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人中龙凤
自从鱼清浅惨死之后,跟她伉俪情深、结下生死不渝的誓言的燕奇秀之所以还能独自坚持下来,一是因为仇恨,二则是因为上官深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一天躺在自己怀中的冰冷的伊人,她都忍不住要发狂,虫蚁噬心不足掩其痛,目断魂销不足言其悲,所以一方面拼命的工作,用满满的行程来麻痹自己,不敢有一刻空闲下来的时光,另一方面却把对鱼清浅的思念全部转移到了上官深雪身上,对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从生活到工作关怀的无微不至,外人都以为最受宠的八凤,其实合在一起也不能跟上官深雪相提并论。
温谅突然想起雷方曾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个副省长的儿子意图染指深雪,被上官晨露一枪打爆了老二,事后却仅仅只背了一个处分,换了个地方避了避风头,而那个副省长最终去官去职,身陷囹圄,结局如此对比鲜明,当时还以为上官晨露得燕奇秀如此看重,为了她竟不惜扳倒一个副省长,此时想来,更多的原因,其实还在于上官深雪。(详见八十三章)
燕奇秀和庄少玄被逐出京城之后,一个痛失所爱,一个仕途断送,两人之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但碍于局势和规则,都不敢轻举妄动,所能做的,无非是扶植罗韫这样的小角色,扯一扯庄少玄的后腿之类的小动作,而庄少玄同样如此,华能投资壮大的过程中没少被他暗中下绊子,吃了不少的亏。
也就是说,如果朝中大局不起变化,小打小闹可以,像五年前那样在京城大打出手的大场面是想都不要想,谁先犯规,谁就要彻底出局。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到了那一步,想维持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更别说有足够的能力来报仇了。
庄燕都是聪明人,所以保持了克制,但克制不等于放弃,正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心里都明白一点:建国这几十年来,没有政争的和平时间不会超过十年,只要耐心等,总是能等到机会的。
五年后。机会终于来了!
这五年来,随着南巡讲话的尘埃落定,改革派彻底占据了上风,与时俱进,除弊革新,大刀阔斧的对体制和经济两个层面进行了大手术,打破了以往的许多条条框框,让整个国家有了赞新的气象,但正如五千年来每一次改革一样。一方面触犯了上层既得利益者的权益,另一方面也因为摸着石头过河,走了许多弯路,引起了中层老百姓的反弹。尤其是国企这一块,更是怨声载道。但因为总设计师无与伦比的威望,局势尚能保持稳定,但到了96年末97年初这段时间。这位国家的领航者已经年岁日大,朝不保夕,威慑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等到老人二月份去世,保守派抓住时机,借蒲公英趁势发难,在沉寂几年之后,再一次强势的发出了属于自己一派的声音!
“……对庄系的这次进攻,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警告,老一这几年拉左抗右,将雷系打压的抬不起头,又逐渐插手军方,培养了部分嫡系,连一向中立的宁系也要退居三舍避其锋芒,据闻宁老爷子甚至准备今后两年慢慢的退下来,不知是真是假,但仅仅从这个传闻就可想而知,大家都被逼到了什么地步。等宁雷两家表现的老老实实,燕系立刻木秀于林,老一便转过头来拉右打左,将燕系手里的几处重镇强夺了去,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燕系内部要还以颜色的呼声从来不曾停过,只是被燕老强行压了下来。”
“而这一系列的谋划,都出自庄懋勋之手,此人心智谋略几乎无人可及,翻云覆雨,诡异莫测,哪怕局势再艰难不利,他总能于不可能处找到一线生机,然后反败为胜,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今年十五大一中全会即将召开,有消息称老一准备让庄懋勋进入中央政治局委员行列,一旦成真,以庄的手段必将发挥更大的破坏力,那时候别说燕系,恐怕雷系也要仰人鼻息,从此天下一家,别无分号。因此老板秘密去见雷云海,他没有阻止,甚至暗含鼓励,理由正在于此!”
温谅两世为人,虽然对朝中大势稍有了解,但也只在战略层面,比如谁上谁下,谁输谁赢,对其中的细节所知并不多,所以听了燕黄焉的描述,才知道这一次燕系的进攻之所以选择蒲公英为突破口,一来是为了警告老一不要跟着改革派走的越来越远,二来却是为了阻止庄懋勋进政治局。
一个人,能让对手如此的忌惮,可想而知,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样的反击,雷系做过,宁系也做过,但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那时候的燕系站在老一的一边,尝到了胜利者的滋味。而这一次宁雷两家选择了偃旗息鼓,燕系则要跟曾经的合作者单独对抗,结果会不一样吗?
温谅知道,并不会,反而正因为这一次燕系的进攻失败,让老一彻底摆脱了尴尬的身份地位,真正成为权力顶峰的存在,开始掌舵这艘载有十三亿人民的巨舟前行!
这就是政治的规则,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了解了这些,才能来继续分析庄少玄的举动,如果庄少玄是有意让范明珠偷听到了有关蒲公英的一切,并无动于衷的目送她投入了燕奇秀的阵营,说明他根本不怕蒲公英的消息泄露,或者说他的用意本来就是如此,要借范明珠的口送燕奇秀一个大礼。
庄少玄不欠燕奇秀的钱,而是欠她一条命,所以别说送蒲公英这样的礼物,就是将手中的产业全部送出去,也不可能让两人冰释前嫌。
因此,庄少玄一定别有用心。
分析他的用心,首先要分析庄少玄的性格,此人为官时政绩斐然,可见很有能力,为了大局,能用一年的时间放长线。不动声色的把唐叶安排到于培东的圈子里,可见城府森严,但大忠似奸,大善似恶,有光就有暗,表面的完美之下,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弱点。
正如燕奇秀的弱点在于用情鱼清浅太深,否则的话,就算鱼清浅因庄少玄而死,想要从中得到足够的利益作为补偿。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她偏偏选择了不计后果的疯狂报复;而庄少玄的弱点在于目中无人,性情暴虐,他本就聪明,大有乃父之风,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无挫折,这也让他没有机会磨练心性,一旦遇到燕奇秀这种毫不逊色的对手。一来二去,便开始沉不住气,变得性急浮躁,而从他年少时就开了蒲公英这样的地方。对女人的态度如何不问可知,所以将鱼清浅虐待致死,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可见。性格决定命运,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庄少玄离开仕途之后,心性早已扭曲。比起之前更加的暴虐无度,他最恨的人,第一是燕奇秀,第二,却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是他的父亲庄懋勋!
恨燕奇秀很好理解,恨庄懋勋,却是恨他没有保住自己,关键时候,庄懋勋选择了自保,毕竟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五年前的京城,庄系的实力太过弱小,能自保已经尽了全力,至于儿子,只能舍弃。
庄少玄不怪父亲没能让自己安然无恙,那不可能,也不现实,他怪的是,父亲不仅没能让自己保住公职,甚至连党籍都没能为他保住。身在官场,起起伏伏等闲事耳,只要公职还在,总有起复的一天,哪怕再退一万步,公职没了,可只要党籍还在,此身尚属组织,将来风头过去,做些迂回,也保留了重回政坛的希望。
可惜,他被一撸到底,开除公职,开除党籍,虽然根据《党的纪律处分条例》第十五条,开除党籍五年后可以重新申请入党,但条例后还有一句“另有规定不准重新入党的,依照规定”,而他的处分上特别注明了一点:二十年内不得重新入党,正是适用了这一点!
燕奇秀死了爱人,瞎了眼睛,当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过关,这样一来,等于说彻底断绝了他的仕途路。
也从这一天起,庄少玄已然癫狂!
所以他要报复,哪怕因此引得天下大乱,多少人人头落地也再所不惜,而报复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朝局重新陷入动荡!
他等了五年,终于等来了机会,舍弃区区一个蒲公英,何足道哉!何况也只有蒲公英这样的诱饵,才能诱使燕奇秀动心,才能诱使燕系高层下定决心动手!
至于可能会影响庄懋勋进入政治局(注意一点,政治局委员,跟常委是两个概念),更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或者说旁观者清,他已经看的很明白,父亲要想在十五大一中全会成为政治局委员全无可能,燕,宁,雷三系一定会联手阻止,老一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大多数反对的时候,强行推动这个提案。
找不到蒲公英,敌人还会找其他的把柄,与其如此,不如让蒲公英做了这个炮灰!
打断骨头连着筋,虽说恨自己的父亲,但庄少玄也知道,事后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还得靠父亲的面子和实力。
此时,保守派虎视眈眈,欠缺的只是一个突破口,而燕奇秀掌控了范明珠,从她口中得知了蒲公英涉及的重重黑幕,她同样不愿错失这个良机,哪怕燕黄焉多次警告她小心其中有诈,她同样不在乎。
有诈又如何,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于是,在大局已经到了一点即着的关键关口,两个为了报仇已经疯魔的聪明人若有心若无意的轻轻一推,两股势力的碰撞,让看似无比强大的蒲公英瞬间烟消云散,让数百威风八面的官员们瞬间踉跄入狱,也让一人足可镇京城的上官晨露瞬间人鬼殊途,更让受尽恩宠的上官深雪开始亡命天涯!
温谅幽幽一叹,与这两人的手段相比,他在青州做下的那些事,简直跟过家家一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动乱一起,燕系的进攻犀利且老道,不等庄懋勋反应过来,凭借蒲公英已经将这两年失去的几个重要省份都拿了回来。庄系心生忌惮,第一时间安排人找燕系的负责人开始谈判,而此时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雷系适时的发声,他也不愿看到燕系再次独大,居中调和让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庄系一定做出了大步的退让……”
温谅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退让不过是暂时性的而已,再过五年。到了02年,庄系将卷土重来,这都是后话了。
“上层的事离的太远,我们暂且不管,单说庄少玄,他的第一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晨露。一是因为五年前那场大战,晨露一直战斗在第一线,得罪庄少玄得罪的最狠。而这次抓捕蒲公英,也是晨露最先动的手;二是因为老板手下的人里,晨露最具有代表性,她一人坐镇京城这些年。不仅很好的维系了老板跟京城的联系不断绝,甚至在这么多年后,老板说出的话,在京城依然算数。靠的就是晨露。呵,有人说老板手下八只凤,其实是七只凤一只狗。辱的就是上官,只有越怕谁,才越要逞些口舌之利,有何用处?温少,说句心里话,我们这些人无不是从卑微中而起,何德何能敢称凤凰?不过都是老板手下的狗罢了,只是晨露最凶,所以被骂的最狠!”
温谅摇摇头,道:“也不必妄自菲薄,所谓人中龙凤,以上官队长和你的天资,凤这个字,还是当的起的。”
燕黄焉难得的露出一点笑容,道:“温少,有你这句话,我很为晨露开心!”
温谅默然,上官晨露何等样人,堪称燕奇秀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庄少玄选择她下手不足为奇,这也是为什么在月牙湾外,上官晨露流露出死意的原因,想必她自己也清楚,这一次争斗来势汹汹,未必能全身而退。可面对生死,她又是何等的淡然,死,有时候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当你知道必死的时候,还能坦然处之,这样的人物,如何当不起一个凤字?
燕黄焉微仰起头,不知是不是害怕温谅看到自己眼眸深处那闪烁的泪滴,道:“……自从老板决定从蒲公英下手开始,我一直很担心晨露,但担心归担心,很多话也不能说,哪怕我们亲如姐妹,份当知己,可既然是老板定下的事,我不能违抗,还要尽心去办好。晨露其实自己也明白,她没有退缩,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唯一的要求,是让我照看深雪……”
“因为我们都明白,一旦晨露出事,庄少玄的第二个目标,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上官深雪!只有抓了深雪在手,他才能肆意的羞辱老板,就像他当年用清浅姐羞辱老板一样。”
“我不确定,要是深雪也出了事,老板还能不能保持最后的一点理智,有九成的可能性,她会发疯,也许那样,正中了庄少玄的下怀……”
温谅不能不服,借乱起之时,先杀上官晨露,断了燕奇秀一条臂膀,也断去了上官深雪在京城的保护伞,然后只要将上官深雪握在掌中,就等于掌握了燕奇秀的死穴,以庄少玄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燕奇秀发狂,然后必定是无数的深坑等着她往里面跳。
只是上官晨露既然能拜托燕黄焉,也能拜托自己,却唯独不愿将妹妹托付给最有权力和希望保护她的燕奇秀,岂不是咄咄怪事?
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老板也许不会在意晨露的生死,但她一定不会让深雪出事,所以要我亲自带人将深雪接到苏海,我去了,人却没接到!”
燕黄焉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过了身,背对温谅褪下了上衣,露出了整个玉背,温谅微微一愣,然后却眼前的所见惊的呆在了当场。
本该光洁如玉的后背,此时被一条条狰狞的有如蜈蚣状的鞭痕爬满,有些地方还往外翻起,不知是发炎还是何故,隐隐可见紫黑色的坏肉。
“这是……”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老板治下的规矩,”燕黄焉穿好上衣,转过身来,若无其事的道:“我既然没有接到人,只有生受了这三十鞭,要不是老板垂怜省下了二十鞭,我未必还有命能和温少一起划舟赏月。”
温谅难以想象,燕黄焉经历了如何的心理折磨,才决定违背燕奇秀的命令,悄悄的将上官深雪藏了起来,又如何顶着身上这明显刚挨过不久的鞭伤,把人送到了青州自己的手中,又是如何不露一点疼痛痕迹的和自己泛舟太湖,任由自己追问一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的人,可敬可叹!
温谅终于开口问道:“上官队长为什么不愿意深雪去苏海?”
燕黄焉的手紧了一紧,嗓音突然变得沙哑,道:“因为她不想深雪的将来,和我们一样!”(未完待续。。)
没事
我只是试试看能不能发出去章节。。。(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古人有“一入侯门深似海”之叹,燕奇秀并不能代表燕家,故而也算不得侯门,但在当今这个国度,贫富差距拉的太大,以她现时手中所掌控的权势和财富,对普通人而言,已经远非“侯门”两个字足以概括,崖岸之高,让人望而却步。
燕黄焉等人,因为种种原因被燕奇秀收罗麾下,悉心教导,供以驱使,看似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实则受制于人,身不由己,甚至连名姓都一同舍去,正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福祸两重天。
上官晨露本是一普通人,若不是为势所逼,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兴许现在也不会横死车中,而是读书上学嫁人生子,像无数普通人一样,平凡,平淡又平平常常的度过一生。可惜现实没有如果,她毕竟身负血海深仇,当燕奇秀伸出了手,她已经没有选择。
但她临死之际,却想给妹妹一个选择人生的机会!
一个没有大人物,没有大权势,没有荣华富贵,没有勾心斗角,完全不同于她的另一个人生!
一个属于普通人的人生!
当然,从辩证法的角度,所得所失,也不能一概而论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若不是燕奇秀,几人中有的或许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人轻贱而漂浮于俗世,有的或许怀才不遇,郁郁终日,平凡无奇的度过一生,哪里能够得见这般广阔波澜的世界?
燕奇秀对的起她们,她们自然也要对得起燕奇秀,所以上官晨露并不后悔曾经的选择,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不谙世事的妹妹再重复她的老路。
温谅只见过上官深雪一次,但以后陆陆续续从雷雨口中听到了她的一些事,足够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形象:单纯,认真。善良,如同从淤泥中长出的莲花,没有被这个肮脏的人世间所玷污,所同化,而这点点的洁净全依靠上官晨露牺牲了自己才换来的,一旦她死去,由于鱼清浅的缘故,深雪必然会成为填补燕奇秀心底裂痕的影子,到了那时,就算受尽宠爱又如何。仍不过是笼中雀,金丝鸟,别人的替代品而已。
那样的人生,或许有人想要,但绝对不会是上官深雪想要的人生!
言尽于此,温谅终于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终于明白自己接受了一个怎样的烫手山芋,既然上官深雪牵扯到了燕庄二人的生死之争,一旦温谅收留她的事暴露出去。很可能会两头不讨好,任凭他现在刷的t装如何的耐扛,直面这两**oss,也是瞬间躺尸的命!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得以安身天地间。无非靠着一个信字,既然事先答应了人家,尤其还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温谅没那个脸皮出尔反尔。更没那个出尔反尔的心思,叹口气,道:“看来我藏的地方还不够隐蔽。等回了青州,再给深雪另寻一个去处吧。”
燕黄焉不是没有考虑过,这般全盘托出的后果,很可能吓的温谅改变了先前的决定,将上官深雪又送了回来,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面对燕庄二人的勇气和实力。如果真的那样,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说起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么的紧密,甚至还因为罗蹊的事起过冲突,勉强算是朋友和合作者,但此时此刻,除了温谅,她也实在找不到另一个可以相信,也可以托付的人,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哪怕她如何的聪慧过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只能三分人事,七分天命罢了。
“温少,多谢了!”
燕黄焉端起一杯茶,和温谅的杯子轻轻一碰,表情严肃且庄重,道:“以后若有用的着黄焉的地方,只要与老板无碍,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谅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做此事,只是因为答应了上官队长,燕小姐无需如此!不过,之后若有什么消息,大家可以互通有无,我已经足感盛情。”
“叫我黄焉吧,记得上次就跟温少说过了,莫非瞧不起小女子不成?”
“咳,黄焉,礼尚往来,你也叫我名字好了,什么少不少的,你认识多少京城里的大少,我又算哪根葱,没得寒碜!”
两人举杯在手,对视一笑,无形中拉近了许多距离。温谅一口饮尽香茗,道:“多问一句,你怎么把深雪安全带到青州的?”
“三个月前,我做主在黄淮省中洛市办了一家投资公司,由于草创不久,很多事情需要我亲力亲为,所以每个月会有五天的时间去那边办公。又因为中洛的飞机场还在建设当中,乘飞机出行需要换乘两次,很不方便,所以我都会乘坐可以直达中洛市的7180次火车……”
7字开头的代表绿皮慢车,能在三个月前未雨绸缪,定下这样的暗度陈仓之计,其中的深谋远虑实在让人不能不服,温谅拍手道:“而这趟7180列次的火车每次又会在青州火车站停留二十分钟左右,黄焉,你真的好算计……”
等到两人走出船舱,竟见东方初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夜,为了避人耳目,船到岸边,燕黄焉先行离开,温谅却在上岸后找了一家卖早点的小饭铺,要了包子和稀饭,坐在饭铺外面的石凳上,面对着远处太湖的日出美景,一口包子一口饭,美美的吃了一顿。
谁能想到,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夜,这个少年听闻了多少骇人的秘事,尤能如此四平八稳的坐着,不知是心大,还是胆大!
温谅放下碗,付了帐,刚要抹嘴走人,突然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四五处掉头准备跑开,他的眼中露出几分笑意,高声道:“师汝阳,过来!”
那人哭丧着脸,满心不情愿的转过了头,却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小跑着来到温谅身边,低三下四的道:“爷。您叫我?”
温谅没好气的道:“你还活在清朝是不是,瞎称呼什么,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要叫姐夫,我懂的,姐夫……”师汝阳舔着脸,让人怀疑,如果有必要,他会不会伸出舌头,流着哈喇子来装乖巧讨好温谅。
温谅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瞪了师汝阳一眼。道:“我姓温,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手指!”
师汝阳上次得罪了燕青鸾,被燕玄鷟废了一根手指,后来虽然接上了,但影响了部分功能,十指连心,那种痛才是刻骨铭心,听温谅一恐吓。立刻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腰弯的几乎要跪倒地上了,不敢再胡扯淡,道:“温总。您老好,今个出门听到喜鹊叫,就知道一定要碰上贵人,可不是巧。正好在这头遇到您。”
温谅微微一笑,道:“小畅啊,对了。你姐姐是这样叫你的吧?”
“还要再亲近些,再亲近些,我姐都叫我畅儿的。”
温谅作势欲踹,师汝阳忙收了套近乎的嘴脸,道:“小畅,就叫小畅。”
“最近没惹什么麻烦吧?”
师汝阳自从上次受了教训,疲懒好色的性子倒是改了不少,虽然仍旧不怎么成器,但跟往日比起来,好歹是个不小的进步,现如今专心给卫衍开车,倒真的很少惹麻烦了。
“没,绝对没有,温总,我也是有心有肝的人,姐姐为了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有您,连累您跟那帮子女人交涉,肯定也是费了老鼻子的劲,就冲这些,我要是再不知悔改,沾花惹草的瞎胡闹,还是不是人?”
先不说真假,单单这话里的意思,还真让人刮目相看,温谅点点头,道:“没惹麻烦就好,别看你姐姐现在高升,在县里可也招人嫉,你要是被人设套拿了把柄,真出了事,就是你姐姐也救不了你。”
“我明白,明白,天天也就跟着卫衍那个娘娘腔待在团委,出不了什么事!”
温谅眉头一聚,道:“刚夸你有长进,怎么又犯浑,卫书记好歹也是你姐夫,言语尊重一些。”
“呸,就他还想当我姐夫?什么玩意!”师汝阳对那天卫衍没救自己很是不满,贼头鼠脑的看看四周,道:“温总,您是不了解情况,卫衍在外面有人了,养了个二奶……”
温谅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跟你很熟吗,这样的事能随随便便跟一个外人说吗,不想再跟这个家伙扯下去,站起身道:“干好自己的事,别尽说些胡话。”
“真的,温总,温总……您,您慢走啊,有空常来。”
温谅这次来苏海没有开车,没有带常成,也跟燕黄焉一样,选择坐火车出行,毕竟在火车站那个环境,想被盯梢也是挺难的。刚打车到了火车站,还没来得及买票,接到了姚裳的电话:
“温……温总,来了吴江,怎么没找我呢?”
温谅笑道:“师汝阳这小子口风不怎么严谨嘛,刚一转头就把我卖了。”
听温谅调侃,刚打电话时还忐忑不安的姚裳也慢慢平静下来,俏皮的道:“那是,姐姐总归是亲的。”
“哈哈,说的也是。姚县长,我这次来吴江太匆忙,时间来不及,下次再来一定让你请客,记得找个大酒店,当了县长了,不能太小气!”
姚裳心中一急,道:“不,不要下次!”
温谅一愣,姚裳在电话这边已经红透了脸,幸好官场就是锻炼人,飞快的道:“择日不如撞日,下次你再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不如今天就把这顿饭请了吧,免得你总惦记!”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温谅苦笑一下,看了看四周,道:“就在火车站对面吧,那里有家杨记羊肉面,希望你这个大县长没那么勤政,老百姓个个都认得……”(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吴酒一杯春竹叶
潇洒林塘暮。正迤逦、香风度。一番天气,又添作琼枝玉树。粉蝶无踪,疑在落花深处。深沈庭院,也卷起、重帘否。十分春色,依约见了,水村竹坞。怎向江南,更说杏花烟雨。
初夏时节,江南的风景永远是那么的美妙,而比起风景,更美妙的是人,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说的就是这里。温谅坐在小饭铺靠窗的位置,静静的等着姚裳,却并不觉得无聊,几乎放眼望去,不时就会有不同风情、各样姿色的美女从眼前走过。
所谓江南,美轮美奂!
正看的入神,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鼻端闻着那股熟悉的体香,温谅扭过头,笑道:“这么快?”
来的自然是姚裳,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收腰波点小香风的连衣裙,披肩的长发用发箍简单的拢在脑后,娇俏的脸蛋画了些淡妆,却恰到好处的精致,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精明干练的女县长,而是邻家女孩,美丽动人。
“怕你等急了嘛,”姚裳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窗外,抿嘴笑道:“吴江的美女挺多的吧?”
温谅被抓了正着,不过以他的脸皮,却也没有尴尬,笑道:“记得以前读白乐天的诗,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老白虽然人色了点,但写诗还是比较写实的……”
这是把白居易拉出来当挡箭牌,食色性也,大诗人喝了一杯酒都对一面之缘的江南女子念念不忘,他偷偷瞄上几眼,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裳自从跟温谅认识以来,每一次的相处谈及的话题几乎都跟官场倾轧有关,很少有这样闲话家常的机会。看他今日似乎兴致颇好,也有心逢迎,笑道:“要论写江南最好的,白乐天还稍逊其次,梁元帝写过一篇《采莲赋》,里面有这样的句子:荡舟心许,鹢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温谅摸了摸鼻子,苦恼道:“这几句我怎么听着很耳熟啊?不过什么梁元帝,什么采莲赋,我肯定是没有读过的……啊,我记起来了。高一的时候学《荷塘月色》,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高一?
呃,也是这时,姚裳才第一次记起温谅其实还是高中的在校学生。看着他年少飞扬的脸,想一想他做下的那些事,两者的巨大反差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眩晕感。
“看来接下来一年我得专心上课了,要是连这个都记不住。高考可怎么办……”
姚裳的心里一颤,她不知道温谅突然提到学校的事,是不是在委婉的告诉自己什么。虽然他看似在开玩笑,但自己却不能多想一些。
“姚裳,最近工作有困难吗?”
这代表着闲话时间结束,姚裳收拾心情,将脑海里的杂念驱逐出去,道:“还好,焦林书记对我比较支持,各方面工作都渐渐的上了手,就算还有些困难,也都能克服!”
“那就好!”温谅沉吟一下,道:“最近上面的局势有点乱,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卫栖文,随然他陷进去的可能性不大,但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多去他那里走动一下。”顿了顿,又道:“你们的关系毕竟摆在这里,越是非常时期,越是不要像外人那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个时候一滴水,远胜平时的万吨泉。”
姚裳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温谅招了招手,道:“老板,点菜!”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就算如此,对姚裳而言,已经心满意足。快吃完的时候,另一桌的客人突然跟收钱的老板娘起了争执,听了几句,原来是因为饭菜的价钱问题谈不拢。
“你这菜单上明明写的三块五,怎么结账的时候成了三十五呢?”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边坐着的应该是他老婆,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谁跟你说三块五的,长没长眼睛?”老板娘人长的倒是挺秀气,可一开口,很有凶神恶煞的范。
“你怎么说话的?”男子眉头一扬,眼神竟暗藏着几分凌厉。
“姑奶奶就是这么说话的,没文化不识字还敢出门?三块五,三十五都分不清,看你穿的乡巴佬的寒酸样,吃不起饭滚回你们乡下要饭吃去,下什么馆子啊?”
“你!”
男子骤然握紧了拳头,他老婆估计是怕出门在外,惹是生非,拉着丈夫的衣袖,小声的道:“当家的,别,我兜里还有二十块……”
“不行,他们这是讹诈,别说咱们就剩下这么多钱了,就是有,也不能给他们!”
男子看着自己老婆带点哀求的样子,心头一软,松开了拳头,扭头扫过四周,见隔壁空桌上正好放着塑胶裹着的菜单,一把抓了过来,指着自己点的这道菜,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三块五?”
老板娘还没说话,一个腰上系着围腰,手中掂着炒勺的胖子从两人中间伸手进来,将菜单夺了去,然后从老板娘手里拿了一只圆珠笔,将菜单上的“3.5”的那个点用笔涂了,摔在桌上,道:“还嚷嚷不?现在看看是多少钱?这单子打错了,多打了一个点,也不去打听打听,凡是来我家吃饭的,不花个几十块,能出的了门?”
听到这里,温谅实在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姚裳一眼。姚裳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出闹剧,虽然不是她分管的业务,但毕竟在吴江的地盘上,也是脸上无光,郝然道:“我马上处理……”
温谅打趣道:“你这个副县长排行最末,能管的了火车站这片吗?”
不管是九十年代,还是后世。哪怕到了更远的将来,每个地方的火车站永远是鱼龙混杂、犯罪率高居不下的地方,类似这样的强买强卖,实属稀松平常。像这个男食客,如果最后拒不付账,很可能被暴打一顿,人财两失,关键是他还带着小孩,一旦发生冲突,大人还好说。伤到了孩子,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姚裳仰起头,从眸子里流露出的自信,已经跟当初做县委办主任的唯唯诺诺有了本质性的区别,道:“放心吧,这点事我还是有办法的!”说着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吩咐了几句。
温谅倒是好奇她怎么解决,自己出面不是不行。但除非亮出身份,否则像这样奸猾的店家,不可能听别人的劝,但亮出身份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对方未必相信,要是再犯了浑脾气,对姚裳做点什么无礼的举动,传出去可大失威信。
“我现在分管的部门有卫生局……”
姚裳这个副县长虽然只是分管农林水利双拥扶贫等方面的工作。排名最末,但焦林既然想取得她的合作,就不能不给她几个比较重要的部门。所以把卫生局划给了她。
对付这家店主,最方便的当然是火车站派出所,但一来公安系统不属姚裳管,二来听这店主的口气,做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还能安然无恙,跟派出所里的蛀虫不无关系,就算报了警,用处也不大。倒是从卫生部门入手,还有点意思,卫生局要说厉害,也不见得,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对付这样的黑店,正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一砍一个准。
“老板,结账!”
温谅喊了一声,老板娘应声过来,说来也巧,他正好点了跟男食客同样的菜,温谅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三十五,老板娘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将钱收下,扭着腰走到那桌,道:“瞧瞧人家老板多爽快,赶紧的,没空给你磨牙!”
男子怒气冲冲的瞪了瞪温谅,似乎很瞧不起他这样软弱的人,但形势比人强,只好忍气吞声的将两个口袋翻了个遍,加上老婆包里的钱,才勉强将饭钱凑齐。
温谅和姚裳先行离开,在广场中间等到了那一家三口的食客,男子对温谅呸了一口,道:“要是你也硬气一点,大不了一起打一架,又怎么会被那伙畜生讹钱?”
温谅掏了一百块钱递了过去,笑道:“出门不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刚才你们被讹的饭钱,拿着吧。”
男子看着温谅手中的钱,一时不敢置信,道:“你,你是什么人?干吗给我钱?肯定没安好心……”
姚裳将钱塞到了他老婆手里,柔声道:“大姐,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要是坐火车回老家的话,身上不带点钱怎么办,就算车票已经买过了,孩子总不能一路上不吃东西吧?放心吧,这钱不是假的,也不是白给你,等下我们会去跟那个黑心的店主要他多收的钱,还要报警罚他的款,这不过是提前把你的钱还你,听我的,收下吧……”
女人有点手足无措,推又推不掉,只好傻傻的望着自己男人。男子看着落魄,但自尊心很强,本欲不要,可看看老婆孩子,想想还有两天一夜才能回家,路上自己可以不吃东西,但老婆呢,孩子呢?
“报警?好,我跟你们去,也好做个证人!”
温谅笑道:“不用了,你赶路要紧,再说了,我们是本地人,不管是报警,还是怎么处理,都有办法解决,你一个外人,又带着孩子,不要掺合这样的事了。”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男子紧紧握着拳头,却也只好点点头,让老婆接过钱,自己扭过头去,眼眶中极是悲愤,道:“我们刚才也没花这么多……”
姚裳诚恳的道:“多的那部分就当是我的歉意,让你们在吴江遇到了这样的事,希望下次你们再来的时候,不会再有这样的遭遇!”
“呸,这样的破地方,求我我也不再来了!”
男子不再搭理温谅和姚裳,拉着老婆跟着人潮进了车站,姚裳眉头轻皱,道:“这人好没礼貌……”
“虎落平阳,难免火气大一点,不用在意。”
姚裳微吃了一惊,道:“你认得他?”
温谅摇摇头,道:“认倒是不认得,不过《冰鉴》里有句话,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这人两目有神,又亮又正,身形面相有山骞不崩之态,恐怕不是普通人,要么怀才不遇,要么落难至此,才至受这样的羞辱。”
姚裳惊讶不已,以她的眼力,根本没看出来那个男的跟普通打工者有什么两样,忙转过身寻找,却没找到那个男子的身影。不过温谅既然如此说了,她当然不会怀疑,再扭过来,却见温谅含笑望着自己,心下一酸,低声道:“你要走了么?”
“我就不留下来看热闹了,不过看着你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我很为你高兴!”
将姚裳放在苏海,固然是机缘所致,一步步走到现在,但既然有了这个机缘,温谅当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跟燕奇秀的未来不知是敌是友,能在她的大本营安下一个耳目很有必要。姚裳现在看似弱小了一点,但她有卫栖文这样的大靠山,加上自己在后面撑腰,不定会走到哪一步?
姚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努力!”
不错,努力的追赶上你的脚步,哪怕只是做一个小棋子,也无怨无悔!
温谅笑了笑,道:“对了,叶智伟那里安置了一个人,你不用问是谁,要是他有什么急事求你,还望帮衬一二。”
姚裳答应了,目送温谅进了火车站,身后一辆挂着卫生字样的稽查车辆呼啸着停靠在了杨记饭店门前,十几个卫生检查人员一拥而入,不一会,勒令停业整顿的通知就放了出去,店里顿时响起了老板娘撒泼般的哭喊声。
姚裳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青山碧水为证
回到青州,温谅稍事休息,等到天色渐黑,给常成打了电话,让他去某个临时租下的独家小院里接了上官深雪,然后驱车往依山而去。
到了天漏山下,已经是繁星点点,普方寺闭门谢客,温谅敲开寺门,迎来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知客僧,像温谅这样的豪客,几年也未必能遇上一个,所以他记忆犹新,态度很是热情,问了来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去通禀方丈。
几分钟后,知客僧匆匆跑来,双手合什,腰身略躬,道:“施主请随我来。”
温谅拂衣净心,一步踏入寺内,恍惚之间,仿若跟外面的尘世彻底割裂了开来,一门内外,两个世界。
是夜,普方寺方丈宣布闭关一年,于寺后独栋的传衣楼觅一兰房,潜心修悟佛法,以至于第二日闻讯赶来的各地居士们在兰房外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更有信众捐了大量钱米,以资方丈闭关期间寺里的日常用度。须知在现代社会,闭关也不是轻易的事,一来要寺庙信众较多,方丈不在,依然可以正常运转维持,二来要有足够的身份,因为闭关不等于辟谷,需素食、禁语、禁足等,要有专人在兰房外守护,又称“护兰”,房间内要有厕所和洗漱的设备,不是辈分地位较高的大师,很难有这样的条件。
温谅离开普方寺后在依山水厂休息了一夜,和钟从江等人商议了纯净水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决定先由腾景霖带了两个摄制组,前往西部几个省拍摄山区里的失学失亲等生活困难的小女孩们的生活纪录片。等到第二日,在视察厂区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雷雨的电话。
“大叔,我来青州了,你在哪里?”
温谅吃了一惊,道:“你一个人来的?”
“嗯,我想见你!”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看看……嗯。火车站西出站口,我没地方去……”
“等着,别乱动,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温谅又打给了司雅静,让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去火车站接人,接到人之后安排到西苑,他立刻赶回去。
一路急驰,见到雷雨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小妖孽木呆呆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哪里还有往常的一点灵性?最可乐的是电视里放着国产的动画片,可见司雅静真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听到门响,司雅静迎了过来,低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一路上我问什么都一声不吭,看着挺吓人的。”
“一朋友家的,跟我投缘,给我妈做了干儿子,这次估计是偷偷跑出来找我玩。没事。小孩心性嘛,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让他在这待两天,我开导开导。等心情好了就送他回去。”
司雅静这才放了心,道:“那,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去吧。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对了,告诉图图。上星期她的生日我缺席了,这星期天带她去游乐场玩,算是补偿俺闺女一下。”
司雅静知道温谅最近实在太忙,恐怕每天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有精力来陪图图,眼神里饱含柔柔的深情,抱怨道:“不是送过礼物了吗,你别太宠着她……”
温谅笑道:“爸爸不宠女儿,那要爸爸来做什么?别担心,你老公铁打的身子,撑得住的!”
等司雅静离开,温谅走到雷雨身后,默然站了良久,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剪头发了?新发型挺酷嘛……”
雷雨惊喜的转过头,腾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道:“大叔,你回来了!”
温谅满脸黑线,道:“叫哥哥叫名字都成,你既然做了我妈的干儿子,咱俩就是兄弟了,再喊大叔就乱了辈分了。”
雷雨耸耸肩,不屑的道:“我乐意,咱们各论各的,你老成这样,让我喊你哥哥也不知害臊。”
温谅无可奈何,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道:“说吧,怎么跑青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要是我不在家,或者出了远门,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雷雨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好一会才哭丧着脸道:“深雪姐姐找不到了……”
温谅心里一紧,雷雨果然是为了深雪而来,道:“什么叫找不到了,或许人家有事去了别处,或者调动了一下工作,你一个小屁孩,手里头能有多少资源,找不到人有什么奇怪!”
“不,不一样的,”雷雨摇摇头,沮丧的道:“以前她不管去哪里,只要在京城我总有办法找到她,可上个月突然没了消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怀疑,怀疑……”
“怀疑什么?”
“我怀疑有人害了她……”
温谅皱眉道:“胡说,她一个小交警,谁害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雷雨的脸上充满了迷茫的神色,他再如何妖孽,也不可能知晓这其中涉及的重重内幕,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道:“她就算有事要离开,也一定会等我见上一面,跟我告别,绝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除非……除非她身不由己,被人控制……”
温谅敲了下他的脑袋,道:“被害妄想症,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保持乐观的心态,明白吗?”
雷雨摇摇头,没有再说话,眼眸中浮现了那种只有大人才会有的伤悲神色,温谅暗暗叹了口气,胡扯的话也真说不出口,房间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半响,雷雨低声道:“上官晨露你认得吗?就是深雪的姐姐,在公安局当总队长的那个疯女人?”
“见过几次面,不是很熟悉,不过好像她前不久出了车祸……”
“深雪跟她姐姐感情很深,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会痛不欲生,我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她,本想安慰一下。可是怪了,竟无论如何找不到人,问了她单位的同事,才知道在车祸前一周,深雪姐就请假没有来上班,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大叔,你觉得这正常吗?”
温谅故作疑惑道:“确实不太正常,莫非你认为上官队长的死,和深雪的失踪之间有什么联系?”
雷雨抬起头,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道:“我不确定,但我的心一直在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所以在京城一天也呆不下去,等我爸一离京出差,立刻来青州找你。大叔,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找到深雪姐的。对不对?”
温谅苦笑,道:“我不过是青州一个土包子,京城里的事,哪里搞的明白……”
雷雨的目光盯在温谅的脸上。仿佛一只迷路的仓惶的小羊,缓缓的流下了两行眼泪,道:“大叔,你要不帮我的话。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能帮我了。”
温谅默然,许久长叹一声,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滴。拉着他的手来到门前的河堤边,指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河水,道:“看到了吗,山再高再险,也阻挡不了河水流过,不是山不够强,而是水有足够的耐心,一日不成,十日,十日不成,百日,总有一天汇集了足够的雨水,就会让山川让路,奔腾而归大海。你现在同样如此,就算知道上官深雪发生了什么又如何?你能做什么?以我看,不仅什么也做不了,可能还会连累到她。你也知道上官晨露车祸身死,至少有尸体的对不对?深雪呢,不过是寻不到人而已,我听说还有许多人在找她,说明了什么,往好处想,说明深雪不仅没有死,而且没有落到敌人手里,她应该很安全。”
雷雨一把抓住温谅的手,急急的道:“你怎么知道她很安全的?大叔,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温谅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压迫力,雷雨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据常理和已知的消息来推测而已。小雨,我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天下事,恐怕现在除了上官深雪自己,没人真正的知道她在哪里。”
雷雨松开了手,失望的道:“这倒也是……不过大叔你的话很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深雪姐一定会很安全的,很安全……”
温谅沉声道:“不过安全的代价也十分的巨大,比如她这一生都可能无法再行走在阳光下,时时刻刻都要准备逃亡和躲避可能尾随而来的危险。你问我意见,其实我的意见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耐下心,赶紧回京,不要再追寻她的去处,也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以免节外生枝,给她招惹来麻烦。
“嗯,我听你的!”雷雨捡起一颗石头,远远的抛进了河里,啪的一声激起了一朵浪花,又瞬间消失不见,喃喃道:“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温谅的手搭上他的肩头,两人并肩而立,道:“或许,等到你拥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深雪的时候,自然,就能见到她了。”
“怎么才能拥有实力?”
“金钱,权势,关系,在国内,最重要的,还是权势,金钱不过是权势的附庸,而有了金钱权势,自然就会有庞大的关系网,足以保护自己,也足以保护别人!”温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努力,以你雷家的地位,有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你成长起来,虽然那时候深雪已经不再年轻,但至少可以选择是不是重新生活在阳光下,对吗?”
二十年!
雷雨的手中猛然多了一把匕首,正是第一次见面时划破温谅手掌的那个,没想到他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着。然后手起刀落,在指尖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弥漫了出来。
他高扬着手,任血迹一滴滴的落到了河中。
青山碧水为证,
好好活着,等我来保护你,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这个,我见书评区几位老伙计又在争论女主的问题,实在是头疼的很呐。有些女角色呢,或者是因为剧情的需要,不得已出现,或者是丸子的个人爱好,喜欢描写一些性格各异的女性,但不管怎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普遍着墨不多,尤其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常常会一开始就说明此女不收……都这样小心翼翼了,竟还有兄弟会对某个或某一些女角色抱有幻想,这才叫徒呼奈何啊。虽然本书是yy书不假,但我觉得,有些女性,不收其实更能保留一点特色,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国杀
雷雨又在青州待了两日,然后温谅买了飞机票派常成送他回京,临行时叮嘱不要再私下里查上官深雪的去向,安心读书上学,身为雷云海的独子,只要不出大的差错,时机一到,自然可以平步青云。到了那时,两人也许还有再见之日,只是今夕何夕,怕已经物是人非。
接下来局势在表面上归于平静,但暗地里还是冲突不断,只不过庄少玄没有抓到上官深雪,对燕奇秀的打击就只能流于表面,先后坑了华能投资在明珠市和广深等地几个重大项目,燕奇秀也还以颜色,把他正在西南建的某个重大水电工程搞的胎死腹中,双方有来有往,火约味十足,而佛爷也和罗韫在江东各地互下黑手,道上风云再起,让许多人陷于乱局当中,焦头烂额,疲于应付,都是苦不堪言。
抛开政治层面的乱局,在纯净水市场,也开始进入了三国混战。虽然温谅的依山水先发制人,在市场上占据了先机,但百达也于日前正式推出了百达纯净水,果不其然,还是延续前世的战略,签下了刚刚窜起的年轻偶像王力宏,以那句经典的“我的心中只有你”,吹来了青春的气息,给年轻的消费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同时,乐氏也继依山和百达之后开始发力,主打二十七层净化的科技噱头,在南方它的大本营攻城略地,势头一时无两。
仔细对比,可以看出三家公司在营销方向上的区别,依山借助97年明珠市回归的大势,用刘得华的《中国人》激发民众的自豪感,做中国人,喝依山水的广告语大打民族牌,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能在市场上取得极好的成绩。而百达仍然坚持一贯的亲民作风。以清新自然的青春校园风采捕获年青一代的支持,至于乐氏则别走蹊径,着重强调自身的科技含量,二十七层净化的广告语也能让许多消费者感觉到放心,从而产生购买的**。三者各有侧重,也各有斩获,依山赢在先机,百达和乐氏赢在底蕴,一时还难以分出胜负,但对众多的矿泉水厂来说。就没这么轻松了。
依山只是副食品行业的新秀,可以略过不提,但百达和乐氏长久以来,占据业内的前两名,一同加入到纯净水大战中来,几乎瞬间就把已经被依山打的苟延残喘的矿泉水厂彻底摧毁,用句专业术语,叫“秋风扫落叶,一点不留情”。年初还威风八面。占据着饮用水市场百分之九十份额的矿泉水就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退出了历史舞台,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当今这个时代。竞争越来越激烈,优胜劣汰的速度远超过去百年的总和,谁跟不上时代,就要被时代所抛弃。
其实认真总结的话。矿泉水如此惨败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是指依山水的横空出世。要不是温谅的出招太过犀利,矿泉水至少不会这么快就垮台,而所谓的必然,是指以下几个方面:一,矿泉水资源稀少,大多远离城市,运输成本太大;二,由于第一点原因,无法大规模生产,供应不足造成售价过高;三,无法回避的质量问题,不管是政府机构监管不到位,还是企业自身麻痹大意,盲目追逐利益最大化,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矿泉水的质量已经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抽检合格率低于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全行业进入了造假制假的末日狂欢;四,连续的质量问题,暴露了企业以次充好等不法行为,影响了整个行业的信誉度,形象被严重破坏,加上肆意炒作,一箱矿泉水最高炒到了六十元,简直触目惊心;五,营销体系的僵化老套,没有留出合理的利润空间,造成终端零售商利润过低,不愿意销售该产品。凡此种种,如果没有新产品强势出现,矿泉水可能还会在国内的饮用水市场作威作福好几年,但一旦有人抓住了这个突破口,就像温谅一样,不仅提出了新产品,新理念,新的饮用水方式,而且有能力有魄力将这一切付诸实施,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在三国鏖战正急的时刻,一度深陷泥潭的灵曲酒经过凤凰鸟的一番谋划,先是通过新闻出版局传媒司的领导,也就是本草若兰跟京医大签订合作协议时曾出席的那位刘副司长,跟《经济观察报》的记者进行了私底下的接触,开诚布公的谈了谈,双方取得了共识,观察报一方承认先前的报道有不当之处,灵曲一方表示不予追究,并在今后三年跟观察报进行广告合作,每年投放的广告量不低于两百万。然后由灵曲酒厂新成立的公关部门邀请全国各大媒体到灵阳参观,实地考察新厂区和先进的生产线,并针对勾兑传言邀请业内知名专家学者上电视做出了科学解释和说明,以消除不良影响。
再然后是一篇针对消费者的道歉信,道歉信的内容经过了严格的把关,既能让人感觉到灵曲厂诚意十足,又能将错误弱化,将人们关注的重点从“假酒”变成“勾兑”信息的不透明,从而避重就轻,扭转消费者的印象。等做完了这些,铺天盖地的谴责声开始消失不见,自薛胜以下,所有的管理层分赴各地,一级级的拜访经销商,承诺会从五个方面对经销商的损失进行补偿,并在未来的利益分配中作出巨大让步,得到了经销商的积极回应,很好的维系了销售网络不崩盘。
经过这一系列积极有效的危机公关,灵曲酒从破败的悬崖边被重新拉了回来,薛胜初次见识了凤凰鸟翻云覆雨的强大魔力,也对其现代营销理念和管理制度下的企业执行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后来左敬出面,温谅授意孟凡给了个友情价,灵曲厂以每年五百万的佣金和凤凰鸟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双方将在营销、管理、推广和组织结构等许多方面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而薛胜也对温谅感激涕零,多次亲赴青州拜访,和温谅畅谈对各自商业帝国的构想,深感于这个年轻人不可思议的远见和渊博的学识,从内心深处佩服的五体投地。回到灵阳,每逢人言,一改往日的狂妄自大,对温谅赞不决口。
“听说薛胜想跟你结拜兄弟?”
在左敬的书房里,温谅坐在书桌旁边的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泡着茶,这是他每次来的必备节目,临走时再装上两包也是惯例。柜子底本来满满当当的茶包,现在几乎都快要空,他还恬不知耻的让左敬赶紧补货。脸皮之厚,刀枪难入。
左敬写好了一幅字,看了看并不满意,揉成一团扔到了纸篓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温谅头也没抬,没好气的道:“有这回事,左伯伯,你可得说句话。让老薛别犯牛脾气,他多大了,我才多大?结成兄弟要不要人笑话?”
左敬又铺开一张宣纸,紫毫笔尖蘸足了墨汁。神随意走,写了一个大大的“明”字,道:“薛胜这次受了你这么大恩,又服气你。以他的脾气,我说话也不好使,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好吧。”温谅无奈的应下了,给左敬端了一杯刚泡好的茶,道:“不过有件事,您可别也撒手不管。”
“说吧,就知道你小子今天上门没安好心。”
“原油码头已经和恒沙矿业签了合同,基建商还没定吧?要不,我给您推荐一个?”
左敬停了下笔,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谅,道:“你又开了家建筑公司?小谅啊,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不要什么都想插一脚……”
温谅陪笑道:“不是我的公司,朋友的,朋友的。”
“朋友?”左敬低下头继续写字,道:“要是你的公司嘛,我还可以想想办法破个例,不过朋友的嘛,还是让他按照程序来参加投标吧。”
“投标的材料已经报到项目部了,只是他们心里没底,又知道我好管闲事,所以央我来问问……”
原油码头这么大的项目,投标的国字号企业不知凡几,就是用脚后跟想也明白很多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左敬这里,温谅要不是受朋友所托,无法推辞,哪里会来凑这个热闹?
左敬奇道:“看来你这朋友挺有来头,不然以你的鬼精灵,一定不会让我这么为难,到底是哪家企业?”
“您应该也听过的,关山的金龙实业,老总叫屈东海……”
“原来是东海啊,”左敬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跟屈东海认识,好像还是雨溪牵的线吧?”
这话不假,屈东海以前应该跟左敬有过来往,所以左雨溪也跟他说的上话,但今时不同往日,屈和左的关系,显然不足以支撑起原油码头这样大的工程,还没有温谅亲自出马来的靠谱。
“是,屈老哥也总提起您,说您还在青州的时候,曾多次一起吃饭……”
“是啊,”左敬怅然道:“那时候还是为了给青州多拉点投资,关山排的上号的老总们常常一个个的见,不过来灵阳后忙于公务,许多老朋友都变得生疏了。”
温谅暗中腹诽,灵阳果然财大气粗,在青州左敬还得看商人的脸色,来了灵阳就得商人仰他的鼻息了。
“他想要多少?”左敬放下了笔,看这纸上的“明德”二字,露出满意的神情。
温谅适时的道:“二十亿的工程,金龙一家也吃不下来,他也应该没那么大的胃口,有个三五亿,足够了!”
“好吧,三个亿,我会安排。”
温谅想了想,突然贼头鼠脑的问道:“嘿,这个回扣……”
左敬瞪了他一眼,温谅忙举手道:“当我没说,没说!左伯伯你继续写,我找霍姨聊天去……”
等温谅一口袋塞了一个茶包,哼着歌大摇大摆的离开,左敬摇头失笑,却也难得的感觉到了身心的完全放松,这小子,还真是块宝。
而与此同时,腾景霖带着庞大的拍摄团队,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辗转西部贫困山区,拍摄了大量反映当地民众生活状态的影像资料,然后经过专业的剪辑,做成了三集时长90分钟的“关爱女孩”纪录片。
在这个年代,纪录片的受众极低,一般都是纯公益性质,没有电视台愿意引进,最后还是依靠凤凰鸟良好的媒体关系,通过广电局高层说项,加上央视的大主顾灵曲酒厂的大力推介,这三集纪录片才于七月底登陆了央视少儿农业科技频道的晚间时段。之所以最后谈判能够成功,主要是因为这个纪录片的主题正好契合了时下大热的“希望工程”的方向,只是将细节做了深化,将“女孩”这个独有的因素提取出来,并且不仅仅关注教育、辍学的问题,而是包括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不料第一集刚刚播出,电视台就接到了许多热心群众打来的电话,有要求片子里的女孩的联系方式,意愿进行捐助的,也有建议将纪录片提到一套播出,加大影响力的,但无一例外都对纪录片进行了赞扬,无论是选材立意还是拍摄手法和剪辑效果,都深深的打动人心,能激起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感动。
央视经过紧急协商,临时决定调档,将纪录片后两集挪到了一套的八点播出,更是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尤其其中一个在车祸中失去父母和右手臂的八岁小女孩,背着两岁的弟弟在崎岖的大山里打猪草的画面,足以跟希望工程最著名的那张“大眼睛”的摄影图片相媲美,让无数人泪洒荧屏。
紧接着,依山纯净水宣布,将启动“一分钱”计划,也就是说每销售一瓶水,将捐出一分钱给“关爱女孩”基金会,帮助山区的贫苦孤伤病残的女孩们改变人生,并在适当的时机,挑选消费者代表亲临山区,检验此项计划的实施情况。
消息一出,依山水的销量立刻成倍暴涨,本来凭借老牌劲旅的强硬实力,已经逐渐追赶上依山的百达和乐氏,又被远远的甩开了一大截。
这是一场马拉松,跑在后面的未必输,但只要能一直跑在前面直到终点,则一定会赢!(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回归
六月三十日晚,中央电视台对明珠市回归仪式进行了现场直播,温谅在大世界开了包房,叫了宵夜和水果,许瑶宁小凝纪苏刘致和孟珂任毅谈羽杨阳等人齐聚一堂,一边嗑着瓜子喝着饮料,一边观看交接仪式。8点整,第一批进驻香港的先头部队缓缓驶出了黄岗口岸,许瑶眼睛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想要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温谅坐在她的旁边,笑道:“几千人的场合,除了几位大领导,其他人恐怕很难有特写画面……”
许瑶叹了口气,幽幽道:“自从他去了驻军部队,连过年都没有回来,在部队里电话也很难打通,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温谅剥了个桔子递给她,安慰道:“虽然我没有亲妹妹,但想来每个做哥哥的,都不会真的生妹子的气。再说他升职做了装甲步兵营的营长,每天训练任务都忙不完,哪里有时间回来?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放了暑假,我带你去明珠市玩玩,顺便跟你哥哥见个面。”
许瑶先是兴奋的眼睛一亮,可转瞬又黯然下来,道:“还是不要了……”
温谅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们不会再打架了,一定和和睦睦,我保证!”
许瑶扭过头,明媚的眼眸在温谅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开心的点了点头,掰开一瓣桔子亲手送到温谅的口边。温谅笑了笑,就着她的芊芊玉指吃掉了桔子,刘致和的大脑袋突然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叫道:“好啊,当我们不存在是吗?”
任毅坐在另一边,歪着身子探出了头,凑趣道:“就是,给我们光棍一点尊严好不好?有这么卿卿我我来气人的吗?”
纪苏正跟杨阳一起讨论电视里一辆辆经过的军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碰了碰宁小凝的胳膊,道:“怎么了?”
“没事,某人又在口花花哄骗女孩子……”
温谅差点把口中的桔子吐了出来,道:“教练,你连身子都没动一下,怎么听到我们说话的?”
宁小凝白了他一眼,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温谅拿她没办法,一手按在刘致和脑门处。把他推了过去,道:“说正事呢,别捣乱。”
许瑶却没这么好脾气了,眼睛一瞪,道:“刘致和,你是不是觉得阳阳在这里呢,我不好对你动粗。”
杨阳扑哧一笑,举着手道:“瑶瑶,你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治他就怎么治,全当是帮我行家法了。”
刘致和本来确实抱着这样的想法,知道有杨阳在,许瑶绝对会给他留几分薄面。所以才撑着狗胆来打趣两人,否则平日里见了许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还来不及,才不会冒着被揍的风险来逞口舌之利。
不过看眼下的状况。许瑶显然恼羞成怒,自家老婆不仅不帮忙,还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刘致和腿脚一软,很狗腿的弯下了腰,赔着笑道:“许大姐你是什么人,温柔和婉,秀外哪个什么,什么来着?”
他急的脸上的肥肉都在打颤,忙给任毅使了使眼色,关键时候还是任文青靠得住,道:“秀外慧中!”
“对,对,秀外慧中,哪里会跟我一般见识……”
许瑶被他逗的一乐,其实不过是玩闹罢了,挥挥手道:“好了,给阳阳面子,饶了你了。”
刘致和摸了把汗,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杨阳身后,乖巧的给她捏起了肩头,道:“还是老婆你面子大,嘿。”
杨阳却没他脸皮这么厚,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些亲密的举动,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鞋子上,羞恼道:“谁是你老婆?”
刘致和一声惨叫,瘸着腿回到了任毅身边,两二货互相抱了抱,任毅叹道:“看看刘老大你的遭遇,我觉得吧,单身其实也挺好的……”
等到直播仪式结束,已经到了凌晨,包间里歪歪斜斜的睡倒了不少人,也就温谅和宁小凝还保持着清醒。温谅让罗蹊叫来服务员,把许瑶纪苏等几个女孩安排在包房里面的套间,刘致和任毅则抬到了楼上的客房,忙完了这一切,宁小凝对温谅道:“我不困!”
温谅看了看时间,笑道:“不困的话,去阳台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看着青州的夜,半城幽暗,半城通明,寂静和喧闹,平平淡淡和醉生梦死,就这样简单又清晰的透过明暗之间的对比呈现出来。
“你真要带瑶瑶去明珠?”
“嗯,”温谅点点头,道:“我跟许庭有些误会,因为这点误会让瑶瑶一直很不开心,这一年我一直很忙,没时间来解决这个误会,不过现在该是时候了。”
宁小凝趴在栏杆上,半响没有说话,温谅站在她的旁边,视线乍然从女孩的身上扫过,一双让人羡慕的修长双腿似乎变得更加的笔直和浑圆,以往的青涩在渐渐的消失,反而因为前倾的姿势,将牛仔裤包裹的臀部勾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让人禁不住目动神摇。
温谅移开视线,也同样趴在栏杆上,心中暗暗的想:
原来,不知不觉,女孩们都已经长大了!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两人间难得的沉静,宁小凝做了个去睡觉的手势,先一步离开,温谅按下了接听键,听到宁夕略带兴奋的声音:“睡了没?”
“没呢,和朋友们一起在看明珠回归,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查岗啊?”温谅笑着打趣了一句。
“我猜你就在看电视,谁有闲心查你的岗,真要查岗的话,我这会就坐飞机飞过去了。”宁夕娇嗔道。
温谅哈哈一笑,道:“是不是有事?”
“恩,”宁夕压低了嗓音,道:“就在刚刚,我接到了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丁副主任的电话……”
温谅精神一振,算算时间,陈隆起也该找宁夕问话了,不亏是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真沉得住气,道:“说什么?”
“陈隆起要见我!”
温谅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紧,然后全身放松了下来,道:“说没说什么事?”
“没有,不过想来不会有别的事能惊动陈副总理这位大忙人来接见我一个小女子,还是深更半夜的突然通知。”
温谅也是一笑,道:“想好怎么回话了吗?”
“有一说一,但有二却不能说二。”
这话的意思是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当然不能说,陈隆起即将主政华国经济大局,能进入他的视野,必将是一件对自身极其有利的事,但陈隆起为国不顾身,又牵扯到了太多派系斗争,尤其以宁夕的身份背景,也不能靠他靠的太近,阳光虽好,直视则盲,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最好。
挂了电话,温谅凝神思索了一会,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能生在这样一个大时代,且不像前世那样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是成为一个参与者,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非赚了多少钱所能媲美。
97年,注定是一个引得万众瞩目的年份,七月一日,明珠市正式回归祖国怀抱,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经过了两代人的努力终于变成了现实,可当人们还没有从欢庆中回过神来,七月二日,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改而实行浮动汇率制,一场席卷了整个东南亚并波及东亚各国的金融风暴以泰山压顶之势呼啸而来,几乎顷刻之间,将新兴经济国家几十年的发展积累的财富一扫而空。
不过对青一中的学子们来说,什么金融风暴,什么政治危机都离的太远,他们关注的是已经结束的期末考试,和即将到来的两个月的暑假。
这一次期末考温谅没有再作弊,成绩当然的不怎么理想,对此刘庆特得找温谅谈话。不过他女朋友经过温谅说项,已经调到了青投工作,吃人的嘴短,训起人来自然缺乏底气:
“温谅啊,我昨天被章校长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说六班就你这一棵清华北大的好苗子,要是我带不好,就让别人来带,你说说,真要是把我的班主任给撤了还没什么,再换了别人来六班,你请假也不好请啊……”
温谅啼笑皆非,道:“刘老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一次考不好,不能代表以后永远考不好嘛。您放心,放宽心,我在此给你立个保,从高三开始,一定按时到校,好好上课,不说每次考试考第一,至少年级前十吧,绝对不会给你丢脸。至于章校长那里,还得托您多说点好话!”
对付章一晗这个老狐狸,温谅也没有多少办法,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还是把刘庆推到第一线比较好。刘庆得到温谅表态,已经大喜过望,其他的小事就不计较了,高兴的道:“好好,有你这句话,章校长那我替你顶着。”
等放了学,许瑶和纪苏结伴去逛街,课本作业什么的都放在宁小凝家里派来接的车上,温谅一个人走出校园,正想着是打的呢还是乘公交,却看到路对面站着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长发青丝如瀑,却是一年未见的谢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
温谅快步走过马路,在谢言身前站住,含笑打量她一下,道:“才一年没见,头发又长起来了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手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看来这一年的大学生活,过的还算舒心惬意。”
谢言每次见到温谅总是会有点紧张,不过经过大学的锻炼和熏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姑娘,听温谅打趣,俏脸微红,低着头道:“是长了些,我也没怎么打理,不知不觉就到肩膀了……你,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下去剪掉……”
兴许是没有你的这一年,时间也在无形中变得太久了一点,所以头发长的格外的快。
“别,长发挺好,女孩子嘛,头发长显得有气质。”温谅微微笑道:“当然了,谢言同学你天生丽质,无论长发短发,都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谢言这下不仅是脸红,连脖子都开始发烫,不好意思的道:“我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好……”
“看,又谦虚了不是?”温谅伸手做了同行的手势,和谢言并排往来路走去,道:“要是我没有猜错,在大学一定有好多学长在追你,对不对?”
“没,没有的……”
“哦,都说防火防盗防学长,难道江大的学长们都这么没眼光?我不信!”温谅想起一中边上那间书店的老板,猥琐的令人发指,可想当年在江大是怎么不择手段追女孩子的。
谢言停下脚步,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什么,一双清澈又好看的眸子里几乎要浮上泪花,道:“我保证,真的……”
温谅不过随口一句玩笑,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谢言和他的关系,毕竟不同于许瑶等人。可以口无遮拦的讨论各种**话题,歉然道:“是我问的唐突,你别在意。”
谢言张张嘴,本想说不管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可不知为什么,自己能在学校里当着几千人的面做演讲,能和老师同学一起参加社会实践而不怯场,却无法完整的和眼前的少年说上一句心里话。
见谢言似乎还想解释,温谅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大学好玩吗?明年我也该高考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要是老天爷保佑的话,或许不久的将来,你就要成为我的师姐了。”
谢言平缓下心情,认真的道:“我都考的上,你成绩那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我的成绩是表面文章,其实没法看的。江大好歹也是名校,考起来哪里像你那么容易?”温谅耸耸肩,笑道:“尽力吧,高三拼一年试试。希望不要逼我复读。”
“不会的,你一定考的上的。”
“借你吉言吧。”
温谅又问起谢言这一年的大学生活,知道她进了校就因为成绩优秀被选做了班长,又因为外形气质出众。迎新晚会做了大一的主持人,后来又参加了学院里的外语角社团,口语虽然还不能跟温谅这样的老油条比。但词汇量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到了大一下学期经过演讲竞选入了学生会,做了学习部的部长,两次考试都拿到了学校特等奖学金,到现在已经是江大名声在外的风云人物了。除此之外,她在空闲时间打了两份工,一个是快餐店的晚班服务生,,一个是周末的英语家教,整个人就仿佛上紧了的发条,没有一刻停歇。
这样的变化既在温谅的预料之外,没想到那个总是一说话就紧张的小姑娘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每个人都是一个天然宝库,拥有无可比拟的可挖掘性,只要给了她合适的舞台,加上个人的不懈努力,总会绽放出属于自己独有的光华。
“……本来暑假的时候我准备留在关山打工,只是妈妈想我了,她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谢言可能从来没有一口气跟温谅说过这么多话,不过聊的越久,紧张的情绪就没那么严重,道:“所以前几天学校一放假我就坐车回来了,不过暑假两个月,也不能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干……我准备过两天去十九中那边找找谈姐,看看豆浆店还要不要暑期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让谈姐为难……”
“谈雪姐那样的资本家,有你如此能干的人去给她打工,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难?”温谅给谈雪扣了一个资本家的帽子,要是让谈雪知道,肯定会抓狂,到底谁才是资本家?
“不过十九中已经是老黄历了,谈雪姐现在是青河豆浆的高层,不再负责单一的门店,你就是去了那边也找不到人。”
谢言愣了愣,由衷的为谈雪感到高兴,道:“那要恭喜谈姐了,她那么厉害,我早知道一定会高升的。”
“她高升了,你就打不了工,有什么可高兴的。”
谢言这次听懂了温谅的玩笑,竟也少有的说了句俏皮话,道:“你不是常说,眼光要放长远,谈姐升的越高,说不定将来还能帮我入职青河呢……”
温谅大笑,道:“还说了眼光要放长远,区区一个青河又算得了什么,你一个堂堂江东大学的高材生,莫非怕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就算真到了那时候,是青河求着你来上班,哪里用的着谈雪姐的关系?”
谢言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温谅道:“怎么,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对我客气。”
“是,”谢言鼓起勇气,道:“我们有位教授研究了一下青河豆浆的案例,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解过,我觉得很有道理,青河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局限在江东省的地方企业,但是从管理层的战略角度出发,也许五年十年后,它将成为国内餐饮业一个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哦,”要是一个深入了解青河的人有这样的眼光倒没什么,单单人在局外,靠表面披露的数据就能看的这么清楚,此人很不简单,温谅饶有兴致的道:“是哪个教授?”
“韩潮平,韩老师!”
原来是他,记得前年温怀明破了顺义粮案,配合宣传部门进行舆论宣传的时候,曾在电视上和几位专家坐而论道,谈及国企改革面对的困局和解决办法,曾获得过这位著名经济学家的公开赞誉,给温怀明的功劳簿上横加了一笔颜色。
“他不是博士生导师吗,怎么还带本科的课?”
“原来你认得他的?”谢言略感诧异,不过一想温谅那无所不能的神奇之处,倒也觉得理所当然,眼中微微露出敬仰之色,道:“韩老师是唯一一个还在坚持带本科生的博导,每周都会上一节大课,主讲《西方经济学》,深入浅出,特别的生动,几百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座无虚席,我们都很尊敬他。“
在当下一切向前看的时代,但凡有点小名气的教授们都挖空心思的搞科研项目赚大钱,要么就是在外面开公司做兼职,一个个忙的要死,自己带的研究生都没时间指导,谁还有空管本科生的死活?
所以众人皆醉,唯有独醒的人,才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听我老爸说过,韩潮平理论水平很高,能在本科这个阶段就听他的课,对你应该受益匪浅。”温谅笑道:“话说回来,你要是这么崇拜他,不如现在开始准备,到时候考他的研究生……”
谢言先是有憧憬之色,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已经想好了,等大四毕业就找工作!”
温谅暗暗叹了口气,谢言懂事是好事,想毕业就工作也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可越是如此越是可能会错过人生许多次转瞬即逝的机遇,而一旦错过了,就会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也许好,也许坏,但好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刻,你会不会扪心自问,
后悔吗?
温谅柔声道:“如果真的想继续上学,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不用了,”谢言灿烂一笑,笑容炫目之极,道:“学历虽然重要,但毕竟不是最重要的,将来如果可能,我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再次回到校园里深造。现在呢,我想尽快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希望能以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让母亲生活的好一些,然后像这些年来一直帮助我的那些好心人一样去帮助别人,将爱心永远传递下去。”
温谅静静的看着谢言,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这个世界有许多人困于生活和现实,要么一蹶不振碌碌无为,要么怨天尤人愤愤不平,却很少有人能在重重磨难中坚持本心,不自卑,不自苦,一点点一滴滴,用勤奋和刻苦将自己的人生汇聚成满满的正能量。
“既然青河去不成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试试看。”
“好啊,我去。”
“还没听我说什么地方,你就答应了?同学,做人要多长个心眼!”
谢言又是脸蛋一红,默默的想:只要你说的,不管什么地方,我都义无反顾!(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故人又重逢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顺便再去接一个人。”
谢言应下了,道:“我在哪里等你?”
“八点左右,你在工体旁边那间小商店外面等我好了。”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常成开着雷克萨斯,温谅坐在副驾驶座上,路上小堵了一会,来到工体的时候已经八点十五分,远远的看到谢言站在商店门口,穿了个白色条纹状的普通衬衣,水洗色的牛仔裤虽不昂贵,但干净合身,就如同一株挺拔的小白杨,清清爽爽的样子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头观望。
车子缓缓停下,温谅打开车窗,笑道:“等急了吧,快上来,坐后排去。”
“没呢,我也刚来。”谢言上了车,先是很有礼貌的给常成问好,然后对温谅道:“咱们去哪?”
“去监狱!”
“啊?”谢言小吃了一惊,道:“监狱?”
“去接一个今天要出狱的朋友。”温谅悠悠的道:“说来你曾跟她见过一面,只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青州女子监狱坐落在距离青州市区三十多公里的羊十里堡村,说起这个村庄的名字也挺有意思,抗日的时候这里还是废弃的荒山,残留着明清时候驻军卫所的残垣断壁,当时**有一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部队,天黑加上迷路,眼看着要被敌人追上围歼,一只白羊突然出现,然后一路带领着部队七拐八拐来到了这里,躲过了一场大屠杀,后来就以此命名为羊十里堡村,慢慢汇聚了不少人口。建国后经过几次人口迁徙,女子监狱也坐落在此,倒是再不复旧时模样。变得繁荣起来。
常成将雷克萨斯停靠在监狱铁门入口正对面的马路边,指着路另一侧的一辆黑色奥迪,笑道:“哎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有人比咱们来的更早?”
温谅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黑色奥迪挂着青州的牌照,却不知是什么人,正在这时,车门打开,一个人打着雨伞走了下来。靠在车头处看着监狱大门,却是眉头紧皱的穆泽臣。
“他也来了……”温谅叹了口气,虽然事先没有想到,但有这么一出也在情理之中,道:“看来今天这个人,咱们没那么容易接到了。”
谢言好奇了一路,但温谅不说,她自然不好意思问,常成仿佛有心电感应般。扭过头道:“很好奇吧”
谢言现在除了面对温谅会紧张羞涩,对其他人倒是落落大方,点点头笑道:“是有一点……”
常成跟随温谅不算早,但也恶补了一下过往的那些争斗。对许多事情并不陌生,道:“今天接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以前跟老板是对头,大家斗的你死我活的。不过老板向来怜香惜玉,动了爱才之念,想把人家收归旗下。嘿,谁想不是人人都像俺老常这么有眼光,人家就是不同意,硬是在监狱里蹲了一年半载。这不今天才到出狱的日子,老板就巴巴的跑来献殷勤了……”
要不是在车上不方便,温谅真要一脚踹过去了,本来多文明的一件事,从常成这破锣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听着一股子猥琐味呢?
“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不想要了?”
常成撇撇嘴,对谢言使了个眼色,对了个“温扒皮”的口型,然后讪讪的道:“这不是谢同学问吗,我只是解说解说……”
谢言觉得常成挺风趣的,别看外型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压迫感,但说话很有意思,捂着嘴笑道:“是啦,谢谢常大哥。”
说话间监狱的铁门哗啦一声打开,一个还穿着春装的女子跨过门槛,迎着从天空垂落的雨滴缓缓的走了出来。
眼明秋水润,眉画远山青,
一年的时光,对许多女人而言,只是简单的流逝,对她而言,却仿若重生!
谢言微微一震,因为她认出了女人是谁,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夜,在御香苑的包间里,她跪在地上,被温谅温柔的保护在身后,而那群高高在上的人里,正有这样一个女人!
怪不得刚才温谅说自己曾见过一次,原来说的就是她!
常成张大了嘴巴,道:“老板,她就是齐舒?”
温谅点点头,透过窗户看去,这位曾经艳名动于青州的女子,已经洗尽铅华,再不复往日的妩媚风情,可纵使如此,举手投足间,依然能看到倾倒众生的美丽。
穆泽臣神色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将雨伞遮住齐舒的头顶,道:“小心点,别淋了雨。”
齐舒展颜笑道:“泽臣,你怎么来了?”
穆泽臣仔细打量着她,道:“这是什么话,你出狱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走吧,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吃点饭,这么久了,该早忘了如香斋的得汁鸳鸯筒是什么味道了吧?”
“监狱里伙食还过得去,这些东西吃不吃,其实都一样的。”齐舒淡淡的道:“泽臣,谢谢你的好意!”
穆泽臣为之一窒,顿了片刻,低声道:“小舒,今天我来的时候,顾总交代了一句话,他……他想要见你。”
齐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任由雨滴落在掌心,闭着眼感受着自由的滋味,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对穆泽臣轻轻的道:“今天是我出狱的第一天,想一个人静一静,改天我给你电话,到时候咱们兄妹再聚一聚,好不好?”
“小舒,你……等等!”
齐舒没有回头,径自往路边走去。穆泽臣神色沉重,手中的雨伞仿佛有千金之重,虽然知道因为前事,齐舒对顾时同已经彻底失望,但总想着有这一年的缓冲,兴许那股子怨尤会淡化了也说不定,毕竟当时顾总被温怀明挖坑套住,也有无可奈何的难处。
只是看眼下这个情况,齐舒竟是一点重回明华集团的心思都没有,穆泽臣自不好逼她太急,举着伞追了上来,不再提顾时同见面的事,道:“就算不见顾总,好歹也给我一个面子,帮你安排下住处,再说这里太偏僻,不好打车去青州……”
齐舒停下了脚步,凝眸看着穆泽臣,静静的道:“泽臣,你也要来逼我吗?”
穆泽臣半响无语,想一想这么多年的情分,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没法再开口,将雨伞往齐舒手里一塞,沉声道:“好吧,今天我不烦你,自己先四处转转散散心也好。顾总那里我去说,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打我电话。”
齐舒点了点头,穆泽臣掉头上车,发动车子时,透过前窗看着眼前女子消瘦的身子,眼睛里掠过一丝索然,然后踩下油门,加速离去。
“慢慢跟着。”
温谅目睹了眼前一幕,知道齐舒现在根本不想见任何故人,所以吩咐常成在后面缀着,却并不上去说话。如此单人只伞将小小的羊十里堡转了个遍,齐舒在某个小餐馆里喝了碗稀粥,向老板打听道:“有车去青州吗?”
“这可不巧了,去青州的客车一天只有两趟,一趟是早上六点,现在已经过了点了,还有一趟得下午三点,时间还早呢。”
“这样啊,”齐舒虽然不急着回青州,但这样枯坐着等到下午也是无趣,道:“有没有顺路的车到青州去的,我可以掏双份的车钱……”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道:“这生意我做了,去青州一共十块钱,丑话说前头,先付账后上车。”
齐舒俏脸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道:“温少,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意义的事
“是好久不见了!”
温谅在齐舒对面坐了下来,审视着她的容颜,曾经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也不知是不是监狱里面的规定,或是以此明志,与过去一刀两断。没有了以往精致妆容的脸蛋挂着柔柔的笑意,长长的眼睫毛向上翘着,成熟中带了些许俏皮,但更多的却是沁人心扉的娴静。
“如何,在里面这段日子没受什么委屈吧?”
齐舒将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轻笑道:“挺好的,吃的准时,睡的安稳,平时参加点体力劳动,闲暇时读读书看看报,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无忧无虑,已经是我这些年来少有的自在了。”
“那就好,人人都说监狱是苦窑,磨人脾性,熬人棱角,剩下的只有死水般的暮气沉沉,我一直还担心来着,现在能看到你有这样的心境,也是一件幸事。”
齐舒唤老板送来了茶水,亲手给温谅倒了一杯,正色道:“这还要多谢温少的照顾,要不然,恐怕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齐舒不是傻瓜,真实的监狱当然不会是像她口中形容的那般仿佛世外桃源,要不是因为温谅发了话,刘天来亲自对监狱领导做了交代,这一年的牢狱生涯,将会是比地狱更可怕一百倍的经历。
温谅接了茶,小抿了一口,道:“既然出来了,前尘往事就不必提了,说到底,你有这场灾难,还是因为我的缘故,大家就算扯平了。”
虽然齐舒是被温谅送进去的不假,但那时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棋差一招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而且温谅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倒不计前嫌,蓄意照拂,这份人情她岂能不记在心里?
齐舒笑道:“温少说扯平就扯平了吧,只是我难免要占你几分便宜。”
温谅本想开玩笑说被你这样的美女占点便宜,那是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以他的身份,加上齐舒自身的遭遇,说这样的话显得太过轻佻。
略一沉吟。温谅开门见山,道:“齐舒,我今天来,为的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刚才我看到穆总折羽而归,知道今天未必是说话的好时机,但时间不等人,我过几天还有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回来再找你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只能厚颜选在今日来跟你谈一谈。”他顿了顿,认真的道:“还是一年前我的那个提议,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
齐舒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温少。按说我这样的人,能得你亲来邀请,不该不识抬举,但你麾下人才济济。有我没我,实在没有什么区别。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平平淡淡的过此残生也就是了,真的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游走在各式各样的男人中间,以色相侍人……”
温谅摇摇头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也无需担心别的,我跟顾时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从来不逼迫手下的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我是看重你的能力不假,但这份看重跟你那些所谓的交际手段无关。齐舒,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一个道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自在,穆泽臣今天碰了钉子,还会有明天,明天碰了钉子,还会有后天,你能躲到几时?退一步说,穆泽臣不愿意逼你,可顾时同是怎样的人,你不会不知,我想他已经深切感觉到失去你的这一年,明华遭遇了多少阻力,也明白对明华对他而言,你有多么重要,所以只要你在青州待上一日,他都不会死心。”
“原来刚才在监狱门外,你都看到了啊。”齐舒低垂着头,双手捧着水杯,看着自己映在水里的倒影,道:“我心已死,他再不死心,又有何用?”
温谅叹了口气,道:“不死心,总归坏你的清净,既然清净不得,何不出来真正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齐舒笑道:“温少你打打杀杀的日子,怕是不比顾时同少吧?”
温谅也是一笑,道:“世俗中人,为名利争斗,谁也不能免俗,但争斗之外,还有不争斗的事,比如‘关爱女孩’基金会,不知你听过没有?”
齐舒摇摇头,温谅成立这个基金会,还是当初整垮顾文远之后,敲诈顾时同了五百万作为原始资金成立的,后来陆续追加了不少的投资,现在又联合依山水推行了“一分钱”计划,逐渐有了一定的规模。不过成立时齐舒已经入狱,在监狱里虽说能读书看报,但毕竟消息来源有限,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基金会呢,由青河注资成立,挂靠在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名下,专门帮助山区和农村等贫困地区的失学、丧亲、特困等家庭的小女孩改善人生际遇……”
这年头连希望工程都是刚刚起步没多少年,更别说私人慈善基金,基本处于空白状态,齐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这是好事啊,可我能做什么?捐钱吗?我钱不多,最多只能捐二十万了。”
“呃,不是募捐的事……”温谅有点头疼,道:“简单点说吧,我想聘请你出任基金会的总经理,就是我管出钱,你管花钱,共同把基金会发展壮大,从而让更多陷于困境的小女孩受益……”
齐舒彻底呆掉了,以她的聪明过人,想了许多种温谅可能会说服她的法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拉她去做慈善。
做慈善,帮助人?
我难道看起来很像一个好人吗?
齐舒很想问问温谅这个问题,但不知怎么,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她早已尘封的心却有了瞬间的波动,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让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头顶那一抹细微却越来越明亮的光。
“齐舒,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你很羡慕御香苑的那个小女孩,羡慕她在跪下的时候有人拉了她一把。”温谅柔声道:“现在我把机会给你,让你能够同样去拉更多身处困境的女孩们一把,让她们不用重复你深恶痛绝的那种人生。而打理基金会的事务,既不用再牵扯进这个充满勾心斗角的肮脏世界里,也不用害怕帮我对付顾时同,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齐舒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吗?
不是!
可她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坏人,经过了背叛和苦难,识尽了狡诈与人心,可以说已经接近返璞归真,心如止水,淡然处世,再不会轻易的被各种诱惑所动摇,却又拥有应付各种复杂局面的能力和手段,这样一个人,正是慈善基金会最佳的掌舵人选!
“我,我可以吗?”
齐舒露出迷茫的神色,在狱中她不是没有想过出来做点什么,可以守着香积厨挣点安稳钱,一日复一日的坐等年华老去,也可以卖了香积厨,拿着这些年攒下的钱远走高飞,找一个再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定居下来,说不定够幸运的话能遇到合适的人成家生子,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生活。
但她这样的人,从不敢对未来有丝毫的奢望,连背靠庄少玄的蒲公英说倒就倒了,连累的猫娘也不得不仓皇逃亡,到现在还下落不知,她又如何敢奢望未来?
齐舒住在狱中,香积厨的张起云每周都要过来看望,一来要给监狱里存上足够的钱做开支,二来要汇报下店里的事,三来就是说一点市里的新闻,别的张起云也不知道,不过蒲公英倒台,猫娘失踪这么大的事,他还是能听到一点风声的。
温谅给常成打了电话,道:“让谢言进来。”
车门打开,一直待在车上的谢言跳下了车,走进饭店看到温谅对她招手,忙走了过来。
温谅指着谢言,对齐舒笑道:“还认得吗?”
齐舒抬起头,讶然道:“是她?”
“正是她!”温谅点点头,道:“她叫谢言,现在是江东大学经济系的大学生,学习成绩优异,更难能可贵的是思维活跃,动手能力很强,可不是那些名不副实的书呆子,在学校里也称得上风云人物。”
齐舒的眼眸里迸射出异彩,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卑微的不值一提的女服务员,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如果真的能像温谅所言,通过关爱女孩基金会,给所有曾像她,像谢言一样的女孩子一个选择命运、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样的工作,一定比任何事情都有意义!
温谅抓住机会给与了最后一击,用灰太狼拐骗美羊羊的语气道:“要是你肯来基金会的话,我想让谢言跟着你学习,毕竟在学校学的再多,也不如在社会上历练一下,让她跟着你,我放心。”
谢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能让温谅一大早从青州赶到这里特意等待的人,一定对他十分的重要,所以乖巧的道:“以后还请姐姐多多照顾,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尽管批评我好了。”
看着谢言纯净的眼神,齐舒觉得自己再没有拒绝的理由,苦笑道:“温少,我答应了。”(未完待续。。)
感谢南洋兄一万打赏
复更以来,得众多兄弟不离不弃,丸子万分感激,本来断断续续这么久,肯坚持订阅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但是在订阅之余,还是有不少兄弟慷慨解囊,打赏,赞,不论多少,都是对丸子莫大的鼓励,万分感谢。
这一次尽心尽力,一定坚持到完本,也有朋友问还需要多久完本,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要写的话,估计还能写许多许多的故事,但一些大家都懂的缘故,恐怕写不了那么久,不过保证会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也是支撑着我始终没有太监的信念。
一个故事,总需要有始有终,也许不完美,但至少不残缺,对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遥想当年正十八
回到青州之后,齐舒先回香积厨,刚刚出狱,温谅也没逼着人家立刻上班的道理,总得调整下状态,安排下手尾,才好开始新的人生。至于谢言,则按捺不住性子,想要了解下工作环境和工作性质,和温谅一起去了基金会的办公室,介绍给工作人员后,让人领着四处看看,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具体的工作安排。
正在这时,温谅接到了宁夕的电话,和谢言说了一声,带着常成离开了办公室,驱车直奔青州机场。在机场贵宾厅见到了宁夕,她穿着印花蝙蝠短袖罩衫,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脚蹬镶钻扣带高跟亮皮凉鞋,竟然少有的走起甜美风,让温谅第一眼看见差点没有认出来。
“怎么,不认识了啊?”
宁夕在温谅眼前挥了挥手,连笑容都透着无法遏制的甜甜的味道,温谅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道:“这才多久没见,你的风格……”
宁夕娇俏的皱了皱鼻子,道:“我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喽。以为都跟你一样的土老帽,天天就穿白t裇蓝裤子黑皮鞋,看着烦也烦死了。”
“回了趟京城就是不一样,眼光高了不少嘛,看不起我们劳动人民是不是?”温谅搓了搓手,做出挠痒痒的架势,道:“要不让我来教教你土老帽是怎么逆袭白富美的?”
“呵,别闹了,这么多人……饶命……”
从来跟宁夕形影不离的卓闵在温谅走进贵宾厅的时候就已经识相的闪到了一边,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但看着温宁二人,唇角还是不易察觉的溢出一丝微笑。
“哎,有情人终成眷属,让人一看就觉得羡慕。你说是不是?”
常成以他特种侦查员的眼力,第一时间发现了卓闵,然后发挥了十成隐匿突进的功力,利用地形和视线死角,不动声色的到了她的身后。
卓闵微微皱了下眉头,连头都没有回,似乎没有听到常成这句话一般。常成绕到她跟前,双手抱怀,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卓闵的脸蛋,好一会才深情的道:“卓姑娘。自从上次在恒沙见到你,已经有四十七天,也就是一千一百二十八个小时没有遇到了,你看你都瘦了,我猜,一定是想我想的缘故。”
也不知是真的有这么久,还是常成信口胡诌,卓闵眼中的焦点丝毫不在他身上停留,就跟看空气似的。冷冷道:“不错,一想起你就想吐,吐的多了,自然就瘦了。”
常成大喜。道:“这样说你一直都在想我了?”
卓闵看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顿时感觉有点无力,道:“你是不是傻的?听话也听不出来重点在哪里吗?”
“不就是吐嘛,我老板经常说一句话。习惯是可怕的,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提到了温谅,卓闵可不像常成这样没大没小。她永远保持着对宁夕和温谅的绝对尊重,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肯背后多说一句,侧身移开了一步,表示这次谈话结束,从常成身边擦肩而过。
常成抽动着鼻子,脑袋后仰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气息,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道:“香,好香。”
卓闵的脸色立刻阴沉了几分,要不是顾忌着温谅的面子,早忍不住一拳砸碎了常成的鼻梁骨——如果他不反抗的话。
从机场离开,温谅和宁夕去了西苑,宁夕是第一次来,打量着屋内的布局,道:“好嘛,看来还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温谅还没来得及说话,宁夕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唇凑到了耳边,轻轻的往里面吹了一口气,道:“金屋藏娇几个了?”
温谅义正词严的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吗?”宁夕嘻嘻笑着,突然俯下头,在他的脖子侧下方重重的吸允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深紫色的唇印,然后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审视着自己的杰作,道:“给你种一棵草莓,免得天天惦记那么多的姐姐妹妹。”
温谅反手将她抱进怀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双眸,笑道:“我又不是骡子,烙上你家的印章就成了你的私人财产了。”
“想的美,骡子好歹能干活,你能干什么……哎……”
宁夕话音未落,整个身子就被温谅凌空抱起,他缓步往楼梯上走去,不怀好意的眼神从佳人玲珑剔透的娇躯扫过,侵略感十足的轻笑道:“我能干的事很多哦,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温大叔能干的事果然很多,尤其从姿势上来讲,深受后世各种动作片熏陶的他,跟宁夕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有时候某些动作甚至让从国外归来心性大胆的宁夕都为之脸红不已,也亏得她身子柔软性很好,否则真不一定能够满足温谅的邪恶心理。
一番缠绵之后,宁夕香汗淋漓的躺在温谅**的怀里,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听着他的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小小的舌尖无意识的舔舐着他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听到温谅的声音,道:“这次回京,跟陈隆起谈的怎么样?”
宁夕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找到一个更舒服的角度趴在温谅身上,道:“泰国那边已经要放弃抵抗了,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一场无法估量后果的经济危机即将爆发,对于我能在去年就预见到这场危机,陈隆起自然是赞不绝口,恐怕这么些年,他还从来没对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赞赏的话。”
温谅的手指穿过宁夕的青丝,轻柔的把玩着,笑道:“看来某人很得意啊……”
宁夕抬起了头,玉手轻轻的摸着温谅下巴上不多的胡茬,眼中饱含着如海的深情,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这其实都是你的功劳……谅,好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温谅点点头,他又如何能忘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就那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此时想来,就好像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
宁夕翻身坐了起来,依偎着温谅靠在床头,任由坚挺白皙的两团诱人的娇美浑圆一点没有遮挡的暴露在空气里,房间里温度适宜,倒也不虞受凉,眼中露出温柔的光,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道:“……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骗子,不知用什么样的鬼话哄骗了我家的雪美人,让她死命的非要介绍我给你认识。直到你大言不惭的开始预言亚洲金融危机,我才惊觉眼前的这个家伙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小骗子,而是一个读过几天书,思维和逻辑清晰过人的大骗子,怪不得能骗过小凝……再后来,我知道我又错了,你不是骗子,却是一个小偷……”
“小偷?偷了什么?”
“偷了我的心!”
温谅抬起她的下巴,慢慢的亲了上去,道:“错了,你是偷了我的心才对……”
这句话又引起了一场抵死的大战,等风暴消退,宁夕已经瘫软在床上,媚眼如丝,神色迷离,喘着气道:“你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温谅将她**的娇躯打横里抱起,就那么光着身子往浴室走去,道:“没听过一首诗吗,‘遥想当年正十八,一夜只听啪啪啪,若是将来八十到,唯有呆坐流泪花’,我变得厉害,是因为我长大了啊……”
“不要脸!”
片刻之后,浴室里传来宁夕的吃吃的笑声,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能看到淋浴头下两个交织的背影,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两人直到傍晚时分才从楼上下来,吩咐常成和卓闵开车来接,四人去了市中心一家名叫食为天的普通饭店准备用餐,温谅接到了许瑶的电话,知道她和小凝纪苏正在这片逛街,便说了地址,等她们一起来吃饭。过了十几分钟,宁小凝第一个推门进来,四处寻找的时候,宁夕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道:“小凝,这里。”
宁小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几乎小跑了过来,道;“夕姐,你怎么在青州的?”
“我来跟温谅谈点公事,这么久没见,小凝又长高了啊。”
宁小凝本就个子高挑,赶上十七八岁又一次发育,更是一下子蹿高了不少,一双长腿尤其引人注目,走到哪里都仿佛鹤立鸡群,道:“嗯,是高了些,不像某些人,只长心眼,不长身高。”
温谅莫名的躺枪,笑道:“教练,我这两天没惹你吧?我比你还小一岁,都快一米八了,不矮了吧?”
宁小凝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紧跟着许瑶和纪苏过来,跟宁夕打了招呼,几人围着坐下,点了菜聊着天,倒也其乐融融。
吃到一半,许瑶突然道:“臭小子,我们去明珠市玩,要不带着小凝和苏苏一起吧?反正暑假呢,大家都闲着无聊。”
温谅的目光从宁小凝和纪苏脸上扫过,见她两人都低头不语,显然是同意许瑶的提议,暗叹了口气,看来过二人世界的打算又要落空了,还没说话,宁夕笑道:“这么巧啊,你们也要去明珠?正好我过几天也要去一趟,咱们一起做个伴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明珠高高挂
“夕姐,你也要去明珠啊?”
宁小凝拉着宁夕的手臂,微微仰着螓首,痴缠的小儿女模样让人大跌眼镜。宁夕宠溺的捏了捏她琼玉般的鼻尖,宠溺的道:“怎么,不欢迎我跟你们一起吗?”
“哪有!再说了,某人肯不肯带我们去还不一定呢。”
“他哪里有这个胆子?”宁夕看了看正一脸苦笑的温谅,对三女道:“过几天咱们一起出发,明珠市是购物天堂,需要买什么尽管去买,全程的开销我包了。”
“欧耶!”
三人立刻欢呼起来,温谅忙舔着脸道:“我刚想买辆私人飞机,要不夕姐姐你也包了吧?”
“呸呸呸!”
一声夕姐姐让几人差点都要吐了,温大叔很不乐意,包女不包男,性别歧视啊?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黑,先送许瑶等人回家,既然决定了一起去,总得让她们各自跟家人汇报一下,毕竟去明珠不是去郊游,没有家人的允许很难成行。不过想来问题都不大,纪苏有温谅在,纪政和苏芮必然不会说什么,许瑶要去明珠看望许庭,许复延自是没有不准的道理,唯一麻烦点的是宁小凝,她家教甚严,暑假又早安排了去军队里锻炼,但有宁夕出面说话,几天的自由假期应该能够被批准。
至于温谅自己,他现在跟放养的差不多,爸妈早就放弃不管了!
几天之后,做好了一切准备,宁夕带着卓闵和温谅一行在关山机场汇合,乘飞机抵达明珠市启德机场。启德机场位于九龙半岛南岸,毗邻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从1925年开始投入使用,一直是全球最繁忙的国际机场之一,时至今日。它即将完成七十多年的历史使命,于明年7月5日正式停止使用,取而代之的是明珠国际机场,新旧交替,你走我来,难免会有些时光飞逝的嗟叹。
说起启德机场,还有许多有趣的地方,由于身处闹市,三面环山,又只有一条跑道。飞机在到达九龙仔格仔山附近,看到巨型方格,机师便要靠目测右转47°,在空中盘旋回转,对准伸进海港的跑道着陆。
所谓的格仔山,其实是九龙仔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山岗,涂以红白两色,晚间以灯光照明,作为导航之用。飞机在这里转弯时高度不足300米。离着陆点更只有2.6公里。加上山多经常出现风切变,使得飞机的下降更为困难。
温谅等人坐在机舱右边,靠近窗边的位置,从他们的角度俯视下去。恍如是飞错了航道一样,可以感觉到飞机与地面距离越来越近,深水埗及旺角的街道、多层楼房及行人已一一清楚可见,但前方却未见跑道踪影。
机上众人除了宁夕和宁小凝。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明珠,纷纷被眼前的一幕吓的不轻。一向胆大包天的许瑶更是张大了嘴巴,要不是顾忌身在公共场合。差点要躲到坐在她旁边的温谅的怀里。温谅虽然在后世来过明珠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但那时去的是新机场,倒是看的兴致勃勃,颇觉刺激过瘾,还不忘对许瑶做介绍“……这可是传说中的世界十大危险机场之一……”
“我不听,不听!”许瑶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模样呆萌之极。
当飞机越来越低,两旁的建筑物似乎快要撞到机翼,有时更可以清楚看见民居内的电视画面、或天台上晾晒衣物的颜色。终于在这时,跑道在正前方出现。数秒以后,起落架已接触到陆地,飞机稳稳的降落在海港中央的跑道上。
机舱内有不少第一次来的游客,竟同时发出了一阵欢呼!
许瑶解开了安全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温谅忍不住笑道:“放心了,听过一句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为危险,航空公司一般都会派遣经验最丰富的机师驾驶来往明珠市的航班,所以启德运营以来,绝少出现空难事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光害怕是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的……”
“啊?”许瑶撅着嘴,气鼓鼓道:“都落地了你才说?”
前排的宁夕扭过头,道:“瑶瑶,他又欺负了你了是不是?等会到了酒店,罚他一个人住地下室。”
许瑶鼓掌道:“这主意好,夕姐,这小子也就你能治得住他!”
一旁的温谅趁许瑶眼光没有瞧过来,给宁夕使了个挑逗的眼色,宁夕脸上一热,想起前几天在西苑的一夜缠绵,谁治得住谁,还真是一个不好说的问题。
众人出了机场,一个穿着ol套裙、样貌秀美的年轻女孩迎了过来,双手交叠身前,恭敬的道:“小姐,车子都安排好了。”
宁夕点了点头,也没跟许瑶等人介绍这女子的身份,指着路边停靠的两辆奔驰s600,笑道:“都上车吧,早点到酒店也好早点休息。”
短暂的混乱后,温谅许瑶纪苏和常成坐在前面一辆车,宁小凝主动要求和宁夕乘坐后面那辆。等上了车,宁夕往椅子上一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坐飞机从来都是一项体力活,然后转头对宁小凝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宁小凝犹豫了一下,道:“你和温谅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才来明珠市的?”
“哦,怎么这样问?”宁夕好整以暇的道:“温谅不是陪瑶瑶来看望他哥哥的吗?”现在提到许庭,宁夕就如同提到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心底再不会有半丝的涟漪。
“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我总觉得你跟他应该早有准备要来明珠,陪瑶瑶不过是顺带而已。”
宁夕伸手去捏宁小凝的脸蛋,却被她不满的躲过了,道:“就你冰雪聪明,那你猜猜,我们会有什么事非要这时候赶来明珠不可呢?”
宁小凝摇摇头,星眸转动一下,暗暗想了想平时许瑶是怎么对自己撒娇的,然后整个人抱住了宁夕的纤腰,道:“你们一个比一个鬼,我可猜不到……好夕姐,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告诉别人。”
宁夕扑哧一笑,道:“真该让那家伙来看看我家雪美人有多么的可爱……其实呢,也没什么要紧事,告诉你无妨,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对温谅来说,陪瑶瑶是正事,做这事才是顺带而已……”
宁小凝眼睛一亮,莫非我真的猜中了,急急说道:“到底什么事?”
“最近看新闻了吗?泰国被国际对冲基金攻击,政府已经无力抵抗……”
奔驰在洲际酒店门口停下,这家酒店不需要过多的介绍了,它坐落在尖沙咀海,十三根圆柱深入海底,撑起了十七层的楼高,跟半岛酒店一样都是顶级五星级酒店的代名词,数十年来,缔造了无与伦比的名声。
一行人进了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十多米高的空间,近270度巨型落地窗,放眼望去,便是东方明珠最为人称道的维多利亚港海景,许瑶和纪苏啧啧称奇,倒是宁小凝是三女中最见过世面的,表情依然冷淡,丝毫不为眼前的景象所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温谅的脸,似乎那里的风景比窗外的更加引人入胜。
温谅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低声道:“教练,饿了吧?你的眼睛怎么在冒绿光啊?”
宁小凝双手抱怀,同样压低声音,道:“你才坏透了,明明来这里有别的事情要办,却骗瑶瑶说是专程陪她来的。哼哼,你说,要是我一不小小告诉了她……”
“我哪里有别的事?”
“还要骗我,信不信我真的去……”
宁小凝作势欲走,温谅忙拉住她,道:“一定是宁夕把我卖了对不对?好好,我承认,我承认!”
“承认就好!”宁小凝转过身,眼中抹过一缕狡黠神色,道:“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要求呢,我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温谅其实哪里害怕她这一招,就是让许瑶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有时候男女之间不能太当真,苦着脸道:“说吧,不过丑话说前头,可别狮子大开口啊。”
“你们即将要做的事,我也要参加!”
温谅上下看了看她,宁小凝眉头一皱,道:“怎么了?”
“教练,这可是动辄数十亿的生意,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能从身上拿出超过一千块钱……”
宁小凝一脚踹了过去,温谅侧身躲过,笑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要是想来看看,就跟着宁夕过来好了,还用征求我的意见吗?”
“怎么不用,夕姐姐说了,你是老大,除非你松口,她也不能把我带进去的。”宁小凝脸上露出喜色,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你都握着我这么大一个秘密了。”说到“大”,温谅特意加重了口气,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算你识趣!”
“你们俩聊什么呢,快点过来,上电梯了。”许瑶从电梯里露出脑袋,对着两人使劲的招手。
温谅绅士的做了个先请的手势,宁小凝高仰着头,像骄傲的公主一般当先而行。
温谅摇头失笑,目光掠过窗外,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我们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蝴蝶效应的转折点
温谅他们预订的是十五层的两间豪华海景套房,一面墙的落地窗,面向海港和九龙对岸的半山,窗前有张松软的美人榻,斜靠在此,端一杯特质的“九龙荟”鸡尾酒,就可毫不费劲的躺着欣赏焕彩涌香江的精彩风景。其实要论硬件,洲际未必多么的出众,但无处不在的细节却彰显着迷人的精致和奢华,依山的华庭酒店虽然同样为五星级,但跟这里一比,就立刻相形见绌了。
说起“九龙荟”鸡尾酒,还有一个传说,据说九龙半岛之所以叫“九龙”,是因为群踞半岛上的九座山岳的每一个山峰都有一条龙,它们每天进入海港沐浴,傍晚则在海港喝水。而洲际酒店的位置是最吸引它们入海的路径,也因此形成了绝佳的风水,对痴迷风水文化的明珠人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而为了纪念“九龙的传说”,酒店大堂酒廊在十周年庆典的时候特制了“九龙荟”鸡尾酒,成为大部分客人的首选之作。
等分好了房间,三女旅途劳顿,各自去洗澡休息,温谅站在落地窗前观看着海景,身后响起开门声,扭过头去,宁夕带着那个ol女孩走了进来。
他惨哼一声,双手盖着脸,道:“好歹让我先休息下,非得这会就过去吗?”
宁夕没好气道:“从筹划这件事开始,你就什么也不管的做了甩手掌柜,今天好不容易逼着你跟我一起来了明珠,还想学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温谅搓了搓脸,提提精神,笑道:“我不是上学走不开吗?再说有你在,我何必再费心劳神呢?”
宁夕白了他一眼,指了指ol女孩,道:“这是沈珈。真正费心劳神的是她,从收集资料、开户建户,到组建团队、坐镇监控,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温谅伸出手去,笑道:“你好,早听宁夕提过你,夸奖你的才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珈的父亲是宁夕三叔的老部下,自小便跟宁夕相熟。后来宁夕去了沃顿,沈珈则来明珠市求学,毕业后供职于瑞银华宝,不过三五年就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基金经理,也是宁家在暗地里培养的第三代外系精英人才之一。
沈珈对温谅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这次行动的金主之一,其他的宁夕没说,她心中再有疑问,也要压下来。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笑容,和温谅一触即分,道:“欢迎温少。”
在沈珈的带领下,温谅和宁夕通过专用电梯。径自上了十七层。在走廊的最边角推开一间套房的门,里面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长发男,正是去年曾跟着温谅炒作上宁高科的艾一乂。他听到动静。扭头望了过来,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忙起身走了过来。拘谨又不失热情的道:“温总,宁总,你们过来了。”
温谅笑着和艾一乂握了握手,不知是屋里太热,还是这一次操盘面临的压力太大,小艾的掌心有点湿热,跟他这一年在国内期指市场声名鹊起的道行可有点不相符。这时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沈珈指着其中一人,道:“这位是杜明阳先生。”
杜明阳留着标准的三七分,发胶涂抹的油光发亮,西装长裤显得一丝不苟,,神情很是倨傲,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沈珈没有多说什么,看来对这人的脾气颇为了解,然后指着另一人道:“这位是克里斯蒂……”
克里斯蒂是美国人,但身材并不像一般欧美人那么高大,站在温谅身边甚至都有点娇小,不过旺盛的毛发体征,还是给了他白人特有的粗狂和野性,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冷静中带点阴沉,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已经执掌过数亿美金的期货基金,在亚洲期货市场上颇多斩获,名气不是特别的大,但很有实力。这一次是因为小河沟里翻船,内斗中被前雇主解雇,因此赋闲在家,修养休息,却被宁夕通过各种途径给挖了过来。包括沈珈在内,此次针对东南亚的金融风暴的狙击行动,其实是由克里斯蒂为首,艾一乂和杜明阳为辅,还有十几名分布在明珠、新加坡、纽约等地期货交易市场的交易员等待接受指令,而沈珈更多的是起一个组织协调,并充当宁夕代理人的作用。
此次行动,缘起于两个月前,经过各方面的消息确认,温谅摆脱了蝴蝶效应可能会对前世里曾经发生的那起金融风暴产生某种不可控的影响的担忧,正式决定下水摸鱼,从大佬们的鲨鱼大口中抢一点零花钱用用。于是先由宁夕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私募对冲基金,然后勒紧裤腰带,从现金流最大的本草若兰调出两个亿,从青河、新兴、和凤凰鸟各抽出了五千万,又从金龙实业的屈东海处拆借了一亿五千万的短期低息借款,但代价是从左敬手里帮他要了三个亿的工程,再加上手里本来还剩的一亿现金,共计六个亿的现金,经过香港这位沈珈小姐的魔法棒,洗到了遍布全球各地的秘密账户里。
六个亿已经是温谅所能调动的资金的极限,他名下的企业都处在高速发展的初期阶段,要不是因为都属于现金交易量较大的行业,没有挤压太多的资金,别说六个亿,就是六千万也够呛,再多的话就要威胁企业本身的健康发展,那样得不偿失。虽然他可以通过宁夕筹集到更多的资金,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期货市场通过六到七倍的杠杆效益,六个亿所能撬动的合约值已经不是个小数目,没必要再耿耿于怀。
至于宁夕那方面募集到的资金,则远远超过了温谅的六个亿,足足有五十亿港币之多,具体途径温谅没有多问,但不外乎京城那些高门大户,或者说这一次浑水摸鱼,对温谅来说只是一次赚点零花钱的游戏,但对宁夕来说,除开赚钱之外。更多的却是考虑到京城的大局,不仅扩充自己的人脉,还要把更多的利益集团绑在宁系的战车上。
自从温谅一步踏入宁虎臣的别院,宁夕着手组建恒沙矿业开始,她的人生已经不再仅仅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家族,所以每走一步都要配合宁系的整体战略,正如这次明珠之行,她要告诉温谅的那件事一样。
温谅没有在房间待多久,针对此次亚洲金融危机。之前已经说的太多,所有他知道的大势,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宁夕,以克里斯蒂为首的基金团队是世界上最专业的队伍之一而期货交易最常用的手段无非现货、现货合约、远期合约等几种方式,只要按照命令进行操作,准确预估价格走势,跟在老虎基金量子基金的后面捡漏,以他们这两个月来秘密建立的泰铢空头头寸,足以再一次缔造一个一夜暴富的传奇。赚到普通人可能一生都赚不到的财富。
而泰铢,也不过是这一次饕餮盛宴的开胃菜!
从十七层下来,豪华套房里只有温谅和宁夕两人,常成和卓闵识相的离开。温谅到房间自带的小酒吧倒了两杯dubonne,递给了宁夕一杯,轻轻一碰,放在唇边饮了一口。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卷缩在沙发里的伊人,轻声道:“有心事?”
宁夕仰起头,道:“看的出来?”
“傻瓜。我要是连你快乐还是伤心都分辨不出来,还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
温谅的手指温柔的插进宁夕的头发里,轻轻的抓挠着白净的头皮,道:“这次去京城,除了见到了陈隆起,还发生了什么事?”
宁夕感受着头上传来的痒痒的舒服的感觉,微微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我去见爷爷了……”
“嗯?”
“爷爷告诉我,经过各方面的认真考究,他决定今年的一中全会,将继续留任……”
温谅的手猛的停了下来,半响之后才继续动了动,道:“宁老壮心不已,这是好事!”
前世里宁虎臣在今年卸任,明年正式退休,庄懋勋去此心腹大患,对军中进行了有效且迅捷的蚕食,宁家在今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逐渐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力,虽然对一个家族而言,一二十年的沉浮起落不过等小事耳,只要保持家族火种不灭,精英辈出,总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不过,刚刚还在感叹蝴蝶效应没有影响金融危机的温大叔,这么快就被历史规律给教育了一下。
继续留任……
宁夕睁开了眼睛,眸子深处全是深深的忧虑,道:“对宁家是不是好事,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对你我,却未必是好事了。”
(很久以前,有兄弟问我,为什么把时间线压的这么紧,我一直没有回答。今天终于写到了97金融危机,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之前之所以赶那么紧,是想让温大叔在97的时候有充足的资金捞一把,不过真正到了这一天,却觉得意兴阑珊。由于写书的时间用了四年,拖的太久了,在这之前,包括之后,恐怕没有一本重生在97以前的书不涉及经济危机的,简单点的只是赚钱,复杂点的借此扩展人脉,装逼点的不外乎挖个坑把敌人引进来,再借金融危机把人埋了,套路仅止于此,很难写出新意了)
(所以前面写上宁高科的时候,已经说了是97危机的预演,既然那次已经写的很详细了,这一次就一笔掠过吧,估计读者们也没心思再看这段情节来个二三十章,我也没这个心情了。不过宁夕和温谅的相识,来源于那场关于经济危机的对话,这一次即将要面对的事,又结束于经济危机爆发的这天,也算‘有始有终’)(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温与宁的决裂
温谅愣了下神,道:“怎么这样说?”
宁夕俯视着手中的酒杯,明黄的水色倒映着清冷的容颜,仿佛在现实和虚妄中划了一条朦胧的界线,不知哪一边是真,哪一边是假。
过了好久,她低声道:“爷爷一旦决定不退下来,从现在开始,宁家将成为众矢之的……”
温谅这才明白过来,坐到了宁夕身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同样的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思绪转回一年多以前,他第一次见到宁虎臣,那时候的老爷子已经被庄懋勋逼的萌生退意,连过大寿都能收到庄系送来的《神龟图》赝品,可见以当时的局势,似乎也只有退一步,才能让宁家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
但“退”这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因为宁虎臣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不仅仅是宁家的嫡系子孙,而是缠绕在宁家这棵参天大树下的许多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退一步,是海阔天空,还是万丈悬崖?
没人知道!
除了两世为人的温谅!
温谅当时没敢开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中全会宁虎臣退下来之后,紧接着就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借助这次大水的天赐良机,各地驻军频频调动,庄懋勋尽显翻云覆雨的经世之才,运用各种手段拉一批打一批,捧一批踩一批,将宁系在军队里的势力彻底分割开来,然后用了四五年的时间一步步弱化蚕食,终于把宁系打压的再也无力反抗,直到三十多年后,权力更迭,宁系才初步恢复了元气。
一时的“退”,是为了将来的“进”。但世事如棋,除了神仙,没人知道当下走的这步棋,到底是妙着,还是臭子!
从宁虎臣的角度,暂时性的退让,可以从诡异莫测的朝局中抽身出来,从明处躲到暗处,然后慢慢的等待时机,布局反击。这本该是一招不错的妙着,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后就遇到了千年不遇的洪灾,军队无可争辩的成为抗灾的主力,也给了庄系顺理成章的借口大肆安插人手,从而摇动了宁系的根基。
要是宁虎臣尚在其位,这一切不说能够完全避免,至少不会败的这样的快,这样的惨。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这是《三国演义》里第118回的一句名言,没了宁虎臣,或者说没了他在军委的位置和权力,宁系在面对庄系的疯狂进攻时。一来缺了大义,二来缺了信心,所以一败再败,终至一蹶不振。
这也是为什么李青牛送给宁虎臣的四句箴言里有“因水成囚”之意。温谅当时就想到清楚明白,只是这些事牵扯到了太多的东西,连李青牛那样神神叨叨的牛逼人物都不敢明言。他几个胆子,敢跟宁虎臣说您老别退了,退了就是个坑?
可没想到,眼看着要到了一中全会召开的节骨眼上,宁虎臣竟然改变了主意,恐怕此时此刻,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夜不能寐,苦思冥想这老头到底哪根筋搭不对了?
温谅也有同样的疑惑,这又不是过家家,今天当妈,明天当爹,后天当起了看门狗。宁虎臣是什么人?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就敢拍桌子骂娘,可能从一个放牛娃走到今日,纵横政坛几十年屹立不倒,依仗的就是无人可比的决断力,岂能毫无缘故的说变就变?
“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么仓促的改变主意吗?”
“应该也不是仓促间做的决定,本来去年决定要退下来的时候,爷爷就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他倒不是恋栈权位,只是被人逼着退下来跟自愿退下来是两码事,以他的性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宁夕侧过身子,将脑袋枕在温谅肩头,道:“虽然爷爷没有明说,但据我猜测,大概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跟陈隆起和雷家有关,我们先是和雷家合作了恒沙矿业,关系比起以前更加的紧密,在政府方面多了一层助力,又因为提前预测了经济危机,却不惧流言蜚语给国务院方面提供了信息,让陈隆起提前有了准备,在面对这场大风暴时没有那么的手足无措,规避了许多本来无法避免的损失,这次陈隆起接见我就是一个讯号,对宁家释放友好信息的讯号,在这个时候,能够和陈隆起这个铁面总理搞好关系,对宁家而言,实在是雪中送炭;第二点,却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燕系突然对庄系发动的进攻,动静闹的太大,虽然在老一的干涉下已经趋于和缓,但庄懋勋这一届的政治局委员已经铁定泡汤,顶多做个候补委员,看似两字之差,却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庄系正是首尾难顾,焦头烂额的时候,又得到雷家和陈隆起的支持,所以爷爷才决定继续留任,既能用最后的时间护着宁家走一程,等下面人成长起来接班,不至于青黄不接,给人可乘之机,也能坐镇朝中,当一枚定海神针,不至于让派系之争把朝政搞的越来越乱。”
其实仔细分析,跟雷家的合作,是温谅的主意,关于经济危机的预言,也是温谅告诉的宁夕,再到燕系这次的进攻,源于范明珠的背叛,也跟温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说虽然不是温谅直接告诉宁虎臣让他不要退位,以免后悔莫及,但最终促使宁虎臣改变主意的因素却都离不了他或明或暗的参与。
虎啸山林,因水成囚,日落星盘,逢京解难!
温谅想明白了前两句,却没有想明白后两句,如果想到了这一层,就会对李青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就知道了临别时他送给自己的那两句对联“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中必定别有深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老爷子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猜来猜去也是无用,”温谅沉吟道:“不过老爷子要是不退,庄系缓过神来,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那一世宁虎臣退让的结果,是宁系被连根拔起,当然,这个结果包含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要不是那场几乎击垮了半个华国的大水,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局;而这一世不退的结果,将来如何尚不可知,不过短期内一定会被庄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我刚才说,对宁家是不是好事,还不好说,但对你我,却一定不是好事!”宁夕伸手抱住温谅的虎腰,螓首紧紧的钻在他的怀里,道:“庄系跟燕系的矛盾会在一中全会后趋于平和,到了那时,就该轮到我了。”
温谅叹了口气,抱着宁夕的手紧了一紧,他何尝不明白宁夕的意思,宁虎臣不退,庄系自然会重新将目光投注到这边来,而作为连接宁雷陈三方纽带的恒沙矿业和宁夕,毫无疑问将成为庄系下一步行动的最佳的着手点。
以前的宁夕,由于自身的弱小,根本进不到那些大人物的视线里,可现在却因为恒沙矿业和陈隆起的赏识,已经无法躲在别人身后的影子里,即将成为为宁家承担风雨侵袭的那一面铜墙铁壁。
“小依,你要当心……”
宁夕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单手摸着温谅的脸颊,道:“只要有宁家在,只要我小心一点,他们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你……”
“我?”
“我怕会连累到你……”
这不是宁夕杞人忧天,欲对付主干,必先铲除枝叶,本就是对方的拿手好戏。宁夕和温谅的情侣关系,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根本无人知晓,就是雷方也只能猜到他们彼此似乎有意,却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但除此之外,宁夕在青河豆浆和本草若兰都有巨额投资,虽然隐秘,却瞒不过有心人,一旦真的斗起来,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拿温谅开刀?
政治,从来不是一个纯洁无暇的游戏!
“连累我?”温谅扬了扬眉,笑道:“我像是害怕被连累的人吗?”
宁夕怕的就是温谅如此不离不弃,她背靠宁家,哪怕被攻击造成了损失,也损失的是宁家的资产,只要不致命,眨眼间就能满血复活。可温谅不一样,他走到这一步何等艰难,要是被牵扯进这一场根本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斗争,宁夕就是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谅,你就是不想自己,也要想想我,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朋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住了现在,才能以图将来。况且这是宁家的事,不单单是我的事,你没必要非要牵扯进来。”
温谅沉默良久,宁夕说的是,宁庄之间的斗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以他现在的实力,真要被庄系盯上,除了死路一条不会有第二个结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决裂?”
宁夕点了点头,不过又加了一句:“是明面上的决裂!”
“别人不是傻子,”温谅刮了下她的鼻子,道:“总不能说决裂就决裂,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宁夕见说服了温谅,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纷争无非四种,名,利,权和色,我们不争名,不夺权,更与色无关,那只有一个‘利’字。”
温谅也是一笑,道:“看来这次我要靠着经济危机发笔财的梦想要破碎了……”
(感冒了,加上这一章不好处理,耽误两天,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