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达成
二老爷在祠堂昏厥,他是被二太太让人搀扶回去的,同时萧欢也眼泪盈盈的跟在后面,二房上下的悲壮到是让急于分银子的李家人稍微平静了一些。
不过,银子比什么都重要。
在宁欣手底下讨生活越来越不容易,李家亲族们更愿意拿一笔价值不菲的银子分家出去,左右违背祖训的过错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天塌了自然有燕国公世子顶着。
分家的呼声越来越高,李家分家仿佛不可阻挡。
燕国公夫人神色阴暗,喃喃的自语:“她真舍得!真是大手笔!”
“你说,宁欣是不是晓得没希望有孕,故意散财?”
李妈妈垂手站在一旁,困惑的说道;“按理儿说不至于,她成亲还没到一年。”
“可你别忘了她是大夫!若是身上不好,她能不知?她这番折腾,宁可散财也不给我的孩子留下银子,宁欣将事都做绝了。”
燕国公夫人最近许是因为怀孕,性情很暴躁。
她无所事事的养胎,自然睡觉的时候比较多。
梦里她生的儿子最终承了爵位,宁欣看她脸色过活,宁欣的嫁妆和国公府的一切自然归了她的儿子……梦是那么的美妙,燕国公夫人有几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李妈妈对此忧心忡忡的,但来请平安脉的大夫总是说一切都好,李妈妈也不敢多嘴让主子不快,许是过了这段日子主子能重新的冷静下来。
“你去把世子夫人叫来,我亲自同她说!”
“世子夫人只怕是不会来,您忘了昨儿国公爷来看您时说了什么?”
李妈妈悄声的进言,“老奴看二房的意思是不打算跟世子夫人善罢甘休的,您何不在一旁看二房同世子夫人狗咬狗?眼下最要紧得是,国公爷有心让世子开枝散叶……”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身上盗出一身的冷汗,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旦李冥锐有了儿子,不管是谁生的,燕国公夫人的儿子都得不到燕国公府。
“国公爷的意思是去母留子!可宁欣能答应?”
“这事对世子夫人最好,身边有了子嗣许是能转转生子的运气。”
“也罢,左右银子不是我的,我不心疼。”
燕国公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将李妈妈叫到身边,悄声嘀咕了两句。
李妈妈一边听,一边摇头,低声道:“那边还没消息,也不晓得那位女尼说得是不是准的,便是时辰定下来了,想让世子夫人去……只怕也不容易。”
“我的面子自然是不行,不过若是燕国公亲口相求呢?宁欣的命格不是带着福气的么、给我儿子分点福气,她总不会舍不得。”
“老奴看主子最好提前同燕国公打声招呼,万一国公爷那关都过不去的话……”
“国公爷是心软的人,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他还能眼看着老来子有波折?李妈妈,你根本不晓得老来子对国公爷有多重要,他即便是不为我,也会为儿子考虑。”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起,“我若说让世子夫人沾沾生子的福气,国公爷只怕是比我还要显得积极呢,他虽然不满世子钟情于宁欣,但对他们夫妻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若是没燕国公的支持,宁欣也不至于张狂到不顾祖训的地步。国公爷太看重他们……我的儿子会比李冥锐差?”
韩地出来的莽夫而已,燕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那边有消息,你尽快告诉我。”
“是,主子。”
……
“世子夫人。”
“怎么了?”
宁欣目光从账本移到来人身上,造船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繁琐,账目颇多,花费的银子更是流水一般,好在平王府对漕运很有经验,拉平王入伙,算是找对了合伙人。
不过,漕运的船只不是海船,造海船和养海船是笔不小的开支。
宁欣眼下思考一件事,是不是让更多人入伙?
光凭着她和平王府的财力支持不到海船出海赚得利润,赚银子的前景很美妙,宁欣也自信这是一笔最赚钱的买卖,然她显然有点低估了造船的花费。
账本上的几笔巨额支出,是宁欣开始没想到的。
宁欣不可能将一切都赌道海运这条路上,更不可能将一切的生意抽空。
出现问题,同预想的有偏差,虽然略微打击了宁欣的自信,但她没觉得沮丧,更没想过退出,她的心思大多用在了海运上,至于分家这类的事情,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定局,任二老爷再闹,也改变不了。
她前两日同燕国公恳谈,就是防着二老爷突然跳出来搞小动作,宁欣作为晚辈,还真不好赤膊上阵同二老爷争个高低,燕国公最近的身体状况不错,是最恰当的人选。
宁欣利用起燕国公毫无压力。
“朝廷上有人弹劾世子爷,说他不孝,违背祖训,刻薄无情,不顾亲眷死活……”
抱琴说着听回来的消息。
“有几本奏折弹劾世子?”
“仿佛有十几本吧,还有御史说世子爷外表忠厚,实则是贪利忘义,大奸大恶之徒,世子爷今日无视亲眷,无视祖宗,明日有可能无视陛下。”
“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眸子闪过一抹的兴奋,那名骂李冥锐的御史只怕是说对了,“好大的阵仗啊。”
周妈妈脸色铁青从门口走进来,“主子,皇上传下口谕,召见二老爷,二太太和萧姨娘让人用软塌抬着二老爷上金殿……她们两个也跟去了。”
“哪都有萧欢,哪里都有贤妃!”
贤妃在皇上跟前,没少为二老爷说话。
宁欣微微一笑,“你们别急,这个家不是还有燕国公么?他总不会看着二老爷和世子爷骨肉相残,若是只能保全一人的话,燕国公也会保世子爷。”
“奴婢去给燕国公送消息?”抱琴试探且焦急的问道,“听传话的下人说,世子爷当庭被皇上责问,何为孝道,何为祖宗……”
宁欣一听这话笑得更厉害了,嘲讽的说道:“最近皇上春风得意得很呐,人若是兴奋就容易脑袋发昏,皇上也是人……他难道忘了因为他要纳先帝贵人入宫,气得太后娘娘病了一年多?若说谁无视祖宗,我看没人比皇上做得更过分。”
“主子……”
“皇上听不见。”
宁欣叹息一声,如果皇上没有这许多的毛病,齐王这辈子也没机会登上皇位。
最近皇上显得有些急躁,并且太过得意,恨不得明日天下归心,藩王撤藩,鞑子灭族……急躁和好大喜功,是为君主的大忌。
即便余下的三位护国藩王不顶用,皇上轻而易举的收拾了他们,南越和鞑子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南越地形复杂,瘴气很重,领兵的人不能迅速决胜的话,也许会陷入苦战中,至于北方的鞑子汗王云泽……宁欣嘴角泛起苦涩来,有那人引导,云泽更会成为不得了的人物。
为了入侵中原,坐拥花花世界,鞑子各部族的战前动员能力会很强,草原越是艰苦,他们决战的欲望越强。
云泽有足够的实力卷动天下的局势。
大唐帝国只怕不会再太平了。
……
宁欣都得了消息,燕国公又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他派去的人没有拦住二老爷,燕国公对将家丑宣扬出去的二老爷很生气,可皇皇上有口谕,他又不能不让二老爷上金殿,燕国公眸色凝重,吩咐道:”把李家的老少都叫来,另外准备朝服。”
“是,国公爷。”
燕国公召见了李家的老少,问道:“对于分家,你们可商量出了结果?”
众人虽然私底下闹腾的挺欢,但在燕国公面前也没脸说分家。
燕国公本来还心存犹豫,见到亲族们想争又害怕的样子,再想到他们以前做下的混帐事儿,他不得不承认,若想恢复燕国公府往日的荣光,这群胆小怕事总想着捞好处的亲族必须得割舍下。
”罢了,我不难为你们。“
燕国公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折子,他双手微微的颤抖,停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把折子交给了离他最近的族人,难掩失落的说道:”这是我写给皇上的折子,上面写了我是赞同分家的,李家是否强盛,并非依靠各房头都住在一起,分家后,你们还是李家人,你们晓得自己过日子的艰辛,才能长进。“
他最后这句话,李家人显然没听进去。
李家族人全想从分家中捞得好处,燕国公既然都赞同分家,那么谁还能阻止分家?
自然李家也不都是蠢人,有聪明的人虽然默不作声,但私底下已经向宁欣靠拢了,即便分家,聪明人也不会断了同世子夫人的关系。
宁欣也给了某几个可以调教的李家人保证,只要他们肯向上,世子爷会保荐他们进入神机营。
他们看了一遍燕国公所写奏请分家的折子,可就是没人敢在折子上签名。
看族人没出息的样子,燕国公坚定了分家的心思,他被李家这群窝囊废拖累了一辈子,怎能让李冥锐再走自己的老路?
“你们都签字吧,我同世子夫妇不会亏待你们,李家分家……会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证人,衙门也会备案,该是你们的,世子夫妻不会少给你们一点。”
众人一听这话,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国公爷见谅,您说得是,咱们分家后依然是李家人。”
有人打头,李家族人纷纷上前签上了奏请分家的折子。
燕国公不愿意看到族人争先恐后赞同分家的状况,他知晓分家势在必行是一回事,真正舍下护了一辈子的族人,他心底涌起阵阵的酸涩。
“国公爷,您的朝服。”
老管家捧着国公朝服,他同样双眸酸涩,消瘦的主子这一辈子为了李家付出了良多,可惜主子没娶对妻子……
燕国公抹了抹眼角,“不破不立,我再送锐儿一程。”
穿上国公朝服,带上朝帽,燕国公整理了袖口,环顾众族人一眼,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同燕国公对视,燕国公拿好折子,离开了国公府。
皇上因为弹劾李冥锐的折子,训斥李冥锐时,燕国公赶到了金殿。
方才二老爷在金殿上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着实感动了不少李冥锐得罪过的人,同时也让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感慨颇深,皇帝打算借此机会敲打李冥锐,压一压李冥锐的风头。
有赏赐,有惩罚,才是皇上认知的御下之道。
燕国公跪在李冥锐身边,他消瘦的身体仿佛撑不起厚重的国公朝服,双手递上了折子,“皇上,分家是臣和族人们的主意,臣的侄子并不知情。”
皇上看了折子,末尾上一排排的李家族人姓名证明,燕国公府分家已经成定局,“你们李家祖训呢?”
“当初定下祖训时,李家因为征战仅仅留下一根根独苗,当年李家杀戮过重,世代单传,祖宗不希望家族散了。可如今……李家枝繁叶茂,旁支甚多,族人再拢在臣身边已经不合适了。族人们也需要自己当家做主,事事都让臣拿主意,关照……燕国公李家只能养出一群的废物!“
燕国公磕头道:“祖上的荣光不能让李家不孝族人都败光了。”
皇上沉吟一声,问道:“若是分家后,你和李冥锐该如何?”
“他是臣的大伯父,臣奉养大伯父一辈子。”
无论面对怎样的指责都没开口申辩过的李冥锐抬头看向皇上:
“陛下说过让臣尊孝道,大伯父待臣若亲子,臣自然会为大伯父养老送终,臣如今衣食无忧,却无法奉养双亲,臣若是再不奉养大伯父,臣愧对天下,愧对臣父母的英魂。“
“这是你们燕国公李家的家事,既然燕国公执意分家,朕自然不会多言。”
皇帝睨了瘫软在金殿上的二老爷,暗自摇头,贤妃只能算是小聪明……看看贤妃找得人……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让李冥锐扶着燕国公和二老爷离开。
他面前放着一堆歌功颂德的折子,各地的折子都在庆贺太平盛世,前两日鞑子那里传来消息,云泽病了……鞑子各部都有异动,皇上想过是不是借此机会御驾亲征彻底荡平鞑子?
他还要再看看。
至于南越和越王……皇帝眯起了眼睛,李冥锐若为锋刃的话,哪位可做压阵的主帅?
朝中大臣没把南越当回事,皇上在他们的鼓吹下,同样没把南越当做值得重视的对手。
……
二老爷眼巴巴的看着燕国公,”大哥……“
“明日我请两位见证,李家还是分了好。”燕国公耷拉着眼睑,“分了,你们便不会再惦记了,老二,你是我唯一还活着的嫡亲的弟弟,燕国公爵位我给了老四的儿子,你这些年在我手中得的好处……都算是你的,分家自然还有你一份……你要得太多,我给不起,我更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你败光了。”
“大哥,我不想分家!”
“我更不能让你牵连锐儿,你毁了他,就等于毁了李家!”
翌日,燕国公清点所有的家当,公中银子,按照大唐律例,将所有的财产均分给族人,自然让李家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也在其中……
ps本月底完结,呵呵,以一场惊变完结。
第三百二十四章 掠夺
燕国公李家的老幼齐聚祠堂,燕国公亲自给祖宗的灵位上了三柱香后,对西厢坐着的两位证人作揖,谦和的说道:“劳烦两位仁兄。”
“国公爷不必如此。”
两人忙起身还礼
这两人同燕国公李家源源颇深,也有些许的交情,且为人中正,品德无缺,他们自然是最合适的证人。
宁欣站在亲眷们中间,见燕国公拖着消瘦的身体强撑着分家,心底隐约多了几分的酸涩,然为了李家的将来,这家是必须要分的,割舍下糜烂的根脉,李家才能重获新生。
李冥锐自然也在亲眷之中,他距离燕国公最近,此时他感触要比宁欣更深,不兴盛燕国公府,他对不住大伯父的苦心。
燕国公坐下后,环顾李家族人,他舍不得就此分家,可李家族人……一个个眉宇间的露出兴奋,贪之色,燕国公释然了,“侄儿媳妇,把李家的东西都拿过来。”
“是。”
宁欣亲自捧着装着账册的盒子走上前去,递给燕国公,“田产地契,存银全在此处。”
“田产估算的价值几何?”
“回大伯父,田产产出不多,店铺也不大赚钱,按照如今的买卖行情,这些田产……算上祖宗留下的祭田,总共不过十万两银子。”
燕国公瞪大了眼睛,整个燕国公府就值十万两?真是出乎意料的少。
老一辈口口相传,燕国公祖上是何等的豪阔?
祖上行伍出身,一路杀敌,不仅官帽节节高升,更是聚敛了无尽的财富。
当年燕国公从韩地迁回京城,用几百辆马车装运银子,宝物。
不过百余年,田产只剩下十万两,这还要算上祭田,祖宗的祭田是不分的。
如果不是李冥锐娶了宁欣,燕国公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手臂颤抖的打开木头盒子,取出账本看了几眼。
账本上的记载都是宁欣重新梳理过的,简单,清晰,每一笔收入开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宁欣不过管家一月有余,但燕国公已经能看出李家的入息比以往要好转许多。
若是没有宁欣赚到的五十万两银子,李家人也不会闹着分家。
祠堂的族人们还会如同吸血虫一样缠绕在燕国公府这颗枯树上,他们无所作为,却榨干了燕国公府的生机。
燕国公颓废般的放下账本,狠狠的瞪一眼二房。
以前他心灰意冷,将府中的庶务托付给二房,结果……如今只剩下区区十万两,二老爷慢慢的垂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还嫌贪少了呢。
如果当年不是自认燕国公府迟早是他的,他还会给燕国公留下田产?
燕国公既然保证过,他弄到手的田产铺子都归他,想来不会失言。
李家族人一听银子只有十万两,不由得议论纷纷,“国公爷,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可是燕国公府啊。”
“就是啊,是不是世子夫人不想着分家?”
“祖上口口相传,燕国公府为天下第一公。”
燕国公将账本递给两位证人,并吩咐人将账本重新抄录一般,“分家后去衙门里报备。”
“国公爷……您到是说句话啊,银子弄到哪去了?”
这点银子同他们想的差距太大,都算上只能分六十万两,分到他们手中还能有多少?
李家人看向李冥锐和宁欣的目光带着不忿。
李冥锐察觉到亲眷们的敌意,上前一步将宁欣护在自己身后,朗声说道:“我夫人接掌庶务不过一个月,当时公中存银不过几百两,如今却有是上千两,夫人打理庶务后,没变更任何的田产店铺的名字。”
李冥锐听见燕国公只剩下十万两银子时,他感到愧对宁欣,这就是让他引以为豪的国公府?
“不怕诸位族人笑话,我夫人随便拿出的生意都比从国公府得的银子多!”
这话李冥锐到是说得理直气壮。
李家人晓得宁欣的聚财本事,压下了对宁欣私吞公中财务的议论,但他们放过宁欣,不等于放过燕国公:
“国公爷,此事实在不合常理,当年咱们家可是万贯家财,这些年便是不如以前,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燕国公狠狠的锤了一下椅子扶手,手臂颤抖的抬起,食指点着众人,“你们还好意思提祖上?还有脸面提银子?不是你们不孝,不思进取,胡作非为,燕国公府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我的脸……都被你们这群人给丢尽了,你们若是少花天酒地一些,少做些混帐事儿,也许……也许此时你们能多分一点。”
说到此处,燕国公笑出了眼泪,可他的笑声比哭声还让人心酸。
李冥锐眼里闪过心疼,然他却坚决的站在宁欣身前,慢慢的握紧拳头,低声道:“大伯父,您交给侄儿的那些珍藏也列入分家的财务中吧。”
“不行,祖宗有遗训,珍藏只传给继爵之人。“
“都是李家子孙,要不一家分一件祖传珍藏?”
燕国公看了李冥锐良久,“你晓不得你在说什么?他们之中哪一个能护住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不肖几年,珍藏会被他们卖掉!”
“大伯父,分家最忌偏心,侄儿得了世子爵位,再独占珍藏,岂不是让亲眷寒心?祖宗将珍藏传下来,也想着子孙若有难处,可用珍藏缓解。”
李冥锐侧头看了一眼宁欣,定了定心神,“不管他们将来是否拿珍藏换银子,他们总是李家子孙,是列祖列宗传下的血脉!”
李家族人本没指望得到燕国公府的珍藏,一听李冥锐愿意拿出珍藏来,一个眼睛锃亮锃亮的,纷纷迎合道:“世子高义,言之有理。”
燕国公同李冥锐对视了好一会,瞧出他目光坚决,无奈的摆手,“可惜了,可惜了珍藏,燕国公府邸早晚要交给你,你自己不心疼,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操哪门子心?”
“多谢大伯父成全。”
李冥锐躬身谢过。
宁欣在李冥锐身后翘起了嘴角,总算将烫手的珍藏分发出去了,拿那堆不能卖,不能经常摆的珍藏换个仁厚公正爱护族人的好名声,宁欣不认为李冥锐做了亏本的买卖。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一为清名,二为性命。
李冥锐弃笔从戎已经让天下才子清流不满了,他又做过带人闯京城的事情,其中没少得罪文官集团,若是在李冥锐在分家上斤斤计较的话,他以前经营下的好名声会损失大半的。
名声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有时候却是救命的东西。
两位证人也对李冥锐表现出来的大方仁厚多有称赞,不是谁都能无视金银的,燕国公世子手中的珍藏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李冥锐担心宁欣多想,偷偷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道:“陛下眼红珍藏,早早脱手为上策。”
宁欣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捏了他的手心,同样小声说:“我就那么贪财短视的人?”
别看当今陛下得了燕国公府邸一半的珍藏,可他不一定放过另外一半。
燕国公府如今剩下的田产不多,分割起来并不困难,存银也是分那笔让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分家的进程很快,每家分家后都会得到一件祖传的珍藏。
因为珍藏价值不尽相同,李冥锐做不到完全的公平,便让人将珍藏的品种写到了纸张上,用抓阄决定哪家得哪件,贵重与否,全靠运气。
虽然有人提出抓阄有失公允,但大多数人默认了抓阄,两位证人也觉得此法不错。
燕国公冷笑道:“全看祖宗是否垂爱你们啦,孝顺的抓件值钱的,不孝的……哼哼。”
宁欣偷偷的翻了白眼儿,燕国公实在是很小气呐,难怪他苦撑了一辈子,李家越来越穷,他在某些方面比李冥锐差太多了。
有身孕的燕国公夫人也到了祠堂,眼见着分家后,燕国公夫人的心在泣血,李家人分走的都是她儿子的财务……此时她不仅怨恨宁欣散财,就连李冥锐都恨上了。
她眼看着李家人搬走一件件的珍藏,她眼睛都快冒火了,只是因为她一直是慈爱宽厚的性子,所以她不敢提出反对,更不敢阻止,除了自己生气外,她也只能认了。
分家做不到人人满意,但大部分人是满意的。
燕国公最后说道:“祭田的出息本是归世子李冥锐的,但锐儿媳妇是个有本事的,想来看不上祭田一年五百两银子的出息,我看这五百两不妨用作每年再添几亩祭田的费用,锐儿,你看如何?“
“谨遵伯父之命。”
宁欣和李冥锐点头答应了,不过宁欣又给了燕国公一个白眼儿,就算是她不在意每年的五百两银子,也不至于当面说出来呀,况且国公府祭田的出息每年只有五百两……燕国公不嫌丢人么?
李家人也晓得家族祭田为得是以后,再怎么分祭田都不会分,他们也想得个后路,自然不会反对燕国公的主张。
分家之后,李家族人离开了祠堂。
大多数人准备搬家,在京城花个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处不错的宅邸,如今家家有钱,谁还耐烦被世子夫人管教着?
两位证人同燕国公恳谈几句后,在分家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晓得燕国公心情不好,也不多留,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临走前,对世子李冥锐频频点头,认可了世子是个宽厚爱护族人的老实人!
燕国公夫人本想在分家后表现一番,但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燕国公此时又兴致缺缺,她叮嘱燕国公仔细身体后也回后院静养了,世子夫妻得奉养他们的,所以长房一脉不必离开燕国公府。
燕国公凄凉的说道:”树倒猢狲散……燕国公府还没倒下,可族人们都散了,散了好,散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伯父,您仔细身体。”
李冥锐陪在燕国公身边,将长房分得的财务重新交给燕国公,“这些留给婉儿罢。”
燕国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婉儿有你们关爱着,她不用我操心……”
他指了指宁欣,道:“你是个精明的,这些东西我都留给婉儿,你帮着她保管,将来用此给婉儿置办嫁妆,可怜我……全算上,婉儿的嫁妆也不过五万,我对不住婉儿。”
对比宁欣百万嫁妆,李婉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国公愧对孙女,可他也没指望着宁欣拿自己的嫁妆填补孙女,李冥锐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了,燕国公都有点为他们夫妻鸣不平。
“伯父不给大伯母肚子里的骨血留一份?”
李冥锐诚恳的说道:“您也得为伯母考量,只要燕国公府立得住,婉儿将来的夫婿不敢亏待她,嫁妆多少,并不太重要,您都给了婉儿固然是疼爱她,万一伯母……”
宁欣对李冥锐绝佳表演暗自伸出大拇指,上眼药啊……是人都能看得出燕国公夫人不舍得被分走的财务,燕国公还没老眼昏花到不知燕国公夫人心思的地步。
燕国公道:“不必理会,我还有点私房银子,将来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等你继燕国公爵位后,把侧院划给他们居住,时常照拂也就是了。”
”大伯父。”
“你不必说了,我虽疼爱老来子,但也晓得何为分家,你多照顾他们,便是对得住我。”
燕国公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苦涩中带了几许的恳求,“她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对她很冷淡,等我想补偿的时候,又力不从心了。她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血……锐儿媳妇,你让一让她。”
宁欣轻轻点头,有些事情可让,有些事情绝不能让!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被李冥锐搀扶起来,满怀期望的说道:“李家祖传的东西我今日全交给你罢。”
宁欣眼看着他们向祠堂后面走去,燕国公是要将阵图交给李冥锐?燕云飞骑的阵图?有了阵图,李冥锐练兵会便利许多,燕云飞骑无坚不摧,看来距离此战法重现天下不远了。
她再厉害,也算不出李家祖传的阵图,虽然宁三元的手稿中有提到飞骑的冲锋图,但李家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宁三元根本不可推演出详细的阵图。
京郊,水月庵,夜幕下人影游动,低沉的男人声音从水月庵庵堂传出。
“阵图,本汗一定要拿到手,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夺走阵图!”
“哪怕会牺牲一切?”
“是,燕云飞骑的阵图是最配骑兵的。”
“你舍得牺牲宁欣?”
“你听清楚,不惜任何代价,宁欣……本汗自然舍得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摩拳
分家之后,燕国公依然很热闹。
二房不愿意搬离燕国公府,二太太带着儿媳妇等人主动来找宁欣。
见面先抹眼泪,二太太满口的舍不得生活了很多年的燕国公府,话里话外的想要再住在燕国公府。
宁欣翻了个白眼儿,舍不得的话,怎么会在分家后拿走了大笔的银子?
这次分家,二房占得便宜最多。
对二太太的话,宁欣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再坑二房一把?
左右二房满头的小辫子,不愁抓不到把柄!
别看二房银子分了不少,宁欣想要坑他们的话,实在是不是很难的事儿。
“要不,我们还是住下?我们老爷同国公爷可是嫡亲的亲兄弟,又都上了岁数,念旧呐。”
二太太打得好算盘,分家不别居。
“二伯母,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分家后,燕国公府要重新整修规划,您和二伯父住的院落得翻修呢。”
“我们的住得庭院才翻修没两年,这次就别动了罢。”
宁欣一听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太太,轻轻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分家后还是亲戚,您若是有心,常来看望过大伯父也就是了,只是燕国公府邸是否修缮……用不上您操心。”
“侄儿媳妇……要不我将跨院买下来?再在侧门开个大门,就近住着也方便不是?”
“二伯母这话可真真是笑死个人。燕国公府好歹是世袭国公府,按照祖制不扩建就是世子勤俭了,怎么?您还想分去燕国公府邸一半的屋舍?”
“这……”
二太太满脸通红,下不来台的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们老爷在国公府住习惯了,仓促搬离我怕他身子受不住……侄儿媳妇也晓得他是不赞同分家的,为这事都吐血了。他的性命已经同燕国公府栓到了一起,哪怕我们每月再交银子也想住在国公爷身边。”
“二伯母以为我会缺您给的百八十两银子?”
宁欣手疾眼快的扶起准备跪求的二太太,嗔道:“好好说话,您这是作甚?若是不满意分家的话,左右族人亲眷还没走远,我把他们叫进来重新分?或是把以前的账本都查明白了……其实我也想看看燕国公府是怎么越过越窘迫的……”
“不用了,都签了字的,哪还用改?”
二太太连忙摇头,万一让宁欣逮到机会重新分家,二房得到的财务得去了一大半。
“既然分家了,二伯母还是快些找房子为好,哪一族分家后都没您方才说得规矩。”
宁欣按住了二太太的手腕,眸子闪过几许的锋芒,“这次分家事宜,谁都说世子厚道,我这人呢,二伯母也晓得,有时候脾气压不住,看在世子爷的面上我才忍了下来,可若是有人得寸进尺当世子是好欺负的话,我可就不讲情面了,便是再闹到金殿上去,丢脸面的人也不是我,况且不是我自大张狂,同上面的贵人……我仿佛比想闹事的人更得宫里人的欢心”
占道理,又有皇上的关照,二太太也晓得争不过李冥锐。
蒋氏一脸的羞愧,扶着二太太,对宁欣道:“世子夫人别在意,她只是一时不舍得离开燕国公府罢了。”
“二伯母的眷恋之情,我是明白的,但对燕国公府的修缮我有完整的方案,实在不用再麻烦二伯母。”宁欣对蒋氏笑了笑,“二伯母可以搬到前街上的宅邸居住,那一处不是早就在二伯母的名下了?“
二太太脸色一瞬间煞白,宁欣是怎么晓得前街的宅邸是二房的?
蒋氏拽了拽二太太的袖口,“母亲,搬家的事儿还有很多,咱们别再打扰世子夫人了。”
“可是……”
“母亲。”
蒋氏半拖着,半劝着将二太太拽离了宁欣的屋子。
在回去的路上,蒋氏神色悲凉,“您怎么还不明白,世子夫人想让咱们一无所有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儿,公公在金殿上闹那么一出,万一世子夫人记恨了,哪还有咱们这一枝的活路?”
“她若真真是厉害的,分家能便宜了咱们?便宜了亲眷?我看李冥锐除了世子爵位和这座破败的公爵府外,什么都没得到。”
“银子在咱们眼里是了不得的东西,可人家未必把银子当回事,只要李冥锐还是世子,他们将来还有发财的机会。”
蒋氏自嘲的笑笑:“我没她的胸襟,若我是她,不会拿五十万两银子和祖传珍藏买名声,这也是咱们斗不过她的原因之一,于情于理您的要求都站不住脚。”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我若是赖着不走呢?她还能拿扫帚敢人不成?她敢动粗的话……还有什么好名声?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
“她不会拿扫帚赶我们离开。”蒋氏见二太太脸上的得意,轻声说:“她有得是办法折磨我们,毁了您儿子的仕途和名声,您便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该为您的儿子孙子着想!您的长子可在世子爷手下混饭吃呢……趁着世子夫人还顾及着情分,咱们还是快点搬走了罢。”
二太太一直很信任长媳的判断,又心疼儿子孙子,心底泛起了犹豫。
蒋氏趁此机会再劝了一句:“您就不想着自己做主?有点体面的搬离燕国公府,也会让外面的人高看您一眼,咱们家并不缺银子,又不是没地方住……有道是远着香,近了臭,没准燕国公会念着咱们的好处。”
“您也可以时刻看着燕国公府,万一世子夫妻做了什么错事,不就是咱们二房的机会?”
蒋氏不相信宁欣会留下把柄,可她只能这么规劝婆婆,“萧姨娘是最不希望离开燕国公府的人,您何必称她的心思?在外面……您怎么收拾她都没谁敢说您,不如趁着公公不耐烦萧姨娘……这次公公在金殿丢脸,还不是萧姨娘没把事情办明白了?贤妃娘娘也不是靠得住的。”
二太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萧欢那个贱人毁了老爷的好局,在自己府上收拾她也省得亲眷们多嘴。”
见二太太总算是坚定了搬家的心思,蒋氏感觉轻松了一些,方才宁欣就是在威胁她们呐。
蒋氏如今已经不敢想承爵了,对于宁欣眼睛都不眨甩出五十万两银子只为了分家的行为,她除了佩服之外,还有几分的恐惧,什么才是宁欣看重的?
蒋氏自认没实力同不要命,不要银子的人争夺爵位。
燕国公李家的亲眷像蒋氏一样惧怕宁欣的人不是没有,三太太分家后,立刻着手找房子,顺便向宁欣表示了不舍且忠诚……宁欣虽然看不上三房的所作所为,但对三太太还是和善的,叮嘱三太太常来串门。
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好宁欣,三太太满身的缺点,可她算是正常的人,贪婪,嫉妒,羡慕等等负面情绪她都不缺,但若说她做了多大的坏事,算计宁欣倒也说不上。
人性都是自私的,三太太会想着为家里讨点好处,可她没胆子让宁欣不痛快。
……
月上中天,李冥锐回到了屋里,在昏暗的烛火旁边,宁欣杵着下颚打瞌睡,在桌子上放着保温的宵夜……莹莹烛火让宁欣的面容很是柔和唯美。
李冥锐心底一暖,走上前去,轻轻的抱起宁欣。
“嗯?”
“是我!”
宁欣听出是李冥锐,安静的任他抱起自己,没有正眼的问道:“怎么这么晚?”
将宁欣小心的放到床榻上,李冥锐解开了外挂,随之上了床榻,“伯父把阵图给了我!我看得入迷了,忘了时辰……”
“哦。”
宁欣闭着眼睛向床榻里挪了挪。
李冥锐见宁欣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呀下了满腔的兴奋之情,拍着宁欣的肩头,“睡罢,明天说。”
“燕云飞骑阵图的事情,你不用同我说。”
“为什么?”
宁欣撩开了眼睑,滚进了他怀里,“你想让我领兵打仗?况且燕云飞骑的阵图是你们李家的祖传之物……只有你自己知晓最好……”
“我相信你!”
“我不是说你不相信我。”
宁欣安抚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我对阵图没兴趣,父亲留下的手札里有提到的飞骑阵图,你自己对照一番……”
李冥锐低声道:“我想让你知晓。”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我的就是你的,阵图也有你一份。”
李冥锐说得很认真,宁欣睡意全无,起身坐到他身边,“等你训练好了燕云飞骑再给我看行不?”
“为什么?”李冥锐有些弄不懂宁欣了。
“嫉妒,我嫉妒。”
宁欣撅嘴道:“我嫉妒你可以练兵,嫉妒你可以承接下祖宗的阵图……我只能在后院里,有些事我想做,却怎么都做不到,家族的传承我不愿意断在我手上。”
宁家也有一部分阵图,宁欣重生后一直在努力将阵图弥补完整,可就算是她有完整的阵图,她是女人无法亲自练兵,甚至无法将阵图传给宁家后人,因为宁家的人都死绝了。
燕云飞骑可以再现天下,宁家祖传的精华却无法重现。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低笑道:“你需要多少的人?”
“什么?”
“我是问你需要多少的人操练陷阵营。”
宁欣被这句震惊了,喃喃的说道:“你怎么会知晓陷阵营?”
“我是韩地长大的,宁帅当时不就是有一支铁军?”
李冥锐穿鞋去了书房,从书房的书架上取来了一本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递给在床上发愣的宁欣,“岳父大人有过记载,北地宁家和南地宁家是同宗同族,只是因为练兵时有分起,两面才断了联系。”
“无双郡主不知所踪,陷阵营的阵图也就此失传……”
说到此处,李冥锐搂住了身上瑟瑟发抖的宁欣,“我虽然不懂那只铁军是怎么连成的,但我见过还是宁家小姐时候的无双郡主……得她恩惠,去过军营,这两日我争取把大概的阵图画出来,结合岳父的手札,你慢慢推敲,总有一日会凑成完整的阵图,哪怕不是以前的陷阵营,也会是一只强军。”
“宁家……宁家的传承也断不了,哪怕欣儿宝贝是女儿。”
“你这个傻瓜!”
宁欣抹了抹眼角,同李冥锐四目相对,“你让你妻子练兵?不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
李冥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你的嫁妆里不是有庄子吗?陷阵营……我想四百人足够你训练的了,过几日我帮你招揽一些老兵,先让他们在庄子上住下,平时耕地,等到你有空了,凑成完整的阵图,你可以训练他们,在庄子上,只要不造反谁也管不到你做什么。四百人冲不进京城,锦衣近卫那群人不大会注意你。”
“况且宇文大人即将迎娶长乐公主,他即便不是锦衣近卫统领,对以往的下属还是能影响上一分的。皇上……自负得很,便是听说你在庄子上折腾,他也会认为你在做小儿家的事儿。”
宁欣瞪起了眼睛,盯着李冥锐问:“你说我瞎折腾?”
“我是相信你的,是皇上……皇上以为你瞎折腾。”
“算你识相。”
宁欣重新趴回李冥锐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舒服,能放开手脚让她练兵的人,全天下也只有李冥锐一个。
自打占据这具身体,宁欣也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毕竟世上叫宁欣的不会少,为什么她被安排入了这具身体?
她后来看了宁三元留下的手稿后,才隐约明白,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氏一族怎么分的南北,已经无据可考了,但宁欣今生有可能弥补宁家几代人的遗憾,陷阵营……只在传说中陷阵营有可能拼凑完整。
等到成军那日,宁欣此生再无遗憾。
“万一他们议论你怎么办?”宁欣问道:“我毕竟是女子呀。”
“议论怕什么?只要我乐意,谁规定不能宠你宠到天上去?”
李冥锐骄傲的一笑:“我的夫人就愿意这么玩!他们对我只有羡慕嫉妒……欣儿宝贝很强,我的燕云飞骑不弱,在咱们这一对黑白双煞面前,他们都会很老实的。”
宁欣的双臂圈住了李冥锐的脖子,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他的性命!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相克
不过半月,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除了长房和世子夫妻外全部搬离燕国公府。
因为他们离开搬家,燕国公府显得空旷了不少。
没等燕国公感到寂寞萧瑟,宁欣便开始着手规划修缮燕国公府。
她亲自请京城中最最出色的翻修府邸的师傅来燕国公府,并详细的说了她的要求,匠人师傅答应两天内出草图,宁欣高兴的给了定金。
燕国公见到了涌到府邸来的匠人们,他们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
他忍不住将李冥锐叫过来,“她还有银子修缮府邸?”
“您就别担心了。”
李冥锐安慰了燕国公几句,“她的银子一向是不缺的。”
“罢了,我不说她不好,可是锐儿……”燕国公嘴唇蠕动了两下,“说是你二伯父的那个妾萧氏也有身孕了。”
“我没听说。”
李冥锐晓得燕国公想说什么话,岔开话道:“那女人能养出好儿子?二伯父一家将从此不得安宁,也亏着早早分家了,否则还不得牵连我们?”
“锐儿……”
“伯父您看阵图这块这么解如何?我以为用左路骑兵会比较快。”
李冥锐同燕国公谈论起燕云飞骑的阵图。
燕国公琢磨阵图了一辈子,本想着指点李冥锐,没想到刚刚接触阵图的李冥锐比他想得还深。
燕国公兴致盎然得同侄子辩论起来,将担心侄子后代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直到李冥锐离开,他还沉浸在方才的辩论中。
老管家挑起门帘,将来看望燕国公的夫人请进门。
“国公爷。”
燕国公夫人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李冥锐,心里暗恼恨,怎么又让他躲掉了?
燕国公从沉思中清醒,抬头一看,“锐儿呢?我总算想明白了!”
“回主子的话,世子爷回房去了。”老管家躬身回禀。
燕国公夫人示意李妈妈将篮子里的点心,小菜摆放好,笑盈盈的说道;“我让他们新作了几种点心,国公爷不妨尝尝看是否合心意。”
“我哪用得了这些点心小菜?”
在燕国公面前摆放的点心不下十种,每一碟的点心份量都很足,有的点心做成花瓣形状,也有做成荷叶形状的,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燕国公拿起一块放到口中,咂嘴道:“不错,着实不错,锐儿要是在就好了,他最爱用甜食。”
燕国公夫人笑容越浓,见燕国公想让人将点心送去给李冥锐,她忙劝阻道:“侄儿媳妇是个挑嘴的,她吃用一惯极好,妾身让人做的点心她不一定喜欢。”
“左右点心一时也坏不了,不如明日世子来看望您时,您让世子尝尝点心,若是世子认为好吃,妾身再让人做一些给侄儿媳妇送去。”
“她精细的毛病同宁三元一样,最好享受了!”
燕国公又捻起一块点心,并且让燕国公夫人坐下,“我吃着不错,我看锐儿也会喜欢的。”
“那您可别忘了让世子尝尝点心呀。”
燕国公夫人故意挺直了腰身,做足了有身孕的样子,愧疚的说道:“分家和重新修缮府邸最忙碌的时候,我偏偏怀孕动弹不得,一大摊子的事儿都压在了侄儿媳妇的肩头,她身子又似有不足,她太受累了,世子早出晚归,侄儿媳妇也忙,她此时不一定能面面俱到的照料世子。”
燕国公抹掉嘴角的点心渣滓,“我看还好,她是个聪明的人,分得清哪头重,她不会忽视锐儿。”
“如此,妾身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请国公爷对世子多用些心思。”
“我晓得。”
燕国公点头后,关心起燕国公夫人的状况,“大夫说你身子怎样?这一胎可坐稳了?”
李妈妈刚忙诉苦:“不是老奴多嘴,夫人倒是一直静养着,不敢慢待国公爷的骨血,可大夫还是说夫人思虑过重,有滑胎的征兆……夫人说是不管事了,可夫人哪放得下世子夫人?”
“晓得多嘴还胡说?”
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闭嘴,转而笑着对燕国公,“您别听她胡说,前些日妾身没睡好,这胎怀得不易,我对他要紧得很,国公爷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他平安降生的,这些年妾身没能给李家开枝散叶,好不容有了您的骨肉,我怎会不仔细?”
她脸上绽放的慈母光辉,让燕国公多了些许的感动,燕国公频频叮嘱她要放宽心,好生歇息。
“侄儿媳妇将貞姐嫁了三房的小儿子,且商定了婚期,一月后嫁人。”
她对宁欣露出感激的模样,“她们两姐妹的婚事我都顾不上了,亏着有侄儿媳妇帮衬着,貞姐有了人家,宁姐儿也快了罢。”
“锐儿脾气倔强,受不得摆布,我说多了反而让他只守着侄儿媳妇一个人。给他纳妾的事儿,我另有打算。”燕国公叹息一声,“有她安排貞姐宁姐的婚事,我也不算太愧对夫人。”
“国公爷不必内疚,是她们眼皮子浅,没福分伺候世子,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们都听了侄儿媳妇的话,我这做姑姑的也不好强压着她们去伺候世子,国公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世子那边定下来,我也好安心养胎。”
燕国公夫人脸上带了一抹的担忧,“我这胎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国公爷,妾身真真的不想同世子争什么,妾身只盼着世子能早日有自己的骨血。”
“我明白夫人的心思,侄儿媳妇也是明白的……”
见燕国公夫人眉宇间略有忧色,燕国公问道:“怎么?侄儿媳妇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
燕国公夫人慌忙摇头,“侄儿媳妇一向对我恭谨的很,她能说什么?可……”
她的声音压得低沉,”她什么都不说,我不晓得她怎么想的,妾身总是悬着心……生怕因为妾身有孕坏了国公爷和世子的情分。”
声音虽轻,燕国公听了个大概,“夫人?”
“您什么都不必说,妾身明白的,燕国公府缺了谁都成,最不能缺得就是世子夫妻,他们才是燕国公李家恢复昨日荣光的关键……”
她眸子含泪,声音多了一分的呜咽,“妾身最近常作噩梦,好几次都见了红,妾身怕哪一日肚子里这块肉没了……保不住他,妾身怎么对得住您?”
“不哭,不哭。”
燕国公抬手为她抹去眼泪,“仔细眼睛!他不是好好的在你腹中?”
“你怎么了?”
“妾身……妾身好冷……有火,有火球……”
燕国公扶住了夫人,向她指着冒火球的地方看去,那处是雪白的墙壁,哪来得火球?
“李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妈妈跪在燕国公面前,哭道:“主子不让奴婢多嘴,可为了主子平安,奴婢也不顾不得了,主子最近不仅见红……有时还胡言乱语,大夫说主子思虑过重,也曾对老奴说,许是有命硬的人冲撞了主子,有人的属相同主子不合,平常还看不出,可有孕时的主子气息最弱,压不住那人,主子才这样的。”
“同夫人属相不合的是谁?都是属什么生肖的人?”
“老虎,玉兔,还有小龙。”
宁欣的属相就在其中。
燕国公眉宇间多了一抹的怀疑,李妈妈打了嘴巴道:“奴婢真不该多嘴,如果国公爷怀疑主子的用心,老奴便是死也不得安宁啊。”
李妈妈噼里啪啦的自打耳光。
燕国公夫人哪怕在燕国公怀里依然吵着说有火球,燕国公见到她下身的衣裙红色蔓延,忙将她抱到床榻上,“大夫,让大夫进府。”
“是,国公爷。”
经常给燕国公夫人看病的大夫很快就到了。
他摸脉之后,面色凝重的对站在一旁的燕国公道:“夫人这次实在是凶险,我给夫人开几贴药,若是不见好转的话……夫人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可说过属相相克的话?”
“回国公爷,虽然这些事情做不得准,但以前在勋贵之家也出过属相相克的事儿,只要避开两月,等夫人做稳胎,相克自会化解的。记得晋国公三子夫人有孕,府中迁走了同她属相相克的人,后来属相相克的二夫人回来后,没过多久也有了身孕。”
大夫又举了好几个民间的例子,“转运带动子嗣命盘自古有之,夫人眼下状况不妙,小人说这些只是为了夫人,并无杂心,若是您认为在下胡说……国公爷可带同夫人属相相克的人去寺庙里拜一拜,求得佛祖庇佑,许是夫人会熬过这一关,多多拜佛,添些香油钱,总是善举,佛光可驱除邪秽。”
“我会考虑清楚,你尽量救治夫人罢。”
“是。”
燕国公看夫人倦怠的睡着了,她眉宇间还残留着惊恐之色,燕国公怎么都不会让宁欣避出去,但是去寺庙烧香礼佛……到是可以考虑。
这边的动静瞒不过宁欣,听了下人的回报,宁欣皱紧了眉头,燕国公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去烧香祈福,燕国公夫人就能平安?
宁欣对抱琴说:“等国公爷的吩咐。”
她倒要看看燕国公会不会因为国公夫人有孕就让自己避到庄子上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来了
燕国公自然不会因为燕国公夫人一次的征兆就信了属相相克的说辞,他特意让人出门打听,勋贵人家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避讳属相的事情。
别说,那名大夫说得全是实情,晋国公府等多家勋贵府中都出过类似的事儿。
燕国公夫人又频频的出状况,燕国公不由打起了主意。
他是不敢让宁欣避到庄子上去的,但让宁欣去寺庙里烧香祈福几日,他自认还是可行的。
如果宁欣得了送子娘娘的福泽,没准她很快就能生个儿子出来!
燕国公当着李冥锐的面不好意思说因为燕国公夫人怀相不稳才让宁欣去寺庙的。
“我最近常梦见年轻时候对佛祖的许诺,如果李家有个争气的燕国公世子,我便给佛祖重塑金身。如今你事事出色,祖传的阵图看得比我还明白清楚,你统兵的事儿想来不用我再操心了,也是时候兑现我昔日在佛前许下的宏愿了。”
“等三日后我沐休,我陪您一起去为佛祖重塑金身。”
“不用,不用。锐儿安心操持神机营,这点事儿我还能做。”
燕国公用咳嗽掩下一丝丝的内疚,“你不是说皇上最近用兵的意图很明显吗?此时正是你忙的时候,早日将练成燕云飞骑,你就多一分把握。万一你领兵出征,有燕云飞骑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伯父要是用银子尽管同夫人说,给佛祖重塑金身是积善修福的好事,夫人手中不缺银子。”
李冥锐担心燕国公不好意思开口用银子,想着回去同宁欣交代一声,别让大伯下不来台,现在给佛祖重塑金身的勋贵不少,燕国公府怎么都不能出手寒酸了。
”伯父去兰山寺罢,我同佛子有一分的渊源,可以请佛子给佛像开光。“
“好,就去兰山寺。我早就想见见佛子——佛宗未来的高僧。”
“佛子为人和善慈悲,伯父不会失望的,最近我没见过他,我想他现在佛法更是高深。”
李冥锐想到了戒色小和尚,脸上露出一抹憨然的笑容来。
他步步青云的经历开始于兰山寺,他在那里抽中了风云签,遇见了宁欣,交到了亲如兄弟的生死之交平王世子,自然也有效忠的人——齐王殿下,他也同戒色小和尚成了好朋友。
如果那天他没去兰山寺,眼前这一切是不可能实现的。
李冥锐对兰山寺的感情很深,深信兰山寺是他的福地。
“锐儿,我想让你媳妇随我一起去兰山寺。”
“嗯。”
李冥锐虽然有点奇怪,但他陪不了伯父,让宁欣随伯父一起去寺庙里,他也可以放心一些,对兰山寺,宁欣比他熟悉得多。
况且宁欣多孝顺些大伯父,也省得大伯父总想着给他添生儿子的女人!
在李冥锐看来,不喜欢宁欣的人才叫蠢货,大伯父只是不了解宁欣,相处久了,大伯父便不会只盯着李冥锐是否有儿子了,他不认为宁欣生出来儿子,即便她生不出儿子也无妨,左右还可以过继!
“你回去同你媳妇好好说说,去寺庙烧香祈福并不是坏事,让她别想得太多,那些无稽之谈我是不会相信的。“
燕国公不放心的叮嘱了李冥锐。
“您和宁欣是不是有误会?”
“没什么。”
燕国公神色尴尬,将点心盘子推给了李冥锐,“这是你大伯母准备的点心,你尝尝看。”
李冥锐哪还有心思吃点心?
“伯父……您是为了还愿才去的寺里?”
“是啦,是啦,你不信大可去问你媳妇,让她自己说,我有没有坏心?”
燕国公将李冥锐从自己身边赶走,“她若不愿意随我一起去,我自己也去得兰山寺!”
“伯父,我不是……”
“你回去,我累了。”
燕国公慢慢的耷拉下眼睑,低声道:“我不会生你的气,锐儿,你回去罢。”
李冥锐在房门口站了一会,晓得伤了大伯的心,怅然道:“您和宁欣是我最亲近的人,伯父,伤了你们谁,都非我所愿,还请伯父勿要怪罪我!”
对房中的燕国公作揖后,李冥锐转身离去。
在燕国公院子里的小丫头悄悄的给后院燕国公夫人送了消息。
燕国公夫人正在床榻上喝着安胎的补药,听了前面的消息,不悦的说道:
“真不晓得老爷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到底不是亲生的骨肉,世子的话只是说得好听,老爷和宁欣同时遇险的话,李冥锐能想着救老爷?我真应该让老爷看看他们夫妻的真面目,省得老爷认为他们孝顺贤惠!”
“您快些用药为好,这些日子苦了您了。”
“苦到是说不上!”
燕国公夫人摸了摸小腹,自信的说道:“再怎么折腾,我心中也有分寸的,我可不是为了陷害人不顾骨肉性命的蠢货!落红也不是我出的血,不过是一点点小手段罢了。国公爷的心是偏的,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眼里都偏向了李冥锐!”
仰头将汤药一口气喝了,燕国公夫人将汤药碗交给身边的李妈妈,唇边勒出苦涩来,
“若是我听之任之,我儿子将来还能剩下什么?不得被李冥锐夫妻一辈子压着?是他们占了我儿子的爵位,理亏得是他们!”
“您说得是,那边传来消息,请您务必这几日让世子夫人出门。”
“你给他们递个消息,我可不是非要同他们合作不可。别以为我得听他们的吩咐!水月庵……再厉害也不过是尼姑庙,万一我肚子里的骨血有个好歹,我就让国公爷吩咐世子领兵平了水月庵。”
燕国公夫人纷纷不平的说道:“给她们三分颜色还给我开起染坊来了!不过,水月庵的人为何非要让宁欣去水月庵不可?害得我将准备了一段日子的属相相克的陷阱用在了此时,原本我想着过些日再说出来的……”
“奴婢也想不到,许是水月庵庵主有事寻世子夫人。”
“以宁欣的性子,看不上她的人比看上她的人多得多,偏偏国公爷和世子把她当作动不得的宝贝,一个个眼睛都瞎了!”
“……”
李妈妈不知怎么回话了。
“对了。”燕国公夫人问道:“世子又没用点心?”
“听说世子没用。”
“该死的!”
“您别急,世子常去国公爷屋里,怎么都有机会。”
“我就不明白李冥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次次都被他躲过去了。”
燕国公夫人为此生了一肚子的气,如果水月庵能给宁欣一个教训的话,她也不是算白忙一场。
……
宁欣将筷子从发愣的李冥锐手中取走,问道:“怎了?用膳还愣神?”
“伯父想让你陪他去一趟兰山寺祈福还愿,我方才说的话好像让伯父生气了。”
“哦。”
“宁欣,伯父是不是算计你?”
“算计呢,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是他的一片爱子之心罢了。”
宁欣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冥锐,“伯母总是见红也不是个事儿,我天生命硬这谁都晓得……”按住李冥锐的胳膊,宁欣身体一软跌进他怀里,李冥锐忙搂紧了她,再顾不得去找燕国公说理了。
“你别太激动了,燕国公的心还是向着你的,伯母这一胎毕竟是他的老来子,作为晚辈的去寺庙里还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伯父命我去庄子上……你再动怒不迟。”
“可我不喜欢你被说命硬!”
“命硬也没什么不好的,命硬活得才久嘛。”
宁欣对此很想得开,轻笑道:“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戒色小和尚了,去兰山寺正好可以向他请教佛法,每年兰山寺派出去很多云游修行的和尚,不知小和尚那里是不是有新鲜事听。”
“他若是晓得你怀着这样的心思去兰山寺,你肯定进不了兰山寺的大门!”
李冥锐低头吻了一下宁欣的额头,既然宁欣心甘情愿的陪燕国公同去兰山寺,他自然不会再多说反对的话,
“伯父一辈子过得很不容易,我有心让他晚年过得快活些,可他若是将主意动到你身上,我……我就带你离开燕国公府。”
“咱们把燕国公府闹得分了家,若是咱们拍拍屁股走了,燕国公身边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有燕国公夫人肚子里的那个么?他若是嫌冷清,也可以将二伯一家叫回来。“
宁欣一听这话,勾起了嘴角,老来子……他眼下越重视,将来他就越是会失望。
李冥锐不自觉的收紧手臂,低声道:“你若化作我的骨血该多好?我……我可以时时刻刻都带着你,保护你……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不安,仿佛有事会发生一样。”
“你可能是练兵太紧张了。”
宁欣伸长手臂,按摩着李冥锐的额头,柔柔的说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燕云飞骑无法一蹴而就。皇上便是对南越用兵,还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的,日子拖得越久,变数越大,你再这样草木皆兵的,我怕你还熬到出征,自己先病倒了,我可指望着你,领兵平南越为我在江南的生意扫清障碍呢。”
“只是为了生意?”
“自然谁都没你重要!”
宁欣笑着吻了他的嘴唇,鼻尖相碰,“我可以为了你散尽万贯家财,你呢?”
“我的命不在是你手上?”
李冥锐将宁欣抱上了床榻。
……
京郊水月庵,庵主轻声道:“她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劫杀
一身材魁梧的壮汉坐在水月庵的密室中,墙壁上挂着的火把照亮了他深邃带了几分异族风情的脸庞。
对比大唐的男子,他的个头更高,一双眸子时而闪现暗金色的光芒,头发发梢微微卷起,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宁欣!”
“若你欺骗了我,我可不管你不是大汗云泽。”
“如果没有他,我又岂会晓得你们隐秘的事情?”
庵主用那双可以看透世事的眼眸盯了喝酒的男人半晌,“我一直想问,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等抓到宁欣,讨得阵图,本汗自然会告诉你。”
“你现在告诉我燕国公世子夫人到底是谁?”
云泽眯着眼睛,抓住了袭击过来的手臂,水月庵庵主的声音带了几分压抑下之下的疯狂:
“她是谁?是不是……不对,宁欣那个贱人应该死了,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不少,难道所有叫宁欣的女人你都要?她到底有什么好?迷得你们忘记了同大唐的死仇?云泽,你也想走上他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个宁欣同以前的宁欣,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下贱!”
“你给本汗老实一点!”
云泽将庵主甩到了一旁,庵主苍老的面容,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江山美人——都是本汗的!你若还想见到他,最好乖乖的听本汗的吩咐,若是你不想见他,他也没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用他威胁我?我这幅样子是谁害的?我恨不得……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庵主的脸上眼泪横流,沙哑的呜咽道:“我只想亲手结果了他,他辜负了我……想问一问他,被宁欣那个贱人害得失去汗位,他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么?
云泽握紧了酒杯,也许他有悔意,更多得是愤怒,宁欣从始自终都在耍他!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国仇让宁欣看不到他的真心,真是个很心肠的女子!”
如此,才够味儿。
云泽暗金色的眸子闪过火热的光亮,舔了舔嘴唇,她比以前更柔更媚,身体柔软,她的肌肤似能掐出水来,玩起来一准很舒服,自己才不会像兄长一样的愚蠢,宁欣做宠姬最好不过!
撕碎她的衣服,占有她,让她在自己身下求饶呻吟……云泽闭着眼睛想那会是多美的事。
身体内的灵魂隐约有苏醒的可能,云泽捂着燥动的胸口,你还是继续沉睡为好!宁欣……也许做兄弟会让爽一把,但你这残破的灵魂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别怪做兄弟不讲情面!
他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冲破束缚主宰云泽的躯壳。
他恨,恨宁欣和齐王可以得到完整的身体,而他只能凭着对宁欣的恨意和渴望以一缕幽魂的方式寄居在云泽身体里,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云泽扔出去而魂飞魄散!
云泽再也感受不到那抹异样的躁动后,将带来的手下都叫进来,占据水月庵的密室,云泽布置如何在京郊袭击宁欣!如何在得手后撤退。
“大汗,咱们已经搭上了贤妃娘娘的娘家人。”
“嗯?”
“大唐皇帝的宠妃,咱们洒下的银子起了作用,草原和关外的毛皮,人参等在大唐很值钱,贤妃的娘家人都是个贪婪的,只要能控制他们,大汗就可以影响贤妃!”
“好消息啊,果真是好消息!”
云泽大笑起来,他没想到来中原后还有意外收获。
“这条路不能断,贤妃娘家人贪财最好,本汗不怕他们贪婪,最怕他们什么都不求,如果能让贤妃影响大唐的狗皇帝……哼,齐王,燕国公世子……没准本汗可以捉住大唐的狗皇帝!大唐的国主在手,大唐的臣民还敢反抗本汗?”
云泽说到兴奋处,放声大笑,列祖列宗做了几百年入主中原的美梦,也许会在他云泽手中实现!
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怎么才能借助贤妃这条线影响大唐狗皇帝?
在京城,想抓宁欣都如此费劲,更别说在皇宫的皇帝了!
云泽的掌心拍了拍额头,慢慢想,一定能想到擒杀狗皇帝的办法,眼下先要拿到燕云飞骑的阵图,以及宁家的练兵方策。
宁帅……宁欣的父亲也是让草原铁骑头痛的人物之一。
“上有奸妃,下有逆臣,国运已经不在大唐的这边了,我们代大唐统治中原乃是天命所归!”
“谨遵大汗吩咐。”
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他们做了百余年的美梦总算有实现的可能了,中原,富庶的中原,会是他们的!
……
清晨朝露很重,宁欣一身疏懒的送李冥锐出门,将头盔递给他,“你也别太凶了,神机营不是不错了嘛。”
“那群小子一天不看着,他们就给我偷懒,阵图的事情我眼下不想传出去,也省得皇上惦记着。”
“那你怎么练兵?“
“玩个花样而已。”
李冥锐带上了头盔,摸了一把宁欣的脸颊,“你去兰山寺这三日,我会住在神机营,三日后我亲自去兰山寺接你,佛子也不容易,欣儿宝贝别太折腾他了,兰山寺也留女香客的,你……不许去水月庵。不要做任何有危险的事儿。”
“知道,知道。”
宁欣乖巧的向李冥锐保证,“水月庵……我会躲得远远的。”
李冥锐曲起手指勾了一下宁欣的鼻子,“等我去接你。”
宁欣点头应下了,眼看着他转身离开了燕国公府。
因为去寺庙烧香祈福,抱琴等人早早安排下出行的马车,用得上的物品也都放在了马车上,宁欣去寺庙里一惯是轻车简从,她很少带很多的东西和人手。
燕国公拄着手杖,李婉儿跟在他身边,李婉儿的属相虽然不在相克属相之列,但她也是国公府的主子,遂她也被安排进了去寺庙祈福的队伍中。
宁欣走到燕国公身边,福了福道:“国公爷。”
燕国公平静的点点头。
宁欣一袭素雅衣裙,显得面容清丽怡人,她到是浓妆淡抹总相宜,莫怪李冥锐喜欢她。
“可是准备好了?”
“是的。分四辆马车,我同婉儿一辆,您自己单独做一辆马车。”
宁欣说着安排,“昨儿我已经给兰山寺的知客僧人送了消息,回来的人说寺里正好有空置的客院,知客僧人给您准备了最好的客院,我领着婉儿住在女香客那边。”
燕国公点头表示晓得了,他率先上了马车,大唐风气即便不大严苛,可该守的规矩也得守,燕国公很少亲近宁欣,便是有话交代他们也会离着不近的距离。
不是燕国公夫人动弹不得,燕国公也不会领着孙女和侄儿媳妇去寺庙了烧香祈福。
老管家自然在马车上专门伺候燕国公。
宁欣又将抱琴,周妈妈等婢女安排到剩下的两辆马车中,并安排了十五名侍卫随行。
比起别家勋贵,燕国公府主子出门已经很低调简行了,不过安全却也不差,这些人手足以应付突然事情。
哪怕宁欣再多智儿,她也不会想到有人正盯着自己,京城并没有她想得太平,而云泽比她想的大胆,云泽在京城埋伏下的实力,也远远超过宁欣和齐王的预料。
齐王妃怀相也不大好,齐王将更多的注意放在了王妃身上,至于朝堂上,他是没有任何的表现机会的。
虽然他的人盯着水月庵,齐王也探听到了一些鞑子密探的动向,但齐王没将鞑子密探的事情告诉给皇帝!
他不会再同鞑子合谋帝位,可他也不会好心的告诉皇帝,贤妃的娘家人已经被鞑子的密探收买了!
“京郊的风景不错呢。”
李婉儿欢快的如同小鸟一般,坐在宁欣身边,向外张望着,“去兰山寺烧香也很好啊。”
最近她学着做淑女,学着端庄,好不容易能轻松轻松,不用再板着脸端坐着。
宁欣笑盈盈向外看着,时而同李婉儿说上几句。
通向兰山寺的道路两边风景确实不错,远处可见巍峨的山脉,马车上悬挂的配饰随着马车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宁欣心情也是放松愉悦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宁欣皱了皱眉头,李婉儿问道:“四婶怎么了?”
“没什么。”
宁欣压下了心底的一丝异样,探出了脑袋向马车的前后看了看,通向兰山寺的官道上,人……是不是太少了?
风和日丽的天气,烧香拜佛的人却不多。
兰山寺的香火一直很鼎盛的。
也许是这会儿行人不多,宁欣想不出哪里不妥,马车继续前行,突然,道路上传来了一声巨响,马车骤然停下,宁欣抓住了马车里的扶手,扶住了李婉儿,“怎么回事儿?”
“有贼人!”
官道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拉车的马嘶鸣着徘徊不前,从道路两旁跳出来五六十号蒙面黑衣人,他们将手中的铁丸扔到地上,铁丸落地后,冒出一阵阵的白烟儿。
宁欣道:“不好!”
她忙伸手从马车里取出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塞进李婉儿口中,一颗自己吞了,“你在车上等我,不许下车!”
宁欣跳下了马车,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燕国公府侍卫,对着慢慢闭进的黑衣人道:“你们是鞑子的人?”
“宁欣,我们又见面了。”
“云泽?”
“没错,就是本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威胁
宁欣见到云泽,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她实在是想不到云泽会如此的大胆,更怎么都想不到燕国公夫人敢同鞑子大汗云泽串。
在大唐只要被定为叛国,后代子孙全为罪民!遇赦不赦!
大唐曾经差一点被鞑子灭国,所以对叛国罪定得格外的重。
燕国公夫人是有私心,但宁欣没把她当作愚蠢至极的人。
方才宁欣察觉出有不妥,万没想到云泽会出现……
四周的黑衣人已经围上了他们,燕国公府的侍卫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云泽戏虐的看向宁欣,“你是跟本汗走,还是让本汗将你抱走?”
宁欣轻轻一笑:“我选你抱我走!”
……
云泽颇为意外的哦了一声,唇边露出一抹的笑容,“在没拔掉你周身的利刺前,本汗可不敢靠近你!”
“既然你不敢过来?那我为什么要同你走?”
宁欣高高的挑起眉梢,水润的眼眸依然是雾气缭绕,斜睨了一眼呈包围之势的黑衣人,粉嫩的嘴唇嘟起,”你指望着他们?云泽,几年不见你天真了不少。”
宁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钢球,钢球在手指之间转动,阳光落在钢球上反射出来的白光可以刺痛旁人的眼睛,云泽可以用迷药,她宁欣一样可以。
“如果你手中的钢球有用的话,它还会在你手上?你还用勾引本汗?”
“你不相信有用?”
“不,我相信你会给你自己留下后手,但你今日身边的人太不争气。”
云泽摸了摸鼻子,向前踏出一步,“你到过水月庵,也应该明白她是谁,你以为来之前本汗会不给他们解药?你得承认在用迷药上,宁欣……你不是最强的。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将你手中的钢球扔出来,你没把握可以迷昏我的人,更没把握能从本汗手中逃走,钢球在手好歹是个震慑。”
宁欣淡淡的笑着,“说得挺有道理啊,看来云泽摸透我了呢……不过,你云泽既然认为我怎么挣扎都没用,你怎么不敢过来?”
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钢球,宁欣笑眯眯的继续说:“可想试一试?”
人的名,树得影。
哪怕云泽笃定宁欣不过是虚张声势,可他依然畏惧宁欣曾经的辉煌战绩,他还真不敢上前,万一宁欣用的迷药好用呢?
万一她根本直接下毒呢?
云泽就没见过比宁欣更狠心的女子,在草原上,她为达目不择手段的作风让云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世上就没宁欣不敢利用毒杀的人!
“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能将草原上人人称颂的英明汗吓住,你们还想进兵中原,主政天下?”
“宁欣你在本汗眼里从来就不是弱女子!”
云泽眼底闪过几分的赞赏,宁欣果然比柔顺的女子有味道,能征服宁欣,对男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享受!因此,他的好兄长哪怕明知道不妥,但依然义无反顾的踏进美人计中。
“本汗不同你逞口舌之快。”
云泽向旁边侧身,伸手从后面抓过燕国公,一把锋利的短剑抵住燕国公的咽喉,向宁欣挑衅的一笑:“你跟不跟我走?”
燕国公羞的满脸通红,他甚至不敢看宁欣……堂堂李家的当代族长,燕国公后人竟然被鞑子汗王设计利用了,他哪还有脸面见人?
最重要的是鞑子汗王竟然用他威胁宁欣!
燕国公低吼道:“你走,你走!不用管我,去找锐儿!”
他有心直接将咽喉撞上锋刃,然云泽一直防范着他自尽,云泽费劲先抓住燕国公,他岂会让人质成了死人?
云泽按住燕国公,看向宁欣,”本汗的耐性有限!宁欣,扔掉你身上的东西,跟本汗走!”
“说得你好像挺在意我似的。”宁欣同样回他笑容,“你不惜冒险潜入大唐帝都,为得是燕国公手中的燕云飞骑的阵图,别把你自己当作为美色不顾天下的情圣!百余年前,你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燕云飞骑面前不堪一击,当年的燕国公给了你们很深刻的教训……这都过了一百多年了,你们依然会心有余悸,只要想起当年的事儿,依然会从睡梦中惊醒!”
“笑话,燕国公还能练出当年的燕云飞骑?”
“你若是不相信燕云飞骑重现天下,你就不会潜入大唐帝都来,更不会想方设法的劫持燕燕国公!我……只不过你顺手掠夺走的人罢了。”
宁欣不仅没有靠近云泽,反而后退了两步,抓住了拉马车的马匹缰绳,云泽看出宁欣有心离开,逼着燕国公道:”你不要他的性命了?“
“好笑极了,云泽,你见过我肯为了哪个牺牲性命?”
宁欣光明正大的将马缰绳扔到车上,拍了怕马匹的脖子,含笑道:“燕国公应该记得阵图,你舍得将他宰了?况且我对燕国公……没什么好感,他总惦记给我丈夫纳妾,总是以老卖老的给我添麻烦,若是他死在你手里,呵呵,我会很难过,但未尝不会感激你!麻烦的老头总算是死了。”
燕国公顾不上羞愧了,愤怒的看着宁欣。
“他死了,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此后再没人给我添堵,没人让我男人纳妾!哼,今日如果不是他糊涂头顶,我又怎么非要去寺庙里烧香?在京城你云泽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冲进燕国公府。”
“我同他的恩怨大了去了,云泽,杀了他,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宁欣!”
燕国公气恼的叫道:“毒妇!锐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毒妇!”
“没用的糟老头子,你才知道我是毒妇?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是看在李冥锐的面子,你以为我会把你当回事儿?你落到这步田地可不是我害的,不是你身边的那个蠢女人,你会被云泽抓住?你总是说李冥锐受制于妻,可我哪一次害了他?你到是不受制于夫人,可你是个你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货!”
“我不是……”
“不是吗?”
宁欣一转身,突然发难般从袖口中取出火硝,开枪将堵着道路的黑衣人击倒,“婉儿,抱琴,驾车走!”
李婉儿不懂得驾驶马车,可抱琴学过的,她抓着马车缰绳,没有二话,“驾,驾。”
后面跟着的两辆的车上也随着前面的马车冲了出去。
云泽道:“给我追!”
宁欣轻笑:“追?一群奴才,你追上她们作甚?燕国公府两个主子都在你手上,就算是追上了他们,你还想用奴才威胁主子?”
宁欣的枪口最后对准云泽,另外一只手弹出了手中的钢球,轰得爆炸声响起,道路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趁着地面晃动,黑衣人惊慌稳住身体的时候,宁欣快步上前,抓住了云泽挟持燕国公手腕,“云泽,你若是不松手,这条胳膊就废了!”
“你的火枪用不上了对吧。”
“没错,弹药都用光了,只能当作砖头用!”
宁欣抬手用火枪托砸向云泽。
云泽下意识的松开燕国公,躲开砸过来的枪托,同宁欣交上了手。
燕国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看着云泽和宁欣拳脚相向,宁欣同云泽的体型差距太大,她又那么柔弱……燕国公懊恼的咬着嘴唇,自己确实是个蠢货!
黑衣人按住了燕国公,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宁欣,你以为你跑得掉?”
云泽扭住了宁欣的手臂,总算是压住了她了,凑近宁欣,带了一丝的得意,“你的功夫退步了!”
“是么?难道你不晓得,我一向不以武力取胜。“
宁欣妩媚且缭人的一笑,软软的说道:”云泽知晓我的性情,从不让自己过得不好,不知大汗可懂得怜香惜玉?你抓得人家手臂很疼呢。”
上扬甜软的尾音,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宁欣那双眸子更是含着点点的泪水,“很疼呢。”
云泽躲开了宁欣凑过来的脸庞,攥紧她的手腕,“本汗自然会怜惜你,不过不是现在……宁欣,你的毒药对本汗没用,你别白费心思了。”
宁欣脸上的妩媚尽去,“你果然聪明了很多呢,能躲过我手中的毒针!云泽,我小看你了!”
手中的毒针落地,尖端微蓝的毒针让云泽惊出一身的冷汗。
宁欣趁着云泽发愣之时,勉强半转过身体,张嘴咬住了云泽的脖子,云泽吃痛,将宁欣推倒在地上,他摸了摸脖子上被宁欣咬出的伤口,怒道:
“你这女人,不作会死?”
宁欣晃动着手腕,在她白皙手腕上留有清晰的手印,云泽方才也是下了狠手的,“怎么都是死,自然是拽着大汗一起死了。”
云泽低头看着指尖上的鲜血,“同归于尽?”
“没错!”
宁欣嘴角渗出了血丝,“我随身带的毒药粘在了牙齿上,云泽……我死了,你也好不了,别以为水月庵那人能救你……解药只有我能配!哈哈,能拽着鞑子大汗一起下黄泉,我无愧宁欣之名呢。”
云泽提起宁欣,下令道:“走!”
“是。”
燕国公自然也被黑衣人抓了起来,燕国公听到不远处传来宁欣悠然的声音,“云泽,你可要好好对待我,否则我没心思配解药呢。”
他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李冥锐到底娶得怎么样的妻子?原来宁欣一直对燕国公府的人手下留情了……
第三百三十章 僵持
燕国公被一系列的惊变刺激得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转醒的时候,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他舔了舔嘴唇,烤肉……不对,他被鞑子大汗云泽给劫持了,还有锐儿媳妇……他怎么能晕?
万一锐儿媳妇被鞑子云泽给侮辱了怎么办?
燕国公想到此处,翻身坐了起来,他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眼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河,那群劫持他们的黑衣人已经换上了平民百姓穿着的衣服,云泽扮作了北方来的富商,他的手下自然扮成了伙计或是镖师,
在河边架起了火堆,燕国公方才闻到的香味便是从火堆上传来的,烤成金黄色的野兔让人垂涎欲滴,燕国公见到了云泽,却没发现宁欣……她被云泽杀死了?
“我在你身后。”
燕国公一听是宁欣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宁欣手脚并没像他一样被捆上,她托着鹿皮水壶喝水,察觉到燕国公异样的目光,宁欣将水壶递给他,“你喝么?”
这时候不是喝水的问题好不好?
如果燕国公不是记得方才宁欣和云泽以命相搏的事情,他还以为宁欣和云泽合谋绑架了自己。
“你……”
燕国公不由自主的看着宁欣完好无损的衣衫,看样子没被云泽侮辱,可云泽对宁欣的兴趣,身为男人的燕国公怎会不知?
“云泽等着我给他配解药,他舍不得我死了,或是受伤。”
宁欣擦了擦鹿皮水壶壶嘴,递到燕国公唇边,“喝点水,你昏迷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是哪?”燕国公怕被发现的小声的问道。
宁欣抬高声音对云泽喊道,“这是哪里?一会烤野兔记得给我留一份!”
燕国公噗的一声,喝进去的水从鼻子和嘴里呛出来,怔怔的看着宁欣,她不会是被刺激的神觉不正常了吧。
云泽坐在火堆旁边,呵呵一笑:“要不要多加点辣椒?本汗记得……”
宁欣从草地上捡起石子向云泽扔去,“闭嘴!”
“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云泽躲开了扔过来的石头,挑起眉头道;“不想让旁人知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你没听过?”
宁欣给呛水的燕国公擦拭了嘴角和鼻子,轻声说道:“在云泽没保住性命之前,他不敢伤害我,在他没得到阵图前,也不敢伤害你!所以……你不必同他客气!想吃什么就说,不喜欢听他说话就叫他闭嘴!同鞑子……不用客气。”
“毒药,他解不开?”
“只有我有解药。”
宁欣坐在了燕国公身边,看着面前流淌过的溪流,“他怕死,我却是不怕的。”
“他可以用酷刑逼迫你……”
燕国公对此的担心很有道理,同时他也担心本身也中毒的宁欣,如果在太平时候,他恨不得让宁欣马上配解药,但此时如果没有解药压着云泽,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云泽晓得我的性情,酷刑对我没用!他若是撬不开我的嘴,他就得跟着我一起下地狱!云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敢赌!只要我还在他眼前,他就不会过多的为难我。”
“如果你这辈子不配解药,他不是死定了?”
“不可能,我还想活着同你侄子过一辈子呢,怎会自寻死路?我可没拖着鞑子大汗一起死的崇高品德,少了云泽虽然会让鞑子的实力减弱,但却无法灭掉鞑子,谁晓得……谁晓得鞑子中会不会又冒出来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
宁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鞑子始终是大唐的大患,可皇上看不到,朝野上下都被几年前的大胜弄晕了头,云泽这些年没闲着,我想他一准藏有一支很厉害的骑兵,云泽的大妃是蒙古部的人,最为重要得是……你不觉得云泽往来京城和草原之间太频繁了么?他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有所依仗。”
“什么依仗?”
“我又不是云泽肚子里的蛔虫,我上哪里知道去?”
宁欣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太陌生,被云泽抓住后,她是被蒙着眼睛带到此处的,她分不清这是哪里。
燕国公惭愧的低头,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寺庙,也许就没这些事儿了,“我……我……”
“你是有责任,但也是怪我太不谨慎。”
宁欣懊悔的敲了敲脑袋,太平日子过久了,警惕心就下降了,以为不去水月庵就没事,谁晓得云泽胆敢在官道上劫杀他们!
“我晓得水月庵不怎么干净,可我万万想不到云泽会撇下草原上的事情潜入京城!更没料到燕国公夫人竟然受了水月庵的庵主指使。”
“夫人……”
“事到如今你还为她辩解?即便她不知情,但出卖了咱们出行的消息,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
“不。”
燕国公摇头解释道:“这事我会处理,宁欣,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呢,这事如果闹大的话,燕国公李家一族都会变成阶下囚,皇上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不是害了我,是害了李家!”
燕国公脸色煞白,面容多了几分的凄苦之色,一旦燕国公夫人同鞑子串通的事被人知晓,李家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蠢货,贱人!”
“你比她也聪明不到哪去!”
燕国公一口气闷在胸口,低声道:”宁欣,你不必管我,跑出去寻锐儿,我这条命死不足惜,阵图不能落到鞑子手上!”
“如果我能跑掉的话,还会留在这里同你磨牙?”
“你不是……不是担心我?”
“担心你?”
宁欣笑着摇头:“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没有在意的人,但那人不是你!照顾你,不过是顺便而已,李冥锐不会因为我没能带你一起逃走就责怪我!你若是丢了你这条命也怪不得旁人,你为了你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而宁欣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也是因为她轻敌所致。
“宁欣,你过来陪本汗喝酒!”
云泽起身向宁欣这边走过来,燕国公虽然手脚被捆绑着,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宁欣受侮,扭动着身体护在宁欣身前,“你不得……”
云泽伸手拽开燕国公,“老头子,你最好少管闲事,本汗舍不得宁欣美人受伤,对你……若你再啰嗦,本汗就切掉你的胳膊给李冥锐送回去!”
宁欣的手臂已经被云泽抓到手中了,云泽的气息喷在宁欣的脸庞上,“欣儿,本汗老早就想要你了!”
“在草原上……在你给他献舞的时候!”
云泽的手禁锢着宁欣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怀里,一手抬起了她的下颚,低头凑近她娇嫩的唇瓣……宁欣冷冷的说道:”你硬得起来?”
“什么?”
“情欲和酒气会加速死亡,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可以继续!”
“你以为本汗会相信你说的话?”
“信和不信不是由你嘴巴决定的,而是由你身体决定的。”
宁欣轻轻推开了云泽,妩媚的一笑,“你可以自己摸摸看,你的命根子是不是还能硬得起来!”
云泽抬高了手臂,宁欣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手掌,“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巴掌下去,指不定我会遗忘了什么,或是在解药里添加了某种药材……对女人有益,对男子有害的草药。”
“解药,什么时候能配出来?本汗碰不得你,可本汗的手下多日不见美色……他们也想尝尝你的味道!”
“两日后!”
宁欣脸上罩了一层的寒霜,“你晓得为什么他是大汗,你却只能在他死后继承汗位么?”
“为什么?”
“因为他有王者的德行,你没有!”
云泽像是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王者的德行?就是对你宽容,然后死在韩王府?他对你的宽容换来了什么?”
“起码他不会用你方才那句话威胁一个女子,不会在性命没有保证之下,还想着美色!”
宁欣转过身去,后背对着云泽,“两日后,我给你解药。”
“你以为在两日内,李冥锐能救你回去?”
“想要阵图和解药,云泽你会不联系李冥锐?”
云泽双手抓住了宁欣的胳膊,低声道:“阵图我要,解药我也要,当然你……我会带你回草原,宁欣,哪怕我没王者的气度,你依然会在本汗身下呻吟求饶!”
“你做梦!”
“本汗会让你明白是不是做梦!”
……
李婉儿领人逃出来后,并没折返回京城,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兰山寺,凭着宁欣交给她的信物找到了在戒色和尚,说了经过后,恳求劫色和尚给李冥锐送信。
戒色和尚在兰山寺地位极高,他将李婉儿等人安排在独立的客院居住,并且下令封锁李婉儿狼狈跑到兰山寺的消息,戒色和尚晓得一旦走漏了消息,燕国公李家上下都得被皇上圈进,皇上……宁可死了宁欣和燕国公,也不会准许李冥锐用燕云飞骑的阵图换他们。
让可信的人给李冥锐和齐王分别送了消息,戒色和尚在佛前念经给宁欣祈福,希望佛祖能保佑她平安。
李冥锐接到书信后,硬是保持着冷静将神机营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他才带着两名随从赶去兰山寺。
在京城的齐王安置好了齐王妃,命令飞宇调起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随时待命,他换了妆容悄悄的出了王府,在兰山寺门口,齐王和李冥锐正好碰到了一起。
“她不会有事。”
“我知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救援(上)
兰山寺佛宗清静的禅室,地位崇高的佛子成了陪客,地上摆放的两个蒲团七扭八歪,方才只是争吵的两人此时扭打成一团。
他们胳膊相缠,双腿互相压制,皮糙肉厚的李冥锐居于上风,死死的压住了俊美的齐王殿下。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默念了一声佛号,微闭着着双眸,捻动在手腕上的佛珠。
非礼勿视呐,这两人在佛前以肢体相缠,就不怕佛祖怪罪?
戒色和尚晓得拦住不住他们,只能在佛前多为他们念诵几遍赎罪的经文。
“别以为我向你效忠,我便会把你当作祖宗供起来!眼下出事的人是宁欣!你懂么?”
李冥锐的手臂卡住了齐王的脖子,冒着凶光的眸子似能将身下的齐王撕碎了,“你明明知晓水月庵有问题,为什么不闻不问,打算让鞑子汗王替你清除争位的障碍?我告诉你,若是宁欣有个好歹,不说皇上,我饶不了你!”
齐王的手同样没闲着,五指张开掐住李冥锐的脖子,虽然他被李冥锐压在身下,态势比较狼狈,可齐王并没丧失反驳的能力,冷笑道:“有本事了啊?敢威胁本王?李冥锐,你以为本王稀罕你的效忠?如果你不是燕国公一脉的传人,本王……本王早就收拾得你没脾气了!”
韩王和燕国公两家的恩怨以及隐情,始终困扰着韩王的后代。
他虽然在齐王的躯壳里,按照齐王的身份活着,代替齐王孝顺齐王太妃,然他从不曾忘记他是谁?
两家祖上的渊源,韩王一脉的传承,以及他对李冥锐的欣赏,再加上宁欣的选择……齐王对李冥锐是特殊的,特殊的恩宠,特殊的信任,他将李冥锐当作兄弟分身看待!
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宁欣,有时他会期盼着宁欣和李冥锐之间有矛盾波折,可他更希望他的兄弟可以给宁欣一辈子的幸福。
齐王掐住李冥锐脖子的手掌收紧,愤怒的说道:“你还有脸说我?如果不是燕国公府有人处处算计她,她怎会随着你家那位老糊涂去兰山寺?你数数你们成亲后,哪一日她过得消停?她是既往里搭银子,又毁名声……你当她乐意进宫找皇帝告状?她乐意领人砸京城的赌坊青楼?不是因为你!她会做那么多事?”
他的指责让李冥锐脸庞上挂满了愧疚,压制着齐王的力道骤然卸去,真正该责怪的人,不是齐王,是他!身为宁欣的夫君却没能保护她!
齐王身体的力道不如李冥锐,上辈子他也是练过武的,一个环抱翻身摔,齐王不仅顺利的翻身,还将李冥锐摔了出去,禅堂地面不染纤尘,地上光滑如镜,李冥锐的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滑行,直到脑袋撞到柱子,他才停下来。
“本王在你成亲时给过你关于燕国公夫人的消息,可你呢?为了你那个老糊涂伯父的脸面,愣是将她红杏出墙,珠胎暗结,并生有孽种的事情隐瞒得死死的。”
齐王从地上翻身而起,愤怒的指着躺在地上装死人的李冥锐:
“你是不是看孽种出落得美艳,便对她存了善意?你就没想过宁欣给孽种安排亲事,是对宁欣的侮辱?如果你家的老糊涂早晓得这件事,哪还容得孽种在燕国公府?他会放过背叛自己的贱人?还会把她当作手心之宝一样呵护着?”
“你顾着他的颜面不肯说,这回好了,宁欣落入了云泽手中。”
齐王不解气的很踹了李冥锐两脚,眼睛同样冒着滔天的怒焰,“你晓得不晓得,云泽对宁欣心怀不轨?一旦云泽占了宁欣……”
“我同她说过,我不会嫌弃她……”
李冥锐双手盖住了脸庞,自己为什么和齐王打架?还不是因为自己愧对宁欣?沙哑低沉的说道:“不会嫌弃她。”
“宁欣的性情莫非你不晓得?她祈求的夫妻生活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同情,如果云泽碰了她,她到是不会寻死,可她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她应该会亲手报仇,跟着云泽,诱惑他,迷住他,将云泽最在意的东西毁去……哪怕宁欣会为此失去所有!
齐王站着,李冥锐仰面躺在地上,禅堂里仿佛还回荡着齐王方才愤怒的指责声,戒色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两位施主还是想办法营救宁欣要紧。”
怎么找?
齐王和李冥锐同时抿着嘴唇,他们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如今劫走宁欣的人是云泽,鞑子的大汗!
他们都是在京城跺一跺脚能震动京城的人物,可他们愣是不知云泽已经潜入了京城……李冥锐从地上爬起来,“云泽必然有所依仗,他也笃定我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
如果云泽劫走宁欣的消息泄漏出去,皇上会将燕国公府的阵图握在自己手中的。
“你不舍阵图?”齐王挑起眉梢,冷笑道:“你不是说过宁欣最要紧?”
“并非不舍得阵图,也不是畏惧皇上。”
李冥锐反问冷笑的齐王:“我把阵图交给云泽,他肯放过宁欣?”
“借口!不过是你舍不得阵图的借口!”
“你明知晓不是借口。”
李冥锐同齐王再一次针锋相对,如果能换得宁欣平安,他李冥锐就算是牺牲自己这条性命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佛子在一旁问道:“现在怎么办?”
方才两个互相对视的人同时用要吃人的目光看向多嘴的戒色和尚,一起吐出同一个字:“等。”
除了等云泽的消息外,他们还得隐瞒住宁欣遭劫的事儿,一旦京城震动,皇上一准会插手。
“不过通往兰山寺的里面炸了一个坑出来,能瞒得过京城的人?”
“本王已经让人将那处坑给填平了,好在兰山寺是佛子你的地盘,否则消息想要压下去只怕是不容易。”
齐王扫了一眼李冥锐,“你不用瞪我,我如果能找到云泽离开的蛛丝马迹,也不会只在兰山寺等消息了,该死的云泽,来无影,去无踪,莫非他会打洞不成?水月庵已经人去镂空,他们不在水月庵。”
齐王早就撒出去大把的人手彻查云泽的踪迹,可直到现在还没任何的消息,齐王也不有的烦躁起来,宁欣落在云泽手上,让人无法放心。
他比李冥锐清楚,云泽除了本身就想要宁欣外,云泽身体里还有一抹不肯散去的怨灵!
一旦云泽控制不住怨灵,宁欣的处境会更糟糕。
李冥锐抓了抓脑袋,沮丧之气更浓,他实力不如齐王,唯一能调动的神机营此时却无法帮他……指望着齐王救宁欣让他没面子,可只要宁欣能平安,他便是在齐王面前摇尾乞怜也成啊。
“你拿去看看。”
李冥锐将袖口中的羊皮图纸递给齐王,“这是燕云飞骑的阵图。”
“你打算毁掉阵图?”齐王扫了一眼后,并未细看,他本身有韩王铁幕遗书,用不上燕国公的阵图,“你不想救宁欣?”
“我会救她,可阵图不能交给鞑子汗王云泽!你我都清楚鞑子才是大唐帝国的大敌,云泽本身也是一代枭雄,得到阵图后会让鞑子骑兵如虎添翼,我无法看着宁欣陷入陷阱,也无法看到大唐百姓在鞑子铁骑下哀号,满朝重文轻武,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一旦我有个好歹,大唐就拜托你了。”
李冥锐向齐王躬身,低沉的说道:“夺皇位有顺而取之,亦有逆势而取,顺势而取必然会天下大乱,在诸诸侯反王中取大唐而代之,然大唐国祚并未衰败,皇上地位尚算稳固,皇上的气运并未全然消失,您只能走逆势的道路……齐王殿下做不到因为野心而弄得大唐帝国气运不在,若是王爷能携剿灭荡平鞑子的盖世功勋,皇位可得。毕竟先祖有遗言,剿灭鞑子者,为帝!”
“阵图本王不会要!你和宁欣给本王活着回来!”
齐王将手中的阵图掷回给李冥锐,抬起手臂按住了李冥锐的肩膀,低声说道:“守护韩燕故地百余年,也该你们燕国公一脉出力气了,当年祖宗的约定,依然有效!你既然看得清朝局就应该明白,逆势而取何其不易,本王若想领兵只怕是今生无望……李冥锐,你给我记清楚了,燕王之位非你莫属。”
两道大有深意的目光相碰,李冥锐扯了扯嘴角,握紧的拳头对上了齐王举在眼前的拳头,啪得一声,戒色和尚嘴角勾出一抹慈悲的笑容,“阿弥陀佛。”
李冥锐让人找来了易燃烧的油,将阵图侵入油中,等到羊皮阵图吃尽,取出晒干,将弓弩和火折子贴身放好,“是不是云泽该送消息过来了?”
“依本王看云泽被宁欣折腾的不轻。”
两人相视而笑,无论多危险,宁欣总是能自保不受委屈的,可宁欣再坚强始终是个女子,她身上的筹码并不多,不足以保证她一直能同云泽对峙下去。
云泽既然求得是阵图,他应该不会在此时将消息传进京城,要传的话,也得等他带着阵图返回草原之后……到时又是行反间计的套路罢。
齐王看着自己细腻白净的双手,偷来的今生不要再染上自己在意人的鲜血了,前生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来了!”
李冥锐走出了禅堂,提前截下知客僧人手中的书信,看了一眼后,什么话都没说,拔腿就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救援(中)
等到齐王追出佛堂之时,仅见到李冥锐远去的背影。
依然耀眼温暖的阳光却驱散不了齐王心底的阴霾,他同李冥锐在佛堂大打出手,除了不满李冥锐没照顾好宁欣外,他也恨自己无能且大意了。
如果……如果宁欣被云泽欺负了,哪怕最后他坐在皇帝位置上也会存有遗憾。
他紧握着的拳头挥出,砸在了佛堂的门框上,俊美的脸庞一派阴沉肃杀,峰眉间蕴着一抹的后悔。
为了逆而夺位,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同当今皇上较劲上,哪怕宁欣通知过他,云泽可能潜入了水月庵,他嘴上说注意,其实他并没用过多的人手监视水月庵。
在他看来,云泽怎么会冒险入京?
况且他也有利用云泽的心思,云泽强势崛起,可以打破他和皇帝之间微妙的平衡,他想逆而取之,不愿意弄的大唐天下大乱,只能等待发生大事的时机。
没准他等待的时机就落在鞑子大汗云泽身上!
他注意了水月庵的动向,可显然他低估了云泽的胆子,也低估了水月庵里的人。
宁欣遇险,他可以指责李冥锐没保护好宁欣,可他的疏忽和纵容也是宁欣被劫走的原因之一。
“云泽,云泽……”
齐王重新走进了佛堂,跪倒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如果云泽伤了宁欣,鞑子必然会被灭族!如果云泽没伤到宁欣,鞑子也会被灭族!
李冥锐按照书信上所标明的地点孤身一人前往,他并不大担心宁欣遭劫的事情会走漏消息,毕竟他背后还有齐王!
齐王同他一样,希望宁欣能平安。
他骑马赶到一处山脚下,坐在马背上四下望了一圈,青山绿水,景色怡人,他暗暗的心惊,云泽对京城的地形很熟悉,这对大唐来说并不是好事。
从远处走来一位肩挑稻草带着草帽的中年男子,路过李冥锐时,压低了草帽盖住了大半的脸庞,“燕国公世子?”
李冥锐跳下马,点头道:“李冥锐!”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布递给了李冥锐,沙哑的说道:“蒙上你的眼睛,我领你去见你夫人。”
“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冥锐并没接下黑布,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我伯父和妻子在你手上?”
那人的草帽抬高了几分,李冥锐借此看清了他的面容,从面相看,他的五官不似鞑子人,是通敌叛国的大唐人?
李冥锐也听齐王说过,大唐百姓之中有为了利益被鞑子收买的败类。
李冥锐从心底瞧不上数典忘祖的人。
那人听见李冥锐不信他,将一对耳环递给李冥锐,葫芦形状的珍珠耳环……是宁欣的。
“这可是世子夫人亲手摘下来交给我的,上面还带着世子夫人的体香。”
那人将耳环放到了鼻尖,陶醉且色迷迷的嗅了嗅,嘲讽的一笑,“你夫人很美,哪都很美。”
李冥锐心头一紧,自己不能被他刺激的失去冷静,面上不显焦躁,淡淡的回道,“谁晓得你要把我领去哪?这里是大唐京郊,鞑子大汗再隐藏踪迹又能跑到哪去?我独自一人前来,身上带着祖传至宝,一旦祖传的宝物被你们夺走,人又没赎回来,我岂不是冤枉?”
“你想怎样?”
“蒙上眼睛,困住手脚是万万不能的。”
“世子爷不打算要你夫人和伯父的性命了?”
“你们漫天要价,我落地还价有什么错?”
李冥锐弹了弹衣袖,斜睨了来人一眼,“你最好回去转告云泽,我是男人,是堂堂的燕国公世子……你可以让云泽掂量掂量轻重,我愿意来交换伯父,已经是有情有义了,若是不来……旁人也只会说我大义上无错,云泽手中的人质,我会很在乎?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怕娶不到更美的妻子?”
见李冥锐打算上马离去,来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焦急,“你等等!”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的草丛里跳出两个人,他们小声交谈了两句,方才隐藏身形的两人中的一个走远去通报云泽消息,李冥锐慢慢的勾起嘴角,如果就眼前的三人,他蒙上眼睛依然能打得过他们,这些人是打算趁着他不备捆住自己的手脚?
云泽太小看他了。
在山谷中得了消息的云泽斜睨了一眼坐在旁边宁欣,摸着下颚处的团须,“他对你也不怎样嘛。”
宁欣平静的回了一句,“这世上执着于我的男人都是蠢货,这一点如果你不明白,我想他应该晓得罢。”
“你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个没种的男人?”
“我乐意,你管我?他再蠢,再无情,也是我选的丈夫,你便是再精明,再有权利,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不识好歹。”
“云泽,你别以为用了解药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宁欣将手中的果子扔给颓废等死的燕国公,叫了一句:“你侄子来救你了,别弄得无精打采的,咱们虽然是让人质,可也是大唐贵胄,在鞑子面前抬得起脑袋!”
云泽低声吩咐了随从两句,回头赞赏般的看着宁欣,她一直很精神,在她柔弱的身体里蕴藏着敢同男人争锋的勇气和毅力,也因此他才想着征服宁欣,让她在自己身下哀求或是展露有别于寻常女子的柔媚风情。
云泽是大汗,在草原和鞑子诸部一言九鼎,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因此他并不缺女子侍寝,可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哪敢得上宁欣够味儿?
”本汗越来也越想要你了,宁欣!草原上的男人要得就是你这样的烈性女子!”
“别说的只有你们鞑子懂得欣赏我。”
宁欣同云泽四目相对,“在中原我一样不愁嫁。”
“可是你却选了一个不肯为你牺牲的人,平时他甜言蜜语,关键时刻……”
“云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宁欣见云泽摇头,嘲讽的说道:“我会中你挑拨离间之计么?你和我都晓得李冥锐这么做的用意,云泽,你再在我面前装傻的话,我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因为我不同蠢货交谈。”
燕国公捏着手中的果子,眼看着宁欣明目张胆的骂云泽蠢货……在四周都是鞑子人的情况下,正常人哪怕是冷静的,也不会像宁欣这么嚣张,燕国公反省自己被掠走后的言行,他也算是个男人?还不如宁欣一半!
他一直以来都是很自信的,虽然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并失去了丹书铁券,但他会想,是燕国公李家没用的亲眷拖累了他,他是被祖上的盛名连累了,所以他才没有出征为国效力的机会。
自从李冥锐归宗后,他慢慢的觉察到自己身上的不足,他显然不如李冥锐……直到此时,他才彻底的明白,他不仅比不上侄子,连侄子媳妇都比不过!
他一生庸碌无为,是他的性格和才学不够,甚至他连勇气都不比过宁欣。
燕国公……曾经杀得鞑子闻风丧胆的燕国公怎么会有他这样没用的子孙?
他还有什么面目挑剔李冥锐和宁欣?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给您丢脸了。
燕国公啃了一口果子,大不了就是个死。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祖宗传下的阵图落在鞑子手上!
他悄悄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如果有危险的话,他希望能帮宁欣一把,哪怕他死了,只要宁欣平安……宁欣平安就好。
宁欣眼角的余光扫过了燕国公,果然,他还是有点血性的,这时候越怕越懦弱,越是无法脱离险境。
唯有冷静和勇气才有可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李冥锐的身影出现宁欣眼前时,宁欣被云泽直接拽到了怀里。
在她的脖子上压了一柄弯刀,云泽故意亲近的嗅了嗅宁欣耳畔,低笑道:“他比本汗上次见面更有气势了一些,不再象是一个傻小子!燕国公世子……他到是做得。”
他们曾经在江南短暂交手过,上一次云泽不仅没抓到宁欣,还差一点被李冥锐劫杀成功,虽然他平安回到了草原,但从江南弄来的粮食被李冥锐一把火给烧了!
一贯顺分顺水的云泽视那次失败为奇耻大辱,也那次失败,云泽再次潜入大唐都城才会更加小心,他在大唐都城布置下的暗棋才更多。
齐王想利用他,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同皇帝较劲的齐王?
齐王同大唐皇帝掐个你死我活,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我来了,阵图在我身上,放了伯父和我妻子!”
李冥锐在距离宁欣有三十几步的时候,被人阻挡下了。
他晓得云泽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先看了一眼伯父,又仔细看了看宁欣的状况,宁欣面容气色都不错,看起来没受委屈,李冥锐稍稍感到安心了一些。
至于宁欣正被云泽搂在怀里,李冥锐全当宁欣背后的云泽是一只大狗熊!
云泽见李冥锐憨厚的面容依然保持着冷静,低头含了宁欣的耳垂,李冥锐没出声,宁欣却道:“玩够了吧。”
宁欣不惧脖子上的弯刀,侧头看向云泽,因为她的动作,云泽自然没有办法继续调戏她,云泽淡淡一笑:“怎么都要不够你!”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救援(下)
云泽是看着李冥锐说出这番话来的,见到李冥锐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云泽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冥锐若是无动于衷的话,云泽反倒需要谨慎一些了。
云泽顺势撤回落在宁欣腰上的手臂,但他没有松开对宁欣的钳制,紧紧的抓住宁欣的胳膊,仿佛在说,我就凑近宁欣,你能如何?
李冥锐从袖口中取出阵图来,向云泽扬了扬,“你想要阵图就放开他们!”
“你想我先放了你伯父呢?还是先放走宁欣?”
“阵图自然可以救下两人,云泽,你再拖延时间,没准我会改变注意。”
云泽眯起眼睛仔细盯着李冥锐手中的阵图,燕云飞骑是鞑子的噩梦!
当年纵横天下的铁骑被燕国公所率领的飞骑一击击溃,鞑子祖上曾有遗言,不破燕云飞骑,入主中原无望。
后来听说燕云飞骑的阵图遗失在燕国公叛出韩燕故地之时,燕国公一族迁回京城后虽然掌着神机营,但再没训练出曾经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来。
云泽一直以为传言是真实的,毕竟最近几代燕国公安于享乐,早就没祖上的勇猛无敌,如果燕国公阵图在手,燕国公府还会混得一日不如一日?
然他告诉云泽,燕云飞骑的阵图并没被毁去,虽然燕国公李家有一部分阵图被韩王毁掉了,但阵图的大部分还在燕国公手中。
云泽刚开始不大相信,后来从京城得了确实的消息,不仅他惦记着燕国公府的阵图,后宫里的贤妃娘娘也惦记着阵图。
为了进兵中原的野心,云泽不惜冒险潜入京城,伺机抢得阵图。
在一旁一直很沉默的燕国公见李冥锐手中的羊皮是他看了一辈子的阵图,焦急的喊了一声:“阵图不能给鞑子!李冥锐,宁可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你将阵图给鞑子大汗!我们不能对不住祖上,锐儿……”
在云泽的眼神暗示下,冲过来两个手下按住了燕国公,燕国公用尽力气挣扎着嘶喊:“你若用阵图交换我……我宁可死在你面前!李冥锐……我宁可死!”
云泽的随从将破布塞进燕国公口中,反绑着他的双臂,便是如此,燕国公还是努力的挣扎,竭尽所能想阻止李冥锐将阵图交给云泽。
燕国公自打被云泽抓住后,一直很怯懦,沮丧,丝毫不敢反抗云泽,此时他突然爆发出来的勇气,让云泽刮目相看之余,多了一分的笃定,想来李冥锐手中的阵图是真的。
“看来你伯父很在意阵图,李冥锐,你将阵图扔过来,验看无误后,本汗自然会放开你伯父!”
云泽抬手给了还在挣扎的燕国公一记耳光,冷冰冰的威胁道:“老东西,你再乱说话,本汗不会对你客气!”
“呜呜……呜呜……”
燕国公的嘴被封住,因此说不出话来,可从他额头蹦起的青筋可知,此时他有多着急,云泽那一巴掌打得他大牙松动,可他还是不肯就此老实下来,抬腿踢向云泽,若是他死了,云泽就没有威胁锐儿的人质了。
他这辈子活得碌碌无为,可他不能眼看着大唐的大敌鞑子得了祖上传下来的阵图!
云泽一时不察被燕国公踢了一脚,云泽恼怒的将弯刀刺向燕国公……他这么做固然有燕国公不识抬举的原因,但更重要得是云泽想让李冥锐快一点交出阵图。
宁欣反手握住了云泽持刀的手腕,冷笑道:“再演就过头了。”
云泽睨了宁欣一眼,弯刀压在了燕国公的肩膀上,“便是不要他性命,卸掉他一只膀子也能让本汗稍稍的出口气!”
“宁欣,本汗的宽容只是对你……”
云泽正同宁欣调侃着,被宁欣握紧的手腕火烧火燎的疼痛,他连忙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再看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面出现一道红紫的伤痕,仿佛像是烧伤了一样,
“你……”
“大汗方才不是说过,您的宽容只是对我?”
宁欣笑盈盈的回应了云泽,她手掌心同样留有了一道烧伤的伤口,轻轻淡淡的说道:“其实云泽你若是杀了燕国公,你就别想再拿到阵图。”
“李冥锐不是在意你吗?”
“难道你忘了我是谁?我最在意得是什么?”
宁欣看向李冥锐,嫣然一笑,“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呢,证明我没有看错人,然义分大义和小义,夫妻之情压不过国情,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得到阵图……”
“可是……”
“噗。”
从宁欣口中喷出了黑紫色的血浆,云泽吓了一跳,不敢靠近宁欣,隔着一步远的距离道:“你用了毒药?你拿来的毒药?“
他已经让人将宁欣从头到脚的搜查了一遍,她根本不可能再有毒药。
“我在给你配了解药的时候做了点别的。”宁欣抹去嘴角的鲜血,目光灼灼得闪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水汽尽去,犹如地府一般散发着冷气,“闲着没事的时候,借机做了一点的小东西,我晓得你谨慎,我配的解药,你让那个为了情爱不顾国家,屈从于你的女人看过!我没有办法在你的解药上动手脚,还不能给自己的用毒么?”
“多活了这么多年,算我赚到了!”
“大唐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
云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再也压不住体内的残魂,此时残魂支配了云泽的身体,他抓住宁欣的胳膊,“到底为什么?本汗对你还不够好么?宁欣,本汗对长生天发下的誓言……难道你忘了?本汗会立你的儿子为继承人……”
“我不稀罕!”
宁欣冷笑道:“你这辈子别想让我真正的臣服归顺于你!国仇永远在任何人,任何事之上!你就是把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我,对我千依百顺,我也不会忘记你是鞑子,我是大唐人!更无法无视你入主中原掀起的腥风血浪!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谁知直到现在你还问出这样可笑的话来,你失败的不冤。”
“宁欣!”
她还是像宁家小妹一样,无论外在的躯壳怎么改变,她的灵魂永远不会变,固执,固执的像是一块岩石,固执执着的让他佩服和心疼。
“王朝更迭哪有不死人的?这一点莫非你不明白?大唐取代的前朝时一样死了很多的百姓,可如今谁还记得前朝?”
“没错,是有百姓死了,但那是我们中原的事情,同你草原上的鞑子有何关系?”
宁欣腰杆挺得很直,柔弱的俏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以外族统治中原,会践踏中原的传承!任何一个还记得祖宗的人,都会做出同我一样的选择,你钟情于我,我就要回报以钟情?别逗了,你……做得再多,我也不会感动,对你我只有恨!对鞑子也只有恨,宁家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宁欣身上,身怀傲骨和爱国心的人总是受人敬佩的,哪怕是敌人也会敬佩这样的人!
只要宁欣退一步,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可她宁可死也不做鞑子统治中原的皇后!
云泽神色多了一抹毁灭宁欣的冲动,“既然如此,本汗成全你的忠肝义胆……宁欣,本汗不会救……”
宁欣脚勾起落在地上的弯刀,弯刀爬升到半空中时,宁欣一把抓住了刀柄,云泽见此连连退开了两步,她哪怕是换了身体,云泽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宁欣并没冲向云泽,转身袭击抓着燕国公的鞑子侍卫,他们被宁欣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宁欣看准机会挑开了束缚住燕国公双臂的绳子,就一个字:“跑!”
挡在燕国公身前,宁欣将手中的弯刀指向云泽,“你可知晓我方才为什么说了那么多话?这么多次的教训你还记不住该下手时不能听废话!”
“你以为他们跑得了?”
“你以为我这些天为什么被你占去了便宜?”
宁欣护着燕国公向后退,她嘴角不时有鲜血流出,脸白得仿佛透明一般。
云泽让手下的在外面围住燕国公,宁欣,以及来交换人质的李冥锐,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李冥锐和宁欣后背相抵,燕国公苦笑,“死在一起也不错!”
“谁说我们会死?”
宁欣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抵着草地支撑着她的身体,“相公扔阵图!东南方向,西北方向!”
李冥锐没有二话,将阵图扔向了云泽所站的位置。
云泽眯起眼睛看着飞过来的阵图,他不大敢接阵图,可燕云飞骑的阵图太宝贵了,哪怕是看上几眼呢,他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阵图……李冥锐此时划开火折,引燃了揣在怀中的弩箭,按照宁欣交代的方位射出了冒着火星的弩箭。
鞑子不怕一点点的火星,可是弩箭落地后,砰得一声巨响,火光四起……在地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云泽带来的人混乱了,扬起手臂命令道:“你们不许慌乱……”
李冥锐趁着云泽下命令的时候,射出了最后一只带着火星的弩箭,正好射中了云泽手中的羊皮阵图,轰,阵图起火,云泽为了不被烧伤,只能扔掉了羊皮阵图,顷刻间阵图化作灰烬。
“李冥锐!本汗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劫后
宁欣笑着回应云泽,“你没有机会了!浪费机会的蠢货!”
回头对身后的李冥锐道,“冲出去,到河边……”
很早宁欣就看好了脱逃的路线。
虽然她多活一日就赚了一日,但能不死,还是不要死的好,被云泽掠来后,宁欣躲过了云泽的搜查,很好的掩藏起霹雳铁球。
云泽时常骚扰她,并限制她自由。
由此她有了机会在险要的地方埋下霹雳铁球。
这一点云泽和他带来的人都没发觉,在他们看来,宁欣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
在逆境中更能证明一个人的毅力和精明。
宁欣悄无声息的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李冥锐带阵图前来。
李冥锐是她选的丈夫,李冥锐有今日也受了宁欣的影响,起码在对大唐的忠诚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她确信李冥锐不会将阵图轻易交给云泽,曾经暗自琢磨过,如果李冥锐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会将阵图侵易燃的油脂中,而且他带来的阵图是燕国公所留的,缺少的部分……李冥锐不会给任何人!
他果然做了如她想得一样的选择,被李冥锐背在身上,宁欣搂住他的脖子,嘴角高高的翘起,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谁说她不能找到一个一心对自己的男人?
“李冥锐,我喜欢你呢。”
“嗯。”
李冥锐手持着钢刀趁着鞑子的慌乱时杀出了重围,他不仅要背着体力不支中毒的宁欣,还要护着燕国公,好在燕国公虽然老了一点,但功夫还在,不用李冥锐太过的分心。
他一手护住了宁欣的双腿,低声道:“你别说话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说话。”
他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云泽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拿出弓箭对准已经逃窜到河边的李冥锐和宁欣。
他先是瞄准李冥锐的后背,发觉宁欣趴在他的后背上,云泽闭了一下眼睛,如果这一箭射出去,死的人会是宁欣……
是宁欣!
既然她将自己的真心践踏在脚下,她不值得自己的爱慕,她被射死也是罪有应得!
稍稍迟疑后,他射出了弓箭,笔直的弓箭飞向李冥锐的后心……他只是稍作迟疑的功夫,却给了燕国公机会。
他跟在李冥锐身边,听见弓箭飞过的声音,他用自己的身体撞了李冥锐一下,噗哧,弓箭射中了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伯父。”
李冥锐抓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样?”
“别管我,快走!”
他能帮李冥锐和宁欣挡下一只弓箭,却挡不下很多次弓箭,燕国公大声斥责李冥锐:“快走啊!”
宁欣从李冥锐身上跳下来,两人合力抓住燕国公,扑通,扑通,扑通,三人一起落进河水里。
云泽怒喊,“对着脑袋射!本汗不信他们不冒头换气!”
草原上的鞑子会水的几乎没有,云泽只能下令对着水面上射箭,很多只弓箭射向了河面,可李冥锐她们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云泽气得跳脚,追到河边,“李冥锐,宁欣,你们有种给我出来!”
山谷回荡着他不甘心的吼声。
此处虽是隐秘,但又是爆炸,又是着火的,京城锦衣近卫不可能不注意到。
一旦消息走漏,大唐皇帝会派人来围剿云泽,他们这些人无法保护大汗平安返回草原。
云泽身边的人强拉着大汗骑马离去。
云泽不甘心的吩咐,“通知贤妃……不,让在京城的细作散步谣言,燕国公世子为了救下妻子,将祖传的阵图给了本汗!”
“是。”
云泽握紧了缰绳,频频回头看着那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宁欣!下次再见面,本汗不会再客气了,也不会再听你说废话!
失败一次,也许是意外,可他屡次败在宁欣手上,他怎能甘心?
他杀不了李冥锐,但是大唐皇帝能诛杀李冥锐的,有贤妃做内应,云泽再对上宁欣不会手下留情,大唐皇帝志大才疏,行事缺乏耐性,遇见困难又容易焦躁,大唐皇帝远远不是一位明君!
云泽是不会相信宁欣他们会被淹死,既然宁欣敢水遁,他们一定会活下来!
你等着,你给本汗等着!宁欣,下次再见面本汗不会再输!
……
宁欣在水中冒出了脑袋,换了一口气。
她死死的拽着中箭且不大会水的燕国公,当然李冥锐不大需要她担心。
见没有弓箭射过来,宁欣拖着燕国公上岸,好不容易爬到了河岸上,宁欣躺在了河岸上喘息着,胸口起伏着,缓了好一会,撑起身子,看着云泽远去,大笑道:“我又活过来了,又赢你了!”
李冥锐爬到燕国公身边,听见宁欣底气十足的话,料想宁欣应该没事,他推了推陷入昏迷的燕国公,“伯父,伯父。”
虽然燕国公是个老糊涂,但他对李冥锐很好,不能因为燕国公无法理解李冥锐,李冥锐就盼着他故去,况且最后,燕国公算是用自己的身体给宁欣挡下了弓箭。
燕国公气息微弱,李冥锐有点着急了,“伯父,伯父。”
宁欣也凑过来,给他把脉,“他被河水呛到了,你扶正他的脑袋,口对口渡气。”
见李冥锐愣神,宁欣道:“你总不会让我同你伯父口对口罢。”
“不用,不用,我来。”
李冥锐扶正了燕国公脑袋,手按照宁欣的指示按压在他胸口,一手捏开了燕国公嘴巴,吸气,渡起,过了一会,听见宁欣的说道:“行了,行了。”
李冥锐这才松开燕国公。
燕国公慢悠悠的转醒,虽然他渡过了危险,但他中了一箭,又上了年岁,最后又被河水给呛了,他的意识有点糊涂,用尽全力握住李冥锐的手腕,喃喃道:“锐儿,锐儿。”
“伯父,没事了,我们都平安了。”
“锐儿,锐儿。”
“伯父。”
宁欣没好气的阻止了他们两个的对视,“我说,你们有得是机会表现父慈子孝,现在是不是先去兰山寺?以云泽的野心来说,他不会放弃造谣的机会,咱们那位皇上可不是个有道的明君。”
燕国公蠕动了一下嘴唇,意识虽然模糊,可听宁欣这么评价大唐皇帝,他有点心惊肉跳……不过想到宁欣这几日的表现,他释然了,如今的宁欣才是真实的,燕国公深深的感到,宁欣对燕国公府李家人手下留情了。
他也庆幸李家的亲眷没有碰触到宁欣的底线。
李冥锐被宁欣打岔后,讪讪的一笑:“伯父没事就好。”
搀扶起燕国公,这回李冥锐改背着燕国公了,回头看了一眼宁欣,“你怎样?毒没事吧。”
“如果我说我有事呢?”
“灭了鞑子后,我自杀陪你!”
……
燕国公这回彻底的被李冥锐刺激得昏过去了,他总算是明白了宁欣在李冥锐心中的地位,李冥锐为了宁欣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哪会在意别的女子和荣华富贵?
宁欣掐了李冥锐的胳膊一下,嗔道:“就会说好听的。”
“你方才吐血,吓坏我了。”
“没事的,回去喝几碗补血的汤药就补回来了。”
如果宁欣不大口大口的吐血,又怎么会让云泽大意?关键时候,宁欣不仅对别人恨,对自己下手也不轻!
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宁欣和李冥锐对视一眼,猫腰钻进了道路两旁的蔓草中。
隔着蔓草缝隙,宁欣看到了一对马队疾驰而去,坐在马背上的人穿着飞鱼服,腰间带着绣春刀,是锦衣近卫……也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锦衣近卫再没察觉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快一点赶回兰山寺。”
宁欣小声的同李冥锐说道:“齐王是不是也在兰山寺?”
“是。”
“好得很,这笔帐有得跟他算了!如果他不能压下京城对你不利的流言,我就进宫去同皇帝说,齐王有心逆势取得皇位!“
“……”
李冥锐愣了一会,见宁欣的态度很坚决,小声说:“威胁齐王殿下不大好罢,万一以后他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他坐在皇位上才有可能找我们的麻烦,现在嘛,不把这笔帐讨回来,我心里不舒服,人情债也得还,他现在不还,我怕他以后忘记了。”
宁欣拽起李冥锐,催促道:“这事你别管,到兰山寺你就听我的,齐王……对别人怎样,我不知,对我……把我当妹妹看呢。”
宁欣和齐王之间一定有李冥锐不晓得隐情,李冥锐不信他们之间有私情,如果宁欣钟情于齐王的话,根本不会嫁给他!
也许等到宁欣全然相信自己的时候,会告诉自己一切。
李冥锐不愿意逼宁欣。
“今日是初八?”
“是。”
李冥锐见到了发愣的宁欣,反问道:“你不舒服?”
宁欣摸了摸小腹,会吗?她这个月的小日子……已经推迟两天了。
她虽然是大夫,但刚满一个月,或是没到一个月,她摸不出喜脉的,又因为她太想有喜脉,宁欣不敢给自己把脉……如果有了身孕,她又是服毒,又是这一番折腾,孩子还会在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孕
宁欣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她哭泣起来在皇帝看来别具美感,怎么看怎么心疼,怎么看怎么好看。
皇帝脸上的冷漠怒色绷不住了。
他挺享受同宁欣之间此时的暧昧,若是他此时要了宁欣,反倒显不出他的手段,对比女子的酮体,他更喜欢情调。
宁欣的容貌,性情虽是得他眼缘,但后宫里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甚多,最近他……渐渐对美色有所倦怠。
若是能让宁欣主动勾引他……到时他再享受不迟。
“你别哭了。”
皇帝亲手搀扶宁欣,宁欣恰好在此时抬起手臂擦拭眼泪,她连一根汗毛都没让皇帝碰到。
皇帝眯起了眼眸,宁欣却睁着泪水濛濛的双瞳天真且不解的看着皇帝,嘟起小嘴,委屈的说道:“陛下眼看着他们侮辱您的好学生么?“
虽然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但宁欣身上带足了额外的材料,她进宫是来告状陷害的,岂会给皇帝机会?
除非她想让皇帝靠近,否则任何男人都无法接近她。
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对抗男人的武器,庆幸皇帝没想着用强硬勉强的手段……宁欣最恨的就是强暴女子的男人!
皇帝收回了手臂,玩味的说道:“朕没见他们欺负李冥锐,反倒是你砸了整个京城的风月场所,你还好意思进宫告状?”
“回陛下的话,不是燕国公夫人将这样的事情交给臣妇,臣妇至于豁出脸面不要么?臣妇也想着做贤惠稳重的娇妻,贤妻,可外面的人欺人太甚。”
宁欣懊恼般的低垂下脑袋,“臣妇是个笨拙的,又不肯受委屈,除了这个方法臣妇想不到别的……皇上要怪罪就怪罪臣妇好了,陛下册封他为世子,很多人不服呢,府上,外人,都等着看臣妇和世子的笑话!”
皇帝眸色变了变,固然他对宁欣有心思,但他抬举李冥锐也是真的,“你起来!”
宁欣慢慢的起身,退到距离皇帝不近不远的地方。
皇帝见她像是一只迷糊受了委屈找主人告状的小猫儿,嘴角带了一丝的愉悦,宁欣怯生生的瞄着皇帝,每次同他目光相碰,她都快速的移开,脸庞慢慢的爬上了两片绯红,似晚霞一般,平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她比做小姐的时候,更诱人!
皇帝捻了捻手指,李冥锐对她调教得不错,李冥锐打破了宁欣的青涩,妇人娇媚的风情在她身上显现。
皇帝宫里的女子除了贤妃外哪一个不是处子侍君?处子多了,皇帝反倒不觉得稀奇,宁欣……皇帝感觉喉咙有点发干,眼前这个娇媚的小妇人,让他有了某种冲动。
宁欣见此状况,心想,坏了!演过了,可谁能料到拥有六宫粉黛的皇帝这么不顶用?
“是臣妇给陛下添麻烦了么?”
宁欣嘤嘤嘤的啼哭着,恰到好处的掩藏起方才娇媚羞涩的风情,“嘤嘤嘤,臣妇不是故意砸青楼赌坊,实在是气不过,他们把世子当作什么?把皇上的圣旨当作什么?不敢明着贬低世子,晓得世子是个重情义的,就这么破坏燕国公府的名声?破坏世子和亲眷的名誉?即便三伯父言行有错处,他们怎能威胁臣妇多给银子?”
“你缺银子?”
”不缺。“
宁欣抬头给了皇帝一个恼怒的眼色,“臣妇宁可将银子都捐献给陛下用于征战,也不想便宜了他们那群卑鄙无耻的小人!陛下,您请看。”
从怀里掏出了一卷账本,宁欣递给马公公。
在旁边的马公公浑浑噩噩的检查了一下,呈交给皇帝。
马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妃嫔争宠的手段,他看了不少,但像燕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贤妃也比不上!
莫怪贤妃和太后娘娘都不希望宁欣入宫!
该妩媚的时候,绝不强硬,该糊涂的时候,绝不聪明,该表衷心的时候,绝不羞涩腼腆。
马公公小心翼翼的瞄了宁欣一眼,李冥锐……不得被她耍得团团转?
即便宁欣做了对不住李冥锐的事情,李冥锐也不一定会发现……唉,李四郎,我该怎么提点保护你唯一的儿子?
……
“账本?”皇帝扬了扬手中的账册,好笑的问道:“你砸了青楼顺便将账本给夺了?”
“顺手而已!恰好有一家在核账,皇上请看青楼每月的结余。”宁欣提醒皇帝,“一家青楼每年约有几十万银子的收入,赌坊想来会更多,不是有句话,赌客永远没有庄家精明?”
皇帝眉头皱起,青楼和赌坊的收入确实很让他心惊,想到他的内库存银,皇帝都有心是不是在背后经营操纵青楼和赌坊?
莫怪齐王成亲时候那般的豪阔,春风化雨楼是京城最最高雅的风月场所,越是高雅的地方,收入越高……
这一点年轻时候逛过青楼的皇帝深有体会,因为捧名伶的花费是招幸娼妓的很多倍。
每年都有犯官的亲眷充做教坊,是不是把教坊利用起来?
宁欣见皇帝眼里透出的火热,暗笑,果然皇帝也缺银子,赌坊,青楼的银子太好赚了,不过这些赚来的银子上满是肮脏鲜血,宁欣怎么都不会插手这样的生意,
“陛下,臣妇看着他们赚钱,实在是很不平。”宁欣娇媚的脸颊上多了一丝浩然正气,”多少好好的夫妻因为赌和嫖,妻离子散?家财散尽?“
皇帝微微摇头,宁欣只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随口问道:“你是想让朕下旨关闭赌场和青楼?”
宁欣真想问一句,你能做到么?
”臣妇只是想到陛下前一阵诏告天下的圣旨,您圣德贤明,不欲加重百姓的税负,才有三年不加赋税的圣旨。”
宁欣决定好好的提醒一下皇帝,“陛下一片爱民之心可昭日月,然做赌坊和皮肉生意的人,您不加赋税,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皇帝眼睛一亮,“没错,朕不能便宜了他们……不过,朕如果征收重税,他们会不会变着法子赚银子?”
“陛下,有些人宁可做风流鬼,这样无可救药的人,您理会他作甚?”
宁欣适时的表现出蔑视人命的不善良。
皇帝难掩眼底的讶然,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会表现出善良,悲天悯人的情怀。
贤妃也不会例外,她们就怕皇帝认为她们凶残小肚鸡肠。
宁欣……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
宁欣这样的女子适合同他玩暧昧?
皇帝找了一条增加内库银子的好办法,同时对宁欣多了一丝的警觉,
……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宁欣忙垂下脑袋,嘴角忍不住勾起,太后娘娘,您总算是到了。
她的救兵不是李冥锐,而是一直担心她勾引皇帝的太后!
太后没等皇帝是否让她进门,直接迈进了殿门,见皇帝和宁欣衣衫没有不妥,两人的距离足够远后,太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来之前,太后最怕皇帝同宁欣抱在一起……
“见过太后娘娘。”
宁欣福了一礼。
太后冷淡的问道:“燕国公世子夫人为何事求见陛下?是何要事必须得劳烦陛下?”
“臣妇是来向陛下请罪的,臣妇脾气不好,一时气不过砸了青楼和赌坊。”
宁欣提起衣裙,再一次跪倒,呜咽道:”臣妇气不过他们算计世子和亲人,意图污蔑燕国公府,才会……才会行错了事儿。“
砸了青楼?太后愕然,当事人都承认了,这么说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宁欣打出的这一巴掌可是狠狠的落在了贤妃的脸上!太后焉能不知贤妃对京城青楼等风月场所到了操纵?
太后看宁欣顺眼了一分,没有额外的银子,贤妃也会老实上一些,转而面向面容冷峻的皇帝。
太后道:”皇儿,哀家看燕国公世子夫人砸得好!哀家也听说了讹诈的事儿,今日他们敢设计陷害燕国公世子的三伯父,明日呢?勋贵贵胄在他们眼里是待宰的肥羊?当然,哀家也会召见勋贵贵胄的夫人进宫训话,让她们管好夫婿。“
皇帝点头道:“一切有劳母后。”
“她虽是冲动了一些,但念在她年轻不懂事,看在她从小孤苦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燕国公世子夫人。”
“朕……”
皇帝瞥见宁欣微微颤抖的身躯,“她给朕说了个好办法,将功补过,朕不会责怪她。”
“谢陛下隆恩。”宁欣拜谢皇帝,
皇帝道:“母后有空时召见燕国公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看她享福比较妥当,宁欣虽是冲动了一些,燕国公府在她和李冥锐手上才有可能兴盛。”
“哀家明白陛下的心思。”太后没想到宁欣还有夺权的目的,宁欣见皇上没有多久,把事情都给办了,她太鬼了。
“这事不好命令燕国公夫人,哀家会同她说说看。”
太后对宁欣一会一个主意,弄得她团团转也有所不满。
宁欣呜咽道:“多谢太后娘娘和陛下体恤,并非是臣妇有意进宫麻烦陛下,而是总有人看臣妇不顺眼,想找臣妇的麻烦,除了您两位外,臣妇不知该怎么办?”
太后心底咯噔一声,“以后你有要事找哀家就是,皇上国事繁忙,哪有功夫理会你?耽搁了皇帝的政事,哀家要你的脑袋!燕国公世子夫人,你可明白?”
“臣妇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宁欣诚惶诚恐的磕头
皇帝摆手道:“母后,别吓到宁欣。”
……
太后强忍住郁闷,转身对紧紧跟在她身后的玉嫔妃说道,“皇帝,玉嫔亲手做了拿手的菜色。”
玉嫔在新进宫的妃嫔中最为得宠,长得也最好,言行颇得太后娘娘欢喜,论相貌,玉嫔比宁欣还要好。
“陛下,臣妾准备了几道您喜欢用的饭菜。”
玉嫔声音甜而不腻,羞怯腼腆的说道:“臣妾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宁欣自打玉嫔进门口,就一直饶有深意的看着玉嫔。皇帝察觉到宁欣的异样,笑着对玉嫔点头:“菜色可是你亲自做的?”
“嗯,臣妾只学了这几道。”
玉嫔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拿起筷子打算亲自为皇帝试菜……太后娘娘见皇帝同玉嫔相处的好,心满意足的点头,“哀家先回去……”
“玉嫔娘娘,您不能用这道菜!”
宁欣突然开口,玉嫔诧异的说道:“为何?”
皇帝揽住玉嫔的腰肢,嘴角得意的翘起,“宁欣,朕同爱妃用膳,你莫要插嘴。”
宁欣眨了眨眼睫,张望了菜色,道:“玉嫔娘娘亲手做的菜色色香味俱全,然陛下可用,太后可用,除了孕妇谁都可用。”
皇帝,太后,玉嫔齐齐傻眼……宁欣的意思是?
宁欣没等他们发问,很快的解开谜底,自信的说道:“若是臣妇没有看错,玉嫔娘娘有喜了,玉嫔娘娘没有感觉得到?”
“玉嫔。”太后将这群妙龄少女弄进宫就是为了给皇帝生儿子,猛然听到玉嫔有喜,“你不知道?”
玉嫔被天降的馅饼砸得昏头昏脑,有喜意味着身怀龙种,意味着她在后宫里地位稳固,玉嫔眼里一片惊喜,向皇帝和太后道:“臣妾不知……前两日,臣妾还无法侍寝,怎么……是不是她看错了?“
”臣妇愿意给玉嫔娘娘把脉。“
宁欣侃侃而谈,”有些妇人有身孕一样会有些许的落红,玉嫔娘娘身体精贵,最近怕是一直不得清闲,臣妇想来有落红亦是怀相不好的征兆。”
皇帝也是期盼皇子的,忙扶着玉嫔坐下,“宁欣,你来给她摸脉,马公公,叫太医过来。”
“是。”
马公公飞奔太医院,心里期盼着玉嫔娘娘是真的有喜才好。
……
玉嫔见宁欣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我……是有身孕了?”
宁欣点头道:“确定无疑,只是如臣妇方才所言,前三个月您得好好的修养,莫要再用眼前的菜色。”
“傻孩子,有了身孕竟然不知?“
太后念了一声佛,“不用大夫说,哀家都晓得你不能用这些东西!”
玉嫔羞红了脸庞,又是惊喜,又是后怕,如果不是宁欣,只怕她也保不住肚子里这块肉,“陛下,是臣妾没有照顾好龙种,陛下……”
“好了,好了。”
皇帝温柔的揽住玉嫔的肩头,“你为朕与孕育龙种,是朕的功臣,朕焉能怪罪你?朕盼着你给朕生出个小皇子!“
太医把脉后,证明了玉嫔怀了龙种。
太后欣喜若狂,笑道:“赏,统统有赏赐!燕国公世子夫人,哀家要好好的赏赐你!不是你机灵,哀家看玉嫔只怕是……“
玉嫔对宁欣心存感激,暗自记下了宁欣的好处。
宁欣谦虚的说道:“臣妇赶巧才看出玉嫔娘娘有孕,臣妇不敢居功,还望玉嫔娘娘保重凤体,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子。”
“有功赏,有过罚。”皇帝笑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宁欣,朕岂会辜负了你一片忠诚!”
哪怕有喜事,太后听着皇帝这话,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皇帝多陪陪玉嫔,哀家自会给世子夫人的赏赐,你送哀家回慈宁宫。”
“遵懿旨。”
宁欣向皇帝磕头,搀扶着太后娘娘离去。
皇帝因为喜讯,也没心思再调戏宁欣,太后守得越紧,皇帝对宁欣的兴趣越大。甚至皇帝觉得宁欣的不善良都挺特别……搂着玉嫔,皇帝的心思还是没法从宁欣身上收回来,她竟然不吃醋!
……
太后问宁欣,“玉嫔这一胎可是稳的?”
“那要看怎么调养,有没有意外状况。”
宁欣诚实的看着太后娘娘,”从有孕到生产将尽十个月,每一日都不敢说绝对安稳,况且后宫中有很多人嫉妒玉嫔娘娘,您还得多费心才能确保龙种安稳。”
“宁欣,你胆子不小。”
“回娘娘的话,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太后凝视了宁欣一会,叹息:“哀家都不晓得怎么对你才好,宁欣,有时哀家想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赐死你,可是今日……哀家又觉得留下你……”
“臣妇也是读过女戒妇德的,只要没有人找臣妇的麻烦,臣妇可以永远不进宫。”
“你……”
太后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留下你还是有用的,哀家实在不想同皇帝因为你再起纷争,哀家会下懿旨,让你得偿所愿,可你也要答应哀家,你同陛下……你不会辜负燕国公世子李冥锐!“
”臣妇保证。“
宁欣哪里舍得李冥锐呢?只希望他肯听她的解释才好。
……
宁欣出宫的时候,碰到了长乐公主,宁欣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长乐公主,“您最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刚刚安抚住皇后娘娘的长乐公主眉宇间透着倦怠,面色微白,长乐公主摇头道:“就是觉得有些累,你也晓得,母后对有孕的玉嫔有多忌惮……最近几月我只怕是很忙了。”
“你这是做什么?”
长乐公主的手腕被宁欣抓住,宁欣低声道:“别动,让我摸清楚。”
过了一会,宁欣放下了长乐公主的手腕,”你也有了啊,长乐公主!”
“有了,什么……”长乐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死死的咬着嘴唇,“你没看错?”
“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真希望看错了,你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事确定无疑,您还是怎么想着同孩子的爹成亲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丑事
这次的事情已经让李冥锐很后怕了,宁欣如今又有了身子,他如何都不能再留下燕国公夫人!
李冥锐总不能让宁欣再处处算计且操心李家亲眷,她思虑过重对孩子也不是好事。
“以后,你就想着怎么养胎给我生儿子,别的事情,交给我!”
“万一生得是女儿呢?”
“再生不就是了?”
李冥锐抱了抱宁欣,目光真诚,并非敷衍宁欣或是安危她,低笑道:“我更想要一个随你的女儿!将来……倒要看看哪个小子有同我一样的福气。”
宁欣靠近他怀里,让他环住自己的腰身,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一本正经审核女婿人选的李冥锐会很有趣的,哪个女婿落在他手上都得脱层皮。
“万一……我是说万一,女儿像了你怎办?”
宁欣回眸笑盈盈的望着有点发傻的李冥锐,女儿并非不是没有像李冥锐的可能性。
“像我也是一家女百家求!”李冥锐含住了宁欣的耳垂,细细的舔了一下,“我不就是被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叼走了?”
“你说谁是狡猾的小狐狸?”
“嗯,我的宝贝是一只狐狸精,很多人看重……她却只认我的一只狐狸精|!”
李冥锐捧起宁欣的下颚,同她对视了半晌,嘴唇碰到了一处,他不会告诉宁欣,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更不会告诉她,云泽搂着宁欣的时候,自己多嫉妒!
他以为他可以忍受旁人碰宁欣,但经过今日的事情后,他晓得任何人都不能碰宁欣一根汗毛!
想保证宁欣只能在他怀里,他必须得具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太多人惦记宁欣宝贝!
不过,从今日的状况看,他最大的敌手齐王只怕已经放弃了对宁欣的奢望,虽然齐王做了宁欣的哥哥,可李冥锐还是觉得不痛快,但起码比以前要好得多!
戒色和尚让小沙弥准备了热水,以及干净的僧衣,李冥锐抱着宁欣起身,笑道:“咱们一起洗如何?”
“你要死啊,这里可是兰山寺!”
宁欣挣扎的起身,双脚落地后,将李冥锐推出了禅房,“别再添乱了,如果戒色小和尚同意的话,你再滚进来。”
“我们一起为何要问过戒色和尚?”
“滚!”
宁欣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在她的嘴角蕴含着一抹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曾经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已经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了,不拘男女,只要有一个孩子,宁欣这一辈子就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谁说女子不能继承燕国公?
如果齐王登基,宁欣有信心造就一位女公爷,她的女儿即便继承爵位也不是坐产招夫,而是嫁人!燕国公的爵位自然会传承下去。
所以宁欣到不是很担心生不出儿子。
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坐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流舒缓着她的身体,从旁边摆放的木桌上取了几块佛香扔进水里,淡淡的檀香味儿萦绕在鼻尖,宁欣全身放松,舒服的呻吟着……驱走需要废脑子的事情,李冥锐说一切交给他,自己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点。
料想经过这次燕国公不至于再在她身上挑毛病,至于燕国公夫人……如果老实的出家的话,许是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是她再闹起来的话,以燕国公的性情,能容她才叫怪了。
只可惜会牵连到宁姐儿,有了这样的身世,宁姐儿能保住性命已经不容易了,再想留在京城绝无可能。
宁姐儿唯一的出路就是远嫁!
宁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好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如今谁都没有自己肚子里的骨血重要,如果她确定有孕,经历了今日这番波折,宁欣得更仔细才行。
还得多用点补药,要不……会有小产的可能。
宁欣合眼琢磨着用什么的药材才好,她心底万分的庆幸,她服用的毒药没有太刺激的成分,只是刺激胃部……她呕出的血只是胃部的血罢了。
药效看起来很吓人,但用过后的副作用却不严重。
去了最为担心的事情,倦意一起涌上来,宁欣脑袋靠着浴桶打起了瞌睡。
外面有李冥锐在……她是绝对安全的,她不用再时时刻刻的算计着,戒备着,也不用再时刻刺激云泽,在云泽身边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宁欣却感觉很累。
过了不知多久,睡梦中的宁欣感觉身体一轻,想要睁开倦怠的眼睑时,听到让她安心的声音,“别怕,是我。”
李冥锐从浴桶中捞出了宁欣,好在他提前有了准备,浴水还是温热的,将宁欣的身体擦拭干净,他给她换上了僧衣,随即将她安置在床榻上,青色的僧衣穿在宁欣身上,让她多了一种禁欲般的诱惑!
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散发着水润的光泽,殷红的小嘴,让人想去品尝一番,宽松的僧衣挡不住她妖娆的娇躯……李冥锐的目光深沉,只有他晓得宁欣柔弱妩媚的身体里藏着怎样坚韧固执,且骄傲的灵魂!
她同云泽对峙的时候让人心折,她轻易的撇下皇后之尊,只因为她是大唐人这个简单至极的原因。
有多少人会为了权势富贵出卖灵魂,出卖大唐?
天命所归,情非得已都是他们卖国的借口!
李冥锐偷偷的吻了她的嘴唇,用毛巾绞干净她乌鸦鸦的头发,给宁欣盖好被子后,李冥锐悄声的走出禅房。
宁欣是很要脸面的,她不大喜欢在小和尚的地盘同李冥锐亲昵,况且这里毕竟是佛宗的圣地,他若是做得太过分了,也不好同戒色和尚交代。
这次戒色和尚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没有佛子下令封了兰山寺僧人的口舌,宁欣遇险的事情瞒不过皇帝……一旦被皇帝知晓,李冥锐想救出宁欣可没这么顺利。
“世子爷。”药铺少东家正好给燕国公换了外伤药,拱手道:“国公爷已经清醒了,他请您进去。”
“有劳,有劳。”
“不必客气,师丈大人。”药铺少东家笑着解释,“在我眼里,世子夫人就是我师傅的!还请师丈在师傅面前多为我说几句好话。”
药铺少东家年纪同李冥锐差不多,怎么算都比宁欣大,李冥锐尴尬的说道:“拜师的事儿……”
“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师傅能收我为徒,已经是我占便宜了。师丈是师傅最亲近的人,讨好您,准没错!”
“好……等宁欣醒了我同她好好说说。”
李冥锐显然不大擅长应对妻子的徒弟,他一个人向燕国公所在的禅房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问道:“燕国公的身体状况如何?”
“毕竟上了年岁,身体不如年轻的时候,又中了一箭,伤了身体的元气,我以为还是补养为上。”
“你……你先站一站,我同伯父谈得事情许是会刺激他,万一他晕过去了,你也好就近施救。”
“好的,师丈。”
药铺少东家晓得师丈在师傅心中的地位,帮了师丈的忙,师傅也会高兴的,到时候再说拜师的事儿也就事半功倍了。
李冥锐走进了禅房,燕国公见他进来,撑起了身体,靠着床头问道:“听说你媳妇有孕了?”
“还没定准,过两日才能确定。”
李冥锐坐在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伯父的气色,虽然燕国公略显得衰弱,可精神还是清醒的,李冥锐不愿意再拖下去,开口道:“我有事同伯父说,您千万别太过动怒,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儿?”燕国公问道,“有事就直说!”
一直伺候燕国公的老管家担忧的看了一眼李冥锐,他随李婉儿一直住在兰山寺,并未被云泽劫走,燕国公回来后,一直是老管家伺候的,他隐约的知晓点燕国公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不想同燕国公说,但一来怕主子受不住,二来他也没证据。
“世子爷……”
“伯父早晚要知晓的,在府里人多口杂,反倒容易走漏消息。”
燕国公见他们两个沉重的神色,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是何事?”
李冥锐沉了沉心,低垂着眼睑,虽然不想伤了燕国公,但齐王说得没错,他为宁欣做过什么?不能总是让宁欣为他操心,“伯父,此事事关大伯母。”
“她应该不晓得云泽的真实身份……不过我会教训她一顿,给宁欣一个交代。”
燕国公以为李冥锐是怕自己维护燕国公夫人,解释道:“锐儿,你媳妇救了我,我也很敬佩她,你放心,此后我不会再让你伯母找她的麻烦,等到你伯母生下孩子后,我……在我死前会将她送去寺庙里。”
“大伯母曾经红杏出墙,育有一女。”李冥锐声音极为低沉,不敢看燕国公,“宁姐儿是她亲生的女儿,她曾经同一个落榜的富家公子相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嫁进燕国公两年左右,伯父……”
李冥锐扶住了燕国公,见他嘴角有些外斜,慌忙道:“您怎样?我让大夫进来?”
“你确定?”燕国公死死的盯着李冥锐,“确定吗?”
“是。”
燕国公推开了李冥锐,双眸赤红:“回府,我要回府打死这个贱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露陷(两更合一)
“主子,您身上带着伤呢,不可乱动。”
老管家心痛般的苦劝燕国公,“您息怒,主子为她动怒崩裂了伤口不值得,她不值得您如此。”
燕国公丝毫没怀疑李冥锐说的话,握住老管家的手腕,厉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知晓?”
“主子,老奴不敢……不敢说。”
“你混账!”
戴绿帽子不可怕,燕国公最生气得一点是他毫无察觉的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他竟然动了让宁姐儿给李冥锐做二房的心思!
如果晓得燕国公夫人不贞,他不会再碰她一根指头,更不会让燕国公夫人怀了自己的骨血!
燕国公从床榻上起身向外走,没走出两步,他双脚无力,身体一软,李冥锐手疾眼快扶住了燕国公,劝道:
“等伯父养足精神再回府也来得及,您现在正病着,就是寻她的不是,也没力气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晓的?还有谁知道?”
燕国公勉勉强强的坐回到床上,拽着李冥锐的手臂,询问:“你长在韩地,回京不足五年,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不可能会知晓,而且你身边也没密探之流,是不是你媳妇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宁欣。”
“那是谁?”
燕国公一辈子最要面子,经历了这次被云泽劫杀的事情后,他的面子丢得差不多了,但他最后也算是帮了宁欣和李冥锐,找回了点做长辈的尊严。
燕国公夫人的丑事被揭穿,他的面子又丢了个干净,若是只有李冥锐知晓,他还能稍稍好过点,若是很多人知道……燕国公宁可死了落得个干净!
李家男人大多是一妻多妾的,历来只有燕国公李家人玩女子,万没有被女子戴绿帽子的事儿发生。
严格说燕国公一脉的男人内心都很膨胀,将女子看作是专属品,李家这一代以燕国公最具有这种倾向。
他眼底不容沙子,可偏偏他的妻子偷人,这件丑事让燕国公丢尽了脸面和男人的尊严。
李冥锐也就是长在韩地,韩地的风土人情养成了他异于燕国公的性情,若是他养在燕国公府,没准又是另外一个燕国公!
虽然如此,如果宁欣被哪个男人碰了……他也会愤怒的,如果宁欣离开他,他会死命的抓住她的手,不会像原先想的只要宁欣不喜欢他了,他就放宁欣自由。
如今宁欣喜欢信任着他,李冥锐想着怎么让宁欣一辈子信任钟情于自己。
宁欣可不是朝三暮四的燕国公夫人!
她值得李冥锐一辈子专一对待。
“告诉我,到底还有谁知晓?”燕国公见李冥锐愣神,着急的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齐王殿下……”
听到齐王知晓后,燕国公呼吸像是凝滞了一般,不知怎么,燕国公对齐王带着本能的戒备,他看不上齐王,虽然齐王帮了李冥锐很多。
李冥锐说道:“伯父,齐王殿下并非嘴碎的人,他不会乱说的,您放心吧。”
“放心?齐王和你媳妇怎么回事?你就……”
“我不想听伯父说宁欣!她和齐王只是情如兄妹,并非您想得有私情,宁欣比谁都来得贞烈,这一点经历过被鞑子大汗掠走的您还看不明白?”
燕国公动了动嘴唇,宁欣被云泽调戏的时候,虽然没吃太多的亏,不过也算是被云泽抱过,亲过,燕国公无法开口说宁欣的不是,情不得已的状况下,宁欣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齐王的实力已经强到了可以查出十几年前事情的程度?锐儿,你认准了齐王?”
既然他现在回不去燕国公府,不如早一点弄明白李冥锐到底忠诚于谁。
“你就不怕他一旦登上皇位,诛杀功臣?况且他对你媳妇……他为王爷还好点,若为他为帝王,你可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你和你媳妇都有危险。”
“齐王想的不仅仅是女人,何况宁欣不会让我们陷入任人宰割的地步,齐王殿下的胸襟和远见要比当今皇帝好上许多,他的心思会用在大唐江山上,用在怎么彻底剿灭大唐的隐患上,至于宁欣……”
李冥锐自信的一笑,齐王这辈子错过,下辈子依然会迟他一步。
“伯父,只有齐王殿下能让侄儿我高飞,能让我踏平草原驱逐鞑子!”
“可是皇上……皇上是好对付的?”
“慢慢来,如今一切还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李冥锐隐藏下贤妃的事情,不是他不相信燕国公,而是贤妃的娘家人被云泽收买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上身边有对目光短浅只盯着皇位的贤妃母子,齐王逆势而取的机会大增。
燕国公胸闷般的咳嗽着,勉强顺气后沙哑的说道:“既然你选择了齐王,我不拦着你,明日我是一定要回燕国公府的,那个贱人我一刻都忍不了!”
“她还怀着您的骨血……”
李冥锐虽然听出宁欣的话中含义,但他不会告诉燕国公,燕国公夫人怀孕的事情有猫腻。
燕国公因为失去面子恨燕国公夫人,李冥锐却因为她屡次算计宁欣,险些让宁欣落入云泽手中而对她异常的痛恨。
燕国公目光微凝,摇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能保证她肚子里的骨肉是我的?我既然将爵位给了你,便没想过再传给自己的儿子!就算她怀着我的骨血,我也不能让我李家的嫡血从她肚子里爬出来!”
他不能让儿子或是女儿多一个不忠诚的母亲,更何况她还牵扯到卖国!
她养不出好的孩子,燕国公总不能给李冥锐和宁欣留下后患,只有重重的处置了燕国公夫人,燕国公才能在齐王面前挺起腰杆子!
将来齐王一旦登基,齐王也无法借口燕国公夫人问罪燕国公李家。
如果燕国公夫人没有做出红杏出墙的丑事,燕国公会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尽力保全她的性命,但眼下,燕国公对她不会再发善心了。
“锐儿比我看得远,看得深,多余的话,我不便多言,不过,你要当心齐王,需知晓人心异变,尤其是做皇帝的人!”
李冥锐听了燕国公的话后,点头道:“我明白。”
“伯父,用不用让大夫再给您看看?”
“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燕国公让李冥锐离开,李冥锐见他精力还好,叮嘱老管家有事叫他后离开了禅房。
“主子……”
“你这个老糊涂!”
燕国公高高的抬起手臂,却轻轻的落在了老管家的肩头,满嘴的苦涩:“你发觉不妥,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老奴不敢说,也不晓得怎么说,老奴怕主子不相信……她将一切隐瞒得很好,老奴不敢仔细盘查她,只是那一阵子她礼佛的日子比较长,老奴才有些怀疑,后来见她后……又不大像刚生产过的女人,老奴以为是自己想歪了。”
老管家见燕国公虚弱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国公爷,也不至于让国公爷在世子夫妇和齐王面前丢脸,国公爷没准早就处置了国公夫人,更不会有国公夫人有孕的事儿。
他晓得燕国公有多看重自己的老来子,亲手打掉骨血,对燕国公的伤害会很深。
“你糊涂,我也不聪明!”
燕国公神色落寞,夕阳斜照进来,他显得更为无力倦怠,已近晚年,他还能强求什么?未来是李冥锐夫妻的,燕国公一脉有像李冥锐的继承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明日一早你就准备马车,我得提早赶回去。”
“不同世子说一声?”
“处置那个贱人的事情,我哪好意思当着锐儿的面?”
燕国公瞪了老管家一眼,虽然他的面子已经被揭得差不多了,但能保留一点是一点。
“老奴怕主子支撑不住。”
“没事,我若是死了,也得先打死那个贱人!就是因为她,我差一点……差一点害了锐儿夫妻!”
只要想起被云泽掠走的那几天,燕国公就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那几天他和宁欣随时都有可能被云泽宰了,宁欣同云泽周旋时,燕国公为宁欣心疼,后来李冥锐来救他们时,也是险象环生的。
多亏了宁欣急智,他们才能最终逃过此劫。
如今宁欣又有孕了,燕国公怕宁欣用的毒药对她肚子里的骨血有影响,宁欣的儿女可是最最正宗的李家嫡血,若是孩子将来有个好歹的话,他哪里还有脸面活着?
宁欣这一胎得来的不易,燕国公如今对宁欣宝贝的不行。
老管家见规劝不住燕国公,点头答应了下来。
燕国公说道:“你不必同锐儿夫妻说,咱们天不亮就动身,锐儿还有事同齐王商量……鞑子大汗不会白白吃这么个大亏,万一他对锐儿不利,我担心皇上那边……他们同齐王殿下商量,总好过问我这个没用且糊涂的老头子,如今我只求燕国公府能太平,别再让锐儿夫妻犯难。”
原本他将爵位传给李冥锐是想让自己的侄子得到永世的富贵,可现在看来,李冥锐富贵没享受到,自从承爵后麻烦一出接着一出,为了分家,宁欣折进去五十万两银子!
宁欣这么大手笔的肃清燕国公府的毒瘤,是燕国公一辈子不敢想的。
他如今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已经落伍了,再也兴干涉李冥锐夫妇的心思,叹道:“我只希望能帮锐儿带带孩子,我还没看锐儿媳妇生儿子,怎么都舍不得死。”
老管家摸了摸眼角,“主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
天将亮,老管家扶着燕国公登上了马车,马车悄悄的出了兰山寺,直奔京城。
李冥锐早起练功时才知晓燕国公先回府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的担忧,宁欣听着寺庙里传来的颂经声,将馒头递给李冥锐,“你得相信燕国公,他不是全然糊涂的人,况且燕国公夫人红杏出墙的事情,你是晚辈总不好越俎代庖。”
“我晓得伯父的心思,只是我担心他的身体,还有就是燕国公夫人……我怕她说出混帐话伤了伯父,毕竟伯父身上不大好。”
“你以为你伯父受不住?他既然先行离开,便做好了安排,对燕国公夫人,也许他比你还要了解。”宁欣抿了一口小米粥,淡淡的说道:“你正经应该担心得是燕国公夫人会不会狡辩过关,当年的事情齐王也拿不出像样的证据。”
“宁姐儿就是证据!”
“你别忘了,她名义上是宁姐儿的姑姑,他们血脉相溶很正常,况且滴血认亲不一定准。”
宁欣也玩过滴血认亲的猫腻,自然知晓用什么东西能让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鲜血相溶或是排斥。
李冥锐愣了愣,“如此岂不是我们更应该赶回去?”
压住了李冥锐的手腕,宁欣又将一个白白软软的馒头塞进他口中,“如果你伯父被她迷惑了,你也没有再会燕国公府的必要了,直接去宫告发燕国公夫人私通鞑子大汗,意图谋夺颠覆大唐江山!燕国公一脉是被夺爵流放,还是被判为罪民,同你关系都不大,运作的好了,你许会是直接做燕国公呢。”
“那样的话,对伯父是不是……”
“残忍?”
宁欣冷笑一声:“对糊涂偏听偏信的老头子你不下手很辣一点,他总想着倚老卖老,这一次云泽是大意了,下一次呢?你能保证我们不再落入云泽的圈套?”
李冥锐含在口中的馒头如同嚼蜡一般,过了一会,借着稀粥将馒头送下去,“就按你说的办!”
阵图已经在李冥锐手中了,燕国公爵位丢了也就丢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宁欣为自己操心。
宁欣……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燕国公夫人让他倒足了胃口,李家除了燕国公和李婉儿看着顺眼点外,他就没见到一个有担当的人。
燕国公和李婉儿加起来也没宁欣重要。
李冥锐问道:“齐王殿下,你还见吗?”
“不是我见,是我们一起见。”宁欣握住李冥锐的手,轻笑道:“我们一起向齐王讨债去。”
……
不到半个时辰,燕国公乘坐的马车抵达了国公府,家里的下人被燕国公突然回来吓了一跳,燕国公被老管家搀扶着,吩咐道:“让夫人来书房!”
“是。”
下人见国公爷面色不好,不敢有二话,撒腿去给燕国公夫人送消息!
燕国公回到书房后,见到在炕桌上还摆放着燕国公夫人常常送来的点心……他心情不大好过,拿起了一块点心,柔软香甜的点心让燕国公心底的怒火稍小了一些。
万一齐王的消息不准确呢?
他不是不相信李冥锐,可他对齐王没太大的信任。
一路赶回来,燕国公觉得有点饿了,便将点心放到了口中,记起燕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关心,燕国公眉头越皱越紧,松软的点心也泛着几许的苦涩……
“老管家。”
“主子。”
燕国公盯着点心片刻,燕国公夫人几次三番提到让世子品尝点心,以前他将这话当作是燕国公夫人对李冥锐的关心,可现在他晓得了水月庵的庵主也是个用毒用药的高手!
她若是同水月庵庵主有牵扯的话,点心里会不会被她下了毒药?
“你去请大夫过来。”
燕国公想到此处吐出了点心,慢慢的握紧拳头,燕国公夫人是不是红杏出墙尚且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她同水月庵庵主认识且串通好了,是确定可信的。
为了坑害宁欣,她连自己肚子里的亲生骨肉都敢算计!
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燕国公定了定神,“拿着我的帖子去请老太医,他同我有交情,去请他过府。”
以前燕国公不愿意请那位老太医,因为老太医人品不好,只要给足银子他什么阴私的事情都肯做,老太医最擅长给内宅的女人看病,当年他曾经犯到了燕国公手里,后来燕国公高抬贵手,他才能保住性命!
老太医品行不好,却不敢欺骗燕国公!
“是,主子。”
不过一会功夫,燕国公夫人先到了书房,进门见燕国公后,愣了一会,“您的气色怎么比前两天差这么多?锐儿媳妇是怎么照顾您的?”
燕国公本身受了箭伤,又怒火攻心,一路逃亡回来上没来得及调养便赶回来,他的气色确实很不好,看着像是正处在大病的状况下。
“国公爷。”
“你还好意思说宁欣的不是?”
燕国公拳头砸在炕桌上,顺便将点心盘子扫落,如此燕国公夫人便没有理由替换掉点心!
燕国公夫人道:“您误会妾身了,妾身不是说侄儿媳妇的不是,而是您的身体要紧……”
“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了,不是锐儿夫妻,我只怕是早死在……死在荒郊野外了。”燕国公食指点着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燕国公夫人,“夫妻一场,你就没有什么话同我说?”
燕国公夫人不由得心慌意乱,她是算计了宁欣,但不觉得去上香会出太大的事儿,“老爷,妾身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有人明白。”
燕国公抬高声音问道:“老太医来了没?”
“回主子,老太医到了。”
“把地上的点心捡起来,给老太医看看!”
燕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双腿有点发软,勉强镇定着,旁人不可能看出点心里有猫腻!自己不可能露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