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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我的1979txt下载     我的197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0、一家子

    因为少一张残疾人证,不管是残疾人补助,还是低保,都与胖子无缘。

    说胖子正常吧,可也缺少依据,比如他的行为、思维逻辑很大程度上与普通人有差别,其想法不能以正常人度之,比如不通人情世故,很难口算或者心算100以内的加减乘除,有时候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要说不正常吧,胖子好歹是混到初中毕业的人,人家也是有初中毕业证的,要知道照初中毕业合影的时候,摄影师为了把他框进去,可是费了很大力气的。

    而且他拿着笔能正儿八经的写出一篇八百字的作文,当然,绝对谈不上条理清晰,通过笔算能把万以内的加减乘除算明白,很少有差错。

    再者,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不真的是那种傻乎乎的愣子,只是心思表情很难掩盖,别人一眼就能瞧得出,做的事情经常让人啼笑皆非。

    身上唯一出众的就是记忆力,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何舟上小学揪过谁的头发,跟谁是同桌,哪年哪月给谁写过情书,情书上面是什么内容,他照样记得牢牢的。

    何舟曾经的笔友叫什么名字,自己都快忘记了,胖子却能把人家的联系地址都能给背出来。

    他只要和胖子在一起,他干脆就不记事了,有什么想不起来的直接问胖子,是肯定没错的。

    所以,越懒得记东西,越是不容易记住,用进废退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有时候怀疑,自己记忆力减退,是不是跟胖子有关系,经常恼恨胖子为什不把这么好的记忆力用在学习上。

    曲阜歪着脑袋道,“你还算有良心。”

    何舟道,“我什么时候做过没良心的事?”

    胖子从妹妹的后背接过沉重的书包,曲阜没拒绝,径直丢给了他,因为自己家大哥是什么人,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要是心疼不给,他肯定跟个孩子似得,要着恼的,因为他要突出他这个哥哥的作用。

    背包的背带太短,胖子的胳膊伸不进去,在那干着急。

    哥哥犯过多少次这种错误了,曲阜自己都记不得了,但是每次还是要提醒,“挂在肩膀上吧,扣子解开也背不上去的。”

    “哦哦。”胖子一拍脑袋,把背包当做单肩包挂在了肩膀上,懊恼的道,“哎呀,我好笨。”

    曲阜这才对着何舟冷哼了一声道,“当我不知道呢,小时候,你们一有什么事,总让我哥背黑锅,我哥可没少挨我爸揍。”

    何舟心虚的道,“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胖子替他背了多少黑锅,大的小的,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胖子却争辩道,“何舟他是我哥们,对我最好的哥们。”

    他脑子虽然不太灵光,但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差,他不至于分不清。

    “那我对你不好了?”曲阜反问。

    胖子急忙摆手道,“不一样,你是我妹妹。”

    “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了。”曲阜白了何舟一眼,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呢,你替他找工作,还替他出过头,不让他受欺侮,我还是得谢谢你。”

    何舟道,“我跟他是兄弟,不需要谢谢的。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曲阜道,“你喝了酒吧?你算了,不用你送,我俩人呢,倒是你,别回头你一个人,还要我们送你。”

    何舟想了想道,“行,胖子,那你明天别上班,休息一天,我去找你。”

    “好。”胖子答应的很爽快。

    何舟朝着兄妹俩摆摆手,转身就走,拐进一条巷子后,远远地还能听见兄妹俩唧唧喳喳的说话声,胖子的声音最为响亮。

    他家离这里不远,可也不算近,他没有打车,刚好想趁着走路的空挡散散酒劲。

    回到家之后,他从饮水机倒了点水,咕噜咕噜喝完,也没洗澡,倒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厕所跑。

    顾不得空荡荡的肚子,赶忙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饿的难受,从院子里的葡萄藤上揪下一大串葡萄,洗也没洗,就一个个的往嘴里挤。

    葡萄未熟透,生涩的很,酸的龇牙咧嘴才作罢。

    出门,门刚锁上,正要转身,犹豫了一下,又转身打开门,进屋找自己换下的裤子,从里面找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些零碎钞票塞进自己口袋里。

    再次锁上门,开车找了一家饭店,先给自己倒了茶,解渴后,要了一份小炒肉,美美的吃完。

    饭店门口是一家银行的取款机,他走进去取了二千块钱,余额还有二万二。

    其中,只有二千块是他自己的,其余的是上次老娘转给他带姥姥上医院用的,结果没用上,钱就一直躺在他的卡里。

    老娘没开口找他要,他自然不会主动还给老娘,只能寄希望于老娘给忘了。

    不过想想,估计可能性不大,他老娘的记性比他好太多了。

    一个**岁的小孩子正对着他的车子撒尿,他赶忙走过去呵斥道,“喂,赶忙呢,乱撒尿,谁教你的。”

    令他意外的是,小孩子居然茫然大哭,接着一个妇女提着小包跑过来赶忙哄着,然后对着车子咣咣踢了两脚,骂道,“逼玩意,开个破车了不起啊。”

    何舟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跟这种人犯不着生气,开上车就走,绝对不愿意多搭理一句,即使是吵赢也是有**份。

    穿过繁华的闹市街区,一路往曲阳家的方向去。

    曲阳家住在城南,原本是郊区,后来随着城镇开发,他们这一片慢慢的有了人气,胖子老子是有狠劲的人,把老地基上的土房子一拆,天天拉着板车进城捡拆迁房的废砖废料,一个人一砖一瓦的砌墙,在吊房顶的时候请了三五个人,搭起来了四间门面房。

    其中的三间租给了一家卖兽药、饲料的兽医店,每年拿个三千多块钱的租金,最后剩下的一间是曲家人用来自住的。

    那会曲阳和曲阜年龄都还小,一间屋摆两张床,门口搭个棚子支灶还能凑合住,可是随着孩子年龄大了,倒是不好住了。

    租出去的房子自然不好收回来,再说减少租金收益这种事情,曲阳老子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他另辟蹊径,反正空地有的是,复制以前的办法,拉着胖子捡砖瓦,在房子的后面又搭了两间屋。

    没有那么多旧瓦可捡,所以房顶上是一半黑色的旧石片瓦,一半是白色的石棉瓦,勉强看起来有点样子。

    老俩口照旧住在前屋,曲阳和曲阜一人分得一一间屋子,有了自己的卧室。

    那会,何舟正上高二,胖子搬进属于自己的卧室后,特意花了两毛钱,告知了何舟这喜讯。

    所以,有些事情,何舟想不知道都难。

    车子停好,下车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拿着钳子给猪蹄子拔毛的曲父。

    曲父抬起头道,“哟,何舟啊,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进来坐。”

    何舟道,“叔,这是给曲阜改善伙食啊?”

    曲家的日子有多清苦,他是了解的,买这么一对大猪蹄子肯定不是给曲阳的,本就是营养过剩的货了,如果不是曲阜在家,他不相信胖子的老子会舍得下这么大本钱。

    曲父道,“学校那一大盆菜不中,没二两油,天天吃敛成细肠子了,她这高三,正用脑子的时候,吃不好,肯定影响学习。”

    何舟道,“是该好好补补,让她多吃点。”

    对于曲父,他还是很敬佩的,自己是个瘸子,生活不方便,但是还是照样拉扯起一个大家子,他时候时常在想什么是男人。

    曲父就是真正男人的典型,面对困苦,永不低头,不逃避,能够坚毅的负重前行。

    胖子听见这边的动静,一下子从后院窜进来,看到何舟,惊喜的道,“何舟...”

    何舟道,“小心摔着了。”

    曲父道,“他就是毛手毛脚的,你等会别走,晚上咱爷俩好好搞一盅。你们先去玩吧。”

    何舟没拒绝,一口应道,“好。”

    他跟着胖子进了院子。

    胖子老娘正在院子里剥毛豆,

    何舟招呼道,“婶子,剥豆子呢?”

    曲母头发跟鸡窝似得,乱糟糟的,身上衣服油腻腻一层,看到何舟只是咧嘴笑笑。

    何舟对她这种反应早就习以为常。

    曲母不是先天性的精神病,是后天受了刺激,病情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发脾气,摔东西,整个人疯疯癫癫,甚至一度闹过自杀,好起来的时候,洗衣服做饭,与平常人差别不大,只是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不清楚她的人,还会被她经常冒出来的混账话气个半死。

    需要常年吃药,才能控制住病情。

    曲父即使在再能吃苦,再能作累,也架不住一个病人拖累,大部分收入都花在了曲母身上。

    不过,何舟没有听见曲父抱怨过什么,甚至从他的话语中,隐隐还能听出一丝丝的骄傲。

    曲父自己,包括他父母都说不清为什么生下来就瘸了腿,小的时候人家喊他小瘸子,及至大了,人家又喊他曲瘸子。

    家里穷,兄弟多,正常人娶媳妇都困难,何况他这个瘸子,眼看到三十岁,再娶不上,在农村基本是注定要光棍一辈子了。

    有一年他去修河堤挣工分,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子跟他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城里姑娘做媳妇,他以为是开玩笑的,结果呢,第二天,人家真的给领来一个姑娘。

    姑娘真好看。

    这是他醉酒后跟何舟说的原话。

    看起来痴痴呆呆的又怎么样,总比他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一辈子打光棍,没有子女送终强吧?

    他要把自己偷偷攒的两块钱给老头,却被老头拒绝了,老头哭着走了,只要求他好好待她。

    他就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莫名其妙的领了一个媳妇回家,可惜家里没有地方住了。

    他只能厚着脸皮,去生产队要房子住,生产队长也是他本家,可怜他,把牛棚给了他,他修修补补,总算凑合有了个家。

    胖儿子三岁的时候,那个给他介绍媳妇的老头衣裳鲜亮的出现了,他才得知,这是他正儿八经的老丈人,老丈人当了大官。

    老丈人不遗余力的接济他,他着实过了两年衣食无忧的日子,甚至手头还有宽裕。

    可惜,老头没长命,不久就肺癌过世。

    他的那些便宜舅子、小姨子,没有一个肯过问他的。

    他再次陷入了经济危机,可是看着识文断字的媳妇教儿子唱歌,他很有一番欣慰,有儿子有媳妇,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会他还没有发现出儿子是个笨儿子。

    曲阜从屋里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笑着道,“舟哥,自己找地方坐。”

    何舟道,“我不用你管,你忙你的。”

    曲阜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净,毛巾搭在外面的绳子上,然后在水龙头底下接了盆水,把暖壶的水倒进去,试试水温,拉过旁边的老娘,哄着道,“来洗个头。”

    老太太摆手,满是不乐意。

    曲父从外屋伸过来脑袋,大声的道,“前天才洗过澡,不用洗,费那个事干嘛。”

    曲阜不满的道,“可拉倒吧,一头的头皮屑,也不知道你怎么洗的。”

    曲父这才缩回脑袋不作声。

    曲阜对老娘板着脸道,“不洗头,晚上不准吃饭。”

    曲母这才乖乖的把脑袋伸进水盆里,任由曲阜搓洗。

    何舟看的好笑,跟着胖子进了他的屋子。

    屋子不大,水泥地,坑坑洼洼,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拐角是两根钉子做出来的挂衣绳,上面挂着一层衣服。

    出乎何舟的意料,不是他想象中的脏乱,桌子上的东西整的清清楚楚,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被单干干净净。

    他笑着道,“今天这么干净了。”

    他刚准备坐在床上,就被胖子拦住了,胖子道,“坐乱了,她要骂人的,很凶的。”

    何舟哭笑不得。

    无奈只能搬了椅子坐在门口。

    只见曲阜给老太太洗干净头发,然后拉进屋子,不一会儿,老太太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

201、你幸福吗

    老太太一亮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邋遢样子,要是不熟悉的,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刚才那个人了,像换了个人似的。

    老太太有精神病,但是心里没压力,没有在唉声叹气中过日子,整个精神状态看着比正常人还好,脸面红润有光泽,找不到一条皱纹。

    老太太被曲阜按在椅子上之后,曲阳又快速的从屋里跑出来,从何舟身前带起一阵风,两只手熟练的稳住老太太的脑袋,曲阜拿着耳剐子给老太太掏耳朵,一边小心翼翼的掏,一边嘱咐,“不准动啊,会疼的,疼了别怪我。”

    老太太乖乖的,果然一动不动。

    猪蹄上的毛被曲父拔的干干净净。

    曲父生怕有遗漏,又提起来过头顶,迎着光,转了几个圈,准备用水龙头冲洗一遍,还没拧开水龙头,就听见曲阜道,“不能拿个盆接啊,整一地水,走路好走啊。”

    “就你事多。”曲父嘴上不乐意,最终还是拿了盆过来,用盆接水洗。

    在水龙底下,一边接水,一边洗,还没洗利索,水龙头就被关了,抬起头看着闺女道,“又干嘛?”

    曲阜没好气的道,“自来水涨价了,三块,你自己交钱你没感觉啊?怎么,曲老板发财了,三块两块都不在乎了?”

    曲父懊恼的拍拍脑袋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奶奶个熊。”

    转过头对曲阳道,“你以后冲澡从井里面自己打,洗个澡三块钱没了,造孽不造孽,就那你一天还洗两次澡。”

    胖子嘴笨,着急的说不出来话,等大家不搭理他了,又在那低声嘀咕,“一次三块,两次果然是六块。”

    何舟在一旁笑着道,“你洗澡确实是够费水的,以后啊,要节约用水。”

    胖子没有洁癖,但是胖人的烦恼在夏天是最容易体现的,天气稍微一热下来,那身上的汗成珠子的往下滴,曲家没空调,电扇那点风,对胖子的影响有限,最好的降温效果,自然是洗凉水澡。

    正常人就是随便洗个澡或者擦擦身子,胖子却不能以正常人度之,天热的时候,恨不得扎进水缸里,他这胖身子,也没那么宽的水缸,他就一盆一盆往身子浇水。

    有时候,何舟都心疼那浪费的水。

    胖子点点头,“没事,马上天凉快了,不用洗澡了。”

    何舟道,“那也费布料啊,就你这体格,我用一尺布,你得用三尺布。”

    胖子道,“我怕冷。”

    前屋传来了曲父和人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瘦高老头从前屋走进院子,先是对何舟招呼道,“何舟来了。”

    何舟道,“大爷好。”

    这是胖子的大伯,就住在隔壁不远,何舟常来曲家,曲家的左右邻居亲戚,他差不多都认识。

    曲大伯转过头对胖子道,“你家铁锹呢,拿我用下。”

    胖子转过身就去墙角把铁锹拿过来递给了他。

    等他出了院子,胖子才道,“我大伯有钱。”

    何舟笑问,“怎么有钱了?”

    胖子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曲阜在一边解释道,“哪里有什么钱,只是现在国家给养老,不用发愁了。现在只要是吃过糠,扛过枪,负过伤的老兵,政府都发优抚、抚恤补助。”

    何舟道,“那确实没多少。”

    他二姥爷也是吃过糠、扛过枪的,优抚的钱一年才有三四千块钱,二姥爷生病的那两年,都是他拿着二姥爷的农合存折去帮着取钱。

    曲阜道,“大伯跟别人还不一样,抗美援朝拿过两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又被子弹射掉了一只耳朵,算是因战残疾军人,退伍前就是连级干部,优抚肯定比一般退伍的高。

    又在铁道单位上过班,有退休工资,还有粮补、农保、养老金、综补,随便算算,一个人就拿五六份工资,一年有个十万八万吧。”

    何舟道,“这不算少了吧?”

    曲阜道,“以前很低的,这几年才涨起来,他自己又刚做完心脏搭桥,身上还有不少债,现在没有钱。”

    何舟好奇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完全超出了《5年高考3年模拟》的出题范围,不是一个高中生能知道的。

    曲阜白了他一眼道,“我大伯那么爱显摆的人,他的这点事,恨不得逮着人就说,说一次我记不住,说两次我再记不住,我不成笨蛋了嘛。

    你喝茶吗,给你泡一杯?”

    “对啊。”胖子恍然大悟的道,“我去给你泡茶。”

    “我车上有茶杯。”何舟喊住胖子,到外面打开车门,从里面找出茶杯,对曲家的茶叶也不抱指望,干脆把自己从家里拿的那罐茶叶取了出来。

    曲家院子的东北角是石棉瓦搭的棚子,里面摆着煤气罐和灶头,还有一些锅碗瓢盆。

    何舟把茶叶放在桌子上,捏了一撮放在杯子里,让胖子把杯子倒满了,然后把茶罐给了胖子,笑着道,“留给你喝吧。”

    这是他别人送她老娘的的毛尖,一芽一叶,她老娘不怎么喝茶,所以大部分都让他和他姥爷给拿走了。

    现在他姥爷身体不好,医生要求控制饮茶量,所以家里的好茶基本都便宜他了。

    每次回学校,他总要带上几斤走,他向来大方,自然愿意与舍友分享,却把整个宿舍喝茶的品味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他们再也不满足于解渴、保护嗓子,慢慢开始有了品味的需求....

    不管在外面怎么买茶,都找不到何舟这种茶叶的口味。

    胖子高兴地接了,只要是何舟给他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经过曲阜的房间门口,何舟不经意的往里面扫了一眼,曲阜正坐在桌子前看书,另一只手还在纸页上不停的挥写。

    何舟倚在门框上,忍不住敲敲门板,等曲阜回过头笑着问,“你明年高考?”

    曲阜道,“当然,要不然这季节没事补什么课。”

    何舟问,“有信心?”

    曲阜道,“笑话,你怎么不问我,你幸福吗?”

    何舟调侃道,“你是没少上网啊,流行语都知道。”

202、嫉妒羡慕

    曲阜不停的转动自己手头上的笔,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真拿我当土老帽啊,哥哥啊,二十一世纪了,信息社会了,即使我不从网上看,学校的报刊栏我总得瞧上两眼吧。

    只要不是聋子、瞎子,你捂耳朵都没用,总能听见那些什么流行语啊。”

    何舟被她这么一怼,不但没有生气,还笑着问,“文科?还是理科?”

    曲阜道,“当然是理科了,会算数就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答案很明确,不存在文科中模棱两可的状况,答对这个点得两分,答对那个点得三分,一天到晚瞎揣摩知识点,还不知道对不对,累也累死了。”

    何舟颇为认可的点点头,“我赞同,所以我选的也是理科。”

    曲阜突然兴奋的问道,“那个刘善是你同学是吧?他是你们那一届的理科状元,上次的物理教辅里面,就是他的学习采访。”

    何舟木楞的点点头,不自然的笑道,“是啊,我们还是一个村里的,一起在省城上的高中。”

    曲阜道,“他真厉害,有时间介绍一下给我认识呗,我想请教他一些学习方法,他理综满分和数学全是满分,真的很厉害。”

    何舟还没说话,胖子却是不服气的道,“你是学校第一名呢。”

    何舟惊诧的道,“很厉害啊,居然能考第一。”

    他们是人口大县,县一中是全县尖子生扎堆的地方,能考第一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这一届理科生才2000多人,矮子里出个将军,能有什么值得说的,偶尔我还才第二、第三,有时候前十都不一定,”曲阜满脸不忿,接着叹口气道,“放到全省,我连前100都进不去,680分以上的遍地都是,有什么好稀罕的,还是你那个同学厉害。”

    “是的,他是很厉害。”何舟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嫉妒刘善的一天!简直是一点都不科学!刘善除了脑子比他好用,成绩比他好,哪里比他强了?讪笑着道,“见他面不容易,他已经出国留学了。”

    曲阜脸上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接着又理所当然的道,“他成绩那么好,肯定能申请常春藤。”

    何舟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你成绩也不错了,不用与别人比较,没必要那么拼”

    曲阜道,“你这话说的多奇怪。什么叫没必要那么拼?只是和呼吸空气一样,习惯罢了,你不能说我努力呼吸吧,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从小她就明白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物质上比别人短出一大截,比如别人家孩子过年有新衣服穿,平常有肉吃,有棒棒糖舔,有摔炮玩。

    直到初中之后,她才真正明白,她家与别人家的真正差距。

    越是有差距,她就越不愿意让别人小瞧,除了在学习上用功,她有力气也没地方使,所以努力成为她的习惯。

    何舟道,“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就祝你考个好大学。”

    曲阜道,“谢谢啦,共同进步。”

    转过身子,继续看书。

    何舟见她不再说话,就回到胖子的卧室和胖子有一茬没一茬的瞎聊。

    等他去厨房倒第二杯水,曲阜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只能透过窗户瞧着她那单薄的背影。

    陪着胖子扯到五点钟,院子里炉子上炖着的猪蹄的香味弥漫进屋子里,胖子嗅着鼻子道,“真香。”

    不过随即又道,“我要减肥,不能吃。”

    何舟道,“你在这等着,我出去下。”

    胖子却没听他的,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一直到街上。

    何舟在一家熟食摊上,买了猪头肉、花生米、海带、咸水鸡、白水鹅,最后又去商店买了两箱子啤酒,让胖子扛着,自己手里提着一瓶老窖十年。

    回去摆到饭桌上的时候,曲父不好意思的道,“每次都让你破费。”

    何舟道,“没什么客气的,我又不是不吃,也跟着吃,都是一样的。”

    把白酒打开,先给曲父斟满,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见胖子也把杯子伸了过来,就笑着道,“你喝啤酒吧,你那酒量可不行。”

    胖子体格大,可是那酒量就差太多,顶破天也就只能喝上四五瓶啤酒。

    听见何舟这样说,也就只能开啤酒喝了。

    曲父端起杯子道,“咱爷俩喝一杯。”

    何舟笑着端起来杯子。

    曲阜给老娘盛好饭夹好菜,也端着饭碗坐在了桌子的一角,胖子杯子里的啤酒刚倒满,她就端起来喝了一半,不等胖子拿回杯子,又把另一半喝完了。

    曲父道,“正学习的时候,喝酒伤脑子,可别喝。”

    曲阜道,“没那么矫情,喝点酒算什么,照你这么说,天下没脑子的人都是喝酒喝的。”

    何舟道,“那你喝不喝了,我俩碰一杯?”

    曲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道,“我喝完,你白酒喝一半,行不行?”

    胖子舔舔嘴唇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从始至终,他还没沾到一滴酒呢。

    何舟笑笑,不由分说,就把杯子里的白酒抖落进了肚子,空杯后,斜着杯口亮给曲阜看。

    曲阜跟着喝完后笑着道,“谁让你喝那么多了,喝大了可别赖我。”

    说完把酒杯还给了哥哥,自己对着猪蹄子下狠劲,用筷子不利索,干脆用手。

    曲父在一边道,“还是年轻好,能喝,我也不绊你喝多,等会你回去开车呢。”

    何舟道,“叔,你对褚东坡还有印象吧,他等会来接我,他开车,没事的。”

    曲父道,“我怎么不记得,他老子不就是褚阳嘛,你们上学淘气,一有什么事,都是他出来说话,有钱没什么架子,什么时候看到我都是和和气气,有一阶段我在他们厂子门口出摊,他还特意跟我说,要喝水就直接进保卫室倒,还特意跟保安室打了招呼。

    那人啊,简直挑不出毛病。”

    何舟道,“他爸人是挺不错的。”

    俩人喝着喝着,一不小心,一瓶白酒就没了。

203、上新闻了

    接着俩人又一人开了啤酒继续喝,至于曲阜早就松下饭碗回屋看书了。

    褚东坡进门的时候,俩人已经喝到第四瓶,他放下来手里提着的牛奶和水果,看看地上的空酒瓶子笑着道,“你俩可以啊,这没少喝。”

    曲父站起身道,“哎呀,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何舟也没提前说你来,不然就等你一起吃了,来,再喝点。”

    褚东坡道,“老叔,你坐吧,我是吃好来的,你别客气。”

    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胖子的对面。

    曲父见他不是真客气,就递上一根烟,“烟就是差点。”

    褚东坡道,“谢谢了。”

    何舟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喝完道,“叔,咱们结束?不打扰你们,你们忙你们的,回头我们再聚。”

    曲父道,“那好,我等会得送丫头去学校,要上晚自习的,喝多不好骑三轮车。”

    胖子道,“老妹早就走了,七点半晚自习。”

    “哟,这都九点钟了。”曲父这才想起来看墙上的挂钟,“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注意。你怎么不知道送一下。”

    别说他,连何舟都没注意到曲阜是什么时候走的。

    胖子道,“她坐公交车,我要送她,她没让我送。”

    何舟站起来道,“那叔我先走。”

    曲父把他和褚东坡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

    车子开到半途,在一边空旷的田地附近,何舟招呼褚东坡停车。

    何舟一下车,就跑到坡道边上放开了水龙头,利索后点根烟,站在路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并没有急着上车。

    褚东坡从车上下来,陪着他一起吹风,笑着道,“没事吧,要不一起去泡个澡,酒劲去的也快。”

    何舟道,“算了吧,你晚上跟谁聚的?没喝酒?”

    褚东坡道,“天天就那么几个人,下午没事去附近的野塘钓鱼,鲫瓜子多,用四号钩都大,干瞪眼,钓不上几条。”

    何舟笑着道,“你爸呢,天天也不管你,由着你瞎溜达?”

    褚东坡道,“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嘛,他感觉自己可以拼到七十岁呢,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孩子嘛,天天有钱花,能玩的开心就好了。”

    何舟的烟只抽了半截,就给扔了,笑着道,“那就趁着你玩得动就好好玩,有吃有喝有的钱花,就挺好的。”

    褚东坡道,“等你明年毕业,我就跟你混了。”

    何舟道,“跟我混什么,跟我一样去货运站搬货?其实我还挺羡慕你呢。”

    褚东坡道,“那你做什么,我自然跟着做什么。”

    何舟道,“行啊,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哦,对了,我好长时间没见过黄瑜了,你俩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别忘记通知我,我从学校请假也得回来。”

    褚东坡苦涩的道,“我俩分了。”

    何舟惊诧的道,“分了?怎么会分呢?你俩性格都不错,又没有什么冲突,除非你变心了。”

    褚东坡道,“说实话,逢场作戏嘛,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总归有那么一点,可是我最爱的还是她,当然不可能让她知道。

    所以,我俩分手,还是因为她太要强,去浦江闯荡,我当然不同意,就说了几句赌气话,她认真了,走之后不再接我电话,我放不下她,就去浦江找她,她倒是见了我,但是也没挽救回来。”

    何舟好奇的道,“你家里条件不差啊,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孩子,都不需要她操心,家里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褚东坡道,“她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怎么说呢,活的很压抑,或者说太敏感。

    后来跟我谈恋爱,她跟我说,我的朋友没有人看得起她,把她当做了拜金的女人。

    我跟她说,我在乎你就够了,你管别人怎么想呢?

    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此以后,我和朋友的聚会,她参加的越来越少了。

    这次去浦江,她又跟我说了实话,她说以前寄希望于扩展人脉、提高朋友圈层次来谋求个人发展,最后她跟我在一起后才发现,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产生的不是荣耀,她感觉到的是不忿,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家财万贯,吃喝不愁,而她一出生就需要拼死拼活,她感觉不公平。

    越是和我们这些人对比,她心里越是难受。

    她说她想明白了,自己没有本事和能耐都是空谈,能赢得别人尊重的永远是自己的专业能力和素养。

    还说什么,即使依靠我真的取得了一点成就,别人从心里也会看不起她,反正说了一大堆。

    真矫情起来,我是拿她没辙。”

    何舟低着头,脚往地上蹭了两下,是啊,凭什么他可以出生在大富之家,但是偏偏没有父亲,一个完全不正常的家庭,而有的人出生在贫寒家庭,却是左手牵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一家子其乐融融。

    没有表露心里的心思,只是笑道,“图你钱吧,你说人家物质,不图你钱吧,你又说人家矫情,我看了,做女人也不容易。”

    褚东坡道,“随便她了,爱怎么的都行,也许等她撞到南墙,就会回来吧。不过呢,我心里其实明白,这是自我安慰,实在不行,我就去浦江呆着去,反正哪里混不是混。”

    何舟道,“去浦江?可以啊,我准备毕业了也先去那边转悠转悠。”

    同褚东坡聊了几句之后,就上了车。

    回到家,他要留褚东坡,却被褚东坡拒绝了,他道,“车子你开走吧。”

    褚东坡道,“拉倒吧,明天还要给你送,我打个出租车,多简单的事。”

    何舟把他送走后,插上院门,洗了一个澡,一时没有睡意,就泡壶茶,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海通重工只顾发展,唯独没有把工人的权益放在压倒一切的高度。

    为了产值、为了经济效益,把工人的权益当儿戏...”

    他们家上新闻了。

    海通重工是他们家旗下的一家生产叉车的企业,他们家是做物流的,参与合资、组建了不少物流的上下游企业,比如专门生产瓦楞、扫描装置、包装、消防设备、叉车、升降平台的企业。

204、风雪惊初霁

    他把声音调大,继续看了会,才闹明白怎么回事,一名机械喷涂生产线上的工人把他家厂子给告了。

    “该工人47岁,且受害者的家庭没有相关白血病病史,因此有理由断定工作环境是造成该工人患病的原因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名工人经常接触甲醛和苯等有害物质....”

    海通公司出于人道主义,愿意对工人进行妥善治疗,但他们不承认这是工作环境所致,喷涂是在密封车间进行操作的,工人有穿戴设备,并进行了严格的安全措施,个例不能代表普遍性。

    所以,矛盾点在于治疗款项的名称,媒体称为赔偿金,海通坚持称这是捐助。

    他把电视关掉,去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出于好奇网页上随便搜索一下,关于海通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全是,大多是谴责海通公司的,知名专家纷纷表示,这是地方政府纵容所致,带血gdp。

    甚至还有知名律师表示愿意为这名工人做免费的法律援助。

    在何舟看来,工人告他们是天经地义,维护自己正当权益,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就事实本身来说,只是一个个例,不是群体**件,法院还没有判决,媒体已经给他们家定了性。

    这件事情闹这么大,他用脚趾也能猜想出完全是有人带节奏,故意整海通公司。

    关电脑关灯,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困意,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处理呢?

    从良心上来说,他是该首先谴责自己的,毕竟油漆还是有一定毒性,要真的说员工得白血病和他们没关系,他还是有点心虚,不敢打这个包票。

    如果真的理性分析这件事,他们是企业,在经济市场化的今天,控制成本,追求效益是每个公司经营管理的首要目标,但是,在追求自身效益的同时,也同样增加就业,创造价值,也是对社会有贡献。

    难道真的像网上那些所谓的忧国忧民的专家说的那样,追求效益,搞的人心道德沦丧?

    他不敢苟同。

    他想起来他那死鬼老子笔记本上的一句话:屁股坐歪了,知识越多越反动。

    想到这里,会心一笑。

    如果真的让他出面解决,他大概和海通一样的操作,人心、资本、理性、媒体、政治、人性,一旦统统放在锅里,沸腾后,就分辨不出谁是谁非了。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他想不明白,大概也就不去想了,反正这些事情,还没到该他操心的时候,他对他老娘有信心。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里,蚊子却被纱布格挡在外,嗡嗡的作响。

    在嗡嗡的响声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蚊子感觉不到,他也没有意识。

    转眼就是冬季。

    寒风来袭,李览取暖全靠抖,空调太干燥了,开上十分钟,就要关上几分钟。

    他的手已经皲裂,在北方零下十几度,甚至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冬里,他也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

    冷空气来的第三天,他实在没辙,招呼人把原本的燃气热水器给拆掉,装上了壁挂炉,拆地板重新铺线太过麻烦,也就凑合着在每个房间挂了暖气片,虽然制暖效果有限,但是聊胜于无。

    下雪后,气温又陡然下来个两度,他很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高兴。

    除非遛狗、买菜,他越发很少出门。

    大雪纷飞,外面突然传来狮王的吠声。

    他好奇的透过窗户,往外面一看,居然有车子停在门口,他以为是桑春玲等人,结果刚打开门,就愣住了,他老子正笼子袖子站在门口,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脖子缩在里面,衣摆拖到脚底。

    身后是一长排的汽车,他没细数,随便估摸起来也大概有七八辆吧,一条道被占满了,每辆车边都站着二三个人。他还在那愣神,王子文冲他递眼色,他也没有留意到。

    直到他老子踩着大头皮鞋,噗通噗通跺脚抖落雪的时候,他才赶忙跟他老子招呼,“爸,你怎么来了。”

    然后又赶忙同李和身后的吴淑屏、陈大地、潘松、王子文、齐华等十来个人打招呼。

    至于齐悦和温启白、佘子羚等人,远远的站在外面,没进屋,他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李和在屋里张望一圈,又低头瞅了一眼躲着他远远的狮王,搓搓手道,“这点随我,会享福。”

    潘松替他取下外套,笑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是没错的。”

    “你们等会,我给你们泡茶。”李览说完就要去厨房,吴淑屏却喊住了他,笑道,“你陪你爸说会天,我让子羚她们弄。”

    佘子羚和齐悦被她从外面喊进来,去烧水泡茶。

    别墅的客厅原本是很大的,但是一下子拥进来十五六人,突然就显得拥挤了,除了潘松少数几个人拥着李和在沙发上坐着,大部分人都是挨墙边站着,或者在客厅的板凳上坐着。

    李和问,“最近忙什么呢?”

    李览想,温启白等人都是跟着你来的,你这是明知故问了?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跟朋友在做一款游戏。”

    孙浩一直在运营私服外挂,他不放心,总感觉早晚会出事,干脆给拉拢过来,用六六科技的资源,两个人一起做游戏开发。

    他已经做好了被他老子批评的准备,毕竟在老一辈人的眼中,对游戏还存在偏见。

    谁知道他老子道,“游戏产业大有可为。”

    李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老子最喜欢正话反说,他害怕闹笑话,也就没再应声。

    齐悦和佘子羚配合,端着茶盘,先送到李和面前一杯,齐悦道,“李叔叔,你喝茶。”

    天冷,李和喝水少,茶壶放车上也就没带下来,此刻想暖暖手,也就把玻璃杯接了过来,笑着对不远处站着的齐华道,“我记不得刚才听谁说的了,这是你家闺女?”

    齐华道,“我家大丫头。”

    至于名字,他就没说了,跟着李和多年,他太了解李和了,从李和的表情中,他知道李和没兴趣知道他闺女的名字。

    李老二不感兴趣的事情,多说一句就是错,干脆不说。

205、国家固金瓯

    他现在愈发摸不清李老二的脾气了,年轻时候李老二和气,与人为善,现在呢,虽然依然和气,但是,眼神和语气里却多了许多的挑剔。

    向来宽以待人的李老二,比以前严格了,每天嘴里不是破产就是淘汰,并不是吓唬人的,从08年金融危机至今,中再集团已经在全球范围连续关闭、停产2000多家控股、合资厂矿企业,并且从1000多家企业内撤资。

    相较于中再集团庞大的规模,这些都是九牛一毛。

    只有身处于中再集团的核心,才能了解中再的恐怖。

    中国28个主要产业中,以李和为核心的家族和圈子在12个产业中拥有多数资产控制权。

    中国已开放的产业中,每个产业排名前5位的企业几乎都由李老二以外资的形式控制。

    房地产行业自不必说,中国排名前五十名的地产公司,有二十家是他李老二的。

    玻璃行业、电梯生产厂家,工程机械已经由中再集团控股;

    18家国家级定点家电企业中,6家与中再集团合资;

    而在轻工、化工、医药、机械、电子等行业,他旗下公司的产品已占据1/3以上的市场份额。

    20%的医药企业在李老二妹妹李冰手中。

    在全球范围,软包装产品、感光材料、子午线轮胎、手机等行业,李老二旗下的企业占有绝对垄断地位。

    有些行业,李老二已经在慢慢退出,比如轻工领域,像纺织、服装、鞋帽,用他的话说,得给别人留饭吃。

    除了互联网领域,没有一个行业是李老二不感觉忧虑的,时刻担心会被淘汰。

    齐华都搞不明白李老二在忧虑什么?

    甚至偶尔还会唱“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这种莫名其妙的儿歌。

    世界富豪榜前五百摞一起也不如你一个,低着头往下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明明已经是王者,还整天把自己当成小白鼠?

    这是什么操作?

    有时候实在不明白,只能自我安慰,李老二是天才,天才的思维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理解的。

    见闺女给潘松递茶,不知道怎么称呼,又赶忙介绍道,“这是你潘松叔叔。”

    齐悦把茶送进潘松的手里,笑着道,“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潘叔叔,本人比电视上精神多了。”

    潘松笑着对齐华道,“你这闺女会说话,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以后就常去我那溜门,不用不好意思,熟悉了就好。”

    “谢谢潘叔叔。”齐悦又从托盘里拿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陈大地,至于潘松的话,她也就随便听听,当做客气话,是绝对不会当真的,她齐家和潘家的关系是由她老子的地位决定的。

    她老子的地位相当于古代的军机大臣,跟潘松这些人走的近了,简直是自取灭亡。

    何况,她老子地位本就超然,最大的依靠是李览的老子,本就不需要借助潘松等人。

    李和看了看旁边的佘子羚,对吴淑屏道,“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说咱们能不老嘛。”

    吴淑屏笑着道,“李先生,现在想想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跟昨天发生似得。我记得,你刚刚提出在浦东搞大开发,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你,都以为你疯了,事实证明,你的远见卓识,无人能比。

    浦东如今已经成为金融中心,成为投资的热土,那会在外滩的边上,你还唱了豫剧,那荡气回肠,如今依然环绕。”

    所有人都对吴淑屏侧目。

    在他们的印象中,吴淑屏属于稳重的知性女性,总有点读书人的风骨,对投机取巧,拍马溜须,向来是不屑于一顾的。

    但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向来低调的吴淑屏居然有顺着李老二毛捋的时候,而且有文化的人拍起马屁来,与众不同,清新脱俗。

    他们看看李老二的神色,吴淑屏果然说的很对李老二的胃口。

    李老二点点头,“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我那一代人,最难忘,最揪心的事情就是缺吃少穿。

    后来啊,说改革就改革,咱们那么多聪明的、勤劳的人,能有机会从底层往上层的通道走,人挪活了,就什么都活了。

    小人物在国家层面的大历史下,是很渺小的,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千千万万的中国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才是了不起的。

    没有汇聚的力量,就没有所谓的大国,没有大国,就没有所谓的小民尊严。

    近代史就在眼前,所谓的皇帝又怎么样,所谓的四大家族又怎么样,所谓的胡雪岩、微商、晋商富可敌国又怎么样?

    卑躬屈膝。”

    他的亲身感受。

    在九十年代初期,他的财富已经相当于世界排名第11位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

    但是,无论是面对克林顿,还是老布什父子,他都属于不入流的一份子。

    哪里像现在,随领导人出访,可以同奥观海同志谈笑风生。

    所以,他说的没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一旁的陈大地道,“以前没文化,又少见识,了解不深,后来出国几次国,什么中东国家的王子、国王,非洲国家的总统啊、酋长,巴尔干半岛的领导人,我也认识了一个遍,在本国的最有权势者,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欧洲,他们狗屁不是。”

    听着他说的有趣,大家哈哈大笑。

    潘松笑着道,“近代史的经验不是白总结的,弱国无外交。像克里米亚事件,乌克兰就够悬,克里米亚早晚是归毛子的。”

    吴淑屏对佘子羚道,“认真听着,叔叔在给你们上课呢,年轻人要有大局观,纵观大势,心里才有衡量。”

    齐悦不傻,自然和佘子羚异口同声的应了好。

    李老二接着道,“历史是向前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那帮子西方国家在那瞎嚷嚷,虽然气愤,有时候想想也是好事,无人嫉妒是庸才,他们着急了,跳脚了,说明咱们成功了。”

206、

    佘子羚道,“李叔叔,你放心,我们一定谨记你的教诲,要是能领会到一半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受用一辈子。”

    齐悦瞅瞅李览,见他没有开腔的意思,便说道,“李叔叔,我们能力有限,哪怕做不好事情,可是不会给你们丢人的,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在国外也会时刻注意自己言行的,我们出门在外也是代表中国人形象的。”

    听完这话,齐华皱了皱眉头,闺女的觉悟还是不够啊,显然没明白李老二话里的意思,稍微理解李老二的,都不会说这种话,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论机灵,还是输了佘子羚一筹。

    潘松道,“你一个人代表谁呢?

    哪里需要你做代表,上次我陪同你李叔叔去美国,你李叔叔另外有事,我就去那个布鲁克公园,美国人的伙食不适合我这肠胃,闲坐着在那吃泡面,人家指指点点,我的秘书都看不下去了,我就说,我吃个泡面碍谁了?

    他们越是看不惯,我越得这么整。

    人呢,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杀人不放火,不偷不抢,不影响别人,何必寻求外国人的认同,本来就不是一类人,文化、思想都不是一个层次。”

    齐华揶揄道,“行啊,老潘,你这都一套一套的了。”

    潘松道,“跟李哥这么长时间了,总得学点东西吧。”

    李和笑着道,“***说过,文化思想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你看看,我们在文化输出这块一直都是弱势,在科学领域,技术标准不能让西方人一手订,文化思想上也是一样,不能他们说的就是就是真理,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各尽其道,各兴其派,才是至理。”

    李览站在一旁,一直听他们说话,偶尔瞥见站在外面的温启白,冻得直跺脚,就迎出去,笑着道,“进来吧,外面冷。”

    温启白把冻得通红的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李览小点声,他害怕引起了屋里人的主意。

    李览瞧着他这样子就想笑,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文尔雅,反而像个没头苍蝇。

    李览走出屋子,跟着他站在一块,笑着问,“怎么了这是?我家老头子给你为难了?”

    他做游戏开发这一段,温启白给了他许多助力,他对温启白很有好感。

    温启白急忙摆手,低声道,“没有,没有,是齐总让我来的,李先生还没有和我说过话。”

    李览道,“那你紧张什么?我爸又不会吃了你。”

    温启白紧张的道,“不怕你笑话,我是紧张,我是第一次见李先生。”

    脑子里一直在揣摩李和会问他什么,他该怎么回答。

    李和这个名字,从他加入六六科技开始,就经常从齐华和沈道如的嘴里听见,但是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是从来不知道的。

    直到见着了,他算被吓着了。

    他是按照齐华的意思去机场接机的,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接机的不止他一个,宽阔的候机坪站着五十多人,全是浦江和浦江周边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这个执掌近千亿市值的公司大老总,反而只能尾随在后,他突然觉得财富榜是个笑话,他温启白再不济事,好歹也是能进中国前100的人呢。

    结果在这里连搭话的人都找不见几个,因为完全不够格啊!

    李和穿着绿色军大衣从舷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大家蜂拥而上,他一愣神,让人给撞个趔趄,辛亏是新晋的富豪杰克马扶了他一把。

    “谢谢马总。”温启白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见一个个从他身前越过,迫不及待的要与李和握手。

    杰克马伸出手道,“温先生,你没事就好。”

    温启白道,“上次在杭城才见过面,想不到会这么快又见面了。我跟同事已经达成一致,云平台和存储这块我们可以共同合作。”

    杰克马道,“那合作愉快。”

    温启白道,“你也是来接李先生的?”

    杰克马道,“希望能听听李先生在互联网发展方面的意见。”

    温启白看着熙熙攘攘的场上众人,笑着道,“这次可以开一次长三角商业峰会了。”

    杰克马点点头,笑着道,“我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温启白看了看最前面的吴淑屏和潘松、许恒大、平松等人,突然忍不住再次望向杰克马。

    阿里集团的大股东是雅虎和软银、达美银行、远大投资集团。

    雅虎的大股东是远大投资集团、香港银岛投资、达美银行、波罗地海运。

    远大投资集团的大股东是金岛贸易、银岛贸易。

    达美银行的大股东是拉脱维亚儿童基金会。

    波罗地海运的大股东是白俄罗斯巴福集团。

    巴福集团的大股东是达美银行、达美航空。

    香港银岛贸易的大股东是英属维尔京群岛的金岛贸易、美国亚诺地产。

    美国亚诺的地产的大股东是英国amc集团。

    英国amc集团的最大股东是意大利omnitel电信集团。

    意大利omnitel电信集团的控股股东是巴林银行、瑞士再保险...

    这其中错综复杂,他越想越是头疼,明明他已经预感到什么,却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

    但是,眼前这么多商界大佬对李和俯首帖耳,他用脚趾头也能猜想到李和的地位。

    李和不止是他老板这么简单。

    李览看他这样子,实在感觉好笑,好像爸爸会吃人似得,因此安慰道,“我爸这个人很好说话,不过有时候有点固执,也没什么的,你不用紧张。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替你担当,你不用担心。”

    温启白道,“千万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有他替李览背锅的份,哪有让李览替他背锅的道理,真让李览替他说话,没事都会生出事。

    “外面有钱捡啊,都在外面耗着。”陈大地走过来,看看温启白,笑着道,“走吧,一起进去,李先生找你俩有事。”

    李和已经上了二楼,拐角的屋子是李览特意布置出来的书房。

    李览带着温启白上了二楼,温启白留在门外,他先走进了屋子,看他老子手里正在翻阅一本阿来的《尘埃落定》。

    李和道,“门关上。”

    “哦。”李览关上门,屋里只有父子二人。

    李和把《尘埃落定》重新放进去,又拿了一本《中国通史》,随意翻了两页,然后问道,“崭新的,买回来没看过吧?”

    李览道,“我看书爱惜,很少弄脏,也没做笔记的习惯。”

    李和道,“国外的作品有点少,国外的文学作品也要看。”

    李览指了指书架道,“托尔斯泰、纳博科夫、昆德拉、卡夫卡的书我都有看,卡夫卡的尽管看不懂,还是看了两三遍。”

    李和笑着道,“这点你不如你老妹,他英语、法语都还不错,能看得懂原著,甚至你四姑那么不着调的人,还精通英语、西班牙语,像洛尔迦的诗她都能大段大段的背下来。

    你这英语水平,才刚过六级,我都懒得埋汰你,还是要下提高下姿势。”

    李览笑了笑,他老子是调侃居多,因此不甚在意的道,“我的专业优势是计算机,计算机方面很多经典教材都是英文的,我都能看得懂,至于其它类别的书籍,我就懒得关心。”

    李和道,“随便你,哪怕是看译文,也不能只看一两个国家的,不然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学传统,不管是大国家还是小国家,是强国还是穷国,比如斯里兰卡有马丁-维克拉马辛哈,罗马尼亚有策兰,泰国有西巫拉帕,玻利维亚有何塞,巴西有保罗柯艾略,尼日利亚有阿契贝、索因卡,甚至索马里也有法拉赫这样的伟大作家。

    多找找这类书看,也许会给自己打开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李览忍不住点根烟,笑着道,“你该不会来教我怎么读书的吧?”

    “少抽烟。”李和嫌弃的扇扇冲到自己面前的烟雾,自从下决心戒烟后,他基本上不碰烟了,偶尔闻着烟味还犯恶心,“我来这边办点事情,顺便再来看看你,看你这么会享福,我也就放心了。”

    李览道,“享福谈不上,闲是真的。”

    他成立的游戏工作室,是居家办公,大家通过网上联系,偶尔有什么重大事项,大家才在一起碰头。

    李和道,“来浦江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没有?”

    李览道,“哪里都一样,穷人很穷,富人很富。”

    “你要是真有**的觉悟,等老子死了,你把钱全捐出去。”李和笑着道,“从八十年代末期至今,我陆续捐资兴建了一万多学校,但是做慈善,捐钞票,改变不了贫困。我对国家的最大贡献是促进就业,人才引进,资本引进,技术引进,而我个人也从中赚了很多的钱,个人和社会的利益没有冲突,相互成就。”

    李览笑着道,“我可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高尚。今年的围棋赛我都没有去参加,还是想在计算机这一块做点成绩出来。”

    李和道,“那就把六六科技管起来,规模虽然小点,但是可以拿来练练手,做好了更好,做差了也可以长经验。”

    李览道,“我还什么不懂呢。”

    李和道,“谁天生就懂了?你喊那个叫什么的进来。”

    李览道,“温启白。”

    李和道,“对,让他进来。”

    李览拉开门,站在楼梯出口的温启白抬起头张望了一下。

    李览朝他招手,他赶忙跟着李览进了办公室。

    “李先生,你有事尽管吩咐。”

    李和笑着道,“坐吧,不用这么拘谨。”

    温启白道,“谢谢李先生。”

    但是依然毕恭毕敬的站着,没有坐下去的意思。

    李和道,“沈道如跟你什么关系?”

    温启白道,“沈先生是我的学长,我也是在伦敦大学学过法律的,很有幸认识他,他就把我推荐给了齐华先生。”

    李和淡淡的道,“你很好。”

    温启白看了看李览,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李先生,李总是计算机方面的专家,有他主持公司大局,我们喜不自胜,对未来的发展,我们非常有信心。”

    “你先出去吧。”李和朝他摆摆手。

    温启白从李览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能听见温启白那细不可闻的长出气的声音。

    温启白倒退着出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李和道,“做游戏产业我不反对,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自己擅长的,就去做,不需要你征求我的意见。”

    李览道,“突然这么大度,我不习惯。”

    李和白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李览翻个白眼道,“父子一场,你不要逼我说实话,伤感情。”

    李和气骂道,“滚犊子,你老子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览道,“你看,原形毕露了吧,哎,我还是得佩服我妈,就没你这么虚伪。”

    “臭小子,你是真欠揍了。”李和没好气的道,“从下周开始,去公司蹲办公室去,别在家里耗着,你要学的是怎么管理,而不是怎么写代码。

    找到一群擅长写代码的,然后能为你所用,在计算机这一块,你只能算优秀,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了天才。

    程序员这个位置你还是腾给那些有天分的人吧。

    你做好他们的后勤服务就可以了。”

    李览心下明白,他老子说的是实情,在计算机这一块,有推动了计算机的历史进程,能被载入史册传颂的程序图灵、阿达、冯诺依曼,有开宗立派的林纳斯,有计算机名人堂代表人物温伯格、温顿瑟夫。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他膜拜,他就是究其一生,也别想追上他们。

    他跟那些天才人物完全没有可比性,在代码开发这一块,他做的就是复制黏贴,简直没有独创性可言。

    “好吧,你说的都是对的。”

    李和冷哼一声道,“而且,据说,优秀的程序员都是有女朋友的。”

    “.....”李览受到了他老子的恶意暴击。

207、心远地自偏

    削瘦的脸上原本是没有二两肉的,此刻眼角一挤,脸上的肉挪在一起,还是照样抖了一下。

    “说好的人艰不拆,咱父子俩,没有必要这样互相伤害吧?”

    李和把手放在暖气片上试了试,望了望书架,眼睛眯缝两下,直接抽出书,撕吧两下,用火机点着后,扔进了垃圾桶,“写小人物煽情,以个体偏见入文,自以为拥有博大的胸怀,挂羊头卖狗肉,却回避根本性问题,所谓的大江大海是忽悠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的。

    成熟的政府是需要成熟的人来治理的,不是那些狗屁不通的学生。

    希望这个世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清这个世界事实上是怎样的,并在接受这样的事实的前提下努力去做一点事情。”

    一边烧书,一边瞥了一眼儿子,“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新加坡的那位本家说的。”

    屋里一时间烟雾弥漫,李览被呛得眼泪水都出来了,赶忙拉开窗户,顾不得吹进来的冷风,大口的吸了两口气,笑着道,“你真是我亲爹。我也不喜欢她,看了两页就放下了,懒得看。你别这么瞧不起我,好赖我还是分得清的。”

    一本书终于在李和的手中,被撕的干干净净,拿着扫帚把头在里面搅合两下,经过充分燃烧,最后剩下的只有一片灰烬。

    李和同样站在窗口,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对于这种文化流毒,误人子弟的书就要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李览没说话,静等屋里的烟散干净,烟散的差不多了,可是屋里的暖气也跑的差不多了。

    他冻得浑身哆嗦,打了个喷嚏后道,“咱们去隔壁屋吧,这屋是没法站人了。”

    李和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笑着道,“走吧,吃饭时间到了。”

    李览道,“我们去饭店吧。”

    李和道,“去什么饭店,真当家里开银行的啊,一点不晓得节俭。”

    李览想说,不去饭店吃,在家里喝西北风啊?

    他平常虽然也在家里做饭,但是家里备的菜不多,也就够吃两三顿的,现在这么多人,光吃米饭是够,可菜都不够一人一筷子。

    等他下楼却发现,原本挤满人的客厅,只坐着潘松和齐华两个人,转过头,吴淑屏和陈大地两个人正在厨房有条不紊的忙着。

    他走进厨房,已经坐好了两道菜,一道莴笋炒肉,一道桥底炒辣蟹,却都不是他家里的,他家里既没有莴笋,也没有海蟹,不用猜,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吴淑屏笑着道,“捏一块试试,尝尝你陈叔的手艺。”

    李览用手拿了块蟹腿,嗦溜了一口,砸吧道,“陈叔的手艺简直是没的说的,五星级大厨名不虚传。”

    陈大地一边掂锅一边道,“好多年没下过厨房了,手艺早就生了。”

    他同吴淑屏的配合很好,不一会儿,又整了四道菜出来。

    饭桌上,因为李和不喝酒,气氛不是太热烈,李览倒是喝酒,只是与他们毕竟有代沟,也提不起兴致,随意喝了半杯,也就草草结束了。

    下午,陈大地和潘松等人都在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老子居然留下来了。

    李和在那逗弄已经长到膝盖的狮王,笑着道,“来的时候养的?”

    李览把他老子杯子里的水续满,道,“买只做个伴,一个人挺无聊的。”

    李和问,“不能找个女朋友?”

    李览道,“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题。”

    李和叹口气道,“年终之问就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工作找了吗?对象有没有?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这么问?”

    李览道,“那到时候再说。不过,春节我不一定回去。”

    李和道,“回去不回去,我倒是没问题,就怕你妈不同意。再说,你妹妹今年要是再不回来过年,家里也只剩下我和你妹,那能算过年吗?”

    李览道,“你们不是和阿爷他们一起过嘛,人一多也热闹。”

    李和道,“你阿爷怎么可能稀罕和我们一起过年?他想的是和你们一起过年,总之一句话,今年过年是必须回去的,李沛和李柯那边我就不说了,你通知一下。”

    话音未落,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杨格那小犊子是什么情况,连续有两年没回家过年了吧?”

    听说大姐家这个丫头,他有时候也得承认,他这个做舅舅的关心的有点少。

    李览道,“她最近好像也在浦江,我找她几次了,请她吃饭,她都没搭理我。”

    李和皱着眉头道,“这丫头现在这么大的骨气了?闹什么?”

    李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患寡患不均。”

    李和没耐性的道,“说人话,什么意思?”

    李览摊摊手道,“字面意思,你随意理解呗。”

    李和道,“拨下她电话,死丫头,越来越不让人省心。”

    李览咳嗽了一声,认真的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心脏,这丫头跟炸药包似得,生人勿进。”

    “废话这么多?”李和瞪了他一眼。

    “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李览还是拨通了杨格的电话,嘟嘟两下,刚接通就被挂了。

    李和道,“继续拨。”

    李览连续拨了三四遍,最后变成了‘你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李和道,“这丫头出息了啊。”

    披上外套,招呼在门口的宋谷走人。

    李览赶忙喊住道,“爸,这么大雪,你往哪里去啊?”

    李和道,“我去看看她。”

    李览道,“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

    李和依然上了车,扔下话道,“你老子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宋谷,开车。”

    李览还要说话,宋谷冲他点点头,然后开车压着积雪而去,留下的是一长串的汽车轮胎印迹。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后,天愈来愈黑,雪更加的大。

    李和的车子刚出小区门口,后面又接着跟上五六辆车子。

    宋谷耳朵里的耳麦先是一阵噪杂声,后来又传来一阵清晰的语音。

    他对李和道,“李先生,在华能酒店。”

208、风云飒爽天茫茫

    昏暗的灯光下,雪一直在下,越过百米的高楼大厦,一片片的洒落在地上,然后一辆辆车子毫不在乎的碾过。

    李和拉下车窗,想透透气,结果冷风毫不留情的灌进来,脖子一缩,他无奈,还是老老实实的合上了车窗。

    “华能是谁家的?”

    坐在后排的王子文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两下,急忙回道,“李先生,是平松先生的地大地产集团旗下的平湖投资与华能矿业集团合资的酒店。”

    中再和李老二的企业太多,相关资料繁芜丛杂,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秘书,都没有记完全,许多时候,还是需要借助电脑查询。

    李和点点头,没再作声。

    车子行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座酒店门口停下。

    早有先行一步的保镖给李和拉开了车门。

    李和踩在乌黑一团的雪渍上,咔嚓咔嚓的响。

    酒店很高,一片灯火辉煌,走进大厅,里面更是耀眼夺目,暖气很足,李和把脱下来的大衣随手一扔,旁边的保镖好像有准备似得,一下子就接着了。

    宋谷低声道,“李先生,在二楼的包厢。”

    李和没坐电梯,找到楼梯口,信步走了上去。

    宋谷跑到前面,最后在一个包厢入口停了下来,见李和朝他点头,就缓缓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包厢里的正中间是一张大圆形的转盘桌子,围坐着二十来个人,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他们本以为进来的是服务员,可是看到堵在门口的李和的时候,大家都愣了愣,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保镖架势的人物,这是来找茬的?

    只有一个穿着白色毛衣,卷着衣袖的女孩子低下来头,栗红色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李和在门口站着,眼神随意扫了一圈,然后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喂,有事?”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站起身,走到李和的跟前,刚没走几步,就被宋谷拦住了。

    李和没有回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转身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对身后的王子文道,“雪茄给我一根。”

    他现在不抽烟了,不过心情烦闷的时候还是会点上根雪茄,陈年的古巴雪茄抽起来虽然口感不错,但是依然让形成不了瘾,偶尔抽上两口就感觉烦闷。

    他刚点上,只抽了一口,杨格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宋谷等人对视一眼,就到一边站着了。

    她个子算不得高,但是因为腿茬子长,整个人倒是显得很高挑,她一只手拖着袄子,一只手顺顺头发,低声道,“大舅。”

    她不怕她老子娘,不怕她厉害的二姨李琴,唯独怕和声细气的李和,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李和抬起头,盯着她瞅了一眼她的头发,没好气的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顶这么个颜色出来,好看啊?”

    杨格懦懦的道,“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我自己喜欢就行了呗,再说,并不是千篇一律才是好,我又自己的个性又怎么了。”

    李和道,“我让你老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一个都不接?”

    杨格吐着舌头道,“我当时正在房间洗澡呢,等我给李览回过去电话的时候,他说你已经出来找我了,我以为....”

    李和冷哼道,“以为我找不到你?”

    杨格讪笑,不可置否。

    李和抽雪茄的力度更大了,数个烟圈从他口中飘出,“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是在菲律宾还是新加坡呢?怎么突然回国了,还一声招呼都没有?”

    杨格道,“我又没什么事,天天除了闲逛还能做什么。”

    李和道,“再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老子立刻冻结你卡上的额度。”

    “大舅....”杨格抓着李和的胳膊,撒娇道,“你不能这么狠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外甥女,人家说娘亲舅亲,可不是白说的,你可不能这么摧残我这朵祖国的花骨朵。”

    李和不为所动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实在了,你要是真的显得慌,就到我这边给我帮忙,你大学学的是广告传媒是吧?”

    杨格纠正道,“是film andproduction。”

    李和道,“挺好的,我这边有影视公司,要不要过来帮我忙,当然,你要创业,我也支持。”

    杨格身子斜靠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大舅,我还年轻呢,趁着能玩就多玩几年。”

    李和道,“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别以为你们那点鬼心思我不明白,我看得透。”

    他其实也理解,同样是孩子,为什么父母要把产业都分给哥哥呢?

    杨格扭扭捏捏的道,“没有,大舅你误会了。”

    李和道,“你姥爷一辈子什么样,你不是不清楚,我跟你老舅要是靠他,一辈子连个媳妇肯定都娶不上,也就那点宅基地和二亩地值当点钱,我跟你老舅去争没有?

    家里做贡献最大的是老娘,你老娘也没去争。

    我不是不让你争,新社会,男女平等,可说实话,论能力,你哥哥不比你强,你也不比他差。

    当然,家产也可以一分为二,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可以再接着分,接着变成四份,变成八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就是什么都没有。

    咱们家做生意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仇人,所谓的和气生财,是因为我和你老子有反击的能力。人家没有实力,不得不和气,不敢报复。

    一旦我和你老子不在了,你能想象将来是一种什么场景吗?

    我很担心。

    就拿美国来说,像通用、柯达、标准石油、美国钢铁所谓的百年企业,也是几易其主,范德比尔特、杜兰特家族早就不在,像洛克菲勒家族、卡内基家族、沃森家族这么幸运的不多。

    商业比你想象的残酷。

    我跟你老子的意思是一样的,李怡、李柯,包括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就可以了。并不是你们不如男人,而不是不能拿你们当男人用。

    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杨格决然想不到舅舅会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有点慌张。

209、庭栽栖凤竹

    她没有大野心,也不重名利,甚至对待财富也没有大追求,她觉得差不多够用就行。

    而且,她很爱哥哥,哥哥是她的骄傲和自豪。

    但是,父母的做法让她心里有点不平衡,偶尔还会有点怨气,为什么不肯和她商量一下呢,如果和她商量一下,哪怕只是象征性的通知她一下,让哥哥掌家业,她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

    父母却偏偏什么都没做。

    既然他们不关心自己,自己大可自生自灭的。

    现在舅舅三言两语把她的心思给挑破,让她很不自在。

    揽着舅舅肩膀的手松开了,捏捏鼻子道,“大舅,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其实无所谓的。”

    李和笑着道,“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赌气,你想想,我们俩家都是泥腿子出身,混到今天容易不容易,是不是这个理?

    我跟你爸妈,不图吃喝,不图穿,也不图什么排场,挣这么多,最后还不是给你们这些孩子吗?

    是你哥出来挑大梁,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爸妈怎么可能厚此薄彼,该你的,不会少你。这话我说的,真没你的,到时候舅舅给你。”

    杨格嘟嘟嘴道,“大舅,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在乎钱。”

    李和道,“在乎不在乎,是你的事情,该你的就是你的,今年过年一定给我回去,不然到时候我真收拾你。”

    杨格无奈的道,“我知道了,会回去的。”

    李和想了想道,“你现在是准备在浦江发展还是回香港?”

    杨格道,“我这边朋友有点路子,就来看看这边的影视圈子怎么样,如果可以,就留下来发展。”

    李和道,“我这边大概有几家影视公司,你真要是愿意做影视,我就让你管,具体是哪家,你问问王子文,让他安排。”

    杨格摆手道,“算了吧,我自己发展,总是依靠你们,我们就成社会巨婴了。”

    李和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想法好。”

    眼睛一扫,七八个人正在包厢门口朝着这边张望。

    杨格也顺着李和的眼神朝着包厢门口看了看,笑着解释道,“她们都是我朋友,听说我从香港过来,特意为我接风的。”

    李和道,“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要交上进的朋友,不上进的孩子是要挨揍的。”

    杨格相信舅舅的话绝对不是威胁,因为她舅舅是从来是说到做到,从某些方面来说,她非常同情她小姨的那些曾经的朋友们,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不知不觉中就入了舅舅的坑,踩空的万劫不复,摔不死的一飞冲天。

    杨格道,“你相信我吧,他们都是很有企图心的人,我准备和他们合伙做点事情。”

    李和站起身,拍拍手道,“那最好,记住我刚才说的。”

    杨格陪同他下楼,一边走一边问,“你不吃点东西啊,我陪你喝两杯?”

    李和道,“千万别瞎客气,我会当真的,有你哭的。别冻着,外套穿上。”

    他心下明白,孩子们跟他在一起,放不开,很拘束,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躲得远远的好。

    杨格挽着他的胳膊,把她朋友的注视下,把他送上了车,等他的车子渐行渐远,才放下挥舞的手。

    “喂,那个是谁啊?”一个个子瘦高的男孩子突然质问道。

    杨格转过头,笑着问,“人家刚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人家走了你才问,不是太迟了吗?”

    男孩子咬着牙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杨格,我看错你了。”

    杨格听了这话,脸上闪现出不悦,反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姜杉,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被称为姜杉的男孩子,显然再也压制不在怒气,瞪着眼睛,讥笑道,“咱们啊,就是个普通人,可没本事认识开五六百万豪车的主。”

    旁边另外一个扎着短发,挎着红色小皮包的女孩子道,“你现在才看明白啊。”

    杨格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这个女孩子她认识的,叫陈紫函,是她朋友韩乐乐带过来的,据说正在追求姜杉,所谓的校草。

    韩乐乐道,“行了,你们有啥事体,你们忙,我们俩走了。”

    说完就拉着杨格的手就走了。

    杨格道,“说好请你们吃饭的,我还没买单呢。”

    韩乐乐道,“打我脸呢,你大老远的回来,怎么可能让你买单,已经买完了,咱们走吧。”

    严格跟着她上了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的出租车,脱下外套,笑着问,“要不是看你面子,我真不让着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韩乐乐道,“你别生气,她们只是我同学还有邻居,跟我一样,小市民,哪里有什么见识,当然不能跟你这种土豪二代比了。”

    杨格白了她一眼道,“埋汰我呢?”

    她要是介意出身,在乎对方家庭有钱没钱,她压根就处不到朋友。

    韩乐乐道,“你又多心了,我是说你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其实都是从小娇生惯养,比较自我罢了,都没什么坏心眼。”

    杨格道,“最好笑的是那个姜杉,都没跟我见过几面,居然到处说他在追求我,还说我是他女朋友,以为别的女孩子围着他转,就真把自己当情圣了,你说奇葩不奇葩。”

    韩乐乐道,“都是我错,长的不差,家里也有点经济条件,产生错觉也很正常的,都怪我,本来想让他来帮个忙的,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投资人是他一个堂兄弟,他要是帮着从中介绍一下,事情也好办一点。结果弄的你不开心,今天不该喊他来的。”

    杨格道,“算了,算了,跟着这种人犯不上生气。反正啊,我以后肯定不想再见到这种人。”

    韩乐乐接着又好奇的问,“刚刚那个人谁啊,气场那么足,肯定不是你爸,你爸我见过,个子比他高,脸型也不一样。”

    至于干爹这种无稽之谈,她是嗤之以鼻的,她和杨格大学同学四年,虽然不清楚杨家具体是做什么的,可是杨家富贵逼人,她是有些了解的。

    杨格叹口气道,“那是我大舅,亲舅舅,他姓李,我姓杨,可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说了算,我们家生意还算可以吧,但是呢,也得看和谁比,这么说吧,反正跟我舅舅比起来差距是一个天一个地,简直没法比。

    我老子就是一种田的,没读过什么书,挖鱼塘养鱼也没搞出什么名堂,后来跟着我舅舅做生意,就这么发家了,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了。”

    “哦,难怪呢。”韩乐乐道,“亲戚间互相帮衬挺好的,像我们家倒是有不少有钱的亲戚,可是吧,像我自己亲叔叔,身家过亿,也就仅限平常走动走动,能理睬下就算不错了。哎,真羡慕你有这样的舅舅。”

    杨格笑着道,“真让你摊上了,你就不说这种话了,他是大家长作风,只要是家里的事情,大事小事,他都要参和一下,你能想象得到吗,小到我穿什么风格衣服,染什么颜色头发,大到选择什么学校,在哪里读书,他统统要干涉的。

    以前不理解他,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的,有这么关心自己的舅舅,不会让人欺侮了。”

    车子在茫茫的雪地里缓慢的行驶,最后下了高架桥,拐过两道路口,韩乐乐对司机道,“师傅,就前面下车。”

    最后车子在一处娱乐会所停下。

    韩乐乐付了钱,同杨格一起下了车。

    杨格抬头望了望高耸的酒店,笑着道,“喂,你约的什么投资人是什么人,居然选择这种地方见面?”

    韩乐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也是刚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告诉我在这个会所,人家时间很宝贵的,咱们赶紧约见,省的夜长梦多。”

    杨格道,“不就约见个投资人,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韩乐乐道,“现在接近年底,投资人可不好约,当然要抓机会,而且姜杉的表哥姜安,是个地产商,在浦江也有点名头,手里有钱,人家都投资了好几部当红的电影,只要咱们的剧本合他口味,希望很大。”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杨格进了

    进入会所大堂,在噪杂的音乐声中,她又拨一通电话,带着杨格上了三楼,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包厢上的数字,最后在一处门口停下,先是踮起脚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看,然后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刺鼻的酒精味,宽大的包厢七七八八坐了七八个人,有的在搂着浓妆艳抹的小姑娘,有的在尽展歌喉,有的在喝酒。

    杨格戳戳韩乐乐,“哪个是啊?”

    韩乐乐正要拿手机拨一遍,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了她们俩。

    “你就是刚刚拨电话的那个?”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仰靠在沙发上问。

    韩乐乐先行杨格一步,走到中年人跟前道,“你好,姜先生,我是韩乐乐,斐乐影视的编剧,这位..”

    把杨格往身前一拉,介绍道,“这是公司的负责人。”

    “哦,哦,请坐。”中年人大气的指着旁边的空位,“我这人向来最是热情好客,喝什么尽管点。”

    韩乐乐道,“不用了,姜先生,无需客气,我们来,主要是想谈谈我们这部戏。”

    中年人眉头一紧,大声的道,“先喝酒,别的事不着急谈。”

    韩乐乐和杨格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在一旁坐下。

    姜安招呼怀里的女孩子给两个人面前一人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道,“来,喝,我这人没别的爱好,一是喜欢吃吃喝喝,二是喜欢交朋友,出门在外,没点朋友,寸步难行,是不是?”

    杨格站起身,俯身举着杯子道,“姜先生,希望你多关照。”

    接着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姜安望向杨格,杨格苦笑一下,也跟着一饮而尽。

    姜安一边鼓掌,一边大声的道,“好,漂亮,这才够爽利。”

    同样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

    旁边的人起哄,也纷纷的端起杯子,找两人喝酒。

    韩乐乐和杨格闹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不想轻易得罪人,也只得一杯杯的奉陪。

    一圈刚喝完,没来得及长出口气,就又听见姜安对着里面的女孩子们道,“你们别站着啊,快点敬两位美女一杯。”

    对于这里面的工作人员,杨格她们俩本是可以拒绝的,可是看着姜安脸上较真的表情,倒是也不好不喝,反正一圈已经喝完了,此刻再得罪人,之前的就算白喝了。

    所以,七八个女孩子过来敬酒,她跟韩乐乐是来者不拒。

21、千古发争端

    她心下其实有点后悔,早知道去跟舅舅混了,不然哪里需要应付这种破事,跟这帮人简直是扯不清楚。

    在酒店的时候,本来就喝了不少,此刻又咕噜咕噜的喝了这么多,脑子有点昏沉沉的。

    韩乐乐低声道,“没事吧?”

    杨格点点头,“大不了等会多跑两趟厕所。等会能谈成就谈,谈不成就赶紧走,跟这帮人浪费时间,简直是毫无必要。”

    韩乐乐应了声好,走到姜安的面前,把背包拉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叠文件,笑着道,“姜总,这是剧本和计划书,你要不要看一看?给我们提一点建议。”

    姜安接过文件,随意瞅了一眼,然后往桌上一摔,摆摆手道,“要我说,现在年轻人做不好事的主要一个原因就是性子太着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耐心,耐心很重要。”

    看着从桌上散落在地上的纸页,韩乐乐笑着捡起来,用纸巾擦干沾了的水,重新整理好塞进包里,赔笑道,“姜总说的是,我们年轻人少不了毛躁。”

    姜安再次把她的杯子倒满,又冲着杨格招招手道,“过来,继续喝。”

    韩乐乐和杨格推脱不过,终究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俩人的杯子刚放下,又被姜安怀里的小姑娘给倒满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又继续送酒进来,桌面上堆的全是酒瓶子。

    杨格从厕所间出来,看着满桌子的酒,捂着额头,对韩乐乐叹口气道,“进门到现在,咱俩至少喝了有十瓶了吧,再继续喝,我可不喝了,玩人呢。”

    韩乐乐安抚道,“再等一会,不行咱们就走。”

    杨格看着旁边的大猪蹄子们把咸猪手在怀里的姑娘身上乱揣,转过头道,“真怕瞎眼睛。真是不能再喝了,要不然得爬着回去。”

    话音未落,包厢里的人又拿起来啤酒,一个个的围过来,挨个同两个人碰杯。

    此刻包厢里,音响已经关闭,只有人的喧闹声,划拳声,男女嬉戏声。

    两个人有心推辞,可是对方执意要求,再不喝,似乎就要翻脸。

    杨格喝完五瓶后,再次跑了趟厕所,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种憔悴的自己,狠狠的揉揉额头。

    坐到沙发上,发狠再也不喝了。

    姜安把坐在他右侧的一个女孩子拉到他左手边,然后与杨格挨着坐,一只手里端着酒杯,一只手里拿着未熄灭的烟,笑着道,“来,美女,咱们走一个。”

    杨格道,“姜总,从进门到现在,我们都喝了十来瓶了,酒量有限,希望你体谅。”

    姜安道,“你这是埋怨我给你灌酒了,我可是一番好意,来了就是客,我们的目标就是陪客人尽兴。”

    对方的杯子已经举到自己跟前,杨格只得再次端起杯子,笑着道,“姜总,最后一杯,再喝就吐了,到时候实在不雅观。”

    姜安没说话,见她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就又笑着给她倒满,语重心长的道,“比你大几岁,不用喊什么姜总,见外,喊我安哥就行,来,干了这一杯,以后交个朋友。”

    杨格的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她亲哥不在,否则保不准要揍这家伙一顿,“姜总,我是真的不能喝,你别客气,下次我做东,我们再好好喝。”

    姜安把手里的烟蒂摁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拿了一张卫生纸擦了下鼻梁骨下的鼻孔,扔掉纸巾后,脸色不虞的道,“这点面子不会不给吧?既然要谈合作,态度得拿出来吧?”

    韩乐乐赶忙打岔道,“安哥,她的酒量真的不是太好,这杯酒我代她喝。”

    刚端起杨格面前的酒,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杯口,她一抬头,发现是姜安。

    姜安道,“你是你,她是她,你放心,你的酒少不了你,回头再找你喝,先让她喝。”

    韩乐乐为难的望向了杨格。

    杨格一咬牙,端起酒杯,就闷了肚子,空着杯底道,“姜总,这样你满意了吧?”

    姜安满意的鼓起掌,手刚要落到杨格的手背上,却不想杨格反应快,一下子就抽到自己膝盖上。

    姜安抽了抽眼角,笑着道,“女孩子出来做事业,我是支持的,特别是这么年轻,就出来创业,更是有担当。”

    韩乐乐道,“安哥,你过誉,以后还是需要你的多多支持。”

    姜安喝完半杯酒,轻笑道,“支持嘛,当然是要支持的,付出要有回报,你们说是不是?”

    杨格很厌恶姜安眼神透漏出来的大灰狼看小白羊的神色,正要阻止韩乐乐答话,却听见韩乐乐兴奋的道,“安哥,自从2001年国内相继放开了民营电影投资、民营院线投资等限制之后,中国电影业迎来了井喷式的增长。

    11年间,票房从9亿增长到170亿,平均每年的扩张速度是30%...”

    姜安眉头一皱,旁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就打断道,“这些不必说,我们既然投资电影,能不懂这些吗?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杨格拉起要答话的韩乐乐,“我们走吧。姜总,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祝你们玩的开心。”

    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住了,抱着胳膊,一脸戏谑。

    姜安道,“何必这么着急?”

    杨格道,“姜总还有什么想说的?”

    从小家里惯着,压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面,只有别人受她气的份,哪里有人敢给她气受。

    姜安笑着道,“我看天也晚了,雪又怎么大,你们喝了这么多酒,俩小姑娘我也不放心。要不这样,我给你们开个房间,休息一夜,明天再走也不晚。”

    杨格气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一个男人指着杨格大声的道,“还没人敢驳安哥的面子!你们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哦?”杨格向姜安投去询问的眼神。

    姜安得意的道,“今天也认识了,以后多打打交道,大家当朋友,你好我也好,如果我不开心的话....”

    “那又怎么样?”杨格冷笑。

22、筠笼冲雪送乌薪

    抱着胳膊,丝毫不在乎对方的威胁。

    韩乐乐戳戳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姜安冷冷的看着杨格道,“小姑娘,出来做事情,还是有点知道点深浅比较好。”

    韩乐乐道,“安哥,真的对不起,要不这样,让我朋友先走,我留下来陪你们喝怎么样,我郑重的向你道歉,希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格道,“喂,用得着这样嘛,你先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韩乐乐低声道,“要不你给道个歉,何必闹脾气。”

    杨格笑笑,没回应她,转过头对着姜安道,“我现在要走,你是非要拦着门了?是要非法拘禁?”

    姜安道,“开什么玩笑,我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再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谁拘禁你?我只是邀请你留下,大家处个朋友,这不犯法吧?”

    杨格道,“我觉得你这人脸皮挺厚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那你确定要留下我?”

    姜安笑嘻嘻的靠近她,笑着道,“你非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你坐,我要好好的向你解释一下,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别人冤枉的。”

    一边说的同时,另一只手同时往杨格的肩膀上搭。

    杨格毫不客气的拍落下来,冷着脸道,“麻烦拿开你的狗爪子,我这人最挨不三不四的人太近,晦气。”

    “怎么说话的?”堵在门口的人上前一步,俯看杨格,想给她造成压力。

    杨格昂着头,淡淡的道,“你们是纯心要找茬咯?”

    姜安道,“哎,大家都是文明人,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他有钱,平常的女孩子巴结他都来不及,何曾有像杨格这样不假以颜色的,陡然生气一股异样之感。

    男人有时候喜欢知难而上,越是困难越觉得有挑战性,杨格成功的激起了他不服输的性格。

    杨格饶有趣味的问道,“你确定?”

    姜安道,“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

    “那我就成全你?”杨格笑着问。

    姜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杨格一声尖叫。

    “救命啊!”杨格一声高过一声,连续喊了好几嗓子,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门口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姜安先哈哈大笑,然后所有人跟着哈哈大笑。

    韩乐乐低声道,“大姐,这里是会所,隔音效果很好,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的,咱们还是跟安哥道个歉吧。”

    杨格冲她笑笑,继续大声喊,“大舅,你再不进来,我过年就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嘭嗵一声,从外面踹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羽绒袄的年轻人。

    只见年轻人的双手插在袄口袋里,笑着道,“恭喜你,你答错了。”

    杨格问,“怎么是你来了?”

    她好奇李览什么时候来的。

    李览叹口气道,“大姐啊,都是拜你所赐,要不然这会我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呢。”

    他刚洗完澡,他老子一个电话,他就不得不乖乖的过来。

    杨格噗呲笑道,“怎么还委屈你了?”

    李览道,“那不能,为姐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俩人自顾聊着,李览身后站着的平松瞧了瞧姜安,盯着他笑笑。

    “平总....”姜安以为自己看花了,不相信似得揉了揉眼睛,身子哆嗦一下,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平松问,“哪里见过?”

    姜安道,“平总,我是姜安,新福置业的。”

    平松摇头,表示没听过。

    从他身后过来一个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平松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然后道,“我说呢,你们是做楼盘代理销售?”

    “是,是。”姜安忙不迭的点头,“目前正在代理做望族城的项目,平总,你们这个盘真好,形势一片大好。”

    平松回过头对李览和杨格道,“你们先走吧。”

    杨格笑着道,“那谢谢平叔叔。”

    拉着还在迷糊状态的韩乐乐,临走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安。她对平松比不陌生,在她的印象里,平松就是个流氓小混子,她大舅的天字号第一号狗腿子。

    对他非常有信心。

    姜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

    韩乐乐被杨格牵着,走在最后,包厢门刚合上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她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杨格道,“回头再跟你说,先回去吧,真喝多了,困得要死。”

    李览笑着道,“你住哪个酒店,我送你过去。”

    杨格道,“我钱多的烧得慌啊,去住酒店,你来了我肯定去你那。”

    李览道,“先说好,我爸在,你考虑一下?”

    最不愿意相处的女人中,她老姑排第一,杨格绝对能排第二吗,虽然很喜欢她们,可实在受不了她们闹腾。

    杨格道,“大舅在怎么了?你不欢迎我?”

    李览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欢迎之至。刚刚在包厢里面,你那么笃定我爸在外面?”

    杨格指了指紧跟在身后的一个穿着会所服务员服装的年轻人,没好气的道,“大舅去酒店找我的时候,这家伙一直跟在后面的,我又不眼瞎,他一穿这样进去送酒,我就认出他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个人身后。

    李览无奈道,“你真够可以的,居然跟那种二货在一起,真的很丢人的。”

    杨格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

    酒店门口一溜排停着十来辆黑色的轿车,每辆轿车边上都站着二三个人,韩乐乐被这种阵势吓着了,对杨格道,“我回去了,明天我们再碰头吧。”

    “跟我走吧,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杨格拽着她,随意选了一辆车,待被司机拉开,钻了进去,对着司机道,“师傅,麻烦暖气调高点。”

    回到李览住处,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大舅,她哼了一声。

    李和笑着道,“连声谢谢都没有?”

    杨格道,“你分明是不信任我,才派人跟着我的。”

    李和道,“好心当驴肝肺啊。”

    ps:抱歉,写的越多越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越不自信,越不知道如何写...

213、花开不待春

    屋里暖气足,杨格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甩。

    桌面上有一壶茶,她也没问是谁的,端起来就喝,喝完后,看到舅舅的脸色,一下子了然,笑着道,“我没嫌你老头子脏,就不错了。”

    “胡闹。”李和看看在一旁紧张的站着的韩乐乐,对杨格道,“这是你朋友吧,没你这么做主人的,也不让人家坐。”

    杨格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朋友来的,赶忙歉意的拉过韩乐乐,把她按在沙发上,笑着道,“你别客气,坐,这是我舅舅。”

    韩乐乐又站起身对李和道,“李叔叔你好,我叫韩乐乐,喊我小韩就可以。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李和道,“人多热闹,我高兴,不用拘谨,就当自己家就,坐,别客气。”

    韩乐乐道,“谢谢李叔叔。”

    杨格跑了躺厕所,然后给韩乐乐泡杯茶,又把舅舅的杯子续满。

    李和道,“你也不问我嫌弃不嫌弃你,用完的茶壶再给我?就不知道给我刷一下?”

    杨格道,“不喝拉倒,我自己喝。”

    干脆把茶壶抱自己怀里,不时的啜两口。

    李和无奈的摇摇头,“早就跟你说了,要做电影跟我说,尽找些外面不三不四的,说出去都丢人。”

    杨格叹口气道,“本来想忽悠个投资人,她想捧谁,我帮她捧谁,随便给我投部片子,我练练手也是好的。现在聪明人太多了,傻子不够用。”

    李和道,“关键是你自己问题,对自己没信心,害怕拍砸了,赔的是自己的钱。”

    杨格义正言辞的道,“现在拍片子谁用自己的钱啊?你看看好莱坞的那些明星,还有国内的明星,个个有钱,他们宁愿没戏演,也不会自己出钱给自己拍片子,除非是真的想玩票。”

    李和道,“真想拍片子,我给你出钱,要多少钱?一千万,一个亿?”

    杨格忙不迭的拒绝道,“我自己也有钱,再说,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找我爸要。”

    万一把舅舅的钱赔个精光,她该多不好意思?

    李和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剧本是现成的,给你们介绍几个投资人也行。”

    杨格没好气的道,“你介绍给我,然后人家看你面子,不投也得投,还不如你投呢,你欠人情多不划算。”

    舅舅还是拿她当孩子哄呢。

    李和大笑,“那别说我不帮你喽?可是给你机会了?”

    杨格道,“这种机会我可不要,你还是过年多给我点压岁钱,我多存钱,年后实在找不到投资人,我自己出钱自己拍。”

    李和的眼神一直盯着杨格手里的茶壶,生怕她不小心给摔坏了,最后还是没忍耐住,一下子给夺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接着道,“随便你吧,有什么问题找我说,别一天到晚尽整些没用的,遇到小瘪三,先大耳刮子抽过去,有事,找你爸去。”

    听到前半句,杨格心生感动,听到后一半,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没那么窝囊,不管多嚣张,在我这都不好使。”

    李和点点头,“那就好,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带你朋友上楼去吧。”

    李览道,“走吧,我给你们拿被子。”

    打开二楼的一个房间,床上堆着五六床各色的被子。

    杨格随意抖落两下被子,然后问,“没别人用过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用过的,你还给我盖。”

    李览道,“你放心吧,买回来没用过。”

    搬两床被子出了屋子,又回过头问,“你俩是分开睡,还是睡一屋?”

    杨格道,“就一屋吧。”

    李览把走道最里间的一间屋门打开,被子放在椅子上后,又把床上的被单整理一下,笑道,“干净的,没落雪前请的阿姨清洗的。”

    杨格道,“我自己弄吧,你搞搞也睡吧,今天也麻烦你了。谢谢。”

    李览笑着道,“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说了良心话了。”

    杨格道,“明天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李览道,“明天是周一,没时间喽,看情况吧。”

    他答应他老子去六六科技蹲办公室的。

    杨格道,“你还喘上了,谢谢你替我省钱。”

    李览道,“卫生间的柜子里浴巾、毛巾齐全,还是崭新的,自己用自己拿,我走了。”

    待李览出去,她把门一关,整个人摔在床上,长出一口气,“这一天,累死我了。”

    卫生间哗啦啦水流声停止,韩乐乐裹着一个浴袍出来道,“你不洗澡啊,赶紧的洗洗。”

    杨格耷拉着脑袋,弓着身子,进去的很快,出来的也很快,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后,叹口气道,“真很奇怪,洗个澡反而变精神了。”

    把枕头垫在背后,拿着手机仰躺着,回了几条信息。

    韩乐乐好奇的问,“你明明很怕你舅舅,为什么还敢那么说话啊。”

    杨格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怕她了?”

    韩乐乐道,“我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只是在他面前死撑而已,没什么好丢人的啊,像我,也怕我舅舅,他是老片警,和气的很,从来不训斥人,更不打人,对我们这些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但是我看着他发怵,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杨格讪笑道,“我舅性格吧,说不好,好起来挺好,由着你作,真惹他不开心,他死倔,要说不怕他的人,只有我姥爷。”

    她开始怀念起来李兆坤。从小到大,姥爷没跟她们甩过脸子,发过脾气。

    可劲惯着她们,可以把她们宠的无法无天,万一天塌下来,她姥爷大可以命令她舅舅去扛着。

    韩乐乐道,“你舅真有钱,位置虽然差点,按现在房价,没一千万下不来。”

    杨格估计她舅舅的财富一般人想象不来,因此没多解释,便笑道,“房子是我那表弟买的,跟我舅没关系,这种破房子倒找他钱他都不会住。

    他来这边大概是出差,他和我舅妈不在这边。

    哦,对了,找电影投资的事情你别管了,既然我是制片人,那就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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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遥怜小儿女

    刚刚在楼下,韩乐乐一直留心听杨格与舅舅的对话,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真自己出钱吧,没必要,能找到投资更好,如果找不到,我们也不需要勉强,可以先在国内的慢慢的积累下人脉,或者我们去拍纪录片啊,成本低,十万有十万的做法,一百万有一百万的做法。

    再去拿它几个奖,名气打出来,什么都好做了。”

    在劝说杨格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努力在说服自己。

    她们虽然是专业的,可是毕竟年轻,在行业没什么资料,总归要经历一番才好发展。

    杨格笑着道,“你啊,瞎安排,姐不能在纪录片上浪费时间,我是不可能出钱的,我去找我爸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家旗下应该是有影视文化公司的,至于规模,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大,因为她们家的主业集中在造纸和建材,影视这一块可能是她老子当初脑子一热,搞多元化的结果。

    她先找她老子要过来再说,即使在和她老子赌气,她心里也明白,她老子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她开口要,她老子肯定给。

    韩乐乐悠悠的叹口气道,“有钱真好。”

    杨格笑着道,“什么有钱没钱的,说的好像你们很穷似得,你们家有有车有房的,徐汇的学区房,一套千把万吧,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哭穷。”

    韩乐乐道,“房子是住的,光有价格有什么用,又不会卖出去。再说,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呢,跟我关系也不大。

    你们皖北的在这边的挺多,我有好几个高中同学是你老乡,改天给你介绍一下?”

    杨格摆摆手道,“老乡?别逗了,大内斗省又不是说着玩的,哪里有什么老乡,皖南皖北差距大着呢,各个城市的口音不一样,互相瞧不上,我认人家做老乡,人家不一定认我呢。跟苏南苏北一个道理,有什么好说的。”

    韩乐乐笑着道,“我可没开过地图炮。”

    杨格笑着道,“你敢招惹我,有井无盖。”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聊了一会,不经意间各自睡去。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是看手机,已经十点钟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刚到楼梯口,听见了客厅的谈话声,她一时间惊喜交加,小跑着下楼,喊道,“爸。”

    “慢着点。”杨学文笑着呵斥了闺女一声,差点被闺女扑倒。

    杨格的两只手挂在父亲的脖子上,笑着道,“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我老闺女回来了,我能不来嘛。”杨学文又转过头对李和道,“你看看,我没说错吧,肯定是有事,无事献殷勤,没好。”

    杨格埋怨道,“有做老子这么埋汰闺女的嘛。你这老头子,太伤人心。”

    杨学文道,“我是你老子,什么老头子,老子不老也被你喊老了。”

    突然哎呀一声,头皮一疼,闺女举着一根白头发在他眼前得意的晃,他无奈的叹口气。

    杨格笑嘻嘻的道,“叹气才真老了,别叹气啊。”

    杨学文道,“老子是被你气的。”

    李和道,“你爸听说你回来了,大早上的冒雪从虎丘开车过来的。”

    杨格撒娇道,“你辛苦,我给你泡杯茶。”

    杨学文道,“少气我就好,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韩乐乐正好从楼上下来,杨格简单向父亲做了个介绍,然后俩人一起去厨房弄了点吃的。

    李和把杨学文的茶杯倒满,笑着道,“孩子大了,管不了吧?”

    杨学文道,“以前倒是满心想着她们赶紧长大,等她们成家立业,我们任务就完成了,少费点心思,现在才明白过来,完全是多想了,越大才越需要操心,昨个杨淮开董事会,说要投资一家搞外卖的公司,一下子居然拿出上亿,那可是真金白银,我就打电话多两句嘴,结果呢,这小子敢跟我龇牙咧嘴,说要撂挑子。

    我说,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指点你几句,让你少走弯路,他不乐意。”

    李和道,“人家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傻,你既然给他管公司,多给点信任,旁边观察是了,别什么都不放心,老是不放手,孩子也不上道。”

    杨学文道,“我是没招,看明白了,管不了他,他爱怎么着随便他。你家李览呢,怎么说,生意上也该让他管管了。”

    李和道,“张家有家软件公司,先让他进去历练历练,早上是第一天上班。照样是随便他折腾,暂时不管。”

    杨格从厨房出来,一边啃苹果一边问,“爸,中午请我吃啥,想好没有?”

    杨学文道,“扫帚疙瘩吃少了。你要拍电影是吧,拍呗,找外人做什么,没事给自己找事。”

    杨格眼珠子一转,笑着问,“咱家是不是有影视公司?”

    杨学文道,“从我投资开始,没赚过钱,每年还倒贴五六百万进去,估计不寻求融资,撑不到两年。你要是想玩,再拿点钱,让剩下的投资人退出。”

    杨格笑呵呵的道,“还是你老英明,那你闺女创业,你怎么支持?”

    杨学文得意的道,“那看你怎么表现了。”

    “爸,我是最孝顺你的。”杨格赶忙站到杨学文的身后给他揉肩。

    李和笑着摇摇头。

    在浦江待了两日之后,他迫不及待的返回了家,因为他的老闺女要回来。

    李怡的航班时间表被他写在纸上,郑重的贴在了客厅的墙上,他感觉年龄越大,脑子的记性越来越差。

    何芳在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抬起头扫了他一眼,笑着道,“明天我开车和你一起去,你瞎紧张个什么劲。”

    李和问,“她说的行程时间是纽约时间,落地时间要不要换算过来?”

    何芳道,“你是老糊涂了,不和你说话。”

    李和在屋里走来走去,沉吟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哦,行程单的出发时间是纽约时间,落地时间是咱们的当地时间,不需要换算了。”

    何芳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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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意恐迟迟归

    她工作忙完后,桌子上的资料收起来塞进了抽屉肚子,笑着道,“你是不是又在网上乱说话了?我看啊,你那个微博号赶紧注销吧,前天他们才跟我说过,你别乱说话,影响不好。”

    李和道,“他们是谁?我是不平则鸣,有什么好怕的,该说的我还得说,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他现在偶尔化身键盘侠,仗着大众不了解他,网上说话肆无忌惮,看谁不顺眼,总要骂上几句。

    何芳白了他一眼道,“前天遇到赵永奇,他跟我说的,让你低调一点,注意舆论影响,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嘴没把门的。”

    李和气愤问,“老赵查我了?不地道!”

    何芳道,“这种事还用查吗?平松还有老潘家那小犊子天天在网上陪你凑热闹,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那个账号是你,你还瞎瑟,自欺欺人。”

    李和叹口气道,“老赵的面子我必须得给啊,看来真不能说话了,什么世道。”

    何芳道,“你本来就该谨言慎行的,多大年龄了,还当自己是孩子啊,说话没遮没拦,你这个年龄还能做愤青吗?

    没事帮我做点家务,少发微博。”

    李和道,“得,你说的对,听你的。回头我让他们把账号给我注销了。”

    夜里睡觉总是隔三差五的翻身看一下闹钟,翻来覆去的闹腾了五六次,最后一次干脆起床,把衣服穿整齐了。

    何芳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又看看时间,叹口气道,“六点半落地,现在才四点钟,着急啥?”

    李和道,“你躺会,我去机场接,外面下雪路不好走,别堵在路上,早点到好。”

    何芳想了想,也起床了,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等会出去你戴个帽子,外面冷,别搞感冒,想想自己是什么年龄了,心里有点数。”

    李和道,“反正还没到七老八十,能吃能动,没什么大不了。”

    他下楼打开客厅大门,宋谷正在清扫车子积雪,车子轰轰作响,冒黑烟。

    宋谷道,“李先生。”

    李和屋子里亮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起床做准备,主要还是预热车子。

    李和道,“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走。”

    宋谷道,“知道了,李先生。”

    李和去卫生间随意擦洗一番,从里面出来,看到何芳还在厨房忙活,着急道,“早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啊,现在犯不上,赶紧走,别等会堵在路上。”

    何芳笑着道,“再着急也要吃早饭,稀饭来不及了,你喝点牛奶,垫垫肚子,顺带热热身子。”

    李和接过牛奶,嫌太烫,干脆放在门口盖满积雪的石凳上,搁了几分钟,慢慢试温,待不热后,一口进了肚子。

    待何芳提着包从屋里出来,他直接把杯子放到门口台阶上,何芳要把送回屋里,却被李和直接推进了车里,“也不看看都几点了,还磨蹭。”

    下山这一段路不属于公共路段,没有环卫清扫,雪很多,车子行驶缓慢,上了公路之后,路面的积雪已经被清理掉,速度才慢慢上来。

    宋谷从后视镜能看到坐在后排的李和的脸色,解释道,“铲车师傅每天六点钟才来,今天咱们有点早。”

    李和点点头,没说话,到达机场,刚刚六点钟。

    站在机场出口,他得意的对何芳道,“你看看,我没说错吧。幸亏没听你的,要不然咱们就晚点了。”

    何芳把他头上的帽子给顺整齐,然后道,“都没你事多,让她等会又怎么了,你惯着吧,看她无法无天了。”

    李和理所当然的道,“我闺女我不惯着谁惯着?”

    接着又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太拘着不好,大孩子,有脸面有自尊心的,不能按照小时候那么处,咱们努力做开明的家长。”

    何芳道,“我还不够开明啊?她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你才满意是吧?”

    李和道,“那也是我扛着。”

    手腕在眼前晃一下,何芳没再搭理李和,往出口的栏杆跟前站了站,伸着头向里面看。

    李和同样跟在后面,眼睛不眨的盯着,嘀咕道,“飞机晚点了?这都过了十分钟了。”

    何芳道,“没那么快,估计要等行李,有点耐心行不行。”

    李和扒在栏杆上,一会低头抠指甲,一会抬头看,又等了有十分钟,越发不耐烦。

    忽然听见宋谷道,“来了。”

    李和抬起头,果然是李怡,正从里面笑盈盈的走出来。

    何芳已经从外侧绕了进去,帮着李怡推起行李箱。

    李和赶忙过去抢过闺女手里的双肩包,“累了吧,给我拿着吧。”

    宋谷站在不远处,肯定不会傻到去剥夺李老二献父爱的机会,不声不响的去车库取车去了。

    何芳把一直挂在手里的大棉袄递给闺女,“穿上,外面冷。”

    李怡一边穿外套,一边调侃道,“爸,最近伙食不错啊,肚子又起来了。”

    李和道,“天天吃素,好几年没吃上肉了,不烟不酒,这样也长膘,能有什么辙。”

    何芳道,“你爸那性子你还不清楚,以前还晨跑,现在呢,饭碗一扔,坐着不肯动,肉不长他身上才叫怪了。”

    出大厅门口,李怡被寒风吹得打个激灵,赶忙紧紧外套。

    “冷吧,我的给你。”李和毫不犹豫的要解开军大衣的扣子。

    李怡还没说话,何芳就拍掉了他的手,哭笑不得的道,“孩子没那么矫情,你别一天到晚事事儿的。”

    在孩子面前,李老二向来不愿意落面子,因此争辩道,“我是怕孩子冻着,你懂个球。”

    李怡一看这架势,真怕两人吵起来,赶忙安抚道,“亲爱的爸爸,我已经感受到你父爱光辉了,真的不冷,你衣服扣紧了。”

    宋谷的车子已经从车库开上来,李怡笑着喊了声宋叔叔,他腼腆的点了点他。

    李怡和何芳坐在了后排,李好只能无奈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叽叽喳喳的娘俩。

    李怡突然问道,“爸,你车子那么多划痕,也不去补下?”

    李和道,“还不是你老姑家那小崽子,前几天下雪,她瞎折腾拿钢丝球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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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重生了,爹是个二流子,老娘是个包子,记不得彩票如何是好,此生为了家庭责任带领兄弟姐妹重新去奋斗我的1979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197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197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