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妻妾(二更)
李冥锐将宴请宾客的事情完全扔给燕国公夫妇,他带着墨语偷偷的从燕国公后门溜走。
燕国公府前院宾客云集,不管李冥锐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总之他露面就不容易脱身了,遂走后门会方便一点。
穿过后花园的通道时,李冥锐听见了灌木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李冥锐对女子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注意,只当作是哪个小丫头在说话,他向不远处的月亮门走去……
“我是不会听姑姑的话得,若是姑姑不悦且容不下我,快些放我家去!”
“宁姐……”
李冥锐脚步顿了顿,那名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呐,听声音就可以判定她得一定是一位美人!李冥锐着急去射猎飞鹰也没多停留,况且再漂亮的女人,即便比宁欣出落的还好,他也不会在意的。
……
“你不要说了,李妈妈,我晓得你是姑姑的人,可我怎能……姑姑嘴上说疼惜我,却让我去做……做二房?”
“宁姐儿误会主子了,有主子在,您同寻常的二房能一样?主子会帮你,护着你,主子想让你享受燕国公府的富贵,您莫非不知世子爷文武双全,是个极为出色的人?”
“宁姐儿?
滔滔不绝的李妈妈见同她说话的宁姐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向角门看,也不由得张望了一眼,此时李冥锐早就离开了,李妈妈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宁姐摘下一片叶子,漆黑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失望,“喜欢我,疼惜我,就让我做世子爷的妾?即便我将来找不到比世子爷更出色的丈夫,起码我会得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李妈妈连忙为燕国公夫人报不平,心想宁姐儿长得是好,可这想法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主子,也不像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闺秀。
“您真真是冤死主子了,这世上还有谁对您真好,也就主子一个!宁姐儿,奴婢说一句打嘴的话,您出落得好,性情也好,可就是您的好,才不能被轻易对待,你想着做平头夫人,可……舅老爷家什么个状况,奴婢不说您心中也有数的,高门望族您是攀不上的,便是配了寒门学子,宁姐就不怕他们得意后忘了同甘共苦的发妻?”
“颜色总有褪去的一日,宁姐儿,没有谁可以容颜永驻的。主子是舍不得你,才想将你留在身边。”
宁姐咬着嘴唇,郁结的神色盈满了眉间,撕碎手中的树叶,似被李妈妈说动了,又似坚持她自己的念头。
李妈妈上前扶着宁姐儿,仔细端详小姐的花容月貌,越看越是喜欢。
“宁姐儿生得这样好,哪个男人嫩不爱?不是主子势力,非要让你同世子爷好,而是你这般的品貌寻常人家也藏不住,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也是有不少市井地痞,寻花问柳的纨绔公子……这些不好的事儿,定然没有人告诉过你。”
宁姐微微低头。
李妈妈扶着她向回走,“只有出色的男人才能般配上你,也只有望族才能护住你一生的安稳。世子爷是肩挑的,即便你在名分上吃了一点亏,但在国公府里,有主子帮衬你,谁胜谁负还不知呢,将来你再得个儿子,谁敢小看你?世子爷也会疼你宠你的。”
“可是……”宁姐儿低垂下眼睑盖住了眸子,“他是爱重宁小姐的!当心悦一人时,眼中还会有旁人么?“
”怎么不会有?男人嘛,一向都是爱色的,越是出色优秀的男子,心越大,也是妻妾成群……”李妈妈讪讪的住口,补上了一句:“当然世子爷同寻常的男子不同,宁姐儿,主子不会害您的,世子爷也是主子看了许久才给你定下的人。不是奴婢说大话,若是传出给世子爷纳妾的风声,不少不错的人家都会带着闺女上门来的。”
“谁不知燕国公府振兴有望?燕国公府可是开国第一公!听主子说丹书铁券都同寻常人家的不同,世子爷的本事那么出众,辜负不了你的花容月貌,况且……先帝欠着世子爷生父四老爷的情分,当今是个孝顺的,皇上能不给从小苦过来的世子爷补偿?”
李妈妈悄声的对宁姐儿说:“没准皇上会另有赏赐,外面人都说世子爷将那一千万两的银子给了陛下!世子爷父子守护了这笔巨款这么多年……能没有点点好处么?”
“皇上不是将他赶出了交泰殿?”
“皇上还将世子爷关进过诏狱呢,结果世子爷还不是好好的中状元,册世子?”
李妈妈咂嘴道:“皇上在今日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世子爷长脸么?你是不知前院都热闹成什么样了,在京城的勋贵哪一个不是眼睛亮的?若世子爷不得宠,他们还会来国公府?宁姐儿可不能听下面小丫头嘴碎,那群在你耳边搬弄是非都是亲近……”
李妈妈向二房方向指了指,叹道:“主子也是刚握住府里的大权,又忙着宴客才没腾出手来收拾那群嘴碎的奴才!眼下也只有二房的人还做着争爵的美梦,他们一家都是拎不清的,宁姐儿应该相信主子的话!她才是您的至亲之人……”
“让我想想吧。”
宁姐儿别了李妈妈,走进自己所住的暖阁,贴身小丫头慌慌忙忙从外面后面跑进来,红着小脸道:“可吓死我了!小姐,您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宁姐儿握住了小丫头的手,低声道:“我看到了……这样好的机会只有一次!”
“小姐,不开心?”
“没什么。”
宁姐坐在暖炕上,撑着下颚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便是母亲的屋子都没这些个好东西,知晓她能住到姑姑身边,家里的姐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们嫉妒愤恨的样子,真真让人解气……
“小姐,李妈妈同您说什么了?看您的神色不对呢。”
“翡翠,你说燕国公府好么?”
宁姐儿接过翡翠递过来的茶杯,手指盖在了茶杯的花纹上,便是她用的一杯淡茶所费的银钱都不少,“你可愿意留在燕国公府?“
翡翠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燕国公府比咱们府上好多了,谁不想留在富贵的地方?小姐,在国公府里有脸面的管事穿戴都不比太太差呢,您可还记得被三小姐当作宝贝一样时时刻刻显摆的玉镯子?”
“嗯。”
“奴婢昨儿在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手上见到了,奴婢看那镯子的色泽比三小姐的还要好上一些,听说是国公夫人随手赏赐的,国公府的主子都不稀罕戴。”
“是么?”宁姐儿淡淡的叹气,圆润的指甲沿着茶盏的纹络游走。
“外面很热闹呢,奴婢回来晚了也是因为随着丹玉姐姐去前院看了一眼,啧啧,小姐,奴婢从没见过那么多贵人,像您常说的……什么香的。”
“衣香鬓影?”
“对,对,就是这句。”
宁姐儿抬眼看了看窗外,身在此处她也似能听到恭维声儿,名门望族应该如是……“翡翠,你说是做妻好,还是为妾好?”
“小姐不是常说宁做寒门妻,不为侯门妾么?当年大小姐入了侯府做妾,您难过了许久。”
翡翠见自己主子神色不好,讪讪的一笑;“奴婢哪里懂得这些?只要不做将来后悔的事儿……就好。”
宁姐儿眼睛重现了光亮,清澈剔透的如同尚好的水晶,羊脂白玉般的脸庞一瞬间掠走了周围一切的光彩,即便翡翠一直陪伴着她,但此时也不由得看呆了,“小姐?”
“我想……我明白了!”
宁姐儿含笑拿出旁边的针线篮子,“世子夫人即将进门,我得快些将绣品绣好!”
“您别再熬夜做绣活了,现在咱们也不用偷卖绣品换些银子用,国公夫人给了许多。”
“嗯。”
宁姐答应着,但手上的针线却没停下,“那些银子都留着,将来许是能用到,姑姑给的银子,你都收下,不用……不用再推辞了。有银子傍身总是好事,左右姑姑也不缺银子!”
“是,小姐。”
翡翠干脆的答应,她会将银子收拢的好好的,谁也夺不走小姐的银子!
……
燕国公夫人走进了厢房,借着换一身首饰的机会抓住李妈妈问道,“宁姐儿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将她领过来么?”
婢女在一旁给她重新梳理发髻,上妆,“夫人,您看您选哪一样首饰?”
一大盒子的首饰饰品,白的,黄的,红的,绿的,应有尽有,燕国公夫人随便指了两样,“你先下去,剩下的让李妈妈做。”
“遵命,夫人。”
婢女将珍贵的首饰交给李妈妈,躬身退到了门外。
李妈妈忙接手为主子梳妆,道:“主子累坏了吧,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多,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贵客!”
燕国公夫人嘴角露出得意来,“那是你见识少,将来宾客会更多的……对了,宁姐儿呢?你休要给我打马虎眼儿,那件事你同她说了么?”
燕国公夫人看着镜子里端庄的贵妇人,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也是宁姐儿应该过的日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偷见
“奴婢哪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奴婢同宁姐儿才分开,奴婢将您的心思都告诉了宁姐儿,可是……”
“什么?”
燕国公夫人高挑的眉梢带出一分的厉色来,镜子里映出李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她不乐意?”
“不是的。”李妈妈被主子的严厉吓了一跳,最近主子是越来越有威势了,也越来越像以前没有念佛的主子,李妈妈不敢有任何隐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奴婢瞧着宁姐儿有些个不高兴,不过,宁姐儿是闺阁小姐,哪会轻易的提起自己的亲事?”
“这丫头……”
燕国公夫人像是泄气了一般,叹息道:“不知被谁给教傻了,这样好的机会不抓住了,她将来一准会后悔!所以说没有我帮她,她指不定走得多偏……我记得大哥的嫡长女是去了侯府做妾?”
“是,大小姐做了安乐侯的妾,听说过得不是很好,滑了好几次胎,许是不会再有身子了。”
“安乐侯既不是世袭贵胄,他本身也没什么本事,后院闹得乌漆吗黑的,难怪吓到了她。”燕国公夫人找到了宁姐儿略带抗拒的理由,“等有空,我亲自同她说,燕国公府可同安乐侯府不同,有我坐镇,料想宁家小姐翻不起风浪来!”
“而且……”
燕国公夫人唇边勾出一抹极为诡异的微笑,警告般的看了李妈妈一眼,“我方才听了一个消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李妈妈想问又不敢问,讪讪的道:“对主子有用就好。”
“往后,你帮我看着点二房那个萧姨娘。”
燕国公夫人站起身,李妈妈连忙蹲身抚平她裙摆上根本没有的褶皱,她穿得衣裙都是好料子,裁缝精心做的,坐一会要是出褶子了才叫笑话。
燕国公夫人满意的一笑,俯视着李妈妈,轻声道;“我得了势,也不会亏待你,李妈妈,我什么事情都没瞒过你,你要对我尽心尽力才好,我好了,你也不会差!”
她们是算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燕国公夫人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忠心耿耿的李妈妈,可若是李妈妈自以为自己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做事就不用心,燕国公夫人也不会容她妄为。
”奴婢不敢不忠于主子!”
李妈妈蹲着的身体改为跪拜,恭顺的说道:“但凡主子的命令,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的,主子,奴婢从没想过背叛您。”
“我晓得你的忠心。”
燕国公夫人将李妈妈从地上拽起来,和蔼中隐含着一抹感激的说道:“这些年我走进了死胡同,多亏你不离不弃的陪着我,劝导我……正因为你在佛堂对我说的话,我才有了今日,李妈妈,你的好处我是不会忘的,燕国公在京郊有一片百倾的良田,过两日你让你儿子去庄子上吧,以后他就是那庄子的管事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李妈妈再三的对燕国公夫人道谢,“主子大恩,奴婢永世不忘。”
“忠诚于我且老实的奴才,我必厚待,办事不利索,嘴又不严的奴才,我也不会留!”
燕国公夫人向外走去,一转眼,燕国公夫人就在仆从的簇拥下去前院应付宾客了。
李妈妈冷汗阵阵,身体好悬没站立住,仔细想着方才同宁姐儿说话的经过,猛然李妈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拍了自己的脑袋,“蠢货!难怪主子生气,我怎会做下这等的蠢事?”
不过宁姐儿……李妈妈摇头道:“龙生龙,凤生凤,宁姐儿同主子以前很相像、”
她们的心机都不少!当年燕国公去黎家拜谢的时候,也是因为主子偶然出口的一句话,燕国公才对主子另眼相看的,再加上当时的三小姐闹出了那样的事儿,主子才得以做了燕国公的继室夫人!
……
燕国公夫人唇边含笑,心情愉悦的走在燕国公府的回廊上,她的眉眼间的厉色完全的消去,宁姐儿,是她的女儿!聪明的女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她会把燕国公府完完整整的交到宁姐儿手中,宁欣……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宁姐儿的。
……
对比燕国公府的热闹喧嚣,宁府很是寂静。
宁家侧门角门大多是仆从走的,今儿混进了一个穿着华服的‘仆从’,他的脸就是入宁家的凭证,宁家守门的下人笑着让开了,“世子爷安。”
李冥锐向怀里摸了摸,甩出了几两散碎的银子,同样笑道:“往后你再得我赏赐的机会可不多了。”
“谢世子爷的赏。”仆从笑嘻嘻的接下飞过来的银子,“便是世子爷下聘,离成亲还不是有一段日子?奴才不信世子爷会不想见小姐。”
“算你小子聪明。”
李冥锐随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熟悉的寻了通向宁欣书房的路,他走角门进宁家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仅路熟,同路上路过的下人也很熟。
李冥锐摆手让她们免礼,无论他是寒门学子,还是燕国公世子,他在宁家都没变过,仆从们凑在一起也总是谈论对自家小姐情深意重的状元郎!
“她在?”
“在的,小姐在作画呢。”
抱琴打开了书房的门,轻声说道:“世子爷小心些,主子心情不是很好。”
李冥锐点点头,迈腿进了房门,回头对抱琴道,“我更爱听你叫我姑爷!”
抱琴脸庞微红,低头喏喏的叫了一声:“姑爷。”
自打皇上赐婚后,李冥锐在宁家行事更为随心所欲,也更为潇洒自信了,他不用再患得患失,也不用怕哪做的不好,让宁家的仆从看轻了他,他……其实最怕旁人说他配不上宁欣!
宁欣听见不算熟悉的叫脚步声,抬头一看,手中染着墨汁的毛笔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是他归宗的大好日子吗?整个京城的勋贵望族大多都去了燕国公府,而作为主人的他却来到宁家,宁欣嘴角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她今日的打扮很寻常,可李冥锐就是死死的盯着她看,宁欣感觉心跳的厉害,这是从没有过的……强行稳住了心神,她再也无心作画了,索性放下了毛笔,蝶翼般的眼睫微扬起,望进李冥锐的眼底,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必说,他应该会来!
她总算是为自己清早起来的郁闷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琐事,而是担心他,担心他无法镇住场面,担心皇帝会不会改变主意,不给燕国公府铁券了。
直到李冥锐出现,宁欣才隐隐觉得安心,其实她也想见他的,想见他在燕国公府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见他被燕国公一脉倚重……
“你总是想的太多,简单点,不好么?”
李冥锐慢慢的靠近宁欣,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离着她很近,彼此的衣服相碰,李冥锐手臂搭在宁欣的肩头,沉声道:“我就是想见你,所以我来了,哪有那么多作甚?为什么来?”
他的掌心很热,炙热的气息似能穿透宁欣所穿的衣服,直接渗入她的心窝,宁欣含笑问道:“真是只为了看我?”
李冥锐笑道:“姑祖母在何处?”
“你还说来看我的?”宁欣抬起手肘给了李冥锐胸口一下,“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改口太早了。”
“我记得在江南我就叫宁三元为岳父了,称呼姑祖母,我还嫌迟了。”
“李冥锐!”
宁欣的身体靠近了他的胸膛,他把她搂在怀里……李冥锐低头问道:“什么事儿?你叫我有事?”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好吗?”
“你认为没皮没脸的无赖好吗?”
宁欣蹙起了的眉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只听李冥锐低沉的声音:“我只对你无赖,宁欣,只有此时你在我怀里,同我拌嘴……我才确信一切不是美梦!”
“如果是梦怎么办?”
“那我希望一辈子不要醒过来。”
宁欣心一软,不再挣扎的靠近他怀里,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让她心疼的男子!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他一个!
前生她嫁过人,可他丈夫说她没有心,她同师兄策马狂奔过,韩王说她不懂情,她在草原上,当众用绚丽妩媚的舞蹈向鞑子汗王术赤表示臣服和示爱,术赤在众人的欣羡目光中抱起她,却在她耳边说,‘你不要后悔!本汗不能后悔!哪怕你不是本汗要得你。’
以前那些她不懂也忽略去的话,她在李冥锐怀里想明白了。
宁欣握住了李冥锐的左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小拇指,韩地风俗……李冥锐狂喜的搂紧宁欣,“你答应了?明天我会来下聘的,宁欣……”
“告诉你,一切都不是梦呢。”
宁欣同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嫁给你,同你过一辈子。”
“我……我……”李冥锐声音颤抖,“我也是!”
宁欣扑哧笑了,“你想嫁给我?嗯,入赘的宁家的燕国公世子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李冥锐紧紧的手臂,让宁欣靠得自己更近,“无所谓!”
ps今天歇一天,明天继续两更的分量,下周也会加更滴。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私谈
相聚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两个相恋的情人来说。
宁欣不是一直陷入情感漩涡的女子,即便她也想李冥锐陪伴,可她更清楚的记得李冥锐不能在燕国公府消失很久,或是根本就不露面,宁欣推着李冥锐出书房的门,“你快些回去吧。”
李冥锐满眼的不舍依恋,他有时候恨死了宁欣这份冷静,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宁欣为他彻底失去冷静……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了,李冥锐低头吻了一下宁欣的额头,可宁欣是他喜欢的,他喜欢的不就是宁欣独特的性情么?
“我明日会来下聘的,你记得同姑祖母说一声。”
“嗯。”
李冥锐叫宁老太太故祖母叫得很顺口,仿佛他叫了很多年,很多遍。
“你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宁欣笑着送他,“今日格外的不同。”
“你被我定下来了嘛。”
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握紧宁欣手腕,“不怕你跑掉了,我也不怕别人抢走你!”
”好了,你快回去吧。”
宁欣用空着的手为李冥锐抚平了衣服,有些话换做以前的她会立刻说出来,她若是在以前会明确的告诉李冥锐,别以为娶了她……她一辈子都得跟着李冥锐!
现在,她能忍下不说了。
李冥锐哈腰将自己的脸庞凑近宁欣的嘴唇,“亲一下。”
宁欣笑着摇头,李冥锐直接将脸颊撞了上去,没有感到嘴唇的柔软,他的脸庞被宁欣轻轻的扇了一下,欲其说扇,还不如说是抚摸,李冥锐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小气。”
宁欣的心一下软成了水,将手从嘴唇上放下来,靠着身后的门框,柔情似水的‘指责’李冥锐:“调皮!”
“走了。”
李冥锐红了脸庞,转身向院门走,在跨出院门时,道:“宁欣,别把我当成你弟弟看!你比我还小呢。”
……
弟弟?李冥锐比她大?
宁欣见不到李冥锐的人影了,转身回到书房,很烦躁的坐在书桌后,实际年岁……她要比李冥锐大起码十岁!她上辈子的经历那么精彩,难免有时将李冥锐当成弟弟看待,他感觉到了?
”你想到了!”
宁老太太沉稳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宁欣忙起身相迎,见宁老太太脸上的笑纹,羞涩的说道:“姑祖母,你又笑我!”
“他一来,我就会知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可你们还都年轻,正是情不自禁的时候。”宁老太太让宁欣搀扶着坐下来,“欣丫头,来,你也坐。”
“我同他总不会丢宁家的脸面。”
“你这话不对。”宁老太太摇摇头,“你呀,就是把家族荣辱啦,脸面啦,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并不是好事!”
宁欣眼底闪过几许的迷茫,“我……”
“宁家就剩下你一个,便是你将宁家的脸面丢尽了又有什么关系?”
宁老太太叹息:“别人家的闺女都是教导着为家族着想,你的性情……很少想过自己吧。”
宁老太太揽住宁欣的肩头,心疼的说道:“看你独立支撑起宁家,事事想着你爹,我是既满意又心疼……欣丫头,你爹就是从没考虑过宁家的人,他那一辈子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从没被宁家束缚住,如果他是那种唯父母之命是从的人,不会就娶了你母亲一个,在你母亲只能生你的时候,顶住了别人的议论说自己不能再让你母亲怀孕,气得你祖母卧病在床三个多月,可你父亲依然如故,同你母亲琴瑟和鸣。”
“对宁家亲眷……他也是如此!”
宁老太太叹道:“当初萧欢能在江南冒认宁三元的庶长女,因为她给了宁家亲眷很多的好处,这些是宁三元从未给过的。宁三元舍身殉国……以他算无遗漏的行事,如果真在意宁家声望的话,他不会不做任何的安排!他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留了你,却没给宁家家族任何东西,他难道不知他去后,宁家家族会败落下去?”
“他是知道的。”宁老太太无奈又赞叹的说道:“他只想让你过得更好。”
“你怎么哭了?”
宁老太太擦拭着宁欣眼角的泪水,“别哭,欣丫头,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我只是告诉你……我会看着你同李冥锐,不是为了宁家的名声,而是怕你们年轻做错了事儿,我是怕伤害到你!”
宁欣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上辈子她为了报仇为了宁家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了,直到现在她不觉得做错了,如果一切重来她还会选择一样的道路,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也许是这眼泪是为了她内心深处最软弱,渴求幸福安稳生活的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宁老太太抱住了宁欣像是哄小孩一样,摇晃了手臂,轻声道:“欣丫头,如果顾虑太多,想得太多,是没有办法恣意妄为的,你至亲的人只剩下了我,便是你将燕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我都不会怪你。”
“您说得好像我会被欺负一样!”
“燕国公府……”宁老太太叹息,“光听着那些亲眷,我都觉得头疼!你是不会欺负,可我担心你为了名声之类的事情缓缓图之,在你慢慢谋划的时候,日子一准不如在家里过得放松。人生短短数十年,你享受都不够用,何苦让自己憋屈个五六年呢?干净利索的收拾了她们才是正道。”
“我一个孤老婆子,即便被人指责不会养你,又能让我少块肉去?何况在京城看我不顺眼的人永远比看我顺眼的人多,我是不怕旁人的非议的,我手中有大把的银子,日子过得富足,你又孝顺,她们再看我不顺眼也得忍着。”
“名声一词压死了多少人?欣丫头,我可不愿你跟她们一样,看似光鲜的活了一辈子,其实……指不定心里多郁闷呢。”
宁欣抹去眼泪,含笑点头:“姑祖母我记得了,我嫁去了燕国公府也会像现在一样过舒心不憋屈的日子。”
“你是世子夫人,只要李冥锐站得住,腰杆硬气,你不必顾忌任何人!燕国公倒是好办,他总不会亲自为难你,他便是逼也是逼李冥锐,你夫婿坚持的住,他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老太太冷静的帮宁欣分析:“至于燕国公夫人……你得让她明白,李冥锐承爵位是长房哭着喊着求来的,可不是当世状元非要回燕国公府。她以为你们欠了长房人情就在燕国公府作威作福,处处挟制你……哼,想得倒是挺美的,如果她老实,你就帮她养老送终,万一她说什么肩挑的事儿,你不用同她客气,直接让她给长房过继儿子……看看不知从哪来的李家后人能不能从李冥锐头上将爵位抢了去!”
宁欣连连点头,果然,这种事还是姑祖母做得干脆,宁欣在争宠上一点不含糊,宫斗也还成,但内宅之类的事儿,她完全没有经历过,后宅可不是仅仅有宅斗,婆媳相处,小姑相处等等,宁欣上辈子就没玩过。
”至于二房……”宁老太太见宁欣听得认真,也来了精神,其实她能教导宁欣的东西真的不多,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自然是过足好为人师的瘾,“祖训是说不许分家,不过这事要分怎么看?这么说吧,欣丫头,李家的祖训在你用到的时候是祖训,在你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废纸一堆,不必太把祖训当回事。”
“嗯,我记住了。”
“我说这么多,其实最最关键的还是一点。”
宁老太太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腕,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太高兴,可既是投生为女子,再高的士气也不可能脱离了男人!只要李冥锐同你一条心,他站得住,你的腰杆就挺得直。你们现在是样样都好,可以后过日子必然会有意见不合,拌嘴的时候,那时你一定要记得稳重,控制住你的倔强性子,别动动就喊打喊杀的,把燕国公府砸个稀巴烂!”
“还有就是,你以前为李冥锐想得太多!”
宁老太太遗憾的看着宁欣,“男人是要哄,可也别总把他当作小孩子!你是聪明的女子,可以同他并肩前行的妻子,但也可以是在他臂膀下撒娇的小女子……欣丫头,别辜负了你的好相貌,虽然我晓得你最烦别人看弱了你,可你的样子……”
抚摸着宁欣柔弱的脸庞,宁老太太望进她水盈盈的眸子,“就是这样的。”
将宁欣的身子转向了镜子方向,宁老太太笑道:“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很惹人怜惜?你的样子可不仅仅是保护,还有别的用处。”
……
宁欣直接倒在了宁老太太怀里,怎么都不肯露出脑袋,声音更为甜软,“我可不想要呢。”
“这也是上天给你天赋,欣丫头,别人想要还求不到呢,你长成这样其实是福气,柔弱的相貌总会得到许多强硬女子得不到东西……”
宁老太太眸色多了几许复杂,拍着宁欣的后背,“我要强了一辈子,若是没有你……只怕我得孤独终老了。”
“以前……”
“不说以前的事儿,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藏起眼底的一丝波动,“若是李冥锐明日来下聘,我可真的好好准备一番,好好款待送聘礼的人……嗯,我得想想请哪家厨子过府做菜好,还有用什么材料……”
“欣丫头,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先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宁老太太将一旁的布包递给宁欣,眨了眨眼,“要好好看,这也是你的本钱!”
说完这话,宁老太太笑着走了,宁欣打开布包,“这?”不就是春宫图么,她经验丰富着呢,可惜不能同人说啊。
本来应该在燕国公府享受众人恭维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独自一人坐在清净的茶室里,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李冥锐立刻站起身,拽开茶室的门,毕恭毕敬的见礼:“见过姑祖母!”
本来应该安排下聘准备工作的宁老太太笑了笑,“让你久等了,外甥女婿!”
“没等多久。”
李冥锐憨然满足的一笑,殷勤备至的将宁老太太搀扶进茶室,以宁老太太的腿脚,走路是不用旁人搀扶的,可宁老太太愿意享受外甥女婿的伺候。
坐下后,李冥锐又是端茶,又是将果盘,坚果推到宁老太太面前,憨然道:“您请用。”
宁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含笑的目光打量着略显得惴惴不安的李冥锐,他很紧张,坐姿标准,但两肩后背绷得很紧,哪里像是恣意洒脱的状元郎?又哪里像是敢在皇帝面前说出求娶宁欣的燕国公世子?
他是在意宁欣,才会在意她!
“我让人知会你到茶楼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
“还说没吓到?脑袋上全是汗!”
宁老太太笑着说道:“以前你一无功名,二无显赫家世的时候,我就同你谈过,我是支持你娶走我家欣丫头的。”
“所以?”
“现在依然如此。”
李冥锐听见这个准信,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容放松了一些,擦了擦额头,其实也没多少汗的,只是这个动作能让他缓解下来,“姑祖母,我担心您说一句我配不上她。”
“以前你可没这么想……”宁老太太勾起了嘴角,耷拉着眼睑一下一下宽着茶叶,“你如今是状元,又是世袭罔替的燕国公世子,怎么反倒担心我不赞成你们的婚事?整个京城想同你联姻的人家说少不少。”
“我只想娶她!”
李冥锐一如既往的坐直身体,“您对她很重要,如果我无法让您满意,她哪怕是嫁给我,也是存了遗憾的,我想……我想让她做个最幸福的新娘子。”
他可能给不了宁欣像齐王娶王妃那样奢华的婚礼,但他也不想宁欣嫁得遗憾。
李冥锐唇边多了一丝苦涩,“您本来看中我全心全意待她,看中我家里面简单,人少,少是非,可现在……您不说我也晓得,燕国公的状况,萧欢入了二房做妾,二房一直以燕国公未来主人自居,这回我抢到了世子的位置,二房不会善罢甘休,同时,燕国公那群亲眷也千方百计的在宁欣面前讨得好处。”
“您给宁欣准备的嫁妆太丰厚了,让很多人眼红儿。”
宁老太太笑着问:“那我少准备给一些?”
“不。”李冥锐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宁老太太,自信的说道:“即便你将整个宁家和盛世商行都给了宁欣,我也能保住她的嫁妆不被任何人窥探!她的嫁妆会全然留给儿女们,我……也不会动一分一毫。”
“你这么说,我想欣丫头会不高兴的。”
宁老太太摇摇头:“不动一分一毫?你当欣丫头是那种银子当命的人?说白了嫁妆就是一笔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你们之间感情若是坏了,多少银子都修复不了。燕国公府的亲眷若是能用银子打发了,欣丫头反而不会在意了,以欣丫头的脑袋,她这辈子不会缺了银子用。”
“你能说出上面的话,我其实是很高兴的。”
宁老太太向李冥锐点点头:“但是呢,你对欣丫头好,不是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保住她的嫁妆就行的。以前我就同你说过,欣丫头不信任男人,唯有你让她心软,让她放下了很重的戒心,我愿意促成你们的姻缘,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同时你听话,能包容她,这也是不可缺少的。”
“姑祖母,我……我会永远信任她,包容她,无论任何人同我说什么话,我都只相信她一个!”
“我希望这一次是我同你私下最后一次详谈。”
“是。”
李冥锐点头承诺,如果以再在同宁老太太私下见面,那意味着他同宁欣之间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虽然同姑祖母说话很好,但我以为当着宁欣面孝顺您更好。”
宁老太太放下了一直捧在手中的茶盏,笑容比方才真诚慈爱了许多,“本来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老婆子就不再废话了,我还有一句话说,明白了,不等于会做,你可懂?”
即便李冥锐知道燕国公二房等不怀好意,但他不做,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请姑祖母放心,我明白的。”
他得让宁欣在后院挺直了腰杆,如此宁欣才好对燕国公二房等人动手。
“我听说燕国公定你为肩挑?”
“是。”
“你怎么打算的?”
“我想做的事儿,谁也不能勉强我!”
宁老太太一听满意的点头,“记住你这句话。”
“是。”
李冥锐见她起身,连忙站起来恭送宁老太太,“您慢走。”
“我想明日下聘,我就能见到燕国公夫人了,是么?”
“她不重要。”李冥锐正色道,“她影响不到我同宁欣。”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别小看了她。”
……
“世子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冥锐再一次走进了燕国公府,这回他从正门而入,迈步到宾客云集的客厅,女眷和男宾之间隔着一座屏风,坐在主位上的燕国公满脸压不住的得意,他看着比寻常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身体状况仿佛也因为他意气风发而好上不少。
“回来了?”
“是。”
李冥锐向他行了个子侄礼,“耽搁些许功夫,还请大伯勿怪。”
燕国公自豪的对身边的宾客道:“他去了围场,左右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明日燕国公府正式向宁家下聘,对,就是宁三元的独女。”
宁家的门楣,显赫清贵的名声足以般配国公府,甚至宁家的声望要比燕国公府好上不少,燕国公府最近几年被二老爷毁得够呛,不是燕国公支撑着,且二老爷的长子还算稳重懂事,燕国公府早就没落了,根本等不到李冥锐归宗认祖。
旁边的勋贵自然说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皇帝当众赐婚,哪里容得他们质疑?
以前听说皇帝看上了宁欣,欲接宁欣入宫,眼下看来全是无稽之谈,皇帝没准是给最得意的弟子选妻子!
虽然昨日皇上恼了李冥锐,但皇上将丹书铁券赐还回燕国公府,足以表明皇帝对李冥锐还是信任的,以李冥锐的’机灵’皇帝那点不悦,只怕是很快就会消失了。
”世子爷是去京郊围场射猎飞鹰?”
“是。”
李冥锐给几位身份很高的客人敬酒,笑道:“运气不错,刚到围场就见到了一对飞鹰。”
“世子爷好俊的身手。”
“那是,他可是我的侄子,当年我也曾经一箭双雕过!”
燕国公得意之色更浓,同几个还算说得上话的‘旧敌’吹嘘着往事,在一旁陪坐的李冥锐听得一身冷汗,难怪伯父交不到好友,他那样的吹嘘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谁家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好?况且在燕国公身边的勋贵大多马上功夫不错,他们哪会佩服燕国公?
不大一会功夫,燕国公就同他们吵了起来,叫嚷着在围场比试。
“锐儿,你也去!我要让你们看看,锐儿比你们的儿子强多少!”
“燕国公,一言为定!”
几个胡子眉毛一大把的人定下了射猎的决定,李冥锐和他们的儿子们同时苦涩的一笑,勋贵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
“世子爷,王爷请您过去!”
李冥锐应付着同龄人和同窗们,抬眼见是飞宇,道:“齐王殿下也到了?”
“平王世子陪着王爷,王爷想同世子爷说两句话再告辞。”
“好。”
李冥锐向旁边人示意先失陪一会,他走到了齐王跟前,“王爷安。”
齐王一人饮酒,他斜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放下酒杯,“好,我走,我走还不成,谁稀罕陪着你?”
“你不必走!”
齐王放下酒杯,起身顺便按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漆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醉意,“燕国公世子送送本王可好?”
“请,齐王殿下。”
李冥锐亲自将齐王送出了客厅,齐王在前,燕国公世子在后的画面,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心人琢磨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事儿,俊美的齐王和憨直的李冥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和谐。
齐王在前面走着,“看到了么?”
“让王爷费心了。”
不需要齐王回头,李冥锐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低声道:“臣感激王爷。”
“你怎么想的?肩挑的事儿你怎么看?”
齐王回头,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李冥锐,你会只有她一个的吧。”
“是,只有她一个!”
齐王翻身上马,不知怎么想抽掉李冥锐脸上的笑容,他用了一辈子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李冥锐会明白?马鞭轻轻的落在了李冥锐肩头,齐王低声道:“你说过的话,本王记住了!”
……
翌日,燕国公将给宁家的聘礼摆放在燕国公府的客厅中,来抬送聘的众人瞠目结舌,燕国公……真是豪气。
第二百八十章 下聘
虽然下聘的日子定得有点赶,但燕国公对宁家的重视从聘礼上就可看得出来。
整整三十六抬的聘礼,光以数量上看都很惊人,毕竟聘礼不是嫁妆,用不上多少多少抬。
装着聘礼的箱笼此时是敞开的,除了每家下聘必不可少几件吉祥物外,燕国公还准备了许多难得一见的私藏奇珍!
被请来的说和两家亲事的媒人是晋国公和广宁侯,这两位本不太对付的勋贵此时倒是统一的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指着箱笼里的珊瑚盆景道:“这玩应儿在燕国公府?在你手上?”
燕国公得意的缕着胡须,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一尊盆景?至于让你们这样?”
“你这株珊瑚盆景同一般的盆景能一样么?当年……当年……”
广宁侯比晋国公要年轻几岁,记得也更清楚:“珊瑚王!记得先帝曾经多次念道复国之战让皇室没了珊瑚王盆景……你竟然敢私藏?”
“这话不妥,什么叫我私藏?”
燕国公瞪了瞪眼睛,“这可是战利品,我的祖上将能交给陛下都给了,剩下点稀世奇珍当作传家之物,还不成?这株珊瑚盆景不就是难得了一点……”
晋国公和广宁侯罕见的凑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这个……这个是前朝皇帝用的笔洗对吧,前朝文宗为君倒是留下的贤名不盛,可文宗是书法大家,他的字堪比柳王二人,这尊笔洗竟然落到了不懂诗画的燕国公手中,真真是可惜呐,”
“还有那个箱笼里装的那对羊脂白玉玉牌,都说燕国公府今不如昔,可我看指不定他藏了多少的好东西。”
……
站在一旁的李冥锐心里多了许多的无奈,聘礼厚重固然是尊重宁欣的表现,可他不想因为这些好东西让皇帝惦记着,其中有几件即便李冥锐不懂也晓得那是皇帝都没有的东西。
炫富,这是赤裸裸的炫富!
平王世子咂嘴道:“兄弟,咱们是兄弟吧,赶明儿,我让你帮忙送聘时,你也得送给我几件你们燕国公府的珍藏!”
“别说了。”
李冥锐一脑门子汗水,宁老太太什么都不缺,送去的聘礼自然大多会抬回来,尤其是燕国公送去的珍藏……宁老太太一定不会留下,到时候再加上宁欣的百万嫁妆……李冥锐脑袋很痛,燕国公府是不是得多找点侍卫?
这么一摊子好东西,谁不眼红?
李冥锐见二房和亲眷们的目光都直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你想要都给你也成!”
“我可守不下这些宝贝!”平王世子灿烂的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要一件就成,兄弟,你保重,要不我多给你找点人手过来?不过盗贼好防,宫里的面贵人可就难办了。”
“你还说?”
李冥锐推了一把平王世子,低声道:“你知不知她的姑祖母是多任性多有银钱的一个人?伯父这么大手笔的聘礼,那位老太太若是顶牛的话,她的嫁妆指不定多少呢。”
“一般人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怎么看你这么郁闷呢?兄弟啊,生在福中不知福是要不得的。”
“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冥锐没好气的瞪了平王世子一眼,宁老太太顶牛的可能性有九成,宁家本来一切都是宁欣的,宁老太太原本准备的嫁妆多以低调为主,将银子商铺私下过给宁欣,但燕国公这么一明晃晃的送聘礼,宁老太太一准会反击!
夹在他们中间最痛苦的人就是李冥锐了!
他虽然不怕人说娶宁欣附带了一座金山聚宝盆,但那些话也不好听不是?
若是宁欣没进门就落了脸面,李冥锐也不好受!说就说吧,还能少块肉去?议论他的人都是羡慕他的!李冥锐也豁出去了,只是在他心底略微有点遗憾,真不应该让伯父帮忙准备聘礼!
他实在是低估了燕国公府的状况!
低估燕国公府的不仅只有李冥锐和宾客,连燕国公府的亲眷都惊呆了,二老爷更是眼里冒着红光,这些珍藏都应该是他的!爵位也应该是他的!
二太太对燕国公夫人道:“总是听国公爷说家底不丰,敢情是不舍得将珍藏拿出来,这些年国公爷可没把我们当作亲眷看,我娶儿媳嫁女儿的时候,万没有这脸面的。”
二房人人眼热,便是一向冷静的蒋氏心底也不是很舒服,想着她得到的聘礼……两份相差也太悬殊了,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嫁进同一家的女子,比丈夫,比聘礼,比嫁妆,比娘家,比儿女是必不可少的,妯娌中的地位怎么衡量?还不是这些比较出来的?
死皮赖脸跟过来的萧欢绢帕都快揉碎了,她费劲心思好不容易让二老爷出了一份不薄的聘礼,可跟宁欣这份一比……简直是皓月同萤火虫的区别!
萧欢早就听二老爷说长房没钱只空有一个国公的爵位,李冥锐也没家底的,二老爷还担心燕国公从二房借钱置办聘礼,可事实很打击人,萧欢嫉妒的想要发疯,对李冥锐更多了一分的兴趣!
燕国公夫人昨夜就晓得聘礼的单子了,所以她的震惊都留在了昨夜,她是女眷中唯一保持冷静的人,听了二太太的酸话,不轻不重的回道:“世子爷是国公爷的侄子,同儿子也没区别了,将来国公府一切不都是他的?那些珍藏看着是好,人人也都想要,可国公爷说了,祖上有过规定,只有承爵的人才能保存珍藏。”
爵位是李冥锐的,李家珍藏自然也是他的!
二太太咬牙道:“可我的儿女也是李家的血脉,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圣人可是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也没想同世子侄子比,可祖上传下来的珍藏我们哪能一件都无法分得?”
“况且……”萧欢忍不住插嘴,“珍藏放到聘礼中,以后可不算是燕国公府的东西了。”
“就是,就是!”
二太太虽是不满萧欢,但也知道她们如今是站在一边,“宁家不过是嫁个女儿便得了这些珍藏,往后我看也别养儿子了,都养闺女算了!祖上的东西随随便的给了人,我们老爷可没脸见祖宗去。”
“弟妹怕是不知,宁家就宁小姐一个。”
燕国公夫人不是不为嫁妆吃味儿,只是看备受打击的二房等人,她心里更多得是解气,“宁家是规规矩矩的清贵门第,唯有宁小姐一人,不是说宁家给宁小姐准备了百万嫁妆么?国公爷常说不能让世子爷在宁小姐面前没脸,国公府虽是在银钱上不如宁家,但是在私藏上要比宁家好一些。弟妹光看到了聘礼很厚重,就没想到宁家的一切都是宁小姐的。”
言下之意,燕国公给的聘礼多,宁家的嫁妆还能少了?
同时燕国公夫人也暗示众人,真正有钱的人是宁欣!
“二弟妹不知宁家的富庶,你可以问问身边的萧姨娘。”燕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在二太太伤口上撒盐,“萧姨娘可是长公主的义女,当年昭容县主十里红妆嫁去王家,如今县主的嫁妆不都被王家还了债?宁家太夫人也说过,这笔银子都是宁小姐的嫁妆,京城人都传说宁小姐的嫁妆有百万,具体多少,我想没有人比萧姨娘知晓的更清楚了。”
“银钱上终究是小事,我最最看中宁小姐得是皇上赐婚给世子爷,看重宁家的门风。”
燕国公夫人淡淡的说道:”论起娘家的清贵名声谁能比过她?二弟妹不好总盯着聘礼多少,能为世子爷娶到宁小姐,国公爷出多少聘礼都是舍得的。也只有他们夫妻才能承担得起燕国公府。”
蒋氏回以淡然的笑容:“大伯母说得没错,论起娘家来谁也比不过尚未过门的四弟妹,也难怪国公爷重视她和宁家,下聘是有讲究的……其中的规矩,大伯母有空给我讲讲呗,听说不仅要讲娘家的身份,还要将嫡妻和继室区分开,比如有些东西就不能聘给继妻,是不是啊,大伯母?”
燕国公夫人淡笑:“没错,我可以教你一句话,不是谁都福气做嫡妻,当然也不是做继室的人都不如嫡妻!”
“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宁家下聘了。”
燕国公夫人转身离去,她紧紧握着李妈妈的手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蒋氏,这个人必须除去!”
“主子,让蒋氏试试世子夫人的深浅不是更好?”
“说得好!”
燕国公夫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时看全了聘礼的全貌,她咬了咬嘴唇,“希望宁家识抬举。”
宁家得将聘礼和嫁妆和在一起,并且完完整整的抬回燕国公府!
……
燕国公世子送聘宁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在燕国公府和宁家的道路中间,站了一些闲散看热闹的人,他们先是见到了送聘的人……燕国公请来得是清一水的勋贵列侯,有晋国公,广宁侯两尊大佛在,其余勋贵都不是那么吸引人了,至于李冥锐请来的好友,平王世子除外,也是清一色的今科进士,状元,榜眼,探花齐聚,剩下的二榜进士都不好意思向前凑。
要勋贵有勋贵,要名士有名士的送聘礼的队伍非常惊人,能齐聚今科三甲,让二榜进士打下手的人只有李冥锐了,能加入送聘礼队伍的人都是觉得面上有光,毕竟还有好些人想来都来不了。
当然,李冥锐也没辜负了同窗,同科们的热情,这次错过的人,等他娶亲的时候,他一定会把同科的进士都加进催妆,迎亲的队伍中去。
看热闹的人感叹完了送聘队伍,再细看聘礼,纷纷擦了擦眼睛,这……这聘礼也太丰厚了,开头的一对鹰倒也罢了,勋贵望族娶亲总是不能少的,只不过这对鹰比寻常大了一点,羽毛漂亮了一点,身体强壮了一点……反正也是被一箭射死的,再比较也是吉祥的死物。
晓得是燕国公世子亲自射下来得后,看热闹的随口赞了一声,好身手!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燕国公拿出来的那些珍藏,其中有好几件玉器是闻所未闻的,那株珊瑚王盆景红得如同一团火,烧得看过的人抓心挠肺的想占为己有。
至于只在传说中的珍藏,也让围观的百姓开了眼儿,等到聘礼从他们眼前走过,看热闹的人顾不得议论燕国公府有多少珍藏,或者燕国公祖上真是大胆……他们纷纷追上了送聘礼的队伍,打算多欣赏几眼,不是自己的,看看也好。
他们可以跟街坊四邻吹嘘,也可以跟子孙说,想当年见过燕国公世子和宁家小姐的婚礼!
送聘礼队伍的人数逐渐增多,李冥锐坐在马上浑身的不舒服,平王世子小声嘀咕:“生在福中不知不福的人啊,到底在哪?在哪?”
李冥锐道:“世子殿下!”
“我说你还想怎样?你不是想给宁欣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你如愿了,也满意了,其实该难受郁闷的是我……不对,是齐王堂哥,前两日他才给姜家送聘礼,当时看已经很可观了,但同你这份也比不了,不是银子所费多少的问题,而是你家祖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些珍藏哪买去啊?”
平王世子对燕国公祖上非常的敬佩,难怪武将都比文官有钱,没地方买但可以抢!
现在所有人都记起了燕国公伙同韩王洗劫了鞑子!他们是黑吃黑呐!哪怕燕国公送还给皇家一批失去的珍藏,但看样子燕国公祖上另外隐藏了不少。
“陈年旧事了,提那些做甚?”李冥锐面对皇族出身的平王世子有些尴尬了,毕竟以前这些东西都是藏在皇宫中的。
“我也不想提,可是……兄弟,你自己得心里有数,咱们那位……可不是心眼儿大的。”
平王世子嘎嘎的笑着,幸灾乐祸之意很浓,那位可以理解当今,也可以理解为齐王,左右李冥锐会被他们惦记着,平王世子不知说燕国公什么好了,沉寂多年,在众人以为燕国公府完了的时候,他突然站了出来,集聚了全京城的目光,这种逆袭更加轰动!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平王世子说的话也是他在意的,李冥锐说过给不了宁欣同齐王大婚一样盛大的婚礼……可眼下瞧着他有点低估自己的那位伯父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李冥锐挺起胸膛,再多的愁事囧事也比不过娶宁欣的喜悦!
……
送聘礼的队伍到了宁家,燕国公夫人和请来的媒人被迎接进宁家,聘礼陈列在花厅上。
宁家没有男主人,可宁老太太竟然请到了首辅大人负责招待燕国公等男宾,燕国公见到首辅差一点将舌头吞进去,首辅大人号称病狐狸,他可是从来不参与这样的喜事的。
“燕国公。”
首辅穿着簇新的锦缎衣服,笑道:“母亲同宁家太夫人是手帕之交,我亦同宁三元神交已久,今日我不是当朝首辅,乃欣丫头的伯父,燕国公同宁家结亲,我甚是高兴。”
燕国公以为能压宁家一头,可是首辅身边站着礼部尚书齐大人,那位可是两任江南总督,齐尚书同样笑着说:”我同宁兄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今日宁兄唯一的女儿定亲,我怎能不到?燕国公,你可得好好待我这个侄女,她虽是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可我的儿子就是她兄长!“
仔细数数了,七位内阁大学士来了三位,六部尚书,到了四位。
宁家的嘉宾队伍同燕国公打了个平手,又可以说宁家隐隐胜了燕国公府一头,因为晋国公等勋贵虽然贵重,但勋贵实在是没当朝的内阁和尚书们权柄重!
燕国公认命了,跟在他身边的二老爷等人再一次见识到宁家的人脉。宁三元不是脾气不好,不是都死了好些年了么?
平王世子抓住李冥锐的胳膊,道:“我嫉妒,我嫉妒,你若是不请我喝花酒三个月,我就不认你做兄弟!”
是人都会嫉妒的,人情不能用一辈子,可宁家唯一的女婿李冥锐会占据宁三元留下的所有政治资源!他娶了宁欣无异于在官场上找了一堆的长辈叔伯。
人情,党派是维系官场的经纬线!
燕国公抛开些许的失落,非常满意宁欣能嫁进燕国公府,宁家带给侄子李冥锐的是燕国公府再多的珍藏都无法给他的政治资本!
燕国公拿出那些珍藏做聘礼太值了!
……
在宁家花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群人,王大老爷和王季玉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原本宁家接聘礼,王大老爷想着宁家没有男人不成事儿,便等着宁家派人来请他,他可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皇上的重臣信臣!不让宁家三催四请,他是不会去的。
可谁知道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宁家派人来,反倒听说了宁欣请了王二老爷去,王大老爷受了刺激,本不想来的,可架不住楚氏撺掇,王大老爷便腆着脸领着落榜的王季玉来到宁家。
进了宁家门,他才知道宁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主持大局,他也没资格主持大局。
王季玉不想看心爱的表妹嫁给死敌,而且是那个见面他就得下跪的死敌!
但楚氏说得没错,宁欣的夫婿是他表妹夫,既然你娶不到宁欣,就要同表妹夫先化解恩怨。
李冥锐的名声在读书人中太好了,王季玉再多的不平不忿也得赶过来巴结他!往日他看不起的土包子,韩地蛮子已经是状元,是燕国公世子,是宁表妹的夫婿……王季玉快被嫉妒撕碎了,不是畏惧李冥锐的身手,他都想冲上去找李冥锐决斗了!
凭什么,他拥有了王季玉想要而得不到名声,地位,财富,权利,和女人?
ps书名四爷很忙作者小白公子简介四爷反穿现代,四爷很苦逼的奋斗历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嫉妒(二更)
曾经自认为自己风流倜傥,俊逸出尘的王季玉此时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世仇风风光光的聘走他心爱的宁表妹,王季玉也晓得如果不是顾忌宁欣的面子,他甚至无法进到宁家来。
宁老太太看不上王家人,但毕竟王家养了宁欣十余年,真若连面子上的情分都不剩了,反倒给王家那群小人留下搬弄是非的机会。
遂宁老太太便让主动上门来的王家人进了门,但她派了好几个有眼色机灵的仆从专门寸步不离的伺候王家人!
她不想宁欣的好日子被王家那群无耻的人给搅和了。
王季玉只要一起身,宁家的仆从就上前小心的问,表少爷需要什么?奴才给您取来。
宁老太太的一番对王家人的特殊布置,将王季玉死死的按在了角落里,他不是不想嚷嚷,但是无论是宁家请来的陪客,还是燕国公世子带来的送聘礼的队伍,王季玉都没有插话的余地,王大老爷也叮嘱他不许废话!
可王季玉还是不甘心,见不得李冥锐的笑脸,他猛然起身,身边的王大老爷都没能拉住他……就在他想张嘴说表妹另有所爱的时候,旁边闪过一道很快的影子,在王季玉的脖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王季玉眼睛一番,晕倒在那人怀里,“表少爷?二表少爷?”
那位不动声色敲晕王季玉的人向震惊的王大老爷笑了笑,“看样子二表少爷欢喜过了头,大舅老爷,您看是不是先送二表少爷回去?”
“你……”王大老爷气得不行,被宁家轻视就算了,还被一个仆从羞辱实在让他气不顺,王大老爷气愤的说道:“我可是欣丫头的嫡亲娘舅!你仗谁的势力敢这么对我?你把欣丫头叫过来……我……”
“这是太夫人给您的。”
仆从将怀里的纸张交给王大老爷,“您看看再说,太夫人说了,就是晓得您同小姐的亲戚关系才没多说什么。”
王大老爷像是被一下子捏住了脖子的鹌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纸张上写了不少他的丑事,王大老爷颓废的坐下来,眼看着仆从将儿子带走。
意气风发的李冥锐,王大老爷的心仿佛在泣血一般的抽痛着,心底除了恨意之外,对汪氏多了几分的不满,如果不是汪氏串掇着,他早为王季玉定下宁欣了!
宁家的一切都是玉儿的,百万的嫁妆,宁家的政治资本……如果王季玉娶了宁欣,也不至于被昭容县主耽搁了,宁欣婉约柔美又是王季玉真爱的女子,她一准能拴住儿子,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李冥锐骑到头上去!
……
花厅很热闹,排场很足,内宅里就更热闹了。
虽然只是下聘的日子,但京城出名的命妇起码来了一半,宁欣羞答答的坐在宁老太太身边,微微低垂着羞红的俏脸,时不时的笑一下,极少开口,实在是被调笑的紧了,宁欣就用自己那双水蒙蒙,雾蒙蒙的眸子看着她们……自然,很少有人能再说下去。
宁欣暗自握紧了拳头,果然好用呐。
直到聘礼抬进宁家,女眷们的话题才同宁欣身上移开,不是她们爱财,燕国公府的聘礼显然也震住了这些女眷。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这是首辅的母亲笑着说的,一品诰命夫人的话,自然没人敢反对,女眷们纷纷称是。
楚氏和汪氏同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汪氏心底也有几分的后悔,早知道宁家在朝中有如此的地位,何苦让儿子娶昭容县主?
汪氏脑袋虽是不大好用,但做了这么多年夫人,她也能看明白宁三元的遗泽对女婿的帮助。
楚氏平了好一会气,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她是想表示一下对宁欣的关爱,提醒宁欣可是在王家长大的,别忘了王季玉……可惜她很少有说话的机会,她的二儿媳妇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处处抢在她之前,后来客人多了,楚氏想插嘴也插不上了。
在三品诰命夫人都不好向宁欣身边凑的屋子里,楚氏身上的诰命实在是显得很寒酸。
王大老爷虽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可是……因为中军都督谢大人的存在,五城兵马司的名声很是不好,尤其是在文官清贵们中间,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他们当作皇帝的酷吏鹰犬!
在当今治下,五城兵马司已经完全取代了人们对锦衣近卫统领的恐惧和怨恨,从这一点上说,谢大人确实做得不错。
而且文官集团绝对是看不上武将莽夫的,在相和平安稳的大唐帝国,莽夫武将的地位并不怎么高,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轻易的划到了武将之列。
楚氏只能眼看着人来人往的诰命夫人,没有一人凑到她身边跟她说话。
……
”母亲,您就算为了王家也最好少说两句。“二舅太太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如今宁家和燕国公府联姻势在必行,那可是皇上赐婚,谁敢在这关头说一句不好?您那么为王家着想,难道还看不明白结好宁欣侄女,王家才有可能再熬出头。“
虽是分了家,但二舅太太也是楚氏的儿媳妇,她一直看着楚氏挺累的,同时她也不想王家长房就那么落败下去,万一长房立不住,楚氏还不得归二房养?
二舅太太当家的小日子过得挺好,夫妻感情也好,她可不愿意再请回来一个没事找事的婆婆,长房半死不活的最好,一旦那边有什么动静,二房是脱不开关系的。
楚氏道:“我是她外祖母,连句话都说不得?你和老二巴结着宁家,简直丢尽了我的脸面!你且让开,我……”
“实话同母亲说,今儿拼死我也不能让你多嘴!”
二舅太太想到丈夫的交代,握紧楚氏的手,“我也是做娘的,若说看外甥女这样不羡慕是假话,我的女儿养得再好也不如她一半的风光,但正因为为人母为人妻才要顾全大局,得罪了外甥女有什么好处?你说我巴结着外甥女,我认了,谁让外甥女是个有本事有根基的?”
“母亲应该也瞧出来了,外甥女早同世子爷有了首尾,世子爷是很出色,但没有外甥女许是没有世子爷的今日。世子爷说过,他继承了宁姑爷留下的手稿!母亲可还记得初见世子爷的时候?外甥女能带出大唐的英雄燕国公世子,您不妨想一想外甥女毁去王家会不会很难?您若是再说酸话或是提王季玉,您那不是宠爱孙子,而是害了他!“
”世子爷和外甥女羽翼已丰,他们远远不是您说为难就为难的,即便以孝道压她,她也有得是办法让你有苦说不出!我也不瞒母亲,我们老爷如今可是靠着外甥女的面子才在兵部有了晋升的机会,今儿您若是妄言破坏了喜庆的气氛,我回去如何都没法对您儿子交代!”
二舅太太说得大多是实在话,这些也是她丈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虽是不知丈夫在外面忙什么,但她清楚,如果没有宁欣,就没有丈夫今日的官职!也没有丈夫赚回来的丰厚的银钱。
她娘哥哥虽是不错,但要想在京城立得住,给儿女们一个好的前程,光靠娘家是不够的,关键还得靠自己的男人!
楚氏嘴唇像是干瘪的死鱼一般的蠕动了片刻,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合着宁家让我进门只是来装装样子的?欣丫头真真是……既想要面子又不想听不好的话!她到底把不把我当成她外祖母?”
“母亲消消气。”
二舅太太看了一眼含羞怯懦的宁欣,给楚氏递了一杯茶:“若是您闹开了,没脸的只能是您,宁家和燕国公府是不怕的!”
……
燕国公夫人含笑扶住宁欣,同身旁的宁老太太道:“我们世子爷真真是好福气呐,看看我这侄儿媳妇谁比过?”
”您过奖了。”
宁欣柔柔弱弱,含羞的低头:“能嫁了他,也是我的福气。”
这是宁欣第一次见燕国公夫人。
她长得说不上多绝色,但哪怕是慈爱的笑着,她眉眼中都蕴藏着一股子精明,微微上挑的眉梢眼睑显得她多了几分的薄凉刻薄,这是她再笑,再和蔼都无法消除的。
燕国公夫人扶着宁欣坐下,随后同宾客女眷们见礼,她得体的仪态,温和的气质倒也博得了命妇们的好感。
她说话很有分寸,丝毫不怯场,即便是对一品诰命,她依然进退有据,恭维的话很真诚又不会让人误会她在怕马屁。
宁老太太眯起了眸子,意有所指的看了宁欣一眼,这样的人,你得小心了!
宁欣微不可闻的点点头,显然也没预料以前在燕国公府没什么地位的燕国公夫人会是这样的一位‘慈爱’的长辈!
……
“这位是楚太夫人?”
燕国公夫人听了身边人的介绍,忙笑脸面向楚氏,“你是她的长辈,我给您行礼了。”
楚氏忙伸手扶住燕国公夫人,道:“不必如此,国公夫人客气了。”
她们两个碰到一起,这已经不是二舅太太可以稳住的局面了,二舅太太看向宁欣目光多了几分愧疚着急……
ps羡慕嫉妒恨人之常情,看看明天能不能写到婚礼。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打脸
燕国公夫人眼角扫过宁欣,笑容堆满了脸庞,同楚氏坐在了一起,道:“我们世子多亏了你的关照,他进京之时,不是你收留回护,指不定他得吃多少的苦,听说王大老爷同世子爷的父亲是八拜结交?”
当燕国公夫人瞄见宁欣露出的一缕紧张后,对楚氏更是亲热了,“我可得好好向你道谢,世子爷当初行事若有不妥之处也请楚太夫人多念在他年轻多担待些,你们可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楚氏抿了抿发鬓,同样瞄了一眼宁欣,她身上仿佛突然间有了神采,“我的大儿子总是念叨着救命之恩,念道着故友李四两,后来没想到李冥锐进京找到了他,当时老大不好给燕国公府送信,毕竟李四郎是被燕国公赶出家门去的,我看他孤身一人实在是可怜,便留他在府上。李四郎救过我儿子的性命,王家同李四郎可不是八拜结交可以算清楚的。”
“我还是得谢您。”
燕国公夫人感激中带了几许探究,“你照顾世子爷就不提了,若不是你留世子爷住下,只怕是我们世子爷瞧不到你的外孙女,既然您把世子爷当作故友之子看待,自然会将你们府上的小姐,少爷同他互相认识。”
“在您府上他们是不是一见钟情?”
宁欣微微拧紧了眉头,燕国公夫人这是没安好心吧,她还没进门就开始败坏她的名声了,八拜结交后面跟着一句就是儿女亲家……宁欣不信燕国公夫人不会拿这话点楚氏。
而她的外祖母,也是恨不得她倒霉的主儿,二舅母倒是很为她着急,可这时候二舅母插不上嘴!
怎么办?
宁欣在楚氏之前柔柔弱弱的开口,羞涩得紧:“这您就说错,我同世子不是在外祖母家第一次见的。”
屋里的女眷哪个不想听宁欣和李冥锐相知相许的事儿?
毕竟皇帝赐婚的时候,有眼睛都看得出,李冥锐和宁欣已经有了默契,或者说已经互相钟情了。
方才她们没少拿这事打趣宁欣,宁欣紧闭着嘴唇就是不说,可燕国公拉着楚氏说话打破了宁欣的算盘。
宁欣将话拉回自己身上,小声的说道:“是在蓝山寺!”
二舅太太恍然大悟道:“没错,我记得你去蓝山寺给父母上香的时候碰见了世子爷,好像还遇见了谁?”
“当初还是世子的齐王。“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还有平王世子,他同平王世子是不打不相识,刚见面时打得可厉害了,现在反倒交情莫逆。我……是在蓝山寺的奉先殿碰见的他,他那时就说很仰慕宁三元,不过他不知我就是宁三元的女儿。”
“原来你们不是在王家第一次见的呀,我都没听世子提过。”
燕国公夫人笑容不变,转头对着楚氏道:“您看着就像是疼爱小辈的人,必是将他们都拢在身边,世子爷同你的二孙子有过交情,王二公子不就是养在你身边的?姐姐妹妹的在一起也亲近……”
“燕国公夫人是想说二表哥同姐妹们亲近么?”
宁欣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柔声道:“二表哥虽是举业不成,但对姐妹们是很好的,不过,您只怕是也不晓得,我外祖母虽是疼爱二表哥,但也不至于总是拘他在姐妹们中间,二表哥是在外书房读书的,有时出门会友,我便是在外祖母身边都不常见他。”
连养在身边的王季玉都不常见,更别说外客世交之子的李冥锐了。
燕国公夫人淡笑道:“王家的教养是好的,你误会我了,我可没敢多想。”
许是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碍眼,楚氏一下子撂下了脸,“原来国公夫人是看不上我们王家,您能不能说一下,我王家哪里做得不妥当?当初是你们燕国公府不要李贤侄父子,王家精心照顾他,帮着他在京城立足,促他举业,我将他同亲孙子看得一般无二……即便他再有才华,王家也不至于将养大的女儿送给他!”
宁欣被突然爆发的楚氏吓了一跳,楚氏这是怎么了?是帮她说话吗?
转念一想,宁欣明白了楚氏的良苦用心,王家名声不好,可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忌讳别人当面打脸,楚氏能教训燕国公夫人的机会不多,换个地方,楚氏也不干这么说,可如今她在宁家,又是宁欣的长辈,斥责燕国公夫人两句,谁也不会说她做得不妥。
况且,如果楚氏狠狠的得罪了燕国公夫人,才能给即将嫁去燕国公府的宁欣添乱!
楚氏怕被燕国公夫人打听出李冥锐和王家小姐有婚约的事儿,一旦这事被人知道,世人还不得笑死王家的有眼无珠?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可解除婚约是为了让王家女儿嫁得更好,让王家更有光彩,但事实上却是王家会被人笑丢了西瓜捡芝麻,不,芝麻都算不上,那人就是破烂!
“两家结亲只为了两姓之好,可我瞧着国公夫人看不上我亲手养大的欣丫头。”
楚氏底气十足,“王家眼下是比不上国公府,国公夫人也不能随意的侮辱王家,你不满意欣丫头,我还不忍心将欣丫头嫁去国公府呢!不是皇上赐婚,欣丫头谁嫁不得?“
”若说欣丫头巴望着你们世子,不如说没有欣丫头代父收徒,赠给他手稿的话,能有他高中状元?“
楚氏越发的气势逼人,”如今谁不知他是在韩地长大的?韩地有几位名师?有几个能中状元的举子?他现在是威风了,但燕国公夫人只怕是不知,他初来京城的时候学问还不比过我今科落第的孙子!你且去问问他,没有我家欣丫头可有他的今日?成了世子爷又中了状元就忘了当当日?”
“欣丫头,我看他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楚氏抹了把眼泪,“你将宁家最宝贵的手稿送给他,可他……他得意却猖狂上了,苦命的欣丫头,我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我不能眼看着你嫁去燕国公府!”
宁欣看燕国公夫人神色尴尬,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怎么样?没见过像楚氏这样的极品的人吧?
不过楚氏后来说的话,明显有挑拨宁欣和李冥锐夫妻关系的意思,宁欣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外祖母,您误会他了,他从没忘记过这些,只是……燕国公夫人不知道详情,伯母和亲生母亲总是不一样的。”
“世子对夫人是敬重的,但他对亲生父母极孝,我听他说过,不是生母辛苦的抚养他,他便没有今日!”
宁欣歉意的对燕国公夫人笑了笑,“他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可生身父母是无法取代的,燕国公也是看重世子贤孝,才请封他为世子。”
二舅太太上前搀扶住楚氏,道:“国公夫人千万别见怪,婆婆最容不得旁人说王家的错处,容不得说别人说外甥女不好……您以往后就明白了,婆婆是个直脾气的人,心直口快可没有坏心。”
不敢再让楚氏坐下去,二舅太太搀扶着楚氏出了房门,二舅太太把楚氏送到了马车上,才出了一口气,“母亲,您今日……”
“我怎么了?”楚氏冷笑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看把你吓的?欣丫头千挑万选就选了那么个人家……哼,看着是富贵了,但国公府可是龙潭虎穴,她有得争斗了,欣丫头不肯嫁给玉儿,她有福都不会享,有她哭的时候。”
楚氏对跟出来的汪氏道:“你还不上车?等着宁家赶我们出门?“
”母亲,我想留下来。”
汪氏低头道:“儿媳不是为了一口吃,只是玉儿如今的状况也得再续弦,儿媳想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况且月莹那里……若是能同几位夫人说上话,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若是她能同宁欣做些买卖,手里有银子,也不至于总是被女婿折磨!母亲,我只有她一个女儿了,看她在苦熬着,我的心就像是针扎似的。“
二舅太太眸色变了变,王月莹过得日子她也听说了,好好的女儿被折磨成那样,她身为二婶也心疼,主动对汪氏道:“听我一句劝,大嫂子别轻易同外甥女搭话,也别为了儿女在命妇中间周旋,能来宁家的人都是有眼色,万一您被谁套出了话,对您和对外甥女都不好,你只要默默在一旁,外甥女自然会给莹姐儿些许好处。”
“燕国公府出的聘礼虽是厚重难得,但外甥女……宁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手指缝露出一点点,就够月莹一家嚼用了。“
汪氏感激的说道:“多谢弟妹提醒,我眼下也不敢再想旁的,只求玉儿和月莹过得好些。”
因为汪氏为儿女这份慈母心肠,二舅太太看她顺眼很多,对楚氏道:“母亲,要不您先回去?”
楚氏气恼的说道:“大儿媳妇,你别忘你是掌印都督夫人,别给老大丢人!”
“母亲,我不会忘的。”汪氏淡淡的回了楚氏一句,“王家和老爷又有什么脸面没丢过?我怎么都不会再在伤口上撒盐了。”
……
楚氏一行人走后,屋子里先是寂静了一瞬,燕国公夫人脸若火烧,可说话却是淡定寻常:“你外祖母这么疼你,到也真真是难得!”
宁欣羞怯的一笑:“您别见怪就好。”
她从没想过楚氏会这么给劲儿,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虽然楚氏没安好心!
自然宁家的宾客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夫人下不来台,有人接下了下面的话,称赞起燕国公夫人身上带的荷包,燕国公夫人揭过方才的尴尬,说起了女子都喜欢的事儿。
除了被楚氏抢白一顿外,燕国公夫人表现得一直很完美。
一直跟在燕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自是晓得主子的意思,她悄悄的出了房门,抓了一把缠丝糖找些宁家的小丫头闲聊。
下聘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时机,宁欣带进燕国公府的陪嫁都是精挑细选的,反倒不容易探得消息。
宁老太太话不多,但唇边自信的笑容让人瞧着就觉得她很有底气,在燕国公夫人发难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在燕国公夫人表现出良好的教养和出身富贵的做派时,她一样默默的在旁边看着!
但在摆上宴席时,宁老太太显示了什么是宁家的家底,展现了什么是门风底蕴。
“国公夫人,这道菜可不能像您这么用!”
宁老太太笑容里多了一抹傲气,“也怪我没说清楚,这碗汤是得用紫竹做得勺子吃,味道才地道,否则你是吃不出清醇口感的。”
燕国公夫人此时讪讪的难受,她本来看宁家上了一碗丸子汤,以为只是寻常的肉汤,看着汤色实在是清澈新鲜,她便主动用勺子喝汤,没想到……宁老太太在这等着她!
难怪坐上席面的诰命夫人都不动手。
哪怕她们没有笑她,但她们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燕国公夫人娘家低微!
而燕国公夫人最忌讳别人说她的出身。
“国公夫人不知她的性子。”首辅母亲笑着道:“她……看着是肉丸子,内里却不知用了多少的心思,越是寻常的饭菜,她越是下功夫,有时候我都被她弄得头疼,上次我来她这做客,她只给我吃了一盘炒白菜,我如何都没想到不过是炒白菜,竟然被她取巧做出那么多的变化来。若说谁家的宴席最上讲究,我看就是她了。”
“欣丫头的父亲本身就好吃的。”
宁老太太示意丫鬟将精致的紫竹子勺子送给宴席上的宾客,“宁家虽是几代嫡枝不盛,然祖上亦可追溯到前朝,祖上传了好些个食谱,私房菜,我闲着没事就按照传下来的私房菜瞎捣鼓着,今日儿欣丫头即将出阁,我便借此机会显摆一把,桌上摆放的菜色,大多需要不同的筷子,勺子才能品出味儿来。”
宁老太太一样一样的介绍着,当燕国公夫人听说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肉丸子竟然融合了十种猎物的鲜肉时,她只能表示惊讶……
宁老太太没说一句宁家祖上怎么样怎样,也没说宁家是如何的清贵又富庶,但这桌谢媒宴,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因为菜色都是宁家祖传的私房菜!
大唐立国前中原曾被胡族统治过几年,那时候许多传自魏晋,隋唐的世家都飘零落寞了,新兴贵族随着大唐立国后崛起,但他们家族的传承不久,更没有私房菜这类代代相传的好东西。
别看燕国公府珍藏不少,燕国公也是开国第一公,但跟宁家比源远流长,比私房菜,燕国公一脉就是刚刚放下裤管的泥腿子!
菜色虽是好,但燕国公夫人胃里堵得不行,对宁老太太是敢怒不敢言!什么事当众打脸?这就是!
燕国公夫人气不平,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恨意,忍着,忍到宁欣进门!你宁家再清贵,再有家传,还不是得把宁欣嫁到燕国公府?她一样是宁欣伯母长辈!
……
女客这边被震撼了,男宾那边一样被震撼了一把。
首辅大人一样样的笑着解释,怎么吃,用什么筷子,勺子,向已经呆掉的燕国公笑道:“不是国公爷今日下聘,我等哪能吃到这些?如此看,我等到是托了燕国公的面子才大饱口福的。”
“这道玉竹板肉……做得怎么这么劲道?”
首辅笑道:“这我也不清楚了,今日也是我第一次用!以前宁太夫人一直藏私来着,”
人人都爱吃,人人都是为这张嘴活着。
在坐的人非富即贵,可他们大多今日才明白,原来菜可以做得这么精致,饭可以这么吃!
晋国公等勋贵祖上大多都是当兵为将的,大唐也是以军功封爵,文臣能成为勋爵的不多,也就是开国时的谋士才能得到世袭爵位!
他们再多的爵位,再多的银钱也买不到家族的传承。
即便不说私房菜什么的,就宁家敢这么吃,足以证明身家有多丰厚了!
……
平王世子吵着灌李冥锐酒,”兄弟,我嫉妒,我嫉妒呐。”
他说出了在坐同龄人的心声。
李冥锐的仕途之路不仅远远走在众人之前,看看人家这媳妇娶的,真真是人羡慕嫉妒恨呐。
百万嫁妆暂且放到一旁,勋贵人家也有不少能拿出来的,但关键是能拿出这份嫁妆的人家有宁家会吃么?即便有祖上传下来私房菜的人,可眼下有宁家银子么?有宁家名声清贵么?
两边都占了的人,仔细数数也就宁家了!
宁家的清贵名声落在了宁三元为国捐躯且配享太庙上,而宁家的富庶只怕是落在宁老太太身上!
事到如今,众人也看明白了,这位老太太手里一定有不少银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宁老太太只认宁欣一个,也就是说……除了百万嫁妆外,宁老太太手中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能甩出一百万两给宁欣购置昭容县主的嫁妆,随后王家又将百万两银票还给宁家……众人眼里冒着金光,宁老太太到底有多少银子?
……
寻常的商人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可有富有又有贵重的宁老太太,值得很多人高看一眼。
李冥锐喝着宾客敬过来的酒,他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得意骄傲的拍着平王世子,“一边嫉妒去,我能娶到她就是最大的福气!”
他不是听不出旁人的真泛酸假恭维,但他将这些话完全当作了他们的羡慕嫉妒!
若是早知道宁家如此,他们只怕是跑得比李冥锐还快呢,事后诸葛亮,把肠子悔青了有什么用?
李冥锐握着平王世子递过来的酒杯,低声同他认定的好兄弟道:“我争取让他们羡慕嫉妒我一辈子!”
平王世子桃花眼翻了翻,拍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兄弟,你可以的。”
只要齐王堂哥不给你找麻烦,李冥锐和宁欣就应该是天下人最值得称道和羡慕的一对!
……
平王世子主动帮着李冥锐应付勋贵望族子弟,他本交友广阔,又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领袖,所以有他在,李冥锐少了很多不懂的麻烦。
李冥锐不用应付纨绔勋贵子弟,只需要面对首辅等大臣的考量目光就行。
天色将晚,这桌值得谈论很久的宴席慢慢的撤去,到宁家下聘的人纷纷告辞,宁家请来的首辅等人也告辞离去。
首辅母亲握着宁老太太的手道:“你今日弄了得她那么下不来台,小心她给你宝贝疙瘩脸色看?”
“她以为是燕国公夫人就能拿住我的欣丫头?当我宁家同她娘家一样上杆子巴望着燕国公?”
宁老太太冷笑:“我教出的欣丫头哪能她都摆不平?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当谁都怕了她,必须得敬着她!”
“她倒是好说,我担心燕国公……”首辅母亲摇头,道:“你的脾气也该改了,今儿燕国公也是吃了个闷亏。”
“把那些珍藏拿出来显摆一圈,还不是想证明燕国公府依然是第一公?他借着这门亲事搭台唱戏,还不许我也吆喝几声?”
宁老太太扶着老友上了马车,低笑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可如果李冥锐这点都受不了,也配不上我的欣丫头,更配不上他们往日的情分!我信欣丫头看人的眼光。“
“这么说,他们以前就……”首辅母亲好奇且八卦的拽住宁老太太,“同我说说看,他们以前是不是就相知相许了?你家丫头是怎么瞧出他的不凡来的?”
宁老太太向首辅夫人示意,管管你婆婆,一惯沉默的首辅夫人淡笑着摇头,眼底也闪过一丝的好奇,其实她也想听一听。
“也没什么可说的,该知道你们会知道,至于宁欣怎么看中了他?”宁老太太掰开了首辅母亲的手,含笑道:“你有本事的话,就去撬开我家丫头的嘴!”
“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不送你了。”
“私房菜的食谱给我抄一份。”
“只能给你十道菜。”
“你可真是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转身离去,首辅的母亲放下了马车帘子,唇边多了几许的欣慰,对儿媳妇道:“她活过来了,就冲宁欣能让她活过来,宁欣就值得最好的!”
“母亲,宁伯母她?”
“以前她做的事情,也许将来你会听说,也许永远的淹没在皇朝中,她的事儿我晓得的也不多,我只能同你说一句,她是个很精彩的人,宁家人……都活得很精彩!”
ps极品也有关心的人,我写的女人大多都算是好母亲。明天应该可以写到婚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奉还
经过一日送聘喧嚣后的宁家重新寂静了下来。
在婢女的侍奉下,宁欣脱掉了厚重的华服,摘掉了满头的首饰,换上居家简便的衣服后,如卸重负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轻松了!
宁欣靠着软垫迎枕,品着温度适中的香茗,不由得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儿,越想越是有趣……只可惜她没能见李冥锐一面,李冥锐是被燕国公直接拽走的,他想偷偷溜进来看她都不行,
“是姑爷托我转交给您的。”
抱琴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宁欣,抿嘴一笑:“姑爷说,这才是他的聘礼!”
宁欣收下盒子却反问道:“这是他给的聘礼,那在花厅上放着的还没收拾好的聘礼又是什么?”
抱琴脑筋转悠得很快,笑着回道:“那些是给外人看的,小姐手里的只给您一个人看,这才是姑爷的心意!”
“既是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也别在这偷看了。”宁欣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赶人,“我要一个人看明白他到底送了什么。”
“奴婢遵命。”
抱琴笑着领走了两三个小丫鬟,出门时甚至关紧了房门,在门外道:“主子,奴婢准保不会有人偷看!”
宁欣摸了摸盒子上的花纹,嘴角高高的扬起,不管李冥锐送了什么东西,她都只有高兴,上次送了她一支亲手做得金簪,这一次呢,李冥锐又会送什么?
打开盒子后,宁欣看了一眼,啪得一声,将盒子盖上了,宁欣脸庞微红,似娇嗔似抱怨的喃咛:“坏东西!”
宁欣正准备自己看明白时,听到开房门的声音,宁欣极快的将盒子藏到枕头下面,在宁家唯一不用通报就能进来的人只有宁老太太,抱琴再本事也拦不住宁欣的这位姑祖母!
……
宁老太太气势十足的进门,见宁欣脸庞尚未消去红晕,水眸含着羞涩嗔意,纳闷的问道:“你自己一人捣鼓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
宁欣随手拿来应付宁老太太的书让她的脸庞更红了有些,小声道:“意外,意外。”
手中的春宫图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宁欣往日精明的脑袋乱成了浆糊,瞥见宁老太太脸上的调笑,“姑祖母,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
宁老太太坐在宁欣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羞涩成这样哪成呢,欣丫头,闺房之乐不是难以启齿的丑事!更不用当作只有男人喜欢,只有你……嗯,你也会体会到水乳交融的刺激和快感的。”
“……”
宁欣耷拉下小脑袋,手指不安的摩挲着春宫图,其实我比您明白!虽然上辈子我只有一个男人近身……如果她在房事上不够出色,她怎么会迷住术赤?怎会将术赤的妻妾都压下去?
女子的魅力十足,不仅仅只体现在容貌才情上,更为重要得还有房事!
宁欣道:“姑祖母,我不是一点都不懂的,您就别为我担心了。”
“好,好。”
宁老太太拍了拍宁欣的手臂,随口道:“我又不打算送你入宫,自然用不上找人专门教你房事,若我说,那些盼女凤争宠的人家都想错了,贤妃是出身烟花之地,想来床榻上功夫也不错,可烟花之地的女子一波又一波,也有好几位名满天下的名妓,可你看谁能像贤妃一样?我猜想贤妃必定有不寻常之处。送女入宫的家族……让女儿学了其形而没学其神,不过给当今陛下送进去几个新鲜的玩物罢了,最后享受得也只是陛下一人!”
“妃嫔只有侍寝才有可能身怀龙种啊。”
宁欣脑袋靠着宁老太太的肩头,“太后娘娘劝皇帝广纳妃嫔还不是想多几个孙子?这么一想,皇帝也不全然是享受呢,妃嫔有孕后能不能平安生下龙种另说,我想皇上最近会辛勤的播种,即便他再看中九皇子,皇上也不会将大宝都压在九皇子身上,多几个儿子,多几个选择……也可以平衡九皇子和贤妃的野心!”
“皇上自然盼着着万寿无疆,他又是亲身经历过夺嫡历程,晓得父弱子强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情形,儿子多几个,他将来会用到。”
宁欣眸光微凝,可惜女人再多,妃嫔再美,若是皇帝种子不行,再好的土壤也是白搭……齐王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位,怎会让皇帝再得皇子?贤妃同齐王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两个可以联手,他应该懂得怎么让男人绝精!
“欣丫头,你又想什么阴谋诡计呢?”
“……”
宁欣闷闷的低头,这都看得出?
宁老太太道:“你现在只能想着一件事,怎么做新娘子!我会送你高高兴兴的出阁。其余的事儿,你不用多费心思,成亲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
“嗯,我记下了。”宁欣乖巧的点头,“姑祖母,您对我真好!”
什么都不需要她费心,无论何时都会在她身后,宁欣非常的庆幸有这么一位长辈,不是说宁老太太有多少财产,也不是会说宁老太太有多精明干练,只是因为她给了宁欣一直追求的东西。
前生小姨对宁欣很好,但小姨因为父亲的原因,无法将全部的心都用在宁欣身上,后来……小姨更是随着父亲而去,宁欣其实是被抛下的一个!
宁欣最喜欢依偎进宁老太太怀里,享受她从未享受过温暖,宁老太太把她当作命看待,即便宁欣将天捅了个窟窿,宁老太太也会护着她,她们不过也只是相处两年,但宁欣却离不开她了。
”傻丫头!”、
宁老太太的心也软成一团,搂着宁欣笑道:“我就你一个,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你若是做错了事儿,我一样罚你!”
“那别人欺负我呢?”
“我先找欺负你的人算账,回来再揍你!”宁老太太敲了宁欣的额头,“别以为我疼你,你就能躲过去!”
宁欣像是孩童一般的瘪嘴,“哪有被人欺负了还要挨揍的?”
她委屈的表情逗得宁老太太笑开了怀,怀里的丫头怎么疼都疼不够,“今日你也看到了燕国公夫人,你怎么想的?”
“她若是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呢,我会敬她一分。”宁欣天真般的眨了眨水眸,水润的眸底蕴含着弑人性命的狠辣,“若是不想好好的养老,我便同她玩玩。”
真正能被宁欣当作亲人看待的人少之又少,她虽然不会同婆婆长辈相处,但只要宁欣不把她们当作长辈亲人,谁在她手上也讨不好处去。
宁老太太眼睛都没眨一下,赞同道:“我瞧着她不像是个能看得开的,她身边的那个老奴才没少在咱们府上打听消息,可惜……她问出来的都是我想告诉她的,眼下……她一定气的摔茶杯出气……我真真是想看看她那张挫败的脸,真把她自己当成你婆婆了,还敢败坏你的名声?“
“您别生气。”
“她不值得我生气。”宁老太太摸了把宁欣的脸颊,“你能应付得来,不会让我看见你陷在后宅出不来对吗?”
“没错!”宁欣向宁老太太怀里钻了钻,笑着保证:“我不会给您出手揍人的机会,燕国公府后院也不会磨光我全部的心思。”
宁老太太这才满足的笑了,她就是怕宁欣陷进去耗尽了她的聪明,如果宁欣将一切聪明都用在同燕国公夫人相斗上,宁老太太会为她惋惜。
宁欣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如果重生一次只为再玩宅斗,她重生又有什么意思?她想要有享受生活,享受姑祖母的疼爱,享受贴心的丈夫……她自然也会回报所爱的人。
“后日,齐王大婚,以你同齐王和齐王妃姜氏的交情,你得去一趟!”
“哦。”
宁欣的嘴角幸福的弯着,在姑祖母怀里就是舒服,暖洋洋的,可以让她忘记很多负面情绪,“姑祖母,您且放心,我晓得谁是我丈夫,更晓得我喜欢谁。”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心也够狠的。”
“我总不能为了旁人的那点奢望,就将我脸盖上,或是远远的避开,再或是不知怎么选!我即使选择了就不会后悔,齐王殿下……他也会一样的。”
……
燕国公府,李妈妈跪在满身怒气吝气的主子面前,“老奴没用,主子,息怒。”
在燕国公夫人脚边散落着很多的茶杯碎片,如宁老太太所料,燕国公夫人明日得更换一整套的茶杯,“我倒要看看这燕国公府究竟谁说得算?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即便打听不出来,以王家那贪婪的性子,会眼睁睁的放世子爷离府?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四郎既是救了王老爷命,他搭上一个女儿还委屈了?“
“主子。”
“我得在他们中间埋下一根刺,如此才好给宁姐儿机会,也省得世子爷为了她同我较劲!”
……
重新修缮一新的齐王府,处处悬挂着红灯笼,只等着齐王妃嫁进来。齐王放下了酒杯,合眼道:“是么?聘礼还能送出这许多的花样来?”
“是。”飞宇低头道、“夜深了,主子安置了吧。”
“你先出去,本王再坐一会……”
齐王又自斟自饮起来,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那骨子里的悲伤又岂是酒可以掩盖的?
……
布置简单的卧房传来一阵阵荒腔走板的小调,李冥锐端着汤碗站在卧房门前,从小调中就能听出里面的燕国公满腔的喜悦快慰,“伯父,是我。”
“哦。”
小调声渐渐的隐去,燕国公持重的声音飘出来,“锐儿?你进来。”
李冥锐推开了卧房门走了进去,抬头看到喝得醉醺醺的燕国公穿着单衣从暖炕上爬起来,他身上带了几分的酒气,脸庞也比寻常显得红润了一些,勉强睁开醉眼,燕国公问道:“有事儿?”
“醒酒汤。”
“嗯。”
燕国公心满意足的接过醒酒汤,以前孙女也曾照顾过他,可眼下从李冥锐手中接下的醒酒汤却似有千斤重,燕国公喝了一口,“坐下说,看你就是有事的样儿。”
李冥锐依言坐下,见燕国公喝了大半碗,估摸着燕国公应该清醒一些了,说道:“伯父今日很高兴?”
“那是自然。”燕国公将汤碗放到了一旁的炕桌上,醉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亮,欣慰的望着李冥锐,道:“不瞒你说,燕国公府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除了我承爵那日,今儿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锐儿,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咱们燕国公一脉振兴的希望!”
“伯父没生气?”李冥锐指得是宁老太太设答谢宴的反击,忍不住为姑祖母解释,其实在李冥锐心里,姑祖母分量比伯父重,他虽会孝顺伯父,但对燕国公还是心存一丝丝的芥蒂的,“宁家太夫人也是个倔脾气,况且她太疼宁欣。”
“我明白!”
燕国公洒然一笑,“宁家人都是倔脾气,我还不明白这一点?锐儿,我比你更了解宁家人!宁家的家谱也是咱们比不上的,你放心我没小看宁家的意思,也不会因为宴会菜色的事儿迁怒宁欣,反而……我很高兴,燕国公一脉总算是能娶到清贵士族的小姐了,咱们燕国公一脉被读书人认为是屠夫莽夫,这些我都晓得的。”
“每一代的联姻,大多是同勋贵人家或是中等文臣之家,顶级的士族看不上咱们!”
燕国公转而哈哈大笑,拍着李冥锐的肩头豪放的说道:“可你!锐儿,好样的,你打破了燕国公娶妻身份不贵的传统,你又中了状元,我看谁敢再说燕国公一脉都是蛮子!”
“当年咱们祖上用战功,比武艺逼得那群读书夫人不敢张嘴,可逼迫来的尊重,哪有你今日威风?”
燕国公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嘴的说道:“况且今日那些菜色别说我,就算是首辅他们都不一定见过,宁家独女嫁给了你,她的一切就是你的,是你将来子嗣的,也是我燕国公府的,以后我有得是机会再设一桌这样的菜色,让他们干看着眼红……呵呵,这点委屈算什么?宁家陪送得是咱们李家最为缺少的东西,宁家能给你的也是我给不了你的。”
“所以啊,锐儿,我根本没生气,还盼着宁家再抖出点好东西来,让那群眼红的人羡慕死!”
“伯父不在意就好。”
李冥锐稍稍的放心,看燕国公在兴头上,压下了到嘴边的话,他同宁欣的关系……并不是燕国公所想宁家的一切都是他,而是他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他挣下的家业都会交给宁欣,宁欣爱给女儿给女儿,愿意给儿子就给儿子,总之李冥锐有点零花银子就满足了。
燕国公身体不好,李冥锐想着还是别刺激他了。
“今日其实咱们燕国公府也是大出风头的,锐儿看到没?送聘礼的队伍聚集了京城多少人的目光?他们都以为燕国公府完了,可我用珍藏告诉他们,燕国公府比他们想得坚挺!”
“大唐帝国不灭,燕国公府就会长存。”
燕国公醉眼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冷笑:“便是大唐帝国有个万一,燕国公依然会存在。”
今日,他得意,他骄傲,看到旁人的羡慕目光,燕国公从未如此满足过。
李冥锐却觉得心情沉重,等到燕国公发泄完得意后,问道:“伯父,除了送到宁家的聘礼外,您是不是还有别的珍藏?”
“怎么?”燕国公点头:“还剩下大约一半,珍藏是祖宗留下做咱们传家宝的,也能证明咱们祖上曾经辉煌过,等你承接了爵位,剩下的珍藏我都传给你!”
“伯父,我想说得就是这一点。”李冥锐正色说道:“敢问伯父,是珍藏重要还是燕国公一脉的荣辱重要?”
“你是怕皇上?不会的,祖上曾经还给皇室一批珍藏,剩下的……”
“那是以前,伯父,今时不同往日,燕国公府的地位并不像祖上那般稳固,祖上能保留下珍藏,但如今……不行。”
李冥锐单膝跪下,仰头认真的说道:“请伯父将剩下的珍藏全部献给皇上,就以皇上下月万寿的缘由,伯父,珍藏是死物,人才是活生生的。”
“那是咱们李家的传家宝!”
“若是李家没了,传家宝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李冥锐,你这是在败家知道么?燕国公什么时候服过皇上?”
“我以为我是在振兴燕国公府,您别忘了前两日皇上才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若是没有丹书铁券,还有燕国公?祖上可以同皇上顶牛,如今您有什么实力同皇上叫板?”
李冥锐毫不退缩直视燕国公,“为人臣子要有为人臣子的作为,这批珍藏留在国公府也不过是占着库房,平白的遭人记恨,我以为不妨用这些东西换些燕国公府振兴必不可少的东西,比如圣宠,比如神机营兵权,再比如韩地!”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气息有些不稳,“你说什么?”
“敢想才能敢做,这些做起来固然不容易,但……不见得不能达到目的。”李冥锐跪爬了半步,压低声音道:“我会就武职,这些珍藏早晚会以赏赐的名义重新回到我们手里,伯父,您就听我一句劝吧,眼下多了这笔珍藏不过是沉重的包袱,您又不舍得拿它们去换银钱,它们又不当吃喝,我实在是不知珍藏除了遭记恨外,还有什么用。”
“万一你将来短了银子……”
“伯父,我娶了宁欣后,永远不会少银子用。”
李冥锐自信的一笑,“况且俸禄和我额外赚到的银子足以保证燕国公府满门的富贵。”
燕国公道:“想想,让我再想想。”
翌日,皇上接到了燕国公偕同燕国公世子的进献,皇帝看着摆满了御书房的珍藏,笑道:“李冥锐是个本分忠诚的,好,马公公赏燕国公世子皇庄一座,白银万两,朕不能亏待了忠臣。”
第二百八十四章 婚礼(加更)
皇帝是天子,是万民主宰,燕国公将珍藏全部献给皇上,虽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谁又能敢说他做得不妥?
珍藏只换来了一座皇庄和万两白银,看似燕国公府亏了,但蕴含在其中的政治好处,确实不是死物珍藏可以衡量的。
“那些珍藏也就是占着地方的玩应,几年都不见得拿出来摆一次,我若是摆上了,指不定皇上怎么想,旁人怎么羡慕……”
李冥锐坐在平王府的客厅里,他身上穿着世子朝服,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挺拔贵重,“左右我没看出珍藏的东西哪里好来。”
“我说兄弟,你这话是对我说的吧。”
平王世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对玉如意,“那是你不知珍藏的价值。”、
李冥锐憨然一笑,故意为难的说道:“以后我不能同你玩了,皇上方才召见我,除了赏赐之外,还给我委任了官职。”
“什么官?别装了,看你一脸的得意样儿,装为难也装不像,”
平王世子对李冥锐很鄙夷,但对李冥锐送过来的两件燕国公府珍藏爱不释手,“真应该让那些认为你是憨厚老实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哼,狡猾,骗人!”
李冥锐把平王世子当兄弟,自然会留下两件好东西送给他,不仅是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偷偷的将几本绝版的金刚经送给了佛子戒色小和尚。
昨夜李冥锐在库房看到佛经的时候,眼睛直冒绿光,戒色小和尚提过好几次,没想到竟然被燕国公收藏了。
送了佛经,以后再麻烦戒色小和尚,李冥锐也可以理直气壮,有来有往,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嘛。
一旦戒色小和尚修成正果,李冥锐也有一份功德,当然那些事情就有些远了。
“到底什么官职啊,恳求燕国公世子爷告诉告诉在下!”
平王世子凑近李冥锐,桃花眼一翻,掐着奸细的声音:“告诉我呗,告诉我呗,世子爷?”
……
李冥锐被他的媚眼吓得一哆嗦,向后侧开了身子,“好好说话!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去齐王府了?”
“都怪你,我同齐王堂哥说好的……”
平王世子眸色凝重许多,见李冥锐低头喝着茶水,正色道:“你是故意的?皇上已经怀疑齐王堂哥了?”
送他珍藏什么时候不行?偏偏在齐王迎亲前,李冥锐堵上了他?
“他坐在齐王的位置,皇上怎么可能放心他?”李冥锐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低声道:“你是因为我才同齐王殿下相交的,平王府同齐王不同,皇上许是对齐王殿下有顾忌,但对你……”
“那你呢?是准备……”
平王世子摊开手掌,正反翻了一下,“嗯?”
李冥锐轻轻的摇头,站起身手臂自然搭在平王世子的肩头,”齐王殿下大婚,咱们可不能迟了。”
“喂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我能想什么?你是平王世子,行事更需慎重,平王爷一辈子没走错一步,我可不希望你茫茫撞撞的栽进去……其实他们都一样。”
“什么一样?”
“没人情,没义气,没……”李冥锐叹息道:“想做皇帝都一样!可以随时牺牲身边的人,端看是否有价值了。“
平王世子想了一会,见李冥锐已经翻身上马,兄弟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憨厚的外表下藏着一副玲珑的心肠,平王世子心里暖暖的,李冥锐把他当兄弟,才会这么说!
“你这小子!”平王世子爬上了马,单以动作来说,他是潇洒有余,气势不足,平王世子扬起马鞭抽打了李冥锐一下,“你还想用憨厚的外表欺骗多少人?说,是不是宁欣教你的?”
李冥锐听见宁欣的名字,笑容里多了一抹的柔情,平王世子看得直泛酸,暗自发誓也要娶世子妃!
“她只是帮我打开了京城的门,摘掉盖住我眼前的美好!”
李冥锐催马向前,“这是天赋,天赋!”
平王世子追了上去,鄙夷道:“天赋?哼,也就你这么想,宁欣本身就是……你也这样,哎,我倒要数数看你们能欺骗世人多久……”
齐王的婚礼轰动了整个京城,皇上为此特意赐了一副字给齐王,天作之合!齐王毕恭毕敬的将这幅字挂在王府最最显眼的位置,以示对皇上的敬意。
姜家的嫁妆早已送到了齐王府,厚实的嫁妆证明姜家不愧是江南第一世家,也证明了姜家很疼爱齐王妃,姜家陪送的嫁妆亦有不少银子都买不来的珍品。
齐王府宾客盈门,尚在京城的达官显贵棋局齐王府,首辅等重臣也亲自前来道贺,女眷命妇簇拥着齐王太妃,整座齐王府人声鼎沸,衣香鬓影。
唯一遗憾的是齐王的父亲,闹过笑话的前齐王最近修身养性,并有了绝红尘的心思,齐王娶正妃,他为了修行并没有回到齐王府。
自然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说想念齐王的父亲!
随同齐王迎娶姜小姐的人大多是齐王府的故友亲朋,虽然勋贵宗室都来齐王府道贺,但他们可不敢同齐王靠得太近,谁都猜不透齐王和皇帝在玩什么把戏。
在姜家受了一番责难的齐王领着新娘子齐王妃跨入了喜堂。
齐王丰神俊秀,此时他穿着一身新郎的红衣,更衬得他俊美若仙人,不,他是因为动了凡心而被贬谪下凡的神仙!
齐王不仅五官俊美,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势也有别于寻常人,此时他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缕微笑,他……让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移不开目光。
喜堂早已经布置妥当了,齐王同齐王妃姜家芝兰叩拜天地,齐王太妃……然后是夫妻交拜。
齐王在夫妻交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灿若晨星的眸子微微上扬,仿佛想要找到什么人……他并没有看清周围人的笑脸,将手盖在了齐王妃的手上,齐王唇边的笑容越发显眼,弯腰,磕头,眼前的人才是他的妻子!
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如果他做出遗忘发妻的事情,她会更看不起自己。
盖头下的齐王妃见交握的双手,她一瞬间羞红了脸,心跳得很快,他是自己的丈夫,一起走下去的丈夫、
姜家芝兰自然明白齐王的野望,也明白姜家对他的支持,爷爷说过,不管成功与否,齐王都是当世人杰!姜家……抚养他长大的姜家需要她!
齐王妃被喜娘搀扶起来,她趁机主动握了一下齐王的手,不管如何,她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
远远的避到喜堂不显眼位置的宁欣站在了角落中,遥望着叩拜天地的两人,她自然也见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宁欣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师兄,你这一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做你妻子的女人!
见一对新人入了洞房,宁欣遥遥的祝福了他们后,准备带着抱琴离去,这是别人的婚礼,她本不打算待太久,她只是匆匆的见过李冥锐一面,此时显然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方才她给齐王太妃见礼时,没少被人打趣,她和燕国公世子的亲事一样受人瞩目,而且婚期定在了十日后,熟悉的,不熟悉的命妇小姐们都同宁欣打过招呼,宁欣忙于应付这些人倒也没空看燕国公夫人同旁人说话。
以燕国公夫人的城府也不至于再用明晃晃的陷害等手段,她会表现得是一位异常疼爱宁欣的好婆婆。
“小姐,回去么?”
“嗯。”
宁欣毕竟刚定个亲,不好总是在齐王府,最恰当得就是在此时离去,齐王太妃也会体谅她。
宁欣最后看了一眼富贵满堂齐王府,淡淡的一笑,转身毫无留恋的上了马车,齐王是富贵还是落寞,同她今生关系不大。
不过,她还是希望齐王能够达成心愿,因为她也想看看师兄前世给她描绘出的大唐帝国到底能不能实现!
……
在宁欣走后,从一旁闪出一位绝美的少女,她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握在手中的帕子绞得死死的……宁欣?宁欣!
“国公夫人叫您。”
李妈妈在一旁道:“宁姐别看了,她就是她,左右你宁姐儿将来也会见到她。“
“姑姑找我有事儿?”宁姐腼腆的垂头,松开了扭成麻花的绢帕。
“主子想让您多见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命妇,宁姐可不能再乱走了,您得好好看看主子是怎么应对结交命妇的,这些将来宁姐都用的上。”
“嗯。“
”不过方才宁姐也看到了,世子爷那位……是个体弱的,看着也不像是能拿得起事的人,即便她姑祖母厉害,但嫁进国公府的是她!自身柔弱,旁人再使劲也是白搭,宁姐儿别被她吓到了,主子说她能不能守住嫁妆还在两说的。”
“我明白。”
宁姐儿跟着李妈妈回到燕国公夫人身边,她绝美的容貌,腼腆却不局促的言行,换得了好几位夫人的打量,但很少有人向燕国公夫人询问她是否定过亲什么的,她的亲姑妈虽然是燕国公夫人,可她的娘家……身份太低了,她实在是不是望族名门的良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催妆
以宁姐的出身,她不大可能嫁入名门望族,哪怕她表现得再好,出落得颜色再好。
不是因为燕国公夫人对她的疼爱,她甚至都没机会站在此地。也亏着燕国公出了个能干的世子,世子又是肩挑的,要不燕国公夫人都没今日的脸面。
在勋贵命妇圈中,讲夫家,讲娘家,同样更讲权利。
在李冥锐没成为燕国公世子前,即便燕国公夫人出门应酬,她也不会被眼下的命妇勋贵圈子接纳,她也只能同寻常的落魄勋贵夫人相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品诰命夫人们谈笑,道理很简单,实力决定一切。
燕国公夫人一边同人谈笑,一边小心悄悄的打量宁姐儿。
宁姐虽然表现得很好,可燕国公夫人瞧着宁姐被命妇们忽视隐约感到心疼,不让宁姐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尊贵,宁姐只怕不会老实听话。燕国公夫人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她来齐王府。
燕国公夫人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她的宁姐不会再受冷落,旁人会巴望着宁姐,恭维宁姐。
只要能见到宁姐富贵尊荣,燕国公夫人为此愿望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觉得过分。
……
齐王撩开了红色的盖头,齐王妃一张秀美艳丽的脸庞露了出来,眉眼精致的齐王妃身上透着江南女子的柔美,以及几许难见的知性清美,气质端庄大方,虽然害羞般的低头但旁人也可看出她并不害怕这种场面,是个能镇得住大场面的女人。
听见旁人的惊叹,齐王妃心里也是高兴的,悄悄的看了一眼相伴今生的丈夫齐王,他深邃的眸底也带有一丝的惊艳,齐王妃对以后的日子更有信心了。
她会是最贤惠大方的齐王妃,是支持齐王任何决定的妻子,但……她无法像是爱那人一样毫无保留的爱齐王,她再也不会那么痴情的爱一个人了。
喝了交杯酒,齐王低声道:“本王去外面敬酒,你自己……”
“王爷,我没事。”齐王妃羞怯的说道:“您别喝得太多了,仔细身子。”
齐王拍了拍她的手腕,她是他精挑细选的妻子,这点场面怎么会应付不来?
……
齐王挨桌敬酒,面对众人的恭贺,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看过他的人,都发觉齐王今日是高兴的,娶到姜家芝兰,齐王是应该高兴。
“王爷,祝您和齐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李冥锐举起酒杯同齐王相碰,齐王浓密的眼睫向上翻起,黝黑深沉的目光落在李冥锐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碰到一起的酒杯并未即刻分开,“你不是过两日也会娶亲了么,到时便会知晓本王此时的心情。”
”娶她,我不紧张。“
“你的意思是本王紧张?”
齐王黝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不悦,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李冥锐笑着仰头喝尽了美酒,”换做平时,王爷不会这么说。”
平王世子站在李冥锐身边,笑着打圆场:“堂哥,我敬你!”
齐王同李冥锐注视了了一会,转头同平王世子对饮,齐王亲近的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膀,在旁人眼里他们像是说着亲近话的好兄弟一般,齐王的笑容更深,可他的话在平王世子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平王世子的笑容略显得僵硬……
转去下一桌前,齐王又期望般的最后拍了一下平王世子,勾笑道:“本王等着看,堂弟可别让本王失望了。”
……
在齐王走后,李冥锐见平王世子像是被冰霜冻僵了一样,眼角余光扫过同宾客对饮的齐王,齐王这次婚宴不用挡酒的人,简直是来者不拒,他就是酒量好,至于这么……兴奋!
“他方才说了什么?”李冥锐忍不住问平王世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平王世子像是口渴到极致,拿酒当水的灌了好几杯酒,喉结下移,道:“堂哥……堂哥说……”
“什么?”
“算了!”
齐王世子握紧了酒杯,推了推李冥锐道:“反正你以后得小心一些,我看……他是彻底的没了约束。”
李冥锐从平王世子手中夺走了酒杯,淡淡的道:“本来就没谁能约束他,以前只是他自己以为罢了,其实他根本没那么痴情。”
“你不怕?”平王世子皱紧了眉头,“你……”
李冥锐反问:“我怕什么?”
“贤妃可是被皇上弄进宫去的,贤妃那样的身份……堂哥比陛下还要难以阻挡。”
“那是贤妃她自己也想进宫享受荣华富贵。”
“万一……”
“不会,她不是贤妃。”
李冥锐眸光深幽,放在宴席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她不会,我不想听齐王同你说什么,我只晓得他今日娶了齐王妃姜家芝兰,而十日后我会迎娶她做妻子,她是我的结发妻子。”
平王世子看看身边的兄弟,又瞄了一眼饮酒的齐王,长叹了一声,这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当事人一个很自信,一个很平静,只有他很纠结很担心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对,我才不是太监呢。”
平王世子又灌了两杯酒,拿着空空酒杯向齐王方向敬了一下,如堂哥所愿!
……
齐王同大部分的宾客对饮后,他依然保持着清醒,目光依然清澈深邃,话语也有条不紊,怎么都不像是喝醉了样子,齐王太妃催促齐王去洞房,送客的事情自然落到齐王太妃身上。
她对清醒后的儿子很满意,但心里未尝没有遗憾,如果儿子没有傻过,皇位早就是儿子的了,也不至于现在受皇上怀疑。
齐王不是第一次大婚,但前面的那位世子妃不会有任何人提起,姜家芝兰就是齐王的嫡妻……齐王太妃笑着送走了宾客,扶着身边妈妈的手向内宅走去,“我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我坚持该多好?”
“主子。”
“哎,可惜了。”
齐王太妃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喜欢姜家芝兰,也知道儿媳妇是个好的,唯一的儿子并非是强颜欢笑或是强作高兴,但她看着就是心疼,“作死的王家,毁了我儿的一桩好姻缘!”
齐王大婚,王家是唯一一家被齐王府拒之门外的宾客。
楚氏等人厚着脸皮上门,却吃了闭门羹,楚氏脸色不是很好看,汪氏哭红了眼睛,喃喃的说道:“我的女儿,好命苦啊。”
汪氏为没名没分死了的长女伤心,除了汪氏外没有人会记得她曾做过齐王世子妃。
“你还有脸哭?若不是她不守妇道,怎么会……怎么会牵连着我们家被夺爵?“
本就很心烦的王大老爷怒视着汪氏,“不是因为夺爵,王家会落到这步田地?莹丫头会被女婿虐待?我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做掌印都督了。”
做了掌印都督,王大老爷才明白,看似风光无限的掌印都督,在文官和勋贵们眼中同走狗鹰犬差不多,中军都督谢大人又时不时的命令他他调查这个,查证那个,王大老爷被指使的团团转,好处没得到,反倒得罪了不少的人。
谢大人不仅是酷吏,还是个胃口大的贪官,王大老爷因为‘办事不力’不利,给他送了不少的银子,王大老爷做掌印都督,好处外劳没得到多少,反倒是搭进去了一大笔银子。
想要的权势没捞到,王大老爷反而亏了不少,王家的名声一个更差了,王大老爷很生气,对汪氏也没客气:“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真后悔真后悔娶了你!”
软弱了一辈子的汪氏爆发了,怒斥王大老爷:“她们为了你牺牲,你反而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给王家填补窟窿,我至于将女儿嫁个傻子世子么?如果不是为了恢复爵位,莹儿也不至于过得生不如死!你不说自己没用,照顾不好女儿,竟说我女儿的不是!说我女儿不守妇道,谁愿意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过日子?她活着的时候比守活寡还不如?”
“你若真有做爹的样子,就应该上齐王府给女儿讨个说法,齐王府害了我的女儿,齐王娶妻也应该是继室,而不是发妻!我女儿陪着傻子世子受了几年的苦,齐王清醒后就不认账了,你……你不说为女儿做主,还辱骂为家里牺牲的她们,她们才应该后悔,怎么有你这么个良心狗肺的爹!”
汪氏一巴掌抓在了王大老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王大老爷暴怒,推开了汪氏,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泼妇!泼妇!”
哭倒在暖炕上的汪氏哀嚎,“你们就不应该投身在我肚子里,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是他争气点,你们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儿没人给你们做主!”
……
楚氏听下人说前面闹起来后,捶胸顿足道:”让他们做去,我老太婆管不了他们,外面不消停,家里还闹着,这是老天要绝我们王家啊!”
楚氏有些心灰意冷,唯一被她当作宝贝疙瘩宠着的王季玉不仅落第了,名声也不好不知下科能不能中,随着宁欣婚期的临近,王季玉醉生梦死起来……楚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王家该怎么办?
……
这个夜晚没法入睡的有很多人,去齐王府参加婚宴的庆林长公主和昭容县主薛珍也是其中之一。
庆林长公主以身份上是齐王的姑姑,齐王大婚,庆林长公主于情于理都得过府道贺。
同时长公主叫上了薛珍,自从薛珍同王季玉和离后,这是她第一次到王族宗室府中去,上一次她露面也是因为皇上设的国宴。
庆林长公主的想法很简单,她无法眼看着薛珍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不管薛珍心里是怎么想的,庆林长公主都惦记让薛珍再嫁,贵胄望族云集的齐王府是最好的议亲场合,长公主也可以探听望族主母们的口风。
这一回,庆林长公主下决心给薛珍选个门风好的人家,哪怕家底不丰,也要挑一个老实,品德过硬的男人。
如果有各方面合适,即便薛珍做继妻也行,不过前面不能留下嫡子,否则又是一堆堆的罗嗦事儿。
“珍儿,你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庆林长公主不放心薛珍,回到府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披星戴月的赶到薛珍闺房,将燕窝递给薛珍,见女儿神色婉约哀怨,心底戈登一声,吓白了一张脸,“你不会还想着燕国公世子?”
薛珍愣了一会,用银勺搅动着轻轻搅动燕窝,眼睫低垂,轻声说道:“惦记又能如何?我还能从她手里抢走燕国公世子?”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珍儿,世上有得是品行善良的男子,不是非他不可!你别再抢别人的姻缘了。“
长公主抚了抚额头,眼里带了一缕的悔恨,叹息道:”其中的苦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宁欣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珍儿你再能干也斗不过她,咱们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
薛珍放下了燕窝,安慰长公主:“娘,我早就不想燕国公世子了,自打晓得世子爷是她看中的,我就放弃了,见过鬼的人还不怕黑么?我连着摔了两跤,一次比一次狠,像她那样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很好,再艰难都难不住她,我……比她差远了,即便我是……”
即便她两世为人依然比不过宁欣!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薛珍,“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一些,珍儿,咱不同她比。”
“娘,我晓得的。”薛珍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脑袋靠在庆林长公主肩上,低声道:”我想看看她最后能过得怎样,是不是比我……经历……的那世更好。”
薛珍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长公主都没听清楚,疑惑的看了一眼道:“珍儿?”
“今日您也见了燕国公夫人,你说她会喜欢宁欣么?”薛珍笑着反问,“她身边的那个叫宁姐的少女……是不是给世子爷准备的?”
长公主这才信了薛珍放弃了燕国公世子,本性上说长公主有女人所有的特征,其中爱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我瞧着像,燕国公夫人看着温良和善,可像她这样轻易挑不出错的人最难对付的。燕国公世子毕竟是肩挑,纳一个贵妾二房,谁还能说什么?宁姐……我也瞧了,颜色极好,性情腼腆,没有男人会不爱她那颜色性情。”
薛珍听出长公主有心将燕国公府比做龙潭虎穴,淡淡的笑道:“娘,你放心,我真没再想过燕国公世子,若他还是举子,是状元,我许是还存着一份的奢望,可眼下他是燕国公世子,是大唐的孤单英雄,深受皇帝舅舅的器重,我再嫁的身份哪里般配得了他?这些我都明白的,我关注燕国公世子,除了因为想看宁欣怎么嫁人经营燕国公府外,更想看清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冥锐上辈子就是被宁欣害死的,好嘛,这辈子又将性命,财富,一切都给了宁欣,他到底欠宁欣什么呀!
“那庄子上的纺纱机?”
“我做那个不单单是为了他!”薛珍脸庞似洗去了繁华红尘一般,“做出那样的纺纱机……我是想邀名,但也希望能有纺布更省力的纺纱机出现。”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新型纺纱机提前出现,受惠的百姓会更多些,只是她有些对不住前生那位研究改良纺纱机的人,将来有机会再补偿她好了。
“以前我得的名声,太虚了。”
薛珍难得冷静的分析给长公主听:“实实在在的做点事儿,才有可能奠定长公主府的地位,我最想……为傻傻的自己讨回公道!娘,我不是不恨宁欣,可我更恨被自己,恨王家那群人渣!”
如果不是被仇恨嫉妒蒙蔽双眼,如果不是她一直渴望着摄政王的爱情,她不至于再嫁给王季玉,找王家报仇有很多种办法,她偏偏选了最不该选最笨的一种。
好在她能及时清醒脱身,要不……她这一辈子又毁了。
薛珍仔细的分析过,她对宁欣不是不恨,可她却无法恨这辈子的宁欣。
她重生后几次为难报复宁欣,可宁欣只是反击,宁欣从未主动害过她……为了报仇,她差一点折腾死了年幼的宁欣,也就是那次以后……宁欣离着她越来越远。
重活一生,人或者事都不一样了,老天本意是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人生,可她因为前世对宁欣等人的怨恨羡慕,将新生弄得一团乱,不管别人是不是对不住自己,她一心为前世讨回公道。
即便她成功了,这一世宁欣倒霉,她又能为自己的前生做什么?
万一倒霉的宁欣也重生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有悲惨的一生?我重生我报仇,你重生你为上辈子讨回公道,周而复始的进行下去……薛珍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今生债,今生了,娘,我想我想明白了。“
薛珍脸上重现释然的笑容,“不如她就是不如她,可我也比世上别的女子要强一些吧,有千百条路可走,我为什么非要同她抢?就算抢赢了,也不过是重复宁欣以前的幸福罢了,可她那份美好得让我羡慕的幸福,对我来说真的是幸福么?一样的事儿,哪怕是撒娇卖乖不同人去做,结果也有可能不同。”
长公主听得有点糊涂了,但她能感受到薛珍身上的放松释然,薛珍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蝴蝶,她总算是真正的破茧成蝶了。
“我是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你这样,我真高兴……珍儿,娘只有你一个,你过的好,娘比什么都高兴!以前你太偏激,太执着,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教好你!看看宁老太太对宁欣的教养栽培,我实在是不适合做母亲!”
“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薛珍也曾怨恨过长公主没用,可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疼爱是没有私心的,薛珍抬手轻轻抚摸长公主眼角的皱纹,”娘,我不想你同爹爹弄得太僵,爹爹心里也是有你的。”
“你爹心里只想着儿子,儿子!”
这才是长公主同薛驸马最大的矛盾,长公主不能再生了,又不让薛驸马纳妾生子,所以他们之间总是伴随着争吵。
薛珍以前光想着报仇为自己打算,对长公主关心得很少,也许是存着上一世对母亲的怨恨,薛珍对生母并不亲。
“娘还没到四十,爹爹也是年富力强,为何不能再有子嗣血脉?”
“不可能的。”庆林长公主哀怨的说道,“我试了很多的办法,偷偷吃了很多的药,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我已经……”
“娘,这些话您从未同爹爹说过吧。”
“说什么?我见他就拌嘴。”
“我想爹爹以为你不肯为再有子嗣而努力……”薛珍想了想说道:“等宁欣嫁入燕国公府我,我亲自去求她,她的医术应该是好的,虽然我不知晓她同谁学过。”“你去求她?”长公主大骇,“你竟然去求她?”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同她这辈子不是死仇,我做过对不住她的事儿,但她不也让我有苦难言么?”
薛珍无奈的摇摇头;“我看燕国公夫人是好日子过不长了,我就没见她吃亏过,那个宁姐儿,若是个有贪念的,只怕结果也不会太好,不过,我方才从旁瞧着,宁姐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不一定会受燕国公夫人摆布。其实只要不同她较量相争,宁欣……对身边的人很关照的,她看似柔弱小心眼儿,其实她有男子的胸襟呢。”
这一世比上一世,宁欣更吸引人!
也许因为她重生了给了宁欣另外的机会。
……
几日后,天还没亮,宁欣就被抱琴等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梳洗打扮,宁欣无奈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叹息道:“又不是成亲?不过是送嫁妆而已,至于么?”
不过是送嫁妆的日子,她们就忙成这样,等到成亲时,她们得怎么折腾她。
”小姐,你可晓得太夫人给您准备多少的嫁妆?“
”希望世子爷带的催妆人多一点。”
宁欣也见了那叠厚厚的嫁妆单子,皱着眉头道:“我看京城得议论一阵了。”
ps好吧,夜还是没对重生女下狠手,本打算要下狠手虐的,夜还是让她明白好了,重生一次也不容易不是吗?还有炮灰,也不是非用重生女做炮灰,下一章一定会成亲的,夜保证,自我表扬一下,最近夜实在是太勤奋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婚礼
宁欣本想让婚礼轰动京城,可显然燕国公和宁老太太都没有低调行事的觉悟。
姑祖母将燕国公府下的聘礼直接陪送回去,她更是翻遍了整个私库,从江南,从北边让盛世商行调来许多的好东西……宁欣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她那是一份何等丰厚的嫁妆啊。
虽然宁老太太买下了薛珍嫁妆中的大部分好东西,但宁老太太总是觉得不是很吉利,除了有些珍品实在是难得外,那些宁老太太看不上的都则宁欣重新改头换面以高价卖给了外人。
所以原本宁欣的嫁妆并没有外面传说的百万,宁欣怕风头太盛,也费劲唇舌说动宁老太太将明面上嫁妆转为暗自的银子,然随着燕国公大张旗鼓的下聘举动,宁欣的计划彻底的破产了。
宁老太太重新焕发了给宁欣准备嫁妆的热情,不到十天的功夫,她把嫁妆又丰厚一倍有余,一白多抬的箱笼硬是装不下……姑祖母有调不稳的准备着嫁妆,运进府里的好东西却越来越多,宁欣都忍不住怀疑,姑祖母是不是早就猜到燕国公会用珍藏做聘礼?
所以她早就把好东西准备妥当了,只等着下聘后再运进宁家,让宁欣无法拒绝!
宁欣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这么多嫁妆,是不是太虚伪了?会不会被嫁妆单薄的小姐们记恨?”
“小姐,太夫人是真真疼你,为您好。”
“我晓得。”
宁欣嘴角垮下来,“就是因为知晓姑祖母是为我好,给我长脸,我才无法拒绝。”
本来应是挺简单的婚礼,被两个疼爱晚辈又互相较劲的长辈弄成了这样的热闹炫富,宁欣叹道:“燕国公府的侍卫也要再多两成才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明晃晃的一座金山,谁不惦记着?”
抱琴笑道:“这您就说错了,奴婢方才看了一下箱笼,太夫人将首饰玉石,金银挂件撤去了不少,听说是箱笼放不下了。”
“可是姑祖母陪送了珍宝坊!”
宁欣按着额头,本来她是打算把珍宝坊留给姑祖母的,上了轨道的珍宝坊生意会很兴隆,宁欣只是想拿点红利,时不时的帮姑祖母管一管。
如今那句话——每个女人都要有一件珍宝坊出品的首饰,已经深入人心了。
珍宝坊的翡翠玉石,金银质地是最好的,陪送了珍宝坊,还怕宁欣没有首饰戴?是不是在嫁妆里放首饰反而不重要了。
宁欣摆了摆手,听见外面有人唱起了催妆诗,低声道:“希望他带来的人够多!”
”这一点小姐不用担心的,姑爷真的带了很多人来呐。”
小丫头向外张望着,“都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一准抬得动小姐的嫁妆!”
旁人的兴奋之情,更让宁欣心底涌起一丝的无力,不用问就知道在宁家和燕国公府这段路上,一定等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上次有不少错过燕国公下聘的百姓,这次早早的列着架子等着看了!
京城勋贵朝臣们也都等着看宁家怎么陪送唯一嫡女,怎么让炫富的燕国公说不出话来!
宁欣很无奈,喃喃的说道:“这是我和他的婚礼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主?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乐公主推门进来,此时她已然换下了道袍,不过还是穿着淡雅的衣裙,直率的说道:“京城待字闺中的小姐早就泪流成河了,你没闻到京城的护城河都泛着脂粉味儿?“
宁欣见长乐公主气色很好,笑着起身相迎,“我没想到你会来!怎么?不做女冠了?”
“不做了!”长乐公主无奈的叹道:“我再在道观里住下去,不知我母后会钻进什么样的圈套中去,本想借着女冠的身份广结士子们,谁知这届科举半路杀出一匹黑马来,将风光都抢走了,欣妹妹,你说本公主该怎么对付那匹黑马?”
宁欣俏面一红,难得带了一分羞涩,“随你!”
长乐公主挽住了宁欣的手臂,调笑道:”随我?好啊,欣妹妹嫁了那匹黑马,可要记得好好的帮我折腾他,否则本公主这口气出不来!“
“公主!”
”怎么?还没进门就心疼起他了?”
长乐公主恍然大悟的笑道:“是我想差了,欣妹妹早就晓得心疼他。”
待嫁的新娘子,总是会被闺中密友调笑的,宁欣再能言善辩,也不好在此时多说什么,“等我……我等着公主出嫁的时候。”
嫁人?长乐公主眸色暗淡,转瞬笑道:“我可不像欣妹妹,便是嫁人也不会被像你一样说不出话来。”
宁欣何尝看不出长乐公主强作欢笑,如果她不是为宁欣高兴,万万不会笑得像今日这么多。
“公主。”宁欣反手握住长乐公主的手,低声道:“皇后娘娘总会想通的,你有烦心事大可同我说。”
“我怎会舍弃你这个智囊?”
长乐公主笑道:“不过,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那些烦心事以后再说,有我看着母后起码不会做太多的事儿,你不是说过么,在宫中行事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现在想想,你说得很有道理,都说贤妃得宠,可不是母后一次次的争宠,给贤妃下绊子,父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疏远母后,宠着心疼贤妃!贤妃有今日的盛宠,起码有母后两分的贡献。”
宁欣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说,是皇后的愚蠢成就了贤妃!
“其实还是让皇后娘娘早日认清楚陛下的好,不提古往今来的贤后,就说……”宁欣做过宠妃,自是晓得怎么争宠,怎么利用后宫的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坐稳皇后位置的女子,大多会无为而治,无所求便不会乱了分寸。”
“无所求?”
长乐公主摇摇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母后无所求,也不至于这样,她就是求的太多,求的根本是父皇没法给的东西。所以她同父皇从没想到一处过,她越做越错,越做越让父皇厌烦……还不如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
“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长乐公主不想让自己愁事破坏宁欣的好心情,笑道:“我方才看到了,来催妆的人都比你们家老太太吓到了,燕国公府等着开眼的宾客不会失望的,你家老太太真有钱呐!”
方才自信的宁欣无奈的垂头,“是啊,她很有银子家私,呵呵,呵呵。”
李冥锐请来催妆的人即便早有准备,他们也被眼前的嫁妆惊掉了下巴,装得满满登登的嫁妆……全是好东西,仿佛差一点都不配宁欣一般,早晓得宁家有钱,可至于这么吓人么?
不过想到,宁三元的为官经历,看过宁欣嫁妆的人相对来说淡定了许多。
宁三元做过盐政,哪怕他再清廉,也是可以能得到某些好处的,甚至宁三元查抄好多个盐商的家!
抄家是发财的不二法门,尤其是拿银子不当银子的盐商们,他们的家底远不是寻常人可以想的。
当然,随着宁三元配享太庙,宁三元为国捐躯,这些触霉头的话也不会有人再提起。
宁欣又是宁家的独女,她便是搬空宁家也没人多说什么。
旁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让李冥锐同宁欣一样,额头冒冷汗,他已经将宁老太太想得够炫富了,可见了嫁妆后,李冥锐还是认为他低估了宁老太太!
“走吧。”
李冥锐领人抬着嫁妆走人,再耽搁一会功夫,指不定宁老太太又能想起什么。
宁家府门大开,一抬抬的嫁妆被抬出来,随着十里红妆全铺陈开,京城的百姓大呼过瘾,十里红妆……也不是只有宁家嫁女儿也能做到,勋贵人家嫁女儿摆放嫁妆是有一定的技巧的,嫁妆看起来似十里红妆,但价值并不是很高。
宁家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抬嫁妆的年轻小伙们在路上歇了好几回,肩头沉甸甸的嫁妆让他们在地上留下了就凌乱的脚印,懂行的明白的人便晓得箱笼里装的嫁妆是怎样的沉重!
李冥锐听着围观百姓频频爆发的惊叹声,他……面无表情,高兴呢,不好,不高兴,也不好,他这新郎官做得很为难,甚至不知该摆个什么脸色。
“兄弟。”
“什么都别说!”
李冥锐堵住凑上来的平王世子的嘴,“若是你还是我兄弟,什么都别问。”
平王世子翻了一下桃花眼,“我只想问一句话,你还坚持得住么?”
回答平王世子的是李冥锐在马上挥过来的拳头,平王世子觉得肩胛骨一痛,摸着鼻子道:“脾气不小,成了世子爷后,你的脾气见涨,”
……
当嫁妆完全运到燕国公府后,唱嫁妆的人嗓子都哑了,燕国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对旁边羡慕的人得意道:“有本事你们也给自家儿子娶位这样的女子啊。”
燕国公对这门婚事满意的不得了,谁家也不愿意娶一个没有嫁妆的女子,他侄子自己有本事,自然会赚银子养家,可这嫁妆是可以留给燕国公府后代的。
实话说,燕国公除了那批只能放着的珍藏外,家底很单薄!
如今珍藏大多献给了皇帝,燕国公连自我安慰自己有家底的借口都没有了。
宁欣的嫁妆中有不少的店铺田产,燕国公府各房头的人眼睛冒绿光。
即便得不到店铺,起码也能从中捞些银子。
僧多肉少的燕国公府中人是穷怕了。
李冥锐看着他们的表现,心向下沉重了一分,分家的念头首次进入脑子中。
……
摆设铺陈被摆放在新房中,一水的紫檀木家具,精致的盆景,锦缎的幔帐帘栊,镶金镶玉的屏风……燕国公府的女人们比外面的男人好不了多少,眼底爆发出一股难言的狂热。
在她们眼里,哪怕宁欣嫁妆里陪送的夜壶马桶都是香的!
未出阁的少女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做了太太奶奶的妇人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二太太紧紧的握着长媳的手,嘴里念叨着:“太过分,太过分!”
长媳蒋氏合眼平静了好一会,偷偷的瞄了燕国公夫人一眼,话语中带了几许的幸灾乐祸,“她面子是有了,可国公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二太太没有点头,也没回话,只是一个人陷入某种疯狂中,如果这些嫁妆是她的该多好?如果她也能娶个这样的儿媳妇该多好?
不提李冥锐的世子身份,宁欣以宁家和的清贵和丰厚的嫁妆稳稳的压在燕国公府女眷头顶上。
燕国公夫人眼角眉梢也带出一缕缕的羡慕嫉妒,但她一直和蔼满意的笑着,仿佛真心为未过门的侄媳妇高兴,同旁边的女眷说话大多会帮着宁欣分担一些炫富的名声,“也是宁家疼女儿,才弄出这么一份嫁妆来。”
“宁三元可是惊才绝艳的人,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么?”
“世子夫人样样出色,便是没有这份丰厚的嫁妆,我也最疼她。”
燕国公夫人大方得体的应付着女眷们,做出了一副疼爱宁欣的好婆婆样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起码她和蔼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自然有人恭维她是开明的好婆婆。
……
送嫁妆的日子落幕了,除了京城多了一桩谈资外,有更多的人期待后日的婚礼。
应酬了整整一日的李冥锐总算是能歇息了,他先是送又喝多了的燕国公回房歇息。
随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一趟新房,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金碧辉煌,该有的样样不缺,而且样样是精品。
八宝阁上的古玩摆设,能让大多数喜好古玩的人流连忘返。
李冥锐站在门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肩头靠着门框,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嘴角无奈又玩味的笑容上,“你现在一定也很恼火吧,如果你晓得皇上会亲自来主婚,会不会后悔嫁我?”
宁欣一直说,日子是他们过的,婚礼不用弄得太复杂,可惜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让李冥锐给了宁欣一个比齐王娶妃还隆重的婚礼!
马公公方才让人给李冥锐递过话,在他成亲时,皇上会亲临!
这意味着他们的婚礼会被人念道很多年,同时皇上也借此机会打刚刚娶妃的齐王脸面……还有一分的可能,皇上想见新娘子宁欣!
……
在新房站了一会,李冥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他回燕国公府不久,又因为马上要娶亲,所以他暂住的院落不大,收拾得只是干净而已。
“世子爷安。”
李冥锐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眼前站着一位身材较好,容貌清丽的十五六岁少女,她穿了一件桃红色衣裙,嫩若豆腐的脸庞带着羞涩,“奴婢见过世子爷。”
“你是?”
“奴婢莺歌,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世子爷的。”
“奴婢杜鹃。”
从内室里有走出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向李冥锐福身道:“见过世子爷。”
……
李冥锐转身就向外面走,莺歌和杜鹃愣住了,快走几步:“世子爷。”
她们柔弱含情的声音拉不回李冥锐,他越走越快,转瞬就出了院门。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会?世子爷难道不明白么?哪家的勋贵少爷身边没有通房?
……
“主子,世子来了。”
李妈妈站在屏风后低声通禀正在卸妆的燕国公夫人,“奴婢看世子爷气色不妥,是不是莺歌和杜鹃那两个贱蹄子惹怒了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淡淡对身边丫头道:“先绾个鬟。”
“是,夫人。”
“李妈妈,你请世子爷去西厢房,我随后就到。”
燕国公夫人有些拿不准李冥锐的心思,给他安排通房,引导他人事全然是为他好,燕国公夫人若是有坏心的话,会为李冥锐操心么?哪有男人不爱色的?
……
“伯母,请您叫回我房中那两个奴婢。”
李冥锐并没有进西厢房,在门口候着燕国公夫人,见她出现躬身道:“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燕国公夫人没料到李冥锐这么坚决,淡笑道:“她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颜色也是好的,若是你用过后不满意打发出去也就是了,两个奴婢不值得世子爷专门跑一趟。你父母早丧,又一直在外面不晓得国公府的规矩,通房……这我都给你安排的迟了。”
“这是燕国公府的规矩?”
李冥锐抬头反问道:“必须得有通房?”
他黝黑的眸子泛着冷意,燕国公夫人一愣,“锐儿,你明日大婚,若是不懂得行房弄痛了你媳妇岂不是不好?世子夫人嫩弱娇蕊,你若不好好疼她,只怕会伤到她,宁家的家教门风我信得过,想来不会太教导她风月情事。你又是心心念念的全是她……我担心你们年轻不晓事儿,这才安排了两个温婉柔顺的婢子……你不晓得万一你在新婚洞房伤到了你夫人,你以后再怎么疼她都弥补不回来……”
“我只想问是不是燕国公府规定必须得有通房?”
“锐儿!”
燕国公夫人解释了这么多,可李冥锐一句都没听进去,“便是不如燕国公府的人家也大多如此,你已经二十了,也中了状元,入了仕途,我不用再担心你在美色上分心而无心读书,她既是宁家养出来的,这些事情她也是晓得的。”
李冥锐截断了燕国公夫人的话,“我比你了解她!自然知晓她的喜好性情!既然燕国公世子必须有通房,这个世子……我不做也罢,燕国公府……我不回燕国公府一样是状元郎,神机营的都统!”
“锐儿!”
燕国公夫人被李冥锐震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李妈妈的手稳住了身体,“你怎能这么说?”
李冥锐背对着她,低声道:“伯母,我不想让伯父晚节不保,不想让燕国公门楣蒙羞,但不意味着我会容忍你!“
“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李冥锐同来时一样,快步离去,燕国公夫人白着一张脸,道:“李妈妈,快让人跟着世子爷,看看他要去哪?”
他离了燕国公府一样会仕途得意,但燕国公府离了李冥锐,燕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荣就全没了。
燕国公夫人扶着胸口,“这个蛮小子,真真是气煞我了。”
她给李冥锐安排通房,也不全然是为李冥锐着想,男人总会记住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在,宁欣进门后起码得费点心思,先让李冥锐明白什么是闺房之乐,万一娇软的宁欣在房事上无法满足李冥锐……那么他们夫妻便会存了矛盾,等时机到了,燕国公夫人再将宁姐儿推上去,由她调教出来的宁姐儿必然会抓住李冥锐!
宁欣一旦嫉妒伤害宁姐,她就等于将李冥锐越推越远。
燕国公夫人打算得很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冥锐宁可离开燕国公府,不做世子也不要通房!宁欣就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对待?
“主子,世子爷去见了燕国公。”
“该死!”
燕国公夫人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可除了骂两句该死之外,她一时想不出别得办法,在燕国公心里,没有人比李冥锐更重要!
……
“锐儿,你真得不要?”燕国公披着衣服,揉着酒醉后略疼的脑袋:“你是男人呐,哪有男人不想着三妻四妾的?你不会是……”
“伯父,我不隐瞒你,我能得她点头下嫁,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能守得住,我晓得她要什么,如果您执意让安排通房,我今日便离开燕国公府。”
“你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伯父,我的决定。”
李冥锐同燕国公对视,两人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过了好一会,燕国公叹息道:”好,这点小事我依了你!”
……
在李冥锐走后,燕国公摔了茶杯,“我竟没发觉让他娶了个妒妇!”
大婚日到,李冥锐早早的就穿好了新郎的喜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宁欣,你终究是我的了。”
宁欣换上了喜服,宁老太太将盖头盖在她头上,含泪握了握她的手,“欣丫头,要过得好呀。”
平王世子抢到了背新娘入轿子的活,他主动弯腰背起了宁欣,“我兄弟不会辜负你,不过,你对他也要好点呐,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我是不想被他念道。”
平王世子有预感,如果李冥锐和宁欣吵架拌嘴,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ps下章洞房。
第二百八十七章 洞房(上)
花轿进门,新人跪拜天地前,皇帝携一后一妃亲临燕国公府。
在燕国公府门前,身穿盔甲的御前侍卫和穿着锦衣补服的锦衣近卫阻挡着百姓,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忙前忙后,每次皇上出巡,最为难的就是宇文统领。
满府的宾客和燕国公家眷齐齐叩拜皇上,皇后,以及贤妃,山呼万岁。
皇上很给燕国公世子面子,和颜悦色的同燕国公和李冥锐说话,并且给了一笔很厚重的赏赐。
宁欣穿着厚重的喜服,带着凤冠,头上又盖着红盖头,跪在地上对宁欣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她在心里怨恨起皇帝来,他不是来给李冥锐长脸的,而是来折腾他们这对新人。
皇帝身穿龙袍,威势十足,李家人都有好样貌,皇上虽是已经接近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很显得年轻俊雅。
“燕国公世子。”
“臣在。”
李冥锐挺身跪在皇帝脚边,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憨厚,但心底也对抢尽婚礼光彩的皇上多了一分的埋怨。
如果皇上不到,他此时应该同宁欣洞房去了,眼下却停下婚礼,听皇上训话。
“朕今日亲自给你们证婚,并非全然看在你的面子上。”
皇帝大有深意的目光凝住不远处的新娘子,“宁欣,你且上前来。”
李冥锐拢在喜服中的手握紧了拳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上抬举他们……还是有心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皇上只要一日坐在皇位上,宁欣就得听命!
再多的不愿意,宁欣只能在喜娘的搀扶下起身,蒙着盖头走上几步,宁欣猜到皇上会寻借口揭掉自己的盖头……皇上这么做很没为君者的气度,毕竟新娘子今日见到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新郎!
宁欣在迈步伐时,脚下一软,似踩到了到了衣裙的裙摆,她身体向旁边一软,正好跌进了李冥锐怀中,盖头因为摔倒飘起,宁欣对上了李冥锐,柔柔软软的唤了一声:“相公。”
人比花娇,宁欣今日美是最美的。
李冥锐怀里抱着美娇娘,他看痴了,呵呵的傻笑着,“夫人!“
……
皇帝见相拥相视的两人,眯起了眼睛,斜睨了站在他身侧充当侍卫的高手,那名高手手中的铜钱尚未来得急弹出,宁欣就摔倒了……盖头是掉了,可宁欣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新郎燕国公世子。
高手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搞砸了,可谁能想到世子夫人会在世子身边跌倒,他不是抗命,而是没来得急出手!
在宾客面前,李冥锐和宁欣似能对视到天荒地老时,此时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任何人,哪怕高坐在喜堂之上的皇上。
方才热闹的燕国公府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惊变和眼前相拥的两人惊呆了。
长乐公主坐在命妇之首的位置上,见此情景……她不是不恨父皇没品,笑道:“新娘子,燕国公世子将来都是你的,用不用现在就眼巴巴的着急看?晓得你们两个姻缘是天作之合,用不用在还没成亲的我们面前显摆?”
“快快拜天地去。”
长乐公主起身捡起地上的盖头,拿在手中有心给宁欣重新盖上,坐在皇帝身边,打扮明艳,尽显高贵的贤妃笑着阻止:“既是盖头落地,便不好再盖上了,要不岂不是成亲两次?”
“陛下,您说呢?
贤妃笑盈盈的询问皇帝,“本宫也是为他们好,落地的盖头再带上只怕不是很吉利。”
皇上微微颔首,贤妃转头冷艳高贵般的询问命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面对皇上是谦卑的,但面对其余命妇却是很有宠妃的气场,架子摆得十足,在艳丽四射的贤妃前,命妇们只能臣服,低声说是。
长乐公主握紧了盖头,控制住将盖头甩到贤妃脸上的念头,贤妃……是要告诉宁欣,宁欣嫁给李冥锐失去了什么。
贤妃今日的装扮同以往不一样,尽显华丽尊贵,她抢尽了新娘子的所有光彩,长乐公主暗自佩服贤妃对父皇的了解,贤妃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情。
父皇让她张扬,她绝不低调,父皇让她内敛柔顺,她绝不嚣张跋扈。
甚至不用皇上明示,贤妃就能把握圣意。
皇上……并未完全放弃宁欣!
他今日来只不过想让宁欣羡慕嫉妒宠妃的富贵尊荣,在宁欣和李冥锐中间制造一些猜忌,如此皇上在将来才有可能乘机而入。
贤妃是明白的,所以她再担心宁欣一旦进宫会同她争宠,可她还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了。
相比较木讷同皇上从没想到一起的皇后,贤妃就显得伶俐称心许多,皇上看向贤妃的目光也带着嘉奖。
“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无怪!”
李冥锐扶正宁欣,两人双双的跪在皇上面前,“盖头掉了也是天意如此,许是老天爷想让我快点见到她。”
“长乐公主不必在意,我……”李冥锐面向长乐公主憨然感激的一笑,“我能娶到她已然知足,她最先见到的人依然是我,我同她的姻缘是天定的。”
“可是……”贤妃还想说话,李冥锐正色道:“臣更愿意光明正大的接受宾客们的贺喜,臣的妻子娇媚可人,聪慧佳敏,不是见不得人,臣……更希望得他们的羡慕呢。”
宁欣此时缓缓的抬头,所有人都看到她精心上妆的脸庞,她比豆腐还细嫩白滑的脸庞吸引了有人的目光,水灵灵的眸子那般清澈,水雾缭绕,让人心生怜惜。
甜软羞怯的她,此时却显得冷静大方,这让宁欣多了一分从未有过的光彩。、
长乐公主道:“燕国公世子说得好,京城百姓,勋贵重臣谁不羡慕这桩天作之合的亲事?”
“父皇慧眼识珠,恩赐这桩姻缘,您的圣明和远见卓识,女儿敬佩不已,若是没父皇亲自赐婚,这桩姻缘还不知要磨多久,他们最该叩谢的便是父皇!”
皇帝目光凝在宁欣脸庞上,大笑道:“长乐说得好,朕玉成了他们的婚事。”
“多谢陛下。”
宁欣和李冥锐再一次拜谢皇帝。
皇上手臂向上抬了抬,道:“你们不必耽搁功夫了,拜完天地朕有话同燕国公世子说!”
……
皇上松口后,婚礼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叩拜天地的新郎新娘站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这桩亲事从下聘到成亲,一直轰动京城,多少年后依然会有人记住这桩亲事。
有眼明心亮的人,发觉皇上对燕国公世子夫人……好感未消,皇上连先帝的贵人都能纳进宫,臣妻……首辅默默的摇头,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清。
夫妻交拜后,宁欣被送进了洞房。
皇上叫来了李冥锐,敬了他一杯喜酒,笑着提醒:“你可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中,朕对你寄望甚深,朕指望你恢复燕国公祖上的英勇,为朕荡平鞑子!扫平天下的叛乱。”
“臣遵旨。”
李冥锐喝了皇上递过来的美酒,味道略略有点奇怪,李冥锐多了个心眼含在了口中,低头叩谢皇上的时候,将口中的美酒大多吐出,他不敢让皇上看出来,所以不敢全然吐出。
皇帝笑道:“朕信得过你,宁欣……救过朕的三皇子,虽是三皇子最终还是没法挺过生死关,但宁欣,朕是记下了的,她性情娇弱,你可要好好待她。”
“臣遵旨。”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被另外一个男人告诉威胁善待妻子,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皇上宠信般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宾客们便是伸长脖子也听不到的话……他们好奇极了,皇上交代燕国公三世子疼爱宁欣?
不就明白的人不由得心想,皇上对宁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皇上说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喜宴平静了一瞬才恢复了热闹喧嚣,可此时的热闹却多了一分压抑。
……
“兄弟,你还好?”
平王世子关切的看着李冥锐,他实在是没想到皇上会弄这么一出,哪个男人受得了?“我看宁……”
“没事,我晓得。”
李冥锐向平王世子露出一个笑脸,他是明白宁欣的,可燕国公府上的人不见得会明白,“我要对她更好才行!”
……
李冥锐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平王世子等人帮他挡酒,敬过宾客后,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燕国公夫人笑着催促着李冥锐快一点去洞房,“别亏待新娘子。”
李冥锐将送宾客的事情托付给燕国公,向平王世子肩头砸了一拳,低声道:“不用为我们操心,我同她不是盲婚哑嫁,两年的相处足以让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皇上……打错了算盘。”
平王世子回想他们的经历,长出了一口气,轻松释然的翻着了一下桃花眼,道:“我才不担心你们呢,兄弟,你可一定要让我一直羡慕嫉妒下去呐,别被我给比下去了。”
李冥锐笑了笑,走进了洞房。
此时女眷们大多离开,宁欣的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上,含笑看着走进的李冥锐,“生气么?”
“不。”李冥锐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低笑道:“他没来,皇上却来了,他们是羡慕嫉妒才会如此,宁欣,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第二百九十章 震撼
用过早膳,李冥锐领着宁欣去燕国公府主院给长辈们见礼。
李冥锐走在宁欣的身侧,低声道:“我辈分比较高,你给的见面礼份数得多一些。”
宁欣还在想着他们方才用早膳时的事儿,不是说李冥锐挑食,宁欣犯愁得是李冥锐太不挑食了,宁欣让人精心准备的早膳,他同吃白面馒头一样,他跟本就没懂早膳的精髓。
她这辈子一直享受美食,尤其是请回了宁老太太后,宁欣更是学会了享受,她早已经习惯了精致的佳肴,少用多餐。
可李冥锐显然同宁欣的用膳习惯不一样,今儿明显看出李冥锐就没吃好,虽然他表现得很喜欢用的样子。
难道早膳还得分开用?若是让宁欣随着李冥锐的口味,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李冥锐扶了一下宁欣,爽朗的笑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事。”
宁欣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声说道:“姑祖母给过我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你们燕国公府的亲眷姓名,便是岁数都写得清楚,我早有了准备,你放心就是。”
“辈分大有辈分大的好处,不至于四处见礼磕头。”
李冥锐还是很心疼宁欣的,“你……准备的银子少一些无妨,左右数目多。伯父说起过燕国公一脉在我父亲这一代之前全是一脉相传,可亲眷旁支却不少,有些是同李家连宗的,也有许多是燕国公府世代荣养的遗孤。”
“燕国公下聘弄得挺热闹,姑祖母送嫁妆入燕国公府,他们还能看不见?”
宁欣白了李冥锐一眼,“我若是包少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呢,我虽是不怕,可也不想给你丢面子。银钱若是能让他们听话,不妨碍你振兴燕国公府,多花出点银子也无妨,左右大头还在我们手上!”
李冥锐动了动嘴唇,目光微凝,话到口边强压下来。
宁欣想着见礼的事儿并没看出李冥锐的异样来。
若是换前生,宁欣不会犯轻视的错误,当年在鞑子汗王身边,宁欣不敢走错一步,每一步都会想三遍,可今生她嫁的是李冥锐,她以为不需要过多的计量。
“快到了。”
李冥锐指了指前面的主院,语气里带出一抹的自豪来:
“历代燕国公都住在此处,正堂上悬挂的字是开国皇帝亲笔书写的,听伯父说是燕国公祖上从韩地迁回京城时,匾额是一起带过来的。因有当年的国难,开国皇帝的手书大多都不见踪影了,便是皇宫里保存得也不多,眼下勋贵望族家中都不会有开国皇帝的手书。“
宁欣笑了笑,”是挺难得的。“
她上辈子在韩地看过开国皇帝的手书,韩王府藏了不少,她在草原一样见过几卷,以书法来说,开国皇帝的字实在是不怎样,毕竟他是行伍出身,黄袍加身的。
李冥锐也感觉出宁欣不如他想的在意自豪,虽然心中隐约有点不舒服,可远远达不到生宁欣气的地步,燕国公府什么状况,李冥锐一直记得,能不能振兴燕国公府还得靠他!
“四叔,四婶。”
在他们迈进跨院后,李妍儿恰好也赶到了跨院,
李冥锐对李妍儿印象很好,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出足够的善意。
宁欣将注意更多得投在李妍儿身边的绝美略带羞怯腼腆的少女身上。
她上身穿了一件鹅黄褙子,下穿百花不落的撒边长裙,绣鞋尖露出长裙,绣鞋上的珍珠耀眼夺目。
她微微低垂着脸庞,半遮半掩着绝俗的容貌,乌鸦鸦的青丝挽起,鬓间带着一朵含羞待放的兰花,那朵幽兰同她头上的碧蓝色簪头雕刻兰花的簪子交相呼应着,如此利落清爽的打扮,更衬得她容貌绝俗,气质腼腆婉约。
她也向宁欣这边看,目光同宁欣碰到一起时,她先是讨好的笑了笑,随后目光像是小鹿一般的移开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敢看李冥锐一眼。
她白玉般的手指不安的捏着帕子,百转千回间却将世子夫人的容貌印在心里,她再多的羞怯,也不如世子夫人做出来的自然,惹人怜爱。
世子夫人身上带的,头上插的,无一不是精品,她如何比得过世子夫人?
“这是?”宁欣笑盈盈的开口问道,“是国公夫人的娘家内侄女?昨日在洞房里我恍惚见过。”
本来宁欣对李妍儿的印象也不错,小姑娘挺有趣的,但见李妍儿和宁姐儿交握的双手,宁欣发觉她不大喜欢李妍儿了。
李妍儿显然不知宁欣的心思,拽着宁姐道:“四婶果然是过目不忘,她不过在昨日停留一瞬,您就记得她了。”
“宁姐儿,她是世子夫人,你不是一直说很敬佩世子夫人的?这回儿你怎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宁欣看得出李妍儿很喜欢宁姐儿,笑道:“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宁姐儿这幅好样貌让人过目不忘,她一出现,谁都会记得她的,我也算见过世面了,可见过的人没一个有宁姐儿的好颜色。“
“您……过奖了。“
宁姐越发显得羞怯,用袖口捂了捂嘴唇,“世子夫人才是真绝色。”
“不仅长得好,声音也动听,真真是难得。“宁欣转头看向李冥锐,“你说呢?”
李冥锐心中知晓宁姐的身份,她长得再美,再漂亮,她对燕国公府来说都是耻辱的证据,李冥锐只不过匆匆的打了一眼,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他能感到宁欣吃味了,李冥锐对此挺高兴的,他一直吃醋……“还好,我看不及你。”
宁欣愣了愣,脸颊微红嗔道;“睁眼说瞎话!”
李冥锐转身道:“走了,该去见礼了。”
他护着宁欣进门,将宁姐和李妍儿撇下,李妍儿满眼的羡慕,“四叔对四婶真好,如果将来……将来我也有这么一个人该多好?宁姐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嫁的人?”
“没有呢。”
宁姐儿腼腆的一笑:“我哪敢想着那些?能找到不嫌弃我出身的人就好了。”
她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遗憾,只有出身富足且高贵的女子才会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她不敢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
“我看国公夫人会帮你选个好人家的,她真的很疼你。”
李妍儿安慰起宁姐,“你长的好,性情好,必定会有命中注定的人出现迎娶你,不过,我还是更羡慕四婶,我同你一见如故,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四婶自己选的四叔,从开始到成亲,一直都是四婶自己选的。当时谁也不知四叔能有今日……那些以前看不去起四叔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恍惚听说过,真成想到世子夫人如此大胆。”宁姐紧紧的握住李妍儿的手臂,轻声叹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像世子夫人这样的女子……不多见,咱们也成不了她,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又有媒妁之言,哪轮到咱们相看?”
李妍儿长叹一声,眸色暗淡了一些,“所以我敬佩四婶呀。”
宁姐抿了抿嘴唇,同李妍儿手挽着手走进正厅,此时正厅已经坐满了人,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大。
李妍儿是燕国公唯一的亲孙女,她在家里地位很高,远不是客居燕国公府的宁姐能比的。
宁姐识趣的松开李妍儿,并且推了推李妍儿向前,宁姐儿自己站在了最最靠近角落的位置,缓缓的垂下头,额前的留海挡住了她绝美的脸庞,规矩,懂事,有分寸,宁欣虽是被众人打量着,但她就没忽视过宁姐儿!
在燕国公府,宁欣第一关注的是燕国公夫人,第二就是这个叫宁姐的少女,萧欢什么的根本就吸引不了宁欣的注意。
某些时候。宁欣对宁姐甚至比对燕国公夫人还要在意,以宁欣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宁姐是怎么想的,是宁姐隐藏太深,还是宁姐只是听命行事?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宁欣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燕国公府真是处处给她惊喜。
她本打算这辈子求个岁月静好,求个相公儿女热炕头,可偏偏她又走进了贵胄大宅门。
昨日的婚礼,因为皇上的亲临,因为意外燕国公府的人大多亲眼见过宁欣,今日再看,世子夫人娇弱依旧,一样的惹人疼惜。
她同燕国公世子站在一起,她就像是依附着男人的蔓藤一般,泪光点点的水眸软弱的让人心疼,世子夫人看起来……很好糊弄,很好骗!
燕国公夫人笑盈盈的护着宁欣,在众人面前做出保护的样子来,对各房头的太太奶奶们道:
“你们可不许看她娇弱就轻视她,即便她不是世子夫人,我也是疼她的,若是冒犯了我,看在亲戚的面子我不会太追究,若是冒犯了世子夫人,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人点头称是,连忙说道:“不看国公夫人的面,我等也不忍心待世子夫人不好,世子夫人就是个可人疼的。”
“没错,世子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在闺阁里有长辈疼怜,出阁后又有国公夫人关爱,我看国公夫人同世子夫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勒。”
燕国公夫人含笑怒斥,“又的胡说,我真真该撕烂你的嘴!”
她对宁欣低声交代:“侄儿媳妇,你但凡有事大可同我说,”
宁欣笑了笑,指了指坐在燕国公身边的李冥锐,含羞道:“他说,一切有他的……我也用不上您多操心的。”
夫人奶奶们眼里闪过惊讶,很少有新嫁娘直接说靠男人的,她们都晓得男人花心靠不住,宁欣真的是被保护的很单纯呐!
二房长媳蒋氏眸色闪了闪,她是唯二两个听懂宁欣话的人,虽然男人靠不住,但男人的心在宁欣身上,谁敢欺负她?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宅斗斗得是什么?男人孩子而已,可没有男人又哪来的孩子?
蒋氏心情低落了许多,宁欣比她幸福的多,她操心丈夫,操心公婆,处处都需要她操心,可也换不来丈夫的一心一意。
另一个了解宁欣话的人是燕国公夫人,她愣了愣,呵呵一笑,“侄儿媳妇这话说得倒是挺有趣的,也是,世子爷哪舍得你这样的娇娘受苦受委屈?你若有事,世子爷一定会冲到最前头,这不也是你……宁家选世子爷的原因?”
旁人捂嘴轻笑,宁欣择夫的事情,如今在勋贵人家也流传开了,宁欣择夫之举实在是颠覆了某些传统,自然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
宁欣一改方才的娇弱,眼睛亮亮的点头承认道:“没错呢,就因他对我一心一心,事事护着我,我才愿意同他共度此生,定下白头偕老之盟。”
……
窃笑宁欣的人此时反而不好意思了,轻视也大多转为了羡慕惆怅,不管将来李冥锐会不会因为宁欣色衰而爱迟,或是生出二心来,但此时李冥锐敢向皇上求娶宁欣,他对宁欣的爱护疼惜,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眼下宁欣享受到了别人求而不得的专一,将来即便李冥锐回归正轨,同世间男子一般无二,宁欣多出的这段享受也值得别的女子嫉妒羡慕了。
难怪宁欣底气十足,难怪她脸上洋溢着春色幸福……她的笑容真是刺眼。
萧欢差一点将帕子绞碎,宁欣越是幸福,越是显出她的不幸。
……
燕国公道:“人都到齐了,见礼认亲吧。”
李冥锐站起身,走到宁欣身边,道:“我给你介绍亲眷。”
“嗯。”
宁欣笑了笑,李冥锐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宁欣,仿佛在李冥锐眼里再没有旁人一般。
夫妻双双跪在蒲团上,先向燕国公行礼,“伯父安。”
燕国公对宁欣是满意的,他也晓得李冥锐抢了皇上看中的宁欣,他为此骄傲过,当然也担心过,他不会因此责怪宁欣……但他却因为李冥锐对宁欣的在意而不悦,
男人嘛,怎能围着女人转?
李冥锐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是燕国公府的希望,燕国公不希望李冥锐沉迷在宁欣的柔情中而磨灭了英雄志。
燕国公接下了宁欣献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将一对珍藏的火器送到李冥锐手上,“祖上传下来好东西,锐儿,莫要辜负了李家英勇善战的血统。”
“是,伯父。”
没有男人是不喜欢火器的,李冥锐本就是好武多于好文。
他这边喜滋滋的接下了火枪,宁欣那边暗自撇嘴,瞄见燕国公警告的目光,宁欣心底略有不悦,她做大事的时候,燕国公还在床榻上养病呢,这会儿怕她耽搁李冥锐?
“给我看看。”
“给。”
李冥锐从不同宁欣见外,他的东西就是宁欣的,况且火器是一对,李冥锐想着送一个给宁欣,防身也好,把玩也好,都不错,李冥锐就没考虑过宁欣不会开枪的问题。
宁欣接过火硝,噼里啪啦的摆弄着,动作顺流的好像她经常摆弄一般,燕国公也好,正厅里的李家人也好,一个个都傻愣愣的看着宁欣,此时她娇弱依然,但众人心底窜起一阵阵的凉意,能玩火硝的女子,真是弱女子么?
对燕国公煞风景的赐了火硝,宁欣满肚子怨气。
她上辈子就没同长辈见礼过,本想着体验一把收取长辈们所赐珠环玉器的乐趣,可燕国公受了礼却赏赐了火硝,哪怕他给一对金戒指也好呀。
宁欣看着旁边盒子里装的弹药,从中取出两颗,啪得装到了火硝里,对李冥锐展颜一笑,“我先帮你试试准心!”
火硝对别人来说是稀奇物,只有皇上和燕国公有,但对宁欣来说……上辈子也玩过的,从皇室流失的火硝不是没有,韩王师兄曾说过,谁能将火硝用在每个一个士兵上,谁将天下无敌,但火硝也有着很多问题,射程不远,装弹麻烦,想要真正的普及,并不容易。
宁欣抬起手臂,正厅的门两侧挂着两盏琉璃盏,啪啪两抢,琉璃盏破碎洒落到地上……众人彻底的震惊了,燕国公欠了欠身子,落地破碎的琉璃盏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一样,燕国公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忘记了宁欣的爹是谁?
博览群书,什么都会的宁三元!什么时候都不肯受气的宁三元!
宁欣耍了帅帅的姿势,将火硝递给李冥锐,淡然的说道:“准心还行,不过你得调一下。”
李冥锐毫无吃惊之色,收起了火硝,道:“等拜见完长辈后,我跟你一起调整火硝的准度。”
”可以。”宁欣转向燕国公,道:“多谢伯父赏的火硝,岁岁平安嘛,一会我给伯父送过来水晶盏,权当作我赔礼了。”
水晶盏,比琉璃盏还要值钱。
燕国公哼哼啊啊的没有再说话,面子,他的面子啊,本想给宁欣一个下马威的,谁知反倒是他里子面子丢光光。
有燕国公的教训,后面接受李冥锐和宁欣叩拜的长辈都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再起任何的刺儿,哪怕是看李冥锐不顺眼的二老爷也乖乖的没有二话的喝了茶,并且给新婚夫妻一对上讲究的玉佩,二老爷实在是担心宁欣一时激动开枪把他当琉璃盏射击……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通杀
燕国公夫人一听燕国公的话下意识的反对:“国公爷,妾身以为贸然的将大夫叫进府来并不妥当。”
“不叫大夫来,你们会相信这盏茶水有问题?”
宁欣将掺了药的茶盏妥当的放好,摆出一副不让任何人碰触的样子来,“我曾遇见过名师,别说把药放到茶水中,便是放到饭菜里,我依然能吃出来。”
众人一听,齐齐的惊讶不已。
他们听过宁欣进宫救过三皇子的事情,可三皇子最后还是病逝了,谁都不会认为宁欣的医术很好,以为宁欣不过是稍稍懂点病理罢了。
任谁都没想到宁欣竟然可以单凭入口的茶水吃食就能感觉出不妥!
燕国公府李家人对宁欣更为慎重了。
后院争宠陷害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的下药,真若算起来,二太太,萧欢等惦记燕国公爵位的人没少琢磨着给李冥锐和宁欣下药,便是燕国公夫人也想着最保险的方法是让宁欣生不出,或是习惯性的小产……
可宁欣今日这么一闹,她们不由得打消了某些念头,即便能将药悄无声息的下到宁欣日常用的汤汤水水里,也不一定瞒过宁欣的那张嘴!
燕国公夫人劝道:“谁不相信你?三皇子不也得侄儿媳妇帮着稳定的病情?我相信侄儿媳妇的医术,也相信你精通药理……可是侄儿媳妇,今儿可是你和世子爷的好日子,叫大夫进府来,将事情闹得太大,只怕是不吉利。”
“侄儿媳妇放心便是,我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燕国公夫人看出宁欣是李冥锐的主心骨,如果宁欣不再追查,李冥锐那边也不会计较太多,毕竟他已经摆出了保护宁欣的姿态,轻易不会有人再敢算计宁欣,除非燕国公一脉不想着再兴盛了。、
除了二房外,眼下谁不明白想要好日子过必须得依靠李冥锐?
燕国公夫人阻止大夫入府并非是为下毒的人着想,关键是在见礼的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不就意味着她没有打理好燕国公府?便是她没有错处,也会惹下一身的骚!
宁欣进了门,可燕国公夫人还不想将刚刚握稳的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有管家的大权,燕国公夫人才可以扶持宁姐。
她才能挟制宁欣,更为重要得是,她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做泥雕木偶,权利在手的滋味让她陶醉极了。
尝过权利的味道,谁也不愿意再失去权利。
宁欣挑起了眉梢,面色带了几许的犹豫,远不如方才坚决:“你的意思是相信茶水里有药了?”
“相信,相信!”
燕国公夫人笑着点头,“我们岂能不相信名医?”
“大伯母……”
蒋氏想要开口。
燕国公夫人转头对准她道:“我也相信勋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指不定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人借着勋孝的手下毒,大侄媳妇放心,我也会给你个交代。”
蒋氏咬了咬嘴唇,她也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追究下去,还是就此和稀泥。
蒋氏也晓得婆婆恨宁欣恨得要死,万一查到最后是婆婆或者萧欢利用勋孝做的……二房的脸面就彻底的丢尽了!
燕国公夫人瞧出蒋氏也犹豫了,语重心长的叹息:“我不仅是为国公府名头着想,还想勋孝……如今在场的全是我们李家人,同勋孝骨血相连的至亲之人,他们不会在外面搬弄是非,可万一叫进来的大夫是个嘴碎的,勋孝哪怕是清白的,也不晓得会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大侄媳妇也是有儿女的人,也得为尚未出阁的女儿着想。”
“妍姐正在议亲,这事万一传出去,不是错处,也是错处了。”
燕国公夫人心疼的望了一眼李妍儿,”长房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我哪舍得委屈了她?“
被李冥锐逼着请大夫入府的燕国公此时见状况平缓下来,事情有了转机,他对燕国公夫人处理事情的能力满意极了。
他和颜悦色道:“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妍儿将来的婚嫁也得般配望族名门之后,总不能在关键的时刻坏了她娘家的名声!锐儿,妍儿可是你嫡亲的侄女!”
李冥锐像狼一般的目光落在了燕国公夫人身上,燕国公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李冥锐是个好算计的人?
“大伯母既是相信这盏茶水里有毒,大夫不请也罢,你并非单单是给我夫人一个交代……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了前因后果!若是大伯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李冥锐从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李家人,他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同李冥锐对视,哪怕是对他颇为不服气的二房长子李承业。
宁欣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柔柔的唤了一声,”相公。”
这样一句极为简单的话,让李冥锐狠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面对众人他恨不得吃人,但对宁欣时,却是温柔的。
“我们走。”
李冥锐向燕国公行礼后,扶着宁欣出了客厅,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后,李家人才统一顺了一口气,李冥锐和宁欣实在是太吓人了!
燕国公倦怠般的揉了揉额头,对侄子李冥锐他也深感束手无策,侄子对宁欣的一心一意让他心惊,他扪心自问,难道李家真要出一颗情种?
他甚至不敢想万一宁欣出现危险,李冥锐会有多疯狂?
”国公爷。“
燕国公夫人柔情万种的走到燕国公身边,柔声道;”您受不得累,先去歇息吧,这事交给妾身。妾身一准让世子爷和侄媳妇满意,不管是谁别有用心,搅和了见礼的正事,我都容不得。“
燕国公点头道:“你多用点心。”
他拄着拐杖起身,招手对李妍儿道:“妍儿,你扶我回屋去。”
“是,祖父。”
李妍儿同宁姐道别,搀扶着燕国公离去。
“大嫂,这事可得仔细查清楚了。”
二太太是二老爷的嫡妻发妻,自认为比燕国公夫人这个继室身份高,况且下药的事又不是她做的,自然不怕燕国公夫人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擦了擦眼角,“你可一定要记得还我的勋孝一个清白。”
“二弟妹放心就是,我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那就好。”
二太太趾高气昂的领着蒋氏等人离开,二老爷也找了借口开溜,分量最重的二房离开后,李家各房头的人也都向燕国公夫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寻常的亲眷们碰面,宁欣先是开了枪,后又弄出下药这么一说,这场见礼实在是太刺激了。
事不关己的李家人各怀心思,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想让世子夫人生不出孩子,是二老爷?还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将娘家侄女宁姐留在国公府,外面的人怎么想暂且不提,起码国公府的人都猜得到这是给世子爷准备的二房,
怎样能让世子爷乖乖的纳二房?最正常的理由是世子夫人坏了身子生不出。
所以在众人看来,燕国公夫人的嫌疑最大,可惜贼喊捉贼,燕国公夫人定会找出两只替罪羊给世子爷消气!
……
二太太回房就拽着孙子问道:“勋孝同祖母说,那盏茶是谁给你的?”
“儿媳,是不是你……”
“母亲!”
蒋氏晓得婆婆是藏不住心事的,二太太逼问勋孝意味着下药的人不是她。
“若是想让世子爷没有子嗣,在世子爷身上动心思不是更恰当?我看是有人打着为二房好的心思,报自己的私仇!万一被大伯母查出来,她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二太太转而看向萧欢,骂道:“黑了心肝的贱人!是你?你是想让二房颜面扫地!万一被查出了蛛丝马迹,二房怎么见人?怎么再住在燕国公府?最可恨的是你竟然利用了勋孝……”
一把搂过茫然的孙子,二太太呜咽道:“他还这么小,万一被你害了,吓到了,他将来怎么行事做人?他岂不是会担着一个谋害长辈的不孝之名?这是要毁了勋孝的前程和举业啊。”
“老爷,勋孝可是你的长子嫡孙,你就看着他被萧欢害了?”
二太太眼巴巴的看着二老爷,“我虽然不懂外面的大事,可也晓得李冥锐是怎么得的世子爵位,若不是他中了状元,又深受皇恩的话,他怎能越过兢兢业业为燕国公府着想的承业?便是过继肩挑两房也轮到他!”
二太太话语粗浅,但却戳中了李冥锐承爵的实质。
如果李冥锐不争气,便是燕国公想抬举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二老爷一家在燕国公一脉经营了这么多年,岂是白给的?
“他还不是娶了个好夫人?”二老爷冷哼一声,“皇上想要抬举宁氏,他自然会中状元,会得世子爵位,这也算是皇上给他的酬劳!哼,李冥锐丢尽了李家的脸面,也就是大哥糊里糊涂的听之任之。“
二老爷岔开了话,”至于下药的事儿,你们也别急着冤枉欢儿……“
萧欢适时的抹着眼泪,抽泣道:“太太,便是给妾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了孝哥儿。妾同世子夫人虽然有私怨,可那点仇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妾……不敢再同她起冲突让老爷难做,求太太相信妾!”
“欢儿是有分寸的人。”
二老爷护住可怜兮兮的萧欢,二太太见他那副怜香惜玉的神色,胸腔里肝火烧得旺盛,托口而出:
”合着老爷的意思是我没分寸?我不如萧姨娘?如今被冤枉得人是你的长子嫡孙,你为了个贱妾就不心疼亲孙子?老爷就不怕被大嫂查出什么来……我们一家被燕国公赶出去?”
“燕国公府复兴在望,我们是堂堂的嫡枝,谁敢撵走二房?祖上明训,李家不分家!”
二老爷理直气壮的回了二太太,“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让大嫂查去了好了,若是大嫂想陷害二房,我就将官司闹到皇上面前去!我可从没受过不白之冤。”
“老爷……”
“行了。”
二老爷制止二太太,扶着萧欢道:“欢儿随我来。”
萧欢含泪看二太太和蒋氏,眼底难免带有一丝的得意,“太太,妾可以同老爷一起离去么?”
她那语气,那神色,气得二太太心肝脾胃肾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去吧,去吧。”
……
蒋氏一直低垂着脑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婆婆怎么将大好的局面给弄成了这样的,开始听婆婆说的话还挺在理的,为何就不能打动公公呢?
“贱人,老爷再宠着那个贱人的话,将来……将来有他后悔的一日。”
蒋氏道:“母亲息怒,看萧姨娘的样子这事只怕也不是她做的,不是儿媳看不上萧姨娘,她也就在二房有点脸面,便是她想害宁氏,她在长房院里也插不上手的。况且孝哥儿是您的亲孙子,他岂会听萧姨娘的话?”
”不是我们,我看就是燕国公夫人了。“
二太太被这事弄得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她将一个绝色养在身边,还不是冲着李冥锐去的?”
“她敢反其道而行?故意在旁人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下手害宁氏?”
蒋氏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玄机,燕国公夫人怀疑她们,而她们疑心长房……下药的事无论是谁做的,都给宁欣提了醒,借着此事,他们也晓得宁欣的厉害,只怕以后谁也不敢再给宁欣下药了。
……
“漱口。”
李冥锐一进房门便冲到了茶几旁,倒了满满一盏的茶水,递给宁欣,“再漱漱口,省得吐不干净。”
宁欣接下了茶盏,李冥锐又端起了干净的痰盂,宁欣顺着李冥锐的心意,将茶水喝到口中咕嘟了好几下后,将茶水吐出去。
李冥锐拍着宁欣后背,心有余悸的说道:“亏着你懂得药理,要不就被她们害了。”
宁欣眼睑低垂,瞄着茶盏的纹络,低声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无路是谁,我都不会放过敢伤害你的人!一旦抓到了给你下药的人,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
“咳咳。”宁欣咳嗽了两声,李冥锐紧张的说道、“用不用请大夫?还是去找大夫的好,万一……”
“不用了。”
宁欣拽住拔腿就向外面走的李冥锐,摇头道:“大夫还不如我呢,你也晓得我的本事,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李冥锐不放心又看了宁欣两眼,坐在她身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听人说,大夫医得了别人,医不了自己。”
“嗯、”
宁欣点点头,靠在李冥锐肩头,这事该怎么同他说才好?
见宁欣精神不好,李冥锐只当她又是开枪又是喝了有毒的茶水累着了,“我扶你去歇息一会?”
“我不累。”
“还说不累,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累……”宁欣看着他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也没你想得……那般的……”
善良!
李冥锐凑近宁欣问道:“怎样?”
宁欣摇了摇头,李冥锐笑着搂住了她,道:“可是我累了,咱么一起去歇一会。”
……
将宁欣硬是安在床上,李冥锐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我保证不使坏。”
”你就没有想过下药得人是哪个?”
李冥锐听出宁欣声音不大妥当,低头看去,发觉宁欣同往日有几许不同……不像是疲倦……李冥锐沉思了一会,伸手搂紧了宁欣,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小心点。“
宁欣解释道:“其实这样最好,省了很多麻烦,整日的防贼,怪累人的。“
她这次比以前的手段温和多了,经历了后宫争宠的宁欣,在后宅中想要做点什么,总能寻到最恰当的时机。
二房和燕国公夫人相互怀疑,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将燕国公府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无论她扔出谁做替罪羊,我都不会满意的,如果燕国公真心疼爱你,自然会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我,让燕国公夫人荣养。”
宁欣抬头看着李冥锐,认真的说道:“防微杜渐虽是根本,小惩大诫,未尝不是善心之举,一旦她们为了私念不顾一切的话,伤得还是燕国公府的面子。”
李冥锐道:“我明白,欣儿,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我信你,也听你的话。”
“不勉强?”
”不。”
宁欣这才笑逐颜开,“其实我有很多的办法瞒住你,可我不愿意那么做。”
李冥锐释然的笑笑,“没错,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不需要隐瞒我,只是你以后行事小心点,万一……我是说万一……“
”见礼的时候是最恰当的,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有可能下手,况且这种事情哪能放到明面上去查?不过是给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一个警告罢了,惹恼了我,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宁欣捧着李冥锐的脸庞,声音很柔软,“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我最担心你……你明白么?”
“傻丫头!”
李冥锐将宁欣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你既然不想歇息,那么我们……做些新婚夫妻都想做得事……”
……
燕国公夫人盘问了所有的下人奴婢,虽然二房有机会动手脚,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药是二房下的,她愁容满面的揉着额头,到底是谁呢?
ps庄家通杀,你们怎么忘了宁欣是谁?她是做过宠妃的人呐,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人
燕国公夫人坐在临窗的暖炕上,从屋子外照射进来的暖阳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寒霜。
铺着地毯的地上跪着十几个下人仆从。
他们的脸上挂着惊恐,惧色,几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更是哭得眼睛红肿,但所有人都不敢弄出一点点的声响、
在燕国公夫人冰冷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以求饶逢迎的态度来面对燕国公夫人。
主宰他们性命的不再是他们自己,而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总算是开口了,可她低沉的话语让跪着的人心惊肉跳,“世子爷让我给个交代,我是没法子了……”
“姑姑。”
喜登枝的锦绣门帘被挑开,比院落里盛开的海棠还明艳的宁姐走了进来。
她唇边露出的甜美微笑慢慢的隐去,似没料到燕国公夫人面前会跪着这么多的人!
“我去东次间等姑姑。”
“你且站住。”
宁姐停住了脚步,腼腆的一笑:“我不知姑姑有要事处理。”
燕国公夫人缓了缓神色,抬起带着玉镯子的手腕,“来,到我跟前来,谁的事也没你的事要紧,让他们等着。”
跪地的仆从不敢多说一句,巴不得宁姐能讨得燕国公夫人欢心,从而使得燕国公饶了他们。
在见礼上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让他们害怕,万一被当作替罪羊……哪里还有命在?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也不想死的。
“这……”
“你过来。”
燕国公夫人又说了一句,“你是主子,哪有让主子等奴才的道理?”
宁姐犹豫了一瞬才走到燕国公夫人身边,浓密翘起的眼睫微微眨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想着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回家去……”
“你回去就是为了给嫂子祝寿?”
燕国公夫人眉梢高高挑起,目光复杂的看着宁姐,“是不是你听谁说了什么混帐话?这才想着离开了我,离开燕国公府?”
“不是的。”
宁姐慌忙的否认,低声道:“姑姑待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的,母亲做寿……我也要准备一些日子,身为人子怎能不孝顺母亲?姑姑,求您放我家去吧,能在燕国公府上住了几个月,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燕国公夫人恨其不争的指着宁姐儿,“没出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
她怎么生出了这个胆小的女儿?都是兄嫂把宁姐养差了。
“你们,滚到院子里去。”
“是。”
屋子里的仆从连滚带爬的出门,并且齐齐的跪在院子里。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了勾,抬手指着院子里不敢起身的仆从道:“你看明白了?”
“姑姑是燕国公夫人,他们自然唯您的命令是从,可我不是您,便是他们敬我也不过是将我当作表小姐,姑姑,我成不了燕国公府上的主子。”
“胡说!”
燕国公夫人抬起宁姐的下颚,同她四目相对,“老天给了你这幅好相貌,必然会再给你一份泼天的富贵配你的花容月貌。”
“姑姑……”
“你先听我说。”
燕国公夫人将宁姐拽坐在身畔,轻轻抚摸着她比豆腐还细嫩的脸庞,”我晓得你被她吓到了,可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长久得丈夫欢喜的,世子爷长于穷困,她从小锦衣玉食,他们之间必会起纷争,世子爷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眼下他们看着好,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还会好?”
宁姐偏头,躲开了燕国公夫人爱抚的手掌,“我不想,姑姑,我不想做妾。”
燕国公夫人并没有想像中暴怒,叹息道:
“哪个女子愿意为妾?谁不想做正室原配?可宁姐啊,咱们想要过的好,也只能受些委屈。你以为寒门子弟就是好的?在他们穷苦时说和你一心一意共白头,可一旦他们富贵了,有几个守着糟糠之妻的?你一旦嫁了这样的人,受了十几年苦不说,还白白的耽搁了你的好年华,将来你得眼看着他宠爱新姨娘……你不能吃醋,也不能妒忌,因为他没让你这个糟糠之妻下堂!”
“宁姐,我最疼的就是你,你让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过那样的日子?”
“……”
宁姐低头道:“也不都是像您说的,也有不忘发妻的人。”
燕国公夫人反驳道:“你确信能碰上有良心的人?寒酸穷苦的日子会磨灭你所有的光彩,你可能连两三个下人都用不起,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心,为生计奔波熬干了你的心血,你便是事事做得妥当,可万一因为短了银子同丈夫拌嘴呢?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不会的,我不是有疼我的姑姑么?”
宁姐淡淡的笑道,“我有了难处,来寻姑姑,您就眼看着我手紧?况且我便是做正妻也不会随便就嫁了人,品行不好的人我是不会嫁的。”
“宁姐!”燕国公夫人语气锋利了许多,“你这个傻丫头,她就把你吓成这样?连想都不敢想?”
“姑姑对我很好,也很为着想,我也想劝姑姑一句,世子夫人不好拿捏,她……”
宁姐回忆着宁欣的容貌举止,“她远不是表面上看来的娇弱,姑姑,万一燕国公故去了,您还是安心做国公府里的太夫人为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服软?”
燕国公夫人冷笑道:“我竟不知她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处处为她说话?世子爷肩挑两房,我也是世子爷正经的母亲,是她婆婆!她是能开火枪,但她敢对我开一枪试试?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我就能让世子爷休了她!”
宁姐眸色暗淡了几分,自嘲的说道:“我人言轻微,还望姑姑三思而后行。姑姑,没听过一句话么,男人的心在谁身上,谁就立于不败之地,世子爷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够了!”
燕国公夫人阻止了宁姐继续说下去,“你怎么就不想着用办法将男人的心拉到你的身上呢?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我就不信世子爷看不到你的好!”
”姑姑,若是世子爷轻易为旁人动心,想着左拥右抱,便是将他的心拉到我身上,又有什么意义?您怎敢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一个宁姐?”
宁姐起身屈膝道:”我在一旁看得明白,世子爷对世子夫人是一心一意的,我没本事插足他们中间,您不用为我操心了,燕国公府这份泼天的富贵……我不要。”
“你……”
“姑姑,我先走了。”
宁姐转身离开了屋子,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可她不敢在宁欣面前耍花样,看过几次世子爷痴恋宁欣后,宁姐彻底的歇了心思,姑姑是斗不过宁欣的!
嫩弱花蕊的世子夫人却有着狠辣果决的性情……宁姐如卸重负般的笑了笑,“宁欣把你们都给耍了!姑姑,包括您在内。”
……
“主子,别气,别气,宁姐只是……她只是一时想差了。”
李妈妈宽慰燕国公夫人,“慢慢教她会明白的,况且眼下还欠着世子夫人一个说法,他们才成亲,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此时说宁姐的事情显然不合适,左右宁姐还没到十五,宁姐等得起。”
燕国公夫人闷闷的说道:“我晓得她等得起,可我看不得她那副敬佩世子夫人的样子,她……她若是心性不改,将来便是她成了二房,她也不敢同世子夫人相争,倘若她做个受气无宠的妾,她在燕国公府的日子就太难熬了。”
“有句话不是说,在其位谋其政?”李妈妈继续开解着:“真若进了门,宁姐不争也得争了,不过眼下是得让宁姐认识到这是一条富贵路,也省得她同您不是一条心,毕竟当年的事情不好同她说……”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燕国公夫人揉着额头道:“我被下药的事情闹得心神不宁,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舅老爷家的二小姐同宁姐年岁相仿,不如将她也接进燕国公府来。”
“这不是添乱吗?”
“主子,您不懂其中的奥妙,二小姐同宁姐一起长大,宁姐若是看到二小姐富贵了,她能甘心?您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让她看清楚的好。”
燕国公夫人沉思一瞬,道:“万一真让她做成了呢?”
“有您在后宅里,她便是勾上了世子爷,又能怎样?世子夫人是好惹的吗?没您护着二小姐就是世子夫人的出气筒……况且有您看着,还能让二小姐勾上世子爷?她不过是给宁姐探探路,让宁姐想明白而已。”
燕国公夫人听后点点头,“好,明日你将二小姐接进来。”
“是,主子。”
、李妈妈笑着应了。
……
皇宫中,贤妃坐在凤塌上,手肘撑着下颚,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钟,淡淡的问道:“皇上不过来了?”
回话的宫女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娘娘,皇上去了文玉轩,听说今晚招幸玉嫔娘娘。”
“既是如此,把酒宴夜宵都撤了,本宫也早些歇息。”
“遵旨。”
贤妃慢慢的合上眼睛,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不能再拖下去了,新进宫的新人很吸引皇上,她们又有太后娘娘支持……贤妃缓缓的说道:“过两日宣召齐王妃和燕国公世子夫人入宫!”
ps一天三千,一天两更的分量。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夺权
贤妃是最了解当今圣上喜好的人,虽然新进宫的妃嫔一个个人比花俏,正当芳华,可皇帝会招幸她们,但不会真正的动心。
齐王妃和宁欣就不同,她们两个会让皇上格外的注意。
皇后如今在后宫里就是尊泥雕摆设,失去了太后娘娘的支持后,皇后最近沉默了许多,她只是安心的守着七皇子,诸事不理。
贤妃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后宫中的事情没有贤妃不知的。
本来贤妃并不担心新进宫的妃嫔,直到今日贤妃发觉虽然了解皇上的喜好,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皇帝如今只有九皇子和七皇子两个儿子,而且这两位皇子哪个都没长大成人,意味着他们都有可能夭折!
皇帝缺儿子,为了这一点皇帝也会招幸妃嫔。
宽阔松软的床踏之上,贤妃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再有皇子出生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可万一她的儿子活不长……贤妃坐起身,紧了紧松垮的衣衫,“不会的,我的儿子不会有事!”
贤妃到底上了年岁,几经波折的沉浮废了她不少的心血,保养的再好,贤妃自己也明白她只能有九皇子一个儿子!
况且此时即便她还能生,她也承受不住从怀孕到生产的变故,起码她得有一年半的时间无法见到皇上,以她现在的年岁和身体状况哪怕侥幸生下儿子,儿子也不一定能活得长,一旦因为她有孕而疏忽了九皇子,让九皇子有危险……贤妃以为再有身孕得不偿失。
况且万一生得是女儿呢?
贤妃眸子划过一抹厉色,再让皇上招幸年轻妃嫔,到时候既有可能皇上再有皇子,贤妃虽是可以将龙种抱过来养,但别人生的儿子哪会同她齐心?
眼下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唯贤妃独尊,可一旦有人身怀龙种,太后娘娘定然会支持有身孕的妃嫔同她相争……
太后那个老妖婆总是同她做对!
贤妃慢慢的躺下,缓缓的合上眸子,她……不能再犹豫了!
……
贤妃的行动比不上燕国公夫人快速,她不仅没将宁姐送回家,反而让人又接了一个娘家侄女进燕国公府。
“这是貞姐。”
燕国公夫人给来请安的宁欣介绍,含笑指着十六七岁打扮美艳的少女,“她也是我侄女。”
貞姐五官上比不过宁姐精致,但她也称得上是一位艳丽的佳人,她脸颊的梨涡里满含者媚色,身穿一身束身长裙,极好的突出了她妖娆的身段,高挺的酥胸似能破衣裙而出,微微上扬的眉梢显得她很傲慢,隐有刻薄之色。
宁欣被她轻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悦,含笑道:“贞姐这名字起得实在是好,未嫁女子么,最不能失去的便是贞洁!”
燕国公夫人也觉得贞姐的打扮太过艳俗,但她指望着贞姐试试李冥锐深浅,解释道:“她正在好时候,此时不穿,以后只怕是想穿也穿不上身了。不是我说侄儿媳妇,你也得挑些鲜艳的衣裙穿。“
“我不喜欢呢。”宁欣笑道:“我到是想送贞姐几件湖缎的新衣衫,全是没上过身的,我瞧着她的身量同我差不多,她穿得这身衣衫在国公府里不是很合适。”
燕国公夫人瞄了宁欣一眼,貞姐同她身量差不多?岂不是宁欣在暗示她的身材也很妖娆?
平时看她穿衣打扮,实在是看不出宁欣的本钱。
“多谢表嫂!”
貞姐立刻喜笑颜开,收起对宁欣的鄙视,“一会我就同表嫂去捡衣服。”
宁姐深感姐姐丢人,宁欣明摆着是说贞姐的穿衣不像是好人家养出的女儿……宁姐不知青楼妓子的打扮,但貞姐的穿戴同她们也差不了多少。
宁姐本指望着燕国公夫人管一管貞姐,听见燕国公夫人赞同貞姐去宁欣屋里选衣服穿,“如此貞姐就麻烦侄儿媳妇了,貞姐,你表嫂屋子里的东西都很精贵,你不可乱碰。”
“是,姑姑。”
貞姐丝毫没觉得失礼,眼里闪过一抹的狂热,“表嫂送妆那日,我也在街上的,看着满满的嫁妆,我是真真的羡慕表嫂,以前便想有机会仔细看一看也好,表嫂当疼疼我,用不上的东西送我一些可好?左右我们都是亲戚,书上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我们不亲近,表嫂还能同谁亲近?”
宁欣眼里闪过错愕,她也自认为见了很多的人,但像貞姐这样自来熟且不要脸的人,宁欣一个都没见过。
宁欣笑盈盈看向燕国公夫人,“伯母接到身边来的貞姐,大出我意料,真不晓得她家是怎么养出她这种性情的,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难怪伯母将她接进府里来……不过,燕国公府各枝没有分家,各房头人多嘴杂,她模样养的好,性情不忌,伯母真要看好了她才是,一旦闹出事情,您也不好同娘家交代。”
燕国公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宁欣的话比当众扇她耳光还让她难受。
“貞姐还是好的,只是活泼了一点。”燕国公夫人尴尬的解释;“正好也让她见见世子爷。”
宁欣点头应了,貞姐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对李冥锐的关注……“表哥的名声我早就听过了,以前一直见不到,表嫂,我同表哥亲近您可不许生气呀,我最最敬佩表哥了!”
她的目标愿望很明确,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貞姐来燕国公府就是为了给李冥锐做妾的,顺便捞足好处。
“二姐,母亲身体可好?”
宁姐实在是不愿意让貞姐再丢人,主动拉着她询问家里的状况,貞姐也没瞒着宁姐:“你在姑姑这里好吃好喝的,还记得母亲?哼,连一点点的碎银子都不舍得往家里送,娘说白养了你。”
“……”
宁姐有点后悔提起家里的事了,轻声说道:“母亲有没有说过接我们家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娘说我是富贵命儿,我出生的时候高人给我算过八字,说我这辈子是顶顶富庶的人!”
“我们在姑姑家呢,您说话稍微的内敛一点……仔细世子夫人笑你。”
宁姐悄悄的瞄着宁欣,可宁欣没有抬头,只是从她勾起的嘴角看得出,宁欣心情很愉悦。
宁姐心里更不是滋味,姑姑非把貞姐接到身边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宁姐连燕国公夫人都抱怨上了。
“笑我?”貞姐鄙夷的看了一眼宁姐,“表嫂还要送我衣服穿戴,我看不出表嫂会笑我,到是你……整日的假装正经,这不好,那不对的,好像就你长脸一样!我可不学不来你那副拿乔的做派。“
”貞姐!”燕国公夫人听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让宁姐带你在燕国公府转一转,我同世子夫人有话说。”
“可是表嫂说送我东西啊?表嫂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不会,我等你转悠回来。”
宁欣给了貞姐保证,貞姐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我快去快回,表嫂一定要等我哦。”
宁姐拉着貞姐刚忙出门,离得远远的还能听见貞姐的声音:“快点走,看一看就行了,楼阁再漂亮也搬不走……将来燕国公府邸都是我……”
再往后就宁欣就听不到了。
宁欣含笑道:“我是真不知伯母娘家有貞姐这样的妙人,您接她进府实在是对极了,我今日笑得比寻常一年都多。貞姐的性情好,模样好,为人赤诚,我看亲眷都会喜欢她的。”
燕国公夫人胸口像是含了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去,憋屈的她难受,狠狠的腕了李妈妈一眼,“我娘家嫂子太娇惯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质上说貞姐并没有想错,她比某些虚伪的人真诚。”
宁欣收敛起笑容,“在见礼时,有人给我下药,还不是为了名利?对了,不知伯母有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世子几次劝我搬出去住,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劝着他忍一忍。”
“这个……”
燕国公夫人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她负责调查下药的事儿等同于接受一个烫手的山药,无论她怎么调查,二房和宁欣都不会满意,可茶盏是二房嫡长孙递给宁欣的,如果她只扔出几个没分量的奴才,宁欣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可若是将祸水泼到二房头上,二房那群人一定会喊冤。
宁欣冷淡的问道;“看伯母好像挺为难,要不我亲自查?”
燕国公夫人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下药的事情实在是太下作了,不好摆在明处说。”
“是非曲直有什么说不得的?”宁欣撂下茶盏,“伯母就是心太绵软,这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好了,我总不能让伯母太为难。”
燕国公夫人道:“死人了,有几个仆从被灭了口,线索全断了,我实在是没法子……”
“灭口?在伯母眼皮子底下么?”
宁欣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伯母太大意了,怎能给幕后指使灭口的机会?这事我同世子会和大伯父说一说,我看燕国公府该彻底的整顿一番了,燕国公一脉想要兴盛,光靠世子在外一人拼搏肯定不成,您慈祥和蔼,纵的下人胆子都大了起来,亏着我懂得药理,要是换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岂不是会被一盏茶水给害了?”
“这事还是交给我!”
宁欣一锤定音,起身道:“伯母信佛,讲究我佛慈悲,我天生命硬,佛前不容,小鬼不缠,我没您那么多讲究,燕国公府迟早也得我当家,正好借此机会让我历练一下如何管家。”
“侄儿媳妇?”
“怎么?伯母有不同意见?”
宁欣高高的挑起眉梢,等着燕国公夫人改口认错。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府邸里事很多,各方头都有麻烦事儿,我担心侄儿媳妇无法完全上手,乱了以前的章法,也怕你被亲眷小瞧了,况且你同世子正在新婚,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管家的事情太耽搁功夫……”
“世子也有事情要忙,哪会一直陪着我?”
宁欣腼腆的一笑:“我不想让他看轻了我,姑祖母也提醒我要做世子的贤内助,我总不能事事依靠世子,内宅平稳了也可助世子一臂之力。伯母一直很疼爱我同世子,您也盼着我们夫妻和美,燕国公府昌盛。何况我有拿不准的事也可来询问伯母,我背后有您指点,想来处理事情会顺心称手,我年轻即便有处事不周全的地方,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伯母为国公府辛苦这么多年,世子也娶了我,您该享享清福了。”
宁欣摆出一副,不让她管家,她就将下药的事继续闹腾下去的姿态。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她既不想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又查不出让宁欣满意的结果。
燕国公夫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贸然将一切都交给你,只怕会累着你,不如我先将一些事情交给你做,等你熟练后,再将中馈之责全部交给你。”
两人各怀心思的笑了笑,宁欣点头道:“成。”
门口传来貞姐的声音:“表嫂走了么?”
宁欣向燕国公夫人屈膝道:“我先领着貞姐认认门,您交给我的事情明日再说。”
“去吧。”燕国公夫人亲自起身相送,宁欣推辞不过,让她送到门口,宁欣对貞姐道:“我等你一起回去。”
“宁姐去不去?”
“回世子夫人,我还有点事同姑姑说,便不打扰您了。”
宁姐垂下脑袋,眼角眉梢带出懊恼羞愧之色,宁欣看得出宁姐被貞姐打击得够呛,笑道:“有合适你的,我让貞姐给你带回来,我一盒子的首饰就是给你们这样未出阁的小姐准备的。”
“多谢世子夫人……”
“表嫂,快点走。”
貞姐一听一盒子的首饰,眼睛冒金光,拽着宁欣就向外走,“表嫂要多送我一些……”
宁姐脑袋贴到胸口上,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貞姐以前除了爱炫耀外,不像今日这么的……粗俗贪财,宁姐心情沉重了不少,看来娘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
万一父母因为一份丰厚的聘礼就让她出嫁,她能过上想过的日子么?会不会父母让她做上了年岁的老男人的继妻?或是让她嫁给身有残疾的人?
宁姐光洁的额头起了一层的冷汗,她心机再深此时也不过是个不足十五的小姑娘,她也晓得自己长得好……求助般的看向燕国公夫人:“姑姑。”
“你看不上的东西,你姐姐可是拼了性命的想要呢。”
燕国公夫人见宁姐脸色微白,有些不忍心再刺激她,道:“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像我对你这样的精心,懂吗?”
宁姐咬了咬嘴唇,耷拉下脑袋,“我晓得,姑姑。”
“晓得就好。”燕国公夫人领着宁姐回屋,指着李妈妈道:“把最辣手的账本拿出来,过会儿你亲自给世子夫人送去,还有三房在赌坊,青楼的花销,你都交给世子夫人,让她同三房的人算帐去。”
“啊,表嫂,这个好看,送我好不好?”
“表嫂,这对红宝石耳环我戴多好看,是不是?”
”这对镯子……”
抱琴在旁边道:“貞表小姐,这对镯子上了年岁的人才会喜欢,您戴不合适。”
“我可以给我母亲嘛。”
“……”
抱琴看了眼品茶的主子,可以这样么?
宁欣淡淡的笑道:“难为貞姐有孝心,这对镯子也送你。”
“多谢表嫂。”
貞姐拼命的找理由在宁欣这里搜刮好东西,世子夫人屋子里的摆设铺陈,许多是貞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她眸子里满是渴望,恨不得她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恨不得这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
她进府前母亲交代过,能抓住世子固然是好,若是不行,就搜刮点好东西带回来。
貞姐挺了挺酥胸,笑话,她怎么可能像宁姐那么没用?世子爷……手到擒来。
抱琴低声在宁欣耳边说,“还是表小姐呢,比奴婢还不如,您真是大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说差了,不是她要什么我给什么,而是我给了她才能要!”
宁欣淡淡的笑道:“不想给的,谁也要不到。首饰等物本也打算送人,她那样的喜欢,都给了她又有何妨?”
“世子爷。”
李冥锐从外面走进来,见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先去书房。”“
“表哥。”
貞姐上前挡住李冥锐,看清楚李冥锐的长相,貞姐眼里露出了一丝的失望,不过屋子里的富贵摆设很快驱散了她的失望,貞姐娇笑道:“表哥,别忙着走呀。”
李冥锐目光越过貞姐落在宁欣身上,似询问一般,宁欣说了一句:“她是燕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同宁姐一样。”
“晓得你是我表哥……”貞姐想靠近李冥锐,可李冥锐却闪开了,貞姐差一点摔倒,不满的娇嗔:“表哥。”
李冥锐躲开貞姐后,几步走到宁欣面前,严肃的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可是貞姐……”
“来人,送她回去!”
李冥锐见屋子里的丫头迟疑了一下,大声道:“没听懂?送她回去。”
抱琴忙上前半推半拖的拽着貞姐出门,貞姐道:“我还有话同表哥说……还有我的首饰,表嫂送我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