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放生
苏明不仅仅是一位地产大王、零售大亨,更是一位金融巨头,但如果只把《苏明访谈录》理解为一部有关苏明个人的传记,那就忽略了这本书背后所传达的历史价值、精神价值和时代背景。这是一部把握全球经济转型历史经验与趋势的鸿篇巨制。本书希望通过撰写苏明的一生,来反映贯穿其中的资本运作的奥秘,通过苏明这位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促使我们更好地把握了解和认识中国。
----------------纽约时报
翠花胡同最有名的恐怕是大名鼎鼎的满汉全席饭店,以前魏忠贤的私宅,饭店的题词是清末摄政王溥杰,就是现在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
而它的隔壁只是一家很小的饭馆,叫悦宾饭馆,饭馆的招牌很小,规模也不大。
从外表看只是一幢低矮的平房,与民居无异,在京城的私营饭店里,规模也排不上名次,但却是第一个光明正大挂饭店招牌的私营饭店,第一个领私人营业执照的饭店,甚至美国记者都来采访过,因为老板的烤鸭做的不错,回头客很多,开业两年多,老板已经买了房子,大堂里添了十几张桌子。
从外面看直统统的一间大房子,不大的空间地摆满餐桌,看不到单间,也看不到雅座包厢。
只有苏明这样的老客才知道内里,带着直接绕过饭店门口,穿过旁边的一段围墙,旁边有个小门。
等了几分钟没动静,瘦猴就要上去拍门,突然门自己开了,瘦猴对着开门的二彪说,“你可够慢的“.
饭店老板客气的迎上去,笑着对苏明说,“明哥,不好意思,门锁卡住了,可怪不着彪哥,彪哥早就到了。”
苏明冲饭店老板点了点头,又问二彪,“来了几个人?”。
二彪说,“十一个,张先文也在,几个温州佬都认识,剩下都是刘胖子带过来的,不认识”。
苏明说,“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自己找点吃的。”
院子里五六个高大粗壮的小年轻,正靠在墙上抽烟。
苏明直接朝着一间最大的包厢过去,推开门,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了,笑着说,“各位都在呢,不好意思,来晚了,有点事情耽误住了。”
一个穿着白领衬衫的三十多岁的胖子站起来笑着说,“你苏老板给面子来了就行,赶紧坐。”
苏明坐下说,“都知道你刘胖子是铁公鸡,难得拔一次毛,我不来,不是亏着自己吗?”
刘胖子指着旁边的几个人说,“这是南方过来的几个兄弟,有点好路子,都知道这京城的水需要你苏老板带头淌,这不就大家就过来一起聚聚,商量下。”
苏明看了一眼三个人,客气的握手寒暄了几句,没再说话。
苏明也不是原先的菜鸟了,社会锻炼了这么多年,也能摆谱,也能说的海阔天空、幽默诙谐,但是一般场合上摸不清状况很少开口。
饭店老板喊:“上菜喽!狮头圆豆腐汤,牛肉炒青椒,还有海参香菇虾仁煲,都是我们这拿手菜。”
刘胖子开了一瓶酒,给大家一一倒上。有一个人说不喝,张先文便起哄说:“这怎么行,谈事情的人哪有不喝酒的?”
一个年龄大的温州人带着浓重的口音对着不喝酒那个人说:“来,老严,我亲自帮你倒酒。你放心,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刘胖子笑着说:“朱老板,严老板不喝就算了吧。”
严老板无奈接过说:“今天那就拼了吧,老子就喝一杯!”
苏明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不插话,倒是冷眼瞧清了场上主次顺序,那个姓严的不是不会喝酒,而是故意摆场面,显位置。
刘胖子站起来要大家一起喝,自己二话不说,端起满满一杯酒,头一仰,咕嘟咕嘟就把一杯酒喝空了。满桌人也不示弱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一杯酒就完全卷进了肚子里。
只有张先文旁边的另一人温州人,浅浅的尝了一口,抹了一下嘴,这个人叫徐国华,苏明也是极熟悉的。
刘胖子笑呵呵地说,“大家吃菜,边吃边喝。苏老板,你也吃。”
徐国华站起来要跟严老板敬酒,一杯子直接下肚,谁知严老板却鄙夷地说:“姓徐的,你算什么东西,一边凉快去!谁要跟你喝?哪有这样喝酒的?你这杯酒算是白喝了。你有种跟大家每人来一杯,我就喝你这杯酒。”
徐国华尴尬地看着他,又看看大家。
苏明知道徐国华喝酒经常耍赖,但是确实是酒量有限,可是这个姓严的也太不给面子了,当场掉人家面子就有点过分了。
苏明站起来道:“老徐,我敬你,这杯敬你的酒你可不要赖账!”
徐国华感激的看了苏明一眼,一赌气又全数喝了下去。
从苏明给坐在旁边的王晓使了个颜色,这也是京城的本地人,一直唯苏明马首是瞻,得了苏明暗示,从刘胖子开始,逐次敬了过来,敬到最后是严老板,笑着说:“严老板,我可是一个个敬下来的,你那杯酒该喝了吧?”
严老板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苏明,这才装作豪气的说:“那是必须喝的!”也把杯中酒喝光了。
朱老板拍手说道,“都是爽快人。”
刘胖子心里暗骂了严老板一声,花花轿子让人抬,哪有这样的。可为了生意也只得憋着气说,“严老板,千里迢迢从南方过来,也是不容易,不过为了赚钱吗,大家为了共同富裕的目标聚在一起,这就是缘分啊。这杯我再干了,大家随意。”
徐国华旁边的一个秃顶男人似乎不惧严老板,直接说,“严建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有什么屁话,赶紧说。”
严建成脸上的不悦刚表现出来就收敛了下去,这秃顶是温州佬的领头吴建民,不是徐国华那种扑街仔,可以随意得罪的,只得忍下不快然后说,“大家对磁带应该不陌生吧,有没有想过翻录磁带的生意?”
吴建明不耐烦站起来的说,“这磁带生意大家都在做,说点新鲜的,没新鲜的,我可就走了。”
他的话刚说完,屋里几个温州人都跟在后面作势要走,就连一直捧着严建成的朱老板也没有犹豫。
苏明在一旁瞧着,心里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李和经常说温州人最是团结。
严建成不为所动,笑着说,“你们的磁带都是从张先文手里拿的吧,而张先文手里的货都是从我这里拿的”。
大家见张先文低着头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算是知道说的实情,又替张先文不值,这么拍严建成马屁,还是被卖了。
同时大家更瞧不上这严建成人品了,同时都眼睛盯着苏明,只有这位主不发话,他严建成在北方寸步难行。
严建成从进京,满耳朵听着的都是关于苏明的话,本来就有点不服气。
一见苏明这么年轻,反而有点不屑了,还帮衬徐国华还抵住自己面子,更让自己光火。见大家现在都盯着他看,极为不爽,对着刘胖子冷笑道,“你们这也是没人了,这种嘴上没毛的也介绍给我谈生意。”
苏明拦住要上去动手的王晓,笑着对刘胖子说,“胖子,你应该去密云水库,把他给放生了,积点德”
这句话说出来,满堂哈哈大笑,等于变相骂严建成不是人啊,只有动物才能放生,比如乌龟、王八、蛇之类。
(未完待续。)
24、盗版
严建成感到愤怒,一次次地捏紧拳头,像他这样的人,是要靠憋着一口气才能活下去的,气不能散,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苏明道,“姓苏的,你是要一心跟我为难了?”
苏明气极反笑,把烟拿出来,凑上张先文擦着的火柴,吐了一个烟圈后说,“严老板这话说反了吧,是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一言不合就咬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不等严建成说话,刘胖子就赶紧说,“二位,和气生财啊,都先坐好。都是我的不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老话不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吗,何必大家闹得不开心呢”
刘胖子如夹心饼似的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心中叫苦连天,自己是南方人,按情分应该站在严建成一伙,可严建成又不上道。再说,他也得罪不起严建成,在南方需要他帮衬的地方太多了。苏明他也是得罪不起的,离了这样的地头蛇,在这京城他就是寸步难行。
严建成哼了一声,对张先文说,“咱俩的生意也就今天为止了,以后不必到我这拿货了”。
张先文知道自己属于殃及池鱼,本来就掉了面子,现在一听这样说,心里更加不乐了,不可能再豁面子上去舔巴,笑着说,“你严老板规矩就是大。你要散伙,我没求着的道理”
王晓见苏明在旁边不支声,也是了解他脾气的,知道今天是不准备善了了,开口说,“严老板是准备死磕了?那也行,我就这么说吧。我敢保证你的货在京城一件散不出去。“
跟严建成一起来的一个人看了一眼王晓说,“你算老几?老子的磁带这么抢手,还怕卖不出去,吹牛有个度。”
苏明掐灭烟头抬头说,“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不光在京城散不出去,就是整个北方,你也甭指望卖了,谁敢散你的货,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几个人温州人相互对视一眼,吴建明才说,“磁带生意不做,还有其他生意做,你严建成看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吧,离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你要说再早个几年,你还能算紧俏生意,大家惯着你,至于现在嘛,呵呵...“
严建成瞧了瞧屋里和院子里的人,知道今天不管动手还是动嘴,都是讨不了便宜了,一直张狂惯了,哪里受得了气,起身拍拍裤子道,“那各位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我这强龙能不能压得住你这地头蛇了。”
看着刚踏出门槛的严建成,苏明说,“最近风大,严老板要多加注意,走到哪里磕着碰着,总归不好。”
严建成扭转头,恶狠狠的说,“你威胁我?老子做生意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娘胎里呢。”
这话还还没说完,突然二彪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拉回来就是迎面一拳!
这一拳正中鼻尖,打的严建成是鼻骨破裂鲜血横流,鼻梁下趴酸水倒灌,严建成一时痛苦的弯下腰捂着鼻子。二彪对付这种人就一个字,打。
严建成带过来的两个人刚反应过来要朝二彪扑上去就被瘦猴和旁边的另外几个小年轻踹到地上了,两个人说话都透风:“我错了!错了!别打了!”
苏明俯下身子一把扯着严建成的领口,把他拽起来,表情狠戾而冷漠,“嘴巴放干净点!!老子说让你回不去就回不去,你信不信?”
严建成头上慢慢地有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着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不敢相信地道:“姓苏的,你!!”
苏明似乎还想继续打,却被刘胖子拉住了,“别,苏哥,给个面子。”
苏明一把把严建成松下,“行,我今天就给胖子面子,赶紧滚蛋,以后别让我碰见你,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严建成愤恨的看了一眼所有的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狼狈的走了。
场面有点冷,只有吴建明笑着说,“苏老板对我脾气,这狗东西我早就想修理他了。咱进去继续喝,不要影响我们心情”
苏明说,“胖子从哪里找来的奇葩?还做生意?和这种人做生意我都嫌弃膈应。”
进了屋里,大家又开始继续喝,把刚才的不愉快忘记,只有刘胖子和张先文两个人闷闷不乐。
苏明说,“你俩故意扫兴是吧,磁带不做了,咱还有其他做,慌张什么。”
吴建明说,“他们能高兴吗?要是真跟严建成搭好线,以后一盘磁带能多挣5毛钱呢,胖子,我没说错吧。”
刘胖子诧异的说,“你都知道了?”
徐国华说,“就那严建成招摇性子,干一件事之前,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也想搭个线吗,要不我犯贱给他敬酒啊。还弄个一身骚”。
几个人自说自话,苏明听的迷糊,不高兴的说,“哎,我说你们说话敞亮点,别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听着累。”
吴建明指着胖子说,“这里估计他最清楚了,让他说吧。”
胖子叹了口气说,“说这家伙的发家史,也颇有点传奇,跟我一个地方,都是江门的,一直是个不如意的,估计也是穷的怕了,就去市场找了个摊位卖水果,苹果、芒果、葡萄什么的,进了一大堆,结果呢,就傻愣愣的坐在摊子后面,也不吆喝,后面腐烂的一干二净。水果亏本之后,又去火车站摆摊卖衣服,结果,又被其他的摊贩子给揍了,半年不敢露头。后来也该他时来运转,不知道怎么搭上了一个香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亲戚是香港社团的,刚好做的就是磁带生意,顺手就把他带上了。之后这严建成就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赚大发了,你想想光我们几个一年从他手里要拿多少货。”
王晓起了一杯酒跟吴建明碰了一杯,又对刘胖子说,“胖子,说重点”。
刘胖子也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继续说,“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重点就是,这货现在心大了,要自己翻录磁带,从香港拿两盒原版磁带过来刻制,一盒尽赚一块五,可以说是躺在家里数钱了。”
苏明说,“他要开就开就是了?到咱这显摆啥?”
张先文道,“提前开销路呗,厂子一开,那一天至少有10000多盒产量,单靠以前的方法,他累死也卖不完,那不就得想招吗?”
王晓乐了,“敢情是来求人的,那还瞎咋呼,不是作死吗?”
吴建明说,“人家真不差卖,对他来说,咱其实可有可无,现在有货的就是大爷,而且又是他自己生产,价格又低,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给他散货呢。”
刘胖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王晓好奇的说,“这不少赚啊,要不咱自己也可以开啊”。
一屋子人都摇了摇头,张先文说,“开其他厂子简单,挂个集体乡镇企业的牌子,每年给个三瓜两枣的挂靠费就行,这磁带不好做,这可是高科技呢,他严建成还花大价钱从香港请的工程师。”
说者无心,听着有心,苏明倒是觉得挺有搞头,至于什么技术方面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李和身上,从修理收音机开始,苏明就把他当成万能的了。
也没心思吃饭了,就要匆匆去找李和。
(未完待续。)
25、联营
“分子动态模拟法从60年代至今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了,由于该法是从分子中原子的运动模拟起,描述了键长、键角的伸缩振动与弯曲振动等,直到分子的旋转、位移等各种层次的运动行为,分子的振动光谱所反映的分子的振动行为也就因此包含在其中了.....”李和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本来只是想应付下那篇翻译稿,上台解释个十分钟,可是看着全班对自己期待的眼神,也许是心里残留的那点虚荣心作祟,最终还是不知不觉讲了一个多小时。
有不信的同学说,“真的可以计算出振动光谱吗?”
李和笑着说,“当然,也包括振动的频率和振动的强度,所用分子力场属于经典力学范畴,由原子的经验势函数来描述,我等会给大家整理已有的一些经验势函数,总共164个,并给出了适用的元素,以及文献来源,希望大家一点参考,这些都是分子动力学核心要素,如果将来大家要是做这方面研究就应该懂的。”
“小李子,你怎么都知道?”
“这些都是高分子物理学,咱们学校的理科馆藏还是比较少,我建议大家可以去华清的图书馆看看,我所知道的都是从华清的图书馆看的。”对于这些好奇宝宝,李和只能这么应付,不过还好,这些都属于基础物理,并不是所谓的超前。
李和又不得不感叹与国外脱节的严重,信息不对称导致教材的脱节,这些理论其实六七十年代已经发展起来,只是国内没有能做到及时的信息更新。
当然基础物理的差距以后都会随着与国外的交流逐渐缩小,但是应用物理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每个实验室的建立都需要巨额资金的投入。
远远的就看见苏明站在花坛上抽烟,李和出了教室,自己点了根烟,重重的吐了个烟圈,问道,“你闲着没事,乱跑啥”。
“哥,你真牛,你在台上讲的,我一个都听不懂”。这些物理理论苏明听不懂,但又感觉很牛逼的样子。
李和无心在苏明面前炫耀,跟给瞎子看没两样,直接问,“啥事,直接说,我马上要去食堂吃饭了。”
不趁着人少去,食堂人挤人可不是好受的。
苏明见李和不耐烦了,赶紧把话说了,然后问,“你说这磁带能做不?”
李和说,“不是能做不能做,而是敢不敢做。跟你练摊做个体户不一样,你要是做磁带厂,就涉及到雇佣问题,你就要找个集体企业挂靠,你找的着吗?”
其实更严格来说应该叫联营,个人跟乡镇街道所属企业一起合作,在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为“集体企业”,但是乡镇街道必须占有股份。
根据中央提出的“轻工业靠联合“指示,上海跟常熟一带开了先河,地方出台了政策,有了一大批私人性质的轻工企业,最出名的就是上海造纸工业公司和常熟的服装作坊,等到1985年费孝通去常熟考察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给了一个“衣被天不”的题词,赞誉常熟服装工业的兴旺发达。
挂靠这个词其实在八十年代末九十代初兴起,本身包含联营的意思,但是乡镇街道可以不占有股份,私人只要交上几千块钱,就可以戴个红帽子。
一方面是因为乡镇街道的财政普遍吃紧,另一方面是因为私人企业的发展有诸多限制,需要有个依靠,好绕过各路神仙小鬼,跟当时整个的社会环境有关。
后来有些私营企业摘掉集体企业帽子的时候,也确实在产权和资产界定的时候有了分歧,多了许多麻烦。
李和倒是不怕这些,盗版顶多也就是十几年的黄金期,等到政府开始关注版权和知识产权的时候,也就成了过街老鼠,自己搂草打兔子,到时候空壳子谁爱要谁拿去。
苏明嘿嘿笑道,“哥,你忘记我姨是干嘛的了?”
“忘了,直接说”
“崔各庄的村主任,不要说是亲戚,等于是给他们白送钱,他们还能不乐意?”苏明似乎胸有成竹,不过有点犯难的说,“那磁带好做不,这可是高科技”。
李和说,“什么狗p的高科技,有刻录机、塑料板、磁条就行了。关键这些东西不好买啊,特别是塑料板和磁条,这些可是计划内物质,没批条,你上哪整?”
苏明立马就蔫了,“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不过....”
苏明立马又精神了,“哥,你赶紧说,不过什么?”
“就是把厂子设在深圳”
“然后让于德华那老小子给咱到香港弄材料?”苏明问,他也见过几次于德华,不过不怎么瞧得上。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你设置在京城,往来运输成本可就拉高了,而且很难形成规模。”
“哥,这可是一年几百万的生意....你再想想办法?”
李和摇摇头,“要么就放弃,要么就去深圳,没其他招,别想着倒批条,那不是长久之计。”
李和是希望苏明南下的,毕竟这两年苏明的风头太大,万一有什么莫须有也是躲不掉的。
苏明说,“那我想想,我这要离开京城,我这里的生意谁管啊....我再想想”
李和没再管苏明,看着马上要下课了,麻溜的就往食堂方向去。
下课铃一响,所有学生都会一窝蜂似的往食堂跑,就为能少排一会儿队,如果排在队尾,至少要等二十多分钟才能进食堂吃上饭。
陈硕他们看到李和跑了,也麻溜的跟了出来。
如果是自习课都会提前溜号。
国庆节到来的时候,学校给了三天假,虽然还没有什么法定假日的说法,放假基本都是约定俗成。清闲的机关单位能整个双休日出来,至于厂矿企业,一周也能休息一天或者有调休、轮休。
虽然开学不到一个月,大家却都深深的感觉到了压力,过的太累,有同学提议出去踏青旅游。
这个话题一出来,班里炸开了锅,有的说去中南海,有的说去香山,有的说去承德。
意见没法统一,最后还是投票,一致决议去香山。
赵永奇用胳膊拐拐李和,“你去不去?”
还没等李和回答,王慧做为后勤大管家,过来统计人数,“小李子,去还是不去,这可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
李和一想,好像宅的时间有点长了,直接说,“不能脱离群众啊,当然去啊,必须去啊”
(未完待续。)
26、出游
既然决定去香山,就开始各自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各自坐公交到香山北门集合,可没有什么旅游大巴集体接送。
刚到宿舍,宿舍门就被推开了,扎海生进门就喊,“小李子,小李子,听说你们要出去玩?”。
李和气的直接给了个脑瓜子,“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李子是你乱喊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去的?”
扎海生委屈的揉了揉脑袋,“我就进楼道,就听见你们班上人嚷着出去玩了,要不带我和我朋友一起呗?”。
李和这时候才注意到,扎海生后面还跟在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个子,四方脸,国字头,看着眼熟极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我们系的一位兄弟,也是今年刚毕业留校的”,扎海生好像抱怨似得,“也姓李,你们姓李的也太多了,我三个最好的朋友都姓李,哎。”
李和一想可不是,再加上之前在一起喝酒的那个李若古,不就是都姓李嘛。
“你好,我叫李科,今年留校刚进团委。”年轻人热情的伸出手和李和握在一起。
李和真想踢了自己的猪脑子,怎么把这么尊大神给忘掉了,笑着说,“不要客气,自己找地方坐,屋里比较乱。”
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攀附想法,等着这个哥们给自己撑腰,自己也是土埋半截身子了,想太多没有意义。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这扎海生,结交的都是牛人,转弯想想也难怪,法学一直都是牛人辈出。
“你俩晚饭吃了没有?”
扎海生笑着道,“这不就是对准来吃大户的吗?”
李科急忙摆手,“别听他胡说,我们在食堂吃好了来的。”
“第一次见面,不搓一顿怎么行”,李和转头对宿舍的几个人喊道,“去老李家饭店拼酒的,赶紧走。哥哥我请客。”
陈硕把英语词典朝桌子上一扔,“那赶紧的吧,嘴巴早就淡成鸟了”。
食堂里的荤菜只有可怜的几粒肉丁,真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别说陈硕他们,就是李和都有点受不了,“那就都赶紧一起走”。
路过学校大饭厅,里面一片吵闹,大饭厅也兼职大礼堂,偶尔也会开会、放电影,票价低至五分,可以自由带凳子,不带凳子的可以席地而坐……
高爱国可惜的说道,“早知道我就去看电影了,今晚肯定好看。”
陈硕问,“啥电影”
“碧血剑”
“啥体勿早点讲!”,陈硕显得非常激动。
老李家饭店还是没有什么变化,6点钟的时候,客厅已经坐满了人,几个人直接就去了单间。
陈硕说,“大家一定要记住小李子的名言: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大家不要客气,硬菜可劲的点。不吃好,不喝好就是不给他面子。”
赵永奇客气的给扎海生和李科碗里一人倒了一杯水,“我姓赵,赵永奇”。
几个人倒是互相熟络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子,都开始胡说乱侃。
陈硕说,“还是你们文科的好,兄弟多,这姐妹也多,而且你们大课都是专题课,不分年级,不分专业,什么鲁迅研究,诗词研究的,一个大课就是几百号人,颇为羡慕啊。”
扎海生年龄浅了,听不出话音,说,“我和李科就是大课认识的。我好多朋友都是大课认识的。”
李科说,“关键时刻,想打乒乓球,可找不到人做对手。女同志的兴趣跟我们可是不一样。李和同学,听说你是淮河边上。”
李和点了点头说,“是,土生土长的,没掺假”。
“我家在省城,我以前插队的时候就在你们那边,认识也是缘分,聚在一起更不容易,来,我们几个一起干一杯。”
毕竟是年轻人,趁着酒兴都越发聊得开了,就连赵永奇这样的安稳人,都说话大舌头了,“马上就快毕业了,想想时间未免太快了,自己在变化,社会在变化,好像都是不知不觉啊。”
李科说,“可不是,我刚来那会,不要说汽车,就是自行车还是稀罕,可是你看这两年满大街的自行车,那种一脚踹,大街上都是时不时的跑来跑去”。一脚踹指的是用脚启动的摩托车。
李和发现赵永奇和李科倒是挺聊得来,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每人喝了至少半斤白酒,这顿饭直到十点钟左右才算结束,最后各自回宿舍。
李和只是随意洗了一把脸,冲了下脚,拖着发软的身子,直接上床躺着了。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赵永奇起的早,就把宿舍的人拍醒了。
各自洗漱完后,把军用水壶灌满水背在身上,又去食堂吃了点东西,顺手拿了两个包子,中午没地吃饭,可以顶饿。
在校门口又遇见了几个同学,一起挤上了公交,香山位于西郊,并不需要转车,可以直到。
到了香山北门,王慧又一个个点名,等人来起以后,大队伍就开始朝山上去,十月的红叶只红了一半,但是依然美得醉人。
因为假期,游人也有不少,但是远远没有后来人比红叶多的状况,山上的索道正在建设,是没有护栏的座椅单循环索道。
香山自元朝开始就是名胜,从民国开始直到建国后,香山是各家医院、疗养院、干休所、宾馆饭店的必争之地。
冰心在这里养过病,顾颉刚在这里养过老。
自从曹雪芹进了香山,孙总理进了碧云寺,太祖进了双清别墅,香山名气是越来越大。
许多文人喜欢到这里来写作,许多书籍作者序言落款都是香山。
其实落款那里的都有,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于未名湖畔、于北戴河就很常见。
有时不管是不是这里写的,总要落个款,显得有逼格,总不能写“于三里屯优衣库”吧。
沿着小路,继续往山上走。虽然还没到观赏红叶的最佳时候,但是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色。
这次出游不止物理学的同学三十多人,居然还有外系的女生,颜色都很正,不少男生都有了表现欲,要比赛爬最高峰鬼见愁。
相比峨眉,华山,泰山,还有许多野山,香山鬼见愁就只是小儿科了,其实上山不难。
李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行到半道,就找了个观景好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王慧也过来凑到跟前,把李和的水壶拿了过来,灌了几口水,“妈呀,累死个人”。
“现在别叫苦,等会下了山才叫酸爽。”有一截坡道,上来容易,下去就比较难了。
“你说着索道什么时候修好,听说人可以直接坐在上面?等修好了,我要第一个来坐”。
李和看着远处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好奇的问,”那群女孩子,我怎么没见过。“
”怎么有想法?情窦初开,没事,姐给你做媒人。“(未完待续。)
27、风波
李和说,“那不可能,我可不是那号人,这种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以为你遇到一见钟情的了”
李和说,“人生如麻将:一见钟情叫天胡,自由恋爱叫平胡,单身叫自摸!所以你知道这一见钟情的难度有多大了吧,单身才是常态。哦,你们四川麻将里,我还没见过天胡的”
王慧笑着道,“你个瓜娃,天天爪瞌睡,也有清醒的时候嘛。四川麻将天胡必须打缺,所以这个概率确实很低,不过我会给你算下,你还是有机会的。”
李和还要继续说话,何芳走过来对王慧说,“王慧同学,这可是班级活动,咱们都是班干部,可不能中途擅自脱离集体在这里偷懒”。
王慧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依然笑着说,“我不就是瞧着你这么能干,我犯会懒。”
何芳说,“那么多人,我可顾不过来。”
王慧又四处看一眼,“这么多人到山顶了?那我们也赶紧上去吧。”
抬脚刚走了几步,何芳喊,“你拿了人家东西,要还给人家吧”。
王慧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壶,直接扔到了李和,“不好意思,小李子,忘记了,给你水壶”。
爬山没有什么大路,大家偏爱曲曲弯弯的“二环”或“三环”盘山土路,都是沿着土路穿梭在树丛中冲上山顶。
李和每到一处总会不自觉的与后来做对比,再过20年,香山已经无法让人找到现在的感觉,树木不再葱郁,红叶不再养眼。到处都是水泥路,密密麻麻的人潮,汗水黏糊在一起,甚至能闻到人家的口气,其实是没有什么乐趣在里面的。
还没有商业开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和。
李和随着大队伍上了山顶,停了下来,一部分人去了挂甲塔,一部分人就聚在高处空地上登高远眺。
男生们聚在一起,对着不远处的女生留着哈喇,有贼心没贼胆,也有跃跃欲试要上前自我推荐的,结果走到半道又灰溜溜回来了。
陈硕突然问赵永奇,“我说老赵,你们那地方是不是都穿白袄子带白头巾打鼓?然后没事站黄土高坡上唱几句情歌,要不你教我亮几句嗓子?比如,‘叫声哥哥你带我走’之类的”
赵永奇没好气的说,“不会”
李和笑着说,“周庆是内蒙的,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骑马上学?”
还没等陈硕说话,周庆就直接接话说,“哎,我们那旮旯苦啊,考试要考摔跤骑马射箭呀,男生摔跤、套马、杀羊三选一。”
陈硕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那女生呢,女生也摔跤?”
周庆一本正经的说,“女生挤羊奶,做手把羊肉,酿马奶酒三选一。”
“你们住的是蒙古包吗?”
“是的,我们那家家住蒙古包”
有反应过来的同学已经在憋着笑,来自新疆的吴波不屑的说,“你那算什么,我可是骑着驴子来京的。你们不是都知道于田的库尔班就是骑着驴子来京的吗?我跟他一样”。
有同学立即表示,“辛苦了,边疆的同志果然辛苦啊”
女生看男生这边热闹,就都围了过来,还有问,“那你骑了几天几夜?”
男生就说的更兴奋了,“我们考试考拉面,看谁拉的长。”
“我们可以带刀上街”
“你那算什么,我们考试考抓狼”。
“我每次学校放假都找不到家,我们家又不知道游牧到哪里去了。”
...............
这场胡扯大会,越来越扯的没边了。
李和也听的高兴,刚拿出烟盒,擦上火柴,点了一根烟。
“山上不能抽烟的。”高爱国将他的烟夺下来踩灭,“秋天干燥,枯草多,有点火星就能着,你是没见识过厉害”。
“行,听你的”李和拍拍脑子,把这个给忘了,没烟抽显得没着没落的,心里有点恓惶。
“不好了,刘海跟人打架了”有个女生匆忙跑过来喊道。
李和心里一惊,不等大家回声,顺着女生指着的方向跑了过去。
赵永奇、周庆班里一波男生也匆忙跟在后面。
一个高个子男的正揪着刘海的衣领子,旁边还有一伙三个男的,周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
刘海的半截眼眶子已经发青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显然已经吃亏了。
李和挤过看热闹的,对着大高个就是一拳,砸到对方眼眶上。
几个小痞子又要上去围殴李和。
周庆几个紧跟后面哪能干,周庆朝着一个小痞子用胳膊肘撞过去,“身上早就发痒了,拿你练练手。”
赵永奇这样的闷人,平时不支声,可是打人狠,一脚就把对方一个人踢地上跪着。
高爱国最直接,仗着个子高,搂着一个人脖子,直接掏心窝子,小年轻动弹不得,双腿乱蹬乱叫,疼的鼻涕都出来了。
等班里男生来齐全了,四个小流氓全被摁地上了,有男生不乐意,“你们好歹留几个啊,非那么麻溜干嘛”
李和看着一群同学都是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没一个乖乖学生,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几个小年轻,觉得是不是有点欺侮人了,不过也没心软,把大高个拖到刘海边上,“哪里吃亏,哪里找补”。
刘海发狠朝着四个人每人踢了几脚,“妈的,老子还没吃过这么大亏”。
刚才那个喊人的女生,赶忙又拉住刘海,“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大家一看,心照不宣,估计这两个人搞对象了。
刘海看了李和一眼,李和踢了高个一脚,“行了,赶紧滚蛋吧”。
几个小痞子看着一圈人,狠话都没敢放,灰溜溜的跑了。
刘海指着旁边惊魂未定的女生说,“这是我女朋友,聂宣,中文系的。那几个小痞子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先动了手。”
何芳说,“行,像个男人,干的不错。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刘海也需要去医院。”
这么一闹腾,大家也没多少心思继续玩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时间了。
下了山,到了北门,刘海拒绝大家送医院的好意,说去医院有女朋友陪着就可以了。
李和把刘海拉到一边,偷偷朝他手里塞了二十块钱。
刘海刚要说话,李和指了指周围,意思是不要声张。
刘海低声说了声谢谢,就不再推辞。
班里同学分着几拨上了公交车,李和跟着最后一拨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刚下公交车,何芳已经在学校门口推着自行车等着了。
李和说,“你先坐公交车回去,我去找明子,让他赶紧去南方,越快越好”。
(未完待续。)
28、酒肉和尚
李和骑了自行车到了幸福路的店里,发现又多了一个卖衣服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
苏明依然兴高采烈地在店里和瘦猴闲扯,依然没觉察到接近的危机。
苏明赶忙给李和倒了杯水,“有啥事找人喊我不就得了,你还受累”。
李和喝了杯水,然后认真的看着苏明说,“主要和你说个事,我想让你去南方,不要待在京城了,这地是非越来越多。你去深圳在那闲着也好,做生意也好,远离是非之地。”
苏明心里猛的一惊,“哥,没啥事情吧”
李和说,“我看街面上的小流氓越来越多了,政府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没问题,你就能保证,你下面的人没问题?哪怕也保不准有些人心怀嫉妒,给你递个举报信,你也落不了好。所以你还是去南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和上辈子作为一个乖乖学生,对社会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是一般人也很少关注,流氓恶霸只是他们生活中的谈资,对他们的生活很少有影响,该吃饭就吃饭,该上班就上班,所混乱的江湖跟普通人也沾不上边。
但是李和很清楚,这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苏明一不注意就会惹火上身。
以前运动时期许多事情哪怕苏明没亲眼见过,但是也没少听说,听了李和的话心里陡然一凉,虽然自己清清白白,可就怕走霉运喝凉水也塞牙,“那我去南方就没事了?”
“南方的开放政策谁都动摇不了,那里是特区,大家都忙着挣钱,谁有心思理你。再说,人生地不熟的,谁又认识你。去找于德华,我明天给他发电报,让他给你安排好住处。”
苏明想了想说,“那我把生意安排好,我把二彪带着,我就去做磁带生意。瘦猴留下看顾家里生意。”
李和说,“行,交代好了,给你两天时间,尽快走。交代好瘦猴,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我。”
苏明说,“我知道了,要不留这里晚上吃饭吧。”
李和没愿意,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李和前脚刚走,小女警徐嘉敏的摩托车又停在了苏明的店门口。
有两个在挑选衣服的母女看了一眼穿着警服的徐嘉敏,心虚的低着头,慌忙的出了店门。
苏明说,“徐所长,你三天两头的过来,耽误我生意,你知道不。”
徐嘉敏最近因为立功又升官了,成了所在片区的所长,虽然是副的,不过在这个年纪,已经很不容易。
徐嘉敏难得没有反驳苏明,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下次我会穿便装。”
苏明说,“没下次了,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我准备去南方了,有本事追着我去南方。”
徐嘉敏一愣,说,“南方?哪里?”
苏明得意的说,“深圳,经济特区。知道不?哥哥要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
徐嘉敏说,“去吧,好事。”
说完头也回的走了。
苏明嘀咕,“这老娘们难道今天我没找我茬。”
巷口依然还是一堆说闲话的人,随便往国槐树下一坐。从东家长说到短,这家仗义那家孬,从婚丧嫁娶说到生儿育女,扯的没玩没了。加上微风拂面,极为舒畅,要是再过些日子,北方的寒气流一来,大家不免要缩脖子缩手。
何芳还在跟付霞说“这白菜等会再加,要是放的早了,不光颜色不好看,吃起来也没嚼劲,等起锅几分钟再放,那小白菜颜色绿莹莹的,汤色也清亮亮的……”
付霞说,“李哥已经回来了,我看在客厅,跟那个和尚聊天呢。”
“哎呀,坏了,不知道那和尚吃肉不?怎么就没买点豆腐回来呢?”
付霞说,“姐,你不知道买豆腐的都排队,可不好买。要不多炒几样蔬菜吧。”
“那只能这样了,那土豆也洗了吧”
客厅里,李和看着几个老头研究一副临摹贴,自己也看不懂,只得在旁边听着。
这几个老头自从上次从北极庙偷过一次东西以后,就没怎么来了,一个山羊胡子,一个光头和尚,长的比较有特点,李和一直印象深刻。
李老头说,“和尚,这次我欠你个人情,这本《新岁展庆帖》临摹的不错,晚上陪你喝两盅”。
和尚笑着道,“那是自然”。
李和见李老头这么开心,想看看到底好在哪里,又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看到苏轼的落款,好奇心更大了,等上下看了一遍,疑惑的指着‘爱’字问道,“我觉得应该不真吧?这个‘爱’字怎么着也不能是简体吧?里面没’心‘,这苏轼可是宋朝的。”
几个人听完大笑,就连于老头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笑了。
李老头好像都觉得丢人,把李和推开,骂道,“不读书,就少来丢人”。
和尚笑着问李和,“中国历史有多少朝代你必然是知道的,夏、商、西周到如今,可是你可知中国历史上有多少政权?”。
还没等李和回答,山羊胡子又继续问,“你又可知汉字有多字种字体?多少种写法?”。
李和作为理工死宅,这么冷门的知识哪里知道,好像就跟人家问人头上有多少头发一样难以回答。
李和说,“你们几位还是说吧,我可真不知道。”
山羊胡子说,“你们这会上学用的字典,叫规范字应该准确些,历朝历代总要出个字典来规范,不然写书写信,大家都是异体字,就没法交流了。东汉的《说文解字》,这里收录了9000多个,到清朝时《康熙字典》收了47000个,191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大字典》收字48000多个,建国以后《汉语大字典》里面就有56000多字。所以你看,每朝每代都在规范。你刚才说的’爱‘字,至少有三种以上写法,哪怕同是宋朝,米芾和苏轼同都有不同的写法,苏轼可能就不带’心‘,米芾就可能带’心‘,楷书就有可能带’心‘,行书就可能不带,草书完全就走样了“。
李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和尚又道,“再说下字体,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剩下的小类还有易篆、古隶、铭文,这些就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知道的了。在古时候那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时候是一个朝代不错,可是政权极多,比方五代十国那会,一个字在不同地方可能就是不同写法,总之就是大同小异了。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回\'字在古今书帖里能找到15种以上的写法,最多的有十几笔,只要是不傻的,肯定选择简单的写。所以文字规范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别整天傻了吧唧的,什么简繁,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又没有人禁止你。”李老头说道。
等何芳的菜端上来,李和开了酒,问和尚,“贝叔,你喝酒没问题?”
老于头冷不丁来了句,“溥贝勒是个假和尚,酒肉尽管上。”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老于头的话。
何芳笑着说,“我原本还担心着呢,做了不少蔬菜。”
几个老头子酒量都是不浅,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偶尔拽几句诗文,李和明显插不上话,只得和何芳两个人自说自话。
(未完待续。)
29、送行
我在82年来的深圳,那种热火朝天的景象,让我非常震撼,因此还被人当做土包子。毋庸置疑,深圳是我人生起点的地方,感念和热爱这个城市。我从来没有讳言过我是做盗版磁带起家的,那时候大家整体都没有版权的意识,甚至国家立法上都没有这一项。所以后来我溢价50%收购环球唱片的时候,许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多给这么多钱,我当时就跟环球的老总说,这是我补交的版权费。
----------------------------------------------------------------------------------------《苏明访谈录》
苏明是利索的,在跟家里商量好后,第三天就要走,没有一点儿犹豫。
甚至跟家里刚开了口,本以为老娘会罗里吧嗦,来个儿行千里母担忧,最起码也要有个依依不舍,哪知他老娘说,“要走赶紧,省的我天天眼皮子直跳,你说你这天天街口巷尾的晃荡,我哪能不担心。”
苏明老娘倒不是有什么未仆先知,只是特殊年代过来,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思量着半天,又是出了名的八卦,多少也觅了点不对头的风声。
苏明又看了一眼眼泪啪擦的苏小妹,“没事,哥以后回来会给你带好东西,你说你想要啥,我将来给你买啥。”
“不是,哥,你走了,我找谁要零花钱去?”说完,苏小妹哭的更大声了。
苏家大哥道,“我就不交代了,既然李兄弟让你去,肯定给你安排了,你听他交代就行了,这是个稳重人。听说副食部马上要装公共电话,等通了以后,我打电报把号码给你,直接电话,就不要电报了。在外面好好点,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苏明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行李,听说南方冬季不冷,棉袄什么的都不准备带了,衣服之类随便带几件就可以。
送行那天,何芳要跟着李和去火车站,“他是你朋友,难道就不是我朋友,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李和说,“不是,我就去给他送点东西,去了就回来了,来回折腾,不是多受趟罪吗?”
“所以带不动我了?”
李和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
何芳一把夺过车把,“上来,我带你”。
李和还要说话,何芳已经骑了一段路,只得紧跑两步,坐到了后车座上。
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骑车带着男生,引起了超高的回头率,李和羞得无地自容,刚没过两站,就跳下来了,在后面喊,“停下,我骑车带你,你赶紧下来。”
何芳哈哈大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苏明这次走,是以南下做生意为由,也并没有声张,来送行的除了家里人,都是几个熟人。
李和从口袋掏出几张纸递给苏明,“这是做磁带需要采购的清单,还有一份是操作指导,你应该看得懂,如果自己真看不懂,随便从厂子里请个老师傅都能懂,不是复杂的东西。路上也照顾好自己,到了以后直接去我写在纸上的地址,去找于德华。遇事不要慌,不要冲动,多看,多想,这才能进步。钱装好,不要大意了”
苏明拍了拍手里的提包,低声道,“都在我们包里,够折腾了,二彪我们6个人呢,钱都是分开装在每个人的包里,啥事不会有,你瞧好就是”。
何芳笑着说,“那我也祝你一路顺风,等你回来,请你喝酒。”。
“那必须的,又不能在那待个十年八载的”。
苏小妹突然说,“哥,徐姐姐来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自家老娘就走了。
大家抬头一看,徐嘉敏穿着一身便装,直挺挺的站在不远处。
李和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何芳拉住了,“先走再说。”
“别啊,我还没交代完呢”,李和被何芳强行拉到了远处。
走到广场边,何芳指着李和的脑袋,“你咋不开窍呢?不拨不亮,你看看他俩旁边还有人吗?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李和一瞧,刚才围在苏明旁边的一圈人,现在一个也没了,散的干净,只剩下苏明和徐嘉敏了。
又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的苏明老娘,眯缝着眼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李和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什么。
苏明看到一身便装的徐嘉敏,突然笨拙的像个陌生人,“你来这边办事?”
徐嘉敏递过一个油纸包,“你将要在车上吃午饭”。
苏明好像没反应过来,木讷的接了,说,“谢谢”。
徐嘉敏深吸一口气,说,“苏明,对不起”。
“啥?”苏明听的有点怪怪的,又连忙摆手,“没事,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徐嘉敏的呼吸更重了,好像要极力压住心里的火气,“在那边好好表现,不准处朋友”。
“那不可能,我是去做生意的,不处朋友,我怎么做生意。”
“我是说女的”
“做生意哪里分男女,谁规定就不能和女人做生意了。”
“你非故意跟我抬杠是吧?”
苏明见徐嘉敏怒气值飙升,急忙应付道,“行,行,都听你的”。
徐嘉敏笑着看了苏明一眼,又递了一张纸条“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到了就给我电话,必须给我打,记住是必须”。
说完转身就走了。
等徐嘉敏走了,苏明老娘急忙过来,眉开眼笑的说,“儿子,这媳妇好,妈认,赶紧的要抓紧机会,你看又是公家人,长的又好看,大小又是个官,配你卓卓有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这村可没这店”。
苏明不喜欢听聒噪,“我的老娘,你想哪里去了,人家怎么看得上我一个个体户。不要想多了,火车要开了,时间差不多了。”
跟大家打完招呼,就带着后面二彪几个人进了火车站,应该是挤进了火车站。
何芳突然感慨的说,“难怪你俩能凑一起,果然跟好人学好人,跟王八学咬人,又多了一个糊涂蛋子。”
李和说,“你话说清楚,是我带坏他了?“
“听不清人话,就自己琢磨。”
(未完待续。)
30、女排
骑车经过东便门的时候,到处一片喜气洋洋,许多人拥在马路两边,李和停下问旁边的老头,“大爷,这干嘛呢?”。
老头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条幅说,“听人说,姑娘们要打这过,进中南海,领导亲自接见。我们可把全世界都干趴下了。”
李和眯眼看了远处的高高的条幅:
利马一战又夺冠,五星旗飘他乡土。
让“三八”“五好”之花开遍祖国大地。
学习中国女排精神,勇攀科学文化高峰。
祖国荣誉高于一切——向女排学习,誓为祖国运动医学事业拼搏。
.....................
李和骑近了,把两边的条幅都看完了,才知道中国女排又在秘鲁首都利马夺了世锦赛冠军。
看着到处喜气洋洋的,哪怕再经历一次,李和也忍不住心里的激荡,中国人太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了。
1981年女排世界杯夺冠更多只是鼓舞,想着我们不是那么差,我们还是那么凑合,那么1982年世锦赛的再次夺冠,更多的意义是民族自信的提升,大家开始想着怎么超越,老外不过如此。
对女排的姑娘来说,能进中南海是多么大的荣耀,对他们个人来说,这才是他们人生的真正起点,后来退役后从商、从政、执教,没有一个差的。
何芳高兴的说,“我们真的又赢了吗?”
李和笑着说,“那是必须的”。
李和也说不清女排精神是什么,书面一点无非就是拼搏向上,但是经历过的都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中国打开了国门,不管是经济、文化、体育、工业,只要你能想到的行业,几乎都是一付弱鸡模样。
对国家的政治制度,以及未来前途,很多人其实是怀疑的,高度不自信的,一股自我怀疑和否定气氛在弥漫,许多人有迷茫、有惊喜、有渴望,而女排恰恰给这种气氛注入了一种新鲜的活力,激励着大家前行。
女排的拼搏精神,这种激励和鼓舞作用在今天许多人看来是空洞的口号,但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鼓舞了一代人。
吃完晚饭后,李和依然习惯性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刮起了风,有点凉了,不得不套上了一件毛衣,不过还是舍不得回屋。
月亮又圆又软,双手放在扶手上,脚搭在茶几上,说不出的自在。
“给你个月饼”,何芳从厨房出来说道。
“不年不节的,吃啥月饼”,李和顺手掰开,月饼还是青红丝馅的,馅饼的料特别足,质地很硬,一块月饼估计可以啃半天。至于五仁月饼,豆沙月饼还算奢侈品呢。
何芳说,“十月一号那天就是中秋,你怎么就不知道呢?白天咱们去了香山,晚上老于叔他们又在,我就忙得忘记把月饼买了,好在今天月亮也不差,真圆,真亮,我给你补上。”
“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吃这玩意。”
李和咬了一口,太甜,腻的很,不过对有的家庭来说,月饼还真不容易吃上,有的孩子多,过节时只有最小的孩子才有月饼吃,其他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何芳说,“我还真没见过比你嘴巴还挑的,你这人就浑身毛病。你是没受过饿。”
李和说,“我怎么可能没受过饿呢,那种半夜饿醒,怎么都睡不着的感觉,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感觉,会记一辈子。所以我才觉得能活着就是赚了。”
“既然已经赚着了,你还挑剔个什么劲。”
“老祖宗早就给出了定律: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剩下如意之事不过一二分而已。人生就是人的生存,一切为了生存,更好的生存。人最根本的本性不是善与恶,而是追求快乐,回避疼苦。这是自然选择,似乎没有生物会是例外。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而是要吃好饭,吃大餐。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就需要努力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就要有的挑剔,不然跟蟑螂有什么区别。”。
何芳笑道,“你鬼话一大堆,谁信你“.
第二天两人一回学校,就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气温越来越低,李和无奈只得套上了臃肿的大袄子,整天缩着脖子.
陈硕把手里的几张手抄诗递给李和,“这是新诗,你看看: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你看看写的多好”。
李和说,“认真看你的英语,准备好好出国。少看这些乌七八糟的”。
陈硕不乐意的道,“你不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呢?这是文学,这是诗歌你懂吗?”
“一个建筑工人的无病呻吟而已,好像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能转。”
陈硕说,“你这人一点艺术细胞都没,虽然我不准备做作家了,可这点艺术修养还是有的。”
李和拍拍陈硕肩旁,“人啊,要朝前看,一掉进琐碎里顾影自怜就不好玩了。这帮人本身就没几个好鸟,学历不高,视野也没,仗着读过几本书,就敢言必称诗人、思想家,写得过于阴暗了,似乎是要衬托他们的光明。一副小市民做派。咱要豪气点,大气点,自己过好比啥都重要。”
文学性,艺术性不谈,李和对这帮子知青文学的散文诗歌,大概是没有好感的,这帮人把下乡视为下狱,遇到跳骚都要叫个半天,把一切视为苦难。只要谈到农民必然要归为愚昧、无知。李和自己就是农村出身,自己骂可以,但容不得别人说不好,总是要不自觉的要站到对立面去,见到这些人给一板砖是最起码的农民操守。
陈硕说,“哎,跟你没话说啊,我还是看我英语了”。
下午拿到张婉婷的信,大概是这阶段最开心的一天了,总算放下心了。
信的内容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一些日常的学习感想,同学相处,但是学习压力很大,一直没有时间回信。
李和想想,刚到陌生地方,胆怯慌张都是不可避免的。
食堂吃完晚饭,李和就开始爬在自习室里写回信,抑制不住的思念还是写满了几张纸。
(未完待续。)
31、潮起潮落
李和早上起来的早,依然习惯性的跑了一圈。
在报栏看到武汉汉正街的报道,总算心里松了一口气。
工商总局在武汉召开全国小商品市场现场会,想在全国宣导汉正街小商品市场的经验。
以个体商贩为主的经营日用小商品的汉正街市场,在全国出名了。
汉正街成了有数百名从业人员、400米长的街道集市,根据顾客需要直接从厂家进货,依据市场供求自行定价。
所有的关于“小商品”概念范围的争论终于尘埃落定。
以前在国家统销统购范围内的商品,个人如果自行进货、自行运输、自行定价销售,就算做投机倒把罪。
国家允许个人销售的产品就只有小商品,那么小商品的范围,就不是那么好定义了,有的地方把衣服、手电筒算作小商品,个人可以自由贩售。有些地方只把针头线脑算作小商品,你卖衣服、鞋子之类就是投机倒把;有的地方更开放一点,只打击票证外汇券贩子,其他一概不理。
这种全国的差异性很明显。
李和认为,这次人民日报、工商总局出来定了调子,算是商品流通领域的革命。没有汉正街的星星之火,就不会有后来全国的燎原之势,小商品市场一下子到处往外冒,之后全国市场发展风起云涌,沈阳五爱、浙江义乌等市场接连兴起,市场经济的大潮也自热而然的随之而来。
李和刚回到了班里就拿了苏明的电报。
苏明已经通过于德华从香港买回了刻录机和材料,可是做出来的磁带不是搅带就是模糊,还在继续摸索阶段。
李和也知道,刻录磁带最麻烦,有一定经验的人才能做,一旦有一格录制不上去就会造成卡带,那么就意味着磁带报废录制失败,等于没用了。
如果磁条差一点的,录出来的就更没法听了,录歌曲好点,声域广,那点噪声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是英语磁带,就只能剩下兹兹声了,好多学生倒是深受这种干扰。
电报上也说了于德华的情况,于德华算是站稳了脚跟,第一批货就有了15万港币纯利,可把苏明羡慕坏了,直感叹,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更坚定了做磁带的决心。
李和又到邮局先给苏明回了电报,也没心疼钱,打了200多字,说明一些磁带刻录诀窍和关键点,只要手熟练了,不抖动了,就能做出好磁带了。
同时又给于德华去电报,要求他开始在香港招收人才,形成团队化运作,个人单打独斗始终难以成气候,服装鞋帽、箱包、电子产品,能做三来一补的行业简直太多了。
李和后来听朋友聊过,78年以后,整个深圳就像个巨大的加工厂,厂房很缺乏,不少工厂就设在生产队的牛棚和谷仓,能搭建一个铁皮屋算不错了。香港老板每天下午将材料送到深圳,第二天就要把产品运回香港。来料加工就是那时候开始火起来的,深圳基本家家户户都是在做来料加工,都忙着串葡萄、串表带,做胶花,做丝花,一个个家庭作坊就是这么起步的。
李和也明白,三来一补”企业只是一种低层次的引进,引进的企业一般都较落后。它们绝大部分是些小作坊,机械设备都是从香港淘汰的过时货。不过,这对于此时的深圳来说,已经是个大赢家。
转眼就是元旦,李和只能感叹时间过得过快,校园的生活就是这么单纯、简单,两点一线,但空气间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忙碌,不少同学在桌子上贴上了座右铭,精心饰在左下角,例如‘人生难得几回博,今日不博何时博’、‘论成败人生豪迈’。
李爱军还是守着墙角的那个鞋摊子,他的摊儿上,摆着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小钉子、碎皮子、前掌、后掌、鞋油、胶水....
雨下的很大,风刮的很大,天气很冷.
墙角的那把伞,歪歪斜斜,起不了大作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后背,他佝偻着,脸冻得青青的,可是他丝毫没在意这些,只是低着头很认真、很专注,一丝不苟。
修鞋是他的生计,而且是唯一的一个生计。而且劳动才能凸显一个人的价值.
李和也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知道,在劳动和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相信李爱军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被人同情,只想过跟平常人过一样的生活。
李爱军看到李和,笑着说,“我看你们学校,可能你是最清闲的那个,你看看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抱着书的,哪个走路不是用跑的。你这日子过得倒像是退休老干部。”
李和不否认这说的是事实,他有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心态,人一旦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开始选择懒惰,中庸,或沉迷于各种稀奇古怪的物质追求。
李和偶尔也在想自己是否有精神层面的需求,可以简单地用实现“不同”和“认同”来解释这种需求。“不同”,则是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特殊性,努力证明“与众不同”,做世界首富,起码弄个中国首富当一当,最后就是各种牛逼不解释。
同时追求“认同”,“认同”是一种社会特色,它完全了人为了适应生存而自然具备的追求“不同”的心。比如在几十年以后,大家同学聚会,开个奔驰,交换名片又是一大推头衔,这样就很容易得到赞许和认同。要是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乞丐,自然与众不同了,就没有人认同,只有鄙视。
李和在临近毕业,也在思考未来,想来想去,只有去从商。至于靠从政获得认同,李和已经算是否定了,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捷径,可在他眼里就没了吸引力,也是畏途。
他也不想攀附任何关系,只要经营现在的同学关系、同乡关系、师生关系,还有79级同学会,基本就没人能找的上他的茬。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老三届、79级的从商被打压、吃官司的事情,与其费心费力到处钻营,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曲意逢迎对他来说只会降低他的层次,反而显得不入流。
“冷不?要不咱哥俩去整两盅,喝死算完。”,李和知道李爱军的酒量,和自己半斤八两,才敢说着这么猖狂的话。
“你请我?”
“别啊,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你老大,你请客。”
“那就算逑,我还是回家吃。”
李爱军嘴上这样说,还是一边收拾摊子,把东西放好,不让雨淋上。
两个人就朝着老李家饭店去。
(未完待续。)
32、悟
外面天气冷,这屋里也不怎么暖和。李和直接喊了几个菜然后对李爱军说道:“今儿整个度数大的?”
李爱军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放,顺手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点头同意。
“李胖子,来两瓶老白汾!”李和对着饭店老板喊道。
“这.....这,有点浪费了吧?”,李和的一声高呼让李爱军有些难受。山西老白汾还是很贵的,一般人是舍不得喝的,他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等酒上来,他也就没客气了,直接便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
火辣辣后劲十足的汾酒入喉,李爱军的脸顿时变的热乎起来,还没来得及等上菜,他只好把面前杯里的水喝下,嘴巴才感觉没那么火辣。
“李胖子,来,给我来盘冷拼!”李和笑着对不远处的柜台喊了一下,接着说道:“酒管够,别喝这么急,不然待会我还得背你出去。”
“这酒真够味!”李爱军吐了吐舌头,不过此时的浑身热乎乎的,看来好酒就是好酒,名不虚传啊,然后又继续说道,“小李,说实话,你别不爱听,你这年龄跟你性格不搭,好像看透生死似的,我是战场上尸堆上爬下来的,我就送你一句话: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来继续喝”
“来,来,碰了!”李和举起杯子,一口闷了,没有回答李爱军的话,是啊,自己再经历一次人生,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压制自己呢,为什么不能轻松的过一个青春期呢,上辈子就是那么的苦闷,这辈子再苦闷,岂不是白白重生一次,自己压抑自己又是何必。自己又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人不轻狂枉少年。
想通了这些,李和突然笑了,一切随其自然,按照青春期本能来。
外面的雨下的忽然比之前大了很多,街道上的人跑的更匆忙了,有的披着雨衣闷头骑着自行车,有的打着伞在风雨中蹒跚前行。
就在雨中的街道里,一个浑身都是补丁的邋遢老头,正浑身发抖的站在一处墙角下,然后不时的抬起头看着正不停往下吐着雨水的老天。
冷,实在是太冷了。老头一脸无奈的吐了一口寒气,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喝骂声:“哪里来的老乞鬼,快滚开这里,臭死了!”
骂人的是一个胖老婆子,老头无奈的挪了挪地方,老婆子似乎是故意的,本来已经收了的雨伞突然嘭的又猛的一下撑开了,结果雨伞上面冰冷的雨水直接全飞溅到了老头的脸上。
“你!”老头儿情绪有些激动,可最后还是喃喃无语。
酒馆里,李和与李爱军再把一瓶老白汾干完之后,浑身都不在觉得寒冷,此时还剩下一瓶,李和本想打开继续搞的,可李爱军却死活不肯再喝了,并说明天一早如果天不下雨的话还要出去摆摊,不能再喝了。
“摆个狗屁的摊子,那能赚几个钱?”也不知是否李和喝多了些,这句话忽然就这么突兀的冒了出来。
李爱军眼神有些闪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低声呢喃:“不摆摊,不摆摊我能又干些什么那……哈,”
李爱军神色黯然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身子晃了晃,竟然直接冲去门槛,比正常人还灵活。
“老,老李,下次我再来!”李和焦急的赶紧追出了出去……
哗哗哗!哗哗哗!
李和刚推门迎面便是一阵猛烈的冷风,外面的雨水竟越发的大了。
“妈的!”李和愤恨的骂了声,然后急忙寻找李爱军的身形,可此时大街上除了天空落下的骤雨,哪里还有李爱军的人影。李和心里想,拄个拐杖能跑多远。
“喝酒,喝酒误事,真她妈的喝酒误事儿!”李和连声谩骂。
“哎呦!”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惨呼。
雨幕中,李和似乎看见了一道人影倒在了地上。他以为是李爱军喝多了,直接撑起手中的雨伞奔了上去。
待走近发现是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陌生人时,李和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直接走上前蹲下了身子。
“大爷,大爷?”李和摇了摇老人的一只胳膊。老人很快扭过来了脸。雨水洗刷着老人的脸,而老人却喊出了让李和一辈子都永记在心的话。
“饿,小伙子行行好,我饿,我饿,我饿!……”
李和看着老人蜷缩在雨水中瑟瑟发抖,心里忽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大爷,醒醒,大爷,我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吃好东西!”李和大吼着,本来很虚弱的老人,也许是因为李和的这句话,竟随着李和的托扶慢慢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老人不停的说着然后顺势趴在了李和背上向着不远处的老李饭店奔去。
“哎呀,你咋又回来!”都已经是老熟人了,饭店老板以为李和是返回来给自己送饭钱的于是正想说些充门面话,不想却被李和立马打断道:“胖子,赶紧有热水没!”
老李此时才看清楚李和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你,你,你过来一下!”李和刚把背上的老人放下就被老板一把拽向了一边。
“你,你咋遇到他的?”老板一脸神秘且小心的远远看了一眼正趴在椅子上喘气的老人。
李和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把先前在雨中遇到老头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也许是酒精刺激的缘故或者刚才在外面受了寒气,酒的后劲此时突然冲上来了。
一把推开店老板朝着后面的厨房冲去。
店老板并没有罢休而是直接跟了上去:“喂喂!我知道你小子有钱,可我还是要说一句,离那老头远一点的好!”
“为啥,呕~!”李和刚吐了一个字便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对着潲水桶吐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先吐,我先出去了!”空气中弥漫的酸臭味让店老板终于有些受不了。
缓和了一会,喉咙深处的恶心渐渐下去了些。厨房里的小伙计递了一碗面汤给他。李和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谢谢大口大口的开始喝起。
当他从厨房出来时,发现老头擦干净脸,整个人除了浑身衣服有点混乱不堪破旧外,精神气竟一下子比先前大大的好了许多。
“大爷,你要吃点啥?”李和问老头。
老头说:“这桌子喝剩下的老白汾就行了,麻烦再给一碗白米饭。”
“呵呵,老人家菜呐?”李和以为老人是在为自己省钱,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却被老人的下面的话给震住了。
“菜?他们做的那也叫菜?”老人竟阴阳怪气的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李和傻眼,你都要饿死了,你还这么拽。
“哎,走,走,你给老子滚出去!”店老板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看在李和的面子早就直接动手架人了。
“哼,若不是这位小哥儿背着我,你就是抬八抬大轿我也不进来。”老人说到这时竟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
老李顿时爆发出了怒火大骂道:“滚,快滚,我看就是一个肺痨鬼,你咋就没死在大马路上!”
李和尴尬了,一方面生气老头不晓世务,一方面又为难,真不能赶出去啊,这么大的雨。
(未完待续。)
33、厨子
李和看了一眼在旁边自我陶醉在酒香中的老头,把李胖子拉到一边说,“你先消消气,等雨停了,你再赶他走也不迟。你认识他?”
李胖子不屑的道,“这一片谁不认识?以前天裕来的掌勺,后来小鬼子来了,又给小鬼子做厨子,典型的走狗汉奸。”
李胖子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老头耳朵不聋,听得清清楚楚,不忿的说道,“老子就给鬼子烧顿饭,怎么就成了汉奸走狗。再说,政府已经给我平反了,你凭什么还这么说老子。”
李胖子说,“给你平反,那是政府宽宏大量。你要是有骨气的,就应该饭里给鬼子搀上老鼠药。”
老头听了这话,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李胖子,觉得挺憋屈,身上的气一泄,又闷头不支声了。
李和想,都是嘴炮无敌,真轮到他们上,说不准谁比谁狗熊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们找了一顶高帽,戴在头上,慢慢的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便是正确的了。
李和给李胖子结了饭钱,然后说,“我先走了,你就让他在这待会,也耽误不了你生意。”
李和前脚出门,老头居然跟了上来。
李和无奈,看着湿漉漉的老头,又只得回身给他撑上伞。
老式的木质大伞,勉强能装下两个人。
李和说,“老师傅,你跟着我干嘛?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头摇摇头,笑着说,“小哥,想问下,你家找厨子不?我敢保证,我烧饭绝对比许多厨子强。”
李和说,“师傅,你瞅瞅,我这德行,看着像请得起厨子的人吗?”
老头笑着说,“你付钱的时候,老头子可是瞧见了,随手一掏就是一把大团结。我老头子不要工钱,你管个饭就成。我就看着小哥你顺眼,小哥你也没嫌弃我。我老头子心甘情愿给你做厨子”
听这口气,好像谁能吃上他做的饭,谁能成仙似得。
“老师傅,如你所见,我还是个学生,天天在学校吃饭。我也想虎躯一震,把你给收了,可就怕你老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胡须一阵?”
李和说,“就是我没必要请厨师的意思。你是住这一片吧?你告诉我地方,我送你回去”
李和看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头没有说话,不顾大雨直接走出了伞的范围。
李和看着雨中那孤单落魄的消瘦身影,终有点不落忍,追过去说道,“喂,我说老师傅,要不就跟我走吧。不过先说好,烧的不好,咱还是要一拍两散。”
老头一脸惊喜的说道,“你请好,一准包你满意。”
李和把老头带到李爱军的摊子里,还是没有看到李爱军,心里还是不免担心,他腿脚不好,又喝了点酒,能去哪里呢。
李和把外套脱下来交给老头,“你在这等着我下课,我下午还有两节课。下课后我来接你。这外套穿上,有点冷,别感冒了。”
老头感动的很,连忙拒绝,“我习惯了,没事。”
“我回宿舍可以再找一件,没事,穿上吧”,李和没给老头拒绝的机会,直接走了。
班里已经决定今年不开元旦晚会了,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可是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去玩。
元旦又是接连几天假,最后一节课后,李和让何芳坐公交车,自己骑着自行车带着那老头。
何芳说,“你又从哪里捡来的,家里马上可以开养老院了。”
李和一想可不是吗,现在没事,那个和尚、老于头,几个人老头子就喜欢聚在自己家里。
李和说,“没办法,不能不管,你自己坐公交车吧,坐自行车下雨也容易淋湿。”
老头跟着李和穿街走巷的来到一个巷子门口。这个年份,这个格局,这屋单看外貌就已经非常,非常的气派了。
看着李和拍大门,不久,一个带着围裙的小姑娘出来打开门。。
老头随李和进了屋子,进门一伸脚,还是被小小的震了下,这屋子里铺的竟然是木地板,桦木的一等品,跟其他人家比,这里高出不是一个等级。
进了堂屋发现是古色古香,墙上有挂轴,是罗汉图字画挂轴,墙壁两侧多宝格上面的东西放的也非常讲究,品味这东西满房间都是。
客厅里面坐的几个老头,看着怎么那么眼熟,特别是那个和尚,怎么看都应该是认识的。
老头突然一个机灵,打了个打千儿礼,喊道,“你是溥贝勒?溥贝勒,小的寿山给你行个礼。”
和尚正在低头跟老于头对着一幅画研究,猛然一听见有人给自己行这些封建陋俗的礼节,吓了一跳,这不是害自己吗,平常的好脾气也没了,急忙喝道,“你是谁?谁让你乱说话的!”
老头委屈的道,“小的以前是天裕来的掌勺师傅,正黄旗,有幸服伺过你老。家父墨尔哲勒氏内班宿守乾清门”。
和尚左右瞅瞅,急忙说道,“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套了。老衲已皈依我佛,法号宗平。”
老头脸憋得通红,最后才说,“小的知道了”。
和尚手指了指说,“你..........”。
李老头说,“你是天裕来的?可识得我?”
老头看了看李老头,最后摇了摇头,“恕我眼拙”。
老于头提醒道,“前沿大街的铺子都是谁家的?”
老头猛然抬头道,“你是李二爷?哎呀,我给你见个礼。”
李老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子不是旗人,不受你礼。老子想吃你那做的酥小鲫鱼,想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屋子哈哈大笑。
李和感觉到这一屋子里的人,眼神是轻视的,似乎一个厨子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芝麻绿豆。嘴上都是新社会,人人平等,可是骨子里还都是贵贱有别。
老头没有一丝难堪,觉得天经地义,就像他骂饭店老板李胖子一样的理所当然。
李和对屋子里几个人没提见到老头的落魄样子,只是说偶然相遇,邀请过来家里做厨子。
找了几件干净衣服给老头,又让他擦洗了一番。
既然老头要展示厨艺,李和就问买什么东西,老头说,“桂皮、丁香、豆蔻、花椒、八角、葱、香油、冰糖,一样也不能少”。
李和拿了纸笔,一一记下,就让付霞出门去买了。
(未完待续。)
34、开饭店
既然有好吃的,和尚和朱老头几个人,没有一个愿意走的了。
厨房里,付霞灶台底下看火,何芳旁边打下手。
而老头寿山等材料齐全,就开始热忙活,哚、哚哚,哚……
富有韵律的刀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境。
何芳惊叹道,”寿师傅,你将来一定要教教我,太厉害了“。
”刀工是厨师的基本功,水磨工夫,肯耐下性子,你一样能成。“
等所有的菜上桌,李和看着满桌子的菜,光看着都想吃,闻着更想吃了,他必须给老头一个尊重。
比如那道最简单不过的白煮肉,薄薄的肉片,点缀碧绿的香菜与晶莹的酱汁,顿时香气扑鼻。
李和夹了一片吃到嘴里,汁浓味厚,入口滚烫,真是好吃。
李老头说,“寿山,你手艺还没丢,做的不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嫩而不烂、薄而不碎。”
和尚指着那颜色素雅、汤色乳白的醋辣鱼说,“鱼肉鲜嫩、汤味浓郁、微带酸辣,你是得了这精髓”。
就连一旁的何芳一手捧碗炸酱面,另一手持一根黄瓜,边吃边说道,“恩,我从来没想到,一碗炸酱面都能做的这么好吃。寿师傅,以后我们要跟你多学学。”
一直没说话的朱老头也缕着山羊胡子,不断赞叹,“多少年了,没吃过这么顺口的菜了,不错,不错。”
“承蒙几位爷夸奖,寿山觉得值了。”寿山老头嘴上说的谦虚,可是还是掩盖不了那股得意劲。
李和不喜欢这几个老头的遗老遗少做派,对依然站着的寿山说,“寿师傅,你坐着吃啊,咱一起喝点。”
寿山朝着桌子上拱了拱手,依言坐下,举起杯子,激动的说,“做梦都没想到,寿山还有机会,跟几位爷坐一个桌子吃饭。这杯酒寿山先干为敬。”
等寿山酒喝完,李老头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能不能好好说话,酸言腐语,没得让人笑话”。
寿山说,“恕罪,恕罪。我就听各位的”
一桌人,无奈苦笑。
李和想说,你都混成这熊样了,还要那点节操干嘛。
一直扒在边角闷头吃饭,从来不说话的付霞,突然插话道,“寿师傅这手艺,要是开饭店那该多火啊。”
李和一听,心里一动,想着厉家菜马上就要开了吧,人家一个大学教授兼职做菜的,都能做的那么好,这寿山专业级别的怎么也能比一比吧?厉家菜他也吃过,也就那样,大概名人效应比较突出,一会加拿大总理去,一会拳王去,甚至比尔盖茨都去了。真正从手艺来说,寿山这手艺绝对不会差的,要不就开个饭店?
李和看了一眼李老头,说,“还别说,寿师傅,开饭店还真行。”
李老头明了李和的意思,心想寿山这老东西还是需要拿捏下,见着年轻人心善,就能没脸没皮的往上贴,于是开口道,“寿山,要不你试试?让小李给出钱,我们几个老东西给压压场面,就没有不成的。”
老于头、和尚几个人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早就不好意思了,也有心帮衬李和,和尚先开口道,“你这手艺也不能埋没了,可以试试。”
寿山为难道,“我可是刚平反,这政策上?会不会出事?”
于老头冷冷道,“你一条烂命,土埋半截,谁还能稀罕。”
寿山脸一红,没说话。
朱老头拍拍寿山肩膀,说,“别矫情啊,谁不知道谁?人家白家是宫廷御厨呢,白老头他大儿子还不是在金鱼胡同刚开了一个饭店,生意挺好,我还特意去吃了一顿。小李是个好娃娃,不能亏待你。”
李老头见寿山还扭扭捏捏,不乐意的道,“你别装那熊样,说吧,要是不乐意直说。”
李和知道是时候耍个白脸了,笑着说道,“寿师傅,现在政策上已经放开了,鼓励发家致富。你看看大街小巷有多少饭店?就咱中午去的那个李胖子你也是认识的,你瞧瞧他饭店都偷偷摸摸的开了多少年了,而且越做越大,现在不是连招牌都光明正大的打出来了?你放心,咱要是合伙做,我出钱,你做老板,我不插手,也自然少不了你分红。”
“老板?”
何芳说,“就是你自己做掌柜的,所有都你自己说了算,我们不插手。还带你花红。”
李和冲着寿山点了头头,说,“这开饭馆,你是熟门熟路,我们哪里懂,还不得全靠你。”
李老头道,“按照以往东家掌柜的规矩,掌柜的分红是一层,年底另有打赏,寿山是这个规矩吧?”
寿山想想再折腾也不能比现在差了,一咬牙道,“你们既然看得起,我就接了。不过我得求小兄弟你个事?”
李和说,“你说,只要能做到,我都答应。”
“我想能不能等饭店做的差不多了,我把我闺女接过来帮忙,你放心,绝不吃白食的,她从小就跟着我,也是做的手好菜。我就心疼她在乡下受苦。”
李和说,“我以为多大个事,以后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那多谢,你放心,饭店我一定好好做,等有赚钱,我才接她过来。”
既然决定开饭店,就要商量在哪里找位置开了。
李老头道,“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你自己手里多少房子,哪里还用的着租。”
李和一拍大腿,怎么把自己的房子忘了,说,“十套吧,那你说哪里合适?”
“当然是钱粮胡同西巷的,面积够大,人气够好。”
李和买那套房子的时候就是图以后那里都是一大片的胡同景点、饭店、旅馆,也不可能拆迁,现在倒是利用上了。“那怎么装修,我听你们的”。
朱老头道,“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一直吃你的,喝你的,这次我就帮你一次,你要是不怕花钱,装修的事情交给我,我给你置个敞亮”。
老于头道,“里面布置的家什,我帮你到琉璃厂寻寻。”
李和调侃儿道,“行,那我就做甩手掌柜了”
一桌人又开始碰杯,有一种不喝死不算完的架势,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李和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起床,两条大黄狗在脚边嗅来嗅去,李和厌烦,怎么都踢不走。
提起热水瓶晃了晃,里面空荡荡的,想找杯水喝也找不到。
家里一个人也没了,何芳跟付霞搬走了,那帮子老头子是看房子去了。
李和走到空荡荡的厨房,站在锅灶前,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精壮的手臂来,两手分别撑在锅台的两边。
他表情极其严肃的盯着空荡荡的锅看了半晌,发觉实在是无从下手了。
不是说不会,而是已经习惯了,什么东西都有人给他料理好,正所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半个小时后……
他决定喝井水...............
(未完待续。)
35、煎饼果子
李和刷好牙以后,把灶台里的剩饭全部扒拉给两条狗了。
两条狗嗅着鼻子闻了闻,动都没有动。
李和气骂,“饿死你个狗熊日的,拉倒。”
出了门,准备到街口买一套煎饼果子。
何芳在的时候,总是早早的起来熬点小米粥、蒸馒头、包子,煎两个盐鸭蛋。配上副食店买的榨菜,吃的舒服又营养。
后来何芳走了,早上和李老头都在早摊子上解决。
街口就是个摊子,摊主在这边摆了好几年了,开始,是卖油饼和炸糕,后来摊主娶了个天津媳妇,在他的油锅旁支了个饼铛,卖起了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比较贵,比油饼、枣糕贵一倍。
摊位前排了不少人,李和之后,又排过来几个人。
轮到李和时,只见摊主熟练的将热锅抹少许油,倒入绿豆面糊,迅速转动锅,使面糊均均分布锅的表面。
然后打入一个鸡蛋,用铲子铲开,平铺在面糊上,在蛋液表面撒上香菜末、香葱末、黑芝麻,等蛋液表面凝固后翻面,在别一面用刷子刷上调好的酱,放入薄脆。
四角一掀,像叠被子一样,把一个煎饼果子弄得四四方方,有款有型,卷起递给李和:“2毛5。”
李和接过热腾腾的煎饼果子,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
摊主为难的看看他,又看了看摊位上收钱的小盒子,里面零零碎碎的放了些散票子,最大面额的也不过1元——刚出摊没多久,还没多少收入呢。
“哎,哥们快点啊,都急着上班呢”后面有人开始催促。
“哎,你先走吧,等会我给你算,改明再给我”。
李和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那谢谢,要不等我下,我回去拿给你”
小伙子笑着说,“你忘记了,在邮局我们见过,想不到,你也住这里。”。
李和让道一边,让小伙子子排队上去,也想起来在哪见过了,这就是在朝阳邮局买猴票的一对兄妹,“噢噢,想起来了。兄弟,原来是你”。
小伙子麻溜的付了两份煎饼钱,看李和还等在旁边,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兄弟,我还急着上班呢。我家就住在那大槐树旁边,有时间给我就行。”
李和说,“行,几毛钱的事情,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下午等你下班,给你送过去。”
李和自己不缺钱,可也不能以为别人不在乎钱,一个普通工人一天一块钱也许还挣不到呢。
“行,随你,我大概6点下班,那我先走了”,说完就不等李和回答,就骑着旁边的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巷子两边,居委会的老太太们就开始在张贴防盗提醒。
年关将近,过不了年的小偷、流氓都急了,进入元旦,他们倾巢出动。
甚至旁边机械厂的财务室都被扒了。
“苗子,你比特务都好看!”
李和刚拐过弯,就看到几个男孩子围着一个女孩子说话。
李和听得会心一笑,这称赞是从电影里欣赏来的美感,在电影里面,最好看的女人就是特务。只有特务才有料,把美式军装顶起来,周身线条凸凹有致,而女革命者们则一律是平板的……
李和又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句:你如果有半点人性,那也绝对是找黄世仁借的,倒是记不得哪部电影的台词了。
李和这边一个人傻乐呵,倒是激怒了旁边的小年轻,骂道,“哪里来的犊子,一边玩去。”
李和懒得跟这帮子精虫上脑的熊孩子计较,为了在女孩子面前充大拿,就要踩别人脸面。
李和说,“嘴巴干净点,小小年纪,不学好。”
三个小年轻见李和敢反呛,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子,就把李和围了起来,“你算老几?在这一片谁敢不给我面子。”
李和无奈,买个煎饼果子,都能遇着熊孩子。
“让开,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一个男孩子潇洒的点了根烟,把两条腿张开,指了指裤裆,然后说,“来,孙子,从这里过去,爷就不揍你。”
李和说,“你们再闹腾,我可就去报警了。”
听了李和的话,几个人哈哈大笑。
“哟呵?都敢跟你家九爷炸刺了是么?”年轻人听得李和的话,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嚣张,瞪着眼睛说道,“丫的你们都是刚来京城的土包子吧!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咱这一片,哪个敢不给我金九爷面子!”
李和冷笑,“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好狗不挡道,废话不多说,赶紧滚一边去!再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毛都不长齐全,就敢称爷爷,你很有脸是吧?不嫌丢人?”
几个人闻言大怒,直接撸起袖子,上前两步,正要朝李和招呼上,突然被另外一伙人踢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惨叫。
冲进来的四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拳双脚专门朝三个年轻人痛处打,旁边一直笑嘻嘻的女孩子都吓傻了。
然后不管不问的一下子跑了。
“行了,别打了,差不多就行了。”李和对突然过来的瘦猴说道。
瘦猴说,“这帮王八犊子,皮痒,不给松松皮,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那开始得意的小年轻鼻血值往外冒,爬到李和身边说,“哥,我知道错了,你绕了我吧,我服了还不行吗。”
李和没再吱声,转身就走了,瘦猴一帮人看李和走了,就立马跟上了。
回到家,李和说,“你们谁会烧水,帮我烧点开水吧,厨房在那边\'.
瘦猴踢了一脚旁边的一个小年轻,“平松,赶紧去啊,一点眼力价没,平常在家也没少帮你老娘干活,这点活还要我教。”
“哎,那我现在就去。马上就好”。叫平松的小年轻慌慌张张的去了厨房。
“暖壶都在厨房”,李和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瘦猴把一个本子递给李和说,“哥,你看下,这个月的”。
李和正在吃煎饼,随手把本子就放到了桌子,没去翻本子,账本的数目,他每个月心里都有数,大部分其实看账目,也就是做做样子。
“你们一帮人天天招摇来,招摇去,干嘛呢?害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小流氓是吧?“
瘦猴还没说话,旁边一同过来的朱大肠倒是接话了,“哥,冤枉咱了,现在我们都是现在老老实实的,大街上遇到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说一句话。”
朱大肠虽然现在跟在苏明后面混,但是因为之前挨过李和的揍,一直都比较怵李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李和看了朱大肠一眼,笑着说,“好久没见你了,你们都老老实实的,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几个人都回答知道了。
不一会儿,平松水烧开了,瘦猴立马自觉的给李和泡了一杯茶。
李和不客气的接了,看了下账本,只能感叹,抢钱也没这么轻松。这个月还是有10万块钱的利润,跟苏明平分,自己这边还是有5万块的,就对瘦猴说,“没啥事了,你们就回去吧,这个月的钱不用送过来了。你去钱粮胡同,把钱给李老头,他在那边装修房子,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去搭把手。”
李和看着几个人走了,就开给屋子里的一些花盆套编织袋,并将编织袋扎紧,在袋上留少量气孔,方便通风。气温低了,一个不好,这些花都会冻死。
(未完待续。)
36、医院
李和骑了自行车去找李爱军,今天居然没有出摊。
本来以为,是不是换了地方,又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李和想不应该啊,李爱军出摊向来是风雨无阻的。
他记得李爱军家的大致位置,决定骑车到纺织厂家属区去找。
宿舍区并不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栋楼,连个围墙都没有。中间是一块空地,被一群大妈合理利用,种上了一些青菜,空地的旁边就是厂区大门,南端是一个石棉瓦棚子,里面停放了不少辆自行车。
在一栋楼底下,抓着一遛弯老头问,“师傅,麻烦问个路,李爱军家在哪?”
“李爱军?”
“就是那修鞋的兄弟。”,李和急忙补充道。
老头说,“我知道了,瞅见那煤堆没有?就那面门上去,上三楼,自己上去问。”
李和道了声谢,上了三楼,一条长长的楼道,比较昏暗,跟学校的宿舍一样,两边都是住的人家,一户人家可能就挤着一间屋子。
每相隔两家都有水房和厨房间。
李和对着一个洗衣服的女孩子问,“麻烦问一下,李爱军家在哪里?”
女孩子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斜角的门。
李和习惯性的用手推了一下,发现门没关。
把门推了一个缝,朝里面喊,“这是爱军大哥家吧?爱军大哥在家吗?”
“哎,你好,我哥在家呢,你是?”,迎在门口的的女孩子问,身材纤弱个子中等,说话柔声细气,然而却很有力量。
李和说,“小妹,不认识我了?你经常给你哥送饭,我有时也在你哥摊子那呢,有印象吗?”
李小妹把门打开,迎着窗户的光亮,终于看清了李和,“是你啊,进来吧”。
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摆的很多,一张大床,还有一张上下双层床就占了一大半的面积。
但是屋子很干净,看来也是一家勤快人。
“我哥在床上躺着呢,早上到现在就没起来,可能是昨天淋着雨了。”李小妹指了指双层床的下铺。
李和把蒙在李爱军头上的被子掀开,看李爱军没有反应,用手摸了下额头,滚烫的很,“你哥发烧了,这都不清醒了,怎么不送医院。”
李小妹吓了一跳,用手摸了一下李爱军额头,差点吓哭了,“早上好好的呢,还跟我说话呢。就说想多睡会。我去喊我爸妈回来”。
李和说,“来不及了,现在就送去医院,你把你哥出摊的三轮车解锁了,放到楼底下,外面冷,再放床被子。你愣着干嘛啊,赶紧去啊?”
“咱家钱都咱爸妈管着的。”
“我身上有钱,你赶紧去找车。”
李小妹不再言语,抱了两床被子和几个编织袋,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李和把李爱军抱起,发现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带着一张瘦削得犹如尖刀似的、苍白的脸。
三轮车平躺不下来,李和只能把李爱军靠在三轮车的后栏杆上,对李小妹说,“你上去坐着,扶好你哥。”
“啊,我知道了”,李小妹上了三轮车,还不忘交代旁边看热闹的老太太,说,“吴婶,我爸妈回来,你就说我们去医院了。”
李和蹬着三轮车,李小妹指路,就这样冷飕飕的天气里,到了医院也是一身的汗。
进了医院,医生没有废话,直接让李和把李爱军抱进了病房。
可能条件有限,也没什么仪器检查,医生直接量了下体温,就给打起了点滴。
听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李和松了一口气,坐在走廊的木质长椅子上,习惯性的点着了烟。
“不好意思,同志,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的。”
李和听得这声吴侬软语,骨头都酥掉了,这个女孩子普通话说起来不是那么标准,总是带有一些南方人的齿音。而那齿音,让人听来又是那样的亲切,荡气回肠。
李和抬起头,看到一个女护士在盯着自己手上的烟头,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和温柔妩媚的微笑达到一个很匀称的平衡,一件长及膝盖的护士服盖住了她的整个身体,但仍然可以判定,这是个身材轻盈的骨感美人。
李和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真的很漂亮。眉毛、鼻子、眼睛跟别人长的一样,但是搭配的就是那么协调。看到那个嘴巴大概又能想到钟丽提。大概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得了有那样一张嘴的女人。
“不好意思,慌忙中就忘记了”,李和慌忙掐灭了烟头,放在手心里。
小护士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就走了,李和目不转睛的远送,直到消失在走廊里。
李和知道这样很丢人,可是控制不住大脑的应激需求啊。
李爱军已经醒了,看到李和进屋,挪了下身子,说,“倒是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大事,床上躺躺就好了”。
李和说,“李爱军同志,你要真有什么事,我也不会吝啬那份花圈钱的。”
李爱军说对着李小妹说,“病房空气不好,你出去透透气。还有你三轮车锁好没有,别让人顺走了”
一听到三轮车,李小妹哎呀一声,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待李小妹出去,李爱军问,“医生怎么说?”
“循环阻塞,营养不良,又加上感冒,你可真能扛得住。”
李爱军把被子掀开,看着那空荡荡的裤腿,“都是这腿害的,没锻炼,人就废了”。
李和说,“别啊,哥们,这可不是你性格。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不过昨天的事,我要跟你道歉,是我说错话了。”
“跟你没关系,只是喝了几杯猫尿,扛不住事。”
“有啥想法,说说,能帮得上忙,义不容辞。”
李爱军苦笑道,“没啥事,就是想的太多,看着别人发光发热,自己守个破摊子,心里不平衡罢了。就是不知足而已。”
李和可以理解这种心情,继续说道,“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你这完全是端着金饭碗寻木碗,你自己可是守着一门手艺呢,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啊。既然你会修鞋,就会做鞋吧?”
“你说废话,总共就那么几道工序,能有多难?”
李和把脚翘起来指着棉鞋给李爱军看,“你瞅瞅,咱北方大部分人是不是冬季还穿着棉鞋呢?沾点水就湿乎乎的。你要是能做出冬季的皮靴,你李爱军就发财了。哪怕只做军勾鞋,你李爱军至少也是个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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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983年的第一场雪
李爱军听李和这样说,想了想,觉得非常可行,非常激动的说,“你还别说,你不知道有多少老客到我这修皮鞋,抱怨皮鞋不保暖,要是能做出冬季鞋子,一准不愁卖。下料、夹包,开楦、砂轮、刷胶,复底,这些都没什么难的,塑料鞋底、皮子也好找。“
这话说完,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可是里面保暖的材料不可能用棉花吧?”
李和突然想到了丝绵,可是这也是计划内物质,根本弄不来,只得试着问道,“皮毛一体?这样成本会不会太高?”
李爱军兴奋的把单人床拍的啪啪响,“就用羊皮,春羔皮便宜,春羔皮是羊的头茬皮子,虽然次了点,只能穿个三四年,可不是没办法吗?”
李和了解皮鞋的市场规模,只要不傻,不管怎么做都是赚的,哪怕胡建这样的产鞋王国,这个时候顶多就是做拖鞋一类,“别说穿三四年,你哪怕让人家只穿够一年,你回头客都能从东门排到西门。”
“那怎么行,要是穿个一年就坏了,人家还不得指着我鼻子骂。那不行。”
李和说,“行,我的意思是开个门面店,你不可能再去摆摊了吧。”
“那得多少钱啊?我补贴每个月加上摆摊挣的,可没多少”
李和一拍李爱军肩膀,“没事,哥借你,哥最不差的就是钱。你好好挣钱,到时候咱去香港,去美国给你装个假肢。让别人瞧瞧,咱还是好汉一条。再说,没腿总比没脑子好。也不耽误你拱妹子,娶媳妇生娃娃两不误啊”
李爱军脸一红,气恼的把李和手撇开,“你给谁做哥呢?别嬉皮笑脸,你扯娶媳妇干嘛,谁还能嫁给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真借我钱?”
“借,咱什么交情,不过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形成工艺流程作业。现在还是卖方市场,只要产品好,你不会瞅卖。”
李和把流水化作业解释了一遍,其实很简单,先到市场上把针线和其他原材料买回来,交给邻居家去做鞋。鞋子做好了,就上门收鞋,然后,就把鞋子自己店里卖。
李爱军为难的说,“估计没几个乐意的吧?”
李和说,“你先把店开起来,自己做,只要你赚着了钱,到时候不需要你开口,反而人家主动会开口找你。你想想你一个人累死累活,才能做多少鞋子?是不是这个理。你先找位置。”
见李爱军点了点头,李和从口袋点了500块钱,“这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
“你给这么多干嘛”
“还是那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李爱军父母过来的时候,对李和自然千恩万谢,非要留着李和去吃饭。
李和自然要走,可不想给这家人添乱。
夫妻俩慌忙把李和垫付的住院费给了,李和没推迟,也就直接接了,出门的时候对李爱军道,“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被厚实的云压得很低,西北风冷嗖嗖的吹着,李和用手捻了天上飘下来的白花花的雪花。地上已经铺上了白白的一层,好像银色的地毯。
1983年的第一场雪。
风吹得苍劲有力,马路上稀稀疏疏的人流,车站牌下等车的人左手与右手互相搓着取暖,满地的树叶飞飞扬扬。
李和骑着自行车,迎着寒风,走到半道,恨不得把自行车给扔了,手都冻的张不开了。
回到家,何芳戴着一个帽子,在院子里开荒地里拔胡萝卜,付霞挑到后院的井里洗,都是一些家常的时鲜菜。四周顺溜都种上了一些大白菜、大蒜。
李和进到菜地的时候,几只鸡受了惊吓,哆嗦着插进了旁边的小竹子林里。
李和也不说不清自己家现在像什么样子了,说是农村吧,外面却是一清的石板路、水泥地,屋里更是木地板,红木家具,摆的精致。说它像城里的豪宅吧,书香气和鸡臭混和了,屋檐下还摆着粪筐。
何芳问,“你去哪了?一整天没瞅见你人,你看你冻的,还不赶紧进去暖暖。”
“有吃的吗?”李和中午只和李小妹一人吃了一碗馄饨,现在算是饿急了眼。
何芳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洗好手,直接去了厨房。
李和回了堂屋,直接就把手架在炉子上烤。
“泡的热茶,你暖暖胃,再吃饭。小鸡炖蘑菇,中午给你送过来,你不在,现在吃也一样。”
何芳给李和把茶放好,又给摆了碗筷。
李和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呼噜呼噜吃了,“味道不错,明天继续。”
“行,不要又找不见你人。”何芳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事,继续说:“你也太邋遢啦!你屋里的臭袜子,脏衣服哪里来的?昨晚不是都给我了吗?怎么还有?也不晓得收拾。”
李和嘿嘿一笑,“那是学校换洗,装袋子里带回来的。忘记拿出来了,没事。我自己洗,你不要操心。我初中就自己洗衣服了,不是都好好的.“
“等你洗?猴年马月,已经给你洗好了。就晾在屋檐下。干了你自己收。”何芳说完,就又转身去菜地里忙了。
两条狗闻着鸡肉香,又舔扒着围着李和打转,李和气的给了一脚,撵的远远的,“老子饿死你个狗东西,有剩饭都不吃。”
李老头和寿山回来的时候,李和帮着上去掸了雪,笑着说,“辛苦了,晚上给你们整两盅。”
寿山说,“那位置是真心不错,面积起码能摆个二十多桌,还能整七个单间出来。可是要坐满,我一个人肯定忙不开吧。要找两个跑堂、打荷的吧”
李老头说,“到时候把付霞带过去,那丫头够伶俐。再从附近郊区找几个就差不多了。刚开始不开满席。”
李和说,“是这理,就整个十桌吧,开满席,你们忙不过来。雇人太多,政策上也不允许。等两年吧”
李和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缩手缩脚,真心的堵得慌,心里只能期盼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