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少年心计可勾魂
一人多高的鱼缸应声而碎,锦鲤随着哗哗的水流落到了地板上,不停的来回翻腾,再不复刚才游动时的自由自在。
顾文远被突如其来的枪声震的失神了片刻,高举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连纪苏从身边跑开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人?”
耳边听到穆山山等人带点恐慌和惊惧的怒喝,还有托盘中的酒水打翻落地破碎的声音,顾文远猛然转身,双目如赤,道:“谁?”
常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中没有拿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匕,冷峻的脸仿佛万年寒冰,百战余生的杀气连顾文远穆山山这些纨绔子弟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直指肺腑的刺痛。
纪苏跑到常成身边,紧张的心跳才舒缓了一些,美眸冷冷的瞪着顾文远,没有了厌恶,没有了憎恨,如同看着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顾文远为了今晚的行动不受干扰,把顾时同派在他身边的保镖都支开到了别处,对付纪苏这样娇滴滴的女孩,穆山山一个人足矣,却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杀气腾腾的大汉!
不过这时的顾文远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害怕,纪苏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当苦苦等候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眼看着纪苏即将被自己狠狠的压在身下蹂躏,眼看着被温谅造成的羞辱即将千百倍的偿还,他的脑海哪里还容的下任何别的东西——谁敢阻挡他,谁就要去死!
“你是什么人?”
常成动了动手指,短匕在指掌间灵巧的翻了几朵刀花,道:“过路的,顺便发点小财!”
顾文远指着常成,怒极而笑,道:“好。好,有胆色,开个价吧!”他同陈小臻刚被警察拦住时的想法一样,并不认为自己近乎天衣无缝的阴谋会败露,而常成的卖相也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职业不会多么的正经,所以真的把他当成了过路的强梁。
在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只有这种各地流窜作案的家伙,才会没长脑子,没长眼睛的踩点踩到了顾家的地盘!
常成心下估计着时间,他从阴影中现身的时候。已经给温谅发了信号,道:“客随主便!”
“山山,给他拿一万!”
穆山山应了声,转身想往楼梯上走。常成抬起手,刀尖指着他,穆山山忙举起手,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打发叫花子呢?本来一万块也不是不行,不过恰好我看到有人强逼着给小女孩灌酒,还想要做什么坏事。要是捅出去,怕是十万二十万也摆不平……”
“别给脸不要脸!”顾文远勃然变色,耐心煎熬到了极致,道:“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勒索我。信不信我让你有命拿钱没命去花?”
正在这时,别墅外面警笛声大作,还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一群公安破门而入。将顾文远穆山山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刘天来走了进来,皱着眉道:“没看到还有受害者呢,快去把她扶起来。”
陈小臻口中还含着漏斗。躺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衣衫上全是溅落的酒水和破碎的玻璃,眼神涣散,表情呆滞,显然经过刚才那番折磨,年轻的女孩有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不过刘天来简简单单一个“受害者”,就不审不讯的直接把事情给定了性,这份刀笔吏的功底,实在不比专搞冤假错案的人逊色。
两个公安把陈小臻搀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顾文远这会也顾不上陈小臻,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天来,仿佛看到了骑着驴飞上天的外星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天来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经过短暂的慌乱,他打了个激灵,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推开身前的公安,指着常成大喊道:“刘天来,快把他抓起来,他是小偷,持刀抢劫……不,他有枪,刚才他开枪了,你快把他抓起来……”
刘天来诧异道:“顾少,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纪苏的朋友,就是他报警说这里发生了恶**件,我们才紧急出警的,怎么会抢劫呢?”
常成耸耸肩,摊开了双手,护着纪苏去了别墅外面。顾文远恶狠狠的盯着刘天来,道:“刘天来,你,你……”
“刘局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顾时同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哦,也是,想让一个畜生学会礼貌,确实难度比较大,太难为顾总了。”
温谅施施然踏过房门,双手自然的垂在腿侧,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让整个别墅都安静了下来。
顾文远抬起头,看着那个让他日夜不忘的人,一股血气直冲脑门,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紧的握着,几乎用了无上的定力,才忍住了一拳打在温谅的鼻梁!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以为设的好局,却一头掉进了别人的局中!
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目光在空气中碰撞,都能看到对方毫不遮掩的恨意和杀心。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曾经不过是两个少年人的龌龊和对抗,终于一步步走到了势不两立、无可挽回的今日!
顾文远突然大笑,道:“你一定很得意,觉得又抓到我的把柄了,又能整治我了是不是?”
温谅淡淡的道:“不错!”
“那你可要失望了!”顾文远朝半空张开双手,身子跟着左右摆动,道:“看到没有,今天是陈小臻的生日,这里是她的生日party!至于她邀请了纪苏,我事先并不知情,况且刚才我们只是叙叙旧,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把柄?哈哈哈!”
“可纪苏同学却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有个屁用,是身上有伤,还是衣服被扒光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说是相信我们,还是相信她一个?”
温谅的视线飘向陈小臻,道:“那她呢。你们就是这样给女孩子庆祝生日的?”
“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粗暴一点。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要不要给你看看她在床上有多浪?”
身临险境还能言语不漏一点破绽,顾文远看来真的成长了不少,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温谅向来算无遗策,岂能没料到这一层?
温谅跨前了一步,身子前倾,低声道:“顾公子,你何不想想。为什么这么隐蔽的布局,却会被我识破了呢?”
顾文远愣了愣,温谅已经转过身,对穆山山和善的笑道:“山山,摄像机按照咱们商定的开了吧?”
穆山山下巴差点吓掉了,下意识的看向放在蛋糕旁边桌子上的索尼trv90便携数码摄像机。这台trv90配有4英寸的液晶显示屏,去年刚上市不久,还是顾文远特地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今天放在这里。自然是像他刚才跟纪苏说的那样,等会的狂欢要清晰的记录下来,然后拿去羞辱恶心温谅。
不过现在这台摄像机明显已经启动,正完整的记录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温谅拍了拍手,道:“谢了山山!刘局,这可是第一手证据,一定要保存好了。好好看一看,顾大公子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无辜……”
他的脸上又浮现了许瑶式的经典嘲讽和不屑,道:“顾文远。这一次我要是不让你坐够十年大牢,我就跟你姓!”
有公安立刻过去拿起了摄像机,看了一眼,道:“刘局,确实一直在录像!”
顾文远目呲欲裂,怎么也想不到穆山山会背叛他,狠毒的眼光似乎要把穆山山整个人生吞活剥。穆山山吓的后退了几步,狂挥着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白桓冷冷道:“不是你是谁,刚才就你去那边端了酒,肯定是趁那个时候按了开关。”
“穆山山!”
白桓恰当好处的脏水,如同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上浇了一桶汽油,顾文远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计划会被温谅知晓,原来都是这个视作兄弟的人出卖了自己,才导致功败垂成,一败涂地。喉咙里发出孤狼流血时的怒吼,发疯似的往穆山山扑去,却被温谅一把拦住,戏谑道:“顾公子,想打我的人,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啊!”
顾文远想也不想,一拳往温谅脸上砸去,被温谅轻易的闪过,一个小擒拿把他的双臂反扣在身后,死死的压制住。然后生怕他今天受到的打击还不够激烈似的,冲白桓等人喊道:“你们几个想清楚了,现在证据确凿,其实要不要你们的口供都无所谓。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是出来指证顾文远的话,我保证只惩罚首恶,你们一概不予追究。可要是认准了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我也不勉强,说起来咱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你们喜欢陪顾文远一起坐大牢,我乐见其成!赶紧的,别等我一会改变主意!”
白桓犹豫了下,知道温谅不会再给自己两边走钢丝的机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秉承了白长谦的几分果断,看了顾文远一眼,满怀愧疚的道:“文远,对不住了,录像都录了,实在是没办法!”
石成才有样学样,低声道:“我也坦白……”
侯强连做个纨绔都是不入流的货色,面对这样的场面,哪里还有判断的能力,眼见头脑最好也最厉害的白桓都服了软,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舌头都打了结,道:“我,我,我……也招了,这……这些都是文远策划的,我们一点都不知情。”
“对对,我们都不知情!”白桓和石成才急忙附和道。
正在死命挣扎的顾文远骤然停了下来,鼻息却开始变得粗重。温谅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众叛亲离的滋味,从来都不好受,尤其对他这样骄傲自大的人来说。
不过这也正是温谅所想要的,从他踏入此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跟顾文远打心理战。单单一个强奸未遂的案子,就算证据确凿,有顾家的强硬背景,其实并不能把顾文远怎么样。说到底纪苏除了受到点惊吓和恐吓,并没有别的什么伤害,甚至连身体的触碰都没有,反倒是打了顾文远一耳光,把人家的脸都给抽肿了。
不管动机如何,只要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就有了运作的可能性。温谅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对抗整个官僚体系的潜规则,到了那时,别说让顾文远坐够十年大牢,就是拘留个十天半月怕也是难题。
只要顾文远静下心来想一想,不难想明白这一层!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把顾文远逼疯!
顾文远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任何的挫折,英俊的样貌和显赫的家世,让他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只有碰到了温谅后,才首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且是一败再败,一次比一次惨痛,虽然嘴上从不承认,但内心深处着实有些忌惮和恐惧。
这是他对温谅的心理劣势,也正是这种劣势影响了判断力,让他的思路轻易的随着温谅的思路而跳动。
栽赃穆山山,本是简单至极的离间计,可经过前面一系列事,顾文远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智慧去仔细分析其中的可能性,被兄弟背叛的怒火几乎刹那间吞噬了他的所有脑细胞。
然后是白桓,侯强和石成才,一个个的选择了背叛,他们的背叛更像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举,其实加在一起也比不了穆山山一人造成的打击,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下来,进行第二步!
温谅凑到顾文远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怎么样,顾公子,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啊,看到没有,蛋糕的边上有把刀,去吧,拿起它一刀捅过来,捅过来我就死了……”
就死了,死了,死了!
顾文远极力的仰起头,眼珠子充满了血丝,那把长长的蛋糕刀近在咫尺,耳边一个诱惑的声音在说:对的,拿起那把刀,你就能赢了,彻底的赢了!
温谅不动声色的微微松开了手指,顾文远紧紧的咬住牙根,用尽全力啪的一声挣脱了束缚,身子往前一扑抓住了刀把,然后转身狠狠的捅向温谅的腹部,眼中的疯狂和嘴角狞笑,让他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可怖!
“去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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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前世月,今生冷
“不要!”
一直站在门外的纪苏刚回过头,就亲眼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心脏紧张的瞬间停止了跳动,大脑也一阵眩晕,身子下意识的就要往里面冲,却被常成从后边一把拉住。温谅刚才给他下了死命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跟在纪苏身边寸步不离,这时想来,恐怕早对顾文远有了防备,所以并不虞这位最擅长挖坑埋人的老板会有意外,以他的身手对付十个顾文远都绰绰有余。
不过刘天来就没有常成这么淡定了,看着明晃晃的刀尖往温谅的胸口刺去,顿时吓的魂飞魄散,额头的冷汗唰的冒了出来,一边高喊着“快住手”,一边纵身扑了过去,只是站的位置较远,眼看要来不及了。
“杀人了,杀人了……”
温谅眼中抹过一道冷笑,惊慌失措的踉跄着后退两步,脚下站立不稳,身子后仰,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右手看似在空中胡乱的一抓,却恰好捏住了顾文远持刀的手腕,指尖在脉门上猛然用力,轻轻巧巧的把刀夺了过来。然后毫无章法的朝着身前挥舞了两下,锋利的长刀正好从顾文远那张英俊的不像话的脸蛋上一划而过,脚下也同时飞起,不偏不倚的狠狠踢在了他的下身要害处。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两个分别往后方跌落的身影,夹杂着闪烁的刀光和飞溅的血花,勾勒了一幅残忍的青春的画卷,仿佛为前世今生的所有纠葛,写下了最后的句点!
砰,砰!
两人几乎同时后背触地,温谅还在惊恐的喊着杀人了,而杀人者顾文远却蜷缩成了虾米状,双手捂着右脸,双腿紧紧的合拢。鲜血从指缝间蜂拥而出,痛的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从外人的角度看去,是顾文远突然挣脱了温谅的束缚,持刀捅向温谅,分明要置他于死地。而温谅手忙脚乱的闪躲不及,往后面摔倒的过程中不知怎的踢到了顾文远,还反过来用刀伤了他,实在是祖坟冒烟,走了大运了。
“温少。温少,没事吧,伤到哪没有?”
刘天来这时才赶到,忙把温谅扶了起来,上下检查着唯恐有什么损伤,温谅大口喘着气,看上去还惊魂未定,道:“没,没事。别担心……”
刘天来松了一口气,回头大怒道:“他妈的傻站着干什么,都铐起来,铐起来!”
一众公安也反应过来。先将倒地哀嚎的顾文远制住,又把白桓穆山山等人双手背后铐起,一个个押到外面的警车上。
“刘局,这个走不成路了。我看伤的不轻,怎么处理?”
两个公安正一左一右试图把顾文远从地上拉起来,不过平时高高在上的顾公子这会满脸血污。又哭又叫,沿着眼眶到唇角,可以看到一道血肉外翻的深深的刀伤,身子更是如同蛆虫一般不停的蠕动,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叫救护车吧,就是人渣也该享有他应有的权利!”
温谅最后看了顾文远一眼,这一刀一脚,先毁了他的脸,再断了他的根,远比杀了他更残忍。从今往后,这个人将成为过去,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没有了任何关注的价值!
走到门外,纪苏再也按捺不住,眼泪奔泻而出,扑到温谅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身,一时泣不成声。
“没事了,没事了……”
温谅轻声安慰着纪苏,眼光却透过夜幕望向高悬的冷月,前世里不知多次想过如何打到顾文远的情景,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其实并无多少得偿所愿的快意,平静的连他自己的都觉得奇怪。
也许重活一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站在了更高的高度,跟顾文远的纠缠更像是一段孩提时的记忆,击败他,打到他,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必须去完成的任务,而不再人生的目标和渴望。
但不管怎样,也算是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放下了这一切,才开始这一世真正的旅程!
市委大楼。
温怀明坐在办公室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还不停的看着手表,时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让人感觉到烦躁,也从来没有这么蜗牛般的爬行。温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大为不安,连来汇报工作的白薇都挨了一顿训斥,夜里值班的人都知道今天秘书长的心情不好,经过他办公室时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现如今温怀明主掌的改革初见成效,手里有钱有人,权威大涨,在市委常委里的排名虽然还靠后,但说话的分量却与日俱增。
座机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温怀明轻呼一口气,拿起了话筒,道:“喂!”
“爸,我正在公安局录口供,刘天来等下会和你一起去找许书记汇报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传来温谅的笑声:“小事,我刚收拾了顾文远,不过得小心顾时同发疯,你跟许书记要有个心理准备……”
温怀明心里咯噔一下,能让温谅这么郑重其事,肯定十分严重,道:“说清楚点,到底怎么了!”
“别激动,还怕我杀了他啊?放心吧,我没那么傻,只是破了点相,外带这辈子做不了男人了!”
“……”
“爸,爸,你还在吗?”
“……呃,在……你等着,我立刻去公安局!”
温怀明惊醒过来,挂了电话快步走出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正好经过,忙笑着问道:“秘书长走了?”
温怀明没有搭理他,匆忙下了楼,叫过司机直奔公安局而去。
顾时同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要是真的如同温谅所说,他岂能善罢甘休,岂肯善罢甘休?不知又要搞出多少风雨,让多少人深陷其中?
不过温怀明相信温谅一定会有足够的理由,他信任自己的儿子。也有足够的自信去面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穆泽臣接到电话时正在公司加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文远伤重进了医院,原因不详,伤势不详?他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敢给顾时同打电话,火急火燎的冲出办公室,将门口坐着的秘书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沉稳的老总撒腿奔跑的英姿。
穆泽臣带了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人民医院,急诊室的门口站在六个公安。挡住他死活不让进入。穆泽臣怒不可遏,他哪里把几个小警察放在眼里,把手一挥,就要一拥而上,从走廊一边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袭警啊?”
过来的是耿超,刘天来要在市局主持大局,这边就交给他看管,临来的时候给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接近顾文远,尤其是穆泽臣。
“哎呦,这不是穆总吗?怎么到这来了?”
穆泽臣哪里有心情跟耿超白活,道:“耿局长。我先不问你文远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我只要进去见见他,你要是还给我面子,就别挡着路。”
耿超为难道:“穆总。不是我不让进,医生交代了,紧急抢救。禁止任何人进入。你要贸然闯进去,惊扰了医生,可能会对顾文远的救治产生负面影响。听兄弟一句话,还是在外面等一等,人嘛,早晚会让你们见的!”
穆泽臣听到紧急抢救这四个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只觉喉干口涩,连发声都有些困难,道:“耿超,你让开!”
耿超摇摇头,略带讽刺的道:“穆总,别说他现在需要抢救,就算好好的,也是犯罪嫌疑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
穆泽臣毕竟是枭雄心性,知道今晚的事绝对不可能善了了,神色变得极其阴沉,冷冷的道:“给脸不要脸,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一方面,他必须亲眼看到顾文远,只有亲眼看到了他的伤势,才有胆子给顾时同做详细的汇报;而另一方面,他必须在公安将顾文远转移关押之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相应的部署。
刚迈出一步,一支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耿超面无表情的道:“我警告你,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我开枪!”
耿超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跟顾家撕破了脸,身为刘天来的嫡系,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追随刘天来的脚步。
既然强硬,便强硬到底!
穆泽臣的人都是见惯了场面的,面对手枪丝毫不怵,呼啦全围了上来,紧盯着耿超,眼神个顶个的凶狠。其他几个公安见状也赶忙掏出了枪,对持的气氛变得紧张极了。
“你敢开枪?”
穆泽臣语气中满是不屑,耿超的手心浸出了汗,脸色却依然淡定,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开枪,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穆总是聪明人,要不要拿您的命赌一把?”
穆泽臣这时才发现一直有点小瞧了耿超,这个西城分局的局长因为攀附上了刘天来,平步青云做到了市局常务副局长的宝座,外界都将他看做刘天来养的一条狗,指哪咬哪,却忽视了这条狗本身就具备了咬人的能力。
正在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吓的往后连退了两步,穆泽臣也顾不得额头的枪,急急问道:“医生,病人怎么样?”
“脸上缝了针,血止住了,可能以后会留疤,没什么大碍……”医生叹了口气,道:“只是下体受了重创,恐怕是不行了……”
穆泽臣听了前面的话,刚松了口气,又被后面的提起了心,道:“不行是什么意思?”
医生这会也缓过神来,有这么多警察在,没什么好怕的,脸色一顿,道:“不行就是不行了,男人下面不行了,还能是什么意思!”
穆泽臣仿佛听到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甚至可以想象顾时同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会爆发出怎样的怒火,一把抓住医生的手,道:“医生,你告诉我,像他这种情况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医生十分不悦,不过见耿超也不做声。还是回答道:“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没有希望了。当然,我们的医疗设施和技术水平都有限,换了京沪的大医院或者到国外去,说不定还有恢复的希望!”
“对,对!”
穆泽臣有点语无伦次,道:“转院,赶紧转院!”
“不过我丑话说前面,他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必须马上进行初步的手术治疗。你们强行转院的话,出现任何后果,我们概不负责!”
看着穆泽臣失魂落魄的样子,耿超暗暗摇头,传闻这位穆总何等的了得,遇事却这样进退失据,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让人大失所望。他却不知道让穆泽臣如此失态的原因,并不是顾文远的受伤。而是即将面对顾时同的怒火的那种无力和恐惧,齐舒的前车之鉴,对他的影响,远比想象的更大。
“穆总。看你也拿不定主意,不如找能拿主意的人请示一下。还有,我说过了,顾文远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一切行止必须经过局里批准,我奉命守在医院,你难为我没有任何用处!”
穆泽臣知道眼下不是着急的时候。耿超说的有道理,跟他在这里磨牙只是浪费时间,而多浪费一秒,对顾文远来说就耽误了一秒,转身就往外面走去,拨通了顾时同的电话!
这一夜,又让许多人不眠!
先是许复延在听取刘天来汇报时,接到了顾时同的电话,要求立刻给顾文远转院到京城某大医院治疗,青州机场安排好了专机,只等公安局放人。许复延在征询温怀明、刘天来以及医院方面的意见后,以顾文远涉嫌绑架、强奸、杀人等恶性刑事案件,且在往京城转院的过程中逃脱的风险较大,而本地医院完全具备治疗能力等为由,拒绝了顾时同的要求。
接着是纪政,在得知纪苏差点出事之后,立刻致电何西华,表达了自己的强烈愤慨和追究到底的决心,何西华也觉得这次错在顾方,小小年纪就这样无法无天,长大了还得了,所以当顾时同在许复延那里受挫,打给何西华求助的时候,何西华没有接听电话。
何西华跟顾时同的关系本来相当的铁,可因为新兴厂的事闹的不怎么愉快,一来二去就有了疙瘩。后来纪政将新兴厂这个烫手山芋接了过去,经过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让它起死回生,又赶上这次淮河治理的春风,让pam工艺研究所大大的出了风头,给当初一手上马研究所的何西华在中央领导面前挣了不少面子。
而纪政平时又很会做人,隔三差五的碰头小酌,吃喝玩乐从来不用何西华费一点心,两下相比,这位常务副省长能两不相帮,已经很给顾时同面子了。
许复延在拒绝顾时同之后,也不敢怠慢的联系了省委副书记尹清泉,尹清泉对少年男女中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大为震怒,尤其听闻顾文远竟然当着公安的面行凶,简直骄纵猖狂到了极点,立刻下指示一方面调关山的专家赴青州会诊,对顾文远进行治疗;另一方面加紧案件调查,落实证据,绝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特权而置法律于不顾。
尹清泉的话传到温谅耳中,他正在刘天来的局长办公室里喝茶,刘天来笑道:“没想到尹书记还是挺正气的一个人……”
尹清泉是不是真的这样大义凛然?固然有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却是牵扯到了利益之争。江东省的政治格局,一直以来都是于培东独大,掌控所有人的起伏和荣辱;吴文跃老 二,身边纠集了一批人,和于培东时而抗衡时而合作,但以合作为主;尹清泉老三,团结在于培东周围,话不多,也不高调,可在某些时候秉承于培东的意思,跟吴文跃斗起法来,战斗力相当惊人,传闻京里也有奥援,所以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自然也笼络了一些人跟随,许复延就是其中之一。
这三方基本可以决定江东省的所有事务,想要在江东立足,不可能不跟任何一方扯上关系。聪明且有远见的商人要在共和国混的长久,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要选边站队,你可以沾染官场,但绝对不要沾染政治,可惜的是很多人直到身陷囹圄,家破人亡才明白这一点。
而顾时同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他跟三方的关系竟然都不错,这一点连温谅都比不了。温谅跟于培东和尹清泉的关系都还好,却把吴文跃得罪的够呛,而顾时同能自如的游走在三方之间,这也是明华集团能在十年中发展壮大到这等地步的原因之一。
但随着去年j派被大清洗,吴文跃偷偷出手试探于培东,顾时同可能困于局势,在背后稍微出了点力,不过并没有触及于培东的底线,所以事后也没有追究。但温谅数次跟顾时同起冲突,于培东略有偏向温谅,算是敲打了他一下。
可对尹清泉来说,顾时同的动作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论语之公冶长
于培东下届将离任的消息虽然还是绝密,外界更是以为他安然度过了这一次的政治风暴,或许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但作为他的亲密战友外加背景深厚的尹清泉,却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所有内幕的人之一。
换言之,一旦于培东到站,三驾马车缺了领头人,江东的平衡格局必将被打破,从省到市到县,都会面临新一轮的洗牌和争夺。在这个紧要关头,顾时同选择倾向于吴文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不让尹清泉暗生警惕!
所以在温谅跟顾时同的几次对抗中,尹清泉的身影都最为活跃,可以说活跃的有些过分,虽然有迎合于培东的因素,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诉求。
而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给许复延下达指示之后,尹清泉考虑要不要给于培东打个电话,顾时同的为人他十分的了解,被青州方面拒绝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吴文跃出面说项,这其实是一个机会,好好运作一下,说不定能让两人彻底离心离德,也能给吴文跃上点眼药。
尹清泉点着烟陷入了沉思,等一支烟燃尽,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估摸着于培东已经睡下了,又撇了眼书房墙上由京城某位大佬亲手所书的“戒急用忍”四个大字,终于没有打这个电话。
月满则亏,过犹不及,诱饵已经抛下水了,至于鱼儿上不上钩,还是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一早,动用了各种关系都说和无效的顾时同再也没有别的办法,硬着头皮来见吴文跃。同尹清泉想的不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顾时同其实并不想在自己的额头印上太深的吴系烙印。这些年来他一直秉承只合作不站队的策略,才在江东混的风生水起。上一次只不过略微有了点偏移,这一年来就吃尽了苦头。要是这次再依靠吴文跃才能安然过关,从今往后就得受制于人,将明华的未来和对方的仕途完全挂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险实在太大,不是智者所为!
可顾文远是他的独子,再不成器也留着顾家的血,受伤受辱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青州方面的强硬和顾文远的伤情让他根本没有转圜的时间和空间,除此之外,貌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结果让顾时同大失所望,吴文跃听完了他的汇报,又让秘书了解了一下情况,安慰他这事暂时急不得,要等青州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考虑下一步的行止。至于顾文远的伤势,如果不放心这边的医生。可以请京城的专家过来,这一点他可以保证让青州提供方便,不会有任何的刁难。
顾时同无奈离开,事已至此。只能立即着手安排包机从京城接人,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顾文远的伤势,然后再考虑如何脱罪。秘书将顾时同送到楼下,回来后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道:“省长,顾总看来是真的急的,刚才对我说了些气话……”
吴文跃笑了笑。并不在意,道:“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急一些可以理解。不过这件事我们不好插手,插手了就会授人以柄,就会让人背后说闲话。有些人呐,整天不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偏偏爱玩弄小聪明,真是可笑之极。”
“顾总那边要不要我去安抚一下……”
“不用了,顾时同是聪明人,会找到合适的人来帮他。”
秘书答应一声,心里却有些迷茫,连省长都觉得此事不好干预,顾时同又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人呢?
接下来几天,从京城请来的知名专家联合省市两级医院的医生组织了多次会诊,虽然没有具体宣布结果,但透漏出来的讯息是情况不容乐观,顾文远丧失男性功能的概率极大。另外由于身心受到巨创,精神方面似乎也出了点问题,让医生的诊断变得更加困难。
而在青州公安局的严密看守下,顾时同这边的人始终没有跟顾文远进行过近距离接触,这让顾时同变得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不安。到了案发后的第七日,市局正式将卷宗移交检察院,检察院认为此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以故意杀人罪(未遂)等多项罪名对顾文远提起公诉。
当夜,顾时同亲赴关山郊外的明王庄,数个小时后,温谅接到唐叶的电话:“老板,庄少玄插手了……”
又过了三天,公安部突然派了一个调查组,没有经过江东省公安厅,直接进驻青州市局,以案情复杂、尚存疑点等理由,要求检察院撤诉,发回补充侦查。并同时对市局内部展开调查,不局限于此案本身,过往旧案、来往账目,甚至连社会关系都成了重点审查方向,一时人人自危,闹的鸡飞狗跳。
消息传到省里,尹清泉沉默半响没有做声,提笔在纸上又写了“戒急用忍”四个字,心里不由庆幸那天晚上没有给于培东打电话。吴文跃还是笑了笑,对秘书道:“如何,顾时同是不是聪明人?”秘书这时才明白那天老板口中的“合适的人”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这两位别有怀抱的老搭档,于培东却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玻璃望着郊外那座若隐若现的山庄,心中的忧虑不在于这位无法无天的大少,而在于京里那位正春风得意的大人物。也许是因为接受了即将卸任的命运,对仕途和权力的追逐到了尽头,反而能更加看清当今的局势和隐在暗处的杀机,那位大人物看似谋略无双,节节胜利,可要是再不知道收敛,如此的锋芒毕露,过不了几年,必然又是一场不逊于去年的残酷的腥风血雨。
幸好,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了!
不过发生在青州的这一场闹剧他却不能置之不理,只要在书记的位置上一天,就不能让人挑战他的权威,也不能让他看好的年轻人在还没有腾飞的时候就折戟尘沙。
于培东叫进来秘书,让他给许复延打电话,要求青州积极配合公安部调查组的工作,但也进一步指出。青州市局是在省市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一年来成绩显著,广受赞誉,是素质硬、水平高、战斗力强的集体。
秘书等了等,见于培东不再说话,会意的转身离开。其实这番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让青州退一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失态扩大到不可收拾;二是让他们放心,省里的态度也很明确。不会让他们因此受了委屈。
“年轻人还是莽撞了一点,不过这样才像真正的年轻人嘛。”于培东自语了一句,拿出手机拨给了唐叶,淡淡的道:“让他抽空去读一读《论语》的《公冶长》篇,别整天惹是生非……”然后不等唐叶说话,就挂断了手机。
于培东的指示传到青州,温怀明和温谅、刘天来在一起碰头,刘天来兴奋的道:“连于书记都夸我们市局,看部里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孙子还他妈的的装模作样。赶明就叫他们滚蛋!”
温怀明的脸上忧色重重,道:“还是要当心,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别鱼儿没偷着。反惹一身腥。还有,于书记让咱们积极配合工作,能是什么意思呢?”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场面话啊?咱们是得积极配合。可怎么算积极呢?”刘天来嘿嘿一笑,道:“我一定积极的让他们半点错挑不出来,可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得不到!”
温怀明的政治敏感性要远远高于刘天来。摇了摇头,看向一直没做声的温谅,道:“你怎么看?”
“爸,你想的没错,于培东是让咱们放手了……”
“什么?”刘天来急道:“不是还说了支持咱们的工作吗?”
“那是保咱们不受这件事影响,顾时同这次不仅仅要救顾文远,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釜底抽薪,倒打一耙,把咱们的人搞跨几个。不过我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于培东让人给我带了话,”温谅眼中光芒闪烁,道:“他让我读一读《论语》的《公冶长》篇……”
刘天来抓了抓脑袋,茫然道:“什么?”
“《公冶长》里有句话很有名,叫‘三思而后行’……”
温谅沉声道:“现在想想,这次我确实有些莽撞了,前几次对付顾时同都大获全胜,是因为没有把他逼到绝处,没有伤及他的根骨,所以咬咬牙也就忍了。可这一次不同,顾文远是他的独子,不仅身体受了重伤,还可能会被判三至十年,人生算是彻底被毁了,他要再不发飙,就不是纵横江东十余年的顾时同了!”
顾时同发飙其实还在可以应付的范围内,可庄少玄却不同,温谅现在跟他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他动动小指头,就能从公安部直接调人过来,搞得青州市局人仰马翻,疲于应付。更可虑的是,公安部的调查组分明只是打前站的,如果青州方面还不识相,可以想见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波及的范围也会从市局蔓延开来,那时候造成的影响可不像现在这样微乎其微。
由于上次打击盗版的行动,庄少玄跟青州结怨很深,只是当时凤凰鸟的声势太大,又是全国性的整风,青州最后也乖乖的放了人,只好作罢了事。但心头的火气没散,缺的就是一个闹事的由头,这也是顾时同找他的原因之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同仇敌忾,更容易结成同盟。
要不然庄少玄明知道这样做会引得于培东不快,未必会参乎这一脚!不过他毕竟在江东久居,也要顾及几分于培东的脸面,所以才只是用调查组来示威,而不是直接大干一场。
“事已至此,于培东又发了话,咱们要是还硬顶着,难免得不偿失,还是退一步吧……”
好不容易将事情推动到这一步,温谅自然不甘心,但有时候就是如此,由不得你随心所欲。刘天来沉默了一会,道:“温少,你要是担心我,其实大可不必,我老刘虽然不敢说干干净净,但也知道分寸,保证不会让调查组查出什么问题来。”
温怀明也罕见的表态支持,道:“天来说的不错,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咱们手中的证据,完全可以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任谁也翻不了,不用顾忌太多!”
“查不出问题,不代表不能整人,千万不要小看了那个人的能量。江东虽然不能由得他胡来,可在京城的门路太广了,比如你,刘局,要是公安部下来个调令,把你调到部里去看仓库,你去是不去?老爸你呢,刚刚为青州的改革奠定了这么好的基础,随便找个部委局司安置,你后悔不后悔?为了一个顾文远,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当然了,作为受害者,顾时同也得付出点代价!”
经过一系列的幕后交易,顾文远强奸杀人一案由检察院撤诉后发回市局,再由公安部的调查组全权接手,鉴于顾文远的病情恶化,被准许取保候审,随即被送到了沪江进行手术治疗。
而作为补偿,顾时同对温谅和纪苏两个受害人总共支付了五百万的赔偿金,温谅在征求纪苏同意后,用这些钱成立了一个“关爱女孩”基金会,专门帮助山区和农村等贫困地区的失学、丧亲、特困等家庭的小女孩。
忙完这一切,温谅赴关山和唐叶私下里见了面,唐叶笑道:“听沪江那边传来的消息,顾文远怕是治不好了,精神状态也不太理想,时不时的对着医生护士发疯,顾时同准备把他送到国外去碰碰运气……”
温谅听过就算,这个人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不值得他费心关注,道:“说起这个,顾时同到底开了什么筹码,才打动庄少玄出手的?”
“青州那座正要开业的世纪乐园的所有股份……”
温谅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大爷的,我给顾时同开的价实在太低了……”
唐叶抿嘴一笑,道:“五百万也不低了,于书记说温家那小子年纪不大,胃口可真不小。”
提到于培东,温谅正色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个准信,于书记带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冶长》里的名句,除了“三思而后行”,可还有那句更出名的“朽木不可雕也”,前者算是长辈给后辈的教诲,可后者,却让人觉得有点心跳过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无暇的雨季
人生在世,时时刻刻都在揣摩,上学时揣摩老师家长小伙伴,结婚了揣摩老婆孩子小金库,单位里揣摩领导下属小圈子。揣摩通透的人,会成为所有人的宠儿,事事顺心,样样如意,成功机遇触手可及,而不懂揣摩的人,往往会变成离群的孤雁,无论做什么都事倍功半,处处碰壁,跟社会这个大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于培东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得让温谅在手里捻碎了,放嘴里砸吧砸吧,然后从心底认真体会其中暗含的深意。
“我没敢多问,听他的口风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可能只是觉得你这次的行动有些鲁莽,太冲动了一点……”
“如此最好不过!”温谅往椅子上一靠,苦笑道:“事发突然,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考虑的不够周详。不过这件事能就此了结,给各方面一个都能接受的交代,总算没有失控。”
说完了话,温谅俯身去拿桌子上的茶杯,正好唐叶也伸手过来取他的杯子,准备给他倒茶。两人的指尖隔着冰凉的瓷器微微一触,唐叶心中一震,低垂着头,手指却没有躲开。她虽然孤注一掷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温谅身上,但不管对她还是对温谅,这其实都是一种冒险和赌博,彼此的信任和信心尚处在磨合和试探阶段,温谅没有真正的用人不疑,唐叶也没有真正的忠心不二。
换句话说,唐叶固然觉得温谅不会是第二个庄少玄,但事实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这样呢?
她现在还没有答案!
她在静静的等!
几乎没有一秒的停顿,温谅自然而然的将茶杯往她的手心里轻轻推了推,笑道:“麻烦了!”
唐叶仰起头,明眸流淌着暖意,她没说什么话,认真的双手执壶将香浓的茶水倾倒入杯中。然后亲手奉上。
温谅接过饮了一小口,苦着脸道:“好茶,就是太烫了……”
唐叶忍俊不禁,总是带着几分世事洞明的容颜竟笑出了一丝清晨初日般的秀美!
两个月的暑假对于温谅可能太刺激了一点,但对于在聋哑学校做义工的任毅,却代表着一段美好又甜蜜的人生时光。
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任毅提议组织一次郊游活动,趁着天晴带着学生们到野外去散散心。其实聋哑学校也按照正常的时间表放寒暑假,只是有些孩子由于家庭、身体、心理或其他原因会选择继续留校,人数也不多。大概有一二十人左右。学校会安排几个老师轮流值班,还有任毅宋婉这样来帮忙的志愿者,兼顾教学和生活,倒也不虞出什么乱子。
但校外和校内毕竟不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当天的值班老师,也就是宋婉的姑姑否决了任毅的提议。但任毅私下以郊游有助于聋哑孩子陶冶情操,放松心神等理由说服了宋婉,宋婉拉着姑姑的手一通摇。宋老师只好无奈的同意了,不过跟两人约法三章:一,不许一人掉队;二,不许去危险的地方;三。下午五点前必须回来!
任毅把胸口拍的震天响,道:“您放一百个心,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绝对不让孩子们出一点差错!”
宋婉皱眉道:“胡说什么呢?”
任毅果断的把这话当做对自己的关心。乐呵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道:“对对,我胡说胡说。咱们都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
一天的游玩如同任毅保证的那样,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大伙爬山野炊做游戏,闻着野花绽放,满目绿水青山,连最自闭的小孩也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任毅来学校这两个月,虽然手语学的一塌糊涂,很多时候都是胡乱比划,连猜带蒙,但他诙谐幽默,却又不失细心善良,很快跟这帮身体带有残疾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甚至比宋婉都受欢迎。
下午四点多钟,准备回城的时候,老天突然下起了雨,任毅和宋婉忙招呼着孩子们往最近的一间民舍去避雨。有些年纪小的孩子跑不快,任毅便直接抱起飞奔着把他们送到屋檐下,然后再回来接其他人。宋婉有样学样,也抱起了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可刚跑两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泥坑,脚踝猛的一痛,屈膝跪坐到了地上。
任毅刚把一个小女孩放到屋檐下,小女孩突然蹦跳起来,指着后面啊啊的叫。任毅回头一看,想也不想冲入雨中,跑到了宋婉身边,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伤到哪了?疼不疼?”
宋婉试着起了下身,却哎呀一声,再次坐了回去,眉间充满了痛苦。任毅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蹲了下去,道:“我背你!”
“不用管我了,先把孩子们都送过去!”
“那你呢?”
“我没事,快去!”
任毅知道以宋婉的性格,不可能让她先顾自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衬衣脱下搭在她的头顶,道:“你先遮一遮,我马上回来,等我啊!”
说完只穿着背心跑到了雨中,踩着遍地的泥泞把剩下的几个小孩子全都安全护送到了屋里,才赶紧往宋婉摔倒的地方跑去。
“宋婉,宋婉!”
宋婉独自坐在地上,雨也开始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腿上,竟然感觉到一点疼意,要不是头顶有任毅的衬衣遮着,可能全身都要湿透。耳边听到任毅的大喊,透过绵绵的雨线,看着那个并不矫健却一往直前的奔跑而来的身影,脑海里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傻傻的背对着自己手足无措的男孩,竟然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度过整整一个暑假。
世事之奇妙,常常多在于此!
任毅跑到宋婉跟前,大口的喘着气,道:“来,我背你吧!”
“没关系,我应该还能走……”
宋婉身上的衣物已经贴在了身上,虽然不至于透明走光,但被任毅背的话还是难免太过亲密。看着宋婉略带羞涩的样子,任毅也瞬间明白过来,别看他平日比温大叔还猥琐,其实只是理论上的巨人,实战方面还是个雏,忙往边上移开两步,连脸蛋都红了。
宋婉没料到任毅的反应这么大,有点好气又好笑,伸出手道:“喂,扶我一下啊……”
“哦,哦,好!”
任毅笨手笨脚的扶住宋婉的手臂,身子拉开一点距离,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雨这么大,可他的耳根子都在发热。宋婉感受着从他手上传来的力量,一拐一拐的走着,仿佛不经意的侧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浮上了一丝可爱的笑意。
到了屋里坐下,热情的主人帮忙烧了热水,让孩子们擦洗干净,还特地熬了姜汤,分给一人一碗防止受寒感冒。等任毅脚不沾地的忙完这些,转身看到宋婉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两个小女孩依偎在她的怀里,一同伸出手接着从天而降的点点雨滴,脸上绽放着纯净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和温馨。
任毅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呵护这个善良的女孩直到永远,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任毅!”
任毅惊醒过来,宋婉正对他招手,忙走了过去,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脚还痛?八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雨停了咱们回市里就去医院看看,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还不等宋婉开口,任毅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宋婉静静的等他说完,轻笑道:“不是脚痛……”
“呃!”任毅尴尬的挠挠头,道:“我是不是太罗嗦了?”
宋婉不置可否,对怀里的小女孩比划了一个手势,等她们笑着跑开,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认识了这么久,好像咱们还没单独聊过天。”
任毅有点受宠若惊,屁股挨着半边椅子坐了下来,腰板挺的笔直,逗的宋婉又差点笑了出来,道:“又不是军训,放松一些好不好?你再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任毅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连搞了三遍才让心态恢复平静,然后偷偷的看着宋婉的侧脸,本来一肚子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一句,道;“吃饭了吗?”
宋婉愕然的眼神差点让任毅找个地洞钻进去,懊恼的抽了自己一嘴巴,丧气的道:“你一定觉得我又笨又蠢……”
“以前也许会吧,不过那只是对你不了解而已。”宋婉望着外面绵延的雨幕,轻声道:“知道那天我看到你出现在聋哑学校里,心里在想什么吗?”
“嗯?”
“我想这个人真是可笑极了,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青一中,不是无所事事可以浪费时间去追女孩子的地方,他一定连三天都待不下去……”
“三天后,他还在,一周后,他还在,一个月了,他仍然在。不仅没有叫苦,没有发脾气,没有耐不住性子,反而用心的去照顾每一个学生,认真的体会他们不同于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让我刮目相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流年之高二
任毅从没想过会从宋婉口中听到赞美的话,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让人不可置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感觉着心脏砰砰的跳动,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开似的。
“这两个月我看到了一个跟青一中完全不一样的你,细心,体贴,开朗,偶尔也有男孩子特有的那种温柔,而今天的这场大雨更让我看到你的责任心。任毅,我为以前对你的偏见,同你说声抱歉……”
任毅讪讪的道:“你要是因为我刚才做的那些事才说这些话,其实完全没必要。今天出来玩是我的主意,我有责任照顾好你们,可还是连累你的脚受伤,该我跟你说对不起才对。”
宋婉摇摇头,诚恳的道:“就算没有今天的郊游,我也打算等下班的时候跟你聊聊天……你看他们,这些孩子因为身体的原因,敏感又脆弱,可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他们喜欢你,是因为能感受到你的善良,而我愿意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你的善良……”
“那,那……”任毅本想说“那我们是朋友了吗”,可嘴巴跟涂了胶水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婉侧过脸,注视着任毅的眼睛,道:“任毅,你喜欢我,是不是?”
“啊?”任毅没料到宋婉会这样直接,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慌乱的无以复加,脸胀的通红,道:“我,我……”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
任毅终于鼓起勇气,道:“宋婉,我确实喜欢你,真的,比你看到的更加的喜欢!”
宋婉柔柔一笑。又转头去看大雨下的田野,低声道:“可是你想过吗,你真的了解我吗?也许你喜欢的那个宋婉,只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其实她既没有那么完美,也没有那么值得你喜欢,她会邋遢,会偷懒,会蛮不讲理,还有许许多多你可能不会接受的缺点……”
“不。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五岁得过全国少儿书法大赛一等奖,七岁参加过国外的交流活动,十一岁就成为江东省书法协会最小的会员,十五岁……”
“你看,你自以为了解我的东西,除了跟书法有关,还有别的东西吗?我喜欢什么歌,爱好什么颜色。最感动我的是哪部电影,看着哪个男明星会变成花痴,然后又会做什么运动,这些你都不知道……”
任毅颇为不服。道:“我调查过了,你身边的人都说你除了书法还有学习,其他的根本不感兴趣!”
宋婉俏皮的耸耸肩,笑道:“我又不是机器人。学习和书法是我现在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但不代表我对其他的东西没有兴趣。只是这些兴趣爱好被我藏了起来,一般人不知道罢了。”
“任毅。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你对我的了解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多。要不是这两个月的相处,我甚至还误会你是那种轻浮无知只会混日子的小痞子,所以我想,也许我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多了解对方一些。”
任毅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说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一定会一个大耳光子抽过去。
可今天,此刻,那一个瞬间,他清晰的听到心碎的声音!
清脆,忧伤,仿佛青春死去!
“好的,我明白……其实我早就明白,你不可能喜欢我的……”
“不,你没明白,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从没想过会在高中的时候去喜欢一个男生。在这个年纪,有时候我们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呢?”
任毅默不作声,他也有些迷茫,认识宋婉源于一场看似恶作剧的游戏,之后的追求更像是一个色狼对美女的骚扰,但随着骚扰的越来越深入,他发现自己也许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可正像宋婉说的那样,这是真正的喜欢吗?
不知过了多久,宋婉双手托腮,静静的道:“任毅,你有梦想吗?”
“梦想?我,我不知道……”
“说梦想可能太大了点,那我缩小下范围,还有两年就要高中毕业了,你有没有想过考什么大学?”
任毅突然有些羞愧,道:“我的成绩很不好,可能连本科都上不了,随便考个大专混日子吧。”
“有没想过考北大?”
“北大?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料子,我自己很清楚的。别说我了,你呢,打算考什么学校?”
“我啊,小时候我就希望将来能上北大,未名湖畔的风景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
在考试至上的年代,北大跟一个破大专的区别有多大,任毅还是清楚的,强笑道:“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论成绩我比不上温谅,比不上姬晓玲,比不上程海军,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我只能努力的去抓住每一天,就算到时候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还记得保尔那句话吗?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
任毅呢喃着说出了后一句,两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随着哗啦啦的雨声,传到了不知明的远处。
“任毅,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可以,你也可以!”
任毅茫然道:“我,我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宋婉伸出白皙的小手,微微一笑,道:“希望两年之后,我们能在北大重逢!也希望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了解了自己,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对方!”
任毅握住了宋婉的手,少女的肌肤细滑而温润,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绮念,犹自迟疑道:“要不,我试试?”
“嗯,加油哦!”
一中的校园在经过两个月的沉寂后又热闹了起来,不时有多日没见的同学笑着叫着搂抱在一起,互相说起暑假期间的趣事,当然也有作业没有完成的人在紧急的寻找可以复制的完成品,不过更多的却是在讨论即将来临的分班。
高二,正式划分文理科,所有人要重新编班,也就是说,三班的同学们,即将迎来别离!
(谁还记得任毅的十年苦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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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此别离
“你选什么?”
“文科吧,从今往后不用再为了物理化学咬坏铅笔头了。兄弟你呢?”
“我妈说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哥们决定选理科了。”
“哎,那咱们可就要楚河汉界,天各一方了,兄弟你保重!”
“保重!”
当班长拿着表格挨个登记的时候,三班的教室里三五成群的同学们凑成了无数个小团体,每一处都充满了伤感的离情别绪。不管这一年来彼此之间有多少磕磕绊绊,到了这一刻最冷漠的人也会莫名的有点动情,没有争吵,没有喧哗,几乎能听到走廊外风吹过合欢叶的声音,让这份青春的离愁又增添了一丝年少的惆怅。
任毅默默的整理着书桌,温谅侧身而坐,后背靠在墙上,好奇的看着他不停的从抽屉里往外掏东西。小小的抽屉仿佛哆啦a梦的小口袋,一本又一本的盗版武侠小说源源不断的堆叠起厚厚的一堵墙,蔚为壮观!
“任兄,换班级桌子也是要带走的,没必要打包……”
青一中有个很奇葩的规定,在学生入校的第一天,就在每张桌子和凳子的反面写上了各自的名字,高中三年桌凳随人走,丢了坏了自己负责,十分有效的避免了某些二货在寒冷的冬天来临时将桌凳劈开烧了取暖的冲动,也降低了桌腿这个堪称群架必备利器的出镜率。
任毅摩挲着书皮,眼中满满的不舍,深情的低下头紧贴在书上,久久不愿起身。温谅彻底迷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任兄,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哎,”任毅坐起来。拉住温谅的手,幽怨的唱道:“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啊,啊……”
尤其这两声“啊,啊”,一定要先低后高,先低沉后激昂。再带点经典的颤音,差点没把温谅给寒碜死:“停,停!任兄啊,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那啥,不过我真的不那啥,所以咱们就别那啥了,成吗?”
任毅奇道:“温兄你说什么呢,谁跟你那啥那啥了?”他从温谅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猛的把手一甩。“……我靠,还能要点脸吗?人家可是正宗的黄花大汉子,多少漂亮妹子等着我去宠幸呢,对你这个臭男人没兴趣!”
温谅擦了把汗。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丫的要是对我没企图,唱《忘情水》干什么?”
“那是唱给我前十八年的人生,今天以后。我将告别这一切了……”
听出任毅话里的不舍,也难得看到他正经一次,温谅正色道:“怎么了?”
任毅对温谅没有秘密。说了暑假里发生的一切,温谅静静的听完,道:“宋婉不错!”
温谅向来不吝夸人,但一般都是鼓励成分居多,像这样简洁的 “不错”两个字,反而更显得有力度。
“是啊,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怎么会遇上呢?有时候想想,就好像是在做梦似的,怎么就那么的不真实呢?天一亮,光一照,啪,就碎了!”任毅眼中透着温柔的光,轻声道:“不过梦就梦吧,我想在梦还没有醒的时候努力一次。温哥,你说以我的成绩,上北大靠谱吗?”
温谅正色道:“任毅,我对你有信心!你很聪明,远比我认识的许多人还要聪明的多,只要收收心,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区区北大而已,绝对难不倒你的!”
任毅沉默半响,毅然决然的抱起桌面上的小说,走到了李宝跟前,道:“送给你了!”
李宝夸张的揉了揉眼睛,道:“你来真的啊?”
两人今早在校门口碰到,任毅提出要把所有的珍藏无条件的转赠给李宝。作为同道中人,李宝一直对任毅的书库垂涎三尺,本以为他说笑而已,没想到真的送了过来。
任毅最后一次摸了摸书皮,叮嘱道:“好好对待它们!”
“放心,放心!”李宝这小贱人怕任毅反悔,提笔一挥而就,写了一张转赠协议,还他妈的一式二份,各自签了名字,蘸着英雄墨水按了手印。
旁边的体委马刚伸着脑袋瞅了瞅,平时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的浑人不知哪个窍通了,说了一番让李宝纠结不已的话:“傻帽,课外书在学校属于违法物品,关于违法物品,不管是收藏、交易还是转赠全部属于非法,也就是说,你们这个协议不受法律保护!”
李宝和任毅顿时惊呆了,马刚得意的仰起头,道:“我爸是法院的,每次没收我的口袋书都这样说。哎,上次那本《师兄你好坏》我才看了一半……”
所谓口袋书,就是可以装进口袋里的小说,在**十年代多以言情小说居多,内容几乎都是一个套路,帅哥美女,卿卿我我,你死我活什么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个没有1024没有91没有瑟中瑟没有嘛呀没有艾薇没有春暖的时代,这样的言情口袋书里有许多擦边情节,足以解除一些激素分泌过多的人的困扰。
很多男同学都是在多年之后才知道,当他们还自得其乐的沉醉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并集体表示看不起看言情的小姑娘的时候,人家早已经远远的走在了他们的前列。
而小女孩之所以比小男生成熟的早,这种口袋书绝对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至于马刚这种奇葩,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五大三粗的家伙,必定有闷骚的一面啊。像《师兄你好坏》这样的书,一听名字就让人不忍直视,他不仅看的津津有味,还对没有看完的后半部分充满了怨念,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李宝和任毅齐齐竖起了中指:“靠!”
纪苏还在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说话,孟珂先回来坐下,对温谅笑道:“你报什么?”
“理科吧,”温谅耸耸肩,道:“历史政治那些东西得死记硬背,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
孟珂吐吐舌头,道:“那咱们不可能分在一个班了,我报的文科哎……”
温谅笑道:“要当大学老师的话,其实没必要一定上师范的哦。”
孟珂指着他叫道:“好啊,原来那天晚上我们女孩子说悄悄话的时候,你支着耳朵在偷听啊?其实都是说说玩的,我能当好一个小学老师就不错了,大学老师可不敢想。所以呢,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师范,将来毕业了回青州来做老师,运气好的话能进一中,再想想咱们当年的那些日子,会很有意思的对不对?”
“什么很有意思?”
说话的却是纪苏,她从后面抱住孟珂,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清新亮丽的两张娇容并排绽放,一如这花朵般的季节。
“孟珂在规划将来的日子呢!”温谅打趣了一句,道:“登记过了吗?”
纪苏点点头,道:“我还是决定报理科了!”
孟珂叹了口气,道:“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看来我这个故人还是输给了新人啊!”
纪苏手指去呵她的痒痒,娇羞道:“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认真想了想,老师这个职业太框框架架了,并不适合我,倒是做医生呢,还有点挑战性……”
与其说在许瑶和孟珂之间,纪苏选择了许瑶,不如说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她偏向了爱情。因为和孟珂的姐妹情谊不会因为不在同一所大学而变得单薄,但她不知道的是,离开了许瑶,还会不会有凝望那个男孩的机会?
她已经不奢求将温谅留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只有许瑶那样完美的女孩子,才配得到温谅这样的男孩,但她遏制不住想要去追逐他的身影,不用朝夕相处,不用你侬我侬,只要一抬头,一望眼,他在,他快乐,他幸福。
这就够了!
上午很快过去,中午的食堂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这次分班,许多认识了一年的朋友会因此渐渐变得疏远,也有许多本来不认识的人,会在未来的两年内成为自己的铁杆,或许还会伴随自己的一生。
曾有人说,高中时代,是你一生之中交到最好的朋友几率最大的三年,上一世,温谅认识了谈羽,这一世,他还认识了其他人。
朋友,如山之重!
下午三点,叶雨婷走进教室,经过两个月的野外行走和摄影采风,叶老师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点小麦色,看起来更加的健康和美丽。她扫视了一下全班,乱糟糟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一张张青涩的脸,让人留恋,也让人欣慰。
“好,下面宣布分班名单,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在全部宣读完毕之后,搬着自己的桌椅到所在班级报道!张天琪,二一班,张子芸,二一班,马刚,二二班……李宝二四班……纪苏,二五班,温谅二六班……孟珂二七班……任毅,二九班……”
等名单念完,叶雨婷微笑道:“谢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也希望你们在新的班级好好学习,不管什么时候,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老师帮忙。我,永远都是你们的班主任!”
掌声如雷般响彻了三班的教室,
这一天,昨天变作了记忆,
这一天,明天化作了未来!(未完待续。。)
ps: 元旦快乐!从13走到了14,希望大家快乐开心,幸福安康!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又相见
温谅搬着桌椅去了二六班,零零散散的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新班主任站在门口,是一个刚毕业两三年的年轻人,叫刘庆,个子不高,长相一般,不过时尚的四六分头和明显擦抹了不少化妆品的脸表明了这是个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人。温谅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去年带的一八班,听说为人风趣,思想开放,在学生群里的口碑还可以。
“是温谅吧?欢迎来六班,先自己挑个位置坐吧,反正来得早,空位多的是。”
刘庆竟然还眨了下眼睛,温谅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俏皮的同学见过很多,但这么俏皮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别他奶奶的是个基佬吧?
将桌椅放在第四排靠墙的地方,温谅出去上了个厕所,正赶上放水的**时间,走一步能撞到三四个人,蹲位一定没了,站位还得排队,最可气的是有一帮子小烟枪优哉游哉的一边蹲坑一边抽烟,烟雾缭绕中露出一张张满足的脸,仿佛脚下跨的不是黄河两岸,而是每天意淫中的女神,浑不把周围双腿夹紧无地放水的苦逼同学放在眼里。
不知是谁叫了声:“花喜鹊来了!”
“啊?”
“靠!快跑!”
“笨蛋,烟头!”
“对,烟头扔了……”
厕所里一阵人仰马翻,有的将烟直接扔到便池里,仰着头做无辜状。有的小家子气舍不得剩余的半根烟,倒扣在手心里藏进了裤子口袋,被零星掉落的火花把口袋烧出了洞,痛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声。还有几个家伙恐怕是被花喜鹊给整治出了心理阴影,竟然双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去,要不是被旁边的人拉住,新学期的第一天就要为国家的化肥事业作出自己全部的贡献了。
骚乱持续了半分钟。厕所里的惨状好像被一头发情的公熊来回踩了十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恶作剧,破口大骂道:“谁他妈的嘴皮子痒痒了?找抽呢?”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表示不满,道:“哪个孙子报假警?站出来!”
“你大爷啊,老子屁股都没擦,谁这么缺德?”
这群抽烟党跟好斗的公鸡似的恶狠狠的扫视着周围,哄闹的厕所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温谅噗嗤一笑,刚要转身离开,一个留着寸头的黑大个把手一挥。一群人呼啦一下堵在了门口。
“小子,是不是你刚才喊的花喜鹊来了?”
温谅虽然在一中的名声很响亮,但在校园里出现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并不是人人都认识,所以偶尔遇到几个愣头青也不为过。
“虽然真不是我喊的,不过你要认为是我也行。”温谅笑道。
“挺狂啊,高几的?”黑大个捋了捋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眼神十分的不善。
“高二。你呢?”
“嘿嘿,”黑大个嘲讽道:“胆挺肥啊,还跟劳资有说有笑的,以为这是你家客厅啊?”
温谅摇摇头。道:“我家客厅肯定不会在这里,不过你家厨房可就说不定了。”
“你大爷……”
话音未落,黑大个被人从后面一脚踢在了腰眼上,头朝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刘致和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怎么着。我老大你们也敢骂?”
其他人刚要发火,可看到来人立刻都蔫了,低着头不敢做声。黑大个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灰都不敢拍,陪着笑道:“刘哥啊,你这是……”
“哎呀,是黑子啊,你丫的不是高考了吗,怎么还在呢?是不是舍不得一中厕所里的这股味,特地回来追忆追忆?”
黑大个尴尬道:“考数学的时候走了会神,选择题刚做完就他妈的交卷了,嘿,只好来再读一年,再读一年……”
“哦,高四了,牛逼啊,国家规定高中三年,你愣是能多出一年来,一定特自豪吧?”
黑大个脸红了红,本来黑炭般的脸竟能看出红色,可见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温谅对刘致和使个眼色,刘致和笑道:“好了,散了吧,以后长点眼力劲,嘴巴也干净点,温老大是你能大爷来大爷去的?”
话说到这份上,黑大个就是再蠢也知道温谅是何许人了,嘴巴张的老大,傻傻的看着他和刘致和离去,裤裆中的玩意突然紧了紧,身上出了阵阵冷汗。
“他就是温谅啊……”
“刚才我就认出来了,听说了吗,顾文远就是被他一脚……”
“这么狠?看着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这人手辣心黑,千万别招惹他。”
周边响起窃窃私语,温谅经过的地方都自动闪出了一条路,人人避之不及,惧若蛇蝎。刘致和碰了碰他的肩膀,低声笑道:“温哥,你很不地道啊,怎么就没叫上我老刘呢?真想看看没了蛋蛋的顾大公子,是不是还那么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温谅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人群,到了楼下的僻静地,停下了脚步,皱眉道:“这事怎么传出来的?”
“呵,你说呢?一中除了咱们几个,还是有不少人家里有钱有势的……”
温谅拍了下额头,懊恼道:“大意了!”
暑假里发生的那些事,虽然在双方的掩盖下并没有传的到处就是,但在青州的上层圈里并不是秘密。不管是为了劝诫自己的子女也好,还是出于幸灾乐祸的心理也罢,不少衙内二代都被告知了顾文远的惨状,也被告知在外面不要招惹是非,尤其不要去招惹温谅。换言之,温谅现在已经成了大人恐吓小孩的那只“狼”。
手辣心黑的狼!
“现在传的都什么版本,除了我和顾文远,有没有牵扯到别人?”
“那倒没有,有说你们两个在外面玩女人争风吃醋的,也有说你在半道上打埋伏把顾文远给黑了的,反正过程千奇百怪,不过结局却惊人的一致——你赢了,顾文远废了!”
纪苏的身份一直被严密保护,除了少数人外无人得知,况且在温谅和顾文远的激烈碰撞中,她也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倒是不虞外面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事还是尽早画一个句号吧!
“致和,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要再乱嚼舌头?”
刘天来阴阴一笑,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温谅又叮嘱道:“注意方法,不要过火。”
“明白!”
六班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温谅从后门进去,走到四排时看见一个短发的女孩坐在自己旁边,礼貌的道:“同学,借过一下,我坐在里面的!”
女孩忙站了起来,一转身,两人同时愣了愣。
“是你?”
温谅哈哈笑道:“是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亭亭独立青莲下
短发女孩是黄冈,自从上次医院处理完她父亲的后事,温谅又忙于应付乱七八糟的各种麻烦,两人再没有碰过面。女孩的精神看上去还好,只是眉眼中少了点过去的跳脱和热忱,多了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沉静。说来也是,任谁在短短几年内经历了两次至亲离去的悲伤,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改变。
“暑假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去我哥哥那待了两个月,见识了许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坐井观天的小青蛙,傻傻的不知天高地厚……”
黄冈的哥哥黄山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南方打工,虽然性子比较叛逆,不怎么成器,但两兄妹的感情一直不错,尤其现在黄家只剩两人相依为命,更是血浓于水,手牵着手相濡以沫。
温谅打趣道:“不是你这只小青蛙坐井观天,而是青州这口水井实在太小了。等将来考上大学,跳出了青州,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概了。”
青州这些年的发展已经算快的了,不过跟岭南那些大城市还没法比,所以当猛然看到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大楼,一条条宽敞整齐的道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灯光璀璨,与月同辉,那种震撼和刺激,就仿佛走进了一个不同的时空,确实会让人心神摇晃,久久难忘。
黄冈嘻嘻一笑,道:“说起这个,你怎么报的理科啊,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报文科呢。”
“我怎么就不能报理科?”温谅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摸了摸下巴,道:“难道我长了一张忧郁的文艺气质的脸?”
黄冈笑的肚子疼,好一会才道:“不是这个啦,是上次考试抄你的作文,我看你写的很好啊,不上文科简直是文学界的损失啊。”
这个马屁拍的别具一格。温谅点点头,道:“小姑娘蛮有眼力嘛……”
“那边两位同学请安静一下!”刘庆的目光扫过温谅和黄冈,脸上笑容不减,道:“都不要急嘛,先等老师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你们再互相好好认识认识。”
黄冈吐了吐舌头,忙坐端身子,温谅却瞪了刘庆一眼:这丫的莫名其妙,整个班里都在说话,干吗针对他和黄冈?
刘庆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中途还喝了三四口水,见底下人听的昏昏欲睡,才勉强打住,道:“今天少说一点,等以后找时间再跟你们聊天。座位就以现在的为准,第一次月考后再调整。班干部呢,鉴于你们之间还不熟悉,老师指定几个吧,以后再举行公开选举。温谅!”
温谅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刘庆笑道:“你先代理班长,好不好?”
本来安静的班里突然响起一阵轰鸣,可能大家都没想到刘庆竟然会让温谅来做班长。要知道温谅除了许纪宁刘任等人,在同学们里的人缘实在说不上好。一方面是因为在学校的时间太少,跟广大群众缺乏日常的相处和沟通;另一方面是被各种小道消息和流言八卦黑的太狠,形象方面用八个字可以概括:霸道阴险手辣心黑。这样的人,就是倾三江五湖之水。也洗不干净了。
温谅及有自知之明,果断请辞,道:“刘老师。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能力有限,恐怕胜任不了……”
“没关系,”刘庆打断了他的话,笑的让人毛骨悚然,道:“谁也不是生来都能做班长的,锻炼锻炼,我看你行!”
温谅发现这个刘庆颇有点自来熟,且脸皮很厚,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也不能太不给班主任面子,无奈的应承下来。
“董成成。”
一个戴着啤酒底眼镜的胖胖女生站起身,刘庆指着她道:“你当学习委员。”
“邵红,音乐委员。”
“张奇山,体育委员。”
“孟春,卫生委员。”
……
宣布完班委成员,刘庆拍拍手道:“其他同学先上自习,刚才点到名字的各位班委来办公室开会。”
黄冈偷偷的道:“班长大人,以后靠你多多关照了哦。”
看着黄冈狡黠的笑容,感受着周围或善或不善的目光,温谅的头痛了起来,跟着其他几个班委往办公室走的路上,暗暗决定私下派刘致和去摸摸刘庆的底,看看这位新班主任究竟想搞什么飞机。
高二的第一天就这样在躁动和新奇中度过,放学的时候温谅正要离开,黄冈却拉住了他,道:“晚上有事没?”
“怎么?”
“秦阿姨今晚要在青师开音乐会,你去不去?”
温谅的脑海浮现秦音不美丽却让人心境平和的脸,沉吟了片刻,道:“好的,你到校门口等我一会,我先去办点事。”
到了五班门口,正好许瑶、纪苏、宁小凝结伴而出,西垂的红日将柔和的金光倾洒在栏杆和墙壁上,倒映着女孩们娇美无双的容颜,仿若诗中形容的那样:“亭亭独立青莲下,芍药芙蕖两边开。不求人间真绝色,三花并蒂九天来。”
那眼波的轻柔,那身影的摇曳,那长发的飘舞,那清冽的芬芳,那独一无二的明亮,夹杂着蜂拥的人潮,恍惚之中,不正是从九天谪落人间的仙子吗?
温谅挥手示意,等三人走近,抱怨道:“你们可好,不仅分到了一个班,还是叶老师当班主任,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许瑶咯咯笑道:“矮油,不是听说你当了六班的班长吗,怎么还苦大仇深的样子?”
提起这个温谅就火大,道:“刘庆不知哪根筋不对,我这样的人做班长,天天迟到早退的,难道就不怕把六班的风气给带坏了?”
“呵,你还知道自己不是好学生啊?”
“这是招安!”宁小凝突然插话道。
纪苏挽着她的手臂,问道:“什么是招安?”
“刘庆知道拿温谅没有办法,但只要把他绑在了班委的位置上,有时候总不能太肆无忌惮,这是老师们对付坏学生最爱用的一招了,没什么稀奇!”
刘庆的用意未必这样简单,不过温谅当然不会笨到跟宁小凝争论,话题一转,道:“你们晚上有活动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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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玉女箫音
许瑶兴高采烈的道:“今天要早点回家,我妈从关山过来查岗,连我爸都得乖乖的按时下班。呵,晚上有好吃的喽!”
许瑶的妈妈难得来青州一次,回去陪一下是子女的本分,温谅点点头看向纪苏。纪苏柔柔的道:“我也要跟妈妈去舅舅家吃饭,怎么了,有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教练你呢?”
宁小凝十指交握,关节发出啪啦的声响,道:“我去练拳。”
温谅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为部队里某个充当人肉沙包的角色默哀了数秒,道:“既然大家都有活动,那今晚的音乐会就不邀请你们一起了。”
“音乐会?”
温谅耸耸肩,道:“青师一个朋友的,我过去捧个场……好了,既然你们都有活动,我就自个去陶冶情操了啊!”
说话间到了校门口,黄冈正等在路边,踮着脚往里面看。温谅对她招了招手,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黄冈同学,我在六班的新同桌,也是我的老朋友了。黄冈,这是……”
黄冈眼中透着惊喜,紧张的道:“我认识,认识的……许瑶同学,你好,我,我很喜欢你……”
青一中三朵花声名在外,同一个年级不认识她们的还真不多,尤其许瑶性格开朗活泼,男女通杀,粉丝数量颇为壮观,如果哪一天走在校园的路上不遇上三两个陌生人来打招呼,连墙角卧着晒太阳的小老鼠都会觉得幸福的人生不那么真实了。
正所谓见多识广,心里不慌,换了别的粉丝,许瑶会矜持的点点头算打过招呼,顶多说一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的官方套话,但面对温谅介绍的人。待遇瞬间飙升到最高级,拉住黄冈的手摇了摇,很有领导范的道:“以后叫我瑶瑶吧,既然是温谅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气,也不要见外。以后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前面的话听着还挺温暖,不过后面又回归到了大姐大的本色,温谅敲了下她的脑袋。道:“这里是高中,又不是黑社会,哪有那么多麻烦需要找你解决。”
许瑶撅着嘴捂着头,可爱的翻着白眼,刚才的风采荡然无存,对黄冈笑嘻嘻的道:“跟你开玩笑呢,以后这个大笨蛋就拜托你多照顾了,要是他上课睡觉,一定记得用圆规尖扎大腿啊……”
黄冈还处在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恍惚状态。忙不迭的点头道:“好的,好的!”
眼见再待下去,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又要被许瑶给洗脑了,温谅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道:“时间不早了,黄冈,咱们该走了。”
许瑶和纪苏同时一愣,她们只当是偶然碰到黄冈。却没想到她却是特意在这里等温谅。
宁小凝挑了挑飞扬鬓角的眉毛,眼神打量着温谅,很有些玩味的意思。
温谅笑道:“我那个朋友是黄冈的长辈。关系都不错,一起过去给她加加油。”
目送出租车离开,许瑶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那夜之后和温谅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但实际上跟以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极少,更别说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和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她或许还不明白男女间真正的情事是什么样子,可也知道不该是这种始终无法走进彼此心灵的无力感。
温谅的世界太大,有时候让人沉浸于它的宽广和浩瀚,可有时候却也让人茫然无措,找不到可以寻找且跟随他的方向。
愈走愈近,愈近却又愈远,
这是不是所有初恋的宿命?
不过许瑶从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把心底深处的那点思绪掩饰的极好,一左一右挽起纪苏和宁小凝的手臂,轻笑道:“走啦!”
青师大礼堂落成的年代比较久远,充满了古典和西洋刚刚开始融合时的建筑风格,也是青州师范学院的标志性建筑。温谅和黄冈拐过一条林荫小道,隔着老远就看到礼堂门口排起了长队,三四个学生会的人拦在礼堂门口收票。当然了,这种票并不对外销售,都是免费发放,原则上只针对本学院的学生,但一般也会有外校的同学过来凑热闹,只要是美女或者有给力的朋友在青师,想搞到几张票不是难事。
但苦逼也是有的,在门口还聚集了十来个手中没票却想蒙混过关的家伙。其中有个男生应该是对身边的女朋友夸了海口,被拦住后还不依不饶的跟把门的人套了半天近乎,最后只差主动弯腰捡肥皂了,可还是没办法获得通融。
换了别的时候,兴许男生也就忍了,可当着女朋友的面,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暴喝一声,道:“你让不让进?”
国人向来爱跟风,大学生尤甚,另外那些没票的人也趁机闹了起来,道:“就是,装什么熊,我们偏要进,你挡一个试试?”
“都是青师的学生,你们要票就不对。”
“为什么我们没有票,还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人克扣了拿去行人情?”
“别以为大家不知道,这里面多少外校的?他们都能进,我们自己人不能进?”
“敢一个个检查学生证吗?”
这时候等着排队进场的人不干了,纷纷叫道:“没票就赶紧走,我们赶着进场呢。”
“你说你连张票都搞不来,还好意思嚷嚷?”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谁都能进,你当大礼堂是宇宙黑洞啊,多少人都能装的下?”
“吵什么吵,就这素质能听懂音乐吗?附庸风雅,俗人一个!”
礼堂口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学生会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黄冈看着眼前泼妇骂街般的场面,满心疑惑的道:“不都是大学生了吗,怎么还这样的素质?”
温谅差点笑出声,小女孩的逻辑总是让人忍俊不禁,道:“大学生也是人,一个人的素质如何。跟他受的教育程度关系不大。”
正在这时,三个高挑靓丽,或手提或肩背着乐器的女生款款走来,尤其夺人眼球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眉目如画,青丝如瀑,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显得淡雅娟秀,脱俗出尘,让人一见之下便目动神摇。心痒难耐。
乱糟糟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极了,连最先闹事的男生也忘了怒火,呆呆的看着三人走近,还下意识的退开两步,让出了礼堂入口。
“颜歌来啦,快进去吧,都等着你呢。”
学生会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被称为颜歌的那个最漂亮的女生矜持的笑了笑,迈步跨过门槛。当曼妙的身姿消失在礼堂里时,竟隐约听到人群里响起几声意犹未尽的叹息。
“这谁啊?”
“颜歌,我们青师的玉女,怎么着。漂亮吧?”
“她就是颜歌啊?”
“是啊,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漂亮,不,还漂亮十倍!”
“俗。那是漂亮吗?那叫有气质,不愧是音乐系的才女,简直满足了我对女孩子最完美的幻想。”
“醒醒吧。咱们也只能幻想幻想了,早晚不还是有钱人的玩物?”
“你大爷的,说什么呢?颜歌不是那样的人,闭上你的臭嘴!”
“得,算我没说!”
而闹事的男生还在发呆,刚才颜歌从他身边经过时,能闻到衣发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一时有些心神迷醉。不过悲催的是,他女朋友貌似不这么想,重重的跺了下脚,伸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拧,掉头跑开了。
男生哎哟一声,这会也反应过来,天上的终归是天上,还是自己碗里的最重要,忙追着女朋友去了,逗得排队的众人哈哈大笑。
男生一离开,没了人领头,其他人也就蔫了,又在门口徘徊了会,见实在没办法混进去,只能闷闷不乐的散了。
黄冈看着长长的队伍,愁眉苦脸的道:“咱们怎么办,秦阿姨只说让我过来玩,却没提过还要检票的啊……要不让门口的哥哥去通知下秦阿姨?”
温谅摸出了手机,拨通了秦音的号码,笑道:“科技时代,通讯不用靠吼了!”
响了两声后传来秦音的声音:“温谅,你在哪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秦姐,我和黄冈在你们学校的礼堂外面,手里没票进不去……”
秦音难掩语气中的惊喜,道:“啊,你也来了啊?等下,我这就出去……什么,鼓架不要放这边,对,对……温谅,我这会走不开,这样吧,我派个学生出去接你们,好不好?”
“好的,你赶紧忙,不用招呼我们!”
片刻之后,颜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扭头四顾,引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温谅迎了过去,笑道:“是秦老师让你来的吧?”
“你就是温谅?跟我进来吧,秦老师在后台实在走不开,让我代她跟你说声抱歉。”
“秦老师太见外了!嗯,同学,麻烦你了!”
“不客气,这边走!”
温谅对黄冈招招手,两人跟着颜歌进了礼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颜歌将他们安排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离开的时候眸子略带点好奇的看了看温谅的侧脸,暗自猜测他跟秦老师的关系。
前三排坐的都是比较重要的人物,温谅和黄冈看似年纪不大,难道是秦老师的亲戚吗?
或许吧!
不过这都是小事,今晚的音乐会才是她的重中之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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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破碎的女神
音乐会举办的很成功,连温谅这种俗人也深切感受到那飘飞的音符的无限魅力,空灵而悠扬的梦想,寂寥而悲怆的泣诉,让人几乎忘了身处何时何地。
一曲精彩的大合奏之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秦音带着参演的学生走到前台鞠躬致谢。灯光闪烁,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位气质绝佳的女子脸上那可怕的胎记,被沉浸在音乐海洋中的仿若天成的美丽所折服。
等观众们依次退场,秦音才有机会过来打招呼,先和黄冈紧紧拥抱了一下,又对温谅歉然道:“没想到你有空过来,会不会觉得无聊?”
“秦姐,你这话可是**裸的侮辱啊。虽然我长的跟下里巴人似的,但音乐没有国界,好歹也能体会一点你们的阳春白雪……”
秦音抿嘴一笑,道:“算我说错话,请你们吃晚饭做赔罪吧。”
温谅看了看舞台边的一群同学,道:“庆功宴啊?我们两个外人会不会太突兀?”
“是啊,秦阿姨,你们去庆祝吧,我们也该回了。”
秦音想了想确实有点不太合适,温谅也就罢了,以他的适应能力参加什么场合都会如鱼得水,但黄冈毕竟是小孩子,跟一帮陌生的大学生在一起肯定会觉得不自在。
“这样吧,颜歌,大鹏,”秦音转身对颜歌和另外男生招了招手,等他们走到近前,道:“等下吃饭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组织一下,带大家找个地方庆祝吧。”
“秦老师,你不去怎么行呢?”
颜歌有点着急,她准备了多日,辛苦练习,就是想等今晚的音乐会一鸣惊人。然后趁秦音心情好的时候正式提出自己的要求。天时地利人和,错过了这次,以后未必还有这么恰当的时机了。
“是啊,大家都准备敬您几杯酒呢……”那个叫大鹏的男生也劝道。这人长相平平,身高目测跟颜歌差不多,甚至还略矮了一点,属于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主。不过温谅对他还有印象,刚才在台上一曲萨克斯风独奏充满了情感和倾诉,功力在这群学生中应该算是数一数二了,也就颜歌堪与比拟。
“好了。当老师不知道么,我不去的话,你们才能玩的尽兴。我这还有朋友,不跟你们多说了,不过记得不要多喝酒,不要太晚回来,注意安全。大鹏,你们男生要照顾好女生,知道吗?要是有一个人出了问题。回头我拿你是问。”
大鹏忙保证道:“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的。是不是,颜歌?”
颜歌失望之极,可又没有办法。无奈的点点头,眼睫毛微微垂下,纤细洁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鹏偷偷的看了看颜歌。目光立刻转向别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强自镇定着声音道:“颜歌。咱们先走吧,不耽误秦老师招待朋友了。”
温谅暗自摇头,这兄弟应该暗恋他心目中的女神很久了,但眼力劲实在太差了些。颜歌明显对秦音无法参加庆功宴很失望,你丫的不想法子补救就算了,还兴高采烈个屁呢?
注定孤独一生啊!
“哎,等等,我差点忘了一件事。”秦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对温谅伸出手,毫不见外的道:“知道你是有钱人,先给我五百块救救急,我的钱包忘在办公室了。”
温谅从钱包里拿了一千块递了过去,故意皱着眉道:“五百块怎么够,秦姐,这可是庆功宴,你当老师的总不能太抠了。”
秦音被他逗得呵呵直笑,却也言听计从的接过了钱,交到大鹏手里,道:“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这钱你拿着,记得找个好点的地方犒劳犒劳大家。”
一千块在当下可不是小数目,尤其对穷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大鹏吓了一跳,看向温谅的眼神都有了点小敬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看着穿着打扮年纪气质跟自己差不多啊,竟然抽厕纸一般刷刷刷的抽了十张老头票,简直帅气的过分了啊!
不过早听说秦老师出身名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随便来个朋友都这么阔气,了不得,了不得!
颜歌只是在温谅取钱的时候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贝齿咬着下唇,默默的没有做声。
大鹏哪里肯接,急忙推辞道:“不就一顿饭吗,我们自己凑凑就行了,哪能让您出钱呢?”
“行了吧,你们那点生活费我还不知道?月初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节制,一到月底都是白开水泡馒头,还能凑出什么钱?拿着吧,不拿我可要生气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鹏只好接过了钱,走到同学们中间,刚说了两句,就听到一阵欢呼雀跃,有人高喊着“秦老师万岁”。颜歌犹豫再三,终还是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气恼的瞪了温谅一眼,对这个打乱她的计划的不速之客深感不满。
三人走出大礼堂,温谅笑道:“这事闹的,你个正主不到场,我和黄冈还不被你那群学生给骂死啊?”
“没有我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明天晚上你有时间的话来找我吧,我把钱给你。”
温谅当然不会说些不用还了的傻话,道:“ok,我放学后给你打电话。”
黄冈站在一边羡慕的看着两人,饶是她年少无知,懵懵懂懂,可也能感觉到秦音和温谅之间那种平淡无奇却又融洽到了极点的朋友情谊,如同音乐会上那一曲琴瑟和鸣,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就会明白彼此的想法和诉求。
“想什么呢?”秦音拉起黄冈的手,笑问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今晚有地主在,咱们好好的宰他一顿。”
“没,没想什么!”黄冈收回思绪,道:“我也不是太饿,都听阿姨的好了。”
“喂喂,秦姐,刚才谁说请吃晚饭赔罪的?”温谅突然愣了愣,失笑道:“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头呢,黄冈同学,我叫她秦姐,你喊阿姨,是不是摆明了要叫我叔叔啊?”
黄冈微微张开了嘴,苦恼的抓了抓脑袋,道:“我,我真要喊叔叔吗?”
这次轮到温谅哭丧着脸了,他才不要当怪蜀黍,秦音扑哧一笑,道:“作茧自缚了吧。小冈,以后也叫我姐姐好了,其实我大不了你几岁。”
秦音跟黄冈的妈妈是同事和好朋友,黄冈叫声阿姨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现在物是人非,山水永隔,怎么称呼也无所谓了。
“嗯!”
三人走到青师门口,两盏明亮的灯光将门口照的如同白昼。等了一会没拦到出租车,温谅正考虑是不是打电话让常成来接人,距离他们不远的行道树下走过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手中拿着一个破了口子的瓷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道:“大哥大姐,给点钱吧,三天没吃饭了……”
黄冈心头一酸,她现在和哥哥相依为命,又独自待在青州,孤苦伶仃,玩若浮萍,跟这个乞丐又有什么分别?从口袋里翻出仅有的十块多钱,放到了碗中,柔声道:“快去买点东西吃吧。”
“谢谢,谢谢!”
乞丐磕了几个头,却并不起身,破碗凑到秦音身前,脏的几乎看不见的眸子里却闪着贪婪的光。秦音忘了带钱包,身上真是一分钱都没有,只好转头看向温谅。温谅笑了笑,掏了两张十块丢到了碗里。虽然他一眼看出这个乞丐手脚齐全,年纪不大,中气响亮,脑子也够清晰,无残无疾,非老非幼,只要肯做力气活,再不济也不至沦落街头,很大的可能是由于懒,安于这种不要尊严伸伸手就能生存的人生。
乞丐兴奋的手都在抖,一次要到三十块钱,可是难得的大发利市,砰砰又磕了两下头,试图再从这三个看似挺好骗也挺有钱的人身上挖掘挖掘潜力,干嚎道:“好人啊,大哥大姐,你们都是大好人啊,菩萨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多子多孙……我家里还有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傻兄弟,求求你们再给点吧……”
黄冈眼泪都快下来了,对温谅不好意思的道:“能借我点钱吗?”
温谅又拿了十块,不过没有交给黄冈,而是亲自放到了乞丐的碗中,俯身低声道:“差不多行了,再没完没了,小心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乞丐的干嚎戛然而止,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头也不磕了,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数钱去了。
秦音瞧出了点端倪,她毕竟比黄冈多知道点世事,也知道有些职业乞丐并不值得同情,也许在你看到他的时候,他是乞丐,可一掉头就变成了正常人,甚至还是有钱的正常人。
“是不是那种乞丐?”
温谅点点头,秦音笑看着他,道:“你早发现了,干吗还给他钱呢?”
“给这些钱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们的善心!”
人有价,而心无价!
秦音的眼神变得水样的温柔,道:“温谅,你很好!”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颜歌的声音响起:
“秦老师,秦老师!”
秦音回头,颜歌小喘着气跑到了跟前,递过来一个卷轴的东西,道:“这是我前不久偶尔搜集到的一个古曲谱,不知道真的假的,送给老师做礼物吧,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诲。”
秦音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哐当一声,树下的乞丐呆呆的看着颜歌,手中的破碗掉落地上,砰的摔成了粉碎。(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幻想与现实的分界线
颜歌本就白皙的脸蛋突然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中的惊恐和慌乱是那样的柔弱和无助,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乞丐一步步走了过来,脖子和手背都激动的爆起了青筋,垂涎yù滴的目光好像要把颜歌囫囵吞下去一样,梦游般的呓语道:“是你……”
“不是我!”
颜歌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四平八稳的水泥地面,却差点摔了一跤。
“颜歌,怎么了?”
秦音急忙扶住了她的肩膀,疑惑的注视着那个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干净地方的乞丐,问道:“没事?”
“没,没事!”颜歌心口剧烈的跳动,抬手捋了下额头的发丝,尽量让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道:“他可能认错人了。”
温谅走出来挡在了乞丐身前,皱着眉头道:“钱也给了,别瞎晃悠了,赶紧走。”
乞丐被温谅一吓,也从方才的激动中清醒过来,浑浊无光的黄睛滴溜溜一转,知道这会并不是纠缠的好时机,哈着腰身道:“这就走,这就走……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温谅什么样的人物,自然明白这里面别有款曲,但他不打算追问,也没有那个好奇心,淡淡的道:“认错人就好,走!”
乞丐慢慢的消失在路的尽头,颜歌木然依靠在秦音身上,**月的晚上还是炎热无比,可她的手脚却变得雪样的冰凉,漆黑的双眸也不再闪耀着属于少女独有的灵动,呆滞的垂望着地面,如同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让人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颜歌,别怕,没事了。没事了!”秦音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不过是个疯子,别搭理他就是了。”
“嗯,秦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秦音笑着点点头,把曲谱又塞到她的手中,正sè道:“这个老师不能要……颜歌。听我说完,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个东西价值不菲,我一定不会收的。其实有你们这样天赋好又肯用功的学生,对老师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
颜歌顿时急了,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岂能半途而废,道:“老师,这不值钱的……”
秦音也许不太知道柴米油盐的价格,对金钱的认知也远远落后于温谅这样的社会人,但要说到音乐相关的东西,颜歌和温谅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道:“你虽然换了外面的包装,但只看它的样式和入手的质感,应该是峡县古乐坊的东西。也只有古乐坊的陆师傅才能倾数十年的心血去收集各种流落民间的乐谱,我说的对不对?”
颜歌实在没想到秦音竟然博学多识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是几个月前和朋友到临泽市的峡县去游玩,才偶然得知那里有一家出售古谱的乐坊,而秦音仅仅看了两眼,就能准确道出它的来历。真让人叹为观止。
见颜歌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秦音道:“我说对了是不是?古乐坊的东西确实都不错,但那里最便宜的一张乐谱售价都在五千开外,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颜歌拿着卷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秦音微微叹了口气,温谅笑道:“怎么了?有人送礼还不好么。你不是最喜欢打谱吗,我觉得这姑娘挺用心的……”
“我再喜欢打谱,也不能收学生的礼物啊,何况颜歌家境并不是太好。却买了这么贵的东西,让我真是又感动又无奈。”
温谅歪头看着秦音,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她是有事求你吗?”
“求我?”秦音微蹙着眉头,道:“她能求我什么事?颜歌成绩很好的,又不用担心会挂科,再说这才刚开学不久……”
温谅耸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我多年送礼的经验,出手这么大方,绝对有求于人!”
秦音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道:“不可能的,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提……”
“看来这位颜歌同学一定提前知道了什么”温谅摸了摸下巴,道:“秦姐,你的学生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哦。”
秦音苦笑道:“我抽时间找她谈谈,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温谅伸手拦下,上车的时候问道:“对了,一张乐谱真的那么贵吗?”
“以纯音乐的价值来说,古乐坊的大多数东西都一文不值,但它收集了很多民间失散已久的俚曲,对研究音乐进程来说难能可贵,尤其对喜欢猎奇的人有莫大的吸引力。”
温谅忆起第一次和秦音见面的时候,她正在聚jīng会神的打谱,连来了客人都无暇顾及,可见正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谱子大感兴趣的人。颜歌今晚送礼明显太过急促,又因为被那个乞丐乱了心神,没有达到送礼细无声的高境界,但选礼物的水准却很不错,至少投人所好这一点,拿捏的十分到位。
不过秦音这样的人,真想要求她办事,唯有动之以诚,晓之以情,其他的都是浮云!
第二天温谅跑完步后又回家洗了澡,赶着八点整到了学校,刘庆已经候在六班的教室门口,沿着墙壁的走廊站了七八个同学,耷拉着脑袋在挨训。
“……别人都是七点五十到教室,你们晚了十分钟。十分钟啊同学们,整整六百秒,要是五秒背一个单词,能背一百二十个,三秒默写一个拼音,能写二百个,一寸光yīn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yīn,少壮不努力……”
“咳!”
温谅在刘庆背后站了快一分钟了,他还没有停下来喘口气的意思,只好怀着歉然的心情打断了他的雅兴:“刘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刘庆回过头,刚刚还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脸立刻变得慈眉善目,关怀备至的道:“你不是感冒了吗。哎呀,说了今天不用来了怎么还来了?快进去,还有你们,也进教室,以后多跟温谅同学好好学习,学习他轻伤不下火线的拼搏jīng神,知道吗?谁也不能随随便便成功。人家能取得骄人的成绩,跟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温谅差点给刘庆跪了,看着年纪轻轻,怎么跟个老油条似的,见风转舵信口开河的同时还不忘进行思想教育,当班主任真是屈才了。接huā喜鹊的班绰绰有余啊!
刘庆双手背后晃着走了,温谅突然发现对面几个刚刚被喷了满脸口水的同学们的眼光有些不善,要不是自己这一年在一中凶名在外,怕是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也说不定。
刘庆这玩意坑啊!
当他们面无表情的和温谅擦肩而过,温谅似乎看到高二的学校生活将要重复高一的厄运,不由感概道:“好人缘”这个成就真的不好刷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刘庆进来宣布了学校一项新规定。从即rì起,一中实行军事化管理,所有学生除非特殊情况,统一安排在校住宿,全部参加早晚自习,每天早中午晚点名,三次不到者叫家长,经过批评教育还是不能遵守规定的。将勒令退学等等,一条条严苛至极的校令如同将周星星《逃学威龙》里的片段搬到了现实中来,引得班级内哗然一片。
温谅两世为人,对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前世里也是从高二开始,章一晗推行了“一切向分看”的治校方针,一中也从此开始了最辉煌的二十年——连续二十年高考上线率、一本率都位居全省前三。青州第一,并多次将省市的高考状元收入囊中。
但付出的代价,是无数一中人最无趣最忙碌也最刻骨铭心的青chūn时光!
不过多年以后,他们会感激。会明白,会懂得在这个国度,当你无法依托家世背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所能依仗的只能是年轻时的努力,长大后的奋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从来都不是老师家长的夸夸其谈,而是一句简单却实际存在的真理!
“温谅,你来一下!”
温谅作为班长,被班主任叫走顺理成章,但进了办公室才知道刘庆要谈的跟班级事务无关,而是给他支招。
“这次章校长是来真的了,一个班只给了三个不住校的名额。你要是不想住校的话,我可以签字给你办一张出入证。”
虽然这个“出入证”温谅完全可以去找章一晗要,不过刘庆要给也没拒绝的理由,道:“谢谢刘老师了,以后还要你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刘庆笑眯眯的道。
温谅被他笑的很不自在,正巧手机响了,歉然道:“刘老师,我得接个电话,你看……”
“哦,去去。”刘庆看着温谅那个象征了身份地位的手机,笑的更加的灿烂了。
打电话的是秦音,温谅和她在音乐系的办公室碰头之后,拿了钱刚要走人,被秦音叫住了。
“你不是号称有多年的送礼经验吗?我准备去买份礼物,你来帮忙参谋参谋。”
温谅左右无事,便陪她一起去了一家古sè古香的玉器店,秦音订做的是一套独山玉制的编钟,雕工jīng致灵巧,脂白如云,翠绿如翡,极有特sè。
“好东西,漂亮大气,要送谁呢这是?”
秦音笑而不语,温谅还当是艺术圈里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也就知趣的不再追问。之后两人吃了晚饭,因为秦音要把编钟放到学校,又打的往青师而去。
距离青师不远的路上,秦音突然让司机停车,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的人行道,急急道:“温谅,你看那边是不是颜歌?”
温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sè衣裙的女孩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争执着什么,正是昨晚遇到的颜歌,和那个奇怪的乞丐!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切因欲起
颜歌昨天晚上没有去参加庆功宴,睁着眼睛在床上静静的躺了一夜,脑海里翻腾着许许多多的念头,有不甘有恐惧有烦躁有怨恨,但更多的却是不知如何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天光大亮,室友们都陆续出门,她才勉强坐起身,双手抱膝靠在墙壁上,透过寝室的窗户望着楼前的草坪,反反复复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从桌上抱过电话拨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手机号。
手机号已经取消!
颜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手机打不通,至少说明那个人确实不再打算跟自己有什么瓜葛,昨晚在校门口碰到的那一幕应该只是偶然事件,不代表什么,也不代表会发生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紧紧的握了下拳:
颜歌,不要自己吓自己!
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时间慢慢的流逝,敲门声突然响起,秦音下床开了门,门口站着的却是满脸紧张的大鹏,手中提着保温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听说你感冒了,还没吃饭吧?这是我去二号灶让师傅炖的鸡汤,要不你凑合吃点吧……啊,还有,这是感冒药,一次吃一包,很快就能好了……”
颜歌看着他没有做声,大鹏的脸猛的胀红一片,将保温杯和感冒药放在地上,黯然道:“那我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蒋大鹏!”
“嗯?”蒋大鹏唰的回头,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十万通巨鼓同时敲响,有些期盼,有些奢望。
“东西你拿走吧,我不饿,也没病,以后别没事到女生楼来了。影响不好!”
蒋大鹏跟颜歌虽然同系,但并不同班,平时的交往算不上多,只有这次为了音乐会在一起排练了两个月,相处的时间才多了些,彼此也熟识了起来。他本来盘算了许久,想借着庆功宴的机会向暗恋已久的女神表白,偏巧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昨晚蒋大鹏也是一夜未免,辗转反侧。思考良久,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几乎耗尽了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所有勇气,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单单有了勇气就能得到美满的回报!
不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吗?不是早就知道可能会被拒绝的吗?这个对男生冷淡防备和不假辞色的她,才是被称为青师玉女的清纯女孩该有的姿态啊,可为什么事到临头,胸口还是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痴心妄想。终究是痴心妄想吗?
“我,我不是溜进来的……我上楼的时候跟宿管阿姨报备过了,你别担心,真的。不会有什么的,鸡汤你留下喝,我马上就走,马上……”
传说每个大学的女生宿舍楼都有一位牛逼哄哄的大妈宿管。因此诞生了许多“如何安全混进女生楼”的经典战例,蒋大鹏刚才在楼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只差跪下了。才好不容易说服楼管阿姨放他上来。只是上楼时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全化作了此刻的黯然神伤!
蒋大鹏手足无措的转身离开,颜歌看着地上的保温杯,眼中掠过一道复杂的神色,张口叫道:“蒋大鹏,我有件事能不能问你?”
蒋大鹏停下脚步,背对着颜歌点了点头。
“秦老师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带你去见她父亲?”
蒋大鹏愣了一下,回过头愕然道:“没有啊,你从哪里听来的?”
颜歌心中泛起冷冷的嘲讽,演技不错,不去学表演却来学音乐真是可惜了,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面无表情的道:“哦,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不过秦老师确实让我帮她订过一套玉制的编钟,好像是准备送给她父亲六十大寿的礼物,但没说过要带我去啊。”
颜歌身子一震,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那套御府名筑的编钟是秦老师让你订的?”
“是啊,”蒋大鹏疑惑道:“那天秦老师开会没时间,让我把一张汉代编钟的样式图送到御府名筑去。颜歌,你到底怎么了?”
颜歌眼前一阵发黑,手按在门上才勉力站好,道:“没什么,大鹏,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鸡汤你还是带走吧!”
这还是颜歌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他,蒋大鹏心中又有了一丁点的希望,刚要说几句关心的话,颜歌却不再看他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蒋大鹏呆呆的站立片刻,弯腰提起保温杯,却把感冒药留在了门口,低着头下楼去了。
颜歌坐在床上,神色恍惚间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她到办公室找秦音问一个乐曲方面的问题,却隔着半开的屋门听到了她在打电话》
“爸,我发现两个好苗子,你要不要见一见?”
“什么嘛,你才不老呢,再收十个八个学生也没问题。”
“嗯,是我这一届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天赋很好,基础都挺扎实,乐感也不错……”
“什么?最多只要一个?爸,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还是给我面子,原来我的面子才这么点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那么忙,能开恩收一个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样吧,等音乐会结束后,我再决定带谁去见你……”
颜歌没有推开办公室的门,而是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她心跳的很快,因为她知道秦音说的就是她和蒋大鹏,而她也知道一个同级的学生哪怕系里的老师们可能都不知道的秘密:秦音的父亲秦宣林现任江东艺术学院的副院长,著名声乐教授,也许对圈外的人来说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但在江东省乃至全国的音乐圈里却享有盛名,多年来培育了无数弟子,其中有许多已经声名鹊起,成就非凡。
如果能拜他为师……
颜歌独自坐在校园的走廊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夹杂在一起,遮出了一片没有光的天地。
有多少次,她梦想过自己的将来。
有多少次,她畅想过自己的人生,
她喜欢音乐,但她更喜欢那种因为音乐而变得光鲜亮丽,受人尊重且被人仰慕,掌声、光环、财富一直伴随身边的生活。
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家庭压力、经济状况、社会环境让她没有孤掷一注的勇气,所以没有报考艺术院校。而是选择了青师的音乐系。
等毕业后,到老家的县城里找一所学校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音乐老师,也许就是她的全部人生了。
现在,机会来了!
不管秦音是不是随口一提,她都要全力以赴的抓住它,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一辈子,这样的机会,可能也只会遇到这一次!
在偷听到秦音的电话十多天后。颜歌有次去市区办事,偶然看到蒋大鹏进了御府名筑。面对这个最大的对手,她起了疑心,因为蒋大鹏的家庭也只能说一般。跟自家比没什么区别,可单单看装修和门面,就知道这个玉器店里的东西很贵,不像是他平日该来的地方。
颜歌躲在拐角处。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等蒋大鹏从店里出来,她才施施然走了进去。一个男店员眼前一亮。急忙凑了过来,道:“小姐,需要点什么?”|
颜歌恰到好处的红了红脸蛋,让男店员呼吸都变得紧促,道:“是这样的,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生是我男朋友,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我过两天生日,怕他为了给我惊喜,偷偷的乱花钱……”
男店员暗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这么知道居家过日子,真是他奶奶的老天爷没长眼啊,道:“那个人是我们店长亲自接待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好像订做了一套汉代的玉制编钟,要送给老师还是什么的……”
颜歌忘记自己怎么从店里走出来的,也忘记怎么走回了学校,不过从那一晚起,她知道自己必须也要行动了——因为她心知肚明,音乐上的才华,蒋大鹏其实在她之上,要是搞人际关系再落在后面,不用比她已经输了!
所以费尽心思去找合适的礼物,找到礼物后又费尽心思的去筹钱。幸好在这之前颜歌已经认识了一个又英俊又多金的成功人士,风度翩翩,出手大方,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和化妆品,两人关系进展很快。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原来是个变态!
不过为了抓住这次机会,她可以不折手段,可以付出一切,无论如何,她并不后悔!
可在付出了那样的代价之后,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所造成的,颜歌心里的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尤其更危险的是,现在那件事还有了后遗症!
蒋大鹏离开后,颜歌独自在寝室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到外面去找东西吃。为了避免再在学校附近碰到那个乞丐,她还特地去了比较远的一个商业街。可没想到吃完饭出来,竟然又被乞丐给拦住了。
乞丐其实起初并没有太多别的心思,只是那一夜的蚀骨**让他夜夜都在回味,回味的多了就会心痒难耐,就会多出有的的没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他隐约记得似乎从那个给了他人生中最不真实的梦境的男人口中听到了“青师”之类的字眼,因此时不时的来师院这边溜达溜达,反正对他而言,在哪要饭不是要?抱着万一的想法,要是能再撞上那个美的跟天仙似的女孩……
昨晚,这个梦成真了!
所以这一天一夜他都死死的守在青师的校门口,果然有志者事竟成,又看见颜歌从学校里出来,偷偷跟着她来到商业街,再等她回程经过一道偏僻的路段时,猛的冲了过去。
“你做什么,走开,我不认识你!”
“妹子,妹子你太美了,再跟我来一次,好不好?再来一次我就不缠你了。要不然我把那晚的事告诉别人,嘿嘿,你就完了!”
乞丐壮起胆子去拉颜歌的手,颜歌简直快要疯了,一边躲闪一边喊道:“你快走。随便你去说,没人信你的话。”
“嘿嘿,不信?”乞丐不仅眼神放肆,连言语也下流起来,道:“我知道你的乳 头边上有颗小黑痣,大腿内侧也有块指头肚大小的胎记……”
“你!”
颜歌从里到外都在颤栗,她没想到这个下贱的连狗都不如的乞丐竟然敢来威胁自己,但他说的那些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真要是传了出去,不管别人信不信。她的名声、生活、学业一切的一切就全毁了!
乞丐趁颜歌愣神的工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脖子后面的衣领一紧,同时脚下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知怎的整个身子凌空而起,倒栽葱般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颜歌没看清温谅的脸,本能的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随后赶来的秦音抱进了怀里。安慰道:“没事,我们来了,没事了!”
“秦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朋友正好路过,颜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乞丐是不是在纠缠你?”
“没,他,他认错人了!”
乞丐被温谅摔的七荤八素。也没了再续前缘的幻想,不过对他这种生性贪婪狡诈又充满了负面能量的人来说,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过,挣扎着抬起头,道:“我没认错,你们不知道,她就是个……”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温谅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嘴巴,两颗大黄牙夹杂着血丝掉了出来,捂着嘴痛的直抽搐,不过“婊子”那两个字再说不口了。
“好了,咱们走吧。”
温谅拍拍手,表示打完收工,颜歌担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乞丐,神色略有犹豫。秦音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不是还担心他来纠缠你?”
颜歌点了点头,她有些头疼,躲了初一躲了不十五,尤其这个乞丐知道的那些会让她从此寝食难安。
“要不报警吧?”
“不要!”
颜歌反应很激烈,秦音诧异的望着她。温谅暗暗摇头,秦音还是在象牙塔待的时间太久了,不了解人性的可怜和可悲,道:“还是不要报警了,这种事沾惹上就是一堆烂泥巴,传出去有理也是没理,犯不上跟个乞丐较劲。”
秦音想了想,觉得温谅说的有道理,颜歌毕竟是女孩子,闹大了影响不好,歉然道:“是老师没考虑周全。”又对温谅说道:“可这个人要还是不依不饶的,颜歌岂不是有危险,你看该怎么办呢?”
面对着秦音那双清澈不见底的双眸,温谅笑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学校,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保证不留一点后患。”
那次在医院处理黄冈的家事,温谅给秦音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知道他行事老练,年纪不大可手段厉害非常,却也为把他拖进来感觉过意不去,道:“会不会太棘手?”
“秦姐,你又来侮辱我了,这样的小事可比你打谱作曲简单多了,放心吧!”
……
秦音到马路边拦出租车,颜歌对温谅道了谢,低声道:“我跟他真的不认识,要是他说什么胡话,你别当真……”
温谅淡淡的道:“我对别人的**没兴趣,也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是非对错,这件事到此为止,颜歌同学,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应该有细心的同学已经猜到了下一步的剧情走向,虽然我刻意的调整了很多东西,但还有很多东西是能对的上号的,比如某人的籍贯所在地,比如秦宣林的年纪等等。所以我还在犹豫怎么调整才能不触线,多年前设计大纲的时候,压力没现在这么强烈,况且这条线本来也是为了很久以后的布局做个铺垫。但现在我估计写不到温大叔能够入主《货币战争》里的“圆桌会议”那样的格局了,所以这条线尽量弱化处理下,下文会点到即止,达者不必深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国事家事天下事
等秦音和颜歌走后,温谅给常成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他开着雷克萨斯出现在路边。两人将乞丐带到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审讯逼供恐吓什么的对常成来说属于专业范畴,三下五除二就搞清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啊,这么厉害?”
常成曾经也是花丛老手,见过玩过的花样并不少,可像这般剑走极端的重口味还是有点接受不能。温谅阴沉着脸,真是蛋疼之极,当初安保卿说罗蹊有这个变态嗜好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碰到了当事人。
而这个当事人还是秦音的学生!
他对颜歌牵扯进来并不觉得惊奇,以貌取人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才会有的童话幻想,世上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漂亮女孩多不胜数,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或者不客气的说,在那些为了钱甘愿这样糟践自己的女孩当中,无论身份还是样貌,她都远远排不上号,顶多算是中上等罢了。
如果单单因为颜歌,温谅最多一笑了之,哪里有心情去搭理这种破事?可牵扯到了秦音,让他再不能置身事外。
温谅拨通了罗蹊的手机,得知他今晚正好在大世界休息,大概说了乞丐的事,让他三十分钟内赶到这边来,又转头叮嘱了常成几句,先行开车离开。
回到家看到丁枚和丁兰坐在客厅里面算账,一个拿着计算器,一个拿着笔记,从她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猜测出服装店的盈利应该还不错。温谅打了声招呼,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听了听,笑道:“呵,一天的流水都有一两千了?生意挺红火嘛……”
“那是。我早跟你说了,你妈我啊,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菘蓝服装城建成以后,经过大量的广告投放和自身完善的基建设施,已经发展成为青州最大的服装市场,据说每天的人流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有人气就有生意。丁枚的碧雅思定位在中高端,又有别于其他店铺从关山鱼泉进货的渠道优势,加上她和丁兰挑选的服装都比较时尚和贴近潮流,渐渐有了小许名气,回头客越来越多。这些人再介绍朋友亲戚,客源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生意自然也越来越好。
“胜不骄,败不馁,老妈同志,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千万不要过分骄傲哦!”
丁枚得意的从包里抽了两百块递给温谅,道:“拿去。妈奖励你的,想买什么随便买。”
温谅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道:“谢主隆恩!”
丁兰在一边直笑,过了一会突然对温谅道:“小谅。姨想跟你商量件事。”
“三姨,有什么就说吧,干吗这么客气?”
“是这样子,服装店现在挺忙的。我也没时间回云水去。嘉怡年纪大了还好说,可嘉铭一阵子不见我总是哭闹的厉害,你姨夫上班也累。家里有点顾不过来。所以,我想把嘉铭接到青州来上学,你看好不好?”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嘉铭了,小家伙长高了吧?三姨,要我说干脆让嘉怡也过来好了,她该上初二了吧?青州这边的教学水平比云水要强不少,对日后考大学也有帮助。”
丁枚拍了拍温谅的脑袋,笑眯眯的道:“真是我儿子,说的话都跟我一样!老三,我早说了温谅不会有意见,你还非得征求他同意,再说了,这个家他能有什么发言权……”
跟丁枚眼中的温谅一直是个小孩子不同,经过了那么多事,丁兰早就发现在目前的老温家,温谅说话的作用反而是最大的,很多时候连温怀明都得跟他有商有量,显然不能把这个曾经性格懦弱不太成器的外甥当成一般的小孩子看待。
接嘉铭来青州上学这件事上,丁兰考虑的比较多,亲戚归亲戚,可亲戚要做的长远,就不能只想着自己,也得多想想别人。虽然丁枚说了开店缺人,雇个外人总不比自家人放心,可她心知肚明是因为家里经济困难,姐姐想要拉她一把。丁兰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来了就要一门心思的好好干,可要是再把孩子也带过来,拖家带口的,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因此丁兰坚持要问一问温谅的想法,只要温谅有一点的犹豫,她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绝不再提起。
只是没想到温谅不仅不反对,反而让她把嘉怡也接来,考虑的竟还是将来上大学这么远的目标,不能不让丁兰万分感动。
“小谅,谢谢你!”
温谅一看丁兰的神色,就知道三姨应该是想的太多了,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这样吧,正好一中出台了新规定,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嘉怡和三姨你还住在客房,嘉铭来了住我的房间……”
“那怎么行呢?这个一定不成,嘉怡嘉铭都过来的话,两个小孩太吵闹了,会影响姐夫工作,我还是在外面租个房子吧,这样方便!”
温谅倒是不怕吵闹,他和温怀明都太忙了,平时难得回家一次,让三姨他们住在这里,也有给丁枚做个伴的意思。不过毕竟各有各的生活,真让他们住这了也未必自在,要是赶上三姨夫陈科过来看看老婆孩子,总不能在客厅打地铺吧?
“那也行,妈,这事还没跟我爸说吧?”
丁枚点点头道:“还没说,等他下班回来吧,孩子转校也得他跟学校打个招呼啊。”
“我爸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这样的小事不用麻烦他了,转校的事我来办吧。”温谅说办就办,直接给左雨溪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会话后挂掉电话,道:“三姨,让嘉怡去明华初中吧,那里教学条件很好,我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这两三天就能把手续办下来,新学年刚开始,去了也能很快适应环境。至于嘉铭嘛,去实验小学好了,跟明华初中距离不远,上学路上互相有个照应。对了,你们租房子的话,最好找一个距离菘蓝和学校都不远的地方,上下班或者接送他们都方便。”
丁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她看来千难万难的事。温谅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搞定了,效率实在太吓人了点。
温谅趁丁兰给陈科打电话通报好消息的间隙,把丁枚拉到一边,低声道:“妈,要是嘉怡和嘉铭都来,三姨那点工资恐怕不够用。我的意思呢,不如把服装店的利润分给她三成,或者四成也行,随便你们看着办。这事我去给爸说一声。他该不会反对。”
丁枚其实早有意给丁兰分点股份,但做生意的钱还是温谅找李胜利借的,她再怎么姐妹情深,也得考虑儿子和老公的想法。这时听温谅主动提起。心里高兴,可嘴上却还拿捏道:“那不行,这可是我给你攒的老婆本,分给你三姨的话。将来你娶媳妇怎么办?”
温谅强忍着笑,道:“娶媳妇又不是看你钱多钱少,要是没钱就不跟了。那样的媳妇我娶来做什么?好了,反正话我跟你说白了,分不分是你的事。”
回到房间刚刚躺下,手机又响了起来,却是秦音放心不下他,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那个人怎么处理了?”
具体怎么处理的温谅还真不知道,他只是交代罗蹊自己拉的屎自己去把屁股擦干净,想来以罗蹊的能力,应该会处理的不留一点麻烦。
“没事了,我把那个乞丐教训了一顿,让他从今往后不敢再去青师那边转悠,让那位女同学放心好了。”
秦音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的感谢道:“温谅,真是谢谢你了,今晚要不是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呢?”
“这叫术业有专攻,对付这种无赖,我是最拿手了,可要用音乐洗涤我们的灵魂,可是秦姐你最厉害。”
秦音轻笑道:“你啊,一定在学校骗了许多女孩子,对不对?”
温谅打趣了两句,沉吟片刻,道:“秦姐,我考虑了一下,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知道,因为我不敢保证你那个叫颜歌的学生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你要小心一些。”
听温谅说了颜歌和乞丐的种种,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淡化了某些细节和场景,可寥寥数语所勾勒出的人性之丑陋,还是让秦音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过了许久,许久,秦音才略微恢复了平静,话语里犹自不敢相信,道:“我真没想到,颜歌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温谅叹了口气,道:“钱是王八蛋,可也是好东西!为了钱,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惊讶了。”
秦音有些自责,道:“都是我害了她,她筹钱很可能就是为了买古乐坊的乐谱送我当礼物……”
“秦姐,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钻牛角尖呢?”
温谅点到即止,秦音哪里会不明白有因才有果,世上缺钱的人多了,怎么不见别人去做这样的傻事?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看重欣赏的学生,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嗯,我明白!温谅,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全当没有发生过好了,对颜歌也不要再提起了。”
“收到!”
秦音放下电话,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推开了两扇玻璃窗,楼下的草丛传来虫儿的鸣叫,天上的明月发出淡淡的柔光,寂静的夜晚总是让她感到灵魂的舒畅,可今夜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个少年的身影,愈走愈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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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星期后,丁兰在一个居民小区找好了房子,温谅这边也帮忙办妥了转学手续,赶在陈科休息的当天,把陈嘉怡和陈嘉铭送来青州。
两个小孩表现迥异,陈嘉铭开心极了,既能来城里又能跟妈妈在一起,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样更幸福的日子了。陈嘉怡却有些闷闷不乐,她的朋友都在云水,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学习环境,猛然换了地方,难免会忐忑不安和有抵触心理。
陈科丁兰在青州人生地不熟,丁枚又要看店,只好让温谅请了假,和他们一起送两个小孩去学校。一行人先去了实验小学,把陈嘉铭安排进了二年一班,小家伙生性调皮开朗活泼,跟着班主任蹦蹦跳跳的就去教室上课了。
回到车上,见到陈嘉怡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温谅笑道:“怎么,是不是有种背井离乡的凄凉感?”
陈嘉怡对温谅的印象还是以前那个不太爱说话、腼腆文静堪比女孩子的哥哥,听他突然说调侃的话,大脑一时没有转过来弯,道:“嗯?”
“离开熟悉的地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谁都会感觉到不舒服,这是人之常情。不过熟悉都是从陌生开始,就像你刚从小学升入初中,不同样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吗?所以呢,不要把这次转校当做折磨,把它当成一次新的开始,在这里你可以交到新的朋友,而以前的老朋友也可以经常写信保持联系,这是1+1=2,而不是1-1=0,仔细想想,其实并没有失去什么,是不是?”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细腻而敏感,也许在面对难题的时候仅仅需要大人们的一句开导而非无视,听了温谅一番话。陈嘉怡明显放松了许多,慢慢的脸上开始有了点笑容,还好奇的问了温谅许多问题,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对这个曾经并不是很熟悉的哥哥已经由衷的亲近起来。
到了明华初中,校长早得到左雨溪的吩咐,对温谅十分的热情,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商定好的二四班。当班主任领着陈嘉怡在讲台上做介绍的时候,温谅站在窗户边,眼神轻柔的看着五排最中间坐着的李思青。
她穿着明华初中红白相间的校服。头发绑成了马尾的形状,脸蛋的肌肤告别了营养不良的菜色,白皙娇嫩的如同小时候那般光洁无瑕,纤细的身子透着小荷初露尖尖角的美丽,依稀有了几分祸国殃民的影子。她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话,然后真诚的为欢迎新同学而鼓掌,明亮的眼眸没有因为曾经的经历而沾染俗世的浑浊,反而比大多数人都更加的清澈如水。
一年啊。不是太长,却也仿佛过了许久!
温谅心中隐有淡淡的骄傲,重生以来他做了许多事,也帮了许多人。更是积累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势和财富,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将暖暖从前世那般可怜又可悲的命运中拯救出来,和其他普通女孩子一样快乐健康的长大。直至到未来的某一天破茧成蝶,绽放出人生最美的光芒,才是他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李思青突然扭过头,目光正好碰触到温谅唇边那一抹温和的笑容,刹那之间,竟忘记了身在课堂,片刻的愣神之后,径自往教室外面跑去。
台子上的班主任,门口站着的校长,还有羞涩不安的陈嘉怡,全都愕然看向李思青。李思青丝毫不顾他们的反应,一头扎进温谅的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声音已变得哽咽,道:“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温谅这半年来实在太忙,两人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感受着小女孩深深的依恋,伸出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道:“都是哥哥不好,要不打我几下出出气?”
“不要!”
李思青仰起头,咬着下唇,道:“我知道哥哥很忙的,我不该埋怨哥哥,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温谅笑了笑,刮了下她的鼻子,道:“这样,中午哥哥请你吃饭,咱们一笑泯恩仇!”
李思青开心的点点头,乖巧的站在温谅身边,低首垂眉,亭亭玉立,跟刚才的痴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少目睹了这一幕的男同学们都对温谅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揍成猪头,因为如今的李思青已然成为明华初中许多男生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可谁能知道,在她的眼中心底,温谅才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
等陈嘉怡搞定了入学的一切手续,也临近中午放学,温谅带着李思青和陈科一家在外面找了饭店吃饭,席间介绍李思青和陈嘉怡认识。两个萝莉一见如故,加上有温谅这层关系,很容易就打成一片,算是给陈嘉怡的新生活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陈科和丁兰去买生活日常用品,温谅则去了大世界,常成和罗蹊都等在那里。罗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脸皮的厚度从来不是问题,不过这事实在太过尴尬,见到温谅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温谅对他的这点爱好也感到非常无语,拿着话头敲打了他几句,算是第一次主动干涉手下人的私生活。罗蹊也颇有洗心革面的意思,给温谅做了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再玩这些变态游戏,终将此事彻底画上了句号。
温谅和常成走出大世界,又接到了秦音的电话,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温谅捂着话筒,看了眼常成,常成低声道:“明天要去关山和范总他们见面……”
温谅放开手,笑道:“秦姐,先说说有什么事吧?我明天可能要去关山一趟,未必有空……”
秦音清新悦耳的笑声传了过来,道:“去关山啊?那感情好,不管你再忙,中午总要吃饭的吧?记得把中午的时间留给我啊,明天我再跟你联系,拜拜!”
“喂,喂,秦姐?”温谅收起手机,纳闷道:“搞的神神秘秘的……”
常成嘿嘿一笑,道:“老板,又是佳人有约吧?我说您也不能太不体恤下属了,我眼瞅着老大不小了,上次说好的给介绍个女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兑现啊?”
“滚蛋!”
温谅抬脚作势欲踢,常成忙跑开两步,笑着躲到了车上,留温谅一人在寻思秦音到底搞的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峰顶绝天
关山科技园区,本草若兰的办公楼内经过一上午的忙乱之后渐渐恢复平静,范博和孟凡推开门,温谅坐在落地窗前的老板椅上,手指按着扶手悠闲的打着拍子,听到门声没有回头,道:“人送走了?”
“嗯,合同已经签了,完全按照咱们草拟的条件,由本草若兰出资1000万作为赞助,凤凰鸟全盘负责国内外的所有宣传事宜。对方没有提出任何修改意见,表示会全力配合产品的宣传,看来确实同温少说的一样,他们现在极度缺乏资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做成这事,所以很好说话,也很感激咱们的雪中送炭。”
如果温谅没有记错的话,从去年开始柯受良就开始筹备,卖房子卖公司四处拉赞助,好不容易筹到了380万,结果没多久就花的一干二净,现在正是走投无路的困难时期,本草若兰的一千万对他的意义可不仅仅是雪中送炭那么简单。
范博来到温谅身后站定,犹豫了下,道:“温少,我觉得一次xìng投入这么大,是不是有些冒险?毕竟这样的事从来没有人做过,不可预知的风险太高,如果失败的话……”
温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冷静的眼眸总能给人无尽的信心,道:“高风险才能有高回报,保健品市场一片红海,竞争这么激烈,不兵行险着,或者说不出奇制胜,我们很难熬出头。这是一场战争,谁慢一步。谁就会被市场淘汰,换句话说。与可见的收益相比,我们所承受的风险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用过度担忧。当然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千万又不是一下子划拨过去,每一步都要走稳,觉得扎实了。牢固了,再进行下一步。该花的钱不要吝啬,不该花的钱也要把好关,我们砸钱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赚钱,而不是单单为了满足对方成就自己的梦想,这一点你要谨记!”
范博xìng子里也有几分赌徒的基因,对温谅的决定又向来信服。点点头不再做声,暗自盘算如何借此良机,将公司的利益最大化。温谅看向孟凡,笑道:“孟总有什么困难没有?这次本草若兰的第一炮能不能打响,可要看你麾下的团队能不能撑起来这么大的场面。今天我来关山,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说错,也不要怕丢人!”
孟凡跟范博是两种风格,谋划时静若处子,出手时动若脱兔。早在签订协议之前就把可能遇到的所有困难考虑周全,并一一制定了应急方案。沉声道:“没有任何困难,一定圆满完成任务,温少请放心!”
“好!”温谅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有你们两个jīng诚合作,我当然很放心。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一点,希望这一仗打的比《中国可以说不》更加的漂亮,也更加的辉煌!”
商量完正事,温谅说了自己中午另有安排,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范博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温少,卢藇找到我说不想在研发部工作了,想去下面的地市跑销售,你看我是不是答应她?”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人员调动,范博根本不需要征询温谅同意,要是这点主意都拿不定,还怎么带领本草若兰发展壮大?只是卢藇是温谅亲自招进来的人,本身又长的娇美可人,范博不敢妄自猜测她跟温谅的关系,但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总得跟老板汇报一下才心安。
“范总,这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不需要跟我汇报。你觉得她适合什么职位,就安排她到什么部门工作,本草若兰的员工只有各安其职,没有谁特别,更没有谁有特权,明白吗?”
温谅语气平淡,远远称不上严厉,可深知他脾xìng的范博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不住的点头称是,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孟凡,出于老上级的自尊,心中有些懊恼,也有些尴尬。
出了科技园区,秦音开着一辆红sè的丰田等在门口,温谅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道:“秦姐,没想到你还是有钱人啊,这车得不少钱?”
秦音轻笑道:“你这样的有钱人就别来嘲笑我们劳动人民了……这是我嫂子的车,她和我哥早上才从津市赶回来,我特地借来接你的。”
“其实说个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还麻烦你开车来接,怎么好意思呢?”
“又跟我客气?是不是觉得上次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只是说了声谢谢有点吃亏啊?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咱们俩其实没那么熟?”
温谅哈哈大笑,道:“秦姐,你真的想太多了。”
秦音发动车子,起步的时候好奇的打量着园区门口的标识牌,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朋友的公司今天谈个大项目,我过来开开眼界。”温谅随口糊弄过去,道:“别说我了,倒是你找我做什么,莫非现在还不肯揭晓谜底吗?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今天是我父亲六十岁生rì,我想请你过去做客。”
温谅瞠目道:“啊?”
他倒不是介意去给秦音的父亲祝寿,只是以秦音的xìng格,和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一步才对。
秦音解释道:“是这样,本来我跟父亲说好,今天要带学生过去拜师,你也知道的,就是颜歌和蒋大鹏中的一个。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就想着干脆算了,有时候cāo之过急未必对他们的成长有利。但我父亲有个毛病,凡事爱追究问底,我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骗他,总不能说之前觉得两个学生都挺有天份,之后又觉得他们还欠缺点火候……”
“所以?”
秦音少有的露出几分狡黠的神sè。道:“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等吃完了饭就找个借口溜掉。让我父亲没机会抓着我不放。”
温谅哭笑不得,道:“秦姐,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嘛,至少我能准备一下礼物。这样空着手去,就是以我的脸皮厚度也可能顶不住啊!”
“我就是怕你破费,所以到现在才说,没关系,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呢。就当吃顿便饭,只要带张嘴就可以了。”
秦音指了指后排,温谅扭过头,看到座位上放着几个盒子,都是西洋参、坚果之类的常见礼品,另外还有一册《晏济元书画集》,算是多了些许书香气。
“晏济元?是那个号称‘海外有张大千。国内有个晏济元’的晏济元吗?”
温谅对书画圈的东西所知不多,也就认识张大千徐悲鸿等著名人物,对晏济元有印象,还要得益于前世里谈羽追过的一个中国美术学院的漂亮妹子。那妹子是晏济元的疯狂崇拜者,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晏济元留存于世的真迹并不多。普通人接触最多的也就是96年出版的《晏济元书画集》,她竟然把从96年开始所有版本的《晏济元书画集》都买了回来,放了整整一个书柜层。
秦音没想到温谅竟然还知道晏济元,眼眸中洋溢着惊喜,道:“温谅。你总是让我惊讶!对,就是你说的那个晏济元。不过这个不算称号,只是当年朱元帅对他的赞誉而已……”
一路上谈谈文学,谈谈音乐,谈谈理想,温谅很享受跟秦音相处时的轻松和随意。当车子停在江东艺术学院的大门口时,温谅挠着脑袋,问道:“一直没有问,秦叔叔是做什么的?
“他是教声乐的老师,现在还挂着艺术学院的副院长,不过是个虚名,很少管具体事务的。”秦音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拐了几个来回,找到停车位停下车子,和温谅提着东西去了学校职工食堂。
“本来他不想大肆cāo办,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就行了。只是学校领导坚持要为他庆祝,才勉强同意了。不过还是要求不去外面的酒店,尽量减少铺张浪费,最后把地点选在了职工食堂,桌椅碗筷都是现成的,简单布置一下就可以了。”
职工食堂布置的喜气洋洋,几十张八仙桌铺着红sè的桌布,桌面中间摆放着装饰花,温馨中不失大气。温谅和秦音并肩走过去时遇上了不少来道贺的熟人,然后听到最多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小音,你男朋友啊?小伙子真jīng神,不错,不错!”
秦音每次都大大方方的道:“不是男朋友,要是真的有了,一定跟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汇报。”
不过流言是可怕的,等秦音带着温谅拜访今天的老寿星秦宣林的时候,秦音的妈妈章莉几乎用打量女婿的眼神来审视温谅了。幸好温大叔生来就不彷徨,在章莉堪称红外制导的犀利目光扫描下,依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显得彬彬有礼,气度非凡。
秦音给他们做了介绍,温谅又不是真来当女婿的,规规矩矩的说了点喜庆话,力求无功无过。秦宣林是个很和蔼的人,笑着道了谢,然后给女儿送去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你说好要来拜师的学生呢?
秦音装作视而不见,只顾和章莉说话,那种小女儿的神态让温谅颇觉好笑。正好又有人来道贺,秦音松了口气,拉着温谅去找她哥哥嫂子挨着坐了。接下来领导致辞,寿星答谢等等一套程序走下来,终于可以开席吃饭。还别说,艺术学院的食堂也颇有艺术气息,寻常菜sè都能做出古sè古香的感觉,让温谅对大师傅的厨艺大为敬仰。而秦音的哥哥秦棋对温谅的兴趣远远大于桌上的饭菜,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话,不过温谅滑不留手,太极推手圆润如镜,让秦棋多次无功而返。
不过因此引起了他更浓烈的兴趣,妹妹秦音无论xìng格才华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可因为脸上胎记的缘故,到现在为止感情世界依然是一张白纸,这也成了家里人最不忍提及的隐痛。
而温谅,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往家里带回来的男孩!身为哥哥,要是再不关心关心,被章莉知道了,还不得捏着耳朵骂啊?
酒过三巡,现场的气氛也达到最高氵朝,秦音凑而温谅耳边,低声道:“等会散了场,咱们去打个招呼,然后就回青州。”
温谅刚塞进嘴里一只鸡翅膀,正要点头答应,却突然看到一个穿着黑sè长裙的端庄大方的女人走了进来,不能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噗的一声把鸡翅膀喷了出去!
正准备给温谅斟酒的秦棋木然看着掉在裤子上的鸡翅膀,暗暗的道:淡定,淡定!一个合格的大舅子,应该有宽广的胸怀,包容的心态,以及用裤裆接鸡翅膀的敏捷身手,权当为妹子不太顺利的爱情尽点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