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夫妻
宁欣坐在椅子上,李冥锐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他目色凝重,肩膀绷得很紧,脸上的五官略显肃穆……宁欣轻声说道:“生气了?”
李冥锐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沉至极,眉宇间蕴藏着一丝痛苦:“以后不喜欢的人你不必领回来,我先去书房……晚膳叫我。”
“你等一等。”
宁欣唤住李冥锐,“把话说清楚你再去书房!”
李冥锐后背对着宁欣,低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明明你就有话要说。”
宁欣从椅子上站起身,靠近李冥锐的后背,双手从背后环住他,宁欣感到他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心想,他果然有心事,柔声问道:“你不同我说,我会乱想,你想让我同你玩心眼么?”
李冥锐身体一怔,手搭在了抱着自己腰的手腕上,嘴唇蠕动了好一会,什么话都说不出,长叹一声,“我没事……过一会就好。”
“你这话我不信!”
“……”
李冥锐晓得不给宁欣一个满意的答复,宁欣一定会乱想,可有些事他自己都想忘记……他又怎能在宁欣面前说出口?
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宁欣眼里的好印象,他只想着宁欣记住自己是燕国公世子,是当朝的状元。
“我只是不高兴你将她领进来!”
李冥锐转身将宁欣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低垂下眼睑,“我不乐意你试探我。”
宁欣被他压住了脑袋,无法抬头,轻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用貞姐试探你?她连试探你的资格都不够,况且我岂会没自信到用别的女子来试探我们的姻缘?”
“世子你再说这话,我也生气了。”
李冥锐嘴角苦涩般勾起,安抚的拍了拍宁欣的后背,“别气,宁欣,别再带她过来,我不喜欢。”
“好。”
宁欣抬起头,他脸上的一抹苦涩极快的闪过……李冥锐扶着宁欣坐回到东边临窗的炕上。
在炕桌上摆放着首饰盒子,李冥锐也没再提去书房,同宁欣腻在一处,他舒展着身躯让宁欣依靠着他,随便拿起一件钗环,掂量了一下,“你用来送人的?”
“燕国公府亲眷不少,这一大盒子首饰坠角质地一般,只是做工精美一点,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真论价值,并不贵重。”宁欣伸手从盒子里取出一块质地精美的翡翠手镯,“看着挺晶莹剔透的,这其实是熬制出来的翡翠,价值不值得一提。”
“熬制?你是说造假?”
“你冤枉我!”宁欣将镯子放到了李冥锐的眼前,“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是造假?镯子也是翡翠做的,只是成色不那么好罢了。”
李冥锐问道:“这盒首饰值多少银子?”
“俗,你太俗了。”宁欣勾起笑容,指责搬的戳了戳李冥锐的胸口,“对亲眷的善意怎能用银子来衡量?我即便只是送他们顽石,他们也会从顽石中感受出我的善意大方。”
“哈哈哈。”
李冥锐放声大笑,心情明显比方才放松了许多,搂了搂宁欣,他低头时候嘴唇无意的划过宁欣的额头,“他们把你看作金子铸造的真人,都惦记着从你身上刮下一层金子,你送他们顽石,他们指不定会撬开顽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宝玉。”
“你舍不得我将首饰送人?”
“也不是。”
李冥锐自嘲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她们从你手上刮走首饰,哪怕那些首饰是你不要的。”
“这些首饰被制造出来就是准备送人的,我送给燕国公府的亲眷不过是物尽其用。”宁欣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也许。”
李冥锐自嘲之意更浓了,“燕国公府有好的传承,但同时也是一副烂摊子,我真想将腐烂的人或者事都驱除干净。”
“这也是我的愿望。”宁欣主动握住了李冥锐的手,“不能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是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振兴燕国公府。”
宁欣想了一会,抬头认真的看着李冥锐,说道:“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好人坏人都一样,端看你怎么利用了,我不缺钱,银票在我眼里不过只是厚薄的区别。”
“我明白。”
李冥锐起身道:“用晚膳吧,我饿了。”
“嗯。”
宁欣藏起心事,他不想说,只能慢慢的解开谜题了,没成亲前,他看着怎样都挺好,成亲后,整日的相处,他反倒没有成亲前可爱了。
婚姻生活果然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晚膳很丰盛,菜色很精致,秉承着宁欣用膳的风格,没一盘的菜都不多,可菜色品种确是很多,即便只是青菜,也是用熬了很久的高汤炒出来的。
宁欣悄悄的打量着李冥锐,他用膳时同寻常神色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取过公用的筷子,宁欣将虾仁放到他碗中,笑了笑……李冥锐埋头继续大吃大喝。
晚膳后,李冥锐一边泡脚,一边翻书,宁欣倚着炕上的迎枕,随意翻看着风月小说,等到浴房准备妥当,宁欣会泡一个热水澡,本来宁欣有心让李冥锐每日也都泡澡的,可惜他不太习惯这样,好在他三天洗一次,宁欣也没再多说话。
夜晚,李冥锐收紧手臂,将软软香香的宁欣禁锢在怀里,满足有带有一丝遗憾的说道:“我明日就要上朝去了,皇上说是将神机营交给我,但……朝廷上必然会有反对的人。”
“神机营在那些大佬们看来不过是一块鸡肋。”宁欣打了个哈气,“况且神机营本来就是燕国公带回京城的,子承父业是正理,皇上的提议站得住脚,朝臣唧唧歪歪几句全当耳边风便是……”
“南越的事儿……”
“皇上不在意南越,他在意得是护国亲王越王!如果越王聪明的话,他会请旨留在京城,但我想越王必然不愿意在京城养老。护国藩王撤藩……有得扯皮了,鲁王世子不也是在京城的吗?没准剩余的三家会窜连在一起。”
宁欣眼睛都快黏在上了,但说话出的话依然条理清晰,宁欣算是比较了解护国亲王底细的人,
“不过,少了韩王……蛇无头不行,他们成不了大事!你多谨慎些,别被齐王轻易拽进去……呼,齐王正在心里下一盘大棋呢,谁都可以做他的棋子,你不能被他摆布。”
“齐王殿下知晓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李冥锐嘴角翘得很高,不过,他喜欢!
他不再吵宁欣安睡,侧头凝视着怀里的人,李冥锐满满幸福的目光多了一丝的异样,他能察觉出宁欣对他的迁就,忍让,为了他……宁欣也在改变一些习惯。
他也想迎合宁欣的喜好,但他总会在言行间表漏出真性情。
宁欣比他聪明敏锐很多,所以他根本瞒不过宁欣……比如今日的事儿,宁欣虽然没有再提,但李冥锐不信宁欣感觉不出他是故意岔开了话。
李冥锐慢慢的起身,掖好被角,他穿鞋起身走到窗前,取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他怎么张口同宁欣说,他曾经被人耍弄的经历?今日看见貞姐……李冥锐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在韩地的事儿。
清晨,宁欣转醒,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手上的温度让宁欣睁开眼睛,不对,李冥锐起身很早……宁欣坐起身,披上了一件长衫,几步走到窗前,庭院中,李冥锐同往常一样在练拳,从他虎虎生风的拳势上看,他不单单是练拳,还是在发泄。
宁欣眉头皱紧,到底什么事困扰着他?
不会是朝廷上的事情,也不会是他进京以后的事情,更不是他们生活习惯上的差异……那么只能是以前的事了。
宁欣想起李冥锐说过,无双郡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宁欣不记得救过他……李冥锐说是一饭之恩,这么看来他在韩地的日子比宁欣想得艰苦,莫非是貞姐?
宁欣有些后悔将貞姐领回来,她本意只是觉得貞姐挺有趣……她想让李冥锐看清楚燕国公夫人想塞进来的二房是什么货色,让他看清楚燕国公夫人的为人,没成想反而勾起了李冥锐痛苦的往事。
用过早膳,李冥锐神色愉悦的出门,并主动提出晚膳要用什么菜色,宁欣笑着答应了,送走了他后,宁欣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心疼,抱琴看出异色来,问道:“主子?”
“没事。”
宁欣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多问,可总是淤积在他心里也不妥当。
宁欣放下了此事,专心看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送过来的账本,越看这本烂账,宁欣笑容越是灿烂,抱琴等人后背越是泛起凉气,宁欣提笔在烂账上画了两道,笑着叹息:“真难为国公夫人了,她是怎么记下的这笔烂账?”
“更难为得是三伯父子,堂堂燕国公的兄弟竟然被青楼债逼得不敢出门!处处是漏洞的神仙局竟然把他们父子给困住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是不是真当燕国公府好欺负?当燕国公府子弟人傻钱多?”
今日青楼的老板敢算计三房父子,明日是不是会算计到李冥锐身上?
燕国公……那位只剩下花架子的国公爷,只怕是有心无力,而燕国公夫人全心思都用在了怎么抓牢大权上,宁欣合上了账本,“你去请三伯母过来,这事不能光用银子抹平!”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还招
燕国公三房老爷为庶出,他们一家都算上也有十几口人。
三老爷出身不好,又没大本事,他娶进门的妻子夏氏品行也很寻常。
三老爷夫妇同二房不同,二房好歹想着继承燕国公的爵位,并没过分败坏挖空燕国公府。
而三房一群人,简直就是一群有便宜就占的蝗虫!
因为李家祖训不分家,三房更显得有恃无恐。
不过以前燕国公还能撑着,本身燕国公家底也没什么多少,三房能占得便宜有限,但眼下不同了,不仅他们晓得燕国公府有珍藏,更清楚燕国公世子娶了一位有银子的世子夫人!
……
宁欣虽然恼恨外面的人算计燕国公府三房,但同样生气三房的胡闹贪婪。
“他们实在是闹得太不像样了,从我同世子定亲到嫁进来不过一个月,可他们竟然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的银子!这还不算三房父子入神仙局的花销。”
“三太太领着孙子到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撩起了帘栊,三太太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裙,她素面朝天,头上只戴了一根金簪,她这身素气的打扮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太太还不如。
三太太长着一张鸭蛋脸,从眉眼上看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清秀的佳人,如今眼角眉梢镌刻上风霜,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一些。
她一进门,还没见到宁欣就毫无形象的大哭:“侄儿媳妇,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这一哭,跟在她身边的五六岁的小孙子也扯开嗓子哭着:“呜呜,祖母,呜呜,祖母。”
宁欣跟前伺候的丫头都被三太太祖孙哭傻了,能在宁欣跟前伺候的人全是宁欣从宁家带来的陪嫁。
她们在宁家受过宁欣和宁老太太调教,不提气度什么的,便是见识,穿戴也比三太太要好上许多。
婢女们接触的人多是品貌出众,富贵端庄的夫人和小姐,她们从没见过见到晚辈直接开哭的太太。
宁欣同样很少见三太太这样厚着脸皮的人,祖孙两个的哭声闹得宁欣脑疼,“三伯母,你先别哭了。”
“侄儿媳妇。”别看三太太大哭着,但说话很利索,“你三伯不着调,正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妖精同我闹,我……也不是拦着他纳妾,可起码得是好人家的女儿啊,他………他想要弄个窑姐进门,这不是打世子爷的脸面么?况且那个贱人,不仅缠着你三伯,还缠着你三哥!我……我的命好苦啊,若是你三伯一定非要纳她,我就……我就领着勋礼一头撞死!”
三太太的表现到是让宁欣眼前一亮,她竟然能晓得让丈夫和儿子迷恋的女子是窑姐儿,不过,她话语里毫不见外的说你三伯,你三哥……让宁欣恶心极了。
宁欣两世为人,在亲眷中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便是当初在王家,王大老爷做下风流事儿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哪会让宁欣知晓?以前王家行事上再龌龊,也会顾全面子。
三房一家根本就没考虑过面子的问题!
“您再哭下去,剩下的烂账我可真不管了,由得你们同她扯皮去!”
“……”
三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啼哭。
三太太对宁欣还是忌惮的,她虽是不要脸面的撒泼,但也晓得在燕国公夫人面前她可以装疯卖傻的讨得好处,但宁欣……别看矮着一辈,世子夫人可是敢在燕国公面前开枪的。
世子夫人敢同燕国公针锋相对,她这点道行实在是不够看,更何况一旦宁欣不理会烂账,她到哪里找出银子平账?
即便她攒下些银子也不能都用来给丈夫儿子还风流债!
三太太自己不哭了,顺带捂住了小孙子的嘴,向宁欣讨好巴结的说道:“我没侄儿媳妇本事,嫁的男人又是个不争气的,除了哭泣之外,我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侄儿媳妇,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呐,虽然我们老爷是庶子,但当年世子爷父亲还在燕国公府时,我们老爷曾经救过世子爷的父亲,如今我们老爷胳膊上还留着伤痕呢,当初不是我们老爷,没准世子爷的父亲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那时,燕国公府也不是这样的,老爷对兄弟极好,他经常带着唯一的弟弟玩耍,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他这个小兄弟!”
三太太絮絮叨叨的说起当年的事儿,好像三老爷对李冥锐的父亲有大恩情似的。
抱琴等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燕国公府的复杂超乎她的想象,燕国公府亲眷的性情也出乎宁欣的意料。
三太太讲古,她带来的孙子勋礼没见过屋子里的好东西,六七岁的男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他挣开祖母的束缚,在屋子里东游西逛起来,这摸摸,那碰碰,漂亮的器皿摆设让他很惊奇。
虽然有小丫头跟着他,可勋礼跑得快,又是世子爷的侄子,小丫头也不好把勋礼当贼看管着。
三太太正讲到兴头上,只听到哐当一声,三太太闻声一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孙子茫然的站在碎片中间……三太太怒道:“你个作死的玩应儿,你把什么打坏了?”
三太太几步窜到了孙子面前,看孙子没有因为碎片而受伤……她抬手捏住了孙子的耳朵,向宁欣跟前扯,“你四婶屋里的东西也是你那双脏手能碰的?还不快给你四婶赔礼?”
勋礼裂开嘴大哭了起来,三太太一边扯着他耳朵,一边痛骂着,“便是你四婶揍死你,我也不会说上一句,你这个孽障,早死早了,也省得你再气我!”
在宁欣面前,三太太向前使劲扔开了勋礼,勋礼像是一个球一样滚到了宁欣面前。
小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的声音极是嘶哑,“啊,别杀我,四婶别杀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还敢哭!”
三太太作势挽起袖子,“再哭我先揍死你!”
“呜呜,呜呜。”
勋礼扑到了宁欣的双腿,抱着哭道:“四婶……四婶……”
宁欣能怎么办?即便她聪慧,还能真对一个小孩子打生打死的?
明知三太太是故意的,可宁欣还得全盘接下来,宁欣搀扶起勋礼,耐着性子道:“别哭了,你没伤到就好,一个花瓶而已。”
宁欣没带过孩子,对别人的孩子更生不起慈爱等情绪,勋礼的顽皮哭闹,震得宁欣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不是强行压住心底的不耐,宁欣都想给勋礼扎一针……
周妈妈听见动静,忙走进了东次间,笑着扶了扶身:“主子,还是将勋礼少爷交给奴婢看管吧。”
宁欣连忙点头,周妈妈取过一盒糖哄着勋礼停下啼哭,向三太太解释:“世子夫人在娘家时就是一个人,没带过侄子侄女,有慌乱不周之处,还请三太太看在她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夫人。”
“左右不过是个花瓶,在旁人家宝贝的不行,但在主子面前,就算是价值千金也是个花瓶,”周妈妈将松子糖放到勋礼的口中,淡淡的笑道:“勋礼少爷没伤到就好。”
三太太不安的动了动嘴唇,周妈妈的话让她有点担心了,价值千金的花瓶……会不会让三房陪?
周妈妈虽是摆着一张笑脸,神色谦卑恭敬,可三太太不敢再用撒泼等手段了,世子夫人的陪嫁个顶个的好用呐。
宁欣也嘉许的看了一眼周妈妈,莫怪姑祖母将周妈妈安排进她的陪房里,周妈妈果然是出手不凡。
“侄儿媳妇,花瓶……”
三太太局促的抻了抻衣襟,周妈妈这时候已经哄着勋礼出了东次间,没有孙子做挡箭牌,三太太撒泼耍赖的手段不好用了,”都是勋礼没用,回去我揍他,你这的花瓶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宁欣道:“三伯不必介怀,我哪会因为个花瓶就怪罪勋礼?不过呢,三伯的事……”
三太太的心被提得高高的,喃喃的说道:“我们老爷真是帮过世子爷的父亲。”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通禀声,“夫人,宫里有口谕,贤妃娘娘宣您入宫,传口谕的公公在门口候着呢。“
宁欣一听贤妃娘娘宣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三太太却是满脸的羡慕嫉妒,“侄儿媳妇真真是有面子,贤妃娘娘都惦记你。”
贤妃是天下人都晓得的皇帝宠妃,当今为贤妃做了很多的事儿,在寻常百姓眼里,贤妃不仅得宠还比皇后更尊贵,同贤妃沾边的人都能飞黄腾达,备受皇上的重视。
三太太道:“世子爷若是有贤妃娘娘关照,前程一定更好。”
“三伯母还请慎言,世子效忠得是皇上,他的前程和爵位也是皇上给的。”
宁欣表明了态度,送三太太:“三伯父的事情等我出宫后再说,我只叮嘱三伯母一句,公中是不会再给三伯父一两银子了。”
“侄儿媳妇……”
“我得重新梳洗,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抱琴,你亲自送送三伯母。”
“是。”
抱琴半推着送三太太离去。
宁欣按了按额头,事情又都赶在一起了!贤妃此时召见她,一准没好事!三老爷被人设计反倒成了小事。
“唉。”宁欣叹了一口气,贤妃打着皇帝宠妃的旗号,宁欣再不屑贤妃也不敢不听命入宫。
宁欣按照品级梳妆,世子夫人的朝服显得宁欣庄重严肃了许多,不过即便她身穿这身华丽的朝服也难以掩藏起身上的娇弱来,宁欣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能不能大气点?”
抱琴抿嘴偷笑,“奴婢以为您挺大气的。”
宁欣一甩袖子,“就你多话!”
如果宁欣端庄点,大气点,贵重点,皇上的目光早从她身上移开了。
宁欣猜不道贤妃宣召自己入宫的目的,但她确信入宫一定会见到皇帝。
李冥锐再相信她,只要他在意宁欣,对宁欣碰见皇帝的事情一定会介怀。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马车停在凤阳门口,宁欣下了马车。
贤妃指派接宁欣进宫的公公引着宁欣通过凤阳门入宫,宁欣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宁欣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些,福身道:“见过齐王妃殿下。”
齐王妃同宁欣相视而笑,她快走了几步扶住了宁欣下拜的动作,笑着说:“不是说好了,你不必拜我的,我们之间哪用得上虚礼?”
宁欣和齐王妃前后脚成亲,两人都算是新妇,彼此注视了一眼,同时了然的笑笑,手挽着手向皇宫走去。
她们很有默契的都穿着品级朝服,很有默契的都打扮的端庄娴雅,隐藏起各自身上的风流艳丽……皇上最不喜欢故作高雅严谨的女子!
皇帝的喜好满朝重臣勋贵不是不知,只是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明说罢了。
“听说燕国公世子入神机营?”
“皇上由此口谕,不过还需要廷议。”
“以状元入武职,掌京畿兵权,燕国公世子真可谓炙手可热!神机营本就一直由燕国公统领的,我想朝臣们也不会在此事上多嘴。”
“谁知道呢,左右都是为皇上效命。我到想让他从文职,他考中状元也不容易,整日舞刀弄枪的,我看着怪担心的。“
宁欣同齐王妃有一打无一打的闲聊,“眼下南越不稳,北边鞑子也意图雪耻,皇上又是个大志向的,一直力主削藩……私心上说,他做文臣比做入武职安全。”
“削藩?”
齐王妃眉梢微微挑起,晓得宁欣所言必定大有深意,道:“韩王败亡后,剩余的几位护国亲王不堪大任,皇上削藩并无错处。”
宁欣接口道:“人死如灯灭,韩王既然败亡,还提他作甚?藩王在时看起来没什么用处,可一旦皇上撤藩,不知朝廷中有没有能顶替藩王镇守四方的大贤。我听说韩王旧藩地……乱子频生,鞑子也因都护府将军镇不住场面而蠢蠢欲动。以我看北边始终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非能臣不足以镇守!”
宁欣晓得齐王是谁,她自然不想让齐王妃因为鄙夷韩王而得罪齐王。
她比谁都盼着齐王和齐王妃日子和美。
齐王妃缓缓的点头,“你说得也在理。”
跟在她们身边的公公宫女一个个额头冒汗,她们也接过命妇进宫,可从没见过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这样的命妇!
她们在宫中边走边聊,仿佛逛花园似的。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入宫的命妇不能说话,但入宫的命妇哪一个不是恭谨噤声的?
即便遇到熟人闲谈两句,也多是说些后宫妃嫔的喜好等消息,哪有一个像是这两位……不仅神色镇定,议论得都是朝中大事……仿佛后宫根本装不下她们似的。
“此处是不是通往慈宁宫?”
宁欣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问身边的公公:“再往前去是慈宁宫?”
公公不敢得罪宁欣,低声道:“是的,慈宁宫就在尽头上。”
“那我先去慈宁宫拜谒一下太后娘娘。”宁欣拽了齐王妃一把,笑着说道:”王妃殿下是不是也没见过太后娘娘?正好,我们借此机会一起去拜谒她老人家。”
“世子夫人……”
公公很无奈的说道:“贤主子在宫里等着您。”
“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又对我有恩,除了皇上皇后召见之外,理应先去拜谒太后娘娘。”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贤妃娘娘贤孝有加,她怎会不知命妇入宫应先拜太后皇后?定是你这个奴才意图不轨,故意让我等犯错!我和齐王妃殿下不过是给太后娘娘磕个头,耽搁不了多久,贤妃娘娘哪会怪罪我们?”
贤妃即便能掌控大唐后宫,她在名分上也低着不管事的皇后一头。
以前入宫的命妇不是不明白,但她们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先去拜见太后皇后得罪贤妃。
她们怕贤妃,宁欣最怕得是在贤妃面前碰见皇上!
不管贤妃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宁欣能躲就要躲的,太后娘娘怎么都会收留宁欣……太后总不乐意看到宁欣再‘迷惑’了皇帝。
宁欣拽着齐王妃转头向慈宁宫走去,贤妃派来的公公和宫女面面相觑,很快她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跟着那两位独特不给贤妃面子的贵妇,另一路赶回去给贤妃送信。
在慈宁宫前等候召见时,齐王妃偷偷的捏了宁欣手腕一下,“这样做好么?
宁欣大大方方一笑,“准许她出招,不许我还招?咱们便是对她恭恭敬敬的,也换不来她的善意,既然如此何必在她面前委曲求全?大唐后宫里可不仅仅她一人风光无限!”
皇上便是再宠爱贤妃,也不至于弃生母于不顾,况且皇上早过了为了贤妃敢同天下人为敌的阶段了,皇上既然同意太后娘娘的纳妃建议,意味着他对后宫前朝的掌握并没有失去控制,太后娘娘也足以压一压贤妃。
如此有利的条件,宁欣怎会不用?
宁欣地位是比不过贤妃,但贤妃也不是没有对手的,左右逢源回避风险麻烦,一向是宁欣的专长。
“太后娘娘宣召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觐见。”
“遵懿旨。”
齐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旁边镇定从容的宁欣……她还有得学!
莫怪齐王晓得她同宁欣一起入宫后,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她不能输给宁欣太多!
ps宁欣的专长不再斗极品亲戚哄孩子,咳咳她擅长走争宠谋局路线,
第二百九十七章 勾引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笑着叫宁欣和齐王妃起身,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道:”你们怎么有空入宫来看望哀家?”
宁欣和齐王妃先是谢过太后赐坐,然后两人双双规矩的围坐在太后娘娘身边。
宁欣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您宣召,臣妇怎敢贸然入宫拜谒您?臣妇一直在宫外遥祝太后娘娘福寿绵长。”
“小嘴这么甜儿?是不是有事求哀家?”
“臣妇说得是真心话,谁来了臣妇都敢这么说。”
宁欣晓得怎么装也装不出齐王妃的端庄高雅来,她这辈子只能做娇娇女了,向太后娘娘展现娇羞讨人怜爱的笑容,“臣妇时时刻刻不忘太后娘娘,若是没有您护着,哪会有臣妇今日呢?”
太后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贤妃召见她们即便她原先不知,晓得宁欣来拜谒她后,太后若是还不知贤妃用意的话,这个太后位置她也不用坐了。
宁欣方才说得那番称赞讨好的话,太后是相信的。
若是宁欣没有太后为援手,只怕她早就被皇上纳进后宫里了。
太后安好,宁欣就多了一分保障……只是太后心底也有几许的郁闷。
堂堂太后被宁欣暗自胁迫着,偏偏太后没办法要了宁欣的性命!
贤妃既然将宁欣叫进宫来,证明皇上并没有忘记宁欣!
太后也听说在燕国公婚宴上,皇上亲临关怀新人的事儿……太后为此事摔了好几个茶杯出气,暗恨亲生儿子怎么是这幅性情?
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伺候过人的妇人!
太后也想过直接弄死宁欣一了百了,可她又没十足的把握能隐瞒住皇帝……况且万一宁欣在性命的威胁下同皇帝有了私情……太后实在是不想再同儿子因为女人交锋了!
她始终记得皇帝强纳先帝贵人入宫时的‘六亲不认’,那时太后就像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被亲生儿子怨恨敌视的滋味,太后不想再品尝了,既然皇上喜欢这一口,太后即便顾及着宁欣的能耐无法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她也不会明着阻止皇帝。
宁欣正因为晓得太后的心思,她才只是在宫里寻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指望着太后能保护她一辈子!
“你同燕国公世子新婚,成了世子夫人,你不是得了诰命册封?”太后和蔼的笑道:“有什么事大可递牌子入宫,你性情活泼,嘴又甜,哀家见你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宁欣同样笑道:“您身边跟个百花园似的,时常有绝俗的娘娘陪伴,臣妇蒲柳之姿,若是时常凑到娘娘们跟前去,臣妇这样的还不得被娘娘们比成了麻雀?”
太后眼角笑纹里透出一抹的得意,“哀家给皇上选的妃嫔不错吧,你也说好?”
“京城绝色美人都被您藏进了后宫中,娘娘小主们哪个不好?”
宁欣向淡然宁静的齐王妃眨了眨眼睛,“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正因为才色双绝的名门贵女入宫,臣妇和齐王妃才能以蒲柳之姿显出几分的才名来。”
齐王妃回道:“是呢,好的都被您给皇上挑走了。”
太后闻言笑容越浓,这也是她最为得意的事儿,贤妃将宁欣叫进宫明显是着急了。
“皇帝乃万民主宰,天下美人都是皇儿的。”
“您说得是。”
宁欣又捧着太后说了两句,齐王妃默默的听着,宁欣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贬低她自己,本来寻常的妃嫔都被宁欣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而且从她的话任何人都能听出诚心诚意来。
齐王妃忍不住瞄了宁欣一眼,这样的女子才真真只是天上有……任何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宁欣可以毫无妒意的真心夸奖不如自己的女子。
她并非说反话自夸或者嘲讽,她是真诚的……太后娘娘也忍不住动容了!
……
宁欣最后笑道:“臣妇瞧着太后娘娘气色不错,冒昧问娘娘一句,您是否还觉得太阳穴左边有刺痛?”
太后娘娘最近心情不错,气色自然很好,道:“有几日没觉得头疼,按照你说的按摩方法,注意饮食,哀家最近感觉身子骨比几年前还要硬朗!”
“臣妇只是略进绵薄之力。”
宁欣谦卑的一笑,“不过,按摩不能停下,一会臣妇再给您看看,偏头疼不好去根儿,娘娘最好保持愉悦的心绪。”
太后点头道:“若是新入宫的妃嫔能给哀家添个孙子,哀家会笑得合不上嘴。”
“陛下正值壮年,娘娘的愿望不难实现……”
此时慈宁宫外,内侍通传:“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
……
宁欣停住了口,随同齐王妃起身,默默的站立在一旁,皇帝竟然追到慈宁宫来了?他还要不要脸?
齐王妃手心冒冷汗,她比宁欣显得更紧张一些。
虽然齐王交代过她不用担心,可皇帝……皇帝对齐王的戒心不是一日两日,他会放‘羞辱’齐王的机会么?
齐王妃有自知之明,便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过是看在她是齐王妃的身份上!
虽然眼下没人提起齐王世子妃王氏,但不提起不意味着世人忘记了淫荡偷人世子妃,一旦齐王妃再被皇上……齐王怎配为人?羞也羞死了。
齐王妃咬了咬嘴唇,宁可死,她也不能让皇上靠近她一步,齐王……伟岸不凡,风姿卓绝的他,理应坐在皇位上!
“见过陛下。”
齐王妃随着宁欣叩拜皇帝,“见过贤妃娘娘。”
皇帝到慈宁宫就是为了宁欣……见齐王妃只是顺便,他虽然想给齐王一个毕生难忘且洗刷不掉的‘教训’,但他对齐王妃兴趣不大,而且他自信齐王翻不起风浪来。
“平身。”
“谢陛下。”
宁欣再一次起身,安静的,乖巧的,低垂着脑袋,连眼睑都没再抬一下,她安静的同慈宁宫宫女差不多。
皇帝坐在太后身边,道:“母后方才同宁欣说什么?朕还没进慈宁宫就听见了母后的笑声,她很会讨母后欢喜?“
太后对亲生儿子的性情很是无奈,瞥见贤妃含笑的嘴角,太后有心好好的教训儿子,可话到嘴边改了口,
“不过几句家常话,皇儿也清楚,燕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晓得医术的,她问了哀家的状况,最近哀家确实少了头疼的毛病。皇儿也晓得为了医治头痛哀家吃了多少药,那群太医说是名医,其实还不如她有用!”
贤妃在旁边插嘴道:“不知她如何给太后娘娘医治的?臣妾有时也有头疼的毛病。”
“不过是按摩头部……”太后琢磨出不对劲儿,停下了口,可已经迟了。
“陛下最近头部也不大舒服。”贤妃赶忙说道,“陛下忧心国事儿才会伤神,万一皇上精力不济,大唐朝政谁来处理?”
“陛下,臣妾以为既然燕国公世子夫人能治好太后娘娘,不如让她教导臣妾怎么给您按摩。”
贤妃站起身跪请道:“陛下,请恩准臣妾所请。”
皇帝目光落在低头的宁欣身上。
她一袭厚重的礼服显得端庄死板,可她眉宇间的娇色并未因此而掩藏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体也似突然间长开了一般,皇上览尽美色,自然知晓宁欣身段妖娆,那水蒙蒙的眸子哀求时会是怎样?
成亲后,皇帝对宁欣更有性趣了。
皇帝越是见她垂着脑袋,也是想要看她,撇开请旨的贤妃,亲自垂询宁欣,他声音低沉透着勾人的语调,“宁欣,你可愿为朕诊脉?”
“皇儿!”太后着急的阻止,“皇儿忘了前事了?”
“母后,宁欣如今是朕臣子的夫人,并非朕的妃嫔,况且朕相信宁家的忠君,她怎会因争宠而害朕?”
皇上越发显得和颜悦色,“宁欣,你说呢?”
从开口到现在,皇帝一直称呼宁欣闺名,旁人听起来像是他们很熟悉且亲近。
见宁欣没有动静,皇帝嘴角高高的扬起,手指沿着茶盏的纹路游走,“宁欣,为何不回答朕?朕把李冥锐当亲信弟子看,自然也把你当作徒弟媳妇。”
这种感觉着实不错!皇帝掩藏起眼底的异样。
宁欣抬头淡淡一笑,“既是陛下相信臣妇,臣妇愿意为您按诊脉,按摩。”
太后道:“不行,你是有夫之妇,怎能接近陛下?”
“皇儿,莫要让朝野上下议论。”
“无妨。”皇帝坐直了身体,霸气的说道:“朕倒要看看谁敢说她?”
太后闭了一下眼睛,恨不得活剥了贤妃,“皇儿就没想到万一她医术不精通……”
“朕一不用药,二也会让御医看过,三来她学了医术便不会过多的在意繁文缛节。”
皇帝痴迷般的欣赏着宁欣绯红的脸颊,她清雅如睡莲的美态让他欲望大动,暧昧调戏的滋味比真的到宁欣还让他愉悦。
皇上将手臂搭在贤妃安置好的软枕上,玩味的说道:“宁欣,你先给朕好好的摸摸脉!”
齐王妃眼里闪过一抹的焦急,皇帝……也太不要脸了!这是明晃晃的调戏臣妻啊!
齐王府,齐王没有来的握笔的手一颤,一滴墨汁晕开了纸张……王妃?还是她?齐王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若是她的话,皇上是找死呢。
李冥锐手中提着的盒子猛然落地,纸包里的点心散乱到地上,李冥锐蹲在点心前看了一会……翻身上马,“回燕国公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弑君
慈宁宫中,皇帝饶有兴致的观看宁欣的反映,他仿佛很享受此时对宁欣的戏弄!
皇帝看出宁欣的羞怯,不愿等神色,她那副可怜的小样子,比宫里恨不得扑到皇帝身上的妃嫔有趣鲜活得多。
皇帝并是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予取予求是一种享受,勉强强迫也别有一番风韵。
“宁欣?”
皇帝不紧不慢的催促着,声音低沉得很,仿佛对情人的喃咛。
太后娘娘几次张嘴,但见皇帝深沉的眸子,她想说的话,最终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太后身体慢慢的靠近软垫里,手臂屋无力的低垂,她就从没弄明白儿子独特的喜好从何处而来!
贤妃见宁欣一步步走向皇帝,她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可在她明亮的眼眸底闪过一丝嫉妒恨意,虽然她将宁欣推给皇帝,可她不甘心……
给皇帝请脉,是不可能有座的,皇帝故意将胳膊放到宁欣很难碰触的地方……宁欣微微低头,轻声道;“恳请陛下将手臂向外移一下。”
“这样?还是这样?”
皇帝玩味的一笑,手臂一会进,一会远,故意逗着宁欣,引宁欣伸手主动去抓他的手腕!
宁欣慢慢的跪伏在皇帝面前,下颚紧紧贴着胸口,水蒙蒙的眸子里的水汽仿佛要溢出一样,声音带了几许难得的哭腔,“陛下。”
当得一声,贤妃手中的茶盏落地,她略带惊讶的看着宁欣,万没想到宁欣的声音会是这样?宁欣这副柔媚的模样,对旁人怎么贤妃不知,但宁欣可以勾引住皇帝!
太后捏在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斜眼看儿子主动将手送到宁欣面前,儿子略带痴迷的盯着宁欣……太后很快移开了目光,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别哭,朕逗逗你而已。”
“……”
宁欣心说,谁要哭?
见皇帝的胳膊已经放好了,宁欣慢慢的抬起手,三指搭在皇帝的脉搏上,此时皇帝突然问道:“什么味儿?宁欣你身上味道同寻常人不同。”
“回皇上的话,臣妇用得是寻常的熏香。”
宁欣入宫前已经将所有特殊的装饰都去掉了,连熏衣服用得香料都是用得最最普遍的。
至于宁欣身体的体香,最近她不没做药,自然没药香之类的独特香味,即便她身上有体香也会被熏衣服的香料所掩盖,皇帝根本不可能闻出不同来。
“为何不用尚好的香料?”
“回陛下,朝臣命妇们多用此香料。”
“你怎么可能同命妇一样?一会朕赏赐给你最好的香料。”
“……”
宁欣抬头凝了皇上一眼,淡淡的笑道:“请陛下恕罪,臣妇得专心给您把脉,香料的事情一会再说。”
皇帝低声说道:”朕依你!”
太过暧昧了,宁欣心里有了主意,手臂向上伸展,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皇帝胳膊上点了两下,解释道:“臣妇瞧陛下脉向平和,稳健有力,是长寿之兆,只是陛下最近忙于政务,手臂长时间握笔,经脉有点淤堵。”
皇帝眯起了眼睛,宁欣碰触之后他的手臂后,他感到很舒服,很轻松,“朕最近确实批常常熬夜批折子。”
宁欣垂下眼睑,“恕臣妇妄言,您得仔细龙体。”
“贤妃娘娘,请记好穴位。”
宁欣侧头向贤妃看去,“您请离着近一点,臣妇将穴位指给您看,往后您也可以给皇上按摩,臣妇不好总是进宫来的。”
贤妃分不清宁欣是不是好意,但皇帝被宁欣按过后露出的舒服神色,在场的人都看得出。
贤妃想着多一个笼络皇帝的手段也不错,上前两步,贤妃离着皇帝不近不远,太近了岂不是耽搁皇帝调戏美人?
”宁夫人慢一点,让本宫看清楚。“
”好。“
宁欣又从头演示了一遍,一遍点着穴位,一遍介绍着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宁欣说:“若是陛下俯卧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皇帝被宁欣的小手碰得很舒服,穴位而已,还能害了他?况且宁欣那羞怯柔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阴狠的,“朕正好累了,你帮朕按一按后背。”
“遵旨。”
皇帝慢慢卧趴下来,宁欣嘴角慢慢的勾起,不用药,照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欣不愿意用旁门左道解决问题,也不想本将治病救人的医术用在伤人上。可皇帝的无耻淫邪,彻底惹恼了她,宁欣不会让他死,会让他长命百岁的活着!
“贤妃娘娘,您仔细看清楚。”
宁欣动作很慢,但她每按一下,皇帝都舒服得直哼哼。
贤妃和太后怀疑尽去,太后也凑过来看着宁欣按着皇帝的后背,贤妃道:“宁夫人亲自教教本宫如何?一步一步的,本宫虽然也懂一些,但不如宁夫人的在行。”
“好。”
宁欣拉过贤妃的手,在几处明显重要的穴位上按了按,贤妃一一记在心里,”这样就可以么?本宫有没有按错位置?宁夫人,是不是这样?”
“娘娘聪慧过人,又忧心皇上,您学得很快。”
宁欣知晓贤妃的心思,退后两步道:”臣妇在旁边看着,娘娘您自己按。”
贤妃认真的看了宁欣一眼,按照她方才多教的方法给皇上按摩放松,过了一会,皇上舒服的已经睡着了。
她见皇上放松舒心的脸庞,这才彻底的放心,不过贤妃认为回头还是要找个可靠的太医来问一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贤妃抹去额头的汗,笑着对宁欣道:”多谢宁夫人教导本宫。”
“臣妇不敢当贤妃娘娘的谢字。”
“陛下最近为国政烦心,本宫很久没看陛下睡得如此安稳舒服。”
贤妃转而看向太后,“母后,您说是不是?”
……
贤妃的这母后能恶心死太后,本来她们都是侍奉先帝的女人。以前跟太后争宠,现在跟太后抢儿子,太后怎么可能喜欢贤妃?
“既然陛下睡熟了,贤妃又学会了按摩的方法。”
太后懒得理会贤妃,“燕国公世子夫人,齐王妃,你们两个也跪安吧,你们尚在新婚,往后除了哀家下旨外,你们不必进宫请安。你们专心照料燕国公世子和齐王才是正理,出嫁女还是应该以夫为纲,得将心思都放在夫婿身上。你们也各自操持着王府,公爵府,当家主事实在是不容易。”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宁欣和齐王妃双双拜谢太后,贤妃再叫她们入宫可就不容易了。
贤妃笑容满面的听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太后能抗得过皇上么?
若是皇上求太后传旨,难道太后不听?况且宫中设宴的日子多着呢,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可能缺席?
她也没想让宁欣貞的入宫,只不过让宁欣吊着皇上而已。
一直熟睡的皇帝,在宁欣退出慈宁宫前,突然开口道;“母后,朕陪你打叶子牌如何?”
“宁欣,你也留下,凑手。”
皇帝从床踏上翻身而起,“你赢了当朕赏你金珠子,你若是输了,也算朕的。”
“皇儿,哀家……”
“母后,儿子难得陪您打牌。‘
”好吧。“
太后慢慢的点头,”把叶子牌取来。”
宁欣道:”回太后娘娘,臣妇不大会打牌,扫了陛下的兴致反而不美。“
”不会打?朕教你!”
皇帝明摆着不放宁欣离开,贤妃也在一旁凑趣,“陛下可是打牌的高手,有陛下指点宁夫人,宁夫人安心等着赢金珠吧。”
早有内侍将一袋子的金珠呈给了皇上。
宁欣故作歉意的说道:“本来陛下陪太后娘娘打牌是一片孝心,臣妇实在是不好让陛下指点。”
齐王妃道:“宁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一副牌如何?”
“哪里敢嫌弃王妃殿下?求而不得呢。”
宁欣心底一暖,感激齐王妃肯留下帮她解围。
不希望皇上借此迁怒齐王妃,宁欣向皇上展露笑容,“皇上教导臣妇的话,臣妇太紧张反而学不会,况且臣妇实在是不敢打扰太后娘娘的兴致。”
“如此也好,不过,你输了的话可不许赖皮!”
“臣妇不敢”
宁欣话语说得轻松,但在心里已经将皇帝骂得狗血淋头了,先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怎么选了这么个继承人?便是想保全齐王,也不至于找个好色之君!
当今皇帝在国政上没犯过昏君的毛病,说不上英明神武,但守成绰绰有余。
他不是不能做昏君,而是没碰到让他变成昏君的女人!
牌局摆好了,齐王妃,皇帝,贤妃,太后人手一把牌。
宁欣坐在齐王妃身边,盯着牌局,齐王妃小声的教导宁欣打牌的规矩,皇帝注意力都在宁欣和齐王妃身上,自然输得一塌糊涂,太后兴致阑珊,看儿子种种不良的表现也没心情打牌。
太后和皇帝这种态度,让陪牌局的贤妃和齐王妃很为难。
她们是不敢赢太后的,但太后娘娘也太不争气了,她们想输都难。
牌局最终演变成,贤妃和齐王妃比怎么让太后娘娘赢!两人在这上面展开了斗法,宁欣在旁边看着直想笑!最后,齐王妃技高一筹,率先输光了所有的金珠子。
齐王妃歉意的说道:“臣妇学艺不精,让娘娘和陛下笑话了。”
太后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玩玩而已,皇儿,哀家累了,”齐王妃输得挺快,不错,挺有眼力。
她这句话将皇帝还想玩牌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皇帝笑着将叶子牌扔到桌上,舒展了一下手臂,道:“宁欣,你让朕今日过得很愉悦,朕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臣妇不敢求陛下的赏赐。”
“朕一定要赏赐你!”
皇帝霸道的低头垂询宁欣,“你想求什么赏赐?朕都依你!”
贤妃在一旁差一点掰断了手指甲,皇帝对宁欣的在意也超乎了贤妃的想象,宁欣万一受不住皇上的诱惑怎么办?
宁欣笑道:“臣妇得太后娘娘恩典,无以为报,臣妇只求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事事顺心。”
求太后事事顺心,意味着皇帝没事多听听太后的话,多陪陪太后娘娘,
“燕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可人儿,哀家如何不疼?”太后笑对皇帝,“皇儿是做大事的,赏赐命妇这等小事,交给哀家,哀家亏待谁也不会亏待燕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怔了怔,最后凝了宁欣一眼,起身道:“母后,别亏待了她。”
皇帝扶着贤妃向慈宁宫外走,“朕要想要的万万没有得不到的,爱妃,你以为如何?“
“陛下是天子,全天下都是您的,谁也不例外。”
……
他们的说话声音飘进慈宁宫,太后脸色一白,手臂无力的垂下,齐王妃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低头的宁欣,皇上这是说给宁欣听的,她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宁欣抬头无恙的向太后告辞,太后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让人将宁欣和齐王妃妥当的送出宫去。
在她们走后,太后拍着桌子道:“哀家没准她纳妃么?最好的都给了他,他……他……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娘娘还是随皇上心意为好,这事您别再管了。”
“随他?”
太后面容复杂,叹息道:“哀家连贤妃都能忍下来,何况是她?先不说燕国公世子,就是宁欣,她能同贤妃一样?哀家不怕别的,万一逼得太紧,她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皇上想被骂为昏君?最最要命的是,哀家晓得贤妃想要什么,可哀家不知宁欣想怎么做?”
“冤孽,冤孽。”
太后倦怠的倒下了身体,宁欣的相貌说并非绝色,新纳进宫来的女子比她颜色好,比她媚得不是没有,皇上怎么就……“
谁不都不明白为何皇上对宁欣念念不忘。
当初皇帝给宁欣赐婚,固然有李冥锐大胆的原因,但皇上若是不点头,他们也不会成亲,皇上明明都赐婚了,可赐婚后却勾引宁欣红杏出墙……
皇帝的口味太独特了!
宫门口,齐王妃和宁欣告别。
齐王妃不放心的叮嘱:“你回去好好同世子说说,千万别太着急了,若是世子……不是我说世子不好,男子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心存怀疑的。”
“我明白。”宁欣握了一下齐王妃的手腕,“今儿多谢你了。”
齐王妃也不好再多说,眼看着宁欣离去,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莫要因为皇帝而闹别扭。
……
宁欣一进门,她眼前一黑,接着头晕目眩,回神时她已经被李冥锐紧紧打横抱起来,宁欣放松了身体,脑袋靠着他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个时辰。”
李冥锐将宁欣放到暖炕上,宁欣软软的斜歪着,“你不会想要……”
“不。”
李冥锐坐在宁欣身边,握住她的手,眼里划过心痛,内疚,“他那么侮辱你,我怎么可能再伤害你?”
宁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李冥锐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庞,让他靠近她,“侮辱这个词说得真好!”
对皇上的举动,宁欣没觉得荣幸,只感觉到侮辱,皇帝侮辱了她的人格!
宁欣轻轻的吻了吻李冥锐的嘴唇,主动告白,“你越来越让我放不下了,李冥锐,我很庆幸这辈子遇见了你,别人……都不行!”
拽住李冥锐的脖子,宁欣狠狠的吻上去,内心的烦躁因为他的吻而安定下来,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在意李冥锐是不是相信她!虽然宁欣表面上看不出这份在意……
唇舌分离,宁欣微微娇喘着,发亮的眸子盯着脸庞有些微红的李冥锐,“相公,掀翻皇帝其实也很有趣的,不是么?”
她倒在了李冥锐怀里,李冥锐的双臂紧紧的托起她,低头同怀里撒娇的人对视,彼此的瞳孔只能印上彼彼此的影子。
”皇位是该换一个人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冥锐宁可失败后千刀万剐,也不想再让皇帝欺辱宁欣!
他想着怎么彻底掌握足以动摇皇位的力量,想着同齐王合伙谋君。
而宁欣却想着,怎么利用皇帝对她的放纵,在京城彻底打出名号来,借此将燕国公府这群极品一个个灭掉!
皇帝的‘宠爱勾引’是一把双刃剑,但这把双刃剑在宁欣手中会是无往而不利的杀敌利器。
两日后,李冥锐得到了最新任命,他没有像以往的状元一样入翰林为编修。
虽是他在翰林院挂了职,但正式的官职为神机营统领!
他将统领在京城名声狼藉,打仗最差,逃兵最多,病痞子最多的神机营。
京城有句谚语形容神机营的官兵,流氓地痞都比他们有档次……
此时的大唐百姓早已经忘记了神机营的前身是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忘记了他们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
李冥锐的这项任命被朝臣们看作是他将来无法入主内阁的依据。
首辅暗自思索,若是按照状元升迁路线,李冥锐二十年后必会入内阁……他会不会因为神机营的牵绊就此沉沦?
神机营已经溃烂到骨子里,李冥锐能重振神机营?朝野上下对此都不看好。
不过有两个人除外,一是不管李冥锐怎样,都同他站在一起的平王世子,二是安静沉默的齐王。
齐王悄无声息的抬起了眼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精神焕发,颇有万民主宰的气势,齐王俊美的脸庞挂上了一丝玩味,宁欣一定在龙体上动了手脚,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她而不付出代价……
齐王妃回来的时候,跟齐王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世子夫人在我耳边说,她要他活着。’
如果这是宁欣的愿望……齐王捻了捻手指,皇帝想死也难!
死三百零二章 砸场(下)
齐王是准备从暗道离开的,但瞄见宁欣并没下了马车,一向自认为最了解宁欣的齐王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目光盯着停在春风化雨楼外的马车上,不是她么?
以她的脾气,这般来势汹汹的过来,怎会不露面?
齐王岂会不知最近燕国公三老爷发生的事情?燕国公府的每一桩囧事他都当作来笑话看!
在春风化雨楼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隐瞒过他?
”飞宇,你说她在等什么?“
“……”
着急送消息的飞宇更想说,主子,您在等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走的话,很难走得掉。
齐王头上一缕青丝垂落在奢华厚重的华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口轻轻捻动了一下,齐王淡且薄的嘴唇开启:“给李冥锐送信!她夫人要砸了本王的春风化雨楼!”
“主子……”
“去。”
齐王袍袖一展,袖口的暗纹金线如同水波一般的流转,他直接坐在了靠窗户的椅子旁边,清澈温润的目光隐含着某种期许的看着窗外,让她砸了春风化雨楼又何妨?
他多少年没再见过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了?
他真正看重且喜欢的不是毁了他一世基业的无双郡主,是那个总是叫他师兄,神采飞扬,快意恩仇的小师妹!
齐王眼睑半垂着,心底除了期待外,亦有一分的酸楚,小师妹,你从未为我这么做过?你从没给我机会!如果你早就告诉我……我岂会娶亲?尤其会软禁师傅……宁帅师傅也是……
午夜梦回,齐王总能看着师傅咬碎了毒药丸子……‘我无法帮你入主中原,看在师徒的情分上,还请你留我……留宁家一世忠烈英明,宁家人的刀剑永远不会指向大唐,凡是我宁家子孙皆如此!’
因为师傅的这句话,他诛杀了宁家满门,全了宁家的忠烈之名,他也在没有机会拥有宁欣,哪怕他们同时活在这个世上。
齐王唇边有溢出一丝的苦涩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宁家,都是倔种!”
师傅那样,师妹也一样!
齐王甩掉了脑子里的岂念,过去的事儿,他不想再提起,他有了重来的机会,哪怕依然没有办法娶到宁欣,但能看看……足以!
……
宁欣并不知道齐王就在春风化雨楼中注视着她,如果她知道了——该做的依然会做。
三太太等了半天,不见宁欣有动静,心想别看宁欣嚷嚷的挺凶,其实也是个没胆子的……”要不我下去一趟?不过我若是没拿出去银子,只怕他们不会善报干休。“
”就算你拿出了银子,他们依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个窟窿根本填不平!”
宁欣撩开了马车的车帘,充满了奢靡气息的春风化雨楼近在眼前,能同天下第一楼齐名,也可看出此楼的价值和不凡来。
来往皆名士,出入皆权贵,便是富甲一方的富商都不一定人人能进春风化雨楼!
宁欣嘴角一勾,“我没想到瑰丽的春风化雨楼会做这样人的生意,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进去的必要……来人。”
“世子夫人。”
“你们冲进去,把那些讹诈燕国公府的人给我揪出来。”
“夫人,会有人拦着属下的。”
“你手上拿得是什么?”
“腰刀……”
宁欣淡淡一笑,”那不就是,谁阻拦你照着肉厚的地方打下去,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侄儿媳妇,这不成……”
三太太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宁欣的手臂,惊恐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春风化雨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你知不知道此楼中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旦……你惹怒羞辱了他们,他们岂会放过燕国公府?”
“除了皇上册封的王爷和皇子,没有人比燕国公爵位更显赫,”
宁欣挣脱开三太太的拉扯,嘴角饶有兴致的翘起,“我到是真想看看此楼里有多少家贵胄,有多少的名士!燕国公府沉寂太久了,久得他们都忘了曾经叱诧风云的燕国公的威名。”
“你且放心,我既然敢砸楼,我便不怕他们报复我……况且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宁欣侧头瞄了一眼震惊的两姐妹,笑着吩咐:“但凡被侍卫扔出来的人,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敢阻拦燕国公世子夫人办事……他们是想欺负我对吧。”
……
貞姐一向以傻大姐且胆子大,不要脸称雄。
她同宁欣一比,简直就是萤火虫和皓月的区别!
貞姐不仅胆子比不上宁欣,手段比不上宁欣,脸皮的厚度也比不上……明明是宁欣让人砸了春风化雨楼,怎么反过来成了他们欺负燕国公世子夫人?
有这么不要脸且明晃晃的栽赃陷害的么?
宁姐心底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宁欣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是她能招惹的。
宁姐嗓子有些发干,勉强控制住热血上涌,抛开一切不提,起码世子夫人此举是威武是解气的,她干巴巴的说道:“世子夫人,万一……”
您不能不考虑后果!
宁欣目光因为宁姐这句话柔和了一些,身体靠进软垫里,微微合上眼睛,”这只是开始,今日过后,我看看哪家青楼楚馆,赌坊敢做燕国公府的生意!”
……
三太太呵呵傻笑:”您说笑呢吧,您怎能因为这样就砸……砸了他们的饭碗?“
宁欣白净的手悠然的揉了揉额头,“我不是管不住燕国公各房老爷少爷么?既是如此,我只能让欢场和赌坊不敢做他们的生意。无地方可风流快活,想来他们也会老实一些,到那时我请世子帮忙给他们安排一些生计,没准他们也就浪子回头了改奋进了。”
“可是……可是这些地方后面都有贵胄支持,尤其是……也许还有宫里的贵主子,您得罪不起呀。”
“试试看,我能不能得罪得起!”
“您这是拿燕国公府邸在挥霍赌博,一旦你输了……燕国公府就全完了。”
三太太着急了,宁欣这是要刨了燕国公府的根脉。
宁欣冷笑道:”这话你就说错了,若是没有我和世子,你当燕国公府还有威名么?眼下燕国公的地位是我和世子得来的,便是我将其挥霍了,谁又有资格指责我?你么?还是二房?或是燕国公?“
”我给你们面子,只因为你们是李家人!别把我给你们留下的一点点的情面,当作理所当然!”
宁欣看了一眼外面胆怯的侍卫,“怎么?你们还等什么?若是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用在燕国公府领差事了,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回娘家调人过来?”
“不……”
侍卫们额头满是汗水,他们大多是燕国公府的老人,世代奉燕国公为主子。
他们也听祖辈们说过曾经燕国公的霸道,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这辈人只经历过燕国公府的落寞,他们这群跟着燕国公的侍卫见谁都矮上半头,他们已经习惯了谨小慎微,一旦让他们撒开欢的出气……他们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您命令抓人,砸春风化雨楼?”
他们的性命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一旦主子拿他们顶缸怎么办?面前的地方可不是普通的酒楼,“您就再想一想?”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一旦事情不可收拾,你们顶得住么?”
众侍卫齐齐摇头,琢磨过味来,他们的确不是替罪羊,因为他们的分量不够。
”那还废什么话?进去,抓人!出了事情,我兜着。”
宁欣交代道:“气势要做足,你可以砸楼,砸桌子,盘子,碗筷,古董花瓶……也可以揍阻挡你们的人,但切记不可伤人性命!懂么?”
“是。”
不就是装腔作势么?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拔出腰刀冲进春风化雨楼……
“哪个敢陷害燕国公府三老爷,给我滚出来!我们世子夫人到了。“
宁欣眉眼弯弯,赞了一声,“挺上道的。”
呵呵,呵呵呵,两姐妹同三太太一起傻笑着,除了傻笑之外,她们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见过张狂的人,没见过这么狂的女子……还是个外表嫩若娇花的弱女子!
此日过后,若是宁欣能摆平贵胄的报复,整个京城没有谁再敢招惹宁欣了吧。
……
“县主,县主。”
在一旁茶楼喝茶且安排生意的昭容县主薛珍被婢女们唤回神智。
薛珍怔怔的看着窗户外,是宁欣砸楼?对过的春风化雨楼里传来哭的喊娘的骂声,时不时有瓷器,桌子破碎的声音传过来……
不仅薛珍在看,在街道上围上了一圈的人,有人数着:“又一个,又一个!”
穿戴极好的贵胄子弟或者名士被人像是扔猪肉一样的从楼里扔了出来……还有他们的随从和侍卫。
不是随从侍卫不顶事,而是进春风化雨楼时候,侍卫都不能带刀剑进去的,而且春风化雨楼啊,谁敢在楼里行凶?
遂他们带的人手真心不多。
薛珍喃喃说道;“她是宁欣?怎么看着像是……”摄政王的手笔?
宁欣不是只要在摄政王面前哭诉一番就行了么?她什么时候会亲自动手砸人?
薛珍眼里闪过几许的困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没有摄政王护着,宁欣不怕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么?
薛珍困惑极了,也许她的前世是梦?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在做梦?可为何她能感觉到梦境中的痛苦呢?
如果宁欣不曾改变……薛珍苦涩的一笑,自己又怎么会想通?前生是前生,今世是今世?
万幸她可以及时抽身,否则她的结局可能比前世还要凄惨,在没有幸福安稳的日子过。
”她是真不怕的,谁给她的胆子呢?”
薛珍眼见着晋国公的儿子和女婿被扔出来后,”晋国公可是不好惹,贤妃会放过她?还有春风化雨楼……“
薛珍不知今世春风化雨楼属于谁,但她明白幕后的人一定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背景,前世这里是属于摄政王的产业,今生王家的人只怕都没资格进入春风化雨楼顶楼……
……
战果是辉煌的,旁人和围观的百姓看得很兴奋,纷纷拍手叫好,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燕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头彻底响彻京城上空。
宁欣此时却眯起了眼睛,彻底的掀开车窗,向春风化雨楼看去,他是不是也在?否则春风化雨楼里的护卫不会这么不顶用!
齐王在宁欣的人冲进楼里后,便交代飞宇,随她去!
飞宇只能听着乒乒乓乓的打砸声音,暗自估摸着这次的损失……等到设局的人被燕国公府邸的侍卫提到宁欣马车前时,飞宇问了一句:
“主子,她包赔损失不?这一砸,不说银子损失了几万,便是生意……只怕是也会下降,万一有人趁着楼里整修的机会招揽去贵客,楼里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齐王勾起嘴角,眸底一派愉悦之色,”无妨,若是她只砸本王一家,本王会好好的找她说道说道。“
“主子的意思她全砸?”飞宇额头冒汗了,李兄,你娶得是妻子么?是母老虎吧,“燕国公世子也太……”
齐王谋算暗淡了几许,遗憾的笑笑:“其实很多人会羡慕他!世间的女子很多,但像她这样的,一个都没有!”
“可是这份艳福,一般人享受不了,谁见过砸楼的女子?”飞宇咧嘴道:”女子不都应该温柔贤良,大方贤惠知晓进退礼仪的?”
齐王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宁欣,转身离去,李冥锐会明白她的苦心么?李冥锐会不会在意宁欣的所作所为?
从暗门出来的齐王目光投向皇宫……他此时多希望是自己坐在龙椅上,等着,等着……她,哪怕晓得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可他愿意为她做主!
“时不我待,该抓紧了!”
齐王翻身上马,领着飞宇悄无声息的离去,她便是烧了春风化雨楼又有何妨,他愿意做燕国公世子夫人立威的踏脚石!
……
设局的人被侍卫死死的按在马车跟前,这两个男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岁,相貌上生得仪表堂堂,以前在三太太面前耀武扬威的他们,此时身体颤抖着,吓白了一张脸,”世子夫人?“
”听说我三伯同你们有旧?”
”……”
他们不知怎么开口,讪讪的说道:”同三老爷有点牵扯。”
“听说三伯宠幸了你们嫡亲的妹子?你们若是收不到满意的银子就打算去衙门状告他奸淫民女?还是个订过亲的民女?”
“世子夫人,当时的状况是……”
“我想知道你们的嫡亲妹子出自哪家青楼?拜得哪位干娘?师傅又是谁?“
没有这么打脸且直接的,男人恼怒的瞄了宁欣一眼,很娇嫩的贵妇,泪眼迷蒙的样子同楼里的姑娘……倒也差不了多少,“我妹妹是好人家的女儿,世子夫人不能欺压侮辱她,她便是被破了身子,也是清清白白的……”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我只能一家一家找下去了。“
宁欣扬声道:‘去京城各家青楼,你们可认识去青楼的路?”
没等燕国公府的随从说话,旁边围观的百姓道:“我认识,我认识,小人愿意给世子夫人领路.”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一堆人惦记着给世子夫人领路。
宁欣道:“如此,去下一家,到了叫我一声。”
“是。”
马车再一次启动,这回在马车后面一堆人跟着马车奔跑,宁欣所乘坐的马车可谓万人瞩目,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貞姐收了收口水,再面对宁欣时,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表嫂这样的人,能容下妾?
便是燕国公没有虐杀侍妾的前例,但在表嫂这里……做世子的妾有命享受荣华富贵么?
这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大问题。
马车停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宁欣听见外面的侍卫道:“回夫人,到了。“
宁欣抬头看了看青楼匾额上悬挂的牌匾,正好,这家是用细绳子悬挂的匾额……不能指望每家青楼的人都不反抗,宁欣只是为了立威顺便改良一下京城风月场合,她可不想被人扣上枉杀人命的罪名,震慑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她再有底气也得防范着有人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只有她栽赃别人,别人想栽赃她可没那么容易。
宁欣从旁边的盒子里掏出了火枪,咔吧一声掰开了枪膛,细嫩柔软的小手将一颗一颗弹药压进枪膛,她唇边挂着的柔媚笑容……让看过她装弹的所有人后背发凉……妖孽!
弹药装好后,宁欣合上了枪膛,她没下马车,直接将手臂探出马车车窗,啪,啪两抢,粗粗的绳子断裂,匾额哐当一声落下,守在青楼门口的汉子们同时缩了缩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碎成两半的匾额……
宁欣收回了火枪,将一个盒子递给侍卫,“把这些药丸子分食,进门先扔几颗迷魂香,我料想再不会有人阻止你们,把青楼的主事人抓出来,我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的,敢算计燕国公府?当我是吃干饭的?”
“是,夫人。”
侍卫没有二话分食了药丸,每个人手中都握有两颗圆溜溜的霹雳弹。
宁欣放下车帘,“砸!抓人!”
“是。”
霹雳弹在青楼中破碎,闻到烟雾的人立刻浑身松软,侍卫们将在青楼里寻欢作乐的富贵老爷和名门公子先扔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动手砸楼,抓人。
那两个被捆绑得死死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胡闹么?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
看这势头燕国公世子夫人还会继续砸下去?
两人心底拔凉拔凉的,其实他们真不认识这家青楼的老板……可京城青楼的背后哪会没有贤妃的影子?毕竟谁都晓得贤妃是青楼名伶……青楼楚馆有多的名伶以贤妃为目标?
百姓曾在私下笑言,青楼才是贤妃的娘家,青楼楚馆的生意也在当今陛下执政时期最为繁盛。
如果燕国公世子夫人将贤妃娘娘的半个娘家给砸了,宠惯六宫的贤妃会饶了世子夫人?
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有心的贵胄们也都将目光投在宁欣身上,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认识他们不?“
”不认识。“
青楼的老鸨和老板快哭了,“回世子夫人的话,小的真不认识。”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我也不能白来一趟,若是让我晓得你们做燕国公府老爷少爷们的生意……我还会再过来砸一遍。”
“不敢,不敢!”
“如此甚好,下一家。”
宁欣留下了一地鸡毛,扬长而去。
一样的先开枪,再投霹雳弹,一样的砸场子,一样的警告,剧情类似,可跟在她身后的人却看得乐此不疲,恨不得宁欣继续砸下去。
那些被欢场掏空了家底的色鬼们是叫得最为欢快的,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们花光积蓄后,没少被窑姐们侮辱轻蔑,婊子无情呐!
得了消息后的平王世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到了宁欣马车前,“我说,世子夫人可以了,你收手好不好?”
宁欣露出个笑脸,”我还没找到幕后主使呢,听说前面不是还有两家青楼么?”
“……”
平王世子甩了甩马鞭子,无奈的劝道:“你这样妄为,让他如何立足朝堂?”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宁欣慢悠悠的问道,“是有人告诉你的吧。“
平王世子点头道:“今日我去了佛寺,得了消息后我是从佛子小师叔身边赶过来的,所以来得有些迟……“
他慢慢的停住了口,按说李冥锐应该早就接到消息了,他呢?怎么任由宁欣胡闹下去?
”他没有阻止我。“宁欣欣慰般的一笑,”平王世子,你阻拦不住我的,我砸了十几家青楼,赌坊,若是剩下了两家,被我砸过的人家会有意见的,我做事一向善始善终,你让开。”
……
平王世子向旁边拨了拨马头,叹息道:“希望真能善始善终才好,宁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找能为我做主的人,告状去!”
宁欣握着火枪的手指泛白,李冥锐不会高兴的,可他们现在实力不够……
第三百章 风波
让燕国公夫人自顾不暇,心甘情愿的交出管家权利的契机就落在走进门来的两姐妹身上。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顺便也可以让燕国公看明白他的夫人对李冥锐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
“表嫂。”这是貞姐大大咧咧的声音。
“世子夫人安。”这是宁姐有礼貌有尊卑的请安。
宁欣笑道:“快起来,同我不必客气。”
貞姐顺势起身,丝毫没有顾及的坐在宁欣身边,圆溜溜的眼睛贪婪的瞄着屋子里的摆设,”表嫂,你屋里的东西真好看!放在窗户旁的盆景,是不是红珊瑚?红得直刺眼呢。”
“你们怎会一起过来?”
宁欣越过貞姐不问,目光看向安静内敛的宁姐,“大伯母舍得放你们这对姐妹花出门?”
宁姐淡淡的笑着说:“二姐想来看望您,我描绘了两个花样子,看看您喜欢哪一种。”
将描绘好的花样子递给宁欣,宁姐眼睑低垂下来,“若是世子夫人不嫌弃的话,我给您绣一座小屏风。全当……“
“你是想给表嫂绣炕屏?”貞姐抢过宁姐的话,埋怨道:“我就没见你对母亲这么周全过,还说我巴结表嫂,我看你早就忘了母亲了。来府里这么多日子,就没见你给娘家送点东西过去!“
“貞姐,我有一盒子坠角,坠角做配饰是极好的。”
宁欣对抱琴说道:“你带她去选两样,我看貞姐这身妆容也应该重新梳洗一番。”
“表嫂,我不好看?”貞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大有宁欣说不好看,就同宁欣翻脸的意思,”我首饰戴得还不够多?身上还不够香?”
“你这身妆容在国公府不成,我让抱琴帮你重新梳洗。”宁欣好脾气的对貞姐道:“穿金戴银也要讲就搭配和方法,你穿这身出门,只会让人耻笑于你。”
在貞姐动怒前,宁欣按住了她的手腕,“貞姐,别把无知,被人戏耍当作天赋,若是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话,谁又会尊重你?l良好的家教涵养你并非学不会,只要你肯听话,我会帮你。”
“周妈妈,带貞姐重新梳洗。”
“是。”
貞姐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倔强的看着宁欣,“我这样就很好,你别管我!”
“不是为了世子,我也不会为你操心!”宁欣冷淡的说道:“像你这样性情的人,我是没见过的,如果你不想让我管的话,立刻离开燕国公府邸!”
“我是姑姑请来的,你没有资格送我走。”
“哦。”
宁欣身体向后靠了靠,冷然的目光在貞姐身上转了一圈后,投在窗棂上,似欣赏外面的景色一般,缓缓的说道:“想试试?”
貞姐感觉到面子有点挂不住,一甩胳膊,跑出了房门,周妈妈和抱琴匆匆向宁欣福身,她们两个追了出去。
……
宁姐从头看到尾,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等到屋子里彻底寂静下来后,宁姐自嘲般的抿了抿嘴唇,迎向宁欣,“世子夫人果真好眼力,我同她姐妹一场,愣是没发觉她……”
“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不过,她言行稍微浮夸了一些。”
宁欣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那个傻瓜,今早将造型不够精美的金簪插在自己头上,这是他送她的第二枚簪子,比第一枚要好些……宁欣嘴角慢慢的勾起,以为她不知他找人学习过么?
堂堂燕国公世子请教工匠怎么将簪子弄得更好看……宁欣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底就感觉到暖暖的,当然更盼着哪一日他做出了镶玉的簪子送她,那时她愿意一直带着。
宁姐自然看出宁欣眉宇间的柔和之色,羡慕是难免的,轻声说道:“世子对您真好。”
“没错!”
宁欣大大方方的承认,坦率的说道:“他是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想让貞姐再戳他的伤口。”
虽然宁欣猜不到李冥锐心底到底隐瞒了怎样的经历,但貞姐只要在他面前晃悠一日,他就会觉得痛!会情不自禁的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
李冥锐同宁欣经历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他的成长经历更苦涩,性情更敏感,宁欣不能用以前的拿手绝招对付他,以前她讨好男人更多得想达到某样目的,如今……她只想让他开心,他开心,她也会开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宁欣也很珍视。
“您是怎么发觉的?”
“我说过,她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宁欣淡淡的扫了宁姐一眼,“若说装,你比她道行更深,可惜宁姐,你是在燕国公府,虽然燕国公府邸的家底都快败光了,但怎么都是世袭勋贵。你出落得颜色好,品行温柔,言行虽是羞怯一点,但并非局促,像你这样的贵胄少女太多太多。”
“所以我不是最吸引人的那个?”
“嗯。”
宁欣点了点头,”貞姐就不同,哪怕她被人戏耍也会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她在享受这份对她来说像是仙境一样的荣华富贵,你虽然聪明,但若是将貞姐同你放在乡村,能活下来的是她,而不是你,貞姐的想法简单又有效,既然能享受何必在乎脸面呢?燕国公夫人最疼你,貞姐想要在国公府住下去,你说她会怎么做?”
“无论什么样的出身,女子对美的追求都是一样的,世间女子有妖娆美,宁谧美,柔弱美,质朴美,纯洁美……貞姐即便有些不明白,但她有眼睛,她也会看什么是美,难道她不知她那副打扮如同戏子?她放不下珠宝首饰是真,同时……让人轻视,也许就给她留有了机会,正常来说防备她的人远比戒备你会少很多。”
“只可惜……”宁姐眼眸清澈,“您太在意世子,世子不喜欢看到的事情,您便不会做。”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在意他!”
宁欣身上溢满了幸福,“我为他,他也为我,我们之间也很公平,不过,我曾经同一个人说过,感情没有绝对的公平,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应,所以找到你该动情动心的人比先付出更重要。”
宁欣在前生出嫁前对韩王师兄说过这句话,上辈子他没找对人,这辈子齐王妃也许就是那个人!
“世上的美景很多,你觉得惊艳的美景,不一定适合你。”
“世子夫人,我对世子不会再存额外的心思。”
宁姐诚实的说道:“但是我也不想让父母为了银子随意安排我嫁人,我违背姑姑的意思,到时姑姑为了逼我,只怕不会帮我……所以我想求您。”
“你怎知我会帮你?”宁欣眉梢微微翘起来,”给我个帮你选夫的理由。“
宁姐咬了咬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不敢因为放弃世子就要挟您帮忙,其实我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的,您同世子爷牵绊太深,即便我苦等一辈子,世子爷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只是想,世上的女子已经很艰难了。”
她执着的看向宁欣,“表嫂,我不想做逆来顺受的苦情女子,我……我想挣一挣。”
“如果你输了呢?”
“起码我抗争过,便是结果不好,我将来也不会后悔!”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帮你。”
宁欣眼里闪过赞赏之色,“你这样的颜色,说好找也容易,可不是谁都能护住你!”
“三太太,三太太。”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挡住了哭着跑进院落的三太太,“夫人同表小姐在说话,您先等一等。”
‘等不了,再等下去,就要死人了!“
三太太扯着脖子哭喊道:“世子夫人,求求你救救你三伯,我们真是没办法了,一万两……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不交银子的话,那个小娼妇就要去衙门告状!”
“让三太太进来。”
宁欣在屋子里发话,守门的婢女让开了位置。
三太太抹着眼泪直冲进来,一进门也没管有没有旁人,扑通一声跪在宁欣面前:”那个杀千刀的老色鬼……我也想就此放手让他吃尽苦头,可……我们是夫妻,好歹过了几十年,我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世子夫人,我的命好苦啊。“
”呜呜,呜呜。”
宁欣见此状况,哪还会坐着,抢步上搀扶起三太太,最近一段日子的折腾,三太太面容消瘦了不少,两鬓的白发怎么都藏不住,她红着眼圈道;“世子夫人,我……我好恨他,可又不能不管他,家里的丫鬟,但凡他看上的我都给了,可他还在外面胡来……”
”三伯母先别急,三伯的事情交给我。“
宁欣对三太太一直没有多加理会,等得便是此时。
设下神仙局骗点钱才无所谓,但幕后之人只怕是胃口越来越大,将主意打到了李冥锐身上……让萧欢入了二房,已经够让宁欣郁闷了,她怎么会让一个娼妇进燕国公府?他们把燕国公府当作什么?
“准本马车,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ps下周会一周双更份量。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杀戮,不停的杀戮。
宁欣坚韧的神经在面对源源不断的鞑子骑兵时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同云泽是硬碰硬的决战。
谁都可以退后,唯有宁欣不成。
如果京城防线崩溃,她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同样她不想让大唐被鞑子灭掉。
只要京城还能坚守下去,大唐各州县的豪强们就只能继续观望,中原不至于烽烟四起,战火纷飞。
她不知阻止了几次鞑子的冲锋,不记得坚持了多少天,甚至不记得杀了多少人。
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陷阵营已经不够完整了,宁欣还在坚持着。
鞑子这边已经杀红了眼儿,谁都没料到陷阵营阻击了鞑子七天!
没错,两千多人阻击了鞑子十万精兵七天,宁欣创造了一个奇迹,战场上的神话。
也印证了老辈人流传下来的一句话,阵图,有时可以决定战争的走向。
如果不是精妙,配合默契的陷阵营,宁欣根本不可能创造神话。
云泽被宁欣气得发狂,眼底血丝缠绕,双眸仿佛泣血一般:“她从哪里弄来的完整阵图?”
他嘶哑的声音吓得旁人不敢接话,是啊,完整的陷阵营阵图,谁知道宁欣是从哪弄到的?
“大汗,她坚持不了多久,末将看陷阵营随时有崩溃的可能,再冲锋几次,必破陷阵营。”
“你知不道这七天,我们战死了多少人?”
云泽失控的抽了手下一马鞭,指着大唐都城城下的尸体,苦涩的说道:“损失了很多人却没有攻下陷阵营,你可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她如同大山一样压在我们草原上男人的头上!在她面前,便是本汗也喘不过气,她已经……不是无双郡主了,但她这几天同本汗硬碰硬打出来的威名,会影响几代人。”
“最终本汗即便击垮陷阵营又能怎样?不是凭实力,而是宁欣没人可用。”
云泽几次领兵征战,他从没打过这样郁闷,憋屈的攻坚战。
被两千于人阻挡,云泽郁闷到了极致,哪怕他心知领兵的人是宁欣:
“都说女人上不了战场,她……她还是女人吗?她不怕血,不怕死,不怕杀人,可是她七天来做得太多了,她直到现在还没崩溃,即便是男人……”
也不一定能做到。
在绝境面前,任何人都有怯懦,为什么宁欣没有?
云泽眺望不远处奋力拼杀的宁欣,“让他们撤回来。”
“大汗……”
“撤。”
“宁欣就要败了……大汗……”
“你知不知道,这七天内,燕国公世子在哪?齐王在哪?”
云泽咬破了嘴唇,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即便这次本汗攻破陷阵营,宁欣退回京城,依然可以在坚守一月,宁欣在城外的血战,让大唐京城的百姓空前的团结,你没有看到每日都有百姓出城给他们送吃的,送水?”
“大唐都城里有十万百姓,最起码有五万青壮,他们的血性已经被宁欣激发出来了,哪怕他们没有办法主动攻击咱们,但凭着大唐京城城墙的优势,阻挡本汗一月足以。”
“大汗……我们就这么走了?认输了?”
“再不走,本汗辛苦积攒下的底子都得被李冥锐和齐王饱了饺子。”
没有人比云泽更痛苦,列祖列宗做得入主中原的美梦再一次被宁欣一双素手给搅乱了,“气运……又被她夺走了!”
好在云泽占据了韩地,算是多了一个攻伐大唐的桥头堡,大唐不会放任云泽占据韩地,但大唐经过这次劫难,想要安定下来得有几年的功夫。
“把本汗的干儿子叫来,还有……还有贤妃……”
“是。”
皇帝和贤妃被鞑子推搡到云泽马前,皇帝面容苍白,这几日对他来说同样是折磨。
宁欣的抵抗力度越强,他越是难受,也显得他越是没用……有时候他甚至想,败了,宁欣失败了最好,大唐都城被云泽攻破最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统治下的大唐帝国有宁欣这么一号人物。
宁欣的忠烈,坚韧,让他汗颜,他想毁了她!
“干儿子,本汗今日放你离开。”
云泽郁闷的叹息:“没错,本汗是败了,干儿子可以继续做皇帝,毕竟你才是大唐的正统,本汗可以给你面子,对外宣称是你的仁君风度感化了本汗,本汗退兵韩藩,退居草原,同大唐帝国永结秦晋之好。”
“本汗甚至可以向大唐帝国称臣,可以娶大唐公主为大妃,只要你能坐稳皇帝的位置。”
云泽手中的马鞭落在皇帝肩头,“你可能重新掌握大唐帝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本汗一定帮你。”
“朕……朕……”
皇帝嘴唇哆嗦,即便云泽给了他诸多的‘承诺’‘好处’,他这么回去,哪还有脸面再做大唐皇帝?哪怕他是正统的皇帝!
“朕尽力而为,大汗可否将称臣的诏书给朕?”
“可以。”
云泽点了点头,“你还有一个不错的女儿——长乐公主,你放心,本汗不会求娶她,而是告诉你,长乐公主在京城攻防战中表现不错,冷静,从容,虽然她比宁欣差了一点,但她也可称为女中豪杰。”
皇帝总归是长乐公主的父亲,长乐公主应该不会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赶下台。
齐王想要逆势而取,云泽不会留给齐王立功登基的机会,齐王和皇帝之间的斗争,可以让云泽完全消化韩地。
万一大唐内乱,云泽便可以再一次领兵南下,到时候,陷入内乱中的大唐,不会再有人阻止他入主中原了。
云泽亲笔写下了称臣的诏书,郑重的交给皇帝,拱手行礼,“臣云泽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皇帝感觉到手中的诏书有千斤重,他也是明白云泽的诡计,他想要活命,想要坐稳皇位,明知道云泽抛出的是毒饵,他也得吃下去。
“大汗免礼。”
皇帝虚扶了云泽一把,勉强端着架子,“大唐帝国不会出尔反尔,朕亦不会亏待属邦。”
云泽淡淡的一笑,“陛下,臣送你入城。”
“……好……”
皇帝艰难的吐出好字来。
贤妃在旁边冷笑着,她抱紧了怀中痴傻的儿子,当年齐王世子被弄得痴傻了,如今九皇子摔坏了脑子,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贤妃不想同皇帝回京城,但她只是两边的棋子,谁都不会在意她的拒绝。
她只有服从,服从皇帝,云泽摆布自己的命运。
……
云泽突然退兵并紧缩了阵形,宁欣用手中的马刀支撑着身体。
不管云泽有什么目的,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方才……宁欣差一点以为自己会崩溃,鞑子只要再坚持一刻钟,宁欣就会放弃陷阵营爬上京城城头,当然她会在京城城头上同鞑子再战的。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用陷阵营阻止鞑子五天,激发城中百姓的抵抗气势,然后借助城墙再阻止鞑子十日,完成她对齐王坚守京城半月的保证。
宁欣听到鞑子那边有动静,见大唐皇帝慢慢的走来,她立刻明白了云泽的心思,送回正统的大唐皇帝来给齐王添乱,云泽是想大唐陷入内乱争位……
齐王看来是没有机会同云泽硬碰硬的决战了。
云泽不愧是枭雄,没有因为宁欣的强力阻击而失去理智——在大唐城下同宁欣死磕。
“燕国公世子夫人忠勇可嘉,朕记下你的功勋,等朕回京,你便是朕的护驾功臣。”
皇帝站在宁欣面前,他目光闪烁躲闪,不敢看满身是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宁欣。
“朕也会封平定南越,镇守江南的李冥锐为王,宁欣,朕会封他为护国亲王,世袭罔替!朕保证永不撤藩!”
“还有呢?”宁欣轻声的问道,目光落在在射程之外的云泽身上,“云泽给了你怎样的护身符?”
“朕……他俯首称臣,并且会祭拜大唐皇族,承认百余年前,鞑子祖宗冒犯了大唐的天威……宁欣,朕可以给你和李冥锐很多,让你们成为仅在朕之下的人。”
皇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再怎么说,朕都是正统,朕失去了很多,但朕坐在皇位上不会压迫李冥锐,因为朕……没有脸面压迫功臣,但齐王呢?宁欣,你确定李冥锐可以在齐王手中得善终?”
“齐王的野心和强势,你明白,朕也明白。”
“宁欣,朕可以将国政托付给李冥锐,朕可以让他做摄政王……”
宁欣笑了,笑容很淡,如同微风拂面的笑容,让皇帝很紧张,心底涌起几分的不安:“你同长乐是密友,长乐帮了你,宁欣,朕会把你当作女儿看待。”
“陛下给了我选择辅佐谁,云泽也给了大唐选择。”
宁欣握紧了手中的马刀,染血的面容冷静极了,也平静极了,“可我不想让云泽得意,不想让大唐臣民选择……所以,没有选择,便不会犹豫,因此对大唐来说才是最好的。”
“陛下,臣妇只要你身上的一个物件,一个自从你调戏臣妇就一直想要的东西。”
“恳请陛下割爱。”
宁欣手中的马刀向上邪劈,皇帝被刀刃吓傻了,宁欣怎么敢弑君?她怎么敢?
刀锋过后,皇帝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宁欣……他感到下身很痛,地上多了一个物件,皇帝捂着染血的下身跪倒了,“宁欣……你敢……你敢阉了朕?”
“大唐帝国不需要选择!”
ps夜很喜欢这章内容,哈哈,宁欣,这才是全部的她,夜很爽啊,非常爽呢,还有几张就完结了,夜不会再断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