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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我的1979txt下载     我的197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鞋店

    重新上课后,班里是截然两种不同的气氛,有的人挂着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有的人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李和问陈硕,“名额里有你?”

    李和有点明知故问,如果自己的翅膀没有煽动的过大,陈硕就是今年出国的。

    陈硕整个人都笑开了花“我知道,我知道,我感觉我心脏跳得停不下来了,不信你摸摸,哈哈哈”

    李和嫌弃的甩开陈硕的手,“赶紧的请客。少点得瑟。”

    陈硕接着连忙又捂上了自己的嘴“你不理解这种感觉,我就是开心,我觉得整个人在飞”

    李和把陈硕重新按到座位上,“班里多少人出去,什么时候走,我来安排,大家一起聚下。”

    “两个班就7个人,就是这几天走,能赶上那边一月份开学,美国鬼子任性,可不管你中国人过年不过年”。

    李和懒得去打嘴炮,心说你要是去耶鲁,你看看是不是乖乖的九月份开学,不过各大学不一样,有的要求提前过去读语言预科班。

    看着陈硕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当然理解,在这个年代,能出国,相当于草鸡变凤凰。

    包括许多人稀里糊涂的过来一辈子,反而临老越来想想不开,迷茫了,电影上、电视上,杂志上,到处展现花花绿绿的世界。同时,外面越来越多的万元户,款爷的故事也在到处流传。

    不仅外面世界一片的纷纷扰扰,校园里不都是那么的安静,都是削尖脑袋要出国,可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起码现在不容易。

    如果让李和来总结,李和会说,八十年代初是小商品流通个体户时代,八十年代中后期是制造业开启的时代,九十年代初是知识经济时代,最后随着知识分子的加入,代表着以个体户和下岗工人为主体的暴发户时代的结束。

    李和想想自己胆子是不是太小了,刘家四兄弟这时候说不定在川内轰轰烈烈的搞养殖,卖饲料呢,要不人家是第一个首富呢。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离放假的时日越来越近。

    李和抽空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反而越到回家的日子越来越焦急。

    路过邮局给苏明回了一封电报,只有简略的几个字:很好,立刻开工

    李和收到苏明寄过来的磁带,非常的满意,降噪的处理做的非常的好,除了包装上粗糙了一点,简直跟正版没有区别。

    到了李爱军的店里,李爱军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做出的鞋子给李和试脚。

    李爱军前后已经做了三款,都没有得到李和的认可,心里有点失落。

    新开的鞋铺,位置只能说是一般,平常大门都是关着的,李爱军一个人在里面捣鼓,但是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没有一丝污垢,连脚下的水泥地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剪下的碎线头,碎皮子都被堆的整整齐齐。

    李和说,“你收拾的这么干净干嘛,比饭店都收拾的干净。”

    “那都是我老娘收拾的,说什么做生意不能邋遢。你赶紧说这双怎么样,我可都是按照你给的图纸做的。”

    李和作为一名理工宅男,画图是最基本的技能,但是又所谓隔行如隔山,按照以前见过的一些鞋子流行款式画出来了,可是实际做出来,又有那么不一样。

    李和仔细的在地上走了几步,看着李爱军紧张的神色,笑着说,“就这样成了,女靴你也按照这样做,保证不愁卖。”

    “那我卖10块中不?”

    李和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问道,“百货商店卖多少?”

    “百货商店没皮棉鞋,都是皮鞋,都是十二块到二十块。”

    “你自己比人家厂子里出来的差?”

    李爱军说,“那不可能,绝对比他们的好。他们那胶水糊弄人呢。”

    “18块不二价!!低于这价不卖”

    李爱军急了,“这么贵谁来买啊!!”

    “那是,要是便宜了,都来买,哪怕订单排到明年,你也挣不了几个钱。听我的,准没错。”

    “那我就试试?不行,我再卖便宜呢。”

    “什么叫试试,就这个价。这双我穿着了,加紧做,保证你数钱数到手抽筋”,新皮鞋穿在脚上,暖和极了,李和是舍不得脱了。

    真让李和说着了,等李爱军开门那天,挂了一个‘出售皮棉鞋’的招牌,皮棉鞋也好理解,就是皮鞋里面夹棉花。

    李爱军把做好了的10双男鞋,5双女靴摆在店里的时候,当场有人试穿,就舍不得脱下来了,一咬牙,当场就付了钱。

    有的人还当场试图还价,可转眼就被别人给买了。

    有的人没带钱,等回去取钱的时候,鞋子都卖光了。

    当场就有人扎刺不乐意了,“你开个鞋店,没鞋子卖了,不是糊弄人吗?”

    李爱军毕竟年轻,没做过生意,脸嫩。

    这时候李爱军老娘站了出来,毕竟姜是老的辣,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深情,道,“我们家的鞋子,可是全部手工敲出来的,大家都是老师傅,你们瞅瞅,这皮子揉起来可费劲了,刷胶、烘干、粘底、压合、出楦,哪道工序是简单的?可不是厂子里机器能比的。你再瞧瞧满京城是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卖这种鞋子。各位真想要,就留个尺码,约个时间,等我们做好了,来取就是了。保证过年前都能穿上新鞋。”

    就这样李爱军全家上阵,分工序制鞋,开始有亲戚来帮忙,后面有家里楼道关系好的,也来家里帮忙。

    最后李爱军不好让人家白帮忙,还是按照李和的建议,按照工序分工每家每户,按照工量来算钱。

    就这样不光李爱军赚了钱,左邻右舍也过了肥年。

    李爱军数着那厚厚的一沓钱,都能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湿热。

    李爱军他老爹说,“没李和那孩子,你也不成,人活在世,大礼数那是绝对不能亏的。”

    李爱军让李小妹骑着三轮车载着自己给李和送了一台大收音机,同时又把之前借的钱还给了李和。

    李爱军说,“现在年轻人都稀罕这玩意,我可是费了老劲才弄了一张票。”

    李和哭笑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瞒的太严实了,“你不知道我之前做啥的?我之前就是倒腾收音机的,我能缺这玩意。满京城就没比我做的大的了!!”

    李爱军愕然...

    (未完待续。)

39、火车是非多

    李爱军最终无奈的又把收音机拉了回去。

    李小妹来得时候三轮车蹬的有气无力,这次回去的时候是兴高采烈,这收音机可不就便宜她了嘛,以后她就可以随意用了。

    自从陈硕走了,宿舍里陡然清静了不少,李和忽然觉得连个连个唠嗑对象都找不着了。

    高爱国与赵永奇只要闷头扎到书里,一句话都不会吭的。偶尔的几句聊天,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送陈硕走的那晚,陈硕倒是喝醉了,搂着李和不肯松手,“阿拉这辈子遇不到你这么好的贴心兄弟了,等阿拉混好了,绝不会忘了你。”

    李和直翻白银,上辈子你就没正眼瞧过老子。

    送别那天,没有下雪,但是比下雪还冷。

    李和重重的给了熊抱,“别丧着脸,等你回来那天,哥哥开大奔接你。家里住的地址,我也给你了,不怕我离校你找不到人,记住写信。”

    陈硕直接把开大奔这句话忽略了,认为是妄想,不过还是挺感动,“我会给你写信的。”

    不管是一班的还是二班的,李和最终都上去交代了几句,等最终一个个上了去机场的公车,心里才有点那么不是滋味。

    学校放假的时候,何芳在第三天就走了。

    李和问李老头和寿山,“你俩有没有兴趣,去搞个皖北七日游,在这过年挺孤单的。”

    两个人都惊悚的互相看了一眼,寿山慌忙摆手,“不去挤火车,我还能多活两年。”

    想到火车站那汹涌的人流,寿山好像心有余悸。

    过年了,饭店也是关门了,蔬菜、肉类供应紧张,饭店很难继续营业。

    李老头说,“老于头夫妻俩,加上付霞,还有我们俩,有六个人一起过年呢,哪里孤单了。”

    李和又对着李爱军给的皮靴犯难,老四、老五的有了,李隆夫妻的有了,还剩下一双是给大姐还是给老娘,这有点犯难。

    本来让李爱军做的时候,都是算计的好好的,大姐和老娘都有,可何芳看到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李和想到东北那旮旯,也是冷的很,也就给了何芳何芳一双。所以现在就少了一双。

    如果给老娘,大姐就会多想,是不是嫁出去了,就不算家里人了。虽然大姐是个大气人,可一家人都穿新鞋,把她晾开,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如果给大姐,老娘又会不开心,李和太了解王玉兰那性子了,嘴上不会说,可说不准一有个由头,就是哭哭啼啼,给自己挂个不孝的名头。

    最后没办法,李和又到百货商店选了个黑色皮鞋,随便她娘俩自己选。

    至于李兆坤,李和压根就没考虑。

    回家的前一晚,李和反而怎么都睡不着觉了,躺在床上碾转反侧。

    烦躁的起来要倒杯水,结果水壶都是空的。

    墙上的挂钟正好是零晨2点。

    李和准备去厨房找水,结果刚开门,那个冷风啊,从秋裤裤脚往上直灌,让浑身没得一点热气。

    李和没管三七二十一,闷头扎进了厨房,拿了水瓢就要从桶里舀水。

    结果一滴也没舀出来,李和把桶一晃荡,结果发现结冰了。

    李和狠狠的用瓢砸了两下,没砸开,最后硬是用铁勺戳开的。

    打着冷颤灌了一口水之后,才慌忙回房钻进被窝筒。

    第二天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一看时间都八点钟了,对付霞抱怨道,“你怎么不喊我起床,我要赶火车。”

    付霞委屈的说,“我不知道你几点钟啊,我烧好早饭了,你吃点吧。”

    李和没工夫吃了,拿了个包子在手里,拎了行李匆匆去坐公交车。

    行李和大多数人的行李没什么区别,一个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里塞了不少东西,手上还有大帆布包,里面装了不少百货商店买的东西,还有换洗衣服。

    到了火车站,才算松了一口气,火车晚点,自己并没有误车。

    进站的时候,麻溜的把行李先从车窗扔了进去,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人扔了出来。

    扔地上被人踩来踩去,李和这么好的性格也是忍不住地上跳脚,骂道,“龟儿子你露个头,让爷爷瞧瞧。”

    李和气坏了,本来从昨晚到现在,气就没顺溜过,现在还有找茬的。至于说好的淳朴呢,那是没有,单蠢的有一大溜。

    “孙子,这边挤不下了,换个口。”里面的人大声回呛。

    李和算是看清了那人面貌,把行李捡起来,换了窗口爬了进去。

    随手把行李放一大姐旁边,“大姐,帮我看下。”

    李和的钱都在自己口袋装着呢,费力的挤进人潮,走过好几个窗口,一眼就瞅见了刚才扔他行李的那个人。

    李和看那人五大三粗的长相,更加来气了,上去就挥起了拳头,“草你妈,你倒是拽啊,草。”

    密集的人群,那人腾不开地方躲,连还手的机会都没,只得用胳膊乱挥,砸到了旁边好几个人。

    “你砸到我了”

    “妈的,没长眼啊。”

    有人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趁机搂了几脚。

    李和最后也给重重的踢了一脚,趁着乘警没来,随着不断挤进来的人潮,又溜回了放行李的地方。

    等那人反应过来,已经找不见李和人影了。

    李和算是解了气,对帮着给自己看行李的大姐说,“谢谢啊,大姐。”

    “你这小伙子,我还没答应帮你看行李呢,你人就跑不见影了。”大姐埋怨的说,然后又好奇的问,“前面是不是打架了,听见有人叫了,乱糟糟的。”

    李和买的是站票,只得在混乱中努力站好位置,手扶着椅靠,笑着说,“没,就是有个傻子踩被了几脚,痛的嗷嗷叫。”

    “你说这火车每次都是晚点,就没个准时”,大姐又抱怨道。

    李和心里一乐,晚点的好啊,要不然自己说不定就赶不上火车了。

    旁边突然有人说,“该不会爆胎了吧”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李和好不容易等到人潮安定了下来,自己也摆正了身子,可是随着列车员来检票,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其中有一位瘦弱的姑娘,看上去不到20岁的样子,被来往穿行的旅客挤得东倒西歪。

    李和随手扶了一把小姑娘胳膊,“没事吧”

    小姑娘不乐意了,大声斥骂道,“你这人怎么乱摸啊,耍流氓啊你。”

    (未完待续。)

40、归家

    李和被小姑娘这一嗓子喊懵逼了。

    要不是个小姑娘,早就大耳刮子上去了。

    边上人的眼睛就刷刷地凑过来了,朝李和身上上下扒拉了遍,都要看看流氓长什么样。

    搁在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双手提溜着行李踮起脚来也要看热闹。

    李和估摸,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认错,那就真的被当成流氓了,满车人都会学雷锋做好事,能砸人的东西肯定都往自己身上招呼,被活活打死都不能叫声委屈。

    雷锋就是好人典范,连人民币都叫大团结,可以想像人是有多团结。

    李和无奈的说道:“妹子,不是我扶着你,你已经在地上躺着了,这火车上人挤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小姑娘挺起腰杆,振振有词地喊道:“谁让你关心了?这年头不知道多少二流子都这样欺负人,我看你就是这德性,就是想占我便宜。”

    李和心里犯了嘀咕,出门真是碰上太岁了,但是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咱们别各说各话,攘得边上的人看得云里雾里的,我干了了啥我自己清楚,你自己也清楚。”

    “我清楚啥了!我就清楚你耍流氓了!”姑娘把嗓门扯大,使劲叫唤,故意让后面的人听见。

    后面人头攒动,瘪了肚子往里面挤。

    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李和憨厚,虽然能言语,但是不狡诈,是个好人。那姑娘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是吵架功夫十足,只是一溜烟功夫,李和的耳朵里都快被嚷嚷出茧子了。

    眼看人围得多了起来,局势快要撑不住了,检票员从前头一溜烟地钻到人群里,大声喊道:“都干嘛呢?围在这看阎王啊!赶紧散了散了。”

    小姑娘不愿意撒手,接着替自己找理:“你说散就散啊!他耍流氓这事不能算。”

    检票员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之后,看了李和一眼。李和礼貌地笑了笑。

    “耍流氓,你倒是说说他咋耍的?摸你啥了?”

    小姑娘嚷道:“他摸我胳膊。”

    “摸你胳膊着就算耍流氓啊,你这身子娇贵,别人碰不得了,那碰你下你是不是也要说我耍流氓?”

    检票员说话虽然不注意下限,但是让人听了在理,那小姑娘被这样一说,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边上的人意犹未尽的时候,锈迹斑斑的绿皮火车吼着大嗓门进了站。

    边上看戏的人见火车到站了,立马就散了,该下车的下车,该守位置的也不含糊,等别人上车,一不留神自己位置肯定没了,谁还管别人的破事。

    这事虽然解决了,可受到这种无妄之灾,谁心里也不舒服。

    火车由北向南,气温也慢慢暖和了起来,不至于冷的渗人。

    车箱里面虽然人多,但是也不保暖,冷气冲着节口,滋溜溜地往车厢里面灌。

    这车里面人多,杂味也多。所以一会热一会冷的,还臭气熏天。

    不过离家越近,李和心中的欢喜就掩饰不住了,不会想着其他糟心事了。

    李和就这样手搭着椅靠,站着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把他吵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停了.

    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钟,县城是回不去了。

    李和先是找了个摊子囫囵的吃了一碗面条,然后就近在旁边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火车上站了一天,腿都快走不稳了,插好门栓,就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和早早的起来,到公社的时候已经9点钟了。

    早上的太阳出来了,地上残留的雪,早就化光了,只有路面有点泥泞。

    洪河桥公社还是只有一条碎石头垫的街道,店铺有不少家,最阔气的房子就属于邮政局和供销社了。全镇的餐饮业,除了桥头的饭店,又多了一家面馆。

    不过马路两边的摊子兴旺了不少,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吃食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依然很残破,依然很落后,可是李和怎么看都是喜欢的,家乡的月亮比别处圆,就是这个道理。

    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

    躲在门拐写作业的老五,一下子看到李和,开始没敢认,待看清楚了,一下子就扑过去了.

    李和把挂在脖子上的老五扒来开,“我的小祖宗,能不能让我歇会,你多大了,把包给我拎进去”。

    “我九岁啦,你都不知道”。

    李和用手比划了一下老五身高,老五倒是长高了不少,“怎就你一个人在家,他们人呢”。

    “三嫂又要生孩子了,阿娘他们都去了”。

    李和敲了下老五头,“那怀孕才四个多月,怎么被说成生孩子“”。

    老五把李和的包拿进屋里,直接就开始翻了,翻出最小号皮靴的时候,欢喜的直接套脚上了,连里面的吃的也顾不得了,“阿哥,尺码刚刚好”。

    “少臭美,怎么就知道是你的,不是给别人的”。

    老五一听不乐意了,“俺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再骗我,我已经二年级了”。

    “学校是嘛样的?”李和问。

    “嘛样的?就是天天带着一群小屁孩玩。”老五回答道。

    “你自己还是小屁孩,怎么还说别人,考试期末考了多少?”

    一听到李和问考试成绩,老五直接装失忆了,“俺不记得了,等找到成绩本,俺就给你看”

    李和觉得这老五这股油滑劲,已经有那么一两层李兆坤的影子了。

    听说李和回来了,中午李梅也从婆家过来了,还拎了一条鱼。

    李梅已经明显胖了不少,面容也笑的开,明显日子过得不错。

    李和问,“孩子没抱过来我瞅瞅,我做舅舅的还没见过呢”。

    “这几天有点冲风,俺就没敢带出来,等过几天。还等着你起名字呢。”

    李和笑着说,“姐夫不能乐意啊,让姐夫起吧”。

    这声姐夫喊出来,李和总是觉得不是那么不自然,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他就一个大老粗,能想出啥好名字,俺们家就你一个文化人,你不起,谁起?李沛的名字都起了,俺家娃咱就不能起了”。

    李沛这个名字是李和抠烂了字典,才给李隆家孩子起上的,起名字实际上是个力气活,跟学历没关系。

    “行吧,我给你想一个”

    李和抽了一根烟,又叹了一口气,长大了,就都不好玩了,他还是多么希望大姐还是像以前那样随性。

    可是李和知道,这不可能了,兄弟姐妹们各自成家立业后,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种叫尊重的东西。

    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没有减少,只是互相说话都会顾忌对方的脸面,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未完待续。)

41、鱼塘

    李和趁着旁边没人,到厨房塞了三千块给李梅,“这个拿着,算我给孩子的。我回来什么时候也什么都没给他带”。

    李梅是个要强的,之前家里的钱,一分钱没有拿,全部给了李隆和王玉兰,李和就知道大姐的日子过得并不宽敞,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哪里是容易的。

    李梅唬了一跳,“你从哪里又来这么多钱?我不能要,你自己存着点吧。老三你也别管了,那么个大人了,有手有脚的”。

    李和直接强行塞到了李梅口袋里,“李隆电报里不是说姐夫要包鱼塘吗?你们以后发了,再照顾我就是了,咱姐弟说多了就是生分。我跟朋友在那边合伙做了点小生意,这两年政策开放,钱好赚,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李梅说,“那算俺借的,省的你姐夫再到处借钱,他也是瞎折腾,非要搞鱼塘,你说这能好吗。你看咱自从分了地,四口人的地,又在洼子里开了荒,日子不比以前强了多少,他偏不知足”。

    “大队里面点头了?”

    “你姐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什么报纸,说南边一个姓陈的,这么干了,人家政府还表扬了。大队经不住你姐夫烦,凑合着点头了。”

    李和记忆中的许多事情已经偏离了走向,比如杨学文承包鱼塘是没有这么早的。不过承包鱼塘在南方80年初就已经很多人这么干了,82年农委开始全面推广。

    李和说,“政策上没事,大胆干嘛,根本就不愁卖”。

    王玉兰提着一吊猪肉回来的时候,进门就说,“你瞅瞅这膘多宽”。

    李和看了眼王玉兰手里的肥肉,眉头一皱,道:“老娘啊,我还想吃个腌菜五花肉呢,这么肥怎么整”

    王玉兰说:“你傻了,瘦肉没油,这膘多好,油多。”

    李和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掏出10块钱,对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老四道,“去,到陈胖子那里再割点肉,就说我要的,他知道割什么肉,这些钱全买了”

    老四把衣服晾好,就麻溜的跑出去了。

    院子里李沛已经一步一步蹒跚地走起路来,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李和要过去抱,那孩子见到李和觉得眼生,瞪着小眼不知所措地看了会儿,一头钻进李隆的怀里,哭了起来。

    李隆赶紧把他抱了起来,“熊玩意,自己伯伯都不认识”。

    李隆毕竟是做父亲的人,已经有了一点稳当,家里七口人的地,也算操持的不错,俨然像个老道的庄稼汉了,播种育苗也是头头是道。

    老四回来,拎了一吊五花肉,还有几根麻绳串起来的排骨,无视王玉兰的白骨眼,直接放到了灶台上。

    老四把10块钱又还给李和,“胖子说不收钱了,还说你回来了,请你吃饭”。

    李和说,“你收着吧,做零花吧”。

    “真的?”平常住校王玉兰给钱都是小气吧啦的一块两块,手里从来就没阔气过。看到老五朝这边来了,立马就揣到了口袋里。

    不过还是晚了,老五眼睛尖,看到老四有钱拿,立马就不干了,“阿哥你偏心,为啥给老四钱,不给俺”。

    李和直接给了老五一个脑瓜子,“老四也是你喊的?你说凭啥给你四姐钱,你要是考试能考第一,要啥我都给你。一边玩去”。

    老五气呼呼的说,“她天天欺负我。”

    老四揪着老五耳朵,“没良心的,天天饭谁给你做,衣服谁给你洗,作业谁给你辅导的”。

    “阿哥,你看她又欺负俺了,掐俺耳朵”

    “一边玩去,少人来疯”。李和把老五一推,又问老四,“高中考得上不?”

    老四一本正经的说,“本人在学校学习优秀,团结同学,心地善良、学习刻苦、团结友爱,只要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都背的滚瓜烂熟。有礼貌,讲文明,人人都夸我是个好孩子”。

    老四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性格活泼的很,吃得好,又没压力,个子这两年也蹭蹭往上窜。

    李和又问了一遍,“到底能不能考上?”

    老四说,“一准的啊,肯定考得上。”

    “瞧,把你嘚瑟的,你要是考上了,要啥我都答应你,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

    老四听他这样一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的贼大,“哥,说谎话是小狗?”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长这么大我啥时候忽悠过你。”

    老四仰着头,拨拉了下头发说:“那我那我想好就告诉你。”

    老四拨开头发,露出的一块淡淡的疤痕,被头发盖住了,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李和突然问她,“你头上那疤口是咋回事。”

    老四低着头不说话,李和催促道:“说啊,这伤咋弄的?”

    “是........是爹喝醉了不小心把我磕着凳子上了……”老四把声音压低,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和气的骂李隆道,“你是死人啊,电报里我怎么没听你说”。

    李隆诺诺的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段梅看了一眼厨房,小声说,“咱娘不让说的,说怕你学习分心”。

    原来自从李梅把钱给了王玉兰,李兆坤心里就有了算计,对王玉兰使劲哄着,好话,情话一大堆,可是这些以往的招数不见效了,王玉兰是死守钱不松手。

    李兆坤有点羞恼了,没本钱,怎么开展自己的宏图大业,有一晚上喝多了酒,这对模范夫妻破天荒的第一次吵架了,一个会哭,一个会骂会摔,动静还不小。

    李梅已经出嫁不在家,李隆夫妻又不住这边。家里只剩下老四老五了,李兆坤锅碗瓢盆逮着了就摔,老四心疼东西,摔坏了还要费钱买。

    老四就慌里慌张的过去抱着李兆坤的胳膊,“爹,你再摔,咱家没碗吃饭了”。

    “吃你妈个蛋”,李兆坤正在恼怒的关头,一甩胳膊,老四整个人就被摔倒在地上,头刚好不巧磕着了凳子上。

    当时就是头上出血了,老四就哭了。

    王玉兰一看闺女血糊糊的,当时就懵了,一下子又跟疯了一样就朝李兆坤扑过去,又打又掐,“你打俺闺女,你个王八蛋,俺跟你拼了”。

    王玉兰当晚就喊了李隆,慌慌忙忙送到了医院。

    李隆低着头道,“那要不是亲爹,俺一准就揍了”。

    李和气的浑身发抖,发狠道,“下次他再犯浑,往死里揍”。

    (未完待续。)

42、背锅

    这事发生也才没到一年,后来李兆坤大概也自知理亏,一转眼人又跑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李和心疼的给老四揉了揉,“没事,以后就没了,还是照样漂亮妹子一个”。

    其实李和对老四的关注应该是最少的,大概因为是她太懂事了吧,一辈子做事稳稳当当,不需要自己操心,自己会在她身上少些关注。

    李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五,这娃最是闹腾,也是让自己最操心的。

    厨房里王玉兰大概听到了什么,摔下的勺子拾起来然后又重重的向下一摔,发出很大的响声。

    李和没去问怎么了,两辈子不管怎么样,摊上了都是命。

    中午李福成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过来了,也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李和给了老爷子一个黑色的大毡帽,给了老太太一个红色的棉织的圆帽。

    老太太说,“俺娃费钱干嘛,俺跟你爷老腿一蹬的人了。这颜色太艳了吧,不成老来俏了嘛”。

    李和说,“没几个钱。红色图个吉利,人家城里人都戴,戴着试试”。

    老太太试着戴了上去,然后用不确定的眼色看着满桌子人。

    等到大家都说好看的时候,才算放了心,“就算你们说难看俺也是戴着了,比俺那个头布暖和些了,冷乎天,俺也舍不得脱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冷,冬天喜欢用一条破旧的黑色粗布包住整个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既保暖,又防风,再穿上做姑娘时留下的花棉袄,一辈子没舍得穿,结果临老穿上了。

    李和倒是想过家里后面再加盖几间屋子,让老俩口搬到这里住,结果李福成一句话顶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和只得作罢。

    吃完饭后,李和问李隆,“大壮房子起在哪呢?”。

    “离俺家房子不远,俺喊他过来,他早就念叨你了,估计不喊他,他等会就自己过来了”。

    要是在以前,李和直接就骂上了。不过毕竟李隆已经是有媳妇、有娃的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当着媳妇面被人骂,丢脸面,就是亲哥也不行。

    所以李和才三番五次感叹,长大了不好玩。

    李和还是只得顾着李隆面子,笑着说,“他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生娃的时候我也不在家,这个礼我要随到吧,赶紧走吧。”

    大壮的媳妇还是原来的媳妇,这么说有点别扭,还是上辈子李和认识的大壮媳妇,这个没变,个子一般,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大壮媳妇正在门口太阳底下奶孩子,小门小户,平常来的人少,大白天的也没避讳,衣服拉了半截高。

    陡然看见来人,吓了一跳,李隆倒是经常来串门子的,对李和就面生了。

    大壮他老娘,正在院子里涮锅,看到李和哥俩进门,笑着说,“早上就听人说,二和回来了,俺老儿子还说去找你。俺就说等你歇个脚,下午再去找你的。没想,你倒来了”。

    他老娘还要倒水,李和忙摆手,“刚家里扔了杯子,你别忙活,壮子人呢?”。

    “给永强家捯饬猪圈呢,早上就去了,估计这会正吃酒呢”

    李和逗弄下了孩子,并把10块钱塞到了小娃手里,“长的跟壮挺像,这钱叔留给你买糖吃”。

    大壮他媳妇,看了一眼他老娘。

    大壮老娘把钱给李和,“这有点多了,拿回去”。

    虽然这两年日子好过了,农村人情关系行情见长,可在农村一般亲戚才二块三块,普通关系的也才五毛八毛。

    李和晃了晃手,转身就出来门,“给孩子的,你甭客气了。我去陈胖子家看看”。

    大壮媳妇问,“这谁啊,出手这么阔,10块钱呢”。

    “二流子家的二儿子,就是考大学的那个”

    “李什么坤?俺小时候还在他那买过耗子药呢”。

    “李兆坤,不知道狗东西,一辈子走了什么运”,大壮老娘不屑的说道。

    李和兄弟到的时候,陈永强热情的拉下兄弟俩坐下喝酒,见兄弟俩不喝,就说,“那咱就到河沿上吹吹风,顺便带你看看我的猪圈,我跟大壮喝的差不多了,也没法喝了”。

    到陈永强的荒地坡的猪圈那里,十七八个猪圈,起码有80多头猪。

    李和发现猪圈的门居然是铁柱子焊的,于是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铁?”。

    陈永强指了指河对岸,“对面的卖给我的,从人家过路货车上扒拉下来的。差点把人家过路司机逼疯”。

    大壮说,“你都不知道,不少司机路过,只要敢停车,车上的货都让人扒拉干净。好家伙,几百斤的大铁块,都让人搬了,更别说身上什么装的钱了。”

    八三年的一些场景经历过的人很难忘记:警车到处呼啸而过,大解放车的栏杆里的人五花大绑……

    对李和来说,提起八三年,只记得两省交界处的车匪路霸,大部分是亲戚,甚至一个庄子合伙作案,警车进庄子抓人,可能亲兄弟都能绑一块。

    李和说,“那不停车不就行了”。

    “不停车?那大路上也被人用树干子堵住,车过不去。更狠一点,直接找个老娘们躺大路上,看司机敢不敢压”。

    陈永强接话道,“真有狠的司机,直接背着大砍刀,不然真唬不住人。”

    李和说,“知道谁干的?”。

    陈永强嘿嘿一笑,“具体的哪个人说不清,反正河对岸,和咱这边儿都有,要是那边犯的事,货都会拉到这边来销,你没看到镇上开了好几个废品收购站?”。

    李和倒是从没想过,本地收破烂的多,还有这么一个原因,本地人后来出去打工,从事最多的行业除了物流开货车,就是收破烂了,当然也有做其他的,收头发辫子的,浴池搓背的,算命的,专注楼房漏水的。

    再联想到窨井盖这个梗,倒是有点事实依据,只是又被无良媒体放大,形成地域偏见,比如某某地豪放,某某地仗义,某某地刻薄。

    可事实是无论任何地方出身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小戳行为不端的宵小之辈,一定要认为某个地方出身的人一定会做出某种特定行为的想法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观察力以及判断力存有偏见。

    李和当然也无奈,一般两省交界处,都不会太平,倒不只是本地的两省交界处地区,湘西,云贵,两广,蒙陕,哪里都难独善其身。

    (未完待续。)

43、洗沙

    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差不多在哪个省份都差不多,要是开启地域黑模式谁都跑不了。

    连双胞胎都不是一模一样的,居然有些人还能以省为单位归纳出性格特点来。

    你念“荷兰人都偷井盖”,那荷兰会是这样的:律师公务员医生晚上相约偷井盖,念书的学生白天上课,大晚上乌漆嘛黑的组队偷井盖。亿万富豪晚上开法拉利去蹭个井盖。

    地域黑,隐约让人体会到有一种神逻辑。

    而且地域黑还能上升到玄学的高度,比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哪里人”。

    像不像“对对对,我ex也是水瓶座,特感性”,“我就是温柔的双鱼座啊”,“我是天蝎座,我们一样唉“。

    李和又看了一眼猪圈门口的铁柱子,不禁为那个司机感到了些微的悲哀。

    此时的冬季,淮河两岸都是一片萧索,曾经敌对的两只军队在的淮河两岸厮杀,都是骨肉同胞,流的血一样殷红。

    当年幸存的青年,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淮河,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现实本身的,还有历史的、哲学的,以及某种象征意义上的……

    李和突然觉得“淮”是极好的,“淮”字为“从水,隹声”,即是表示众多水鸟在水面上啼鸣飞翔。

    李和算是完成了大姐李梅给自己的任务,不需要再抠字典了,就叫杨淮吧。

    走了几步又看到远处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沙堆。

    沿着小路,几个拐弯,李和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河道旁边,柴油机的马达声震天响,吸沙泵出水口不断往外排着浑浊的黄水。旁边还有一辆拖拉机在装沙。

    踩在带着泥浆沙地上,往前走了几步,陈永强在一边说:“他们这些采砂的,去年开始的,昼夜不停,轮班抽!”

    老三羡慕的说,“很赚钱的,哥,要不咱也整?”

    “干什么?”李和笑着看着老三。

    “吸沙啊。”李隆说。

    李和看见老三的胸脯一挺一挺,上下起伏,满脸憧憬的表情,很明显,是已经被吸沙的巨额利润给吸引了。

    李和想到后面密集淮河两岸的吸沙船,头皮都是发麻的,淮河河道砂石资源丰富,储量大、质量优,但是基本全部为非法采砂船。

    当时有一句话叫做“饮淮河水吸淮河沙致富淮河两岸,吹秦岭风望秦岭树造福秦岭千山”。

    随着后来经济发展,砂石市场需求大,利润丰厚,催生了对淮河河道砂石的掠夺式开采。疯狂开采行为也给当地供水,航运带来巨大威胁。

    这些船老板们开始洗沙也行是为了生计,可是后来随着砂石行情见长,都发了大财,赌钱都是尺子量。量尺是拿来“数钱”的,尺子一量,一叠钱毛估估就知道有十几万。

    后来赌着赌着,钱就成了个数字,已经没多大概念了。

    “先安心种好你那几亩地,不用做这种生意。”李和没有去说破坏生态环境这种不接地气的话题,说了也没人理解。

    他阻止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吧。

    “哥!”李隆急了。

    陈永强搓着手,也是十分不解:“二和啊,你看,这事儿这么赚钱,做做挺不错的,趁早做趁早赚”。

    天气很冷,李和回头看到李隆与陈永强将双手兜到了袖子里,脸上充满了焦急与不解的神色。

    李和看了自己三弟和陈永强一眼,对他们说道:“你们还嫩个了”

    “蛮好吃的啊。”李隆不知道李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回答。

    “这采砂这么好的赚头,你以为就你们几个盯着了?你们几个玩不转。采砂简单,可是卖给谁,怎么运输,你们谁认识哪个船老板?”李和说。

    如果他们几个有一个大凡经历过世面,稳重的,李和也不至于这么反对。都是二十郎当小伙子,冲动一点,在黑与白的淮河两岸,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下晚,陈胖子怎么也不让几个人走了,“我再喊李辉他们过来,不喝熊,不算完”。

    陈胖子非要自己下厨,把媳妇都赶了出去,遇到不懂的隔着门和自己媳妇喊话。

    李和笑骂,“你做个饭,左三撇四,行不行啊,不行我回家吃了”。

    “那不成,给你亮个绝招,等会”,胖子从厨房喊到。

    等胖子端上来羊肉锅子的时候,李和发现胖子确实没吹牛,羊肉大火滚了用小火慢炖的,肉沫撇的很干净,肉很烂,吃一口鲜嫩可口,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排骨也炖了很久,骨肉分离,香喷喷的,很入味,白菜也炖的很烂,吃起来带着肉味。

    院子里玩的几个小孩,寻着香味就进来,扒门槛上不断的嗅着鼻子,眼巴巴的瞅着。

    这些孩子都是左邻右舍的孩子,有的是胖子的侄子。

    胖子拿着饭勺,围着围裙,跟个家庭主妇似的,吩咐孩子们回家去拿碗,回头每个人给了小半碗。

    屋内有些昏暗,一盏黄色的白炽灯努力地发着光,在桌子上撒出了一个圆形的光圈。

    那张木桌子可以坐八个人,上面铺着塑料桌布。桌布上印着俗气的大红大绿的花,但却是最时髦的摆设了。

    李辉来的时候也不拘什么礼数,直接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陈永强一直把话题往吸沙方面引,都被李和绕过去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微醺了,舌头打结,话也说得不太清楚。胖子娘看着那一群“酒鬼”,心里不满,就暗暗躲在厨房,和壮子媳妇嚼舌根。

    五个大男人喝高了,开始唱歌唱歌划拳。小小的屋子瞬间变得异常热闹。

    喝到九点左右,老四拿了手电筒进了门,“阿哥,天黑透透的,咱们回吧”。

    李和划拳输得多,喝的多,脑子有点混了。看见老四来,刚好找借口走人,看了一眼李隆,“走吧”。

    李隆酒量已经上了,喝个半斤八两不是什么问题,正是兴头上,听见李和的话,也是扭扭捏捏。

    李和说,“那我们先走了”。

    李和喝的有点蒙了,搂着老四混说道“妹子,你开心,哥再死一次都乐意”。(未完待续。)

44、祭灶

    虽然村里已经分了地,可是谁能嫌地多,都恨不得在地里种出花来才好,精细的很。

    大部分人家都在门前屋后开个小菜园,种了大白菜菠菜,好地都是留着种麦子的。就连王玉兰都在门口水渠的地方种了白菜、萝卜和雪里蕻之类的应季节蔬菜。

    还有在河坝坡地,洼子里开荒的,只要不太过分,大队的人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和这阶段跟着老三下了几回地,就是给地起陇子修埂,为了雨季好走水。连干了两天,李和感觉弯腰都直不起来了,再看老三跟没事人一样,直呼自己不是种地的料。

    可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只能咬着牙,把这种枯燥的活熬下去。

    眼看就祭灶这天,按规矩是要包饺子的,李和早就眼巴巴的吃顿好的了,王玉兰天天烧的清汤寡水,吃的早就腻歪了,每次饭前都会提醒王玉兰烧个肉,提醒一次可以,天天去提醒,李和都烦了。有时李和去陈胖子那里买了肉,王玉兰都会腌起来,非要留着过年吃。

    王玉兰一大早起来开始打扫厨房,连带着屋里上上下下都给收拾了。

    因为晚上要吃好的,中午的饭就是一顿面条随便做点对付过去得了,等吃完午饭,王玉兰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把面盆拿出来,从面缸里舀了一瓢精面出来,又舀了半瓢红薯面掺进去,倒上水和起了面。

    王玉兰和面的时候,老四围上大围裙,帮王玉兰剁菜馅。

    本来王玉兰想剁一颗大白菜包素菜饺子,但是李和立马不干了。

    “我天天在学校就是吃大白菜,咋回家了你还给我吃大白菜、粉丝,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给我弄顿好吃的,再说了,过年吃差了也不是好兆头啊!”

    王玉兰特别迷信,听了李和的后半句话,她这才勉强加了点肉,让老四剁碎了和大白菜粉丝掺和到一起。李和感叹大姐李梅不在家,这伙食待遇差了好几截,偷偷的对老四说,“以后你烧饭吧”。

    老四苦着脸说,“咱家东西都是有数的,面多放了,娘都知道的”。

    祭灶以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李隆跟大壮麦地里撵了好几只兔子,伙食才算有了改善。

    接近年关的时候,李和准备去县城备点年货。

    老四说,“哥,带我去不,我从来没去过县城呢”。

    李和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那穿厚点,外面冷,你那皮靴穿上,真留着过年穿啊”。

    对着旁边眼泪汪汪的老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娃子带过去就是个累赘。

    又问李隆去不去,李隆摇摇头,早就去腻了。

    李和带了老四,从公社坐汽车,到了县城汽车站已经八点钟了。临近过年,县城也比以往热闹。李和问老四,“饿不,吃点啥?”。

    老四的眼睛不够用了,看见啥都觉得新鲜。听到二哥这么问,她手伸在半空,好不容易指了一家店:“吃那家吧。”

    原来是一家煎饼铺子。那家铺子的煎饼似乎很好吃,路边有不少人排队买,李和带着老四排在后面。

    突然有人回头惊喜地喊道,“你是李和!”

    李和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一个姑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概是认识的,就是喊出不名字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想不起来了。”

    姑娘爽朗地笑着说:“我是边梅啊,也难怪,毕业这么多年,大家变化都挺大。”

    李和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高中同学。大概姓比较独特,姓边的人很少。李和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同学的,毕竟相隔五十几年,李和很难叫出许多人的名字了。

    李和说,“不好意思了,老同学,反应慢了。”

    刚好排队轮到边梅了,边梅看了一眼紧紧抓着李和胳膊的老四,眉眼跟李和很像,笑着说:“这是你妹子吧,真俊俏,吃几个饼子,一起买了。”

    “两个就行。”

    李和接过饼子,要把钱给边梅,又被边梅推了回来,“两个饼子,值什么钱。”

    “你来城里做什么?”边梅问。

    李和笑呵呵道:“过年了,县城东西不是多吗,来城里办点年货。”

    得知李和要去置办年货之后,边梅热情地问他要买些什么。

    “就是些普通东西,年糖年饼,过年的新衣服什么的”,李和踌躇了一会儿,又说,“你变化挺大的,你不喊我,真的认不出来你”。

    边梅狐疑地看向李和,不经意间上下瞄了李和一通,比上学时期穿的体面多了,黑色袄罩,但布料是新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

    他的家庭情况还是略有耳闻的,还来城里办年货?

    边梅以为李和强撑面子,关心道:“哎呀,县里东西近年关,太贵了,我都舍不得买。”

    李和低声地偷偷问边梅:“知道哪里有倒票的吗?”

    没票的话,李和买不了多少东西。

    边梅噗嗤一笑,“你这是遇着和尚找秃驴,我就在百货公司上班,你要是真想买啥东西,就跟我走,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边梅虽然是李和的同学,但是他在高中时与她几乎没说过话,没有什么交集。李和也没注意过她。

    瞌睡遇枕头,李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我就麻烦你了,沾你点光。”

    边梅爽朗的说,“多大个事,跟我走吧”。

    边梅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李和就拉着老四跟在后面。

    老四偷偷的跟李和说,“这个姐姐真漂亮”。

    外面还是很冷的,老四和李和都是穿着大棉袄,把自己包得和粽子一样。

    但是边梅却穿着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风衣,时髦冻人。

    李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要风度不要温度。

    到了百货公司后门,边梅把自行车锁好,搓了搓手,说道,“你俩等会,我去给你们拿票”。

    等边梅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一沓子票证。

    李和说,“太多了,多给我点布票就行,还有糖果的就成”。

    边梅想了想李和的条件,就又抽回来几张,“那你先去,回头请你吃午饭”。(未完待续。)

45、百货

    百货公司就如同把一个门窗上的铁三角平铺在了大十字街的东北角上。

    说是百货大楼,其实就只有一楼营业,而且跟真正的贸易局下属中国百货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

    能真正称为百货公司的,全国也不超过十家,在统筹统销时代有资格从一级站采购。

    而县级的商场、供销社需从二级或三级批发站采购。

    级别越低的批发渠道,可供应的商品种类越有限,价格越贵。

    这类采购模式随着私营经济的的发展,在沿海地区70年代末就基本消失,许多供销单位都会从私人开办的集体企业拿低价货。

    只有民营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把这种采购模式延续到八十年代初。

    所谓的二楼也就只有东半部有,西半部就是一座大平房。应该是领导办公的地方。

    西侧有个橱窗,是副食部,卖的是烟酒糖茶,小零食。

    最北面是李和刚刚路过的后门,里面是一所大院子,是员工上下班的必经之地,从百货公司仓库运来的货物也是由此运进。

    百货公司的大门口有不少人抱着纸箱子出租售卖小人书,周围都围了一圈小孩子。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画本成了孩子们获取知识和消遣娱乐的最好的伙伴。

    李和问老四,“买不买”。

    老四说,“哄小孩子的,没意思。”

    百货公司里面,凡是靠墙的地方都摆有货架,货架的前面自然都是柜台。

    小到诸如钳子、钉子之类的日用五金工具,本子、笔之类的文具用品,大到家具,自行车,缝纫机等,基本都有。

    为了收钱和找钱方便,每一组柜台上方都拉起了铁丝,铁丝上串着铁夹子,单据和钱就夹在铁夹子上飞来飞去,颇为壮观。

    李和先是对照手里的票,一个个的柜台过去扫货,根本就没想过把手里的票留着。

    之前在京城,虽然手里不缺票,可是坐火车千里迢迢带回来,太麻烦。

    现在手里有钱有票,离家近,多整几个编织袋就能背回家了。

    先是从服装布匹柜台开始,布料柜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布匹,售货员手里常拿着一根木尺。

    李和直接一把票给售货员,“同志,就买这些的”。

    李和让老四选了亮的颜色,老四说,“哥太多了吧?”。

    售货员报了每种布料价格,又不确定的问李和,“同志,就是全部给你最便宜的粗布,也要200多块钱呢,你有这么多钱吗?可别没事逗人玩”。

    李和土豪似的掏出一把大团结,“同志,尽管量吧”。

    售货员看着桌子上那一把大团结,心里很震惊,不是没见过阔气的,可是一次性这么花钱的倒是真没见过,还让一个半大姑娘出来选布料,不是闹着玩吗?

    不过最终还是按照老四选的布,量好尺寸,用剪刀剪个小口,然后双手一撕,呲的一声,声音很好听。

    接着算盘噼里啪啦,“同志,一共375块3毛”。

    李和又到其他柜台从鞋子,指甲刀,,烟灰缸,文具铅笔,电线插头,只要手里有票就一股脑全买了。

    从李和开始买布匹开始,就有不少人暗暗关注,不少人心里慢慢算计,从进门到现在,起码已经买了1000块钱的东西,都不禁咋舌。

    等到边梅找过来的时候,李和手里已经领了两个大编织袋,里面都是满满的。

    边梅拦着购买欲爆棚的李和,低声问,“你还买啊?刚才我就听说,商场里来了个有钱户,见啥买啥。想不到是你啊”。

    李和看了一眼周围盯着自己的目光,觉得有点兴奋过头了,赶紧带着老四出了商场,

    李和对边梅说,“我就这还没买齐全呢。”

    边梅不可置信的说,“你还买?那个票我是准备给你用好几年的”。

    李和点了头头,又把钱和票给老四,“你去副食店再点糖果,全买了,我去买烟酒”。

    李和又转身把所有的烟酒票,全部买了高档的茅台和中华,光一瓶茅台就要三块五,而且还买了四瓶,香烟六条。

    边梅见李和兄妹俩买好东西,心里不是用震惊能形容的,一次性花掉别人几年的工资,可不是普通人干的出来的,于是就问,“你不是在上学吗?从哪里发的财?你家里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和把袋子里东西整理好,笑着说,“我们不是有学校生活补贴吗?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遇着你,我可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边梅没好气的说,“可也不能这么花吧,谁家也禁不住这么败啊”。

    “没事,年后我就参加工作了,这不就又能转的开了”。

    边梅突然羡慕的说,“还是你们大学生好,出来不管分个什么单位,还能分房,工资也高,什么都比我们强”。

    李和说,“还没准的事呢。你看看也快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这里有什么私人的饭馆吗,咱去搓一顿”。

    边梅不屑的说,“去啥私人管子,那种黑心的私人饭馆,别看现在好,说不定哪天就取缔了,投机倒把能有啥好结果。咱去国营饭店,我最喜欢里面的水煮鱼片,滑溜溜的,味道好的很,我有票,里面师傅我都认识。走吧,跟我走”。

    李和没法接话茬了,就只得跟在后面。

    国营饭店就在百货公司的两条街处,对面还有一个清真菜馆。

    国营饭店挺大的地方,能在这种地方办结婚酒席,就属于高档的不得了。

    进门处左面就是开票处。吃啥都在这给大妈交钱开票,然后自己去各个出菜口去换吃的,没人伺候你给你端菜。

    饭店里面雾气缭绕,坐了不少人,桌子上不少都是热腾腾的锅子。

    找到一处空位,李和说,“你把票给我,我去开单,你吃啥?”。

    边梅说,“不用,我招呼人过来。”

    边梅招了招手,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姑娘跑过来,笑着说,“梅姐,你好久没来了,今天吃啥,我给你整”。

    边梅熟练的报了几个菜名,又转头问李和,“还要吃啥?尽管点”。

    李和说,“再加个红烧肉吧,就咱三个人,够吃了”。

    等小姑娘转身走了,李和说,“你挺熟的吗,要是换我来,人家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边梅傲气的说,“那也看单位,我们可是百货公司”。(未完待续。)

46、关系

    李和明了国营单位之间的关系,计划经济时代,大部分都是一个爹。

    比如各个单位经常互换自产的产品,我拿白糖换你猪肉,你拿搪瓷缸来换我菜刀也行。

    再夸张一点的单位,印刷厂是自己的、幼儿园是自己的、医院是自己的、水厂是自己的,甚至于养猪场都是自己的,自己食堂吃剩的东西再拿去猪吃,猪长胖了再给人吃,人吃剩的再给猪吃。形成了一个循环,这么一说,怪恶心的。

    国企单位里面扯不清死说不明白的关系。这种算“混搭”关系户,都在国营单位混,都会互相留个脸。

    李和笑了笑,对边梅说,“你们是挺吃香的,真是羡慕不来”。

    边梅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得意,大了些声音说,“谁求不着谁啊?他们今天要是敢甩我脸子,他们用到我的时候,到百货公司求着我都没用。”

    李和点了点头说,“所以辛亏遇着你了,要不然我只能去南门地摊上买点东西了。”

    边梅说,“咱可是同学关系,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大学生,前途好,说不准哪天我就求着你了。别觉着我势力,人活一辈子,关系两个字,还看不透,不是瞎活吗?”

    边梅突然又转了话题说:“你们吃完赶紧回去,别留过夜,一帮小年轻大冬天神经病一样,袒露着胸,衣服上的破洞用胶带贴上,裤兜里装着白酒瓶,喝的醉醺醺的,在电影院门口、闹市区,很容易找茬闹事儿。”

    李和点了点头,“吃完就回去,放心吧。”

    边梅说,“金建华还记得吧?”

    见李和犯楞,边梅直接说道:“以前就坐在你后排,现在人家开着大汽车,在县里运输队,经常偷带一些上海的紧俏货,都是我来销。一件成本价26块的风衣知道转个手,能赚多少吗?”。

    李和略带好奇的说,“30?”

    边梅没好气的说,“那是抢钱!”。

    语气缓了下,又说,“但也差不多吧,能有20块,我跟金建华,四六分成,你看这就是关系的用处。还有你看,就是刘振国,你同桌你不可能不记得吧?”

    李和说,“这个我肯定记得”

    边梅说,“他爸管着火车皮调度。”

    说到这,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朝自己这边看后,又低声说道,“你看签个字的事情,多简单,连打个喷嚏的功夫都不到,就是有几百块到手。别人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拿到手的工资,兴许还没这么多。对了,咱酒厂的王主任,还是通过我关系调度火车皮的。”

    李和皱眉说道,“这个事情做起来……”

    边梅抢过话,低低地笑了笑,“几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李和看着柔弱的边梅,愣了愣神。

    这妹子刚才还瞧不起投机倒把,怎么转眼,自己就干上了,这不就是倒卖批文吗?

    这妹子太超前了,基本就是个拉皮条的掮客。

    关系掮客的行为路径,其实很简单,穿针引线于行贿受贿。其需求动力可概括为一句话,“有钱没地方送,有人送不敢拿。”

    与之对应撺掇人去跳坑钻洞的,也有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边梅跟刚刚还鄙视投机倒把的完全是两个人,脸色转变之快,令李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京剧中的脸谱。

    她又陆陆续续说了好多人,电力局,医院,各处国企单位罗列了一大堆。其实中间说的大部分人,李和还是有印象的。

    “牛生,就是你们男生给起绰号叫牛牛一的那个,现在在……”

    边梅话匣子一旦打开,仿佛永远也关不上。

    李和笑了笑,不好去劝什么,人一旦到了兴奋点,别人费再多口舌,都很难打消。他只得委婉地说道,“我觉得生意上卖卖衣服,夹带一些紧俏商品是可以的,其他事情,掺和上,不是太好吧?”

    边梅轻轻地哼了一声,“你这人上学的时候,就有点冒傻气,胆子小。要知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看看现在什么社会了,再守着旧的一套,西北风都喝不了。”

    这时菜上来了,边梅收了嘴巴。

    一盘水煮鱼、一盘红烧肉、韭菜炒蛋、还有一盘大白菜,看起来颜色还都很不错。

    老四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满的红烧肉香味。别人都没动筷子,他也不好下手,只是那味儿催命似地钻进鼻孔,引地唾液不断分泌。

    “喝点不,这里啥酒都有”,边梅问李和道,同时热情的给老四夹了菜,“小妹,尽管吃,不要客气,我跟你哥聊会天。”

    老四也只能顾着吃了,添了碗米饭,也听不到两人低声不知道聊的啥的内容,好菜好肉的诱惑力无疑更大。

    边梅说,你看吴青峰在电力局是管附近这一片的,出门谁敢惹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说“这们是我的管辖范围,谁敢不听话,不然让他立马没电。”

    李和第一次发现,光明正大这个词可以这么用。

    和边梅聊的越多,他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几分,不过还是打算先看看再说,人不可貌相,也保不准是自己看漏了眼。

    不过在李和刚来,这姑娘没表面那么粗犷,他还是愿意提点几分的,就看日后这姑娘会不会做人了,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

    李和看了看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摆摆手说,“不喝酒了吧,喝多了误事,这么大雪,等会回去路上不好走。”

    吃完饭,李和带着老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钟了,老四力气小,根本提不了东西。

    李和没办法,买了根扁担,袋子绑在两头,硬是从饭店挑到汽车站,下了汽车又从镇上挑到家里的。

    李隆说,“刘传奇下午找你呢”。

    李和问“说了啥事没有”。

    “要开扫盲班,找你当临时代课老师”。

    这也是城市和农村的两级分化,城里很多人都忙着出国镀金,农村人倒好,跑扫盲班镀金来了。

    晚上的时候,雪又大了几分,王玉兰烧了一大锅的水,还取出来了些白面,居然破天荒的舍得把家里挂在外面的腊肉拿了一条进来,说是做些肉臊子擀点臊子面。

    李和激动的泪流满面。

    王玉兰看着李和买回来的一大堆东

    西,那得多少钱,气鼓鼓的说,“只允许你败家啊”。(未完待续。)

47、扫盲班

    如今“扫盲”这个词早已退出了中国历史的舞台。

    如果是40岁以下,父母不识字的话倒是很稀奇,如果要讲到文盲至少也要排到爷爷辈。

    中国扫盲运动,从50年代开始一直持续到21世纪,从百分之八十的文盲率降到不足百分之三,应该是人类历史的奇迹。

    新中国成立之时,十个人里面能找出两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很困难,小学毕业就算文化人了,哪像现在大学生多如狗,博士满地走。

    改革开放后又是开启了一轮扫盲运动,整个洪河桥公社年年扫盲任务不达标,李庄这样的更是年年垫底。

    这次县里发了狠,哪个村不达标,这个大队书记也是到头了。

    刘传奇着了慌,跟上坝村的书记一合计,两个村一起开班,年三十的跟前都把大家都动员起来,便是盼着能把这事给办了。

    这次是临时搭的班子,县里没有派扫盲工作队员,只好把几个小学教师和李和推了上去,做民代老师,也顾不着他们乐不乐意,直接把人选给定了。

    他们把村委会的屋子打扫干净,一伙人瞎闹腾,临时挂了黑板,没有桌椅只能搬来一些破木长板凳,凑合凑合,就这样成了教室。

    教室有了,刘传奇又遇到了跟以往一样的问题,村民们并不积极,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来,这扫盲对象以妇女居多,有人说:“白天看孩子,洗衣服,烧饭,哪有时间上民校?”

    有些封建思想严重的老太太不让自己的姑娘、儿媳上扫盲班。她们说:“男人女人黑夜上民校搅和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棉花见火哪有不着的?”

    李和见刘传奇嘴角上火,这么为难,就说,“你在大广播里喊一嗓子,咱村扫盲不达标,地收回来,重新开吃大锅饭”。

    这年头尝过分地的好处,谁还想吃大锅饭?

    刘传奇一跺脚,照办,心想非得治治这帮不省心的老娘们。

    村里广播一响,那群顽固分子是不来也得来,一个两个干瞪着眼,边骂边妥协,看她们的模样,没几个乐意的。

    王玉兰死活不乐意去扫盲办,吱声道:“死活一辈睁眼瞎了,多识几个字能成仙还是咋的。让我拿锄头行,拿笔就太难了。”

    像王玉兰这般想法的人太多,以前大字不识个,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非得倒腾这玩意,净是添麻烦。

    不过也有积极的,一心盼着多识几个字。

    开课那天,也离年三十没几天了,李和满怀信心地去了,只见堂屋两面板壁和一面墙上贴了十几条标语,一条标语写的是高尔基的话:书籍是人类进步之阶梯。

    还有一条是列宁的话:在文盲充斥的国家里是建设不了社会主义的。

    大队干部向大家分发识字课本,李和也拿了一本。

    识字课本上有一张常用字表,列有2500个字。

    一个村委会硬是塞了二个村子的八十多号人,站着蹲着坐着,都有。

    年纪大的四五十,年纪小的也有二十五六,穿得都是颜色各异。

    “一张椅子h,h,h,h要顶格写,占据第一格和第二格。”李和被赶鸭子上架,在教室里做起了义务工。

    这学认字,肯定还得从拼音开始……

    里面姑娘小媳妇居多,屋里叽叽喳喳,李和不停地敲着手里充做教鞭的树棍,就是安静不下来,十分闹心。

    这些可不是真学生,都是村里熟人熟脸,一句话重话不能说,否则伤了和气。

    有的人嗑瓜子,有的人纳鞋底,唠闲话的也不少,沸沸扬扬,就没几个是认真听的。

    台底下甚至还有她老娘王玉兰,正跟潘广才她老娘底下聊的眉开眼笑,不亦乐乎的。

    说是说不得,骂是骂不得,李和硬着头皮站在台上一个人吐沫横飞。

    李和折腾了两个晚上,没辙,跟两个学校老师一商量,最后说,“分成快慢班吧,我们起码要把真心学习的那群人培训起来。”

    一个学校女老师说,“这样也好,不然尽是一窝蜂瞎闹腾,有人想听还听不着。”

    一个男老师说,“早应如此,前两天可难受了。谁带快班,谁带慢班,咱抽签”。

    第二天李和跟两个老师选了一些进取心重的人进了快班,大概有四十多人,还算令人欣慰。

    分完班,又是把以前放农具的屋子收拾了下来,重新收拾了一下,变得像模像样。

    分了快慢班,教学次序明显好了许多,和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快班这些大人学员别看没有上过学,但学起来特别快,有种如饥似渴的感觉,因为渴求文化,他们早就从别的渠道认了字,大多会写自己的姓名。

    只不过大家在识字课本上写的姓名都很严肃认真,尽管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但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扫盲班一晚上上一课,其要求是会读会写会用3-5个字。这进度算是比较快的,因为一晚上的学习只有1个多小时,考虑到冬季的天气,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要冷得受不了。

    但这一要求快班的学员都做到了,而且超出李和想象,这可能与课本编写适合成人的生活经验和兴趣有关。

    大人们扫盲学习有成效,特别他们渴求文化的精神,李和都有点感慨。

    这里面的学员也要上坝村过来的,有些人家里情况不好,都没手电筒,几个妇女就是直接绑扎火把在漆黑的冬夜里踩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至于像李和老娘王玉兰这种落后分子,就是慢班里,有一茬没一茬的纳鞋底混日子。

    李和的讲台正对的窗户早就坏了,冷风正对着他猛吹,当晚就被冻得腿都麻了。

    第二天正准备去找点把窗户堵上,发现早就被人用编织袋塞了麦秆堵的严严实实。

    教室里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板凳上,手捧着书,笑着对李和说,“李老师,早就看你挨冻了,刚刚来得早,就给堵上了”。

    李和不习惯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喊老师,慌忙说,“别喊老师,我就临时代几天,跟他们一样,喊我二和就成。你不是李庄的吧”。

    小姑娘一愣,然后说,“我咋不是李庄的?你都不认识我?也难怪,你一直在外面读书。我爸是何老西”。

    “招弟,盼弟?那一家子?”,李和脱口而出。(未完待续。)

48、何招娣

    李和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奇葩的一家子,名字都脱口而出的叫出来了。

    来弟、招弟、领弟、念弟、求弟,来娣,招娣,胜男,冠男,亚男,若男,又招,再招,小停,停。这些姓名都很有中国特色。

    重男轻女其实在农村是正常现象,没什么见怪不怪的,可是奇葩成何老西家这样子的,李和两辈子都不多见。

    何老西家重男轻女的不是何老西本人,而且他对三个闺女倒是没有多差,一心要生儿子的是他媳妇。据说,生下三女儿盼弟的时候,何老西媳妇赵春芳心痛的哭得淅沥哗啦,当场就要寻死。

    当时赵春芳怀第三胎的时候兴奋的几天没怎么睡,结果最终生了还是女儿。结果女儿在她眼里就成了透明人儿。后来赵春芳半夜发狠扔到了河堤上,何老西找不到三闺女,急的半夜又寻了回来。

    何老西本身自己就穷,已经有了三个闺女,哪里是那么容易养的,很坚决的说“孩子他妈,咱家就不要再生了,这可怎么活啊”。

    赵春芳哪里能同意,“你个窝囊样,老娘要是生不出儿子,保不准人家怎么笑话俺肚皮不争气呢。你赶紧上来,这次一定是个小子。”

    “要是还是闺女呢?”

    “不可能了,这次一定是小子这本事在你身上,又不在俺身上,看你有多大本事,你使多大力。”

    “瞎说!娃怀在你肚皮里,跟俺们男的有一毛钱关系”

    何老西死活不愿意上自家婆娘床了,不顾赵春芳骂骂咧咧,天天只顾自己闷头睡。

    赵春芳自然越骂越难听,天天强迫自己男人同房,成为方圆几里地的笑话。

    李和后来一直在外地工作,有次回来听王玉兰八卦过,赵春芳在快五十岁的时候终于怀了一个小子。

    哪怕超生罚款赵春芳都是开开心心,今天杀公鸡,明天烀猪蹄,不过这小子后来倒是偷鸡摸狗,不怎么争气

    李和跟王玉兰感叹,“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脑子抽了”。

    王玉兰老太太倒是眼睛一翻,“有!怎么没有,只是你过得太好了你才不觉得的!”。

    最让李和感叹的是,这何老西家三个闺女没有一个简单的。三个姑娘似乎都是天生做生意的,靠着一条破旧的舢板船,两岸拉煤炭,拉沙石,发展成为淮河两岸有名的船运大老板,十七八条货船,百十辆货车,又是面粉厂、窑厂,又是棉厂,彻彻底底的发了,底子比李和都殷实。不过大姑娘倒是个可怜人,终生未婚。

    所以后来许多人感叹,这何老西家前半生的运气都是作没的。

    李和看着眼前姑娘,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乌黑的大辫子,小麦色的肤色,五官很耐看,就是太瘦弱,大冬天的衣服穿的也很单薄,于是就问,“你是老几?穿这么薄不冷吗?”。

    小姑娘爽朗的笑道,“不冷,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早就习惯了。我是老大,我是何招娣”。

    “你以前没上过学吗?我感觉你认识不少字呢。”

    小姑娘噗呲一笑,“李二和,你忘了我跟你一般大,我跟你同学呢,不过我就上了一年级,后面就没去了。小时候不懂事大家伙都喊你二愣子呢。”

    李和差点把这个外号给忘了,因为李兆坤叫二流子的缘故,他又排行家里老二,就得了个二愣子的外号。

    不过对于和李招娣同学的事情,他是没有一点记忆的,何况只是同了一年学。

    “不好意思,真的一点印象没了,大概那时候太小了。”

    这时候门口有人在说话,在地上不停的跺脚,使劲晃身子抖落身上的雪。

    陆陆续续的教室开始进来不少人。

    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说话。

    等人来齐了,李和就开始跟往常一样在黑板上教拼音。然后写上“扫、把”两个字,带着大家读了几遍,讲了一遍笔画结构,让大家抄写。

    大部分都是把薄薄的纸片放在长凳子上,蹲下来一笔一划的刻,每写一笔都要看一下黑板。

    底下有人问,“二和,明晚就是年三十,不能留着咱过年了吧。”

    也有人说,“年三十来上课也行啊,管饭就成”。

    有人笑着说,“王玉兰就在居委会教室,你去招呼一声,问他乐意不乐意”。

    “吃她一顿饭,恨不得要她命了,你们赶紧熄了心思,不要做白日梦”。

    ...............................

    李和受不了这群老娘们编排自己老娘,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面,赶紧出声,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没玩没了呢,“明天休息,初四晚上过来”。

    “初四不能出门”。

    “灶王爷来查户口....”。

    李和忘了这么一茬,回去还要跟两个老师商量,只能改口道,“那就初五,初五晚上”。

    就这么商量定了,大家伙也没了意见,才算安静下来。

    陆续有不少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写字慢的磨蹭了会,李和等了一会,才关了灯,锁门出教室。

    打开手电筒发现何招娣蹲在过道,李和过去问,“怎么了?”。

    何招娣满手都是煤油,指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灯罩说,“煤油灯提手上的铁丝可能锈了,我提的时候不小心断了,

    李和看了一眼地上,就是个简易的煤油灯,拿了个旧的墨水瓶子放了煤油,白铁皮包棉花做的灯芯,然后加了个灯罩,因此就说道,“你去雪地里擦把手,把灯芯捡起来就可以,其他的没啥可惜的。我送你回去”。

    何招娣犹豫道,“墨水瓶瓶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我明天给你个罐头瓶子,我家里有,明早我让我家老四给你送过去”。

    “你真的给我一个罐头瓶?”,见李和点头,何招娣又慌忙说,“不要你家老四送,我明早自己过去拿”。

    “那也行,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家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但是并不是一个生产组,李庄又是沿河分布的带状,所以有点距离,到何招娣家还要过一条小河。

    出了村委会,雪下的越来越大,此时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田地,没有住户人家,就没了参照物,很难识别路。

    两个人在白茫茫的旷野里,有点着慌,何招娣突然说,“要不你回去吧,我找个草垛子,躲一晚,明早就好了”。

    (未完待续。)

49、草垛子

    雪一直下,而且越下越大。

    李和听了何招娣的话,摇了摇头说,“再试试找路”。

    李和上前几步,把手电筒又超前举了点,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并不能看多远,脚下是白茫茫的,远处是黑乎乎的。

    何招娣突然对着灯光下从雪堆里勉强冒出头的几根树枝说,“那个就是大沟子,是个榕树茬子,我记得的”。

    何招娣在沟北边,沟不好过,平时都要绕着这个沟走。这次为了赶时间,她匆忙间就没有绕。

    她走到沟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因为沟又深又陡,又赶上下雪天,刚走没几步,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沟底。

    何招娣在雪地里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的胳膊很疼。

    李和慌忙过去,把他扶起来,给她掸了掸雪,“你咋这么冒失,里面要是有树茬子,扎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招娣笑着说,“多大个事,按我说,我还是找个草垛子,更踏实点”。

    李和倒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个大姑娘是不可能带回家的,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要是让她一个人睡草垛子,李和也不放心。

    至于陪她睡草垛子,早上要是被人看见了,两个人以后就要迎风臭三里地。

    何招娣头胀胀的,脑门嗡嗡的有点疼,也顾不得李和了,转身就往回走。

    李和手电筒赶紧给他找路。

    何招娣看到一个凸起的高包,过去把雪扒了下来,高兴的说,“我就说,这是个麦秆垛子嘛”。

    扒开里面的麦草,人就一下子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位置,冲着李和说,“二和,你回去吧,我熬一夜,等天有点亮色就行”。

    李和用手电筒照了照来过的路,两人的脚印都被雪盖住了,根本发现不了一丝痕迹。

    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又没了,只得苦笑道,“你觉得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何招娣大笑,又把旁边的草划拉了一下,腾出了一点空间,“那刚好,你也进来吧,暖和的很”。

    李和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又把周边的麦秆挤踏实了一点,跟何招娣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何招娣说,“没事,你往这边来点,两个人暖和点”。

    外面的雪依然在下,可是草垛子确实很暖和。

    李和关了手电筒,到处是一片黑暗,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和想找点话题,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招娣突然说,“二和,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学习好,还能上首都上大学,你将来有自己的路”。

    李和说,“我就是每个人都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可能比我还好,羡慕我什么”。

    “谢谢,所以我不信命,我一辈子非要挣个命出来”。

    李和听着何招娣落地有声的豪言,不知道是佩服还是心疼,久久没有说话,这个姑娘没有一般农村姑娘的那种俗言俚语,一言一语都跟别人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读书的学生。

    李和如果不知道他的前世过往,也就听听罢了,可是他确实知道这个姑娘有多拼命,这句话也许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此时李和也是带着敬意的。

    何招娣又说,“可我还只是农村丫头,一个一无是处的农村丫头。”

    李和慌忙说,“怎么会呢,你这么努力,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相信我,你会很了不起。你会让所有人为你骄傲”。

    “你要是没考上大学多好”。何招娣突然低声说道。

    李和没听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看不到何招娣的表情,笑着道,“你怎么会盼着我考不上大学?”。

    “你要是没考上大学,我就嫁给你了”。

    李和根本反应过来,心里想说,大姐啊,咱们两辈子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你这说的是哪里跟哪里啊。

    “我们从来没说过话吧?”。

    何招娣道,“怎么没有?小时候咱俩还在一起玩呢。你们家两个兄弟,你爹又不是个正干的,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在家里娶亲,你就没得挑挑拣拣,我要是嫁过去,你们家一准乐意。”

    李和觉得何招娣的身子在慢慢靠过来,散发着迷人的味道,那种少女特有的味道。。

    李和说,“那倒是真有可能。”

    何招娣的头已经靠在了李和的胸膛上,“你不要动,你不会觉得我是随便的人吧”。

    “不会,不会“,李和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智商不够用了,这是命犯桃花还是桃花运,这个姑娘上辈子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啊。

    李和身上已经有了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招娣说,“躺在你怀里真踏实,真的,真的很踏实。我也过年23了,我家老娘那么逼我,我一个都不愿意嫁。找不到喜欢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李和也放开了,不一个小姑娘都不怕,自己怕什么,直接道,“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喜欢就不嫁就是了。”

    “我就是这性子,一辈子要挣命,我要让别人明白,女人不比男人差。”

    “恩,我明白”。

    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到处哗啦啦的响,洞口已经有风灌进来来了。

    何招娣感觉李和浑身抖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冷了?”

    说完跪起身从草垛里面又搂了好几把草,把洞口堵上了一点,只留了一点缝隙透气。

    又把身上那薄薄的旧棉袄脱下来摸索着盖住李和身子,“你盖住点,我不怕冷,我老娘一追我打,我就是草垛子睡一夜,已经早就习惯了”。

    李和要把袄子推回去,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地方,急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草垛内空间太小,两人又都蜷着身子,李和身材高,费力拧身子,何招娣个子也不小。

    李和感觉很别扭,但是突然觉得又有点享受。

    何招娣说,“没啥,我都不害羞,你紧张个啥。“

    何招娣直接又躺倒了在李和身上,“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感觉像做梦一样。”

    “做什么梦?咱俩大活人”。

    何招娣突然坐起身子说,“李二和,要不我把身子给了你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了”。

    (未完待续。)

50、诉衷肠

    李和好笑的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啊,不要浑说”。

    何招娣移了移身子,在李和的怀里靠的更紧了,直接说,“我都懂,以前生产队没分牲口的时候,都是我配种,人跟牲口有什么不一样吗?再说,我俩妹妹都是我接生的。”

    李和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换话题问道,“生产队牲口不是是大壮他爹管着的吗?怎么有你事了?”。

    “怎么没我事?我可是在公社学过兽医的,咱生产队的牲口生病,配种,都归我管。刘老汉只负责喂料、赶车、看守牲口。你大前年抓黄鳝的时候,你家老三来借驴子还是经的我手呢。要是别人一下子借两头驴子,我才不乐意呢”。

    李和一直以为过的是刘老汉的手,不知道这里还欠了何招娣的人情,不好意思的说,“谢谢,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

    “我心甘情愿,怎么我都乐意”。

    李和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以前小时候那会聊过天吗,我都没什么印象”。

    何招娣突然又亲昵的搂着李和的脖子,“怎么没有,你还说过要娶我当媳妇呢”。

    一般男人说出‘我要娶你’这种话,不过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下一炮。

    但是李和冤枉啊,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有关何招娣的事。

    何招娣越说越多,“你上初中的时候,我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早早的等在村口,后来你高中了一个月也不一定回来一趟了。等到你上了大学,我就更没机会瞧着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李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是挺傻的,因为我从来没瞅见过你”。

    “我就远远的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想呢,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买个摩托车,就是咱公社派出所那种,以后你去哪,我就能远远的跟着了,不怕跟丢你了”。

    “不就是一个摩托....”,刚说道摩托车,李和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张婉婷回家的时候,当时有很多人过来看新媳妇,记得确实是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蛤蟆镜的年轻的姑娘骑着摩托车,在人群里盯着张婉婷看,在自己家门口疯狂的打转,绕着李庄疯狂的绕圈。

    李和当时还问李庄什么时候有这么时髦的姑娘,王玉兰还说,“何老西家大姑娘有点钱瞎骚包,一个大姑娘骑个摩托车到处臭显摆”。

    李和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上辈子会莫名其妙的欠了这么一大孽缘,心里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低声的说,“对不起”。

    “你这话说的,你有啥子对不起我哟,我说了都是我心甘情愿”。

    李和能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把何招娣搂在怀里搂的更紧了,“相信我,你会将来遇到更好的,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当,你说不了不算。我就活的没着没落的,看到你我就觉得有了着落,真的有了着落。现在能躺在你怀里,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当”,何招娣说道。

    “说什么胡话,好好的,都好好的,谁离开谁,都能活的好好的”。

    何招娣一翻身直接骑到了李和身上,双手搂着李和脖子,“我说给你就给你,不要磨蹭”。

    何招娣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秋衫,李和有点呼吸不过来,“不能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能这样害了你,害了你一辈子。我没几天就要学校开学了,明知不会有结果,何必这么冲动”。

    “你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你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姑娘了。你想想你将来要有自己的家庭的。我们这样做,你将来要怎么跟别人交代。再说要是不小心怀孕,更是毁了你一辈子。”

    何招娣说,“人跟牲口能有什么区别,给老母猪配种都要三番五次,人哪有那么容易怀孕。别磨蹭,我说了我不怕,我这辈子是没打算嫁人的,像我爹妈那样,一辈子活个什么劲。即使生了孩子更好,也是我何招娣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李和不敢跟何招娣这样继续聊天了,要是跟个小流氓一样,随便把一个大姑娘名节毁了,又负不了责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有点困了,咱赶紧眯会,趁天没亮,赶紧走。被人瞅见了,有多少嘴巴也说不清了。给你袄子,快穿上,你穿的有点薄了”。

    何招娣没有去接衣服,用手摸了摸李和顶起的部分,笑着说,“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撑个什么劲,哈哈,你要不把手电筒打开,我瞅瞅你啥子脸色”。

    李和往草垛子里钻地更深了,身上又盖了点麦秆,笑着说,“你别撩拨我了,小心我真把你办了,不然你哭都没地方。赶紧睡会,早起回家收拾收拾就过年了”。

    何招娣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整个人都是蒙的,把胳膊伸过去,单手搂着李和躺着,“那我搂你睡,你过来点”。

    李和这次没反对,何招娣身上的火力确实比他强点,两个人在一起更容易取暖。

    何招娣侧躺着把李和搂的很紧,一只脚搭在李和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互相的鼻息,不过再也无话。

    李和就这样静静的平躺着,脑子里跟乱麻一样,他对何招娣的感觉很复杂,拥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怎么可能不迷恋这样这样爽朗、迷人、充满朝气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有着诱人的身体。

    但是李和却不得不承认心中对她有着隐隐约约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冲动会毁了他。

    夜很静,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李和被这样搂着有点不舒服,感觉何招娣可能睡着了。

    李和慢慢的抬起头,轻轻的将何招娣的手移开。

    “别动,我就要这样搂着你,我知道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这样搂着你了,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何招娣突然的呜咽着说。

    (未完待续。)

51、梦醒时分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唱着唱着李和就哭了,果然哭比唱容易。

    “怎么就唱完了?”何招娣有些不甘的跟李和咕哝一句,带着明显的哭腔,“真的好听,从来没有听过,你继续唱吧”。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

    越唱的响亮,李和越止不住泪了,把头埋在何招娣的胸口上,深深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来世一定不辜负你”。

    何招娣哭着说,“好了不要唱了,真的,我已经知足了”。

    李和静默,两个人都是泪雨无言,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何招娣早早的醒来,像没事人一样,更像做梦一样……就那么默默的不了了之了。

    偷偷的亲了一下李和的额头,穿上棉袄,趁着微亮的天色直接走了。见到喜欢的人,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可心里又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从来都无法得知,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也许心上有一个缺口,它是个空洞,呼呼的往灵魂里灌着刺骨的寒风,所以急切的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现在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怎么都填不了。

    李和醒来的时候已经寻不见何招娣的人影了,

    钻出草垛子,用雪抹了下脸,才感觉清醒了一点。

    回到家时候,王玉兰问,“一晚上就没瞅见你人,哪去了”。

    李和说,“在陈胖子家睡的,商量了点事。有吃的吗?”。

    王玉兰努了努嘴,指着灶台说,“锅里有稀饭,有馍馍,自己弄,俺可伺候不了你”。

    李和搞不清楚老娘大早上又是哪里来的脾气,只得自己把锅盖掀开,从蒸笼上拿了个馒头,低声问老四,“咋的啦,她这大早上的什么脾气?”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夜夜思君不见君”,老四直接仗着王玉兰听不懂,大声的摇头晃脑的说道。

    “就你会作怪”,一句话没头没尾的,李和却听懂了,继续问,“他没回来?这都年三十了,估计是回不来了”。

    “whocare?”。

    “少跟我拽文”,李和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碗稀饭,直接跑到了自己屋里,就倒床上了,李兆坤回来不回来过年,他并不关心。

    刚躺下,听见老五的声音,觉得不安心,有这小祸害在,他是睡不着安稳觉的,就又慌忙起来把门给插上了。

    这一觉李和才算睡得舒心,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才让尿给憋醒。

    家里的厕所,就是一个一个大粪缸,李和一直没信心能坚持的了那味道,直接穿好衣服,去门口小树林子里面放水。

    李隆小夫妻俩也抱着孩子过来忙活过年了,不过孩子还是不认李和,一直不让抱。

    王玉兰说,“拍门喊你吃午饭,你也没醒。你吃点馍馍吧”。

    “我留点肚子晚上吃吧,现在不饿”,李和说完又转头问李隆,“我前天从县城买的东西,给大姐送了吗?”。

    “送了五尺布,还有三斤粉条。枣糕、糖果、烟酒我都见样给的”。

    李和想了想继续说,“你把堂屋的酒给阿爷送两瓶、刘传奇给两瓶”。

    李隆听了话,抱着孩子起身要去,王玉兰不乐意了,“那刘传奇找你代课,咱一毛钱的好没落着,还往里搭啊”。

    李和看李隆发呆,就说,“你可是马上又要二胎,现在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我可就不管了”。

    计划生育大概是1975年就开始提倡,八十年代初一些地方实行双开的措施,对违反计划生育者开除公职。1982年年底才把计划生育纳入宪法,但是开始执行的并不过分严格。

    王玉兰看着大肚皮的段梅,想了想也就没阻拦了。

    李和又突然想起了何招娣,直接从门拐拿了个白酒空瓶,他准备给何招娣做个煤油灯。

    找了个废旧的牙膏皮,剪下一个皮条,包上棉线,就成了灯芯。

    用剪刀在瓶盖上钻了个空,用灯芯穿过,添了点煤油,放上自家的灯罩,一个简单的煤油灯就这么三两下做好了。

    李和在琢磨要不要老四送过去的时候,何招娣倒是自己过来了。

    王玉兰说,“招娣来了,你家开始包饺子没?”。

    何招娣说,“家里正忙着呢,我就有几个字不认识,来问问二和”。

    “那你们忙,要喝水自己倒”,王玉兰一听说是来认字的,立马没了兴趣,转身又回了厨房。

    李和把煤油灯递给何招娣,“你瞅瞅,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强多了”。

    何招娣见李和把这么个小事能放到心上,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不过看了一眼那个有点发黑的灯罩说,“谢了,我以为你给我个瓶子完事呢.这个灯罩是你家的吧。你给我了,回头你老娘找不着,还不冤上我?她东西可都是有数的”。

    李和摆摆手,“又没刻名字,拿去用就是了。再说,咱家都有手电筒、也有马灯,也有电灯,基本用不上这个了”。

    何招娣要走,李和送到门口,“天冷,你多穿点衣服”。

    ”李二和,你是个好人“。

    ”我当然是个好人,你不用再给我好人卡了“。

    何招娣说,“我毕业会留在那里吗?“

    “大概会吧,我也是看学校怎么分配的”。

    “恩,那我知道了,我走了”,说完何招娣头也不回的走了。

    (未完待续。)

52、年三十

    这个新年依然没有多大新意,新年的宏钟大吕撞响,千门万户的鞭炮骤然响起。这鞭炮虽不及焰火气势雄壮,但它却像滚滚的春潮,震撼激荡在山乡的角角落落。

    年三十这晚上饭菜刚上桌,却突然一下子停电了。

    李和也没去检查电路,早就有了停电的心里准备,电力不足,停电是经常性的问题。何况又是年关口,更是用电高峰,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玉兰摸黑点着了煤油灯,突然找不着了灯罩,咋呼老五道,“是不是你这熊孩子拿去玩了,想想放哪了?赶紧找找,一点都不省心”。

    老五委屈的说,“那么脏,俺才不玩呢”。

    李和赶紧打圆场,“没灯罩也行,你放堂屋就是了,屋里也没风。你要是去厨房,抽屉里也有蜡烛,我在县城买了一大堆呢,放到厨房里够用了”。

    李和拉开抽屉,随手点了一根蜡烛,屋里倒是更亮堂了一些。

    王玉兰说,“那多浪费,有煤油灯就行了”。

    李和说,“孩子跑来跑去,等会再来人,黑乎乎的啥都瞧不清”。

    年夜饭,王玉兰没有打折扣,鸡鸭鱼肉都是很齐全。李和兄弟俩开了一瓶茅台,李隆说,“还是好酒喝着带劲,一点不上头,这一瓶咱俩喝完”。

    段梅说,“你别喝多了,等会要带孩子去拜年“。

    李隆倒是听话的很,直接抿了最后一杯酒,就把酒瓶给了李和,自己不愿意喝了。

    王玉兰见儿子又被媳妇管住了,有点不满了,就说,“年三十正经的不喝,什么时候喝,多喝点,等会俺带孩子”。

    段梅说,“你可哄不来孩子睡觉,这孩子晚上可闹腾了。俺肚子里这个晚上也闹腾,一宿一宿的,俺都睡不安稳。隆子喝多了,晚上就没顶事的了”。

    李和见婆媳俩,这点小事都能掐起来,他可管不着,只管闷头吃自己饭,喝自己酒。

    不过王玉兰终究是软绵性子,也翻不出啥浪花。

    吃晚饭,王玉兰掏出手绢,给了每人给了一块钱,算是压岁钱。只有大孙子是破了例,给了两块钱。

    李和也给了李沛5块钱压岁钱,这次孩子这次是不认生了,盯着钱就不撒手了,还怯生生的喊了大伯。

    李和说,“这以后一准是个财迷”。

    老五朝着李和伸伸手,“俺的呢”。

    “钱没有,拍掌倒是有,要不要?一边玩去,赶紧洗个脸,跟你三哥去拜年”,话刚落音,看见老五要瘪嘴放大招,李和赶紧掏出五块钱,“过年,不准哭,你要是敢哭,我非揍你,让你哭个过瘾”。

    老五立马笑嘻嘻的接了,李和感叹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因为今年李兆坤不在,李梅也不在家了,李和不好出去拜年了,家里要是来人,就没招呼的,靠王玉兰一个人可是不行。

    段梅因为怀孕身子重,吃完饭,就让李隆先送回家,直接上床躺着了。送完段梅,李隆才抱着孩子,带着老四老五出了门。

    李和看着王玉兰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过去帮着把灶台烧热,“水够热了吧”。

    王玉兰说,“你去把花生瓜子拿出来,等会来了人,别找不着。”

    “我等会就去拿,估计来人还有等会呢,咱家吃得早,我看他们才刚放炮呢”。

    王玉兰叹口气说,“等你呢今年毕业了,再结了婚,俺就彻底松了心。你爹要是能回来,俺就把老三的地要回来,自己种,才不跟他们掺合呢。”

    李和说,“我结婚早着呢,这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地给老三就是了,让他每年该多少口粮,给你多少,够你们娘三个吃就是了。钱呢,我给你。老四老五的学费也都是我来给,不要你操一点心,你吃好喝好睡好”。

    “你说的容易,你都23了,还早着呢?毕业了就结婚,再拖着就是老光棍了,城里姑娘咱找不着,家里左右也多得是”,王玉兰这点底气是有的,儿子毕业了好歹是吃商品粮的,挑亲也能挑出花。

    李和从口袋掏出一个戒指递给王玉兰,“给你的,试试呗”。

    这个金戒指是李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淘回来的,本来就稀罕,李和见着喜欢,自己就留在了。

    王玉兰说,“从哪整的?”

    “你先接着,把手抹干净“。

    王玉兰用抹布擦干净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戒指,对着昏暗的蜡烛,眯着眼睛看了会,“这个是旧的吧?”。

    “新的我也没地买不是,我从人家手里买的,特意给你留着的,你带着试试”。

    王玉兰说,“都这么大年龄了,带这么玩意,招眼了吧。你自己留着吧”。

    李和给直接把戒指套到了王玉兰右手的无名指上,大小挺合适,“不错,挺漂亮的,这个旧的先戴着。等以后我给你换新的”。

    虽然有点氧化褪色,但是在蜡烛光的映衬下,依然有点金灿灿的感觉。

    王玉兰把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一咬牙,“那俺就先戴着,以后不用费这钱,还买啥新的”。

    这几年随着条件的改善,许多人又翻出了老物件,穿金戴银,王玉兰在公社也是见识过。

    李和又掏出一叠钱塞到王玉兰的袄子口袋里,“这是2000千块,以后每年我就按这个数给你,该花钱的地方就花,老四老五以后都归我管”。

    “你又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你不能又在外面胡闹吧?”,王玉兰急着问道。

    “你看你又瞎操心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给你就拿着”。

    “俺自己有钱呢,你爹找几回都没找着”,王玉兰低声继续道,“那俺给你存着,你以后娶媳妇肯定要用,你就会糟践钱”。

    李和出了厨房,自己点了一根烟,怕是两辈子都学不会如何去表达自己对母亲的亲昵,比如给王玉兰一个拥抱,捶个背,或者说声妈妈我爱你。只是母子情深,爱在心头口难开。

    李和刚抽完一根烟,李兆明和李兆辉家的几个孩子都来了,李和都给每个人的口袋里塞满了花生,还有从县城买的糖果。

    几个孩子都是欢天喜地的接了,出门后又是引来了不少孩子,因为糖果好,都眼巴巴的来了。

    李和本来糖果之类的就买的多,也没小气,每个孩子都给了一大把。

    陈永强、李辉来的时候,都嚷着要打牌。

    李和说,“输钱你们不哭就行”。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李和觉得家里耍不开了,刚好自己有村委会钥匙,”咱去村委会,面积够大“。

    一伙人自然同意,就到村委会开起了牌局,拼拼凑凑开了两桌。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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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重生了,爹是个二流子,老娘是个包子,记不得彩票如何是好,此生为了家庭责任带领兄弟姐妹重新去奋斗我的1979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197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197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