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设套
威武伯对楚氏的话心领神会,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声道:“昭容县主德才兼备,又善于经营,将庶务交给她,儿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账册,轻轻的拂去账册上不存在的灰尘,“得做得详细点,要不孙媳妇会嫌弃咱们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媳妇,母亲不必担心她,不是谁都像您儿媳妇一般愚蠢透顶。”
提起见礼时候的闹剧,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气,“若是儿子不教训玉儿的话,万一被谁知晓玉儿顶撞父母,科举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方才这话是不是有人同你说过?”
“母亲。”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欢白氏,她生养的儿子一样是我的孙子,珏儿出息成才了,我也高兴。”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盏,宽了茶叶,“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样。”
“儿子明白。”威武伯轻轻的接过此事,“还有一事儿,李冥锐...母亲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举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隐瞒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从容,“赵曦那丫头眼皮子浅,性情冲动,实在不是李贤侄的良配。欣丫头呢,看着柔弱乖顺,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她有押题的本事,我哪能轻易将她给李冥锐?”
“母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说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儿?总归是个庶出的,配李贤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对愚蠢的赵曦,楚氏已经绝望了。就凭赵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锐成亲了,赵曦别想从李冥锐口中套出秘密来。
楚氏宁可换个聪明点的人选,也不想白白浪费了手中不多的资源。
威武伯摇头道:“白氏那里怕不会同意。”
“她敢?”
“母亲,咱们欠白家有三四万两银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宠着白氏,一是因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债主。
威武伯叹道:“府上的生意离不开白家,母亲,白氏虽然唯我的命令是从,可我总不能让她寒心吧,况且我当初答应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妇闹事?”楚氏略有松动。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弃的说道:“哪一日她不糊涂?一旦李冥锐被陛下重用,莹丫头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左右莹丫头是她生的,没准也是个蠢的。”
“哪有这么说女儿的父亲?”楚氏不赞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亲。”
“这事就这么定了。”
威武伯爵动了动嘴唇,“是,一切听您的。”
婚约的事儿再不提的话,李冥锐将来另娶他们也没脸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着急,可女儿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干着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催促楚氏尽快的做决定。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后叹息道:“茹丫头竟然胆子比天还大,万一撕扯开,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盘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儿就别想着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声也会一朝丧尽,很难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让王月茹表态不许再同奸夫再见面,王月茹勉强答应了下来,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纵起来是很难收心的。
想让王月茹有所收敛,只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笼络住了齐王世子,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才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齐王世子的儿子。
楚氏揉了揉额头,“只有她能挑动齐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头。”
薛珍拜别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后院还关着怀孕的麝月,薛珍嘴里满是苦涩,麝月肚子里的那个,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么也不能她亲自动手。
若是想让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这倒是个好机会!汪氏极为溺爱王季玉,被最爱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为了最爱儿子而死,是薛珍给汪氏设定好的剧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头们眉目传情,她一定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书房走去,王季玉问道:“娘子何去?”
“我寻两本书。”薛珍回头浅笑,“你们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丽的丫头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贤惠了。
薛珍背对着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脏!
等着王季玉开天智再圆房,如今她会做最贤惠的妻子,赚足好名声,顺便不动声色的将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里。
“还有宁欣!”薛珍手指划破了纸张,眸子里闪过滔天的恨意,“当年我受过的,你这辈子都要尝一尝。”
客院里,宁欣将写好的纸张整理成册子,翻看了几页,宁欣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没有忘记当年,父亲教导得东西她都记得。
即便在这幅躯壳里,她还是宁欣!曾经挑动天下大局的无双郡主。
宁三元...怎么才能让人记起你?笑容渐渐的隐去,宁欣叹息一声,她不了解宁三元,江南宁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应了宁欣回江南给父母上坟,可楚氏总是找借口阻止宁欣去江南。
过去的几个月,宁欣俗事多顾不上去江南便顺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长乐公主的事情圆满解决,齐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宁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锐有了依仗,不用宁欣再为他操心。
宁欣如今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京城,可用什么办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离京呢?是不是用...宁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谁技高一筹?
一日,楚氏当着两个儿媳妇,全部孙女孙子,外孙女的面,将伯爵府的账册交给薛珍。
楚氏和蔼的说道:“我老了,你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将府里上下交给你了。孙媳妇一向是聪慧的,比我比你母亲都强,把府里的庶务交给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着要拿到庶务,楚氏此举正中下怀,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晓伯爵府存银不多,可她是谁?她知晓未来的各种商机,她既然能让长公主赚到银子,也能让威武伯爵府收入颇丰。
“我何德何能让祖母如此看重?孙媳年轻,从没操持过这么一大家子事情。”薛珍显得很谦虚,最后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你现在上手,我同你母亲还能在后面把把关。”
薛珍摇头道:“孙媳甚没把握。”
楚氏再三劝说,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顺着楚氏的话劝薛珍接手庶务,她们都了解府里的现状,这烫手的山药只能由嫁妆丰盈的薛珍接手。
推辞不过,薛珍屈膝道:“若是孙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随时收回。”
“嗯。”楚氏笑纹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为庶务冒犯了母亲,二婶,众位兄弟姐妹,还请你们看在我是初学的份上原谅则个。”
众人连说不敢,宁欣感觉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谦虚了呢,听长乐公主说起过,二表嫂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会富贵盈门了。”
宁欣恭维楚氏,先给薛珍定下基调,完不成薛珍就是没尽心,盘根错节的伯爵府,早已养成骄娇二气的仆从世仆,薛珍想要赚钱,先得过他们这一关。没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无法旅顺关系。
当规矩体统混乱的伯爵府是长公主府?宁欣看着薛珍眼角眉梢中蕴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长公主府的爱女,女儿在娘家总是娇贵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儿媳妇,她想要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听她的。
主持中馈还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树立起的一个靶子,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的话,薛珍以贤妻自居,在府里处处是漏洞的时候,嫁妆好意思不拿出来?
“欣丫头。”
“外祖母。”宁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过两日齐王的寿宴,你随我去齐王府贺寿。”
宁欣垂下眼睑,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可我这多愁多病的身体怕是不能出门的。”
楚氏道:“怎会?我看你身体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总是在院子里养的?欣丫头应该多出门见见世面。”
“见世面...我也想的,齐王大寿,齐王世子一定会贺寿的。”宁欣声音有了几分的呜咽,“可我...可我连给父母扫墓都做不到,我枉为人女。看别人父慈子孝,外孙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车马劳顿,今日看你气色很好,齐王寿宴后,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亲。”
楚氏再次许诺,寿宴之后,宁欣会进齐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没有机会的。
“多谢外祖母,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齐王寿宴后启程南下。”
宁欣笑盈盈的屈膝,脸上明媚的笑容哪还见方才的虚弱?
楚氏动了动嘴唇,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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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丑闻(上)
齐王曾经有一个先帝最疼的儿子,当今陛下登基后,对皇兄齐王格外的优待,因此齐王府是京城几家王府中最富贵,最奢靡的。
又因为齐王今年四十整寿,齐王府对齐王寿宴大操大办,齐王为了求子,求福气,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鱼,飞鸽。
只要来齐王府门口磕头并说一句,齐王多子多福,便会得到一串的铜钱,齐王府侧门摆满了寿包供百姓取用。
宁欣放下了帘栊,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齐王世子得多头疼啊,齐王府如此炫富,齐王迫切求子的心思,会让当今很介怀的。
活该,宁欣对齐王世子幸灾乐祸,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麻烦。她承担了宁欣的一切,他也会承担齐王世子的麻烦,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同命相连。
“小姐,下轿了。”
从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宁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搀扶下轿子。宁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贵王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银安殿,所有这一切都向世人昭显齐王府的富贵尊荣。
宁欣跟着楚氏,随表姐妹们走进客厅,见到了被人簇拥的齐王妃。宁欣屈膝,“齐王妃安。”
齐王妃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她脸上涂抹着很重的脂粉,一双丹凤双眸如鬓,挺直的鼻梁,丰盈的嘴唇,显得她极为英气。齐王妃姓玉,乃玉将军之后,典型的将门虎女。
虽然她打扮得富贵,可宁欣还是能看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齐王世子妃若是没有她帮忙,偷情不会如此的顺利。齐王妃疼爱齐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痴傻多年的傻儿子更重要吧,齐王妃很矛盾,很内疚,由此她显得不够精神。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会认为齐王妃是因为齐王的好色,儿子痴傻而忧伤。
“宁欣?”齐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见礼的宁欣。
楚氏嘴唇动了动,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记性,您还记得我的外孙女?”
齐王妃看向宁欣,只见面前的宁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寻常不华丽,可宁欣身上就是有种气质,让齐王妃垂爱的气质,齐王妃脸上带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我瞧着你气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药了。”
“是。”宁欣规矩的垂头,离我含笑,桃腮为红,“最近已经极少吃药。”
清丽无双,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宁欣,一直是齐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说过能给齐王世子带来大福气的女子,可当初齐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儿子的命中伴侣,又有一堆的道士说他们命格相合,信道信佛的齐王妃才放弃了宁欣,转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这事,齐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苍蝇似的,王月茹又是个不守妇道的...虽然她没反对,但不代表就赞成,只是娘家帮她甚多,她本想着王月茹自己回绝的,可惜...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从了。
若是换了宁欣,只怕娘家内侄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宁欣娇弱,可有着宁三元的傲骨,有着母亲的贞烈。
齐王妃笑道:“不用药好。”
“谢王妃惦记。”宁欣疏远般的隔开同齐王妃的距离,齐王府有了师兄,宁欣若不是为了来看好戏,她才不会来齐王府。
宁欣很了解他,这样齐聚的好日子,他是不会错过的,宁欣甚至都有想过,他会不会借着一时激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锐的好日子也会随之到来。
齐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认为宁欣会听从王月茹的安排来王府做侧妃,因此宁欣对她的疏远在意料之中。
楚氏虽是齐王妃的唯一的亲家,但齐王妃对她的冷淡嫌弃是人都看得出,齐王世子妃也没有随侍在齐王妃身边,夫人们心知肚明,这对婆媳是闹矛盾了。
这也难怪,齐王世子妃这么多年不仅没有生育,还让齐王世子越来越傻,换了哪一个婆婆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据说齐王世子以前的痴傻是可以医治的,因此齐王妃才给儿子定下了没落的威武伯府小姐,并且借助齐王府的实力给威武伯府解决了夺爵的危机,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宁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再坐的命妇,思考哪一个可以用到,她们哪一个的夫婿同宁三元有关系。宁三元实在是被人遗忘的太久了,宁欣坐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命妇主动同她说话。
宁欣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会有收获。
“宁表妹,大姐姐叫你过去。”
王月莹是王月茹的嫡亲妹子,拉了一下宁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怜的,咱们陪她说说话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亲近,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宁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莹不悦的说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说几句话都不成?宁表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宁欣道:“是不是没良心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带一句话给大表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
“你什么意思?”王月莹脸有些白,“你这是诅咒大姐姐?”
虽然她一向很疼宁欣,可宁欣如何比得上亲姐?最近汪氏总是在她耳边说宁欣的短处,王月莹更喜欢嫂子薛珍,对宁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宁欣隔三差五就让汪氏被楚氏教训,王月莹对宁欣有了怨言。
宁欣淡淡的一笑:“不过是一句劝解的话,怎么算是诅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话,也许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极是危险,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么危险?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妃会有危险。”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着呢。”
“你...”
“我不想同你争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宁欣拉开王月莹的手臂,警告道:“这里可是齐王府。”
王月莹咬着嘴唇,薛珍突然插话,笑盈盈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嫂,宁表妹实在是太气人了。”王月莹眼圈红了,像是拽着大人告状的孩童。
薛珍安慰着王月莹,睨了宁欣,笑道:“宁表妹是同你说笑的,谁也舍不得让莹妹妹伤心。”
这边姑嫂情深,那边宁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样子,真是气人。”王月莹面带恼色,“啊,大姐姐还有事找我,二嫂,咱们回府再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里有个瓷窑,赶明儿我再送你一套茶具,这一回你也可以亲自设计。”
“太好了,多谢二嫂。”王月莹欢呼雀跃,“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气。”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欢你,即便不嫁给相公,我也很喜欢的你的性情。”
“对了,世子妃找宁表妹?”薛珍趁此机会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
王月莹皱了皱眉头:“大姐姐只是想同宁表妹说几句话,可谁知她却不肯,大姐姐会很伤心的。”
薛珍叹道:“世子妃是个有后福的人,熬过这几日,能享受一辈子的太平富贵。”
今日齐王大寿,世子妃有喜,薛珍记得王月茹一生富贵,后来更是凭着王季玉独霸齐王府,就算是她养面首,也不会有人敢说她。
王月莹双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宁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紧,“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宁表妹。”
撇下王月莹,薛珍走出花厅。
在齐王府里,常见两三个小姐或是几名年轻勋贵子弟在一起谈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诉衷肠。
薛珍找了宁欣好半晌,她最担心的是宁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宁欣对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记忆犹新。
薛珍想让宁欣品尝她上辈子的痛苦,怎会容许宁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宁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儿。
“她好像再找你。”
“不用你多管闲事。”
宁欣躲在假山后面,眼看着薛珍走过去。
齐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为碰不见你。”
“我出来是想看好戏,不是想成为好戏中的人。”宁欣后退了好几步,嘲弄的说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地,就不怕外人发现了?”
齐王世子耸了耸肩膀,“该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齐王府不是白住的,对了,我要宁家京城的情报网。”
“你做梦。”
“是吗?”齐王世子身体前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听本世子的话。”
“你怎知我会不想?”宁欣靠近了齐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纵?”
齐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着宁欣打过的胸口,“你又骗我。”
“不长记性,我最恨受人威胁。”
宁欣挑起了眉梢,齐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宁欣转身离开,“齐王妃还是很疼儿子的。”
齐王世子摸着下颚,“可惜,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第九十一章 丑闻(下)
拳头划过空气,齐王世子本能的向后躲闪,前生他为天下藩王之首并非是完全凭着祖上的基业。
他随着师傅练武十年,也曾同鞑子疆场拼命,可如今齐王世子身娇肉贵,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袭击的人一拳挥空,转瞬变了招数,齐王世子看清楚来人,怒道:“李冥锐,你发什么疯?”
李冥锐根本不理会齐王世子,一个横摔将他压倒在草地上,按住齐王世子上身,李冥锐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世为人的齐王世子怒极反笑,放弃了挣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你压本世子是不是压习惯了?”
“你说,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会不会想多呢?宁欣机灵古怪,但对断袖分桃之事儿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锐没有理会齐王世子的调侃,继续按着他上身,“你答应过我,不威逼算计她。”
齐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体随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给旁人,你待如何?抢亲?还是让本世子派兵给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人,我不会多说一句。”
李冥锐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齐王世子,“我不愿意你勉强她。”
“你怎知她不会选本世子?本世子英俊潇洒,志向远大,哪会有女子不喜欢?”
“她就不会喜欢你。”
李冥锐很诚实的回答,齐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欢,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欢,甚至今生哪怕他会守着一夫一妻的承诺,她也没给过他机会。
“因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么意思?”齐王世子皱了皱眉头。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顺流?”齐王世子调侃李冥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冥锐像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兄弟。
李冥锐尴尬的说道:“因为知道,所以说得出来。”
“你怎么不跟她说?”
“我不想逼她。”李冥锐背靠着假山,目光看向宁欣消失的方向。“过两日我会出京一趟。”
“去做什么?”
“她要去江南为父母扫墓,我不放心她。”
齐王世子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见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操心。”李冥锐狐疑的看着齐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王世子摇头道:“情种!”
他转身远离李冥锐,”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江南...嗯,倒是个躲避风头的好机会,齐王世子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休想甩掉我!李冥锐...你想娶到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重生之后。也许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时的性子同当年的韩王有所区别。
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傻子看的时候,只有李冥锐把他当作正常人,李冥锐可以不分对错的站在宁欣身后,同样只要他不同宁欣的意愿冲突。李冥锐也可以不分对错的帮他,银狼...齐王世子拍了拍额头,将来他会封李冥锐为狼王。
对月长啸,忠贞凶猛的狼王。
不过怎么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齐王世子多了几分的不甘。
阴影处,闪过一人,跪伏在齐王世子身前,“主人。”
齐王世子冷傲的问道:“可安排好了?”
“喏。”仆从缩了缩身体,无视尊贵的主人身上粘着的草芥灰尘,“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经去了西暖阁。”
只有在李冥锐或者宁欣面前,齐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县主...”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唇边邪魅的笑容越浓,“就是那个嫁给威武伯儿子的薛氏,让她撞破奸情,我想齐王不介意多一个美人。”
打扮寻常,面容寻常,扔人堆里就找不见的仆从额头冷汗滴滴,看来那个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齐王府的丑闻,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难。
齐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缕幽冥般阴冷,“她不是四处寻找宁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愿。”
“奴才明白。”
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做得漂亮点。”
“喏。”仆从磕头之后,快不离去。
齐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帮宁欣的事儿,他一定会帮忙,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宁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谁欠谁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时之间很难区分清楚谁亏欠谁,好在他们都有了重生的机会,齐王世子叹息一声:“守不住吗?”
薛珍寻找着宁欣,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寻宁欣,她走走停停,碰见相熟的人还得停下来说两句。
在一处凉亭前,薛珍正同人说笑,恍惚间看到花丛后有人影闪过,薛珍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宁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宁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从小就养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换了我谁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边的人拽了一下说话人的袖子,低声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况且谁家没有表妹?你没有表哥?怎么一说起表妹来,口气这么冲?”
薛珍笑道:“总是亲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那不耽搁昭容县主了,您快去寻宁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后,方才被拽住的少妇不悦的说道:“你拉我做什么?表妹?哼。”
“你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宁小姐,现在还倒打一耙说她精力不济,你也不想想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想嫁给表哥?可方才齐王妃还说宁小姐身体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谁得话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记着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别是听风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还是在你这的。”
说话的两人是正宗的表姐妹。这年头谁没有亲戚?谁没做过表妹?
薛珍寻着熟悉的人影向西边走去,来往的下人越来越少,薛珍多了几分的担心,不由得停住脚步。宁欣会来此处?
薛珍打算向回走,刚迈出两步,听见女子的呻吟声。薛珍侧耳听了一会,很耳熟,是宁欣?
不会,宁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泪,用得是清高柔弱的凤仪。
不管在此处偷情的人是谁,薛珍都不会凑这份热闹,后宅中的阴私任谁都说不清。两世为人给薛珍的教训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脚步,在转过密林的时候,薛珍闻到一股香气,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体被人移动,薛珍咬着嘴唇,喃喃的说道:“不,放过我。”
“昭容县主,不是小的不想放过你,谁让您没事闲得到处溜达,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会您就会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迷药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睁开眼,可眼睑像是被粘上了一样只能勉强撩开一道缝隙,她被人抬着...抬着,薛珍虽然身体无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后悔,她为什么要来寻找宁欣?如果同众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于遭受这些了。
吱嘎...是门打开的声音,薛珍感觉身体腾空飞起,哐当...她落在了地上,因为震动,薛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她此时听到男女嬉戏交欢的声音...眼睑轻了一些,薛珍睁开眼儿,发现在床上有两男一女,他们白花花的光着身子,薛珍很是恶心...
她挣扎的起身时,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来,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说道:“又来一个。”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边,薛珍身上像是有恼人的虫子爬过,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让本王亲一个。”
本王?是齐王?薛珍抬脚狠狠的踹齐王的下身,齐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肯松开她,薛珍从头上拔除簪子,插进齐王的肩膀,齐王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不识好歹。”
然后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气显然敌不过齐王,贞洁攸关,薛珍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齐王妃过去。”
“喏。”
西暖阁东边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隐藏住齐王世子。当看到齐王妃领着嬷嬷冲进西暖阁后,齐王世子低垂下眼睑,师妹,你到哪里看戏去了?
齐王世子从大石上起身,慢慢走进西暖阁,一进门看到齐王妃抽了王月茹两记耳光,“贱人!”
齐王世子目光呆滞,“你们...你们...噗...”
他吐血昏迷过去.
齐王,王月茹,玉表弟,还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场面很诡异,此时又有几个夫人听到声音赶过来,虽然她们进不来西暖阁,可在内宅打滚的人何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讪讪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宾客中间的宁欣察觉到气氛极是诡异,也听到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抿了一口茶水,师兄就不怕丑闻太重,把王位给折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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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休妻
在宾客命妇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薛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她们中间,除了重新梳洗换了一身接近来时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异样来。
对旁人或探究,或嘲讽,或淫秽的目光视若无睹,薛珍像是从来没有出去过。
宁欣抬眼睨了薛珍,在这一点上很佩服她,不是谁都能镇定下来装作无事的,此时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释,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宁表妹。”
“嗯?”
薛珍捧着茶盏走到宁欣身侧,含笑的说道:“你方才去哪了?”
宁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诉你,可刚刚我在客厅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二表嫂。”
....
扑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薛珍本就是瞩目的焦点,很多人明的,暗的关注着她。
宁欣给薛珍这可软钉子,让她很下不来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齐王府里好一顿找你,相公让我照看着宁表妹,往后宁表妹再出门,可得提前同我说一声。”
“看二表嫂说得,我有手有脚,而且已经长大了,哪里用得着二表嫂看着?二表嫂很忙的,您还是将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还想再说什么,宁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个孝顺的,您就没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薛珍脸色变得煞白,“我...我...”
她被齐王亲吻到脸颊耳根被齐王扯碎外衣的记忆不会消失,她更是亲眼目睹了齐王,齐王世子妃,以及一个青年的淫秽,两辈子都受过贞洁教育的薛珍对此很是恶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亲陪着她呢。”薛珍讪讪的说道。
宁欣眼睛弯弯的,“二表嫂一向颇懂得药理,您没去看看世子妃么?也许你能帮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义。薛珍找茬,宁欣不还回去,让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宁欣!
薛珍慌乱的说道:“我不行,我不懂得医术。”
“若是不懂的东西多呢,二表嫂多听少说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微扬起嘴角,欺负薛珍的感觉不坏!
薛珍的经历,宁欣不用费力就能想得到,齐王世子那人最是护短,不说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就说这辈子他也不想再同宁欣交手,总得有人撞破丑闻,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处乱溜达,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了。
宁欣现在看不透得是,齐王世子如何把世子两个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夺爵?出丑的人薛珍也算上一个...宁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谁的人?也许贤妃娘娘可用...
脑子里总是想着阴谋诡计,宁欣默默的叹息,什么时候能轻松一点?
李冥锐的身影在她脑子闪过,也许同他一处,不用考虑从背后射来的冷箭。宁欣不惧对敌,最怕得是信任亲近人射出的冷箭。
“齐王殿下到,齐王妃到。”
齐王府两位主人同时驾临银安殿,众人纷纷起身,男子行礼,女子屈膝。宁欣从齐王脸上看到几许的茫然,齐王妃搀扶着齐王,笑容有几分的尴尬。
他们同时出现,也可以制止旁人过多的议论。
“齐王世子呢?”有人这样的问。
齐王妃淡笑道:“他身体不好,在后院给王爷磕过头了。”
“齐王世子的病很重?”
“调养两日就会好的的。”
齐王妃神色局促,齐王手撑着脑袋似昏昏欲睡,男宾命妇不敢多说别的,一个劲的粉饰太平,满嘴的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坐在宝座上的齐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谢祝寿的众人。齐王妃让乐坊的女子吹拉弹唱,让舞姬献舞活跃气氛。
本应该很热闹喜庆的寿宴弄得气氛极为诡异,过了不大一会,齐王以身体疲倦为由率先离去,寿星公走了,宾客们再好奇也得告辞离开。
于是,齐王府清净了,外面热闹了。不解释是错,解释一样是错,像这种桃色丑闻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爱。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丰富走样得令人震惊人们的想象力。
宁欣和表姐妹们被留在齐王府的后宅花厅里,虽然隔着一座屏风,但楚氏训斥王月茹的声音,汪氏的哭声还是能听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双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虽然对方不敢毁婚,可伯爵府如今名声顶风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还是劝说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还惦记着能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如今早早离开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莹,王月容不知错错,惨白着一张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听楚氏越骂越不像话,薛珍一下子起身,拉开九扇屏风,哗啦一声,楚氏的声音彻底的灌入众人的耳朵:
“不守妇道,身怀孽种...你怎不去死?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孽种?宁欣宽着茶水,莫怪齐王世子选这个时候动手,头上有点绿没什么,弄个野种出来,他将来不好办呢。
王月茹哭得肝肠寸断:“祖母。”
“你别叫我,我没这样的孙女!”楚氏抬手给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导出的好女儿...王家的脸色都被她丢尽了,你让王家剩下的小姐怎么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干净了,还偷到齐王的床上!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
薛珍道:“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想着解决办法,你就是骂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声。”
楚氏瞪着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的好孙媳,我还没说你呢!”
孙女偷人,身怀孽种,这事楚氏是有过预判的,况且孙女怎么都是齐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顾着威武伯爵府,她连亲生女儿都敢算计,孙女有算是什么?
薛珍平静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说我什么?”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么换了,我明明记得你不是穿这件的吧。”
“齐王发疯,中了迷魂的药剂...我不过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愿意回想当初的的事儿,劝道:“您就不想想怎么离开齐王府?”
楚氏咬着嘴唇,离开齐王府谈何容易?外面布满了齐王妃的人,齐王妃离去前曾说过,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给齐王府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杀了王月茹显然是不够的。
“你有什么办法?”楚氏问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姑奶奶是有贼心没贼胆,她更没有怀着野种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说?”
“不错,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爷,那可是齐王妃的亲侄子。齐王府里哪一件事能隐瞒得过起齐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儿不经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万步说,这事同齐王妃没关系...玉家少爷总是她的叫进王府的。”
楚氏微微点头算是赞同薛珍的话,“齐王...”
薛珍道:“据我猜测齐王殿下定是中了迷药,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错了东西,不管怎样,齐王妃都不会想要被陛下夺爵,我...若是齐王妃有心,我可以进宫求求陛下,求求贤妃娘娘。”
“你?”楚氏惊喜的说道:“对,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贤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脱升天的感觉,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欣再次对薛珍刮目相看,同时她微微的蹙起眉头,难怪齐王世子选她....皇帝和贤妃曾经有着那样的关系,若是陛下以齐王扒灰夺爵,齐王喊起冤枉来,陛下纳贤妃的事情会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进宫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干净,自然无法置身事外,齐王世子的隐藏势力再在京城摇旗呐喊敲敲边鼓,齐王的爵位应该会保住。
而齐王弄出这样的丑事,荣养是必祸事的办法,齐王府必然会交给齐王世子。荣养的齐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没有谁再能干扰到他了。
宁欣低垂下眼睑看着压裙的玉佩,他一直这么厉害。
齐王妃走进花厅,冷笑道:“你们商量得可有结果了?”
宁欣看到跟着齐王妃的人手中捧着三个托盘,一碗药,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谁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齐王世子不会要这样一个不贞洁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这么想要我们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没有您安排,她也不至于走错了路。”
齐王妃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贱人!”
薛珍万万没想到齐王妃说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夺爵?”
“齐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儿媳妇做出这等的事儿,我还怕什么?”齐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贱人的话,怎会去私会齐王?你别忘了,齐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气得浑身颤抖,“我是碰巧。”
“你这话没有人会相信。”
齐王妃越过薛珍,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并扔到王月茹的脸上,“这是休妻书,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齐王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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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耳光(二更求粉红)
一张薄薄的纸张落在王月茹身上,这张纸代表着齐王世子同王月茹再无任何的关联。
齐王世子再娶的话,一样娶得是嫡妻原配,新进门的齐王世子妃头上不会再被一不贞洁的女子压着。
宁欣感觉到齐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齐王世子...你想做什么?
在大唐帝国,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极少的,夫家若无明确的理由是绝对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门讨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妇道,不贤不孝的,这样的女子不会再嫁,宁可娶和离的女子,也不会娶被休的。
婆家难容,娘家没有办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长伴青灯古佛。
王月茹手臂颤抖的看着休书,“不,你不能休了我!”
齐王妃冷笑:“都到了这部田地,你还想赖在齐王府不成?你做下的肮脏事儿,我羞于提起,我儿被你气到昏厥,到现在还躺在床榻上,王爷因你用药,神志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孽种...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张嘴欲言,齐王妃一个锋利的眼色甩过去,“怎么?你还感觉冤枉?齐王府的名声被你们一家给毁尽了。”
齐王妃食指指着楚氏,骂道:“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不仅教导不好孙女,娶个孙媳妇也是朝三暮四惦记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听这话,差一点被气得昏过去,“齐王妃...”
“跪下,你给我跪下!”
齐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冲楚氏汪氏发泄冲谁发泄?
“你也说过我是齐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着,我骂你,你得听着。叫你老东西还是客气的。”
“跪下。”齐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贵太平的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虽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齐王妃差得太远了,以前齐王妃给她脸面,眼下孙女做出如此丑事,孙媳妇又戳破了丑事,楚氏哪还有脸底气,只盼着齐王妃快一点消气,她也可以早一点回到伯爵府。
膝盖一弯,双腿一软,楚氏噗通一声跪在齐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齐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扶手,鬓间的钗环摇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也让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凉意,齐王妃看来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宁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厅的,此时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们这些做孙子辈的也不敢坐着随楚氏跪伏,宁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
此时应对齐王妃是关键,也没什么人多注意宁欣。
齐王妃睨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后悔极了,怎么就瞎了眼睛选王月茹那贱人做儿媳妇?
除了站着并退到旁边做壁画装饰品的宁欣外,薛珍是在场的王家人中唯一站着的。
她神色傲然,话语犀利:“王妃殿下责怪世子妃应当,可您就不怕外人议论你作威作福亏待功臣之后?随意的训斥勋贵命妇,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齐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们是臣下,但我们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齐王府的奴才。”
齐王妃慢悠悠的说道:“来人,掌嘴!”
齐王妃身边的妈妈抢步上前,轮圆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两记耳光,打完薛珍后,妈妈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县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脸颊肿得老高了,打人的妈妈一看就是练过的,薛珍没有感觉到太疼,可脸庞的肿胀程度却很惊人,被齐王妃打,薛珍认了,如今被一个老刁奴打...这口气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挥空,那人跪在地上,对齐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气上,没有伤到那位妈妈的一根头发丝,“齐王妃,你气人太甚。”
“是谁不识好歹?”齐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让人教教你规矩,教教你怎么说人话,你还想对我的人动手不成?难道你没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摆出个委屈的样子给我看,你应该知道以前你的尊贵是庆林长公主给你的,如今你从公主府下嫁给一个秀才,你还想要什么脸面?你一个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本王妃不应该让人教训你?论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过是个县主,论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错事勾引舅舅,实在是下贱,对本王妃无理,是为不孝,你这样的下贱外甥女,本王妃让人打你两下都是轻的。”
薛珍嗓子腥咸,“齐王妃。”
“你以为本王妃会怕庆林长公主?还是你以为本王妃会惧怕贤妃?”齐王妃冷笑,眸光闪过嘲讽。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齐王舅舅,我这就进宫同皇帝舅舅说齐王亏待忠臣重臣。”
“少给伯爵府脸上贴金,忠臣?呵呵,你先问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进齐王府再说吧,至于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过是一闲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当年若不是王爷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楚氏,本王妃说得可对?用不用本王妃给你算算旧账?”
楚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对薛珍怒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薛珍还想端着,楚氏抬手硬将薛珍拽倒了,压低声音在薛珍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怎样,你如今进了王家门,就要听长辈的话。”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我没教导好孙女,我愿意将孙女领回去。”
齐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挣扎的薛珍,“脸面不是别人给的,你不顾夫家是否是积善人家执意下嫁个秀才早就应该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谁?出阁前看娘家,嫁人后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脸面就别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辩驳齐王妃。
难道要告诉齐王妃,她一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是为了生儿子偿还上辈子的亏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专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将来权倾朝野,无人可比?
两世为人,薛珍这一世想要过得快意恩仇,有仇报仇。
齐王妃暗骂一句不要脸的糊涂虫!
她之所以对薛珍这么不讲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齐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开放,也没开放到这程度,还有一点让齐王妃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声叫救命,也引不来那么多的人,这次的丑闻,跟本就没有给齐王妃粉饰太平的机会。
本来齐王妃对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气,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拼命维护威武伯爵府,齐王妃怎么可能容她?
想做贤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在旁边看了经过的宁欣,一点都不怀疑先帝对齐王王妃的选择明显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该狠得时候狠,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能顾忌面子。
齐王府最近丑闻满天飞,当今陛下还会在意齐王妃折磨罪魁祸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说齐王妃如此做会让陛下怀疑齐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关键得是眼下齐王世子是傻子,齐王又做下了扒灰滥交的丑事。
别说齐王妃教训楚氏,就是杀几个人,当今陛下为了皇族的脸面着想,也只会拍手称快。
在当今陛下眼里,伯爵府无足轻重!
宁欣抬了抬眼睑,暗自佩服齐王妃,难怪齐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装病,有这么一个妈,他省事啊。
“休书已经给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拨王爷和世子关系休她,你们可有异议?”
王月茹脑子已经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齐王妃再问罪伯爵府,也想着女儿留下性命就好,忙说道:“没有,没有。”
楚氏和薛珍同时皱眉,宁欣默默得谈了一口气,蠢材不需要解释!以挑拨父子关系休她,那扒灰乱伦,于人通奸身怀孽种,又该怎么治罪?
汪氏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让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终说道:“王月茹交给王妃殿下处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条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为伯爵府的安荣,为了楚氏自己安乐富贵的晚年,楚氏可以抛弃牺牲任何人!薛珍唇边带着苦涩,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还做错过,她却无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报此仇?
齐王妃一样手,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捧着毒药,匕首,白绫的婢女将这三样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后缩了缩身体,“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孙子啊。”
“他已经族谱除名,玉家不会再有他这一号。”
齐王妃扶着妈妈的手臂起身,“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齐王府。你也别怨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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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好人
留给楚氏决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话,也许死得就是她们了。
谁也不清楚毫无顾忌的齐王妃会再弄出什么来。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吓得躲进汪氏的怀里,“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着事情变化的宁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风,转身对花厅里的表姐妹道:“此事自由外祖母决断。”
宁欣平静得如同一弯清泉,王家姐妹们再看宁欣时,全都胆突突的,她柔弱的身体,纤细的神经经过这样的惊变,不是晕厥,就是应该哭个不停的,可此时只有她想起将屏风关上,只有她镇定动容得仿佛不认识里面的人一样,现在想来也只有宁欣没跪在齐王妃脚边。
该说她无情?该说她心狠?
宁欣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道:“齐王妃已经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了的起身,可脚底下一个踉跄,宁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当心。”
“脚软了。”孟氏神色讪讪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些,
宁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孟氏连连点头,宁欣迈步走出了花厅,直到宁欣身影消失后,花厅里的人统一的深吸一口气。
王月菲搀扶着母亲孟氏,眉头死死的皱着,“方才那人是宁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声警告:“往后你不许再在宁欣面前乱说话。”
宁欣总共就说了一句话,可她如今却让整个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惧,宁欣那句话谁都会说,关键在于气势,蔑视人命的冷漠以及无情!
“娘,我是宁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着嘴,“您怎能说我在她面前乱说?我...宁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儿的嘴,眼角余光扫过长房呆滞的小姐们,“回去再说。”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吗?”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终是伯爵府。”
为了让齐王妃消气,楚氏怎会在意一个犯了大错的孙女?孟氏以往对爵位渴求的心思彻底的熄灭了。
楚氏本应该能同齐王妃争一争的,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可王月茹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风,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分家,宁可少要点祖产,一定要分家。
宁欣坐在花厅侧边的回廊上,后背靠着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无情?上辈子栽赃陷害得事情没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无辜人的鲜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
王月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脚步声响,虽然来人尽量的放轻脚步,但宁欣多年养成的警觉很敏锐,在来人靠近她之前,回头一看,李冥锐震惊又有几分尴尬的矗立在宁欣身后。
蜂腰猿臂,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他的五官说不上俊美,可宁欣偏爱他身上的阳刚之美。
这人就是小姨说过的拥有阳刚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实稳重。
‘小欣欣,你要记得,选男人长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强太骄傲,也太会算计,心气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选个敦厚老实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话...这是在她择夫前小姨说的话,她不是不想听,而是当时碰不到。
“宁小姐,别...别难过。”
“你从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宁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闪烁,樱花瓣的唇瓣一张一合,“我一点都不难过。”
李冥锐靠近了宁欣一步,虎目里印着宁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轻起:“你不是坏人,你不是无情的人,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宁欣自嘲的笑笑,转过身看向天边的火烧云,一簇簇火红的火烧云将天空点缀得绚烂夺目。
红彤彤的太阳坠在天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去,晚风拂过,宁欣眉宇间多了几许的感伤,也许火烧云太美,也许对身后的人多了信任。
宁欣弯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说我是毒妇,有人说我是妒妇,有人说我是妖孽,也有人说冷心冷肺,说我没长心肝,就是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
“李冥锐,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无双郡主毁誉参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骂她。
宁欣因为不同于别人的坚持,不同于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长里一直充斥着同龄人的误解,严格说起来宁欣的闺蜜不多,若是没有小姨的话,宁欣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宁欣喃喃的说道:“坚持没什么不好,起码在刀锋冰霜的时候,我会活着,会报复。”
若是没有这样的性子,也就没有无双郡主了。
“我觉得你好看,是好人,别人怎么看你...嗯,要不我帮你打到他们认为你是好人?”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看到宁欣肩头抖动,知道她在笑,一颤一颤小巧的肩头...李冥锐清了清干热的嗓子,从宁欣身上移开目光,“我可以打到他们服气。”
“拳头能解决普通人,可解决不了权贵。你浑身是蛮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头是权柄。”
宁欣站起身,手扶着漆红漆的柱子,侧头含笑道:“千百年来,皇帝谁都想做,为什么?因为皇帝一句话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达官显贵的荣华富贵,他们能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权利是皇帝给的。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只是当今陛下比较可怜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利被几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会削藩...”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宁欣看着李冥锐眉头紧皱,他明显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说了。”
多少人想听她说话,可李冥锐却不珍惜,发愣去把,笨死了,被齐王世子吞得一点都不剩才好。
宁欣的那位师兄,经历了前生的失败,今生变得越来越心狠,越来越善于利用一切了。
李冥锐几步追上宁欣,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迈开长腿向前横跨了一步阻挡住宁欣,“我有话说。”
宁欣的身高仅仅到他的胸口,李冥锐又长高了,换换水是长个子,宁欣的身体像是被他整个人把包裹住一般,宁欣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有几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别的法子。”
“什么?”宁欣狐疑的看着李冥锐,他的思路是不是太过活跃了?“你想要做什么?”
李冥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问齐王世子,我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不会帮我的,只要我露出一点点口风,他就会算计得我骨头都不剩。”
宁欣越听越糊涂了,听他的话,宁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锐虽然没有齐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觉非常的敏锐,而李冥锐就是顺着感觉走的人,不会因为爱憎而影响判断。
“我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姐妹,没有人可以给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数,宁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还有联系?”
宁欣抿了抿嘴唇,这摔出来的交情可真够深厚的,打量着越显得窘迫的李冥锐,也许风云签不是传说。
那两位世子都是人精儿,齐王世子就不说了,别看平王世子总是泛着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绝对不是好色无能之辈。
这两人性子是高傲的,寻常人就是对他们拍马逢迎,他们也不见得会接受,而他们对李冥锐...像是知己兄弟。
人于人的缘分真的很难说,宁欣看到李冥锐点头,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锐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无情之人的特质?
当今皇帝也对他刮目相看呢,宁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爷是爱护厚道人的,李冥锐的机缘实在是太好了。
李冥锐说道:“前两日平王世子还领着我去水秀坊。”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李冥锐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子,果断的告状:“她们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个劲的贴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们贴了?”
“没有,我把贴上来的人踹到河里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记着他的身份,我也想将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画舫上一片片的粉红...我一点都不喜欢,听齐王世子说,水秀坊是销金窝,一掷万金。”
宁欣幽幽的问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锐点头,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冥锐添油加醋的说道:“笑得可厉害了,还说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们香是香了,可香气太浓,一点都不好闻。”
“乖,以后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我听你的。”
宁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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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夺爵(双更求粉红)
宁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每拍一下,李冥锐的脸庞都会红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会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头因为爱抚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锐回过神时,宁欣已经进了花厅了。
李冥锐懊恼般使劲捶了捶脑袋,该说得事情还没说...宁欣没事拍他肩头做什么?
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李冥锐的脑袋撞了撞柱子,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平王世子,对,就是因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会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里去。
正被父亲平王爷教训的平王世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背止不住冒凉气?是哪个美人惦记玉树临风的本世子?不对啊,怎么有点心慌意乱呢?
“李爷。”
齐王府的仆从吓坏了,暗想这人什么毛病啊?
仆从再多的非议面上也敢露出来,巴结奉承的说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药,一个劲儿要小悟空,您看...”
齐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锐的外号,当然也都知道李冥锐对齐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齐王世子的时候,一定要找李冥锐已经成了公认的了,在齐王府,李冥锐有个独特的称号李爷。
齐王府的人在李冥锐面前都以李爷尊称。
“不肯吃药?”李冥锐嘴角扯了扯,心说,齐王世子又没病,当然不会吃药了。
“李爷,您快点过去吧。”机灵的仆从压低声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宫里,齐王爷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会饶过小的,李爷,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爷心地纯良,这么说肯定管用。
李冥锐很认真的摇头:“我不是活菩萨,我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齐王府的仆从摆着一张苦瓜脸,老实人也不好捧。
脚步声响,楚氏等从花厅里鱼贯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维持着镇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搀扶着,李冥锐看着汪氏已经没有意识的昏厥了。
那挺着红肿脸颊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县主?李冥锐强忍着笑意,肿得像是猪头一样!
再往后看,越过二太太孟氏母女,宁欣坠在最后。
她低垂着眼睑,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人,额前的刘海挡住她的神色,李冥锐隐约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锐拱手:“老夫人。”
楚氏动动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锐,“贤侄可是同我们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锐身边的人,虽是齐王府的仆从,但从衣着上看一定是个管事的。
“李爷。”对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仆从却对李冥锐巴结的要命,“您就高抬贵脚,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爷,求求您了。”
李冥锐对楚氏说道:“我去看看齐王世子。”
“贤侄请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爱的笑容,“齐王世子要紧,不过,李贤侄也别回府里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说。”
“是。”
李冥锐低头让过楚氏等人,在宁欣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低声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个。”
宁欣抬了抬眼睑,目光正好同李冥锐对到一起,平静对执着,宁欣似被李冥锐眼里的执着震了一下,低声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里的香饽饽,很多人都想嫁你。”
“没有谁能勉强我。”
“哪怕有婚约?”
“婚约?我怎么不知有过婚约,我进京有三个月了,从没有王家人同我说过。”
宁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两个脸皮厚的人学吧。”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说了好几句言简意赅的话,李敏锐看着宁欣远去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坚定,诚实是他的特性,但他不会因为诚实就娶不到心仪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约,但王家明显待价而沽。
今日发生的事儿对王家小姐的闺誉是很严重的打击,因此楚氏才会说明日有事同他说。
在他寻常时,除了宁欣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如今王家小姐出丑闻了,而他成了齐王府的李爷,楚氏想到婚约?
李冥锐眼里划过阴冷,他就那么好欺骗,那么好欺负?楚氏以为她想怎样就怎样?
“李爷?”
仆从打了个寒颤,李爷也很有气势,方才他还以为见到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处?”
“您随我来。”
仆从前面引路,李冥锐一边走一边皱眉,当面退婚另娶宁欣,会对宁欣的名声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议,但他却不想让任何人非议宁欣!
“你到底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齐王世子将一个果子扔给发呆的李冥锐,缕了一下披散开的头发,明了的问道:“宁欣?你是不是又想着宁欣了?”
李冥锐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说道:“没想着她。”
齐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们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难嫁?”
“伯爵府?三日后再没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锐呆呆得拿着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语:“那她们不是更难嫁了?”
齐王世子没有说话,从果盘里捻起一颗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尝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终于记得李冥锐了?
虽然这么做不够厚道,但若是让李冥锐顺顺利利的娶到宁欣...齐王世子也觉得郁闷,再等两年,只要两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别无选择的话,宁欣也许会改变主意,毕竟他们两人知根知底,齐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试过,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声,李冥锐像是被扎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想到了,若是被夺爵,他们家老太太会想法设法恢复爵位!有一人是最关键的,太夫人不会将白净的嫡出孙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齐王世子愣了一会,在李冥锐出门前问道:“你再不装老实人了?”
“在老实人眼里,只有两种人,朋友或是敌人,没有第三种,宁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鳞,谁碰谁死,齐王世子,您也一样。”
李冥锐走了,齐王世子看着面前的果盘,低沉得笑了,“银狼,你就是银狼。”
齐王妃哭哭啼啼从太后的寝宫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微微的翘起嘴角,没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记耳光后安然无恙。
“陛下驾到。”
齐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走下御辇,看了一眼擦眼泪的齐王妃,低沉的说道:“皇嫂免礼。”
齐王妃身体一颤,跪在地上,呜咽道:“陛下,臣妾没脸见您。”
齐王妃往日冷艳高贵,今日哭得像是泪人一般,皇帝背着手,抬头看着慈宁宫的匾额:“母后怎么说?”
齐王妃盯着皇上龙袍上的金龙,在龙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缕鞋,一丝灰尘都不见的金缕鞋。
若是她的儿子不曾...不曾变傻,如今她又怎么会伏低做小的进宫请求昔日巴结她的人做主?
刚同齐王成亲的时候,她就是隐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宠爱的儿子后,多少人围着巴结她?
午夜梦回,齐王妃总会想到当年的风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声,齐王妃发呆让他想到了别处,皇帝仔细的端详齐王妃,女人...没有女人能无视他?
“皇嫂起来说话。”
齐王妃磕头道:“陛下赎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会因此事责怪皇兄。”
“谢陛下。”
齐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后了半步低垂下脑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说,威武伯教女无方,夺爵。臣妾知晓太后娘娘这是为王爷出气,陛下...本来看在昭容县主的份上,臣妾不会说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县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儿,臣妾害怕若是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她再张狂起来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夺了威武伯的爵位,并未处置昭容县主,若是她精挑细选的夫婿争气,夺爵并不会妨碍他被您重用。”
薛珍毕竟在贤妃那里很有脸面,太后娘娘可以借着薛珍给贤妃难堪,可齐王妃总不能学了太后,她该解释得还是得解释。
皇帝状似沉思。
齐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母后,母子两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争气的孽障,提起来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见事儿....被人羞辱,臣妾绝饶不了伤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样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迈步上了阶梯,“朕不会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驳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齐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宁宫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若不是在慈宁宫,方才那番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齐王妃转身道:“出宫。”
楚氏一行刚到伯爵府,刚刚下马车,一名手持圣旨的太监总管来到伯爵府,“圣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武伯罔顾圣恩,其女不守妇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夺威武伯世袭爵位,毁丹书铁卷,钦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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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掐架
宁欣跪在后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夺爵了?齐王妃厉害啊,养女儿和养儿子一样的重要。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到怔怔出神随时都有可能晕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会记得将府门的匾额摘下来,被御史弹劾了,可不是说笑的,至于府中逾制的东西,该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现在应该叫王老爷,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强站稳脚跟,目光呆滞发傻,宣旨的太监见他这样,主动提醒:“丹书铁卷。”
薛珍突然说道:“丹书铁卷还是别毁了吧。”
“昭容县主。”太监对薛珍还是蛮客气的,况且在宫里他又算是贤妃的人,因此太监尴尬的解释:“这...圣旨上写着的。”
“你将丹书铁卷带回宫里去。”
薛珍虽然脸颊还肿着,可毕竟是两世为人,抗打击能力比楚氏等人强很多。
她这些年她给贤妃出谋划策,没少打击贤妃的敌人,夺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没少参与,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夺爵若是丹书铁卷不毁的话,还有机会恢复爵位。
“我总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带着丹书铁卷回宫,也算是给我留了个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后,丹书铁卷毁也好,不毁也罢,都同你没关系。”
薛珍将几张银票塞进太监的手中,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说,京城有几家勋贵的丹书铁卷是当着祖宗灵牌的面毁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给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国,念着勋贵们祖上的功劳。你这次给我留脸面,将来我还能忘记你?你也应该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贤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脸的太监捏了一下银票,小眼睛提溜转动了两圈,道;“咱家就给昭容县主留一份体面。”
“多谢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气,保留丹书铁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两张银票塞给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的说道:“留给公公喝茶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太监道:“如此多谢昭容县主体恤奴婢了。”
宁欣在王老爷接旨后就起身了,眼看着薛珍如何威逼利诱传旨的太监,宁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会贿赂太监,但绝不会将丹书铁卷交还或是让人毁掉,她...宁欣低头看着鞋尖,会直接捧着丹书铁卷去皇宫。
人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
不过,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经强太多了。
宁欣目光扫过发呆的王老爷,扫过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爷,扫过身子瘫软默默流泪的楚氏,扫过面色悲凉却有一分窃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扫过喃喃自语不知说着什么的王季玉,还有那几位捂着眼睛慌张哭泣的王家小姐,对比他们,薛珍已经算是清醒的了。
至于大太太汪氏还昏迷着,宁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时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书铁卷被请出来,王老爷步伐缓慢且颤抖,他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将丹书铁卷交给传旨太监。
等到丹书铁卷离手,王老爷双膝一软,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孙没脸见你。”
他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齐声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凑热闹,宁欣按了按耳朵,哭声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着他的领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众人停顿了一会,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祠堂位于府邸的东边,据风水先生说,祠堂所在地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爷等人在后面跟着,宁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么,想要恢复爵位,指望着王老爷是不行的。
薛珍从没放弃过督促王季玉顿悟且上进,为了这个原因,薛珍不惜残害王季玉的身体。
只是薛珍这样的霸道,这样像牵着狗一样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双演眼睛会看着他们,即便是王季玉也不会想要这样不给他留脸面的妻子。
上辈子宁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却不能说她不了解男人。
薛珍是百无禁忌还是她不懂呢?河东狮可不是在这个时候教夫,刚柔并济才是上策。
男人嘛...宁欣想到了上辈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鞑子大汗,公认的草原枭雄,有时候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开始的时候,宁欣几次碰壁,后来有时宁欣会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国仇家恨,容不得他们真正的琴瑟和鸣。
他们走在一起开始得时候就是各取所需,宁欣忘不了国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开始就是错误的,又怎么会结出累累硕果?
进了祠堂,薛珍霸气的将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灵牌前,“你就没有想对祖宗说的话?”
王季玉呜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孝,不孝啊,孙儿没有看好姐姐,让她做下那样的丑事,孙儿...孙儿很难过。”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没想到若是他争气点,得皇上看重的话,丹书铁卷就不会被夺走。
薛珍眼里满是失落沮丧,呜咽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季玉,你的胆识呢,你的谋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这样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王季玉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就算是他没有开天智好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窝囊啊。
薛珍被齐王妃骂为贱人,被亲生母亲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辩。
她相信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没有担当的样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错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发芽后,薛珍异常痛苦,为了报仇,为了将来的富贵,陪伴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还伤心,还要悲切,指着王季玉道:“你怎能这样?”
王季玉被妻子当着众人面指责没用,怎能不怒?
“我怎样了?难道被夺爵是我的错?不是大姐姐不守妇道,怎么会有此恶报?你...你光顾着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这等丑事凭齐王妃还能隐瞒不下去?可你的叫声不仅召来了齐王妃,还召来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薛珍指着王季玉,“是我的错?难道别人对我无礼轻薄,我不该叫?不该护着名节?”
“那是你舅舅,他怎会对你无礼?”王季玉冷笑一声,“谁知道当时的状况是怎样?若不是你行事太过分,大姐姐也不会...齐王妃更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伯爵府头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王季玉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该反思过错得是你!从咱们定亲后,我和府里就不太平,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我总是被你打破头,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后,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体晃了晃,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敢说我的错?
薛珍对王季玉的脸一顿乱挠,王季玉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两人厮打在一起...
宁欣摇了摇头,真是热闹啊,在祠堂打架,他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脑子?没有有点名叫智商的东西?
一个不知为什么自作聪明,一个纨绔子弟,凭他们还想振兴王家?
宁欣不愿意再看眼前的闹剧,悄悄的离开了,走出十几步了,还能听到那两人的怒骂声..“贱人,灾星。”“无能,废物。”
背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宁欣听清出是楚氏的声音,她恢复得也算是挺快的,不过孙媳和孙子打架,她会向着王季玉?
不会的,楚氏此时一定会站在薛珍这边,昭容县主能同宫里说上话,薛珍比宝贝金孙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静,因为今日夺爵的事儿,原本喧嚣富贵的府邸显得有几分凄凉。往日是常见的下人仆从,此时也难觅踪影,挂在回廊上的灯笼此时也没人记得点亮它们。
宁欣勉强借着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灾难而时隐时现,宁欣脚步轻盈灵活,倒也不会被绊倒。
只是她独自一人,心底难免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天上的弦月隐去,群星无亮,在宁欣眼前飘荡着一个灯笼,灯笼游移,宁欣难免心中一惊,“谁?谁在那?”
灯笼举高,照应出李冥锐憨厚的脸庞,“是我。”
宁欣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拿个灯笼吓唬人。
她脸色正常,可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独,李冥锐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东西。
“给你照明。”
李冥锐举了举灯笼,迎上了宁欣。
他胸口这么起伏做什么?他的脸怎么又红了?咦,脑门怎么也红了?像是什么撞的...宁欣问道:“你脑袋上怎么了?撞到墙了?”
李冥锐刚刚运足底气打算开口说话,听宁欣这句话,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回答宁欣道:“我自己撞的。”
“脑袋长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还是别人撞的?”
宁欣走了几步,见李冥锐没有跟上,看他正拿着灯笼发呆,宁欣摇头道:“回去记得上药。”
“嗯。”
“还不走,你不是来给我照明的?”
“好。”
李冥锐提着灯笼走在宁欣身侧,悄悄的打量着宁欣,也许不说话,也挺好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不到尽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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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朦胧
事情没有如李冥锐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尽头。
“我进去了。”宁欣屈膝告别。
李冥锐握紧了照明用的灯笼竿子,“宁小姐。”
宁欣回头,此时李冥锐手中的灯笼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隐晦不明的脸庞,宁欣完全转过身,面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耷拉下脑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宁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锐。”
“宁小姐先歇着。”
因为府邸里乱了套,仆从大多玩忽职守,李冥锐和宁欣院落隔着的铁门并没有上锁。
即便是上了锁,只要李冥锐想得话,一样可以翻墙过来,不是怕吓到宁欣,他也不会因为想见宁欣而忍得这么辛苦了。
李冥锐准备拉开铁门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喝一杯酒可好?”
出门迎宁欣的抱琴脚底下一个踉跄,喝酒?晚上?还是同李公子?
李冥锐一闪身重新回到宁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扰宁小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宁欣不知怎么很想宠他一下,李冥锐着实有趣的紧,“我不想孤单一个人。”
宁欣走到院落里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个石凳,“坐。”
李冥锐看她坐下后,慢慢的走过去,将手中的灯笼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着酒壶,酒杯走过来,顺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将酒肉,一碟腰果,一碟卤味。
知晓主子不想人打扰,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退回了屋里,趴着窗户注意外面的动静,微弱的烛光,时隐时现的月光能让抱琴看到李冥锐没有轻薄主子。
宁欣和李冥锐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宁欣笑道:“吓坏抱琴了呢。”
“嗯,她还警告我。”
李冥锐睨了一眼宁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宁欣。
李冥锐仰头饮酒,清酒并不浓烈,比起韩地的烈酒差了许多,李冥锐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没有一点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这种淡而无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许是因为对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锐的嘴角翘起,“等有机会,我请宁小姐用韩地的烈酒。”
宁欣小口啄酒,眼睑低垂但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不在尽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韩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锐侧头,宁欣脸颊微红,水润的眸子娇艳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热气到处流窜,李冥锐手掌做扇子扇了两下,明知道移开目光会舒服一些,可他就是舍不得不看眼前的娇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锐嘴唇一阵阵的酥麻,“宁小姐。”
“嗯?”宁欣撩起眼睑,似酒醉了一般,疏懒的说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同旁人饮酒?”
“为什么?”
李冥锐红着脸,“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时候,有另外一种魅力,你就像是最诱人的幽兰。
胳膊撑着石桌,宁欣托着脑袋,“你以为我会醉?还是以为我酒醉以后会被人占便宜?”
“都有。”李冥锐垂下眼,此时他是彻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宁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轻薄了她。
难怪柳下惠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对旁的女子,李冥锐能做柳下惠,但面对宁欣,李冥锐的方寸心神都乱了,他会顺从本能的欲望。
宁欣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荡漾,笑声如同波纹一般击穿了李冥锐。
“我不会醉。”宁欣如此说。
“可你现在像是醉了。”
李冥锐倒酒,喝酒,拿了卤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这样做可以分散宁欣对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宁欣是绝对不会表现这样给他看的。
“齐王世子什么时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没有问过他?”
“他不说,我不会多问。”
宁欣唇边的笑容更浓,“那你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耍猴玩吗?”
李冥锐又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口中,猛然听了这话,花生直接扔进了喉咙里,李冥锐咳嗽起来,脸庞憋得更红,“没耍猴???咳咳咳????”
宁欣不重不轻的捶着他后背,李冥锐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难受?”
“咳咳咳咳。”
宁欣使劲一拳砸在他后背,李冥锐知道宁欣生气了,拆破了他的诡计,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哑的说道:“好了。”
“算你识相。”宁欣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李冥锐心里的不满随着这一下烟消云散,恨不得再被宁欣捶两下,只要最后给个甜枣吃,怎么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处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宁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三日后我会南下。”
“你会回来吗?”李冥锐心中一紧,“你不会住在江南了吧。”
“不会。”宁欣摇摇头,京城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李冥锐松了一口气,“我护送你去江南。”
“你不准备科考护送我?而且齐王世子会放你离开?”
“他凭什么不放我去江南?我献给他得是忠诚,不是随传随到。”
“???”
李冥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说过这里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导我功课,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韩地,没去过江南。”
宁欣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么?你就敢跟着?”
“你不会骗我,不会耍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的?”
“就算你骗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愿。”
李冥锐看向宁欣,再一次珍重的重复:“心甘情愿。”
宁欣别开了眼儿,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热情,仿佛能将她给烤化了一般,宁欣操纵算计过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可对李冥锐???她的心有一些乱,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还有理智,她不会此时同李冥锐喝酒。
“我对你好,心甘情愿对你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锐见宁欣沉默下来,他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解释:“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而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锐亮得渗人,“去给宁三元扫墓?一起?”
宁欣含笑点点头:“一起去给我爹扫墓。”
既然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她就要抓住他。错过机会,将来再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对什么,只要宁欣认准了,她就不会轻易的错过。
若不是怕吓到宁欣,李冥锐真想打一趟拳,随宁欣去江南拜祭宁三元意味着什么,李冥锐一清二楚。
他兴奋,他惶恐,他亦有点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宁欣吗?
还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约,李冥锐手掌放在膝头,“我会解决的。”
“什么?”宁欣看着一本正经,像是随时听长辈训斥的李冥锐,“你解决什么?”
“我???”李冥锐目视前方,“反正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后患我来除去。”
李冥锐站起身:“三天?足够了。”
“喂,你在说什么?”宁欣叫住了李冥锐。
李冥锐背对着宁欣:“我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随你去拜祭宁三元。”
“干干净净?”
“嗯,很干净。”
宁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银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锐脚底下一个踉跄,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真没什么银子,要不,以后还你?”
宁欣微微抬起下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清冷精致,“你想怎么还?”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很多,李冥锐道:“以后我得的银子都归你,怎样?你只要留给我骑马的钱就成。”
噗嗤,宁欣笑了起来,“很可怜呀?”
“不可怜。”李冥锐拉开了铁门,身影没入黑暗中,“一点都不可怜。”
宁欣手指摩挲着酒杯,这可是你说的,李冥锐!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经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亲,爵位既然被夺了,我们这一大家再住在府里,日常嚼用会让大哥很为难。府里进项不多,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气得一拍暖炕,“你们想要分家?爵位虽是没了,但丹书铁卷还没被毁去。”
孟氏道:“本来爵位就是长房的,我们搬出去,长房是恢复爵位,还是怎样,同我们二房无关,该项顺您的,儿媳不会不做。您若是为儿女孙子着想,也该做主分家的。”
“叫老二过来。”楚氏怒道。
二老爷来到楚氏身边,跪地道:“母亲就依了儿子吧,儿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儿子。”
“你们???你们???”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你们别后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亲好好养病,分家的事情,儿媳一早已经给儿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儿媳可不敢贪长房一点点的财物。”
言下之意,长房也别想贪墨了应该属于二房的财产。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镇,分家会很公平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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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分家
楚氏瞅着二儿子。
“你夫人说要分家,你怎么说?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父亲去的时候,交代过你什么?你大哥刚被夺爵你就想着搬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难之时更应该同舟共济啊,老二。”
楚氏先硬后软,拖着显露病态的身体,“你同老大是嫡亲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机关头抛弃寡母和兄嫂?我从小就教过你,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爷的衣袖。
王二老爷也红了眼圈,呜咽道,“若是您以前对儿子说这些,儿子绝不敢此时提出分家。儿子这些年在您眼里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儿子当年候补守备,只需要一千两银子,您说没有,让儿子等一等。可转瞬大哥要做什么文会,你随手就给了一千两!母亲知不知道,当年占了儿子守备缺的人今日已经是总兵了。儿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不如他。当年大哥的那个文会除了一堆附庸风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么?”
王二老爷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红了一些:“儿子不擅长读书做诗,所以母亲从来都认为儿子不争气,只能依附巴结大哥讨生活。我虽然是母亲生的,我从不敢求您像对大哥那样对儿子掏心掏肺,但总得有一半真心吧。儿子早就同您说过,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诗词,想要振兴家业得走兵道,可您从没听进儿子的话。”
“母亲,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多拿祖产银子。”
王二老爷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刚被夺爵就闹出分家来,总不是好事!我记得王家在京城西边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儿子只要一个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传古董做个念想,其余田产地契,内库存银存物,儿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妆儿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给大哥侄子儿他们好了。”
宁欣站在门外,听到王二老爷这番说辞,宁欣略觉得吃惊,显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职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爷、
楚氏嘴唇蠕动,含泪道:“老二。”
“母亲,每月儿子会给您二百两养老的银子,儿子儿媳以及儿女也会时常来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儿子虽是心里不乐意,但总不能不认您这个生母。”
楚氏脸臊得难受,王二老爷一句一句实在话让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泪纵横,“老二啊,我是疼你的???”
说着说着,楚氏手背擦着眼睛低泣起来。
王二老爷苦笑道:“儿子不敢怪您,对比小妹,您对儿子已经好很多了,小妹没有选国公,也没选王爷,她嫁给宁三元有什么错?您至于???至于最后都不认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国忠贞,对小妹一心一意,这样的妹夫到哪里去找?您???罢了,子言母过是大不孝,儿子不说了,只求您看在宁家万贯家财上,好好的真心的对待外甥女。”
楚氏脸一阵红,一阵白,跟一直变色龙似的,尴尬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偷偷的看向门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儿子的嘴巴,“谁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宁欣?”
王二老爷摇头:“若您准许,等外甥女从江南回来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个女儿,下个月她就要出阁了,我同夫人最喜欢女儿,一定会带外甥女如同亲生。宁家留给她的嫁妆???自然有人会向你讨要。大哥养了外甥女十余年,剩下这段日子,我养她,这也算我报答小妹妹夫了,没有妹夫的提携,我到不了今日。”
宁欣挑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像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王二老爷,国字脸,浓眉,鼻梁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风度,可宁欣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宁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觉不到的真心。
虽然只有一分真心,但总好过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时刻提防着被算计了。
在楚氏开口前,宁欣泪盈盈的问道:“不麻烦二舅舅吗?”
楚氏道:“欣丫头,你也要离我而去?”
“外祖母,我会回来看您的。”宁欣屈膝:“我孝顺了大舅舅十余年,俗语说亲娘舅,谁有娘舅亲?您让我去孝顺孝顺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就不想着伯爵府重振旗鼓?你们一个个将来会后悔的。”
宁欣垂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您就让我们在悔恨里渡过下半生吧。”
孟氏虽然事事掐尖,平时管着丈夫很严,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她一向是听王二老爷的。多养个外甥女,就多养一个好了,也不是养不起?
虽然没有达到公平的分家产的目的,但孟氏仔细一想,这样做起码名声不算是太坏,况且伯爵府也没有多厚的底子,跑着恢爵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就算有昭容县主,也不一定能恢复了爵位,这次丑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陛下对勾引舅舅齐王的昭容县主能看得过眼?当今再对昭容县主恩宠有加的话,御史一定会有话说的。
“儿媳喜欢外甥女,您就让她跟着我们过吧,等她出嫁,我一定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外甥女,我将外甥女当作女儿养,不会想着让她做儿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爷那样品行高洁的人,独生女儿若是落到了为妾的下场,他们在地底下都无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了楚氏的意图,怜惜的看了低头的宁欣一眼,“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王家和宁家可没脸见人了。”
楚氏胸口闷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喘着粗气道:“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爷磕头道:“母亲您为大哥想,也得容我为儿女们着想。儿子???儿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二爷对宁欣和蔼的说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从南边回来后,我来接你。”
“多谢二舅舅。”宁欣屈膝谢过,送王二老爷出门。
在他们夫妻走后,宁欣没有再进门,隔着帘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楚氏在屋里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宁欣没兴趣宽慰楚氏,也没兴趣帮楚氏出谋划策,更不会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气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宁欣挑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丁,给了很丰厚的赏赐,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对宁欣表忠心。
长乐公主也送了她五六个侍卫,再加上李冥锐,宁欣不犯愁安全的问题。
抱琴收拾行囊时,回头问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爷府上?”
宁欣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二舅舅能说接我家去的话,我很感激二舅舅。”
这也给了宁欣彻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断的借口。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赵表小姐去看望了被关在祠堂思过的二少爷。”抱琴啧啧称奇,小声说道:“不过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里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锐怎么说?”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
抱琴强忍着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将姑太太从屋里赶出来,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里骂了半天,最后被李公子泼了一盆冷水,姑太太这才浑身湿漉漉讪讪的离去。”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够不到,真不知赵曦在想什么。”
“奴婢看她是思过思糊涂了,二少爷有昭容县主在,就是想要纳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今谁不知二奶奶是府里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随口说道:“太夫人只罚了二少爷,却没对二奶奶说一句重话,还不是因为二奶奶有能耐?听说昨夜太夫人抱着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当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这番表现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关系去了。
抱琴给宁欣续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让爵位恢复了,若是能成???二老爷可就亏了呢。”
“大唐帝国每年夺爵的好几个,你看哪个轻轻松松的就恢复了?我只看过夺爵毁丹书铁卷的,可没看过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县主面子大,往好了说,两三年能恢复爵位,往坏了说的话,王家这辈子就别想着复爵了。二舅舅是聪明人,跑复爵的消耗还不如用在如何进取立功上。二舅舅看着是个稳当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么点东西,他能没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总是不在京城,现在想来,他一个微末小吏怎么会总是出京?”
宁欣越想越觉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给二舅舅底气的绝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问道:“您说二老爷有事瞒着?”
宁欣笑道:“不管他怎样,反正他这份恩情我是要还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宁欣一贯如此。
分家之后,虽是强撑着,但楚氏病体越发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着薛珍的手,含泪道:“以后府里就指望着你了。”
薛珍对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软,又觉得他没有未来摄政王的威风。
“想要恢复爵位,必须得走通吏部,礼部,只有两部尚书同意才能报给宗爵府商议如何恢爵。”
薛珍叹息:“礼部尚书好说,我认识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难办,他油盐不进,又是六部之首的尚书,便是送礼走人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楚氏失落的摇头,“这可怎么好?”
薛珍咬着嘴唇道:“先打听清楚他缺什么再说吧。”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九十九章 预谋(二更)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书缺什么,忙命下人去探听消息。
见薛珍眉头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许是累着她了。
楚氏对压着宝贝金孙给薛珍道歉还是很介怀的,不是眼下依靠着薛珍,楚氏也不至于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爱的抚了抚薛珍的脸颊,“我让玉儿陪着你,夫妻之间大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让玉儿争气向上,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孙媳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玉儿是个好的,凡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一旦你同他吵闹不休,吃亏得是你!”
宽容明理的祖母,慈爱的婆婆,温润有礼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嘲讽,上辈子他们就是这么欺骗她的,这辈子还想她傻傻得被她们玩弄?
做梦,你们都在是做梦!
薛珍在楚氏关切的目光下,害羞腼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后不会再同相公拌嘴了,丢了爵位我心浮气躁,为相公难过...”
说到此处,薛珍含泪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您别怪了我。”
她这副样子学足了记忆中的宁欣,只要宁欣这幅表情,就算宁欣将天捅破了,王季玉也会原谅宁欣。
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宁欣进宫时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骂了一句,宁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后就是这么王季玉认错的。
王季玉安慰完宁欣,转身就去了宫里,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饿了三日,随后被送去寺庙苦修,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求情,王季玉会让太妃给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庙也是最艰苦的,说是太妃,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可想而知将来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世人都知道宁欣是王季玉的逆鳞。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宁欣想死都难!
有人说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羡慕宁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抚了抚裙摆,她也是羡慕的一员,柔柔的说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过错。”
薛珍起身还礼,聘聘婷婷的样子有宁欣八分的凤仪。
如果王季玉喜欢宁欣的那样娇柔的女子,薛珍会表现得像宁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说别的,装模作样,耍男人,当她不会?
楚氏目光闪了闪,拍手道:“好,好,好,总算是和好了。”
让他们夫妻回去,楚氏对身边妈妈说道:“你觉不觉得孙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得...违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艳高贵偏偏做出娇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许是二奶奶累着了。”
楚氏一拍膝盖,嘲讽的笑道:“欣丫头虽是外表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强着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话。”
妈妈们不敢接话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插嘴就是个死。
楚氏皱了皱额头,喃喃的自问:“吏部尚书到底缺什么?我怎么看孙媳妇都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怕我舍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吏部尚书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高官送银子,许好处都太轻了。只有女子,妙龄女子此有可能让他动心,倒不是说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两妾,他对发妻很尊重,俗气点说有点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内兄是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内兄养大的,因此他们对内兄唯一留下的儿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老天注定让司徒大人欠内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长到十岁的时候,司徒大人遇见了刺客,外甥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没事,外甥右臂被剑斩去一半,司徒夫妻对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残疾却想娶贵女为妻...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薛珍记得前生就是有人将嫡女送给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过的难关,可是这话薛珍实在不好同楚氏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点楚氏。
回到屋里,王季玉自觉的拿书研读,薛珍隔着珠帘看着他,并让陪嫁的妈妈过来。
她低声吩咐几句,陪嫁的妈妈连连点头,司徒大人的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让人给楚氏送信,她许是看不出来。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莹没有太深的仇怨,可谁让她是汪氏的女儿?
薛珍此时不会动用贤妃娘娘这尊大佛,先让汪氏品尝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女儿嫁了个傻子,二女儿嫁了个残废,而且那人据说好男风,性情残暴,女儿痛苦,汪氏也会痛苦的。
只有这样,薛珍才能消气,前世她的善良换来了任人欺凌,今生她要做毒妇,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妇才能顺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妇们算计死了。
“相公,喝参茶。”
薛珍穿着素气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张扬,柔柔的将参茶放到王季玉面前,声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着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么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话,爵位如何能恢复?相公中了状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听娘子的。”
看宁表妹这样从心里往外舒服,可轮到薛珍,王季玉并不喜欢她这柔弱样。
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棚,李冥锐手中端着粗陋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窗外,王家的仆从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蹬蹬的脚步声响,人没到声音传来:“我说大个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锐身边。
李冥锐憨厚不改的说:“若是他们不想牺牲嫡女,是否告诉王家这个消息重要吗?”
“一旦他们心疼女儿多些,你怎么办?”
“另外想办法。”
背着婚约,李冥锐不敢面对宁欣。
“咦。”
“怎么,怎么。”
平王世子趴在李冥锐肩头向街上看,他同样睁大的眼睛,平王世子安排的人被挤到一边,王家的仆从同另一几个人小声的嘀咕着,隔着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平王世子道:“难道要坏事?”
平王世子应李冥锐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先要打听司徒的外甥是不是如李冥锐说得那样,再安排人手散步消息给王家,平王世子忙完了,才想起来,他这算不算是促成了李冥锐和宁欣的姻缘?
他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就算他不同李冥锐抢宁欣,也不至于这么帮忙啊。
“说什么呢,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平王世子按着李冥锐肩头向外看。
李冥锐搂住他的腰,一想不对,宁欣说过,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司徒大人府上的事儿。”李冥锐将齐王世子拽到一旁,“这回你不用担心了,消息不是从我们口中透给王家的。”
平王世子被李冥锐这么粗暴的拽着,不由得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大唐帝国的世子不超过十个。”
“知道,你是平王爷的独子,我认识你,还认识平王爷。”
“那你还敢这么无礼的对我?”平王世子桃花眼中满是幽怨。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他,拍了他的肩头,“平王爷让我看着你,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
平王世子灌了一口茶水,托着下颚沉思,父王怎么会那么喜欢李冥锐?最为奇怪得是母妃也喜欢他,平王世子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冥锐,莫非他是我失散的兄长?
“世子殿下。”李冥锐将干果盘子推到平王世子面前,“这顿我请。”
平王世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哪一次都是我请客,好不容你请我...就喝一两银子一斤的茶水,吃干扁的干果?”
捏起一颗,平王世子看了看,感叹道:“真是干果啊。”
李冥锐道:“既然你觉得委屈,那这顿你继续请好了。”
“....”
平王世子纳闷,怎么李冥锐同他或者傻子堂哥在一起的时候,心眼很多很多呢,就他这样的人,还被宁欣说成是老实?他鬼主意一串一串的,就会在宁欣面前装老实!
“伪善,可恶。”
平王世子咬着干扁的干果,像是吃李冥锐的肉一样用力咀嚼。
看到外面散去的人,平王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得是司徒家的消息?”
“听到的,我没告诉你我耳朵比寻常人灵敏?”
“没有。”
“那这次告诉你了。‘
李冥锐安抚般的揉了揉平王世子的脑门,笑容憨厚:“你可要记住了,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平王世子欲哭无泪,“你就能欺负我,交友不善,遇人不淑,苍天啊,您睁开眼吧...“
在他哭天喊地的时候,李冥锐已经起身走了,平王世子追上他:“你真要陪宁欣去江南?”
“她同你不熟,请称呼她宁小姐。”
“...好...”
平王世子再接再厉,笑眯眯的问:“去江南?”
李冥锐收敛了寒意,点头道:“明天就启程了。”
“那我也去怎样?”
“不好。”
李冥锐直接拒绝,好不容易同宁欣单独相处,多出个平王世子太破坏气氛了。
齐王府,齐王世子烧了密报,微笑道:“江南?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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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退婚
王家,楚氏住得院落。
屋子里静悄悄,听不见任何的动静。门口两侧的回廊,站立着在府里很有脸面的楚氏的心腹。
此时,她们收起平常的骄纵之气,垂手默立在门的两侧,微弓着身体随时等候主子的使唤。
打听吏部尚书消息的人已经进去好半晌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屋里越来越静,气氛越来越凝重。
突然,挂在回廊上的绿毛红嘴鹦鹉拍着翅膀鸣叫,“太夫人好,太夫人好。”
楚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给我撕了那只扁毛畜生。”
这只鹦鹉很伶俐,很得楚氏欢心,给它用的粟米都是最好的,平常听它学舌,楚氏的心情会很好。妈妈冲到鹦鹉跟前,提起挂在回廊上的鹦鹉,用帕子捂着鹦鹉的头快速的离去。
楚氏在骂鹦鹉为扁毛畜生时,扔了茶盏,茶杯碎片飞溅起崩到了报信人的脸上并留下一道的血痕,楚氏顾不上做菩萨,“滚,滚出去。”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屋子。
楚氏扶着炕桌,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像是鸡爪子般枯瘦,“你怎么看?”
王大老爷目光闪烁,“听母亲的。”
“你舍得?”楚氏嘴唇泛白,“若是无法恢复爵位的话,莹丫头一辈子就毁了。”
名门嫡女,这是司徒大人的要求。楚氏顾忌着白姨娘的赚钱能力,不能轻易的让白姨娘生的丫头顶缸。
“她养得女儿惹出这桩丑闻,连累家里被夺爵,儿子以为婚事落在莹丫头身上也不算冤枉了她。”王大老爷靠近楚氏,压低声音:“报上去才有复爵的可能,若是连吏部和礼部都过不了的话,儿子...儿子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王家祖先的浴血拼杀。”
楚氏抬手扇了王老爷一记耳光,含泪呜咽道:“糊涂,你真真是无情...你怎配做父亲?我的莹丫头...莹丫头啊...我怎能舍得你入了那虎穴?”
王老爷生生的挨了耳光,舍得?老太太是答应了,撩起衣襟跪下,“我也是为了王家,母亲当儿子就舍得莹丫头?她总是王家的子孙,也该她为王家尽一份心力了。”
擦拭了眼角,王老爷声音呜咽且带了一丝的希望:“外面传言也许不做数,司徒大人品行极好,他外甥也不至于差太多,没准是谁看他受司徒大人的宠爱,又是个...才故意散步谣言,司徒大人和其夫人诗礼传家,怎会养出不堪的外甥?”
楚氏微微点头,倦怠的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王老爷道:“这门亲事就此定下?”
楚氏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楚氏反问:“李冥锐你打算怎么处置?上次在齐王府,我看他同齐王世子是亲近的,齐王出了这等的丑事,本身身体又不好,我看陛下许是会让世子直接承爵。”
“傻子世子成了傻子王爷他还是个傻子,李冥锐蠢笨如牛,即使把莹丫头配给司徒大人的外甥,我看赵曦补偿应付他足以。”
“他能要赵曦?你怎么说给他?”
以前楚氏还能糊弄过去,利用伯爵府的权势压一压李冥锐,如今王家是白丁,李冥锐是齐王府的座上宾,他可不是楚氏能逼迫的了。
王老爷讪讪的说道:“就这么放过他...母亲,李家那笔私财数额可是不小的。”
“万一他也不知呢?”
“这...”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怎么看李冥锐都不像是有钱人。
王老爷一跺脚,眼睛赤红似滴血:“眼下最重要得是复爵,李冥锐跑不掉的,总有机会从他口中探出实情。科举会试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既然他不识抬举,儿子也不会对他客气了。”
到时候要命,还是要银子?是人都会选择要命的。备受当今重视的抢才大典——科举会试出现一点点问题都是大问题。
楚氏叹道:“爵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都随你。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将莹丫头嫁去尚书府,一定要记得,先解除她同李冥锐的婚约。司徒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我记得她同当年一起被救的李大人的夫人关系极好,难保尚书府不会听到什么。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莹丫头委屈,我砸折了你的腿。“
王老爷连连称是,用婚约绑不住李冥锐的话,还可以用别的,若是一女二嫁的话,王家不仅说不出道理,还要承受司徒大人的报复。吏部尚书,那可是朝廷的天官。
汪氏还病着,王老爷没有将这门婚事说给汪氏听,因为齐王府的丑闻,他们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不是顾忌着儿子儿媳,王老爷早就将汪氏休了。
他歇息在白姨娘的屋里,并让白姨娘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白姨娘体贴温柔的按摩着王老爷的肩头,“三小姐嫁去哪家?”
“司徒大人的外甥。”王老爷闭着眼享受着。
白姨娘手臂一颤,压下吃惊,试探的问道:“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不告诉太太么?许是太太一高兴,身体好了呢。”
王老爷道:“提她让我倒足了胃口,你先帮莹丫头备嫁,等莹丫头出阁时再同她说。”
白姨娘勉强的笑了,这门婚事有猫腻,这么急,还不告诉太太,在王老爷上窜下跳复爵的当口....三小姐不是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吧。
白姨娘同汪氏争了一辈子,对汪氏百般的不顺眼,可她也是做母亲的,对王老爷更加的殷勤,“三小姐是做正室得吧,若是为妾,您脸上也不好看的。”
“自是嫡妻原配,王家的女儿就没做妾的。”王老爷翻身倒在床榻上。
白姨娘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昏昏欲睡的王老爷,委屈的说道:“老爷厚爱妾,妾是明白的。可同尚书府联姻,哪有妾出面操持的道理?府里的庶务都交给了二奶奶,妾不好再多言,妾不怕旁人议论,但怕老爷您被人说没规矩,咱们家的爵位不就是因为没规矩和丑闻没的?”
王老爷打了激灵,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太身体不好,由你操持也不行?”
“上有太夫人,中间有二奶奶,哪有妾插嘴的份?”白姨娘向王老爷的怀里挤了一下,“况且最近妾也在相看人家,万一疏忽了三小姐,妾哪敢见太太?妾看您还是同太太说上一句得好,太太如今只有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了。“
王老爷抚摸着爱妾细滑柔软的娇躯,淡淡的说道:“明日我同儿媳妇说说,让她帮忙操持莹丫头的婚事。你也知道汪氏是个不中用的,告诉她这桩喜事不知她又闹出什么来,等过一阵我再同她说。”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白姨娘娇吟奉承王老爷,能做得她都做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女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白姨娘想着要快一点定下女儿的亲事,儿子那里倒还不着急,等儿子高中后不愁说不到媳妇。
白姨娘也想用李冥锐般配女儿,同王家的其她人不一样,经过接触,白姨娘更看重李冥锐的诚实憨厚,花花肠子多的男人最是风流,白姨娘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李冥锐上门的时候就应该给女儿定下他。
可当时谁也不知李冥锐会得陛下看重,更不知道李冥锐有举子的身份。以前女儿还是伯爵府的小姐,如今只是王家的庶女,白姨娘再也不敢想着高嫁女儿了,只盼着给她找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就行。
白姨娘同儿子商量过,想让儿子去探探李冥锐的意愿。
王季珏一听直摇头,明确告诉白姨娘,李大哥心有所属,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随后白姨娘怎么问李冥锐心仪谁,王季珏也不肯说,逼急了又说了一句,他成亲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白姨娘看儿子说得坚决,只能作罢。
王老爷鼾声震耳,白姨娘慢慢的起身下榻,端着茶盏想着合适女儿的人选,此时她不能再左思右看的犹豫了,她挑的女婿总比王老爷挑得好。
翌日一大早,李冥锐被王老爷身边的小厮叫到书房。
虽是早有准备,但李冥锐看到桌上摆放的龙凤玉佩和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时,茫然的问道:“这...”
王老爷对李冥锐这种反应很满意,长叹一声,向天拱了拱手,“我对不住老哥哥,原本想着等你高中后,再提当年定下的婚事,可谁知...我家三丫头爱慕上了旁人,我是打过,骂过,教训过她,可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从小她就被她娘娇惯坏了,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嫡女。”
说到此处王老爷擦了擦眼角,神色痛苦且悔恨,“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
李冥锐抽出压在玉佩下的红纸,仔细看了看,上面写得生辰八字同自己吻合,“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伯父为何不告诉我?我进京三个多月了。”
“我是怕你分心无法专注读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小登科才是人生美事,谁知事事不如人愿,李贤侄,这婚约...”
李冥锐撕了红纸,对王老爷深深一躬,“感念世伯的关照,这婚约...解除了,我不会让世伯爱女承受被退婚的羞辱,双方和平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老爷抿了抿嘴唇,眼看着李冥锐拿起龙凤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破碎,预示着无法反悔,王老爷心中有异样,又怕李冥锐动粗,干笑道:“男婚女嫁自是不再相干的。”
“王老爷,在下不再打扰您了,您这些日子对在下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容后有报。”
李冥锐大步走出书房,宁欣都不住在王府了,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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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圆满
书房中,成功解除婚约的王老爷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地上的玉佩碎片像是嘲讽他的短视。本来撕碎的红纸被李冥锐捡起带走了。王老爷心里空落落的,再怎么心狠,王老爷也是做父亲的,起码在此时对王月莹多了一分的愧疚。
王老爷思索退婚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李冥锐不像是想象的那般没用。
略微迟疑,王老爷叫小厮进门,“给太夫人送消息,事成了。”
为了能够复爵,王老爷对嫡女的疼惜化作乌有,再命人给薛珍送信,让她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楚氏听了消息后,去佛堂念了大半天的经书。薛珍得了王月莹定亲的消息,又听说楚氏去了佛堂,薛珍暗啐一口,装模作样的老东西,念经?就是在佛前念经一百年也洗不干净楚氏身上的罪孽。
薛珍比任何人都了解王月莹定亲的对象,那人就是畜生。
“嫂嫂。”
王月莹在门口含笑道:“我来看望嫂嫂。”
如同春花吐蕊的少女,纯真妩媚。王月莹脸上永远是带着娇憨的微笑,白皙的肌肤若珍珠般莹亮...薛珍不自觉的揉了一下眼睛,门口空无一人,薛珍轻声叹息:“对不起。”
“嫂嫂在说什么?”
薛珍闻声望去,王月莹手中捧着景泰蓝掐金丝的花瓶,里面随意插了几支嫩菊,花瓣上粘着朝露的菊花衬得王月莹淡雅如菊。
“你怎么来了?”
“母亲喜欢菊花,我一早去后院里采菊,知晓嫂嫂擅插花,想让嫂子帮我,这份礼物算你我一起孝顺母亲的。”
王月莹语调轻快,脸庞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羞涩,心里藏不住事一般,将花瓶放到薛珍面前后,拽了拽衣裙,“嫂子,我还好得吧。”
在薛珍和宁欣有冲突的时候,王月莹为了王家考虑,她站在薛珍这一边,薛珍进门后,王月莹几次在汪氏面前给薛珍说好话,她从没仗着小姑子的身份为难薛珍,每次见到薛珍都是笑脸相迎。
薛珍摆弄王月莹带来的菊花,指尖沾染了晶莹的朝露,薛珍笑道:“你怎么不好?”
王月莹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想帮忙的,可我除了照顾侍奉母亲之外实在做不了什么。嫂子是脂粉界的英雄,嫂子不会眼看着家里的复爵无望,您一定有办法的。”
“复爵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也说不好。”
薛珍用剪子修剪菊花枝叶和花瓣,斜睨了王月莹一眼,“复爵比什么都重要,小姑子是王家人。”
王月莹点头道:“我会尽力帮忙的。”
薛珍将菊花插好后,旋转着花瓶。
谁让王月莹是汪氏的女儿?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薛珍对王月莹的亲事会保持沉默。
“三妹妹出落得好,公公婆婆不会让你的美貌才情白费的,三妹妹且放心,他们选得人家一定会很好的。”
“不理嫂子了,我哪是着急嫁人?”王月莹羞红了脸庞,“自从二叔一家搬走后,越发没人同我谈笑了,以前家里很热闹。四妹妹同我说不到一起,娘亲不喜欢白姨娘,宁...听说她也要去南边为父母修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薛珍听见宁欣的名字,指尖用力掐弯了菊花,“她不会王家还能到哪去?”
“不是说二叔要接她家去?”
“二叔...”薛珍笑容里带了几许的嘲弄,“早晚有他后悔的一日,二叔眼皮子太浅,没了王家的根基,日子会很难过,若是指望二婶娘家支持,在官场上谁看得上他?宁表妹从小娇养,除了咱们家谁养得起她?”
王月莹后背凉风阵阵,但凡提起宁欣,嫂子的笑容里会多一些莫名其妙的刻骨恨意。
王月莹随着薛珍笑了笑,“那倒也是,她得吃穿用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祖母花在她身上的银子都能攒成金人了。”
“二奶奶,表小姐到了。”门口的妈妈福身道:“宁表小姐向二奶奶辞行。”
薛珍和王月莹同时住口,两人端庄的坐好,薛珍道:“请表妹进来。”
宁欣穿着半新不旧的素色褙子进了门,轻声轻语的说道:“二表嫂安。”
“宁表妹是从祖母屋里来?”
“是。”
宁欣含笑点头,“特来向二表嫂辞行。”
“宁表妹太客气了。”薛珍笑盈盈的握住宁欣的手臂,话语关切:“京城离江南远隔千里,宁表妹身体孱弱,若是因为孝心折腾病了自己,姑姑和姑父在地下也不安心。”
“最近身体比以前好很多。”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但凡同薛珍相处,宁欣后背都会起鸡皮疙瘩,微笑:”二表嫂不用为我担心。”
看到坐在一旁的王月莹,宁欣想了想,提点了一句:“三妹妹有没有需要我从江南捎带的东西?我给你带丝绸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成亲后,江南的丝绸也用得上。”
李冥锐解除婚约之后,就翻墙到宁欣的院落,那人红着脸告诉宁欣,他是干干净净的男人。没等宁欣多问什么,他转身就走,宁欣在他走后,发现桌上多了一枚鸡血石印章。
一向会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宁欣,自然不会只听李冥锐说一句干净清白就算了。
她直接向平王世子打听消息,由此得知大舅舅的打算。
宁欣记着清醒后王月莹对自己的善意,也不忍心王月莹就这么被毁了,说道:“我向外祖母辞行的时候,听大舅舅让人来说,三妹妹的亲事定下了,看样子我是赶不及给三妹妹送嫁了。”
王月莹羞红了脸庞,“宁表姐。”
宁欣道:“我离了京城自是不好帮你打听将来三表妹夫的品行,不过二表嫂这么疼你,她一定会帮你的。”
转向薛珍,宁欣询问:“对吧,二表嫂?三妹妹的终身幸福就交给你了,打听清楚三妹妹定亲的人家,良人的品行,对二表嫂来说一点都不难。大舅母病卧无法为三妹妹谋划,都说长嫂如母,二表嫂又是得圣宠的县主,若是大舅舅一时眼拙被人蒙蔽了,有二表嫂在,哪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妹妹所托非人?”
“宁表姐。”王月莹羞涩的埋怨,“以前不知道你这般的能说。”
虽是责怪宁欣,可王月莹信任的目光悄悄的询问薛珍,“嫂子很疼我的,我相信嫂子。”
薛珍笑容很勉强,果然是前生的仇敌,临走还不忘捅薛珍一刀,“我尽量帮三妹妹看着。”
“二表嫂可是敢在祠堂教夫的人,您身份贵重,但凡您说得话,大舅舅和外祖母不会当作耳边风。“宁欣再捧了薛珍,点明薛珍对王家的重要性,对王月莹笑道:“往后有难处只管来找二表嫂,她可是你的主心骨。”
“不理你了。”王月莹转身不看调笑的宁欣。
该说得已经说了,宁欣从抱琴手中拿过几本书,送给王月莹:“我记得有人说过,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男方的品行可得看好了,三妹妹崇拜无双郡主,你也应该知晓无双郡主不幸也是因为没看清男人。这几本书册当临别的礼物,你我之间有过口角,也有过亲近,今日我送三妹妹最后一句话,即便是绝境,也不要放弃希望和努力,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
“我走了,你们保重。”
宁欣屈膝行礼,转身带着抱琴离开。
薛珍因为宁欣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绝境,不要放弃希望...薛珍忍不住回想前生,是不是她太怯懦了?虽然前生赶不上今生,但她当时也是手拿一把的好牌,怎么会被宁欣一点点的夺走?
不是,不是我怯懦没有面对绝境的勇气,是身边的人太坏,太恶毒,是她们算计我,伤害我,侮辱我,愚弄我...薛珍一下子精神了,眸子明亮满是恨意,“三妹妹,宁表妹最后那句话没安好心,怯懦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
王月莹问道:“那什么是?”
薛珍声音很低沉,王月莹只看到了她动了动嘴唇,“嫂子?”
善良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想要幸福就要狠毒,不顾一切的算计身边的人。
薛珍道:“看看宁表妹给你了什么礼物?”
王月莹道:“就是几本书。”
抱琴将收拾好的行囊放到马车上,宁欣撩开帷帽的一角,最后看了一眼王家,她会再回到京城,可再进王家就是讨债的时候了。
宁欣自嘲的笑笑,怎么悲伤秋月起来,是原主残留的情感?
擦拭了一下眼角,手指干干的,果然,宁欣还是宁欣。
马车从侧门行驶出王家,在越过门槛的时候,宁欣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
宁欣吩咐车夫:“先去道观。”
去道观一是可以同清修的长乐公主道别,二可以带走长乐公主给宁欣的护卫,对王家派来的仆从,宁欣不是很放心。这次南下,她要得事情很多且很隐秘,没有可信的人显然不行。
京郊道观,李冥锐站在道观门口眺望着京城方向,平王世子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龟上,调侃道:“不知宁欣能不能顺利的出来,若是出不来...我同你抢人去。”
李冥锐头也没回:“叫宁小姐!”
一辆马车停在道观门口,宁欣跳下马车后,抬头正好同站在石阶上的李冥锐目光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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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承爵
她头戴帷帽,薄薄的面纱遮挡住容颜,仿佛一层水雾挡住了旁人的窥视。
李冥锐不喜欢这层水雾,这让他感觉离着宁欣似近似远。即便他能看到宁欣那双水润的眸子,可他还是觉得宁欣被亏待了,宁欣本应该理所当然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平王世子从石龟背上跃起,呵呵笑了两声,手肘顶了顶似柱子一样的李冥锐,“欢喜不?她总算从王家出来了,你也是男人...噗,干干净净的男人。”
李冥锐挥了他一拳,平王世子像是面条东倒西歪,被人欺负得狠了,委屈的叫道:“喂,你下手太狠了。”
没看燥舌胡闹的平王世子,李冥锐快步走下阶梯,站在宁欣身边,一改他方才在平王世子面前的强势镇定,木讷又欢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含笑:“这一路要麻烦你了。”
李冥锐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我先去见长乐公主。”宁欣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唇边的笑容更深,“你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若你总是紧张,你会很累的。”
李冥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很长?同宁欣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这句话像是在他心上抹了一层的蜜糖,原来话语真的可以让人觉得甜蜜,又苏又麻的感觉萦绕心间...
李冥锐压制着喜悦,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殿下在道观里。”
“你有事?”宁欣摘掉了帷帽。
李冥锐心中更是欢喜,不仅因为看到了宁欣的容貌,更重要得是宁欣知他,“长乐公主也随你去江南吗?”
带太多的贵人去江南,哪还有李冥锐表现得机会?对平王世子,李冥锐可以镇压住,可对长乐公主...让李冥锐畏惧得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公主是女人。
李冥锐面对女子往往一筹莫展。
宁欣摇头道:“不去,长乐公主在京城清修不宜外出。”
好不容易皇后扳回点优势来,这关头帝后之间离不开长乐公主。贤妃最近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沉默下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皇后同贤妃积怨极深,她们之间你死我活,不会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
李冥锐道:“我就是问问。”
“嗯。”
宁欣走上台阶,笑盈盈的说:“问问。”
李冥锐垂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就是问问。”
“喂喂,你们两个还要磨叽多久?”平王世子不满的声音传过来,“真是的,本世子去尊降贵的陪你们,你们却当本世子不存在?”
李冥锐见宁欣眯起了眼睛,“你不用理会平王世子,他交给我。”
几步登上了台阶,李冥锐伸手揽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用力将他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闭嘴。”
平王世子瘪嘴,似吃不到糖被大人忽略的孩子,“你告诉我,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就不生气了。”
李冥锐揉了一下平王世子的额头,傻孩子啊,这不是你不生气的问题,一旦宁欣生气了还有你好果子吃?
“喂,这个时候你还瞒着我?还维护着她?”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眨呀眨,似被亲近的人背叛了一样的恼怒焦躁,“你记不记得我是平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多想想您家里。”
宁欣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同时僵硬了身体,平王世子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襟,示意你来说话。
只要碰见宁欣,李冥锐一贯是宁欣说什么是什么。
看李冥锐听话的样子,平王世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男人?哼,干干净净的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平王世子笑着问道:“什么意思?我家里很好啊。”
“平王府的女人,您得罪得起?”宁欣淡淡一笑,撇下他们两人走进道观,“我对平王妃一直很仰慕。”
平王世子想到了家里的母亲,姐姐们...此时他真想抱着李冥锐大哭一场。
李冥锐摆脱他纠缠,“我说过别得罪宁小姐是为你好,往后你离着她远一些,当你看到我同宁小姐在一起时,你要避得更远。”
“你....见色忘义的家伙,我看错你了。”
平王世子气得踢飞地的石头,怎么有这样像李冥锐这样的人?在宁欣面前听话,傻得像木头,在别人面前又以憨厚的外表骗人,“你是不是把心眼都用在我们身上了?”
从知道可能同王家有婚约,到让王家主动退婚,不过两日,李冥锐愣是借着王家着急复爵的契机干脆利落的退婚。
往后即便有人知道这事,站不住脚得也是王家,最让人吃惊得是,憨厚的李冥锐想出的计策很毒辣致命。
虽是也有人同他想得一样并先于李冥锐一步,可李冥锐已经让平王世子很震惊了。
“在我眼里,只有亲人和陌生人。”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我蠢,我笨,所以将人区分得很清楚,除了亲近的人外,别人的死活同我无关。”
“听说你在兰山寺救过宁小姐,为她才打死了堂哥的猕猴,当时你就将她当作亲近的人了?”
“嗯,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的。”
李冥锐唇边勒笑,“我想保护她。”
做般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李冥锐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心里一紧,摇头道:“也只有你将娶到她当成美事儿。”
有这么个狼一样的人在宁欣身边,平王世子将对宁欣的那分爱慕在心底抹去。
既然他是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人应该做得事儿。宁欣明显只给了李冥锐机会,平王世子即便争也没用。
李冥锐外表忠厚实则是银狼,宁欣呢...外表娇弱实则是狡猾如狐,她那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让平王世子心折,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绝配,平王世子对李冥锐说道:“祝你早日达成所愿,成为...名震京城的黑白双煞。”
“噗。”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发火前撒开脚丫子跑开了,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李冥锐正一脸幸福的笑着,平王世子差一点坐地上,没救了,这人中毒太深彻底的没救了。
道观里,宁欣同长乐公主坐在一起,清修的屋子摆设简单比不上公主府奢华,长乐公主亲身边的下人也少了很不多。
“以前觉得很不方便,现在自己泡茶,自己穿戴衣服,我觉得很平静,如今我最耐烦到哪都跟着一群仆从。”
宁欣捧着茶盏,眼睑低垂,长乐公主沏茶的火候恰到好处,看得出经过练习的。
“这样清净的日子长不了,公主姐姐也不是过清修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是啊。“
宁欣道:“心静即便身处闹市你也会觉得很静心的。”
“我舍不下母后,我恨贤妃,这些我都记得,早晚有一日我会重回皇宫。”长乐公主给宁欣续上茶水,轻声说道:“父皇催促我回宫,我以心伤为由推掉了。”
“公主姐姐想做什么?”宁欣敏感的皱了皱眉,捏着茶盏,“抢才大典?”
长乐公主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以我现在道姑的身份可以邀请许多出名的才子。如今官场的人要不被贤妃拽走,要不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公主姐姐这么想也没错,这一届抢才大典被称为十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汇聚天下的才子。”
自从韩王削藩,其余三藩王不敢再拘着领地内的读书人上京赴考,因此这届被称为大唐复国中兴后的最盛大的一次科举会试。
宁欣道:“您想到了,旁人如何想不到?陛下又如何想不到?”
长乐公主道:“贤妃...”
“若我是贤妃娘娘,在这届科举前不会让任何人拉拢举子,会很老实,很安静得等候着陛下的驾临,贤妃娘娘甚至会乖顺的伺候陛下,收起她在朝野上下的爪牙。”
宁欣按住了长乐公主手腕,笑道:“公主姐姐不用怀疑,她已经这么做了。昭容县主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看贤妃可有动静?”
“她不想要以后二十年鼎定江山的人才?”长乐公主目光深邃,“她一定也瞄准了抢才大典,即便不想让父皇怀疑,她也会给九皇子留下足够的人脉。”
没有人才辅佐,九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皇后身边还养着七皇子呢。
宁欣道:“公主姐姐的思路只局限在拉拢人才上,您就没有想过施恩于才子?”
“怎么施恩?父皇绝不在此事上寻私。”
“施恩举子并非只能走后门。”宁欣慢慢的说道:“陛下越是重视的事情,越容易出错,每次科举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单以我来说,若我是贤妃并陪伴在陛下身边,又要给九皇子找帮手,我会...”
长乐公主紧张的问道:“你会如何?”
“泄题,然后在陛下大发雷霆,取消科举会试的时候出言相劝。”
“....”
长乐公主呆坐着,“这是...这是...”
“施恩于所有人,也让全天下的看得到,以贤为号的妃子有不弱于皇后娘娘的胸襟和气魄。”宁欣慢慢的放下茶盏,自信的说道:“我想她会做的。”
长乐公主道:“我会阻止她。”
宁欣道:“这一我相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仆从在外回禀,“宫中消息,陛下听从御史言官的建言,恩准齐王世子承袭齐王爵,齐王去庄子上养老。”
宁欣眼里闪过笑意,抢才大殿还要再加上一位——齐王爷
宁欣玩味般的低咛:“抢才大典是盛世,举子们真真是可怜,他们会被上位者怎么算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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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灯泡
齐王和韩王都是大唐的王爷,韩王曾为天下藩王之首,有韩藩,有铁甲雄兵,齐王不过是困在京城的空筒子王爷。按说齐王同韩王的权势没法比,可他更愿意做齐王。
大唐复国中兴之君的嫡血,齐王有着他心心念念的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权,当然若是他想继承皇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是当今的皇子都死绝了。
他是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
宁欣端起茶盏,淡淡的水雾让她的眸子朦胧水润,没想到他还有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机遇。
她毁了韩王一生,齐王的野心...听到长乐公主感叹,“齐王世子也挺可怜的,我想不会有人想要这样继承王爵的。”
齐王府的丑闻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可谓人尽皆知,当今陛下虽是面上尽力的堵住流言,可实际上齐王府越污秽越好。
当今纳先帝的女人为妃,还百般宠爱,齐王扒灰,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糜烂的大唐皇室!
齐王府被泼了一身的污水,但并不能影响傻了十几年的傻子世子,如果他一直傻下去的话,世人给他最多得是同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喃咛道:“公主说得是正常人,如今的齐王殿下可不是寻常人。”
长乐公主点头道:“是啊,他还不明白的吧。”
宁欣看到了长乐公主脸上的惋惜,摇了摇头并没戳破承爵的齐王的野心。
前仇已了,宁欣不愿再同师兄为敌。
宁家祖训忠于大唐,并非效忠哪位帝王,单以资质来说,他比当今,比如今的皇子更出色,更有雄图大略,也许他能恢复大唐开国时的雄风。
至于长乐公主...他即便得了皇位也不会让名声有损,公主对他构不成威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不来招惹宁欣。
“公主姐姐多注意科举的动向便可,此时别轻易同贤妃起冲突。”宁欣全心全意的为长乐公主谋算。
长乐公主歉意的点头:“我不能陪你去江南,京城离不开我,我若不在,母后会被贤妃娘娘算计的。”
宁亲起身屈膝道:“能得公主姐姐派过来的侍卫,我已经很感激了。公主姐姐切记一点,切勿打草惊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我记下了。”
长乐公主起身相送,并送上了纹银给宁欣,挽着宁欣的胳膊,说道:“你一路奔波,到苏州后还要修善父母的坟茔,这点银子代表我对宁三元的一片敬仰之意,是给他的。”
宁欣点头收下了银子,见长乐公主暗自出了一口气,宁欣道:“您太不了解我了。”
她从来不是清高目下无尘的人,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宁欣知道自己的分量,银子绝对不会白拿。
同长乐公主拜别,宁欣再一次坐在马车上,想要顺势钻入马车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锐拽走了,宁欣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平王世子不满的嘟囔,李冥锐牵起着缰绳,平静的说:“用我送你上马。”
“骑马到江南太颠簸了,我本来就体弱...”
“体弱...那就留在京城好了。”
平王世子听闻此话,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见方才的‘柔弱’
“你们都走了,我留在京城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能出京城溜达一圈,骑马好,看风景清楚。”
李冥锐将马鞭交给平王世子,拍了一下马屁股,“走。”
骏马疾驰,平王世子身体摇晃,握紧了缰绳不满的喊道:“大个子,你欺负我...”
李冥锐在后面喊道:“装,你再装?再装你就不用去江南了。”
本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平王世子立刻稳住了身体,双腿夹紧马鞍,回头向李冥锐抛了一个媚眼,“想让我留下,做梦!”
“呦,呦,江南本世子来了,美人本世子来了!”
平王世子在马上放肆的高喊,青山绿水,灌木丛林,这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新鲜。
平王世子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又因为平王夫妻的原因,他略显得单纯,虽是总是极力做出一副纨绔公子或者好美色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单纯情得紧,在京城长大的世子对出京总会很兴奋。
李冥锐笑了笑,翻身上马,催马来到马车前,问道:“启程?”
“一路上辛苦你了。”
宁欣露出笑脸,李冥锐紧了紧缰绳,“不辛苦,不辛苦。
李冥锐的眼睛笑成一道缝隙,虽然宁欣已经放下了车帘,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同宁欣朝夕相伴,他心里很甜很甜。
对远处的平王世子也没那么厌恶了,平王世子性情活跃,能逗宁欣笑,而且他风流好色...嗯,他同平王世子站在一起,宁欣会明白他是很好很干净的男人。
既然无法阻止平王世子打扰,那就让他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一行人出了京城,而在皇宫里,当今天子在圣旨上加盖玉玺,“齐王病情如何?”
“回陛下,齐王爷夜不能寐,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小悟空,臣以为齐王痴傻的病症更厉害了一些。”
“李冥锐呢?”
一宦官打扮的人躬身道:”回陛下,他护送王家表小姐去江南祭拜亡父,那位表小姐同长乐公主有手帕之盟。”
皇帝抚摸着玉玺上的腾龙,意味深长的说道:“好,都撞到了一处。”
“您的意思?”内侍的身体躬成了虾米。
皇帝眼里闪烁过几许的寒芒,“罢了,齐王刚承爵,他本身身体又不好,朕准他出京养病。”
“陛下慈悲。”
“李冥锐...朕等他科举。”
皇帝合上了圣旨,起身走出御书房,“去关雎宫。”
“遵旨。”
关雎宫只住着一位主子——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前一阵皇后复宠,贤妃稍稍受了些许冷落。
今日皇帝明显兴致很高,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关雎宫,贤妃在皇帝心里的位置不可动摇。
在圣驾即将驾临关雎宫时,有内侍从后面跑过来,“陛下。”
轿底一颤,轿子停下,皇帝嗯了一声,四周跟随的奴才宫女一个个寂静无声。内侍走到轿子侧面,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殿下发热,皇后娘娘着急得不行。”
过了一会,皇帝的声音从轿子里飘出,“罢了,先去看看七皇子。”
“遵旨。”
圣驾只是在关雎宫门口转了一圈比往皇后寝宫去了。
盛装打扮的贤妃转身回到宫殿里,旁边的宫女道:“娘娘消消气。”
“娘娘才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呢。”
薛珍抱着一只长毛小犬走近,笑盈盈的说道:“皇后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贤妃哦了一声,伸手抚摸薛珍怀里的小狗,保养得极好的脸庞艳丽无双,红得似火的嘴唇勾起,“怎么说?”
“我只听说过侍妾用装病,用孩子病了引男人过去的,可从来没听过哪家正室也用这招,陛下今日给皇后娘娘面子,可心里只会更加厌烦皇后娘娘。”
薛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贤妃的神色变化,“娘娘...”
“小宝贝!来本宫抱抱。”贤妃抱过来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狗洁白柔软的长毛,“珍儿长进了。”
薛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福身道:“全赖娘娘教导。”
贤妃道:“坐吧。”
薛珍小心翼翼的跪坐到贤妃的腿边,扬起脸庞看着玩狗的贤妃,“您心里比我清楚得多,只是我嘴快先说了。”
贤妃宠爱般的戳了薛珍的额头,“你想得事情,本宫明白。”
若没所求,薛珍也不会做出这样谦卑的样子。
“能不能恢复爵位,不靠你,也不靠本宫,关键在于你精挑细选的丈夫,只要他能技压群雄金榜题名,本宫就可以向皇上的进言恢复王家的爵位。”
薛珍谦卑的笑道:“多谢娘娘,他不会让您失望,中状元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难的。”
贤妃笑道:“这本宫可不敢担保,有真才实学怎样都能高中,你往后对他多用点心。”
“是,我听您的。”
薛珍对贤妃更显得殷勤备至,虽然像是丫鬟伺候贤妃让薛珍觉得很郁闷难堪,但等到王季玉成才后,形势会翻转过来,今日受得一切屈辱,来日会讨回来的。
贤妃斜睨了薛珍一眼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薛珍可用!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她去做,至于王家复爵?咬人的狗是不能喂得太饱的。
平王爷擅经营,家底银子丰沛,平王世子大包大揽,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一路上需要宁欣花钱的次数不多。
因为有平王世子撒了大把的银子,所以他们一路很舒适。
平王世子抖了抖荷包,纳闷的看向李冥锐,“喂喂,我怎么感觉做了一把冤大头呢?”
“你不乐意?”李冥锐灌了一口茶,“我又没勉强你花银子?“
“算了,算了,小爷不在乎这点银子。”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神色不对,问道:“从昨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你是怎么了?这还没到苏州呢,你这就紧张上了?宁三元就是不满意你,还能从坟里跳出来表示反对?安啦,安啦。”
李冥锐眼睑低垂,握紧了茶盏,嘴唇抿得紧紧的,宁欣应该见到齐王了,他们会说什么?宁欣会改变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