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白零八章 罢官
整个京城人仰马翻,时不时有起火燃烧的房屋,虽然李冥锐尽力控制不骚扰民居百姓,但趁火打劫的人大有人在,不过,锦衣近卫拿李冥锐没有办法,对趁火打劫的人却不客气。
锦衣近卫听从宇文统领的命令,维护起京城的治安,围剿追杀李冥锐的事儿大多是谢大人操持的。
因此京城虽然乱成一锅粥,但百姓的损失并不严重。
李冥锐领人顺便扫荡了几处地痞流氓的据点,由此也让那群准备用武力报复燕国公世子夫人的人打消了念头,世子夫妻实在是不好惹。
齐王府,最高的阁楼之上,齐王凭栏观望京城的热闹,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围栏,飞宇站在他身后问道,”主子,京城这么容易就被攻下了?”
飞宇惊讶得合不上嘴,主子步步谋算,处处小心为得就是夺走皇位,如果京城的防备有这么脆弱……主子直接领人杀进皇宫岂不是捷径?
李冥锐这是在向天下示范怎么造反么?
齐王眼里闪过一丝的玩味,“五城兵马司和锦衣近卫的人是皇帝的鹰犬,指望着他们探听消息,捉拿百官可行,但论起打仗厮杀,他们根本不是李冥锐的对手……宇文统领只怕是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他不会同李冥锐拼个鱼死网破……如果造反这么容易的话,早就有人攻进皇宫中去了。”
“京城乱成了这样,你见到京郊的驻军有异动?他们虽然整装待发,但直到现在还没开赴京城平乱,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皇上想看看京城的反映,同时也想看看李冥锐的真本事,顺便……皇上也可以换掉一批人,尤其是本王的人……”
齐王面色多了几许的凝重,他自认为做事很隐秘,然有些事儿隐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宇文统领。
皇上对他根本就放心过,但凡亲近齐王的人,哪怕再有才华,皇上也不会用。
以无能无用为借口,皇上可以彻底的将京城清洗一遍,内阁那群大学士会对皇上的清洗保持沉默。
“主子,属下是不是告诉他们一声……”
“已经晚了!”
齐王闭了一下眼睛,手指慢慢的握紧拳头,叹息:“他这一拳打得本王不轻,这笔帐本王将来再跟他算!”
转身下了阁楼,齐王向后院走去,“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王妃,别的……随皇上心意,那点人手本王还损失得起。”
齐王可不想他谋害皇帝皇子的事情出现在齐王妃身上,他有了儿子,也可让追随他的人更有信心。尤其在皇上儿子很少的情况下……宫里的贤妃也是个没用的,是不是再催一催?
齐王妃怀孕虽然辛苦,但有齐王时时相伴,齐王又对她温柔体贴,她心底是喜悦的。
齐王拒绝了收用丫鬟,也没纳侧妃的心思,这让齐王妃对齐王更多了几分的好感……
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喜欢温柔,专一的男人,齐王本就面容俊逸,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怜爱的注视着,齐王妃有几的沉醉,她会忍不住抓牢自己的夫君——齐王。
……
金殿上,百官齐聚,勋贵中只缺少在府邸里养病的齐王,皇上特许齐王可以不上朝。
世人皆知皇上其实算是圈养了齐王,齐王不上朝,不干政,皇帝会让齐王安稳的活着,齐王表现得越多,越是招揽民心,他死得越快。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对满朝文武咆哮,“废物!朕竟然养了一群的废物!”
他的声音仿佛震得金銮殿抖三抖。
“不过是两千人,竟然将京城搅和的天翻地覆,朕实在不知平时你们向朕说,京城固若金汤从何而来?整个京城都快被李冥锐冲散了!”
“臣等知罪!”
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上至首辅内阁,下到靠近金殿门边的官吏,他们齐齐的向皇上请罪,承受着皇上的怒骂和怒火,谁都晓得这次的事情必然会导致一群人丢官……
很多人将怨恨恼怒的目光投向跪在金銮殿中间的李冥锐,不是他领人冲击京城,他们怎会被皇上怒骂?
御史中有人趁着皇上歇口气的机会,跑到了金銮殿中间,跪在李冥锐身边,扬声道:“陛下,臣弹劾燕国公世子!“
皇帝问道:“他袭击京城是朕默许的,你弹劾他什么?”
“皇上,臣熟读史书,忘不掉烽火戏诸侯之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朕为亡国之君?”
“臣不敢。”御史磕头道:“臣认为是燕国公世子公报私仇,意图迷惑陛下。不严惩燕国公世子不足以平民愤,他突入京城造成京城多大的损失?若不是燕国公世子向陛下提此祸国殃民的毒策,陛下怎会一时不差轻信了燕国公世子?百姓为此事议论纷纷,臣请陛下三思,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臣附议,臣附议。”
见有人弹劾燕国公世子,也有二十多位官吏站出来附议。
虽然他们的官职不高,但他们合在一处,还是很有气势的,一时之间金殿满是对李冥锐妄为的斥责!
朝廷大员跪伏在金殿上,悄悄打量着皇帝,揣测皇帝的打算。
从今日看神机营已经成军,虽然有人放水,但仅仅凭着两三千人就将京城弄成了一锅粥,直接攻入了九门,除了京城守备松懈外,神机营的勇猛超乎很多人的预料。
皇上能忍耐京城京郊驻扎着颓废的神机营,但勇猛锋芒毕露的神机营只怕皇上也会忌惮。
可因为祖训,皇上应该不会轻易的调动神机营,还有便是燕国公世子能文能武,将他留在京城,实在是有点浪费他的才干。
国泰民安时,刀戈入库,马放南山,可如今大唐帝国虽然强盛,然一南一北都有战乱发生的可能,朝廷上武将青黄不接,庸才多于英才,只要皇上信任燕国公世子,他崛起之势谁都阻挡不住。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皇上可相信燕国公世子?
皇上打算怎能对待燕国公世子夫人?
总不会用燕国公世子在外打天下,皇帝在京城偷了燕国公世子夫人……不对,世子夫人也是个不好惹的,即便皇上想弄上手,只怕也不容易。
况且后宫妃嫔随皇上宠爱,世子夫人又不是绝色,皇上也许只是对她特别关爱一点?
朝臣们脑筋有点打结,燕国公世子借此报复早在他们预料之中,然皇帝对世子夫妻的态度,让朝野上下的老狐狸犯了难……
等到第一波弹劾渐渐停歇后,李冥锐申辩道:“烽火戏诸侯是亡国之举,然臣今日的举措乃是兴国安国之策,是想若不是臣手下留情,诸位可还有性命在?”
李冥锐侃侃而谈,“一切的纷乱只为了让京城的守备更完善,更警觉,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皆不合格,臣能适可而止,并未伤到几位大人,可真有敌人入侵,你们拿什么抵挡?只是跟在敌人屁股后面转么?”
“臣不过是奉皇上的命令勉强一试,竟然试出了掌印都督操练士兵松懈,指挥一盘乱,且各自为政,不懂配合设网……皇上,他们被臣击败,实在是因为他们往日无心政事,得过且过!”
李冥锐看了一眼弹劾自己的御史们,“诸位言官若是往日将注意力放在朝廷庸臣身上,也没有今日的事了。只有在意外的状况下才能看出谁尽忠职守,谁闲散怠慢。烽火戏诸侯,是亡国君为博美人一笑,皇上下令我突袭京城,是为了给诸位大臣敲响警钟,我以为两者不可混淆。“
”况且……京郊的兵营唯皇上命令是从,大唐没有拥兵自重的诸侯,只有臣服忠诚的臣子!“
“你们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还不如回家多看几本书!”
皇帝勾起了嘴角,“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嘴皮子很利索。”
“臣不敢……”
李冥锐躬身请罪,“臣今日为确保真实,着实伤了一些百姓,臣甘愿受陛下责罚,只要大唐都城固若金汤,皇上怎么罚臣,臣都毫无怨言。”
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重臣纷纷在心底洒然一笑,皇上即便晓得李冥锐有私心,可李冥锐扫荡的民居多是无赖混混聚集之地,皇上怎会因为一点点损失责怪赤胆忠诚的李冥锐?
果然,皇帝道:“你行事虽然是朕默许的,然损坏了民居。朕罚你三年的俸禄,以安百姓之心。”
“臣谢主隆恩。“
燕国公府虽然穷,但李冥锐是不缺银子用的,有个有百万家资的妻子,皇上便是一辈子不给李冥锐俸禄,他也饿不死。
……
不痛不痒的罚了李冥锐,意味着皇帝不会再让任何人弹劾李冥锐了。
“朕很痛心,你们都被朕依为干吏,可突然有人袭击京城,你们挡不住不说,还抓不住……你们只会在朕面前耍花枪?”
皇帝拍着龙椅的扶手,“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你们不觉得该同朕解释一下,为何你们被李冥锐打得鼻青脸肿?是他太能干,还是你们太无能?”
“臣等有罪。”
五个人齐齐的跪成一排,痛哭流涕的请罪。其中以王大老爷哭得最为伤心。
论资历,论能力,论后台他都是最差的,倒霉也会是他先倒霉。
王大老爷成为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后,没有一日的顺心,也没他想得那样受人尊重,且大发横财。
时常被同僚谢大人索贿就不了,往往同僚一句话,他就得跑断腿,
他如今兢兢业业办事,却被外甥女婿给打了,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一撸到底,王大老爷能不哭得伤心么?
王大老爷肉痛失去的银子,怎么也得把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啊,他泪水横流,泣不成声,“陛下,罪臣辜负圣恩,罪臣罪该万死。”
他本就挨了李冥锐一拳,此时又哭得悲切,到是很有悔过的样子,又因为他是第一个冲到皇宫阻挡李冥锐的人……皇帝对他的印象到还不错,起码他没有跟在李冥锐屁股后面跑,懂得抢先护驾……事后又如此内疚的承认错误……
皇帝疑惑的目光扫过李冥锐,怀疑李冥锐因为亲戚关系,对王大老爷不仅下手留情,也许还暗自知会了他。
五城兵马司的其余四位掌印都督都被李冥锐狠狠的教训过,尤其是中军都督谢大人,他肋骨差一点被李冥锐挑断了。
他们受伤比较重,对李冥锐的怨气也比较重,况且他们做掌印都督多年,实在是学不来王大老爷的哭功……
因此他们虽然请罪,但明显没有王大老爷赤诚!
李冥锐斜视着他们,宁欣的大舅舅这也算是天赋?
本来李冥锐以为王大老爷会最先丢掉官职,可现在看来,没准他和谢大人是唯一能保住官职的人。
谢大人是因为皇上有私密的事情让他做,王大老爷虽然不太中用,但好在听话,且忠心。
五位掌印都督可以平庸,但必须得听话,皇上能容忍他们是庸才,可不会容忍他们不够忠心。
歪打正着,没准在皇上心里,王大老爷位置会上升,李冥锐想到了宁欣很郁闷的脸庞,他心底泛起一股好笑,更好笑得是昭容县主薛珍……她本以为的脱身之计,反而成全了王大老爷。
人的机遇谁也预料不到,薛珍……再想让王大老爷罢官,只怕是不容易。
这边李冥锐想着心事,那边皇上已经开始罢免官员了。
许多人李冥锐都不认识,但金銮殿的金砖上放下的官帽越来越多,便是皮糙肉厚的李冥锐都感到朝臣们怒视宛若刀子的目光。
李冥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以后他和宁欣人缘可能是京城最差的一对,恶妇恶夫之名将明满京城……不过,他们再恨他们夫妻,也不敢轻易下手报复。
没有完全的把握,仇人们看他们这对恶妇恶夫只能干瞪眼!
散朝之后,丢了官的人垂泪痛哭,但没一人赶上前同李冥锐理论,不过也没人同他说话。
以他为圆心,半径为三米的地方无一活物,他仿佛带着瘟疫一般,朝臣纷纷躲开他。
王大老爷抹去了眼泪,见有三位掌印都督被罢官并赶出京城,王大老爷还好好的在掌印都督上坐着……他又惊又喜,怎么回事?他不是替罪羊?
皇上再委任掌印都督,他也不会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了。
王大老爷揉了揉被李冥锐打青的下巴,强忍着欢喜走出了皇宫。
“兄弟,行啊。”
平王世子一如既往的靠近李冥锐,在他肩头重重的砸了一拳,“没想到你本事不小,这次又掀掉了将尽三十位大小官员的官帽……就算是首辅阁臣都得上请罪的折子,你才入朝为官几年?”
李冥锐谦虚道:”我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你当我乐意看他们丢官?谁晓得他们不经事……“
仔细想了一会官员的名字,李冥锐皱紧了眉头,同平王世子出了皇宫,苦笑道:“我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罢了,被罢免的人并非全部因为我,可他们会恨我。”
平王世子眼睛亮亮的,问道:“可后悔?那人心眼儿可是不大。”
“如果恨和惧怕能让他们不敢伤害宁欣……”李冥锐翻身上马,“我先领着神机营回驻地,改日我请你喝酒。”
平王世子抬起的手臂慢慢的放下,改日?上哪喝酒去?如今京城还有人敢招待他们喝酒么?
……
燕国公腰板挺得很直,底气十足,满面红光的回到燕国公府。
进门后他没做别的事情,直接去祠堂挨个给祖宗上香,通报祖宗这则消息,他一脸的得意,“锐儿是我们李家的种!”
老管家将点燃的香料递给燕国公,心想,前两日您还说,世子爷太过专情,不像李家的后代!
燕国公上完了香,对老管家说:“今日锐儿扬名,今晚加菜。”
“是。”
“你让人知会夫人一声,将账本,库房钥匙,田产地契都给锐儿媳妇送去,以后这个家让宁欣来管。”
“夫人正病着……”
燕国公道:“又不用她亲自去?交给可信的人给宁欣带过去就是了,我也是为她着想,得了燕国公的账册库房钥匙,宁欣哪还好意思在宁家住着?调养身体,在哪不行?宁家太夫人也是想给锐儿媳妇撑腰……齐王妃有身孕,我也为锐儿媳妇着急,可她那身子……看起来也是个晚生的。”
“您还惦记着给世子爷寻个二房?”
“……”
燕国公沉默了一会说道:“以锐儿的性子,正同宁欣好得蜜里调油,今日让他纳二房,明日他就敢彻底入赘宁家他……我还是见机行事得好,眼下不是锐儿离不开燕国公府,而是咱们离不开他们夫妻!”
“主子,奴才方才听说太后娘娘派了个女官过来……”
“不用问了,又一个为宁欣出头的。”
燕国公嘴唇动了动,”夫人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宁欣非等闲之辈,她还是老实点为好,你亲自去同夫人说,让她适可而止,锐儿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要紧!”
他以前一直不大喜欢继妻,最近才对继妻有点改观,因此不想弄让继妻太过惹恼宁欣。
他自知活不了多久,继妻却还在盛年,将来她还要靠李冥锐奉养。
……
昭容县主薛珍带着制好的纺纱车走进皇宫,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想借此换个一生平顺,顺便向王家讨回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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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郡主
几日后,燕国公府,宁欣从娘家返回燕国公府。
虽然燕国公夫人逐渐对中馈放开手,然她还不甘心就此荣养,背后小动作不断,几次挑拨二太太同宁欣对着干。
二房长媳蒋氏虽是精明,但眼看着爵位无望的状况下,能给宁欣添点麻烦,她还是很乐意的。
再加上上窜下跳的萧欢助阵,宁欣做事一时不大顺手。
她虽然震慑住了燕国公府的人,可像二房那群同他们夫妻有夺爵之恨的人不会被宁欣吓住。
宁欣对李冥锐私底下感叹过,不要面皮的人和恨你的亲人最难对付!
燕国公夫人装病静养,宁欣还能真去她房中收缴账本?
太后给了燕国公夫人口谕,可她装糊涂,也不算是违背太后的口谕,宁欣一时不好对滚刀肉般的燕国公夫人下手,起码在明面上她将大权交给了宁欣。
便是燕国公和李冥锐也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不好下手,不意味着不能下手!
宁欣回燕国公府后,还是经常送貞姐东西,今日送一串手串,明日送一个宫里的荷包,后日会送她一些摆设……有时候宁欣会将貞姐,宁姐和李婉儿叫到跟前说话,教导她们怎么打扮,怎么在后宅中收拾小妾!
听了宁欣那些手段之后,李婉儿很佩服她,貞姐在背后对宁姐说,“做她身边的小妾太危险了。”
貞姐言行比以前收敛许多,虽然还像是故意让人取乐的傻大姐。然她将宁欣的话也听进去了,如果自己不尊重自己,那么指望谁尊重你?
她再碰到李冥锐时规矩老实了很多。
李冥锐见到貞姐和宁姐的变化后,夜晚紧紧的搂着宁欣,将脸庞埋在她双峰中间,宁欣无奈又好笑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他到现在还不肯说以前的事……男人呐,还是让他保留一些尊严吧。
宁欣目光柔和,他心底那道伤痕只能慢慢的抹平……以李冥锐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很难碰上像是貞姐那样遭人戏弄的人……如果当时没有人拽李冥锐一把。宁欣现在算是挽救了貞姐。李冥锐会感激她的吧。
“呜呜……轻一点……”
宁欣再一次无力的推了推身上的人,她真不希望要这种感激呐……怎么开始的,她怎么就答应摆出诱人的姿势让他为所欲为?
他眼睛亮晶晶,像是两簇火焰。哪里有方才感伤的感觉?
宁欣似悲似喜的俏脸埋入枕头里。被骗了!
以前都是她耍男人。只有在李冥锐面前,她才会失了平时的冷静,见不得他难过……
他看起来是一只诚实的笨狗儿。其实是披着人皮的‘狼’,他的体力怎么会那么好?宁欣感觉腰都快断了!
宁欣审问过李冥锐为何会懂那么多的姿势?
李冥锐一个劲的傻笑,殷勤的伺候恼怒的宁欣,或是用偷吻分散宁欣的注意力……不过在书房里,宁欣翻出了好几本秘制齐全的春宫图!
制作精良,绝不是民间百姓能有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平王世子最近几日阿嚏连连,他又一连喷了好几个阿嚏,摸了摸发热的耳朵,疑惑的喃喃自语:“哪个美人惦记着我?最近我老实读书,没做窃玉偷香的事儿啊。”
……
李冥锐回到书房找不到春宫图后,向平王府方向拱了拱手,兄弟,对不住了!
左右平王爷对平王世子不务正业很头疼,李冥锐觉得让宁欣督促平王世子上进挺好的,因此他栽赃嫁祸平王世子毫无压力。
……
宁欣手中拿着纺纱车的图纸,认真了看了半晌,抬头对管事道:“完全搞不懂。”
眼前这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掌管着宁欣的南边的生意和田产,他是宁欣颇为倚重的两位大管事之一,他们一南一北帮宁欣看管着多门生意,
宁欣放弃了研究纺纱车的图纸,“人无完人,我是看不明白了,你同我说说看,这份图纸值得五十万两银子?昭容县主……不,昭容郡主这赚银子的手段太厉害了。”
“朝廷上一共出了十份图纸,每一份标价为五十万两,而且买到图纸的人必须保证不贩卖给旁人。”
管事含笑解释:“不过属下看,纺纱车的秘密保持不了两年!”
宁欣赞赏的点头,“没错!花五十万两银子买得就是这两年!这价格是定的?这笔生意皇上应该不会归入国库,十份就是伍佰万两,足够皇上北苑了,也省得首辅内阁们为此同皇上磨叽。”
在大唐,如果皇帝想动用国库修建殿宇,还需要首辅投赞成票,否则朝臣们会劝谏皇上爱惜民力!
前两年皇上就有心重建北苑,充做避暑山庄,当时遭到一干重臣的反对,皇帝只能无奈放弃了修建北苑的计划,皇帝的私房银两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首辅朝臣们无法过问!
“这么看起来,还是陛下会做生意,一个郡主的名头却换了皇上的内库丰盈,不过多给些俸禄,昭容郡主的俸禄也是朝廷给的……”
“主子,咱们是不是抓紧修建纺纱厂?”
管事见宁欣明显跑偏了,将话重新往回拉,“若不是世子爷的面子,咱们根本无法得到这份图纸,有银子也买不到。”
宁欣道:“既然这份图纸的秘密只有两年的时效,我们早进场和晚进场有何区别?标价八十万两银子,把图纸卖掉。”
“主子……”
“王管事。”
宁欣晃了晃桌上的算盘,“先建造纺纱厂是很重要,然新型纺纱机的出现会提高纺纱速度。纺出来的丝绸锦缎卖给谁去?大唐百姓可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绫罗绸缎!况且桑蚕农桑一直在朝廷手上,没有蚕丝,纺纱机在好用,你也纺不出布匹来。”
“那……”王管事宽宽的额头满是汗水,“八十万两银子到时有人要,若是能建成纺纱厂,两年就会回本,刚开始属下以为不愁销量的问题,属下以为还是建纺纱厂稳妥,有燕国公世子爷在。蚕丝上谁敢亏待我们?”
“可不想被人卡不住脖子!”
宁欣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好后看了一眼王管事,“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不过,我也总不能有银子不赚……量产丝绸并不是最关键的一环。怎么卖出去才能换得银子!这才是利润所在。”
“你可晓得大唐的丝绸在属地南越等地价值几何?”
“属下不知。”
“我听人说过。同黄金等价。”
宁欣眼底闪过几许的感伤。小姨是没有办法走通海路的,外祖家虽然是韩地有名的富商,在小姨的经营下。也成为大唐有名的大商户,然当时父亲一心都放在靖边上,他不会支持小姨经商……况且韩地宁家的根本影响不到南边!
王管事反映过来,说道:“属下到是听说过有百姓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出海,不过海上有海寇,皇上有旨意静海……”
“陛下静海不了多久的,两年之后必然会废除静海的策略。”
宁欣勾起了嘴角,“所以……这两年我要造船!能出海的船只,要想做成这笔生意,需要很多的银子,也不是宁家和燕国公府能独享的,合伙人很重要呐。”
“你加紧把图纸卖出去,我另外有事交给你做。”
“主子,万一两年后依然无法出海,怎么办?”
王管事自然知晓造船的花费,万一把宁家的家底都砸进去,一旦无法出海……
”我对那人有信心!”宁欣将书信交给抱琴,“送去平王府。”
“是。”
未来两年间,如果齐王依然无法在朝中立足,宁欣会觉得齐王太没用了!
见王管事不放心的样子,宁欣分析道:“粮食乃国之根本,皇上再如何也不会动摇国本,皇上怕江南百姓都养桑养婵,必然会对此增收很高的税负,由此纺纱的成本是提高的,纺纱机出现能生产大量的绸缎,导致绸缎卖价必会下降一些,你能想象绸缎降到同麻布价格一样吗?不赚银子谁会开纺纱厂?”
“将来会有很多人将目光瞄向海上,我们先行一步,有最安全稳妥的船只,最健全的海图,他们自会将丝绸交给我们……有燕国公世子的兵力支持,在南越或者海上谁也争不过我们,到时候……是我们挑丝绸,卡得是他们的脖子!”
”世子爷的兵力?”
”南越不太平,越王无能,皇上一定会出兵,朝野上下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么?只要他打下了南越,荡平越王藩地,整个江南会落下燕国公世子的烙印,借此东风,我们不赚钱就没天理了,这就是官商勾结!你懂?”
“主子英明!”
王管事斗志昂扬,“属下这就去卖纺纱图,操作得当许是能有一百万两呢。”
“你若是卖出一百万两,我给你两万两银子的酬劳。”
“啊,属下不用……”
“去吧。”
宁欣摆了摆手,给了王管事两万两,她不依然多赚了十八万两?
在王管事走后不久,抱琴从平王府回来,平王世子随后跟了进来,“嫂子,多谢您还能想到我!”
“平王爷将这事交给你?”
“我不行?”
平王世子不客气的坐在宁欣一旁的椅子上,敲了敲桌子,桃花眼中带出一丝不满,“熟归熟,嫂子连杯茶都不上?”
宁欣笑着让抱琴上茶,她本也想着平王会不会派平王世子过来,见不得平王世子得意,宁欣对他可是一肚子怒气,善良老实的李冥锐都是跟他学的花花肠子……宁欣脸庞有点发热,她同李冥锐的房事太**……
“嫂子不舒服?”
平王世子感觉不大好,也不要茶水喝了。果断的说道:“要不?我改日再来?”
“不想赚钱?”
“……”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平王爷对你可是抱有很大希望,你不是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有用?不再让平王和王妃担心?”
平王世子抹着鼻子,低声道:“我最近没得罪您……”
偷见宁欣挑起了眉头,平王世子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努力回想着最近做了什么,不瞒的嘀咕:“我还没怪你让我没地方喝酒呢。”
最近京城风月赌场屡受重创,不仅要重新装修,皇上还下了旨意,要对青楼征收重税……平王世子想到花容失色的名妓名伶们,道:“皇上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夫人。昭容郡主到访。”
宁欣一听。遗憾的看了一眼平王世子,“算你运气,我同昭容郡主说完事儿,再来找你。你先去他书房坐一会。多看点正经书!”
平王世子同李冥锐亲如兄弟。他们到彼此府上都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书房对旁人是机密所在,但对他们彼此却是寻常。
“我还有事……要不……”
平王世子打算开溜。
“有什么要事。比赚钱还重要?是不是瞧不起我?”
“……”
平王世子耷拉下脑袋,“好吧,我去书房反省我哪得罪你了。”
……
昭容郡主薛珍进门就见宁欣嘴角灿烂的笑容,她有自知之明,宁欣的笑容绝不是因为自己。
虽然她已经是朝廷册封的郡主了,但在超品的国公世子夫人面前,薛珍也敢托大,屈膝道:“燕国公夫人。”
“昭容郡主太客气了。”
宁欣起身相迎,规规矩矩的向薛珍行礼,两人落座后,宁欣先说:“恭贺昭容县主进位郡主。“
薛珍淡淡的说道:“不值一提,我不过是仰仗着皇上的宠爱罢了。”
“方才我下面的管事还说起昭容郡主研究出的纺纱机,说是会极大的提高纺纱速度,更省力气……他说了一大堆好处,我却听得迷糊,那张图纸也看得我头痛,实在是分不清同原先的纺纱机有什么区别。”
宁欣诚恳的赞叹:“真难为您怎么想到的改进方法,郡主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吧,”
“还好、”薛珍脸庞微红,“是研究了一段日子,其实简单的说,只是没有人想到罢了,我……在庄子上修养,闲着无聊便琢磨了一番,我不比世子夫人,只能在农桑上用点心。”
“农桑乃国之根本,郡主想的事情才是大事。”宁欣谦逊的说道:“对比郡主殿下为百姓费心,我才应该惭愧……姑祖母也说我,最近竟惹事了,只不过是小聪明,比不过得郡主的大智慧。”
宁欣一如成亲前的娇嫩柔媚,秀美的脸庞始终带着幸福满足的神色,举手抬足间风情万种,水眸虽是水盈盈的,但水波荡漾着愉悦舒心,她比做小姐的时候,还要显得无忧幸福!
薛珍压住心底的酸涩,说道:“我今日来燕国公府见世子夫人……”
“您有事?”
“我们之间并非闺蜜,也不是经常相聚的良友。”
薛珍诚实的话语,让宁欣神色一僵,宁欣早已经习惯了虚伪的客套,薛珍突然这么诚实,实在是让人意外。
薛珍同宁欣虽然说不上有私仇,但她们之间还是有点怨念的。
宁欣敛去脸上的虚伪客套,笑道:“既然我们之间非友非敌,郡主为何上门?”
“王家。”
薛珍晓得同宁欣饶圈子,自己不是宁欣的对手,咬了咬嘴唇,“也就是世子夫人大舅舅家。”
宁欣将茶盏端了起来,眼睑都没撩起,继续听薛珍的说话,大舅舅王大老爷不仅没有因为这次动荡而丢官,反倒因同僚被罢官,谢大人养伤,他成为五城兵马司唯一还在办公的掌印都督!
在李冥锐领兵突袭京城让五城兵马司丢尽了颜面,让不能忽略兵马司在京城的实力,王大老爷如今权势增长,位置稳固,一般人很少会在此时给他苦头吃。
尤其是王大老爷还有燕国公世子为外甥女婿,虽然宁欣同王家闹得不愉快人尽皆知,但同样更多人知晓他们还是亲戚,王大老爷是宁欣的大舅舅!
薛珍说道:“我想要回嫁妆,不知世子夫人会不会插手帮忙王家?”
这才是薛珍来燕国公府的目的,薛珍唇边带着一抹的苦涩,“我自知比不得世子夫人,也不愿意同你再起争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怕你了,宁欣!”
两世为人,无论哪一世都没在宁欣身上讨得好处,薛珍彻底放弃同宁欣为敌的心思,只想着远远的避开,但薛珍始终无法眼看着王家得意。
宁欣此时抬起了头,同薛珍目光相碰,宁欣看得出薛珍的痛苦,“你是后来憎恨的王家,还是一直不喜欢他们?”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嫁给你的二表哥是吧?”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辈子给搭进去了。”
薛珍眉宇间带着一抹的郁闷,轻声说道:“适合别人的丈夫,不一定适合自己!我……原本想着进王家后再让她们付出代价,谁知一切同我想的太远。”
“你打算怎么讨回嫁妆?王大老爷如今春风得意,他在皇上跟前很得脸面。”
薛珍目光不错神的盯着宁欣:“你不插手,我就有把握让王家家破人亡!”
“你确定?”
“是的。”
宁欣想了一会,点头道:“如果不牵连到我身上,我不会多事,你有本事大可向王家报复,但是……我丑话说到前面,千万别牵连到我!”
薛珍闭上了眼睛,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逼婚
薛珍同宁欣在一处实在是没多余的话可讲。
她不敢向宁欣寻仇报复,可也不会同宁欣结为好友。
宁欣在前世给她的痛苦并不少,便是她遗忘掉前世同宁欣的恩怨,今生她也无法同宁欣成为知己。
宁欣不是轻易违背承诺的人,又因为宁欣对王家的绝情……薛珍确信宁欣会对王家袖手旁观。
今日来燕国公府一趟,不过是知会宁欣一声,让宁欣有个准备怎么应付王家人上门苦求。
谈妥之后,薛珍很快就起身告辞。
宁欣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昭容郡主,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薛珍拢在袖口的拳头紧握,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宁欣若是问起上世的事儿怎么办?
“世子夫人有事请说。”
“燕国公府二老爷的妾……萧欢,你还管么?”
宁欣对薛珍的转变没兴趣,更不关心薛珍某些不合常理的言行,比如薛珍的先知,不如纺纱机等等。
见薛珍面容尴尬,宁欣笑着说道:“并非我有意给郡主添堵,萧欢那人我实在是看不中,最近在府里她没少惹事,虽是隔着房头,我作为晚辈管不到二伯父屋里去,但总是让她这么蹦达,我闹心!”
“世子夫人尽管管教她……”
薛珍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知被宁欣彻底的无视了。
虽然宁欣问薛珍,薛珍也不会说,宁欣不问,她反而觉得憋屈,她仿佛从未入过宁欣的眼一般,从未被宁欣当作对手!
存了这个念头,薛珍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悲哀,事实证明,哪一世宁欣都生活得比她更好。
“郡主?”宁欣关心的问道:“您不舒服?”
薛珍眼圈泛红,泪水差一点没忍住,沙哑的说道:“我母亲只生养了我一个……如果不是皇上的口谕,我母亲不会认下她,在她后面的人不是我们母女。”
“宁欣,我们母女不愿同你为敌。”
“郡主言重了。”
宁欣慢慢的展开娇嫩的笑容,“我同郡主和长公主从来就不是敌人,不过有些误会而已。”
这世上寻得幸福的道路有很多条,不见得非要同薛珍抢一条路走。
薛珍想了想,突然抓住宁欣的手臂,恳求道:“我晓得世子夫人医术出众,不知能否帮我母亲摸脉?”
“郡主信得过我?”
“信得过,没有厉害冲突,世子夫人是最好的良医。“
……
薛珍到是挺了解她!
宁欣问道:“是为了子嗣?”
“我不愿看母亲同父亲再为了子嗣争吵,我娘不是个厉害的长公主,你可能瞧不上我娘的言行,但谁说长公主都必须得是跋扈飞扬的?我娘真的很喜欢我爹!”
庆林长公主平生只做了两件跋扈的事,一是抢了闺蜜的未婚夫,二是把昏迷的薛珍从王家抢出来。
在先帝还健在的时,庆林长公主做过不少拖太后和当今后腿的事儿,因此太后对这个亲身女儿很失望,当今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不是庆林长公主迎合贤妃取悦皇上,庆林长公主的地位会更显得尴尬。
公主的权势威风还是来自皇上的看重,皇上不喜欢的公主跟本没有嚣张的资本!
宁欣对庆林长公主的印象不好不坏,把长公主当作寻常人看待。
她从来就不是个有仁心的好大夫,唯有的几次全是为皇家诊脉,如果她为庆林长公主看病,将来如何推脱勋贵的登门?
“郡主……”
宁欣摆出苦恼的脸色来,“郡主也知齐王妃有孕了,齐王妃虽然比我早几日成亲,可她已经有身孕超过两月,不瞒郡主,我若是有法子的话,早就有身孕了,我也琢磨着是不是寻个有名望的太医帮我看看……”
薛珍再三恳求,“就不能帮帮我母亲?”
“郡主,我实在是不擅长此事。”
宁欣坚决的推脱。
薛珍又不能勉强宁欣,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去。
宁欣正准备去书房见平王世子,二门一阵的喧哗,宁欣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世子夫人,是长乐公主……”
“还不快请长乐公主进来?”
哐当一声,一人跌到了宁欣眼前,宁欣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纳闷得很,怎么他滚着进来了?仔细一看,“宇文大人?”
堂堂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扬起一张老成的脸庞,左眼全泛着淤青,向宁欣说道:“我……我是被人扔进来的,对不住,吓到了世子夫人。”
“扔你的人是长乐公主?”
宁欣嘴角含笑,这对欢喜冤家还没折腾完?
宇文统领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公主非让我来亲自问你,说是你有话同我说……世子爷才请我吃了一顿板子……我实在是不好登门,可公主……”
上次李冥锐领人冲进京城,虽然宇文统领因为安顿百姓有点功劳,但皇上也没饶过他。
不仅大骂他一顿,还打了他三十板子。
他很得属下信任尊重,锦衣近卫一向是骄傲的,他们被李冥锐闯京的举动弄了个灰头土脸,怎会甘心?
因此最近锦衣近卫的人憋着一股狠劲儿找燕国公世子的麻烦。
宁欣感觉到在燕国公府外的探子多了不少,宇文统领确实不适合此时来燕国公府。
宁欣看了一眼门口,笑盈盈的说道:“长乐公主见你不肯来,就让人直接把你让扔进来?“
“嘿嘿,嘿嘿。”
宇文统领傻笑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不是被世子爷打怕了嘛,世子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哪个没事敢在您面前晃悠?”
“在宇文统领的心中是长乐公主要紧,还是统领锦衣近卫要紧?”
“世子夫人为何这么问?”
宇文统领脸庞一下子红了,宁欣知晓了那日的事儿?知晓他同长乐公主……
“没错,我同长乐公主是最最要好,公主的事一般不会隐瞒我。”
”……“
宇文统领一听这话,更显得急促不安,低声解释:“我配不上公主。”
“娶了公主你就无法再继续做锦衣近卫的统领,你是不是因此躲着长乐公主?“
“不是!我同她年岁不合适,身份不合适,我……是看着公主殿下长大的,我比她大。”
“如果她不在意呢?”
“我在意!”宇文统领谋算黯然,“我不想让她被人非议……能般配公主的人不是我!”
宁欣看出他的真诚,难怪长乐公主拿宇文统领没办法,遇见这样一心为你好且隐忍的男人,打轻了,他不明白,打重了,长乐公主又舍不得,宇文统领绝对是最难办的男人!
他一根筋的心态比李冥锐更愁人。
宁欣板着脸庞道:“你这个样子给谁看?长乐公主不在,我不是她。你若是晓得配不上长乐公主,一心隐瞒对她的心思,为何总是她有危险的时候你第一个出现?为何会让她抱着你哭诉委屈?”
“我……我……”
宇文统领张口结舌,慢慢的耷拉下脑袋,“我只想在旁边看着……”
宁欣接口道:“看着她受苦?看着她被人欺骗?看着她受尽委屈?看着她无依无靠?看着她被皇上厌弃?看着……”
“不是!”宇文一挥手臂,焦急又心痛的说道:“我怎会没心没肺至此?”
宇文紧紧的抓着脑袋,明明他是要反驳宁欣所言,但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好像……他确实在一旁见了长乐公主受苦,“我配不上她!”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劝长乐公主嫁旁人,配不上?你自已一人抱着你的自卑心过一辈子去!长乐公主本就是天之娇女,是嫡出的公主,大唐百姓谁能说配得上她?“
“你虽然老了一点,面向成熟了一点,本事差了一点,木纳了一点,可长乐公主就是看重了你,否则以公主的骄傲会让你靠近?”
宁欣冷笑着说:“宇文统领,真看不出来呐,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被长乐公主捉拿的感觉?是不是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长乐公主不选你就嫁不出去?“
“不是……”
宇文怒道:“我从未想过伤害她,她值得更好的,如你所言,我一无是处,长乐……我哪里配给她幸福?”
“长乐公主以为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宁欣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了解长乐公主么?你是不是还在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幸福……需要两人一起经营努力,如果非要说谁给谁的话,我看应该是反过来,你的幸福只有长乐公主能给你!”
宁欣相信这辈子宇文统领一定会是被长乐公主‘欺压’的驸马。
如果不是太爱长乐公主,宇文统领不会守着儿时的诺言,一守就守十多年!
对付木头必须得用重锤!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奉上。”
宁欣向后又退了几步,“上次你能逃出京城,长乐公主再要大婚的话,皇上会放你离开么?若是长乐公主为了皇后选驸马下嫁,你甘心么?宇文统领再犹豫下去,你不仅会错过给你幸福的女人,更玷污你这么多年守护的长乐公主!”
“公主!”
宇文统领飞一样的离开宁欣,“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抹去眼泪,骄傲的说道:“本宫现在不想嫁给你了!”
……
宁欣见长乐公主在前,宇文统领跟在她身后……这两位还有的磨呐,长乐公主不怕大着肚子成亲?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喜
琴声袅袅,满院仙乐飘飘。
李冥锐走进院落后,驻足听了一会琴声,略带几许茫然的问抱琴,“今日谁来拜访过夫人?”
“回世子爷的话,长乐公主同宇文统领来过。”
“这事我晓得。”
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锦衣近卫统领宇文追着长乐公主跑……从宁欣口里,李冥锐听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他没感觉太意外。
长乐公主是宁欣最为要好的一位密友,有宁欣在背后出招,宇文统领不被长乐公主折腾死,算他命大!
况且长乐公主本身也是个骄傲倔强的性子……岂会让宇文统领轻易抱得美人归?
他一点都也不同情宇文统领。
李冥锐迈步走向书房,宁欣极少抚琴,琴艺只不过寻常,“夫人怎会想起抚琴?”
他本长在草莽乡间,对名门贵胄公子的享受一向是淡淡的,没特别的喜好。
宁欣本身抚琴就寻常,自然不会自曝其短,诺大的院落连琴房都没设,如此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是风雅的人。
推开书房的门,李冥锐一眼就看到宁欣眼底的失落,他忍不住怀疑,是长乐公主说了什么?
应该不会,眼下长乐公主同宇文统领正一个走,一个追,热闹得很,皇宫里的皇后娘娘听说最近也一直守着七皇子,将后宫的事情完全撩开了手……
李冥锐走进宁欣,将抚琴者的容貌深深的印在心上,见宁欣还有继续抚琴的意思,李冥锐让丫鬟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宁欣眼前,手肘支撑着椅子扶手,手掌托着下颚。
李冥锐不打扰宁欣,似欣赏宁欣抚琴一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宁欣等了好久没听见李冥锐动静,抬头一看,他在椅子上睡得香甜……曲目是长相思,不是催眠曲,宁欣自知她琴艺不算出色,但也不至于偏差太远!
手指向上一挑,刺耳的琴声直冲李冥锐耳膜,宁欣唇边露出一抹得意来,让你睡?都不晓得安慰她……李冥锐只是动了动身子,手臂自然盖住了耳朵,“夫人,宝贝儿……”
宁欣缓缓的起身,仔细的凝视着熟睡的他。
最近一段日子,因为他们都想要孩子,每个夜晚都是热辣的,每次宁欣都是在李冥锐的臂膀中昏睡过去,等宁欣起身,李冥锐不是去上早朝就是去了神机营搞突然袭击,她嫌少这么看他。
他肌肤比以前更显得黑了一些,也瘦了,圆润的脸庞因消瘦像是被刀斧刻过一般线条分明清晰,许是官位越重,他憨厚的气息少了许多,渐渐的有了世子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宁欣手指之间轻轻的划过他的浓眉,鼻梁,嘴唇……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可……她小日子今日又准时报道,她遗憾,他何尝不是?
李冥锐本就算是晚婚,又不听燕国公的纳妾建议,宁欣身上自然压力不小,可他许是比宁欣肩膀上的担子更重。
像他这个岁数,同僚的儿女都会满地跑了。
宁欣默默的叹息一声,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老天爷不肯让他们达成所愿,奈何?奈何?
她能算计来一切,却算计不来子嗣。
猛然间腰被人握紧,随即宁欣跌进一个熟悉的怀里,耳边传来李冥锐低沉的声音,“看傻了么?”
宁欣扭动了一下身体,垂下眼睑,似不敢面对李冥锐一般,”今儿不方便……”
“一会让周妈妈给你熬红糖水喝。”
“……”
李冥锐抬起宁欣的下颚,嘴唇扫过她的眉宇,吻掉了她的惆怅,“若说我不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一来你不会准许我因为子嗣纳妾,二来我这爵位得来的也跟白捡似的,大不了以后挑选两个资质好的嗣子,燕国公亲眷甚多,还怕找不到人为咱们养老送终?”
宁欣心底酸涩,扭过头去,“只是我不让你纳妾?”
将宁欣往自己怀里带一带,李冥锐将她禁锢的更紧,“我原本就没想过纳妾……就乐意被你管一辈子,抱着你过一辈子。”
若说男人不想纳妾,那也不可能。
李冥锐乍然富贵,位比王侯,权柄甚重,同僚中没有妾的极少,也只有他从不同女子牵扯,已经有人说他惧内了。
李冥锐听后洒然一笑,行事依然如故。
“长乐公主有孕了,我……”
宁欣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当时真不该同长乐公主说,莫要让宇文统领因为她有孕而同她成亲,我原本是不想让宇文统领误会了,谁知……看样子他们还得继续折腾,长乐公主完全可以自己抚养儿女,但孩童哪能没有爹?大着肚子成亲不是很好。”
“找个机会我会同宇文统领说的。“
蒲扇大的手掌按在了宁欣小腹,李冥锐低笑道:“宇文统领三十多才有血脉,他以前都不着急,咱们也不用着急。”
“若是一辈子没有子嗣呢?”
“一辈子没有儿女的人也不是没有,不是有过继么?”
李冥锐晓得宁欣是自私的,对不是自己生养的孩童无法全心疼爱。
“我头上有爵位,将来我有自信会更富贵,便是没有子女,一样会是他们巴望着咱们夫妻!看谁伺候的好,讨得你我欢心,便多赏点,有得是人上杆子在我面前献殷勤。”
”我虽是比你大几岁,然只要我不战死疆场,一准比你能命长。”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有我陪着你,要儿女何用?”
“你要活得比我命长才好……”宁欣眼圈泛起了微红,“征战在外,你得小心,南越地形复杂,越王不扯你后腿就算好的,他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轻信。”
“嗯,我晓得。”
“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你呢?”
“自然是百岁咯。”
李冥锐低沉的笑成传得很远,“当时我差一点饿死,是无双郡主给了我一口吃的,当年我差一点被人耍的跌进河里,是一根木头救了我性命……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宁欣,我相信我们的福气会很大。”
宁欣安静的依偎在李冥锐胸前,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施舍过李冥锐一口饭吃,然她很庆幸自己曾经的善举,前世一饭之恩,今世得一好夫君……她想着是不是再多做点善事?
“你不许想着无双郡主。”
“好。”
“真的不可以想她!”
“好。”
李冥锐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只想着你一个。”
……
用过晚膳后,李冥锐正准备同宁欣探讨南越地形时,抱琴慌忙走进来道:“国公夫人昏厥了过去,国公爷让人叫太医,夫人是不是过去看看?”
宁欣眼睫一颤,同李冥锐对视一眼,“我去看看状况。”
“我随你一起去。”
李冥锐扶着宁欣起身,两人一起向外走,李冥锐小声说道:“我瞧她是没安好心,没准用侍疾折腾你,若是她这么说,你交给我……我娶你进门,是做世子夫人的,可不是给她找了个随传随到的丫头!”
“若是她拿孝道说事呢?”
“我会让她闭嘴的。”
李冥锐想将宁姐的事情说出来,可这桩私情事关对他很慈爱且真心疼爱他的燕国公……
“她想借侍疾搓磨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他到是不怕宁欣将燕国公被戴绿帽子的事情外传,这种事情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时李冥锐也不愿意宁欣轻视大伯父,大伯父对他仿若父亲一般,李冥锐宁可隐瞒刚烈倔强的大伯父一辈子……万一让他知晓详情,以他的身体状况非被气死不可。
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李冥锐不会公开说燕国公夫人的私情。
李冥锐道:“宁姐和貞姐两个,你掂量着人选快点让她们成亲嫁人。”
察觉到宁欣目光中有一抹异样,李冥锐板着脸庞道:“她们总是来找你,我心烦得很,不过婉儿的婚事,你可得仔细一些,给她选个像我一样的……”
宁欣拧了他胳膊一下,嗔道:“臭美!你很好?”
“嘿嘿。”
李冥锐见宁欣脸庞重现笑容,摸了摸被她拧过地方,“我不好又怎能让你点头下嫁呢。”
“婉儿是大伯父唯一的骨血,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亏待婉儿。”
李冥锐为李婉儿在宁欣心中加重份量,“我晓得因为婉儿同宁姐儿亲近,你不喜……婉儿的娘没主见,大伯父虽然疼爱婉儿,但我实在是不信他的眼光,大伯母……只怕是更疼娘家的侄女,指不定给婉儿寻个绣花枕头!”
“我心里有数,宁姐虽有点小心思,但哪个女孩没有?李琬儿的婚事,我会照看着,在京城帮她选个妥当的人。”
宁欣早有打算让李婉儿嫁在京城,万一将来李婉儿有个长短,他们也好就近照顾。
……
在迈进房门时,李冥锐听见燕国公惊讶的声音,“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回国公爷,小人敢以几十年的医德保证,燕国公夫人是有喜了。”
李冥锐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宁欣,见宁欣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才放心下来……
随后他心底涌起一丝的无奈,倒不是担心世子爵位,燕国公夫人老蚌含珠又为国公府增添了变数。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变数
燕国公如今是望六的人,燕国公夫人年近四十,谁也没想过,他们会铁树开花,老蚌含珠。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萧欢在旁人因为这则消息而惊讶时,率先说道:“这可是天将喜事呀。”
萧欢欣赏般的偷瞄宁欣,顺手拽了一下二太太,小声说道:“太太,好机会呢。”
二太太厌烦二老爷宠爱着萧欢,然萧欢这句话实在是提醒了震惊的二太太,以眼下李冥锐和宁欣的强势来看,二太太再多的不甘心都无法阻止李冥锐继承燕国公的爵位。
不管燕国公夫人此时怀得是男是女,这件事对李冥锐承爵来说都是变数。
“大嫂。”
二太太要比燕国公夫人大上几岁,在辈分面前,她不敢自持年龄比国公夫人大。
她几步赶到床榻前,握住还处于震惊中的燕国公夫人的手臂,上下仔细端详了燕国公夫人,亲热的笑道:“我早就说过大嫂的福气大,这不应验了么?国公爷子嗣艰难,今日大嫂有孕实在是李氏一族的大喜事,看大嫂……我瞧着没准是个小子。”
二太太侧头看向垂手站在一旁的宁欣,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若是您给世子爷添个小兄弟,也减轻了世子爷的负担,世子爷夫妻到现在还没有个消息,我瞧着都着急。”
燕国公夫人震惊般的盯着自己的小腹,她仿佛入坠梦中……她竟然有孕了?她还能生?
当年大夫说她坏了身子,很难再有孩子。那个大夫……最后被她灭了口,莫非因此那人才故意欺骗她?
因为自知无法再有身孕,又无法同亲生女儿相认,她把一切当作是佛祖对自己的惩罚,十年如一日的在佛前悔过,从未想过笼络住燕国公。
燕国公疏远她,她亦老实的住在佛堂,如果不是为了宁姐,她还会一如既往的躲在佛堂里,早知道……早晓得她还能有身孕,她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世子已经立了李冥锐,她便是生了儿子,想从李冥锐头上抢走世子的爵位也不是很容易!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牙,询问太医道:“你说我有喜了?”
太医也知晓这种事情很让人惊讶,再三保证道:“虽然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岁数再有身孕不容易,然晚年得子的人也大有人在,燕国公的身体状况也比以前好许多……”
太医是知晓燕国公册立四房嫡子为世子的事儿,更晓得李冥锐夫妻的厉害,谦卑赤诚的说道:“也多亏了世子夫人给国公爷熬得补药,不仅缓解国公爷身上的隐疾,还恢复了您的精血……让您如枯木逢春一般再现生机。”
燕国公惊讶的脸庞多了几分的骄傲,这岁数能再得老来子的男人都是铁汉子!
他们以为他不行了,他偏偏又添了个老来子,他的腰杆比以前挺得直,听了太医的话后,笑道:“世子夫人是很孝顺长辈,从她嫁进燕国公府后,我自己也觉得身上大好。”
二老爷附和着燕国公,幸灾乐祸的瞄着李冥锐,心想,活该,太孝顺的结果就是多了这么个变数……
他不忘言语刺李冥锐:“可不是孝顺嘛,没世子夫人也没大嫂有孕,我说侄媳妇,你别光顾着讨好大哥,你可是锐儿的夫人,多花些心思给锐儿补一补。”
“多谢二伯父挂念。”
李冥锐抢先于宁欣之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沉稳。
“我身上很好,用不上像二伯父一样需要弥补精血,我常听夫人说,虎狼之药最好少用,二伯父,我瞧您比前两日消瘦了,您若是信不过我夫人,不如让太医给您摸摸脉?”
“太医,一事不烦二主,你帮本世子的二伯父把把脉。”
“这个……”
太医尴尬的不知怎么做才是,被燕国公世子一瞪,太医小跑到二老爷身边,“既是世子爷对您一片孝心,在下就帮您看看。”
二老爷纳了萧欢,萧欢又柔又魅,水一样的身子颇为让二老爷痴缠。
他总归不在青年,想要在萧欢身上尽兴,自然得借助药物和某些情趣用具。
最近因为被李冥锐压制,二老爷将满肚子的邪火怨气都倾泻到了萧欢身上……纵欲过度,他眼袋有些青肿,双腿也有绵软之感。
所以他被太医搀扶到一旁去,也就没反抗,听说这名太医有几张很是有用的偏方……太医为人灵活油滑,只要给足好处,偏方不难弄到手。
为人灵活的太医自然晓得哪边风大往哪边倒,世子爷明显是想让二老爷闭嘴,于是太医便在二老爷耳边念起了药经,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顺便给二老爷开两贴补精血的补药……
李冥锐向燕国公拱手道:“恭喜伯父。”
“锐儿。”燕国公喜悦的脑袋冷静了几分,挽住下拜的李冥锐,拍了拍他的手臂,沉声道:“先不说你伯母怀得是男是女,就算生下得是男娃,能不能养大还在两说,我们这个年岁……他将来还得托付给你!唉,老来子对我来说是喜事,却给你平添了许多麻烦。”
“伯父千万不可这么说,伯母能添个小兄弟最好。”
李冥锐洒然又真诚的说道:“长房有子,侄儿也不用肩挑,如二伯母所言,侄儿肩头轻松了不少。”
“锐儿,我没另立世子的心思!”
燕国公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李冥锐,手掌握住了侄儿的手腕,“你永为燕国公世子!振兴燕国公李家的责任在你!”
“大嫂……您这是……”
二太太惊呼出声。
燕国公夫人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好在地面上铺陈着地毯,并未摔坏她。
宁欣低眉顺目的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燕国公夫人表演,她就没在意过二房的幸灾乐祸和其余房头的人又是震惊又是同情的目光,嘴角上扬一定的弧度,这出喜剧很精彩呢。
整个燕国公府的亲眷都没辜负了宁欣的一番苦心安排!
可惜燕国公还不算糊涂,晓得并非是李冥锐离不开燕国公府邸,宁欣眼睫垂得更低,不知燕国公在其夫人的表现下,能英明多久?
燕国公松开李冥锐,几步走到燕国公夫人跟前,担心的说道:“你有没有摔到?如今你不比寻常……”
“老爷。”
燕国公夫人眼底含泪,顺势被燕国公搀扶起来,“我有几句话想同世子爷说。”
“有话过几日再说不迟,你如今刚被诊出有孕,太医方才也说,你怀相不好,你年岁在那摆着,还当你自己二十不成?”
“不说清楚,妾身无法安心养胎,国公爷请让我同世子说两句话。”
“夫人……”
燕国公有些为难,对着站在屏风后的李冥锐道:“锐儿,你且过来。”
一座紫檀木山水大屏风将屋子分为两半,女眷大多集中在安放床榻的一侧,男子则是站在另外一边。
李冥锐绕过屏风,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女眷中间的宁欣,随后问燕国公:“您有事?”
燕国公夫人按住了燕国公的手臂,如同以前一般对李冥锐很慈爱也很亲近,“方才国公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世子爷,我同老爷一样的心思,无论……”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无论我怀得是男是女,都不想乱了国公府的规矩,本来这话我不应该说,但若是我不说,又怕旁人挑拨我同世子爷夫妻的关系。”
“侄儿媳妇。”
“在。”
宁欣慢慢走到李冥锐身边,温顺的福身,“有事您吩咐。”
燕国公眼里闪过一抹的欣慰,当年他娶继妻不过是因为恩情,不得已才娶她。
最近他发觉继妻很难得,虽然她难免有点小心思,但在大事上的所作所为颇合乎他的心意。
燕国公惋惜十几年对她的冷落,若是他对她好一些,是不是他会有亲生儿子?
“你聪慧懂事,外柔内刚,燕国公府交给你我很放心的。”
燕国公夫人示意宁欣上前,“我这一胎甚是不易,以后燕国公府就交给你了,账本,钥匙,号牌等我整理好了一起给你送去,前几日不是我突然病了,也不至于拖到今日。”
宁欣假意推脱了两句,最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趁着今日人到得齐全。”燕国公夫人有意抬高了声音,“中馈我正式交给世子夫人,往后府里的事儿,你们去找世子夫人。”
“另外……”
宁欣眼睫一颤,来正戏了。
只听燕国公夫人声音铿锵有力,声音穿透力很强:
“燕国公的世子今日是李冥锐,明日依然是他,任何人借我有身孕挑拨且搬弄是非,弄得国公府家宅不宁,我……我会亲自禀明国公爷将其逐出李家。”
众人静静的望着大发雌威且端庄贤良的燕国公夫人,过了一会,纷纷称是。
燕国公夫人面对燕国公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柔情似水的轻言:‘若是因为妾身有孕,便被小人离间世子爷和国公爷的关系,妾身万死难恕,妾身宁可不要这个孽障……”
“夫人!”
燕国公正在感动妻子的明理时,她晕倒在他怀里,燕国公再让人请太医,并命亲眷各自回去。
李冥锐出了正房门后,对宁欣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宁欣嘴角勾起,银白的月色映衬着她唇边的笑容,柔和温婉的她多了一丝丝的清冷无情,“该担心得人不是我们。”
第三百一十三章 算计
锦帷春意浓,宁欣虽然小日子准时拜访,然李冥锐依然不避讳的睡在她身边,用他厚实的双手护住宁欣。
如果不是考虑李冥锐太想个子嗣,宁欣甚至想他们两人就这么过下去……撩起眼睑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宁欣在他胸口下意识的蹭了蹭,李冥锐便是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的搂紧宁欣,喃喃的说道;“别怕。”
宁欣抬起手臂轻轻的抚摸李冥锐的浓眉,唇边挂了一丝宠溺信任的微笑,你都睡着了,还记得叫我别怕?
傻瓜……宁欣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这世上只有我欺负别人!也只有别人怕我!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不明白,燕国公夫人心眼再多也没我多?
宁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挤了了挤,李冥锐比以前还疼她,还顺着她……知晓别人有身孕后,对她反而更好更体贴了。
李冥锐是心疼她?还是怕她后悔?
宁欣带着笑容沉入梦乡中……
另外一边,燕国公不放心的对伺候燕国公夫人的奴才交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老管家几次催促他回房歇息,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以前我也不明白,老来子不也是儿子?可真有了老来子,我才懂得老来子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燕国公满脸的兴奋,眼角眉梢间透出勃勃生机,“更难为得是夫人……她说得那番话深得我心,我老了,就算因为高兴多活几年,也万不会熬到他长大娶亲,他将来还得依靠锐儿夫妻。”
“老奴瞧着夫人不说那番话,世子爷也不会误会了国公爷。”
老管家伺候过国公爷几十年,深知燕国公府里每一个人的性情,燕国公夫人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刻意虚伪……他也晓得自己主子对国公夫人的看法最近一直在转变,主子变得很欣赏国公夫人,但老管家却总习惯用警惕的目光看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嫁进来的十几年间,她经常外出礼佛,居住在寺庙里虔诚祈祷。
燕国公泡脚后,老管家弯腰将他脚上的水擦净,燕国公舒服般的哼了一声,
“你不明白,夫人那番话不是对锐儿说的,锐儿的性情我了解,最是厚道不过,若不是我强留他在国公府,经常讲述我们李家昔日的荣光,他早就搬出燕国公府了,锐儿长在韩地,家族观念并不强,他不在意世子的位置,自然不在意夫人有没有身孕。”
“锐儿不在意,万一锐儿媳妇在意呢?”
燕国公倒在了床榻上,“锐儿媳妇看起来娇弱,但确是个好强的,同宁三元一样的性情,抓到手中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松开,有时候我看锐儿媳妇都心有余悸……”
宁欣要对有孕的燕国公夫人做点什么的话,燕国公自知他不一定能阻拦得住宁欣。
“还有就是二弟他们,丑话先说清楚也省得他们动心思。”
燕国公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有几分愧对夫人,若是他身体再硬朗一点,再强势一些,也不至于纵容了二弟他们:
“早知晓夫人能为我生下子嗣,我应该早一些同夫人好好过日子,不过,那样就没有锐儿了,也没有供奉在祠堂的丹书铁券……我的儿子比不上锐儿……”
此时便是燕国公有心扶自己儿子上位,皇帝也不会认李冥锐以外的人做燕国公世子!
……
“主子,这事真真是太好了。”
“是啊。”
燕国公夫人怎么都睡不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让李妈妈陪她一起睡,燕国公夫人侧躺着身子:
“谁能想到我竟然又有了?当初那个大夫骗了我,早晓得……若是我知晓自己还能生,不至于等到今日才有身孕。”
“看国公爷的意思是不准备更换世子爷的,您……您终究是迟了一步。”
“不迟。”
燕国公夫人眼底的懊恼少了几分,手掌轻轻盖在小腹,“只要他是个儿子,一切都不迟!”
“主子?”
“世子爷不是还没儿子的?”
燕国公夫人慢悠悠的说道:“他打下的诺大家业无子继承的话,谁有我儿子适合承爵?国公爷总是说燕国公府想要兴盛富贵缺不得李冥锐夫妻……我也看得出他们两个是能干厉害的,燕国公府想要恢复以前的荣光得依靠他们……可我肚子里这个是长房嫡子,不管怎么说,国公爷对李冥锐夫妻都有恩情,将来我的儿子理所应当的继承燕国公府的一切。”
“那群蠢货以为我会在有孕后便对世子爷夫妻下手!”
燕国公夫人嘲弄般的勾起嘴角,“二太太等人全都打错了算盘,也看轻了我!先不提我是生男还是生女,就说现在从李冥锐头上抢走爵位又有什么用?燕国公府眼下不过才恢复了一些生机,远不到最富贵的时候,我儿子要做就做最最尊贵的勋贵!”
“您是说让世子爷夫妻给将来的小主子积攒家底?”
“没错。”
燕国公夫人野心勃勃的点头,在夜黑中的双眸闪烁着狡猾的寒芒,
“我大大方方的表示不争世子之位,并完全交出主持中馈的权利,一来可以安国公爷的心,二来也可让宁欣少用些心思,宁欣可不仅有一手不错的枪法和强势的姿态,她还是一位名医!万一她在我吃用中动手脚……我岂不是得早也防范,晚也防范?草木皆兵,不利于养胎。”
燕国公府的家底只是看着光鲜,实在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燕国公夫人没有宁欣的经商才华,她做得最多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等着每年庄子上的入息……
“不管我承不承认,宁欣在管家上许是比我强些,我也盼着她将燕国公府经营的富贵绵长。”
“主子英明,世子爷夫妻为您和小主子做牛做马一辈子,等世子爷老了,可不就是小主子继承国公府一切的时候?”
李妈妈敬佩的叹息:“主子想得果然深远。”
燕国公夫人得意的说道;“也不是我想得深远,即便李冥锐将来能生出儿子来,我儿子继承爵位的次序也排在他儿子之前,况且……我怎么会让他生出儿子来?他想宠着宁欣一辈子,我会成全她的,明日……我就给宁姐选夫婿!宁欣,你可得记住我的好处,好好得为国公府聚财。”
李妈妈抿嘴偷笑,殷勤的按摩着燕国公夫人的双腿,“世子夫人再聪明也仿佛那孙猴子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你让人仔细世子爷……”
“主子,老奴看不容易下手呢。”
“我又不是单独对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冷冷一笑,“趁着世子爷同国公爷一起用膳的时候……宁欣对李冥锐再小心,也想不到我会在国公爷身边动手脚。”
她锋芒的口吻转为慈悲,“继承爵位的规矩摆在那里,我倒不是怕世子爷有儿子,有资格承爵的人都越不过我的儿子,我只是不想再给旁人造孽的机会,世子爷还是没有儿子最好,如此他同我儿子许是会更亲近,他们老了,我儿子自然会孝顺他们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国公爷把世子爷的父亲当儿子养,世子爷也该报答国公爷了!”
李妈妈连连迎合,“主子心善,佛祖自会保佑您添个小主子,世子夫人就是个不积福的……不过,宁姐儿的夫婿只怕是不容易找。”
“得尽快安排她出阁,最近她经常劝我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会输给宁欣?哼,她不仅被宁欣吓破了胆子,还要我像她一样去宁欣面前献媚不成?”
“不是养在身边的,果然和我隔着心。”
燕国公夫人眉梢倒竖,她对宁姐很是失望。
以前她对宁姐很愧疚,可如今她又有了亲生骨血,有着燕国公高贵血统的骨血才是她期盼已久的。
她自然看宁姐怎么看怎么别扭,毕竟宁姐的父亲——是个只会花言巧语,没有担当的小白脸!
她当年在燕国公府日子过得苦闷,不知怎么就被他花言巧语的骗了身子……如果不是当初堕胎药没弄掉宁姐,她也不至于生出这么个不像自己的女儿来!
李妈妈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晓得主子有心舍弃宁姐儿,想到宁姐那软弱的性情……宁姐凄苦的身份,李妈妈不落忍的说了一句:
“您还没显怀,宁姐的婚事到是可以慢慢寻……宁姐同世子夫人交好,到时也可多得一份嫁妆,虽然您会给宁姐准备嫁妆,但世子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世子夫人对宁姐和貞姐很大方呢。”
“我也不是不疼宁姐儿,也罢,这回我顺了她只愿为正室的意图,倒要看看她将来会不会后悔!”
燕国公夫人慢慢的合上眼睛,声音中透出了莫名的寒意,“宁姐貞姐她们两个你都让人给我盯好了,我可不想被养的狗反咬一口。”
“是,主子。”
……
翌日一早,李妈妈把账本,钥匙,号牌送到宁欣面前,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差一点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燕国公夫人是怎么的贤惠,怎么的关爱信任世子夫人。
燕国公府邸上下都得了消息,以后主持中馈的人换做世子夫人!
宁欣笑盈盈收下了账本,在李妈妈走后,随便的翻看了一眼,宁欣额头隐隐作痛,真应该让李冥锐看看显赫一时的燕国公府邸到底有多穷!
不过得提一句,燕国公夫人拆东墙补西墙的本事很值得称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打狗
主持中馈对宁欣来说不是很麻烦,管事们尚算畏惧宁欣不敢阳奉阴违,但凡宁欣交代的事情,他们总会尽量的完成。
相对来说,宁欣的要求要比偏好收买人心的燕国公夫人高得多。
虽然宁欣给出的赏银不少,然能领导赏银的家奴却很少。
自从宁欣当家后,一直懒散得过且过的家奴们不敢再混日子,他们每日忙个不停,对比以前的轻省,他们心底到底存了抱怨。
因为畏惧世子夫人,他们不敢明着说世子夫人的坏话,先是议论起燕国公夫人这一胎怀得是男是女!
燕国公夫人收买人心甚有成效,慵懒的仆从更希望她生下真正的燕国公府继承人!
嘴碎的妈妈低声道:“国公夫人积德才上苍才有服报,世子夫人……是个厉害的,只怕应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落得给旁人做嫁衣……世子夫人再继续刻薄下去,指不定将来怎样呢。“
“就是,燕国公夫人肚子里那个小主子才是真正国公府的继承人。”
聊开了,她们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随口说起了让她们苦不堪言的宁欣。
“虽说国公夫人宽厚仁慈,不争抢世子的位置,但世子夫人真是没自知之明,真不知世子夫人这事事拔尖的性情是从哪来的?”
“世子夫人光想着俗事儿,她就没想过对女子真正要紧的孕事!听说世子夫人不方便的时候,还霸占着世子爷……连个通房都没安排,明明生不出却还是醋坛子,也不知世子爷能忍让她多久……”
“就是,就是。”
围在一起嗑瓜子唠嗑的妈妈们肆无忌惮的议论起宁欣来,“世子爷也是个可怜的,偏偏娶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再有银子再威风又能怎样,生不出蛋的母鸡还叫母的?”
“我看世子夫人是个傻的,换个人,早张罗着给世子爷纳妾了,我听说世子夫人最近正帮宁姐找夫家,真是正经事不做,光想着拈酸吃醋……”
在月亮门之外,宁欣驻足听着里面的动静,殷红的唇边勾出一抹笑容。
抱琴等人垂手听着,方才她们想冲进去找议论宁欣的妈妈算账时被宁欣阻拦了下来。
随着宁欣脸上的笑容越浓,站在她身侧的宁姐感觉到压抑,以及一股无法逃开的冷意,握紧衣裙一角,宁姐道:“世子夫人不必同不知死活的奴才一般计较。”
“我偏偏想要计较。”
宁欣向宁姐一笑,意有所指的问道:“宁姐儿说说看,她们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我以为经过祠堂和我砸了青楼赌场的事儿,燕国公府邸上下不说畏惧我为母老虎,也不应该因为我无孕的事情议论纷纷,她们的胆子有点大,到底依仗得何人?“
”世子夫人……“宁姐咬了咬嘴唇,”许是有人想要挑拨您和姑姑不和,仆从是最容易被收买,姑姑……一直在静养,我看着姑姑不会在怀孕之初就让您不痛快。“
”你到是个孝顺的,可惜了。“
宁欣本就没指望着宁姐说燕国公夫人是幕后指使,若是宁姐连亲姑姑都敢出卖的话,宁欣也会觉得心寒。
见宁姐脸色苍白,宁欣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会在意闲言碎语么?宁姐儿,我告诉你,过日子最不能在意的便是人言。”
”有人让我不痛快,我便让整个燕国公府的主子都不痛快!“
宁欣朗声吩咐,”拿下!把她们都给我捆起来。”
“主子?”
“去。”
“是。”
周妈妈领人走进月亮门,正在议论宁欣的人吓了一跳,瞥见月亮门口出现的世子夫人后,纷纷跪地道:”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宁欣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没想到你们这么关心我同世子爷的子嗣问题。”
“夫人,奴婢该死。”
“抱琴,通知所有的管事和仆从在此地集合。”
“是。”
宁欣缓缓的走进跨院,”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第一个议论我的人,不过流言很难找到源头,我也不准备找到源头,今日是我第一次听见这话,那我便当是你们第一个说的。“
”世子夫人,老奴知罪,“
方才议论鄙夷宁欣的仆从含泪恳求宁欣放过个她们。
有人进屋去搬了把椅子,宁欣坐在圆椅上,目光越过跪地苦求的众人,落在了庭院的院墙上,“既然知罪过,领罚你们也应该没有怨言。”
“去叫人伢子进府候着。”
“遵命世子夫人。”
跪在地上的妈妈们更是像是死了爹娘一般,她们敢议论宁欣不过是仗着她们的脸面——是燕国公府的家生子,是世仆,即便被世子夫人发现,也不过是打一顿或者罚点银子,万没想到宁欣有心将她们打发发卖出去,
此时她们再也不顾上脸面,眼泪横流的哀求宁欣,先是霹雳啪啦的自打嘴巴,随后道:“世子夫人,是奴才的错,求您看在奴才世代在燕国公府上做奴才的情分上,饶过奴才这次,奴才下次再也不敢议论您了,世子夫人,老奴的男人,儿女都在国公府上当差……求求您开恩。”
跨院的仆从越聚集越多,每一个赶到的仆从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虽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大多数人不敢问,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庭院中,用眼睛偷偷的瞄着端坐着的世子夫人。
宁欣没有理会她们的哭求,问道:“都到齐了?大伯母身边的李妈妈和国公府亲眷的贴身仆从可曾到了?”
“不曾,奴婢以为……”
“抱琴莫要自作主张,只要是燕国公府邸奴才,领着我给得月钱银子的奴才都要过来!”
“是。”
抱琴重新通知。
宁欣缓缓的说道:“我按月给你们月钱银子,你们不仅偷懒,还敢议论我的是非?你们方才也说我是个厉害狠心的,我跟前的仆从,听话忠诚是最要遵守的,你们既然惹我不痛快,要你们这群仆从又有何用?我有银子还怕找不到肯忠心伺候我的人?”
“你们不用担心一家分离。”
宁欣扯了扯嘴角,“凡是同你们沾亲带故的人,我这不会下蛋的母鸡都用不起,燕国公府庙小,容不下奴大欺主的奴才!”
“周妈妈,把她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但凡沾一点亲戚的人都挑出来,顺带那群沾亲带故的一家子也都挑出来。”
“是。”
周妈妈虽然认为宁欣处罚过重,但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情,周妈妈也是了解的,她主张严惩这些人,但都赶出去的话,牵连是不是大了一点?
这群妈妈也都是府里的老人,家生子一般都是互相联姻的,宁欣这一记重拳下去,燕国公府伺候人的奴才得少一小半。
周妈妈将她们的姻亲顾旧都挑了出来,一看吓了一跳,遍布燕国公府各房头,有在燕国公夫人身边听命的,也有二房的……周妈妈心想也许主子只是吓唬吓唬……一旦主子将这群人都赶出去,各房头的夫人还不得炸了锅儿?
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眼下燕国公夫人以养胎为名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宁欣,宁欣又没能开怀,底气不足,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燕国公那里不好交代,燕国公是很念旧情的人,以前燕国公府再艰难,他都没亏待世仆!
宁欣粗粗算了一下,有五六十号,淡淡的问道:“但凡沾亲的都在此处?”
“是。”
“没有遗漏的?”
“……”
周妈妈摇头道,“没有了。”
宁欣带着些许遗憾的摇头,“有点少呐。”
这还少?人数相当于国公府奴才的三分之一了。
宁欣看了一眼跪地的妈妈们,道:“不过五六十号人,你们还好意思说是世仆?看来你们平时的人缘不怎样呢。”
将手臂递给周妈妈,周妈妈忙搀扶起宁欣,“主子?”
宁欣淡淡说道:“把他们都赶出去,除了他们身上这身衣服,我不准他们带任何的金银,世仆也是奴才!一切都是主子的,另外给同燕国公和宁家交好的勋贵朝臣府上送个消息,我是为什么把他们都赶出去了燕国公府!他们不仅挑拨我同大伯母的关系,还说我……说我不能有孕!”
”将来我生下子嗣,会记得请你们吃红鸡蛋。“
宁欣走出了站满了仆从的跨院,听到身后震天的哭声,宁欣叹息:“为何她们总是在犯错后才晓得哭呢?”
“主子,您这么做……奴婢怕燕国公那里对您有看法,世子爷会不会?”
“以为我狠毒?”
宁欣挑起了眉梢,嘴角却是弯弯的,“我还做过更毒辣的事呢,世子晓得我的性情,至于燕国公和各房头的夫人老爷们……主持燕国公中馈的人是我,若是连几个奴才都惩治不了的话,我也没脸做世子夫人。”
“奴婢看您清闲不了,一准有人登门找您求情。”
“我到是想看看谁会登门!”
宁欣幽怨的看了一眼周妈妈,“你也是个死心眼的,我将各房头的奴才都叫来,你……随便指几个姻亲,我也可以顺带将他们都赶出去!比如燕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萧欢身边的那个齐妈妈……”
……
周妈妈尴尬的低头,”让主子失望了,不过她们都是陪嫁。”
“可出月钱银子的人是我呢。”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我也没想将她们都赶出去,不过吓一吓她们的主子罢了,打狗还需看主人……呵呵,我到是真想打了狗,并看看它们的主人敢不敢在我面前出声!”
“周妈妈,你太小看了我,姑祖母晓得后,一准训你!“
周妈妈又羞又愧,太夫人可不敢像世子夫人这么的霸道,”世子爷……”
“慈不掌兵,他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世子的位置也坐不稳!”
宁欣困倦般的说道,“扶我回屋,我去趟一会儿,最近……”
同李冥锐太过纵欲了,身上又倦又酸软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反映
在宁欣开始‘打狗’的时候,各房都得到了消息,尤其是夫人小姐们身边的贴身丫鬟妈妈被叫走后,燕国公府的亲眷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并非没想过宁欣会就此立威,只是没料到宁欣波及的范围这么广。
畏惧宁欣的威风,再多的不满,她们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燕国公各房头的主子们派人打听消息,并且互相观望着,看谁耐不住性子率先向宁欣发难,一旦有人不服宁欣,借着燕国公夫人有孕的契机,再群起而攻之!
法不责众……是人都会这么想,宁欣再强悍还能把他们的面子都给卷了?况且还有世子李冥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拉拢亲眷支持并稳固他世子的地位?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李冥锐这对夫妻不拉拢亲眷支持就算了,还处处打压他们,真不怕李家人都支持燕国公夫人所生的儿子?
燕国公听了消息后,无奈的叹息:“随她。”
养胎的燕国公夫人斜歪在床榻上,一手覆盖着小腹,一手拿着书卷,对回禀消息的李妈妈淡淡的说道:“她哪会在意国公府的亲眷,有皇上撑腰,又有太后做主,谁能奈何她?”
“主子,就让世子夫人将人都赶走了?”
李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从没见过世子夫人这样心狠不留情面的主子,说全赶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啧啧,有几个还是看着国公爷长大的仆从呢,世子夫人就不怕府邸里人手不够用?要说还是老人用得惯。“
燕国公夫人侧了侧身子,翻了一页书卷。
李妈妈见自己的主子不为所动,上前殷勤的说道:“有几个您用得惯的人又哭又求的求到了奴婢面前,她们给奴婢面子,还不是畏惧您?若让世子夫人这么刻薄下去,外人会怎么说燕国公府?您脸面上也不好看。”
“嗯。”
“主子。”
李妈妈见燕国公夫人稍稍的挑起了眉梢,加了一把火,“若是您保下了他们大部分人,他们还不得为您卖死力气?若纵着世子夫人胡作非为,国公府只怕是将来没了主子您落脚之地,您便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将来小主子想呀,世子夫人排挤老人,趁此机会若是她全换上了忠于自己的人……世子夫人对您和小主子下手可就……”
“啪。”
燕国公夫人用手中的书卷敲了李妈妈脑袋,很是不满李妈妈的言行,“猪脑袋!你真真是猪脑袋!”
“主子……”李妈妈被燕国公夫人骂得有些发傻,”奴婢不明白!”
像李妈妈这样的人,她少教导一点就不行!
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依然如故的愚蠢!燕国公夫人压了压心中怒意,她有点羡慕宁欣,宁欣跟前的奴才很懂事,起码不会像李妈妈这么蠢!
不过,李妈妈虽然蠢了一点,贪财了一点,燕国公夫人还是很信任她的,况且她身边一时也离不开李妈妈。
燕国公夫人缓了缓语气,道:“晓得你是个忠心的,你为她们求情也是为了我,只是我刚将中馈交给世子夫人,那边就传出闲话来,你就没想过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想借此机会让我同世子夫人河蚌相争?”
“老奴没想过……”
“我若在此时为几个侮辱世子夫人的奴才说话,燕国公会如何看我?我以前做得不都白费了?”
燕国公夫人自从李冥锐归宗后,一直以慈爱,大度,宽和,仁爱,贤惠示人,虽然没有蒙骗过宁欣,但燕国公夫人自信可以欺骗大多数人,起码燕国公就被她耍得团团转,要不然燕国公也不会对她越来越亲近。
“李妈妈,你且记得,世上做奴才的永远比做主子的人多,世子夫人敢将奴才都赶出去,她便能找来更多更听话的奴才!”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一分的羡慕,“她手中有银子,还怕缺奴才用?虽然生手用起来稍显得不顺手,但我想给宁欣两个月功夫,新招进来的奴才一准比被赶出去的奴才尽心尽力,她不过是辛苦两个月而已,我若为她,也会借此机会如此做的。”
“她是方便了,可您呢?”
“唉,去寺庙烧香也得看清楚庙门,看清楚拜得是哪尊佛!”
“主子您的意思是?”
“寻我没用,我只管安心静养,”
燕国公夫人重新翻开书卷,眉梢微微一挑,“既然是世仆,燕国公……总会记得他们的好,不是说世子爷是个孝顺的?世子爷的生父可是在国公府长大的。世子夫人再冷面无情,也不好拨燕国公和世子爷的面子,我想怎么也得留下几个的,想继续留在燕国公府,得看他们是否用心。”
李妈妈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宛若一朵老菊花,叹服道:“老奴服了主子了,您真真是……老奴以前以为得您一分的真传,眼下看,老奴根本连您一分都不如,一会老奴同他们说……会将您的意思告诉给她们,也让她们晓得谁是真正的心慈,谁是真佛!”
“罢了。”
燕国公夫人嘴角弯弯的,李妈妈还不算蠢到极致,“我只不过是顺手推舟,也算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
不管幕后散播消息的人是谁,这群世仆听了她的建议才能继续留在燕国公府,世仆还不感激她?在宁欣淫威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奴才也会靠向她。
等宁欣训练好新进府邸的奴才,她早就将李冥锐的根给断了。
燕国公夫人轻轻抚摸着小腹,眼角眉梢透出一抹的得意,隐忍耐性,谁也比不过她!
宁欣刚猛烈性,阴柔不足,燕国公夫人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宁欣白长了那副嫩若娇蕊的样貌,一心图解气,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柔和若一汪泉水,儿子,你可一定要是儿子!
如果不是儿子……燕国公夫人眸底波光流转,掩藏起野心,老天既然让她此时有孕,便会保佑她心想事成!
李妈妈将给了自己好处的人叫到了一起,同她们将燕国公夫人的意思说了一遍,虽然说得很晦涩,但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李妈妈乐滋滋的握着手中的银子,别小看这群世仆,她能刮下不少的肉来……
“主子叫你过去。”
李妈妈一听忙赶到燕国公夫人进前,燕国公夫人二话没说,劈头盖脸的痛骂李妈妈,“你给我跪下!世子夫人做出的决定也是你可以插嘴的?”
“主子……”
李妈妈见自己主子打过来的眼色,麻利的跪下请罪,“奴才什么都没说,他们是求过奴才,可奴才自知主子是支持疼惜世子夫人的,奴才真的什么都没说……求主子明鉴。”
“混帐东西,我还能冤枉你?”
燕国公夫人抬高声音道:“来人,把这个老刁奴压下,重打二十板子,我借此让你们明白,世子夫人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思!谁再敢多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的!”
“主子,饶命。”
“带下去。”
李妈妈被拽下去领了二十板子,她哭喊求饶的声音传得很远,宁欣自然也晓得了李妈妈意图帮被赶出国公府的人说话而被燕国公夫人重责的事儿。
周妈妈道:“没想到国公夫人是个厉害的。”
“很厉害?”
“……”
周妈妈扶着睡足的宁欣起身,“她在您面前,也蹦当不出新花样来,不过,夫人万不可大意,太夫人年轻也是个厉害的,可是……如今太夫人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其实更想知道姑祖母年轻时候的事情……”
宁欣理了理披散开的头发,斜睨了周妈妈一眼,叹息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对吧。”
“太夫人不让说,老奴不敢多言。”
“那能不能告诉我,姑祖母是不是阴沟翻船了?”
“……主子是过够了那样的日子,算不上是阴沟翻船……”
周妈妈恍然大悟,忙道:“老奴去看看水烧好了没,夫人,您稍等。”
宁欣对着镜子努嘴,还是没探听出来,姑祖母有过怎样的经历呢?
……
李冥锐一进燕国公府,便被老管家请到了燕国公屋中,刚一进门,有几个面容凄苦的奴才跪在李冥锐面前,哭诉着委屈,哭诉着李冥锐早逝的父亲,“这是?”
燕国公道:“你们都去外面候着!”
“是,国公爷。”
方才哭诉的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李冥锐坐在燕国公对面的椅子上,见燕国公气色不好,问答:“大伯,出了什么事儿?”
燕国公被世仆哭了一下午了,总算耳根子清静了一些,本来这事他也不想管的,可看那群人很可怜,在他们哭诉中,燕国公想到了以前的事儿,心里便多了一些不忍:
“你媳妇要将他们都赶出去!他们不过说了几句不成体统的话,教训一番也就是了,用不上都赶出去,锐儿,他们中有不少人伺候过你爹。”
“哦。”
“锐儿的意思是?”燕国公期许的看着李冥锐。
李冥锐将温茶递给燕国公,“侄子不管中馈,夫人的意思就是侄儿的意思。”
“可是他们在国公府待了一辈子……不过几句话的事儿,他们以后再不敢说了。”
李冥锐平淡的说道;“说错话,一样得受惩罚,伯父,这些事既然您交给了夫人,咱们就别再多言了。左右不过是几个奴才,夫人若是连惩罚他们都做不到,如何主持中馈?在我看来,夫人的脸面更要紧!”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诱饵
李冥锐对宁欣毫无条件的信任隐藏在平平淡淡的话语里。
燕国公诧异般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到了说话的声音,“锐儿……你……”
“太关心相信夫人?”
“锐儿,你是男子,你夫人应该以夫为天。”
“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大伯父,我早就说过,她不必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温柔贤惠的女子哪都是,唯有宁欣是独一无二的。”
李冥锐见燕国公大受打击的模样,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伯父不晓得,很多人都羡慕我拥有宁欣!”
“谁羡慕你?锐儿,我……”燕国公舌尖隐有苦涩,实在是想不到李冥锐对宁欣用情如此之深!
“夫人的心思都用在了我身上,对比外表真心,实则无情自私的女子,她真诚且难得。”
李冥锐话到嘴边上,最终不忍身体不大好的燕国公再受羞辱刺激:
“伯父,我同夫人的事儿,您就别插手了,我同您说一句,不管大伯母怎么想,我保证只要她生得是儿子,我便将燕国公世子的位置让给他!”
“锐儿……”
燕国公一把抓住李冥锐的胳膊,焦急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你是世子,别想再离开李家!她……生的儿子也要靠你照料,锐儿,我只是希望你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多多关照他。”
李冥锐紧紧的抿着嘴唇,闭口不言。
“我晓得……”燕国公眸子闪过几许的无奈。眸色也暗淡下来,“你离开国公府,依然可以挣得世袭爵位,我毫不怀疑你们夫妻会过得比眼下幸福,然锐儿……你身上流淌着李家的血,你见过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灵牌,你也看过丹书铁券……如今开国同护国都被册封的公爵只剩下了燕国公,锐儿,李家离不开你!”
李冥锐的手掌盖住了燕国公枯瘦的手,眼底闪过不忍心。“李家离不开我们夫妻。但我的亲人却在做伤害宁欣的事儿,恳请大伯父别让我后悔住在燕国公府。”
掰开燕国公拽着自己的手,李冥锐站起身,背对着神色暗淡的燕国公。“心心念念燕国公府的人是我父亲。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故去了。我是娘养大的,对李家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我曾经被燕国公辉煌的历史震撼过。自傲过,甚至向她显摆过,如今我觉得我很没肚量,真正的传承不在御赐的牌匾上!”
“伯父,我同您说实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伯母这一胎生儿子,如此,我可以安心宠着她,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而不是受人侮辱。”
“您只看到了我对她的好,却不知道她为我退让了多少?”
李冥锐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洒落进屋子里的红彤彤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燕国公怔怔的看着身体边缘散发着金光的侄子。
“侮辱主子,赶出去都是轻的,若是换做我……伯父,如果您想插手这件事,那么这个家我和夫人再也不管了!即便住在燕国公府,我会同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在我穷苦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家族,我肯认下族亲,也是因为她说过,孤身一个人不是家族。”
“我同她是不是有子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为我们操心!”
“锐儿!”
“伯父,不行的人……也许是我!”
李冥锐推开了门,迈步离去,任由燕国公怎么叫,他都没有再回头……
燕国公慢慢的放下僵硬的手臂,倦怠的合上了眼睑,老管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边,燕国公苦笑失落的说道,“赶出去,依照锐儿媳妇的命令,把他们都放出去……”
“主子,世子许是意气用事。”
“他不是意气用事,他做得出,可我……”
燕国公脸上失落之色更重,胸口闷得难受,口中泛起一阵阵苦涩,比黄莲更苦,“我承受不起他离开的后果,真的承受不起,哪怕我有儿子!”
“世子爷对您很孝顺……”
“我希望夫人这次生个女儿。”
燕国公叹息一声,愧疚且自嘲的说道:“是我没有用,靠着锐儿,偏偏还想要面子……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争气点,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女儿……她只能生女儿!”
老管家见主子这幅模样,有几分不忍,提醒:“国公夫人许是盼着有儿子的。”
陷入往事的燕国公并没听见老管家的话,颓废般的靠在椅子上,总算是明白了,在李冥锐心里只有宁欣!痴情的世子是他们燕国公府的骨血?
宁欣虽然不错,但不值得他如此……燕国公枯干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宁姐儿是不成的,换个人呢?
……
燕国公夫人正用燕窝,李妈妈从外面走进来,燕国公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怎么?”
“回主子,国公爷没能劝住世子……”李妈妈脸夏得煞白,手脚像不听使唤的僵硬着,“世子爷原本不晓得那群碎嘴的人议论了什么,她们向世子哭诉的时候,提了一句……世子爷。”
“世子爷怎么把你吓成这幅模样?”
燕国公夫人用汤匙搅和着燕窝,从她微颤的眼睫可看出,她也是不平静的,“说吧。”
“主子,世子爷命人将他们以诽谤侮辱主子的罪名送去了五城兵马司。”
“什么?这点事值得送去五城兵马司?”
“世子爷亲自给谢大人送了书信……”
李妈妈想到李冥锐像是冰渣子一眼的眸子,心有余悸的说道:“您也晓得谢大人被世子爷整得够呛,听说谢大人怕了世子爷。想方设法的修补同世子爷的关系,这点小事儿,世子爷一句话,谢大人还不下死力气?奴婢看他们许是没有活路的,万一熬不过……被扣上谋逆的罪名都有可能。”
中军都督谢大人也做过缉拿大臣府邸奴才仆从的事儿,谢大人什么人都敢抓,中军府的牢房什么人都收,相反领兵的事儿,他不太在意,他已经将中军完全训练成特务。所以在同李冥锐手下的神机营交手时。他才会输得那么惨!
皇上也从没指望着他能训练出铁军拱卫京城,真正守护京城的兵力,皇上岂会交给只能做走狗鹰犬的谢大人?
哐当,燕国公夫人手中的汤碗落地。极品燕窝撒了一地。“李冥锐……也太狠了。”
“如今那些乖乖准备离府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奴婢听说原本准备去找世子夫人求情的夫人奶奶们一个个都紧闭了唇舌,并教训身边的仆从,不得再非议世子夫人。”
李妈妈道:“主子。如今国公府里,谁也不敢出声,以后世子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够了!”
燕国公夫人紧紧的咬着嘴唇,面色铁青,胸口的闷气无处发泄,宁欣便是这辈子不能生,有李冥锐就够了,抚摸着小腹,“我便是能生,没个有用的男人,还不得受她的气?”
“主子,老奴看还是暂避锋芒的好,您也需要静养不是?”
“我还能躲一辈子?”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几许的冷冽,“不争只有死路一条,我……我不能放弃。”
“主子!”
“你不必劝我!为了儿子我也得挣下去。”燕国公夫人唇边勒笑,“他们连燕国公都敢压,真真是不知死活,即便燕国公府的爵位我儿子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承爵!”
“明日,你给准备马车,我去找静怡师太!”
“是。”
李妈妈不敢再劝主子改变心意,静怡师太是有点手段,可她真能抗得住世子夫人?更重要得是世子爷同世子夫人一条心,无法破坏世子夫妻的信任,做什么都没用!
燕国公夫人漆黑的眸子执着般的闪动着,不能放弃,只要李冥锐生不出,他必然得另过继子嗣,谁有我儿子适合?
夜晚,烛火通明,斑斑珠泪滴在烛台上,宁欣亲自剪掉了过长的灯芯,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过来。”
宁欣回头,坐在床榻上泡脚的李冥锐直直的看着自己,他黑亮的眸子盛满了渴望的味道,憨厚的脸上带出一分的祈求,他仿佛被宁欣抛下了一般。
心一软,宁欣放下下剪灯芯的剪子,迈步走近他,俯身下去试了试木盆里的水温,“不够热么?”
李冥锐抓住了宁欣的手腕,用一旁干净的毛巾将她手指间的水珠擦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
“多大的人了?怎么同小孩子似的?泡脚都要人陪?”
“坐下。”
“好。”
宁欣紧挨着他坐下了。
李冥锐嘴角弯弯的,得寸进尺的说道,“褪去鞋袜。”
“干什么?”
“自然是同我一起享受泡脚的乐趣!”
李冥锐有先见之明的抓住了想要逃掉的宁欣,手臂伸到她双腿腿弯处,不用太用力就让娇娇的宁欣横坐在了他膝盖上,手臂顺着她的双腿下滑到脚踝,“欣儿。”
正挣扎的宁欣听见醇厚的声音后,用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嗔道:“我的香足不用泡……”
“香足,让我闻闻……”
“别!”
李冥锐已经退掉了她的鞋袜,将软若温玉的小脚握在手中,粗糙的手指轻轻碰触细滑的肌肤,宁欣只能软弱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李冥锐调皮的挠了她脚底……怀里的人身体颤抖,底气不足的喃咛:“李冥锐,不许闹我!”
双足绝对算是宁欣的敏感地方,还有一处是……李冥锐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将她耳朵上带的葫芦形状的耳环一起含到口中,舌头扫过她的耳孔,似吃了最鲜美的菜色,“闹了。怎样?”
一上一下两处短处被李冥锐袭击,宁欣只能用尽力气抓住他胸口的衣服,雾气蒙蒙的眸子泪水盈盈,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李冥锐又是心疼,又是恨不得再‘折磨’她狠一些。
“嗯……嗯……”
嘤咛声音从宁欣口中飘出来,宁欣带了一丝的哀求,“别……别碰……”
李冥锐揉着她足心,舌尖更是舔着耳环的细针,被粗糙的舌头弄得心猿意马,宁欣偏偏没有力气剥光李冥锐……真不该让他发现自己的敏感地带。宁欣不多的理智回想着敏感的地方是怎么让他发现的?
“叫情哥哥。”
“不要。”
李冥锐嘴角咧得更开。声音沙哑低沉,“不要好!我喜欢欣儿宝贝说不要……”
他越来越过分,宁欣越来越无力,可是情哥哥这种话……宁欣怎能开口?
他把她的脚趾当作琴弦在抚弄。出声的自然是难以忍耐的宁欣。她时而低沉。时而娇媚的声音,宛若最最优美的篇章……宁欣还要顾及门口的丫鬟和妈妈,压抑下的呻吟。让李冥锐觉得格外的好听。
“叫不叫?”
“叫!”
宁欣果断的妥协了,对李冥锐勾了勾手指,李冥锐靠近时,宁欣咬住了他的耳朵,打算趁着他疼的时候逃跑,可宁欣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李冥锐拼着耳朵被宁欣咬掉……依然没有放手。
“你不要耳朵了?”
“你不是舍不得咬掉么?”
“你不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一只耳朵算什么?”
李冥锐彼时已经将宁欣压在身下了,撑着上半身,直直的盯着宁欣,当然他湿漉漉的双脚自然也被床上的锦被吸干了水珠。
宁欣双手推搡着他的肩头,“别这样,你还没泡够时辰……”
“我想听,你从来没叫过我。”
“……”
宁欣很想指着鼻子叫他一声无赖,可见他那副认真的神色,又有些不忍心,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肩头,自暴自弃的说道:“你欺负我……明知道我对你无法狠心……”
李冥锐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宁欣细腻的脸颊,喃喃的说道:“我想听……一直很想听。”
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宁欣勾住他的脖子,双唇揍到李冥锐耳边,“情哥哥。”
“我就晓得你会得寸进尺……”
宁欣眼见着李冥锐剥她的衣服,李冥锐手上没停,如大雨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宁欣脸上,脖子上,呼吸粗重,“再叫,多叫几声。”
……
宁欣只来得及扯下悬挂起来的幔帐,厚厚的幔帐挡住了低沉娇吟的声音……外面的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经验丰富的准备热水,一会世子爷准要水,还不一定要几次。
**散去,李冥锐再三对宁欣保证,以后再也不闹她,乖乖的泡脚,从他闪烁且意犹未尽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的真实心意……宁欣对他的保证没什么信心。
处理了一批世仆后,宁欣管家变得顺手起来,但凡她的吩咐,仆从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燕国公府邸奴才像是少说话,多干活的老黄牛!
宁欣并不是小气的人,她本身也有银子,见仆从老实听话,她给他们的月钱是过去的三倍,过年过节都有赏赐,四季衣服也全是新做的,用得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怎么收买人心,谁都知道,但不是谁都像宁欣一样有银子。
二房太太在屋中生闷气,对长媳蒋氏说道:“她就不怕把嫁妆银子都赔光了?我略略算了算,每个月维持国公府的花费就要不少。”
宁欣吃用讲究,依附国公府的亲眷吃用比以前也都上了好几个档次,细算下来,每月的开支比以前只多不少。
蒋氏眼里闪过几许的敬佩,“母亲算错了账,真正算起来,如今只比以前更省银子,您想呀,赌场青楼不敢招待燕国公府出去的爷们,各房头也不敢在世子夫人手中抠银子,公中的账本少了支出的最大的几笔银子,光吃嚼用又能用去多少?况且……我听说,世子夫人光是卖纺纱机器的图纸就净赚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二太太擦了擦口水。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足形容她了,“她什么都没干,五十万两就到手了?”
蒋氏道:“也别说世子夫人什么都没做,起码没有世子爷,她拿不到纺纱图。”
“这么说,这五十万两应该入公中的,各房头都有一份才对!”
“世子夫人到是说过有份,只是她又说,钱能生钱,她会将这笔银子当作股份红利……”蒋氏努力的回响着得到的消息。“她说是要同平王爷合伙做大买卖。”
“什么样的大买卖?”
“不知道。”
二太太怀疑的说道:“我可不信她要做大买卖。不过是想独吞这笔银子罢了,她这么做,我们岂不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不行,我要找她说理去!”
“母亲。”
蒋氏拉下二太太。道:“您忘了被赶出去的奴才?如今谁敢多说她一句?儿媳听说那群世仆被谢大人折磨的够呛……世子爷站在她那边。眼里根本就没亲族!严格说买纺纱图的银子不是咱们出的。她肯给咱们红利已经错了。”
“可没有燕国公世子,她能买下珍贵的纺纱图?”
二太太对宁欣夫妇也是有忌惮的,不平的说道:“如果老爷做了世子。那笔银子就是咱们的,燕国公府有点银子不容易,我可不能眼看着她败家,做生意……有挣有赔,万一银子赔光了,咱们不是一点都落不到?红利我不要,我只要分得的银子!她便是跋扈嚣张,还能做侵吞公中银子的事儿?”
“万一她赚了呢?”
“赚?”
二太太眼里闪过犹豫,咬了咬牙道:“商贾不是说和气生财?看她那副轻狂跋扈谁都看不上的刻薄样子就不是能发大财的。“
“她手中的店铺都是赚钱的……珍宝坊日进斗金,这还是咱们知道的,不知道不知有多少。”
“儿媳啊,银子放在自己手中才是自己的,她便是赚了银子,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赚了多少?万一她说赔光了呢?”
二太太拿定主意,“她一直对咱们有戒心,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主儿,她能帮二房赚钱?”
蒋氏心里也没少怀疑宁欣的用意,听婆婆这么说,心里对宁欣的怀疑更重。
她看得清楚,爵位只怕是没指望了,万再捞不到银子……她儿女将来的聘礼嫁妆到哪去寻?
以前她没想着在国公府捞好处,因为她笃定燕国公府是她的。
“母亲去说不合适,不如请父亲同燕国公说说看。”
“长房被世子弄得没脾气,他哪还有燕国公的威风?”
二太太不屑的撇嘴,压低了声音,“活该,有孝顺的不选,偏偏选个心里眼里没他的李冥锐!你看着吧,将来有长房受的,李冥锐夫妻不是善茬。”
蒋氏再劝说:“这么大一笔银子,只能父亲去说,母亲,您说会不会世子夫人借着此事闹分家?”
“分家?”
二太太摇头否定:“怎么可能分家?燕国公祖上传来下的祖训哪是轻易违背的?燕国公怎么都不会容忍分家!”
蒋氏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有祖训压着,世子爷不敢分家的。
二房还算是富庶,但闹分家的话,他们将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燕国公府今非昔比,不管蒋氏承不承认,起码李冥锐做了世子后,燕国公府的主子出门都是昂首挺胸的。
池塘波光粼粼的池水映衬着宁欣的那双水眸,靠近宁欣的池塘边,数十只金鱼追逐着鱼食,漂亮的鱼尾摆动着,宁欣捻起鱼食扔进吃糖。
“有诱饵不愁鱼不上钩。”
“主子,您其实不用如此的。”
“燕国公府根子还好,但上面的枝桠都溃烂掉了,斩断腐烂的血肉,燕国公李家才能真正得到新生。五十万两买李家的兴盛,我还觉得赚了呢。”
“可南边的生意……”
“没有生意比征战来银子更快,前期投入的银子我还拿得出,等世子扬威南越,你还怕我没银子用?南越可是一块宝地……听说皇宫里金银如土,珍珠玉石翡翠,应有尽有。”
有个小丫头在周妈妈耳边说了两句,周妈妈靠近宁欣低声道:“国公夫人见了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
“听说她有些本事,经常受勋贵夫人的香火。”
宁欣抬头对天空笑了一下,静怡师太……许是老朋友呢,“明天我也去静怡师太那里求一只签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故人
翌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宁欣送走李冥锐后,交代了周妈妈几句府中的事儿,她只带着抱琴,乘坐马车离开燕国公府邸。
宁欣出门一向是轻车简从,因此抱琴同她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辆马车在外看起来不显眼,然里面修缮精美舒适,抱琴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宁欣,并且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的分成六个格子,点心,干果,果脯按种类不同分别放置。
“抱琴,你说燕国公夫人现在在想什么?”
“奴婢不知。”
抱琴见到宁欣唇角勾起,试探的问道:“莫非国公夫人又想算计您?”
“有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并捻了一颗酸梅子放到了口中,舒适般的合上眼眸,“我想她眼下一准是很得意。”
得意的人,下手会没有顾及,最近几日宁欣得盯紧李冥锐才行!
如宁欣所想,燕国公夫人听李妈妈说宁欣门后,眼角眉梢透出一抹得意来,静怡师太的名头真是好用……虽然她同静怡师太见过几面,在佛法上她也曾受过静怡师太的指点,但她同静怡师太的交情没好到下毒这事都会说的地步!
燕国公夫人得意的笑了笑,她最相信的人始终是她自己!
“既然世子夫人坐不住了,我也得准备一番。”
“是,主子。”
……
静怡师太是佛门出名的女尼,在禅宗中有独特的地位,据说同兰山寺同属一脉。
在大唐,佛家道家双星闪耀,最近几年兰山寺出现了佛子,佛家稳压道家一头,由此的好处是,佛宗修行的寺庙庵堂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静怡师太修行的庙宇,起名为水月庵。
水月庵修建在距离兰山寺不远的地方,静怡师太好静,以修行为名很少接待普通的百姓,能进水月庵的人非富即贵,因此水月庵每年接待的人虽然少,但获得的供奉并不少。
静怡师太不仅有一身高深的佛法修为,她还给有缘人‘诊脉’,水月庵后山又有清凉甘甜的‘月泉’水,勋贵和重臣夫人时常光顾水月庵。
有人为研读佛法,有人为了求得静怡师太诊脉,亦有人求‘月泉’水冲茶,总之静怡师太也是禅宗响当当的名人,她在京城勋贵命妇圈子中甚是有地位。
宁欣被抱琴搀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清雅幽静的水月庵修建在半山腰,庵堂的门是新修的,从庵堂走出来的女尼面容清丽,僧衣簇新整洁,从她身上可以看出,在水月庵修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禅宗中,和尚比尼姑更得世人看重,大唐的尼姑庵出过很多起尼姑卖淫的事儿,倒也不是尼姑们都是淫荡的,只是修行也得要银子。
水月庵从哪方面看都是正正经经的庵堂,静怡师太从不接待男人,哪怕那人是皇帝也不接待!
“女施主何来?”
清丽秀美的女尼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她走进后,宁欣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再看她的眼睛……静如止水,经常在佛前念经的人才有此出尘的仪态。
宁欣并没同她打禅机,微笑道:“燕国公府。”
女尼平静的问道:“女施主何人?”
“世子夫人。”
“请您稍后,贫尼进去回禀庵主。”
女尼稽首行礼后,转身进了水月庵。
宁欣低笑道:“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不大一会工夫,从水月庵走出四名女尼,她们的仪容不在方才那名女尼之下,四人齐齐稽首,“庵主有请女施主。”
“静怡师太身边无客人?”
“庵主一直在闭关苦修,今日心血来潮出关来……庵主说女施主是有缘人,她是为您才出关的,因此庵主不会见除您以外的任何人。”
一直闭关?燕国公夫人前两日来过水月庵,那她没见到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倒是将宁欣的地位抬得挺高的,宁欣淡淡的一笑,”有劳女师傅。“
女尼领着宁欣进了水月庵,在外面时候,宁欣能感到水月庵的清静,祥和。走进水月庵,宁欣不由得赞叹水月庵修建得很巧妙,庵堂,佛殿的布置很有讲究,完全是仿照佛家的传统,她仿佛能嗅到一抹不同于红尘中的清雅气息。
”水月庵是庵主一手建造的。“
女尼略带骄傲的说道,”许多勋贵夫人到水月庵都如同世子夫人一般。”
“有此宝地,诸位女师傅修行会更便利,静怡师太果然出手不凡,采天地之灵气,聚八方之佛香,水月庵果可谓佛家圣地。“
“女施主身聚慧根,庵主的苦心并非谁都能知晓。”
女尼对宁欣更显得尊重了几分,来到庵堂轻轻叩门,“庵主,燕国公世子夫人到了。”
“有请。”
随着这道平和的声音,女尼闪开了道路,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庵堂,佛像下,盘膝坐着一名身穿青灰僧袍的女尼。
女尼年岁不过四旬,慈眉善目,宁静肃穆,她一双眸子如同古井一般,亦有不沾红尘的佛家气派。
宁欣掩藏起一丝的异样,稽首道:“见过静怡师太。”
”世子夫人不必如此。”
在宁欣打量静怡师太的时候,她也在观察宁欣……燕国公世子夫人果然生得一副嫩若娇蕊的体态样貌,细腻柔滑的脸庞清而不妖,虽然有着一双含水且雾气缭绕的水眸,然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她的脆弱怯懦。
宁欣身上的配饰并不多,首饰也不是贵重的,但静怡师太有种感觉,宁欣并不需要首饰来凸显自身的气质。
浓妆淡抹总相宜说得便是宁欣!
”请坐。”
静怡师太让宁欣坐在自己侧面的蒲团上,“取月泉水煮香茗。”
”是,庵主。”
“还请世子夫人品鉴一番。”
“早听闻水月庵的月泉水煮茶有名,没想到今日得幸品尝到茶水,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不辜负庵主的厚爱。”
“世人大多以讹传讹,月泉水也罢,井水也好,不都是泡茶的水?”
静怡师太淡淡的一笑,“一杯茶水而已,世子夫人莫要被盛名所扰。”
“师太果然是看破红尘的高人。”
宁欣慢慢的垂下眼睑,露出一抹的哀愁,“我虽是生而富贵,嫁得富贵,燕国公世子甚是珍爱于我,世人都说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但人在俗世中,怎能事事顺心?我……虽是懂得粗浅的医术,但能医旁人医不了自己,烦躁的心事不知同谁说!”
“世子夫人因何事心绪不宁?”
此时,门口的女尼将煮茶的茶壶等物送进来,静怡师太道:“你先出去。”
“是。”
女尼看了一眼宁欣,能得庵主亲手煮茶,燕国公世子夫人好大的机缘。
女尼出庵堂后,顺手带上了门。
静怡师太动手煮茶,宁欣偷看她煮茶的手法……眸色更显得暗淡了几分,轻声说道;“不过是一点点俗事,一点点的奢望,我不敢打扰师太清修。”
“佛渡世人。”
静怡师太将煮好的茶水递给宁欣,“贫尼佛法修为有限,但也许可解有缘人的困境,世子夫人不妨同贫尼说说看。”
宁欣默默的端着茶盏,似在用茶盏温暖手心,喃喃的说道:”许是我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才做不得母亲……无法生下子嗣,我还算是女子?”
“世子夫人同世子爷成亲不过半年,世子夫人实在是不用如此悲观。”
“旁人都有了,就我没有,燕国公血脉单薄,我岂能不急?”
宁欣咬了咬嘴唇,神色不安焦躁,口无择言的说道:“世子好不容易归宗,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若是世子繁忙起来,我又怎能以女儿私情纠缠他?眼下世子尚在京中,将来……”
静怡师太退下了手腕的佛珠,手指不停的捻动着,“阿弥陀佛,贫尼看世子夫人的面向是有后福的,实在是旺夫旺子的好相貌,世子夫人大可放宽心。”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弥漫在庵堂的佛香,眸色略有迷离之色,半眯着双眸,似无意识一般喃喃的说道:”他迟早要出征的,万一他有个好歹,我将来依靠哪个?”
“旺夫旺子,静怡师太也学会打诳语了,您不必安慰我……我这辈子只怕是在还债……”
静怡师太问道:“出征?燕国公世子近期要离开京城?”
“是的。“宁欣目光无神,”南越是陛下心腹大患……还有越王……“
宁欣面容略有挣扎,仿佛想要摆脱眼前这种无力的局面,就在此时,静怡师太念起了经文,宁欣听了经文后,安静了下来……喃喃的随着静怡师太念诵经文。
静怡师太起身,口中的诵经声音并未停下,踱步道佛像前,点燃摆在一旁的香料,对旁边的地方瞪了一眼,向佛像进香后,静怡师太坐回到原处。
念诵佛经的声音渐渐的停下来。
宁欣抬眼问道:“怎么?我怎么轻松了许多?”
“贫尼不是念了一遍经文,世子夫人在烦躁时,不防多念几篇经文。”
静怡师太柔和的建议宁欣,“世子夫人也通岐黄之术,本不该贫尼多言,不过,既然今日有缘同世子夫人相见,贫尼班门弄斧帮世子夫人看看脉象可好?”
“有劳静怡师太。”
宁欣感激的将手腕放到膝头,静怡师太将手指按在她手腕上,仔细的摸脉,过了一会,静怡师太道:“世子夫人身体无恙,并非不能受孕,放松心绪,灵儿自现。”
“希望如此。”
宁欣跪直了身子,虔诚的向庵堂的佛像叩首。
静怡师太在一旁捻着佛珠,等到宁欣叩拜完毕后,说道:“水月庵后山景色怡然,世子夫人若是有空不防去观赏一番,您许会另有所得,世子夫人切记顺心而行,佛祖不会亏待信徒。”
“多谢静怡师太指点,然不巧得很,燕国公府有事待我处理,改日我再来聆听师太佛音,欣赏佛家出尘清淡的景色。”
宁欣站起来,从袖口掏出银票放在佛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师太为我父母添置长明灯。”
“阿弥陀佛,世子夫人一片孝心,贫尼自当遵从。”
“多谢静怡师太。”
宁欣神色如常的走出庵堂,抱琴迎上来,看了看宁欣道:”主子的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静怡师太开解您了?“
“静怡师太佛法高深,我受益匪浅。”
宁欣再三向送她的女尼道谢,上了马车后,宁欣扶了扶额头,手深向了红木茶几的最底层,不知按了什么地方,茶几再一次弹出秘格,宁欣从秘格拿出一个药瓶,取出两颗药丸用温热送进口中。
抱琴吓了一跳,惊讶的说道:“主子?您身上不舒服?”
宁欣咽下了药丸,苦涩的一笑,“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虽是步步小心,但还是大意了,养寇不成,差一点着了匪寇的道!“
”您说得的话,奴婢不懂……静怡师太是不是受了国公夫人的指使?”
“你太高看燕国公夫人了,静怡师太哪是她可以指使的。”
宁欣面带一丝丝愁容,轻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胆大妄为至此!真当大唐帝国随他进出?该死!当时……”
当时真应该将他一起灭了!
云泽……始终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有了他的引导和教训,云泽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给世子送口信,我在春风化雨楼。”
“是。”
重新修建完成的春风化雨楼迎来了燕国公世子夫人。
楼里的管事见到宁欣,面色僵硬,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夫人安。”
春风化雨楼重建后,建筑风格更华美精致,去了以前的奢靡气息,春风化雨楼里布置得极为清雅。
在楼里不见陪酒的歌姬,虽然楼里依然有女子弹唱,但春风化雨楼不再做皮肉的营生,弹唱的歌姬会在楼里中间的舞台上抚琴清唱,若是客人喜习静,演奏的女子只抚琴,吹箫。
“顶楼有雅座么?”
“……”
管事道:“回世子夫人,小人不敢再做燕国公府的生意。”
“你不是整改经营策略了么?”
“是。”
“给我天字真号房。”
宁欣迈步上楼,管事愣了好一会,真号房?燕国公世子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吧?她怎么会知道有天字真号房?莫非世子夫人同主子认识?
管事只听说主子的王妃同世子夫人交好!
管事不敢大意,亲自跟在宁欣身边,低声问道:“您是说……”
“天字真号房,有人么?”宁欣斜睨了他一眼,管事打了个机灵,道;“您请,您请。”
他在前面引路,来开顶楼的雅间后,仔细的端详了宁欣,“您……”
“快点,我有急事找他!”
“……”
管事不敢再耽搁,按了雅间的卷轴,悬挂的画轴卷起,管事拿出钥匙,打开了暗门,宁欣直接推门走进去,随口说道:“我还没吃午膳,晓得你们吊的八宝人参汤够味道,给我上最好的菜色,一会若是燕国公世子来寻我,你直接领他上来。”
“……”
管事抹去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的称是,燕国公世子夫人是真不客气呐。
燕国公世子可是皇上的心腹爱将,同主子……管事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怎么都想不明白主子同名扬京城的煞神夫妻有什么关系。
别看宁欣才嫁给李冥锐半年,他们夫妻在京城闯出了诺大凶名,京城百姓私底下管他们叫煞神夫妻,又因为李冥锐皮肤黑,宁欣肌肤白嫩,所以他们还有个别称——黑白双煞!
既然天字真号房有了客人,管事自然会通知自己的主子。
管事不敢怠慢没吃午膳的宁欣,他亲自端上了一碟碟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站在宁欣一旁,“您慢用。”
宁欣先端起了汤碗,闻了闻八宝人参汤,笑道:“熬得很够火候,想讨一碗汤喝挺不容易的。”
“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小人一会将秘方给您抄一份?”
“我没耐性熬上三十六个时辰。”
“……”
管事尴尬的笑道:“您可以常来品尝,小人随时欢迎您。”
“可你主子不见得欢迎我呀,是不是……齐王殿下。”
齐王解开了披风上的宝石衣扣,随手扔给跟在他身后的飞宇,他并没回答宁欣的话,不见外的坐在宁欣身边,拿起另一外一双备用的筷子,专挑宁欣动过的美食吃……
管事吓得张大的嘴巴,那是主子?旁人动过的菜色,主子是一口不动的。
飞宇默默叹息一声,拽走了管事,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低声交代管事:“往后她再来,你切记把她当姑奶奶一般的供着。”
“是。”
……
宁欣似没见到狼吞虎咽的齐王,端着汤碗一勺一勺的品汤,等到汤见底了,突然说了一句,“云泽的人在京城!”
“咳咳。”
齐王好不容易咽下了卡在嗓子里的肉块,震惊的看着宁欣,漆黑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的失望,修长的手指捏紧筷子,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李冥锐对她很好……
“有多久了?”齐王口中却这么问道,“在何处?”
“水月庵。”
“静怡师太?”
“嗯。”
宁欣放下了汤碗,长叹了一声,“她应该恨我的,是我毁了她对汗王超脱一切的情爱,在她眼里没有大唐和鞑子的对立,只有他的爱……也是我逼她落发为尼,没想到云泽找到了她,我以为……他的背叛,可以让她清醒……”
“你看在同门之谊上手下留情了?”
“没有啊。”
宁欣摇了摇头,“你也晓得我是怎样阴狠的人,斩草不除根怎么成?况且她研读毒经比我精心,她那样的祸害我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所以我很遗憾,让她逃掉了,当时的状况也不准许我劫杀于她,不过我以为她被汗王弃爱,又中了箭,活不了多久……没想到她现在披着静怡师太的皮在水月庵修行!”
“云泽背后有他,又怎么会找不到静怡师太?”
“说得也是。”
宁欣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齐王的俊脸,“该为这事操心的不是我,齐王殿下只怕得重新定策了,综合来看,云泽并不是您养寇自重的好对象。”
“本王出不了京城,无法统兵。”
齐王唇角勾起,“李冥锐才是皇上选定的大将,他若是同云泽交手,不知有几分胜算?韩燕故地……也该由燕国公一脉出力。”
见宁欣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齐王笑容更浓一些,总算是在她面前扳回一城,不过齐王并不见得有多开心,她如果不是为了李冥锐,根本不会找他!
宁欣最是见不得齐王的笑容,“你就不怕鞑子扣边?”
“你先打算用南越和越王锻炼李冥锐,其实你真正放不下的始终是韩地。”
齐王倒了一杯香茗,手上传来的热气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凉意,“本王不否认有养寇自重的心思,但真正养寇的人是你——宁欣,你为了李冥锐,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是我夫君,我这么做有错么?”
“你将天下百姓当作何物?”
“呵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这话从您口中说出来真是让我意外呐,你不是说过,万物皆为邹狗?你何曾在意过百姓的生死?你我是一样的人,别说得你高尚仁慈的不得了!”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你谋得是他一世功名,而我谋得是皇位。还记得那句话么,没有永恒的敌人……”
‘碰’
宁欣的拳头砸在了桌上,桌上的碗筷震动,盯着齐王道:“你敢同鞑子议和?”
齐王反问道:“我若做了,你当如何?”
“……”
宁欣紧闭抿着嘴唇,眸子闪烁着寒芒,齐王同她目光相碰,“你可还敢入宫媚主?皇上对你念念不忘……”
宁欣展颜一笑,眸子中寒意彻底的散去,水眸中重现妖娆,齐王后背绷得紧紧的,宁欣手臂托着下颚,朱唇轻轻的开启,“王爷可否为了我放弃江山?”
……
齐王似躲避一般的垂下了眼睑,宁欣对他的影响从未消失……只听宁欣柔柔的声音,“您真舍得我再入宫惑君?舍得您的基业再被我毁一次?对比皇上……我以为迷惑你更快呢。”
齐王突然握住了宁欣的手臂,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在宁欣指尖藏着一根银针,齐王自嘲的轻笑:“你不会迷惑我,只会和我同归于尽。”
“不,我从未想和你同归于尽。”
宁欣挣脱开齐王的手,转身打开门,见到同飞宇站在一起的李冥锐,淡淡笑道:“我有惦记的人,惑君我不会做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落空
皇帝寝宫。
马公公返回了皇帝身边,见皇帝悠然的靠着垫子喝茶,心想陛下是过了较劲的那股劲头了。
“把他交给了宇文?”
“是,奴才亲自将他交给了锦衣近卫的大统领,眼看着他被关押起来,大统领让奴才同皇上说,像他这样的,多来几个。”
马公公老脸上的笑容像朵菊花似的,殷勤的上前道:“看大统领的意思,一准让陛下出气,大统领说了,省得他们总是为难陛下!”
“噗。”
皇帝不出马公公所料的大笑了起来,“宇文啊,当朕不知他那点小心思?他从小就同朕一处,朕能眼看着他不得善终?朕同他是要做一辈子的君臣的。”
皇帝虽是偏执,有这样那样的短处,但他对他信任的人是很好的。
“那是自然,若是陛下不疼宇文大人,也没谢大人什么事情了。”马公公不动声色的给谢大人上了个眼药儿。
皇帝嘴唇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谢晋?也是时候让他收敛一下爪子了,就算他忠心,但像只疯狗似的,他想让百姓将朕当做宠幸酷吏的暴君?朕不是不烦宫门口的那群请命的大臣……可若是没有他们,朕再难听到反对的声音了。”
“皇上圣明。”
“朕不圣明,朕只是不愿祖宗的基业毁了罢了。”
皇帝并没撩起眼睑,“说实话,朕有时真想将那群总是同朕唱反调的官员罢免了,朕看着他们心烦!”
“在他们口中也是朕就没做对过!”
皇帝将茶盏撂到桌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既然他们想死谏,朕成全他们!都跪着吧。”
马公公还以为皇上改变主意了,看来皇上这口气还没出够。
“求而不得,哼。”皇帝冷笑,“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受苦死谏的群臣……朕偏不抬举他们。”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皇帝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落在马公公的嘴上,马公公明了的点头,他不会有第二句话说,更不会提醒贤妃皇帝准备将声望加在李冥锐头上。
自打贤妃生了九皇子后,皇帝对贤妃已经略有疑心了,不像过去那么的全然信任贤妃。
九皇子确实聪慧过人,皇帝遍观诸皇子后也有心抬举他为太子。
可皇帝给和贤妃谋算是截然不同的,贤妃为九皇子千求白求,皇帝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贤妃一袭浅色系的衣裙,头戴金丝步摇,聘聘婷婷的走到皇帝身前,秋水般的眸子印着对皇帝的关切,隐含着浓浓的爱意,“臣妾见过陛下。”
贤妃福身行礼,微微屈膝的仪态却勾勒出她丰盈妖娆的好身段。
她所穿的衣裙明明不单薄,但却可以紧贴身躯,淡色系的衣服一样能勾勒出她惹火的妩媚。
皇帝心里是妥帖的,贤妃能满足他的任何欲望,“爱妃请起。”
“谢陛下。”
贤妃微笑的坐在皇帝身边,先问起皇帝的龙体,再说了九皇子念着皇帝的事儿,又无限担忧的提了提三皇子的病情,忧心忡忡的说:
“原本好了些,可不知怎么最近两日三皇子仿佛是病情恶化……臣妾碰见伺候三皇子的奴才,他们说三皇子最近用得少了,还总是咳血……”
“皇后呢?”皇帝面色严峻,“朕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好好的三皇子愣是被他们医成了这样?”
“皇后娘娘也是忙的,想来有心无力。”
贤妃柔声道:“陛下莫气,仔细龙体,您一旦对皇后娘娘不好,外面人又说臣妾在您面前狐媚惑主,挑拨帝后关系。臣妾虽是不惧怕骂名,可臣妾想给九儿积点福,臣妾不想等九儿长大了,知晓有个名声不好的母亲。”
“皇上,臣妾为您无怨无悔,可臣妾也不能不爱九儿。”
贤妃泪盈盈的说道:“如果不是看三皇子病得实在是凶险,这话臣妾万万不会提的。”
皇帝手搭在贤妃的肩头,轻声道:“朕晓得你的好,朕对九儿的心思,爱妃还不明白?”
“皇上……”贤妃感动的靠向皇帝的怀里,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皇上心已经软了,她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说科举的事情。
皇帝拍着贤妃的后背,眯起了眸子,道:“前一阵不是有人给三皇子看病么?是……宁欣?”
贤妃差一点将指甲掰断了,皇上还没忘记宁欣啊。
“是她,不过她在出宫前就说了,三皇子的病她能做得已经做了,剩下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皇帝半天没有个动静,贤妃慢慢抬头……见皇帝眉宇间的柔意,贤妃心底一紧,宁欣必须得快出去!
同时她得尽量避免宁欣同皇帝碰面,否则皇帝是忍不住不纳宁欣的。
“最近两日九儿也常咳嗽,偏偏太医总是说没事,没事。”
贤妃抓着皇帝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臣妾为此心慌意乱,生怕九儿有个好歹。”
柔软,坚挺的酥胸在皇帝手中,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同贤妃耳鬓厮磨,皇帝声音低沉:“朕看九儿不是短命福薄的……”
“皇上,心疼九儿么?”
贤妃挺起胸口,可以说将她的酥胸送到皇帝手中,方便皇帝胡来,气息略有不稳,眉宇间带着极浓的慈母情怀……皇帝顺势将贤妃搂在怀里,“朕最疼的便是你们母子,爱妃不知朕的心思……该打!”
皇帝的手敲打了一下贤妃的臀部,柔韧弹性的触感,让皇帝眼底的欲望更深……
“即使如此,皇上……”贤妃喘息着,在皇帝怀里扭动着,双手在皇帝身上四处点火,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她自是晓得怎么做让皇帝难耐,“臣妾想给为九儿讨道恩旨。”
皇帝的手同样在贤妃身上游走着,问道:“什么恩旨?朕赏给他的东西还不够多?”
已经退远的马公公皱了皱眉,来了,贤妃娘娘还是没忍住,不过用为九皇子积福的借口……倒也比她直接说来得要好,贤妃要仕林的感激用处不大,好处还不是落在九皇子身上?
他们母子是一体的,九皇子好,贤妃还能差了?
没准贤妃为九皇子求来来的恩旨,会让仕林对贤妃的慈母心思刮目相看,孝子固然受重视,可母亲对儿子的全然付出一样让人敬佩!
“皇上,九儿喜好读书……”
“你是说朕暂停科举的事儿?”
皇帝游走在紧致酮体上的手顿了顿,“你想朕改变主意?收回圣旨?”
“臣妾不敢。”贤妃抚摸着皇帝的脸庞,低声道:“臣妾知晓陛下的用意……陛下是为读书人好的。
臣妾最近教九儿读书,其实臣妾舍不得九儿受读书的苦,可为了让九儿像陛下,臣妾也只能眼看着他起早读书,督促九儿上进,臣妾心疼她同天下母亲心疼儿子是一样的,哪一对父母不盼着儿子鱼跃龙门?臣妾不可怜那些举子们,臣妾同情他们家乡的父母……那些父母们必定翘首以盼儿子的好消息……臣妾冒死多说一句,皇上可怜一下天下父母的心吧。”
贤妃垂头,泪撒衣襟。
皇帝为贤妃抹去了眼泪,道:“莫哭,朕没想到爱妃如此的多愁善感。”
“皇上……“
皇帝将贤妃的衣襟拢好,道:“马公公。”
“奴才在。”
“你送贤妃回去。”
贤妃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皇上?臣妾……”
皇帝用手指堵住了贤妃想要辩解的嘴唇,轻声道:“朕晓得爱妃的心思,可惜,爱妃来迟了一步,朕早就决定收回圣命了,九儿和你的福气不在天,在朕……爱妃你可懂?”
“臣妾……”
“你也累了,下去歇息!你想明白了还是朕的宠妃,想不明白的话,念在以往的情分,朕也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皇帝松开了贤妃,背对着她道:“跪安吧。”
“遵旨。“
贤妃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帝的寝宫,被马公公搀扶上青雀轿辇时,低声问道;”谁来见过皇上?”
马公公知晓瞒不住,回道:“天子门生李公子,眼下皇上把他扔到诏狱去了,以奴才看,皇上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些无法无天的贪官们,皇上心慈,断然不会绝了读书人的前程。“
马公公放下了帘栊,躬身道:“娘娘慢走,奴才恭送贤妃娘娘。”
慢走!是,她来迟了一步。
青雀轿辇没走出几步路去,贤妃听到了马公公的声音,“陛下有旨,宣杨婕妤侍寝。”
贤妃死死的咬着嘴唇,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轿子里,错了,她不仅来迟了,还做错了,皇帝岂是好算计的?
即便她又天下读书人的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贤妃什么都不是!
她和儿子的靠山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贤妃揉着额头,现在首要解决得是怎么挽回皇帝的心意……
够资格探视锦衣近卫诏狱里犯人的人不多,宇文虽是人缘不错,但对诏狱看管得很严,轻易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可昭容县主薛珍不在拒绝的人群之列。
“宇文大人,我能进去么?”
“昭容县主……”
宇文闪身道:“您请!”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纷争
昏暗的宫室,烛影浮动。
一名宫女快步穿过帘栊,在贤妃耳边嘀咕了两句,贤妃愣了一会,缓缓的说道;“本宫晓得了。”
“主子……您看是不是再找机会?”
“长乐公主还能总守着皇后娘娘?”
贤妃被烛火照亮的眸底闪过一抹的很辣,“她总是要出嫁的,皇上要面子,长乐必会有两三年不在京城,本宫不信皇上的龙种会容易得?”
至于给贤妃提供便利的人——齐王,贤妃也不过是同他短暂结盟罢了,齐王的心思,在贤妃看来不难猜,不过是寻求保命保下富贵。
江山稳固,齐王想扯旗造反也得有人跟他胡闹才成。
贤妃看着自己保养得很好的玉手,她同齐王的合作随时都有可以终止,齐王离不开她!
这次因为长乐公主警觉,贤妃才无法下手。
等到长乐公主离京后,皇后那脾气……贤妃勾起了嘴角,只要她稍加挑拨,皇后一准主动的踏进陷阱中去。
“本宫得给长乐公主准备一份厚重的新婚贺礼,呵呵。”
贤妃的笑声引得烛火浮动,帷幕上映出她孤单一人的身影。
……
“你说就这么算了?”
长乐公主面色红润,显得很精神,丝毫没感觉怀孕的艰辛,对给自己把脉的宁欣道:“我这口气还没出……”
“公主。”
宁欣瞄了一眼在房门口罚站一样站立的宇文,察觉他眼底的哀求之意,宁欣对这对欢喜冤家实在是没法子,以前宇文统领躲,现在长乐公主反过来调教为难宇文统领,他们等得起,长乐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
虽然以长乐公主的权势,养孩子没人敢说三到四的,然公主也得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眼下您穿得衣服厚重,看不出太出来。若是您决定不嫁宇文统领,就领着孩子单过,算我这话白说,您舍不下宇文统领,何苦非要折腾您肚子里的骨肉?”
长乐公主扶了扶小腹,“我也不想的,可总是忍不住……”
“成亲后,您一样可以‘报仇’。”
宁欣晓得长乐公主在苦恋中受了很多的委屈,说道:“让他一辈子补偿您岂不是更好?况且您也不想想,若是宇文统领没有挣扎,躲闪,主动向您表明心思,您还会非他不嫁么?他本就是一根内敛的木头……谁让您喜欢上了呢。”
长乐公主脸颊涌起一抹的绯红,“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今儿你到是处处帮他说话,以前你可没少帮我出主意折腾他……”
“冤枉啊,于情于理我都站在您这边。”
宁欣躲开了长乐公主的伸过来的手臂,笑着出门,对宇文准驸马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就交给您了。”
“多谢世子夫人。”
宇文统领一本正经的道谢,“在下对世子夫人的指点之恩,铭记于心。”
“长乐公主殿下甚是难得,你且记得一定要给公主幸福。”
“是。”
宁欣见他一本正经的目光笑道:“驸马都尉只是好听,没实权,你不后悔?”
“陪伴公主,教养儿女,尽享太平富贵,我终生无悔。”
“我不是长乐公主,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现有多在意她。”宁欣想了一会,说道:“还望宇文大人想明白了何为男子,若是只做长乐公主的驸马,可惜了你这身的本事。”
“世子夫人……我是……”
“男儿当立事!公主殿下不会只想要个绵软且只晓得宠爱她的夫婿。我言尽于此,还望宇文大人仔细思量。”
宁欣说完此话后,离开了长乐公主府。
在马车上,抱琴不解的问道:“您不是赞成长乐公主继续折腾宇文大人的?”
“时不我待,公主殿下还是离开京城为好,未来两三年内,大唐京城会有一番变化。”
宁欣自打从发现水月庵暗藏的玄机后,便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
如果齐王胜,长乐公主做为帝女,又有宁欣的面子,齐王为了招揽人心也不为难她,若是当今皇帝取了齐王头颅,长乐公主只不过会损失某些特权,她的驸马宇文大人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便是贤妃想要为难长乐公主,只怕也不容易。
因此宁欣才会提醒准驸马宇文莫要只守着长乐公主过日子,手中有权,才能过好日子。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尤其是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交出了权利,等同于将性命送到敌人手上。”
宁欣撩开了马车车帘,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抱琴问道:“主子有事?”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宁欣见外面人潮涌动,看不出有不妥之处,怅然道:“也许最近太过紧张了,没事,我想多了。”
在马车路过的一处茶楼里,一名汉子将头上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他嘴角慢慢的勾起,“宁欣?”
“主人,静怡师太晓得您跟着燕国公世子夫人只怕不会高兴。”
“美色我所欲也,阵图亦我所欲,谁言两者不可兼得?宁欣和阵图……本汗都要了!”
“主人,您什么时候北归?”
“两者到手,便是本汗回草原之时,也是咱们崛起入主中原之时!”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沉睡的你……是不是也很激动?宁欣虽是难得,然阵图才是他最想要的!燕国公世子……就让本汗试试你的深浅!
……
齐王府,齐王哄睡了有孕肚子圆鼓鼓的齐王妃,经过太医诊断,齐王妃怀得是双生,这对齐王来说是喜事,同样他也很担心,生一个已经很危险了,齐王妃竟然一下子怀了两个……因此齐王对王妃更为体贴,时常陪伴王妃。
“主子。”
飞宇身穿石青色直缀,乌黑的发丝垂在脑后,步履极快的走进凝视齐王妃的齐王,“有密报。”
齐王放下了幔帐,转身带着飞宇离开,齐王妃裹紧被子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齐王对她很好,可齐王走上了那条充满血腥危险的夺嫡路。
她从未真正的安稳过。
在齐王身后是凝聚了一批人,也有他们姜家几代人的心血……齐王妃不知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齐王能否抗衡得了当今皇帝?
……
齐王将密报看完后扔进火盆里,嘴角高高的弯起,“有意思,他是不是当大唐都城随他进出?”
“属下不知是不是鞑子大汗亲临,不过京城的几处秘密地点最近时常有陌生人出入。”
“也是咱们那位陛下太过相信京城牢不可破。”
齐王嘲讽的说道:“他的注意都放在了本王身上,哪有功夫去调查云泽的动向?他忘了李家皇族同鞑子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其实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
飞宇立起了耳朵。
齐王却紧紧的抿着嘴唇,眸子透出浓重得让人窒息的悲凉哀伤,前生他不一定完全是败给了宁欣。
他为了霸业轻视了韩地人荡平鞑子的决心,所以韩地人才会暗自配合皇帝和宁欣的举动……他才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死在宁欣剑下,一是因为生无可恋,二也是无颜面对韩地的百姓。
“本王想怎么让他犯……”齐王缓缓的说道,“犯一个同韩王一样的错误,将天道完全的扭转到本王这边。”
“韩王犯了什么错?您是说再找个女子魅惑皇上?让皇上求而不得?”
“在你眼里,韩王就是为了美人而丢了韩地的人?”
“世人都是这么说……”
飞宇脑袋挨了齐王一记脑甭,慢慢的低头,“属下晓得您对韩王是敬重的,可属下看韩王……挺愚蠢的。”
“他蠢在何处?因为无双郡主,还是杀戮了功臣宁帅?”
“属下以为他最蠢得是,他轻易的死在了无双郡主的手中。”
齐王听后笑容发苦,飞宇不解的看着他,“主子您不赞同?“
“生和死对韩王来说是一样的,死在她手上,起码能还能证明他有一份真心,有心补偿……虽然在她眼里,他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探听清楚鞑子密探的动向,云泽也该晓得此时不是开战的良机,如果他同皇上达成某项默契……这就是本王聚民心的机会。”
“属下看很难,虽然朝廷上也有几个说以德服的大臣,然鞑子差一点灭了大唐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应该不会忘记当年的惨剧。”
“事在人为。”
齐王并不觉得泄气,“看皇上的意思南越那场仗是必然会打的,皇上有心用武力撤藩……越王他们虽然绵软怯懦了一些,但拖住皇上的脚步还是能做到的,让皇上同鞑子达成某些妥协并非指议和……本王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从春风化雨楼拨两个厨子,把厨子送去燕国公府。”
“是。”
齐王笑容里多了几许的期待,“若想她帮忙,还得再加把火才成,皇后生辰,命妇自然得入宫朝贺……宫里这场盛世怎能缺得了她。”
“鞑子的人盯着世子夫人,用不用告诉世子?“
“那是他夫人,轮不到本王操心。”
齐王慢慢的起身,脚下很快的走出书房,仿佛多停留一会,他就会改变主意。
当年,他便在京城经营起不小的间谍网,当初因为核心人物的叛变,让韩王成了聋子和瞎子。
这辈子齐王重新整合间谍们,加强了掌控力度,将谍报交到了飞宇手中,同时齐王亦在飞宇身边安排了死士……他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全然相信一个人。
所以京城的消息,皇帝可能不知道,但嫌少有齐王的密探打听不出来的。
齐王因为上辈子同鞑子的几次交锋,晓得云泽某些言行上的特征,他又格外的注意鞑子的动向,因此他比一直坐镇京师的皇帝更了解鞑子。
水月庵,齐王早有注意,但忌惮于静怡师太在禅宗佛门的地位,他不敢贸然让人去水月庵试探,好不容易指使几个命妇进去,又因为静怡师太很小心,他的人一无所获。
直到宁欣去了水月庵,并告诉齐王静怡师太的真正身份,齐王这才命人加紧盯着水月庵,没想到真吊到了一只大鱼……如果为了大唐帝国好,齐王可直接除掉那条混进京城的大鱼,然除了他,齐王会少一分助力,于他夺位不利。
齐王明智的保持着沉默……
虽然他心底隐约担忧宁欣的安危,然宁欣是他什么人?
李冥锐的夫人,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齐王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理没错,可他还是偷偷的将几名死士指派到了燕国公府周围,随时随地的……盯着宁欣。
齐王向明月举起了酒杯,醉醺醺的喃咛:“本王不过是不想你再帮旁人……并非是关心你……你可明白?”
水榭四周的水面上荡漾着明月的影子,齐王扶着栏杆,仔细看着水面上的明月。
她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却远在天边。
……
对一切尚无察觉的宁欣,在客厅中对身边三个年轻的小姐道:“你们看看这两张名单。”
李婉儿面色羞红,羞涩的说道:“还用列出名单?”
“只要你们看中的,我就有办法让男方家主动上门提亲,婉儿你是燕国公嫡亲的孙女,人选自然会尊贵一些。”
宁欣指了指名字下面点黑点的道:“这几个是给貞姐选的,在姓名后面,有职务和家世背景,貞姐性情……我就算给你找个妥当的人家,将来日子过成什么样,还得依靠你自己。”
“都是些土财主,我……”
貞姐看了一眼李婉儿的人选,再看自己手中的名单,不平的说道:“差得也太多了。”
“你自身的条件就是这样的。”
宁欣平平淡淡的说道:“若是你全看不中,我也没再多的办法了,这些人选也是我好不容选出来的,貞姐,你还是认清现实为好。”
“世子夫人说过,将来日子过得如何还得靠你自己……”
宁姐拽了一下貞姐的衣袖,小声说道:“我看比家里给你选得人强很多,世子夫人总不会故意挑不好的人……“
“不是你嫁,你当然不在意!”
貞姐不满的瞪了宁姐一眼,宁欣给出的人选同她想象中差得太远了。
过惯了富贵日子,貞姐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燕国公府,畏惧宁欣,貞姐不敢靠近李冥锐,但燕国公府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男人。
“表嫂有没有想过亲生加亲?”
貞姐讨好的看着宁欣,“我实在是不想离开表嫂您,没了您,我不得被人欺负死?您看在表哥的堂兄弟中给我找一个合适的怎样?嫁进燕国公府,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孝顺表嫂,听表嫂的话。”
将主意打在了李冥锐族兄弟身上,貞姐也算是有急智了。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你看重了谁?”
“我只想同表嫂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时时刻刻聆听表嫂的教导。”
“可惜了。”
宁欣笑容多了一分的意味深长,“貞姐儿,你便是嫁给世子的族兄弟,在燕国公府也不一定待得长久。”
李婉儿和宁姐同时身体一震,疑惑的看向宁欣,不解其中的意思,莫非宁欣要分宗分家?
“表嫂……”貞姐还想再求宁欣。
宁欣按住了她的手腕,“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你再无决定的话,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想嫁进燕国公府……也不是不行,端看你识人的本事了。”
宁欣不想貞姐时常在李冥锐眼前出现,虽然她教导了貞姐一些,但貞姐的进步达不到让宁欣将她留下的要求。
况且她不能让李冥锐心中的伤口因为时常出现的貞姐而隐隐作痛。
貞姐应该挑不中宁欣看重的李氏子弟,万一貞姐走运挑中了……大不了宁欣放弃那人,宁欣并不缺人用。
李婉儿问道:“还有宁姐儿,四婶没给她安排人选么?”
“宁姐性情柔顺,主意定,她的夫婿更难选,况且她长得好,我可舍不得随意让她嫁人。”
宁欣宽慰她道:“好在你年岁尚小,等你有些名声,我再帮你选人家。”
宁姐羞涩信任的一笑:“有劳世子夫人了。”
她通身上下的宁静气息,让宁欣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宁姐才是宁欣留在燕国公府的人选。
……
燕国公夫人按了按额头,对着找上门来的各房头夫人道:“府里的事情我早交给了世子夫人,你们有事大可寻她去,公中的银子便是我动一两也得知会一声世子夫人。”
“大嫂。”
二太太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借着燕国公府的名头赚了银子,凭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整整有五十万两,她一句再投资就想独吞了不成?世子夫人还当我们是燕国公府的人不?”
周围为二太太打气的人一听有五十万两银子,她们眼睛都绿了,纷纷向燕国公夫人哭诉:
“我们老爷可是正宗的燕国公李家血脉……赚了银子怎能不告诉我?”
“就是,老爷和我儿子还往公中交俸禄银子呢。”
燕国公夫人说道:“这事我说不适合,省得没办成事儿反倒被侄儿媳妇误会我故意找茬,总归是李家的银子,还得你们男人去同国公爷说,咱们都是做媳妇的,得以男人为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太太还想再说,燕国公夫人以需要静养为名,将身边吵闹着分银子的亲眷都打发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燕国公夫人狐疑的说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五十万两……她赚银子是不是太轻松些?”
五十万两可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第三百二十章 围攻
巨额的银子宛若一道惊雷炸开了燕国公府众人的脑袋,他们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名正言顺的瓜分这笔银子。
这笔银子并非宁欣的嫁妆,公中的银子理应均分给他们这群李姓子孙。
他们对世子夫妻怕多于敬,本质上说他们对燕国公世子李冥锐长在韩地是很瞧不上,长在京城的人总会比生长在别的地方的人显得高傲。
不是因为李冥锐权柄日重,这笔银子早就被他们瓜分了。
有句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话一点不假。
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为了这笔巨款空前的团结,聚在一起商讨怎么将这笔银子分到手,因为激动,他们按下了对李冥锐夫妻的惧怕……
一群老少聚在一起,振臂高呼:“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做主,我们要点银子怎么了?”
“没错,她赚银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分给我们?世子夫人既然能赚下这笔银子,她将来还能再赚。”
“二哥,您老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夫人将属于国公府的银子收进自家口袋啊。”
“她吃肉,咱们也得有口汤喝呀。”
二老爷缕着胡须,同群情激奋,跟得了红眼病的亲族们相比,他显得很镇定从容,申斥道:
“慌什么,燕国公府便是交给了世子,我们几个也是他的长辈,他若敢不孝顺,违背祖训,老天都不会容他!”
“没错。只要是李家的子孙谁也不得违背祖训。”
二老爷唇边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笔银子谁看着都眼热,然要想从侄子媳妇手中拿出银子……只怕是不容易。”
“怎么会?她真敢私吞了不成?”
“你们听我慢慢说,咱们总不能光看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揍。”
二老爷平缓的说道:“虽然没有国公府的爵位,她拿不到纺纱图,但她聪明得说了给红利……至于红利多少,将来她所言的那笔生意赚多少银子,我们一无所知,换个人家也会像你们如今这样争吵不休。然大哥相信侄儿媳妇。你们贸然冲过去只会给侄儿媳妇留下收拾咱们的借口!”
“她还敢收拾咱们?咱们可都是她的长辈……”
“侄儿媳妇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儿?你们莫不是忘了,京城百姓管他们叫什么?”
煞神夫妻,黑白双煞,虽然因为宁欣的强势让他们这群燕国公府出去的人倍感有面子。不似过去落魄。然在京城他们行事没有以前肆意了。时常连酒肆的门都进不去。
虽然达官显贵对他们多了好脸色,但对只想着过纨绔日子的人来说,吃喝玩乐。手中有银子比尊重脸面更重要,燕国公府亲眷中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自打宁欣当家后,他们无法再从宁欣手中扣出哪怕一两的银子,尊严是有了,但他们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二哥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将李家的银子变成宁家的?也不晓得国公爷是怎么想的,世子夫妻说什么他都答应!世子夫人又生不出,真不晓得她弄那么多银子做甚?”
“我看世子迟早得过继……世子夫人不结好我们,到时谁愿意把儿子给她?”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撇嘴,只要世子夫妻露出一点点过继口风,世子屋子门槛都得被有儿子的人家踏破。
嗣子等同于亲子,绝对可以继承嗣父母的财产,宁欣手中银子多了去了,过继一个儿子出去,嗣子的生身父母还怕没银子花?
生恩可是最重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京城流传着一则消息,宁欣是生不出的,燕国公府亲眷们都深信宁欣无法有孕。
世子爷只守着宁欣一人,可到现在宁欣还是没能有孕,虽然她们成亲不过半年多,但有身孕还分早晚?
“世子夫人再不晓得积德的话,我瞧着她以后只能抱着银子过日子,银子能陪她说话解闷?”
“二哥,您倒是说一句话呐,咱们也不是刁难晚辈的恶人,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子,让自己手头阔绰点而已。”
“就是,就是。又不是惦记着世子夫人的嫁妆银子?有什么抹不开脸儿的?”
二老爷自嘲的一笑,“你们一个个既然如此理直气壮,还来寻我作甚?只管同大哥说去,大哥发话,没准你们能从侄儿媳妇手上分得银子。”
“二哥……”
众人面色尴尬,拦住起身欲走的二老爷,“您……”
“我不堪重用,对世子夫妇是佩服的,何况我并不缺银子,何必为了你们这群人同世子吵闹?”
二老爷连连摇头做出一副不愿意趟浑水的样子。
“二嫂不是也撺掇着家里的太太奶奶们去寻了国公夫人?”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二老爷一听对二太太恼恨得不行,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没听见那句议论,
“侄儿媳妇虽然在情分上亏待了你们,但她在道理上站得住脚,至于红利给多少……全看她是否有良心。”
“二哥。”
“这事我当没听过,先走一步。”
二老爷推开了挡路的人,离开了聚会的屋子。
……
回到二房院落,二老爷直奔萧欢的屋子,把二太太的人扔到脑后,至于二太太有事同他相商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欢儿宝贝!”
萧欢穿着半新不旧的银红褶子,媚眼如丝迎上二老爷,娇软年轻的身体被二老爷抱了满怀,嗔道:“老爷,您坏死了。”
“你不就爱腻在老爷身上?”
二老爷毫不顾及的亲了萧欢一口,搂着她上了炕。
萧欢安静的贴着二老爷。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的神色,二老爷把玩着萧欢的手指,低笑道:“你不必看了,同你跟我说得一样,他们都惦记着那五十万两银子!”
“那笔银子谁不想要?倒不是妾想在前头,而是人人贪婪。”
萧欢脸上带出一抹的自嘲,“便是妾也一样呢。”
“欢儿贪何物?”
“妾只晓得既然给了老爷,妾就是您的人……妾自然想着老爷多疼妾。”
萧欢向二老爷怀里钻去,柔柔的说道:“妾最想要得还是您,银子再多也没老爷的前程要紧……”
“你这张小嘴。真真是让老爷爱煞了。”
二老爷吻上萧欢的樱唇。自然忍不住摸进她的衣襟里过了一把手隐……萧欢柔软坚挺的酥胸,让他爱不释手,
“欢儿宝贝不仅身上让人着迷,头脑也灵光!”
“我得欢儿。实在是极大的幸事。”
“老爷……”
萧欢欲迎还拒的躲闪着。娇喘微微的唤道:“天还没黑呢。若是让太太晓得了,又该说妾勾引老爷胡闹,老爷给妾留点体面吧。”
“你别听她的。她是羡慕你多情年轻。”二老爷哄着萧欢放开身体,“她便是想让我腻在她身上,我还嫌她年老色衰没味道呢,有我在,她欺负不了你去……”
萧欢衣襟敞开了一半,半裸着香肩,海棠肚兜时隐时现,勾得二老爷恨不得立刻解开腰带狠狠的要她一场。
”老爷,正事要紧。”
萧欢握住了二老爷的手,会说话的大眼睛满含着柔情,“妾实在是不忍让老爷被个晚辈欺负。”
二老爷压下了**,直起身子,眷恋不舍的目光游走在萧欢的娇躯上,“小妖精,等老爷办完事儿再整治你。”
萧欢帮二老爷整理衣衫,吐气如兰,“妾是老爷的,您想怎样就怎样……您都安排妥当了?用不用妾给宫里送个消息?”
“贤主儿那里,你还是让人说一声,外朝也需要后宫的配合。”
二老爷卷起了袖口,嘲讽的说道:“李冥锐以为京城的人都怕他,不敢说他是非,岂不知御史们早就等着抓他的毛病呢,数数他得罪了多少的人?没有根基和帮手的傻小子还敢站得那么高?”
“朝野上下都在等着看他怎么摔下来!”
萧欢眼底闪过兴奋,她曾经想过勾引李冥锐给宁欣一记重击,可李冥锐不解风情,对寻常人刻板木纳,他实在很无趣。
萧欢见李冥锐不好下手,也就歇了勾引他的心思,省得好处没得到,反倒失去了二老爷的欢心。
她宛若一条藏身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的对宁欣吐着芯子,等待报复宁欣的机会。
“老爷最好还是等他们碰了钉子,再去串联御史,世子爷本身就是状元,文人都很团结的,他的威望养得不错,只有一两个御史弹劾他,妾只怕是效果不大。”
“今日我邀请了几个重臣身边的幕僚,李冥锐崛起太快,太过张扬跋扈,朝廷重臣对他不满的人居多。”
二老爷笑着说:“此事一准能成功,欢儿宝贝,到时候不仅咱们要那笔银子……还要让宁欣多吐出来点店铺生意,想让我闭嘴,不用重金可是不成。”
“还有他同鲁王世子的事儿,同齐王殿下……老爷,只要能让皇上怀疑他,您就成功了一半!”
萧欢不放心的叮嘱,送走了二老爷后,系好衣扣,抿了抿略显凌乱的发鬓,“走,咱们去给太太请安去。”
她这幅样子去见二太太,自然让二太太生了一肚子的气。
萧欢在二太太面前比小猫还乖巧,二太太说什么都听着,任二太太打骂。二太太晓得二老爷偏心萧欢,因此她再多的不满也不愿意留给萧欢告状的借口。
强压着心头的怒气,二太太眼不见为净将萧欢打发走。
萧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宛若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回到自己屋中,二太太就算是不对她发火,她照样能在二老爷面前告状!
“谁能给男人出主意捞好处。谁就得宠。”
萧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道:“我可不是单凭着年轻,宁欣……也该你倒霉了!”
虽然没有二老爷挑头,但燕国公府的李姓亲族被巨额银子刺激得脑袋有些发晕,早忘记了对宁欣的惧怕。
别看宁欣做了那么多耍威风的事儿,可宁欣如何都不敢要亲眷们的性命。
几个凑在一起,商量了半晌,一跺脚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儿女的嫁妆聘礼。为了燕国公府的脸面。咱们同世子夫人拼了!”
“没错,拼了。”
想要银子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找燕国公哭诉,另外一拨去了祠堂。在祖宗灵位前哭诉委屈。哭诉世子夫人只顾小家不顾李氏宗族。
燕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宁欣。也不知三太太存了什么心思,虽然三房跟着闹事的人敲边鼓,可那边有什么动静三太太一丝不落的让人偷偷的告诉了宁欣。
抱琴给报信的人送上了银子。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告密者,走进屋里后,说道:”三太太是报恩?还是提前向您卖好?”
“都有一些。”
宁欣放下了手中的绣品,对比宁姐儿的绣活,她绣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平时看着还好,但比较才能显出真是水平,
“我估摸着作为亲身体会过我难缠的三太太更多得是怕了我。“
宁欣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不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
抱琴帮着宁欣将针线收好,问道:“您就眼看着他们闹下去?祠堂里已经哭声一片了。”
“他们闹得越大,世子越容易割舍下他们。世子的性情醇厚,看似无视亲情,其实他是不知怎么同亲眷相处……昨儿还同我说,他打算抽空好好的训练亲眷中的年轻子弟,督促他们成才后再帮忙他们安排官职……可惜,五十万两银子,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世子岂不是会很伤心?“
“伤心倒不至于,不过想让燕国公府恢复往日的荣耀,他还有很长的路走。”宁欣抿了抿嘴唇,笑道:”不过,我会帮他走下去的。”
宁欣问道:“二房可有动静?”
“说来奇怪,二太太到是去燕国公夫人身边闹过,那笔银子的消息也是最先从二太太口中散出去的,二老爷没参与其中,听说二老爷出门会友去了。”
宁欣眉头皱紧,按说二老爷不会错过任何打击李冥锐的机会,他是怕了李冥锐?还是另有安排?
“主子,他们是找过二老爷的。”
“我晓得。”
根据三太太送过来的情报,宁欣自然知晓二老爷说得话,听起来二老爷到是显得很冷静……
“去探探燕国公的消息,另外让人跟着二老爷。”
“可咱们的人手不大够用,能盯梢的人不多。”
“将盯着水月庵的人撤回来。”
宁欣原本时刻注意着水月庵的动向,然想夺江山的人又不是她?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是齐王应该费心的人,宁欣不准备再在静怡师太身上浪费人手了。
“可万一水月庵的人对主子您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盯稍是看不出究竟的,她行事很谨慎……况且我的人用在旁人身上尚可,用在她身上,欠缺点火候,该来的总会来,我晓得她想要什么,再盯下去也没意思,我将人放在水月庵不是盯着里面的人,是想瞧瞧是不是有那个人!“
宁欣最近时常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哪不妥。
”据他们回报,水月庵很平静。从未接待过男香客。“
”嗯。“
宁欣眸色暗淡了下来,若是他到了京城,唯一能有资本同他交手的人是齐王……宁欣好不容易攒下的人手不够他塞牙缝的。
不过,云泽不是轻易冒险的人,除非有重要到关系鞑子国运的事情,否则他应该不会来京城。
她可从来不认为云泽为美色潜入京城。
上辈子她是勾引过云泽,利用过云泽和后宫对手之间的私情……但上辈子她为了在草原上活下去勾引过很多人,不单单是云泽一个!
她吊了云泽好几年,最后云泽也没得手过。
燕国公府亲眷的闹事如今看来只是小事,宁欣大半的注意都放在了云泽身上。
不管他来没来京城,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总不会没有目的的停留在京城,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云泽和他背后那人想要什么?
……
燕国公被亲族哭得头疼,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还敢向祖宗哭诉委屈?祖宗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如果不是你们胡闹败家,燕国公府邸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国公爷,我们实在是缺银子……以前府上没有,我们也不敢哭穷,但如今有了一笔银子,您总不能让我们眼看着闺女嫁妆单薄被婆家看不起吧,何况家里的小子也得读书,上进,走人情入仕,您算算哪样不要银子?”
“我不敢说世子夫人的坏话,但她卡得太严了,她不让世子给堂兄弟们安排差事也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花银子疏通……世子夫人说过,公中的银子不能用在疏通上。可我银子实在是不凑手,只能眼看着十几岁的小子在內惟厮混,没个正经的出路。“
他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抱着燕国公的腿苦求,“家族的兴盛哪能光靠世子一人?他也需要帮手呀,家里的子弟不能为官,不能入神机营,怎么帮世子?国公府怎能兴盛?”
“国公爷,世子夫人冰雪聪明,然她到底还年轻阅历不够,您此时不能不发话,您得帮世子爷掌舵,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世子爷听世子夫人的,这可是李家。”
”我们也不敢多要银子,只求能过上手头宽松的日子,好不容易赚了银子,世子夫人不分给亲眷,万一……万一将来赔光了,岂不是可惜?“
燕国公无力的说道:“我既然把燕国公府托付给锐儿夫妇,府里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们想闹的话,我也拦不住,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当锐儿夫妻是病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分家
在银子的刺激下,又有祖训不得分家的保证,这些闹着要银子的人见燕国公不肯出面,他们鼓足了勇气打算亲自找宁欣要求分银子。
等到他们离去后,燕国公颓废般的靠着椅子,“蠢货,一群要银子不要命儿的蠢货!”
“国公爷……”
“你不用说了。”
燕国公倦怠的摆了摆手,“我晓得宁欣要做什么……拦不住,拦不住啊,我哪边都拦不住,我这国公爷李家族长做得还真是失败。”
老管家含泪道:“老奴看都出世子是孝顺尊重您的,不如让世子同世子夫人说说别闹得太厉害,给各房头留下几分的体面。”
“五十万两。”燕国公语气里带出几许难言的佩服,“宁欣用五十万两布局,这份大手笔我比不了,不仅是我,便是寻常人也不敢这么玩银子!”
这笔银子是诱饵,又何尝不是宁欣对燕国公府亲眷的补偿?
燕国公想了一会,释然的笑了:“老管家不用为我担心,他们说得没错,我得为锐儿掌舵,扶他上马并送他一程。这些年为了这群贪婪的亲眷,我将燕国公府的家底都掏干净了,让曾经辉煌的门楣布满了污秽,担负着他们的生计,我累啊,可再累,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多少次我想过甩掉他们?我没十足的诱饵,也没宁欣的魄力……只能勉强维持着,像是一个糊纸的匠人用纸糊着破旧落败的屋子。”
“不知宁欣到底在计划什么,但也许她能做到甩掉沉重的包袱。”
燕国公拍了拍椅子扶手,说道:“他们死要银子好处的嘴脸,我看够了,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李冥锐必须是最让人无可挑剔的世子,这分家的恶人他来做!
老管家抹去眼角的眼泪,呜咽道:”世子夫人一转手就是五十万两,她便是分了五十万,不过是这次没赚银子罢了,将来世子夫人还会有另外五十万两,主子,国公府不会再缺银子用,老奴看世子夫人是个大方的,只要值得,她敢将所有的嫁妆都砸进去,世子夫人不是死命保存嫁妆的寻常夫人。”
“锐儿选得好媳妇,只是……”
燕国公不放心有不甘心的叹息:“我怕锐儿太在意她,落个受制于妻的污名……府里的事,宗族里的事儿我都可以依她,她想怎么就怎么,然锐儿……凝结我和老四心血的锐儿,我无法眼看着她操纵锐儿!”
老管家对燕国公在这件事的固执也很费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世子夫人怎么做燕国公都支持,为何不愿意世子钟情于世子夫人?
“主子,世子夫人不见得生不出……”
“不是子嗣的问题。夫为妻纲才是正道,我绝不准许锐儿看她最重!”
“只要是正确的,听谁的又有什么区别?”
宁欣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方才还显得倦怠的燕国公立刻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体,板着脸道:“不经通传就随便发话,你这是哪家的规矩?”
“门口没人,恰好我又听见了,同大伯父有不同的意见,我便开口了。”
宁欣利落的进门,先向燕国公行了晚辈礼,笑着说道:“您光看到了世子重视我,爱重我,难道您就没见到我为了世子也是什么都敢做?付出是相互的,若是全让一人付出退让,夫妻之情有岂会长久?”
燕国公冷哼了一声,“我只看到锐儿为你付出……”
“我不是也付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么。”
宁欣不外的坐在了一旁,示意老管家上茶。
老管家看了看燕国公,见自己主子微不闻的点头,老管家仿佛明白了,世子夫人对李家男人都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燕国公抓住李冥锐独宠宁欣这点不放,也许并不是主子所言的夫为妻纲……只是为了挑刺,找点世子夫人的毛病而已。
一会功夫老管家给宁欣端上了茶盏,顺便也给自己的主子换了一杯热茶水。
“银子你并不缺,况且银钱乃身外物。”燕国公冷着脸庞,“你花你不缺的东西买了清静,李家祖训由此被破,是你让李家蒙羞……可锐儿一准是站在你那边,你和锐儿之间谁付出的多?”
“清静并非只能用银子买。”
宁欣宽了宽茶水,茶杯里漂浮着墨绿的茶叶,茶香闻起来很有味儿,“大伯父信不信,便是我不用银子,也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不敢违背于我。”
“你能做到不分家也让他们闭嘴?“
“是。‘
“那还分家作甚?”燕国公弄不明白了,“你让他们闭嘴不就好了?”
宁欣微微抬起眼睑,“我嫁进来不过半年,日子一直过得不消停,从不分家的燕国公李家此时分宗分家,即便您帮我承担下一些恶名,您以为外面的小人会放过我?一个不是贤良妇的罪名我是躲不掉的。想太太平平安稳的维持燕国公府,于我来说不难,我赚得银子别说养他们,便是再多一辈的闲人我也养得起。”
燕国公怔怔的看着宁欣,把脱口而出的说大话这句话压回口中,嫩若娇蕊的宁欣能养得起他们一家老小……可她不顾妇德有损,下诱饵闹这一出,到底为何?
“亲眷我也不是容不下,他们中有些还是可以调教督促上进的,一个家族想要振兴恢复以前的荣光,光凭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宁欣放下了茶盏,“银子赚回来就是为了花的,我会给儿女留下一笔衣食无忧的银子,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太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子留下的再多,他们若是不争气,家底总有败光的一日!换个寻常人家,养他们也就养了,但世子……不是常人。”
“他想振兴燕国公府,哪为此此我名声有损,我也得帮他。银子是身外之物,名声也是身外物,只要他相信我,旁人再说我恶毒又有什么关系?“
“三人成虎你不知道?”
“伯父这是在关心我呀?”
“……”
笑意盈盈的宁欣,让燕国公很无语,“不是关系你!”
“如果他相信了,我同他的缘分也就尽了。”
宁欣笑容渐渐的敛去,郑重的问道:“你怎么看当世?您以为大唐还会太平多久?南越,鞑子,以及皇上的削藩意图……您怎么看?”
“我只知晓锐儿会领兵,重现我们燕国公的勇武威名!”
燕国公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好战的渴望,略带遗憾的说道:”锐儿赶上了好时候,我……我也想过金戈铁马,可惜我这一辈子碌碌而为,我被李家牵绊住了。”
“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年韩王能将燕国公赶回京城!”
“你提韩王做作甚?”
燕国公一脸的不高兴,“燕国公府因为锐儿有了振兴的希望,韩王一脉,哈哈,他们早就被削藩了……”
“可是让韩王削藩失去韩地的人不是你,也不是燕国公李家的任何人!”
宁欣轻轻松松的一巴掌拍过去,燕国公落井下石的得意僵硬在脸上,恼怒的说道:“总归我们现在比韩王一脉强!”
如果齐王身体里的人不是韩王后裔的话,这话到是没错。
“你们同韩王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可当初设伏的人不是你,领兵剿灭鞑子和镇压韩王余孽反扑的人也不是您。”宁欣悠哉悠哉的分析道:“你就没想过原因?”
“什么原因?还不是我不被皇上看重?”
“你们本来就有世仇,理应是最好的征战韩王的人选,可皇上为何不看重您,您就没想过?燕国公一脉相承勇往直前,不顾身后,因为以前你们身后有韩王铁幕,可自打你们迁回京城,燕国公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仅仅因为皇上的猜忌?”
燕国公被宁欣的话惊得张大的嘴巴,喃喃的说道:“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鞑子想入主中原所以才会扣边同大唐死战,当今陛下想要做圣主,想着撤藩,想着让属国如南越之流归顺,所以大战一触即发,但是朝廷上的大臣不一定都跟皇上一个想法,有人会阻止皇帝兴兵,有人会顺从皇上……主和主战分两派,哪派占上风,是您需要考虑衡量的。”
“同时一旦征战,怎么让皇上点您为将,怎么拉拢盟友,怎么让朝野上下支持您,同样需要深思。”
“再有您领兵上疆场之后,后勤补给难道不需要人帮忙?一旦战争不顺,朝中的反对意见该怎么压制?怎么让皇上继续相信你?这些您能不早做安排?”
宁欣每说一句话,燕国公身体就矮了一分。
他在仕途上蹉跎了一辈子,以前他认为是自己身体不好,被燕国公府的人拖累了才不得皇上的重用……直到今日,他才隐约发觉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燕国公李家热血,才能,勇敢还在,日子却越过越差?
宁欣见燕国公想明白了,低声说道:“怎么破除皇上对燕国公的猜忌,怎么化作皇上手中的利刃,同样是一门不小的学问,为君者不一定非要用最出色英勇的将领,皇上只会选择最适合的人,哪怕资质比不过您,但其余方面完胜您!”
“所以你要分家?所以你敢同我说,为了锐儿,你一样付出很多?”
“如果世子想领兵出征,他身后的家族必须是一个团结的,在他身后有一群愿意听他命令一起为家族复兴努力的族人……眼下的燕国公府亲眷糜烂无能已久,些许好处,几两银子就有可能让他们在世子背后下刀子!”
宁欣眸色冷冽,“如果世子上疆场,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在一群小人身上投下太多的心血,正事还做不做了?不瞒大伯父说,我总有一种即将天下大乱的预感,南边北边都不太平!”
李冥锐要走的路,成功了自然是从龙功臣,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一生,万一失败了?宁欣可以同李冥锐一起去死,但燕国公李家人总得留下点血脉……
那群人干别的不行,但繁衍子嗣,存下李家的血脉……应该没问题。
燕国公突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讶然问答:“天下大乱?鞑子还有实力搅动得天下大乱?”
“鞑子如今的汗王是云泽,是唯一一个能继承术赤遗志的人,同时云泽比他机灵,更懂得利用时机!也比他更懂得隐忍,懂得卑躬屈膝。“
宁欣遗憾的说道:“朝中上下又有几个人重视云泽?鞑子并非阁臣和陛下所认为的不懂礼教谋略,百余年前他们凭着精湛的骑射攻破了大唐的都城,也因为他们的残暴而被赶回了草原,有了百余年前的教训,有了术赤的折戟沉沙,您以为他们还会不长记性?即便鞑子不长记性……”
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宁欣道:“云泽是有脑子的!当年无双郡主用美人计摧毁了十万精骑,可术赤在京城和草原上布置的暗棋还有多少,除了云泽外,谁也不晓得。”
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指导,云泽又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岂会放弃入主中原?
先祖入主统治中原的梦想,鞑子一刻都没忘。
燕国公冒了一身的冷汗,看宁欣的目光带了一点难言的敬佩,“你会永远的帮着锐儿?”
“我们是夫妻。”
宁欣只说了这一句话。
燕国公稍稍的放心了一些,苦涩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刚得到消息,二老爷见了几位大人的幕僚。”
“混账!”
燕国公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让人把他叫回来,我来整治他!”
“我以为还是放任他在外面串联为好,只要到时有人将罪名背起来……牵连不到世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黑锅?”
“你若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你这个丫头!”
燕国公的手臂指着宁欣,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同你父亲一个样儿,面软心黑,谁都敢利用!宁倔种有你这个女儿……他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去吧,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多谢大伯父。”
宁欣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燕国公对老管家一笑,”锐儿娶对了媳妇,我燕国公府复兴有望,只是……我还是担心万一锐儿哪做的不好,会被她生吞活剥了。”
“主子,老奴看若是夫人和您不给世子平添麻烦,世子和世子夫人会过得很好。”
“你说夫人?”
燕国公盯着老管家,问道:“你是不是晓得了什么?”
老管家低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没凭没据的,老奴不敢乱说,老奴并非是想主子您亏待国公夫人,您不觉得国公夫人变得太多太快?国公夫人若是个疼爱儿女的母亲,她岂会不给自己的儿女谋算?”
“她……”
“世子夫人的脾气您还不晓得?今日来寻主子说了这么一番话,未尝没有别的意图,世子夫人一个棋管着好几步呢,国公夫人若是再别有心思,世子夫人便是看在您的面上,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她不是将一切都交给宁欣?这次闹分银子的事儿,她也没插手,她怀着身孕……便是为儿女打算,她也不可能得罪锐儿夫妻,我能活几年不得而知,她和她肚子里的骨血还不得靠锐儿?”
“世子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孕!”
“嗯?”
燕国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等看,我要等等看。”
“老奴只求主子无论将来怎样,您都不能将委屈憋在心里,您身上受不住的……”
“我晓得,我还要看宁欣所言是不是应验……如果宁欣骗了我,我将来到天上找宁三元算帐去!”
门外有小丫头提着篮子,“国公爷,夫人让奴婢给您送点心。”
老管家出门接过点心,道:“主子让夫人安心静养,点心饭食不必夫人操心。”
“夫人也说,这点事累不到她,为国公爷操心是应该的。”
小丫鬟笑了笑,福身离去。
老管家将点心摆放在燕国公面前,“主子是不是尝一尝?”
燕国公捻起一块点心,”你说我把点心交给宁欣,她会说什么?”
“老奴不知。”
“罢了,再看看。”
……
宁欣辞别燕国公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宁静的院落里站满了男男女女,见宁欣进门,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
“诸位叔伯兄弟,婶娘嫂子有事寻我?”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今日人到得挺齐全呐,二伯母都到了,怎么没见二伯父?”
二太太不知二老爷的安排,被妯娌撺掇着来找宁欣要银子。
“我们今日来此,并非是为旁的事情找你……公中的银子是不是也该理一理,分一分?最近大伙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手头不实在不宽裕,有几家娶儿媳都拿不出聘礼。”
二太太率先开口,“世子夫人有聚财的名儿,你赚了银子,哪有不给亲眷们分得道理?亏待了李家亲眷,祖宗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抱琴,把账本拿来,给诸位伯母婶娘查看,至于嫁娶的银子,府里有一定之规,我万万不会扣下嫁娶银子,不过,想要体面的话,还得看他们的父母是否攒下了家底,公中的银子也不能都用在他们身上。”
宁欣大方的让他们查看账本,他们根本没心思看条理清楚的账本,来找宁欣不过是打算平分五十万两银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用意
宁欣和和气气的接待他们,倒是让上门来的亲眷不好意思的开口。
账本一共有五策,分别交给二太太,三太太,以及男客中的长辈叔祖等人。
“本来账册是机密的,不到查账的时候不能给诸位长辈查看。”宁欣笑意盈盈的说道:“不过既然长辈们不放心,看看也无妨,当初我接下账本的时候,公中也只剩下了几百两银子,如今……也有一千两了,皇上赏了世子双俸禄,同时也因为亲眷们勤俭持家,少了不小的开销。”
来闹事的人面色都不由得发红,有畏惧宁欣的人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李冥锐连双俸都入了公中,他们这群指望着公中分派银子的闲人再要银子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侄儿媳妇是个能干的,这一点我们早就晓得。”
二太太将拍了拍账本,笑容和蔼的说道:“你可是京城有名的擅长聚财,世子娶了你,是我们燕国公李家的福气,以前空有爵位,当家人却无法借此生财并让亲眷们过得好,你来主持中馈打理庶务,我们是放心的。”
“您过奖了,世子和诸位长辈待我甚好,我焉敢处事马虎?”
宁欣跟二太太等人绕起弯子。
二太太等人多次将话往纺纱机银子上引,可宁欣就是不理会那茬儿。
虽然有问有答,态度恭谨,然宁欣就是有办法避开那笔银子,急得一群人差一点吐血。
“昭容县主,她是郡主了吧,没想到因为纺纱机的图纸,皇上封了她做郡主……”
“她所献上的图纸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皇上便是封她做了公主也不过分。不过,她为郡主的话,王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前两日我也听说昭容郡主去了一趟王家……唉,昭容郡主同二表哥恩断义绝,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宁欣惆怅的叹息。
众人心想,装什么无辜?若不是宁欣死命的要王家还钱,王家也不至于拿薛珍的嫁妆充数!归根到底还不是便宜了宁欣?
王家的热闹确实又成了京城一景,昭容郡主已经摆明了姿态,讨回嫁妆。
王大老爷虽然在五城兵马司的权利有所提升,但他的面子显然不如薛珍,据说皇上曾经暗示过王大老爷不得亏待自己的外甥女。
王大老爷还想着做能臣直臣,遂没少逼自己的母亲楚氏拿银子抵偿薛珍的嫁妆。、
银子可是一楚氏的命儿,母子两人针锋相对,吵翻了天!
御史也没闲着,上书弹劾王大老爷不孝,不敬母亲,皇上留下了弹劾王大老爷的折子,但皇上并没撤掉他提督的官职。
王家的热闹燕国公府亲眷是愿意看到的,不管怎么说王家都是宁欣的外祖家,王家倒霉,燕国公府李家人会感觉在宁欣面前挺直了腰板,他们再混账,也没宁欣的外祖家不要面皮。
“侄儿媳妇没想着帮帮你外祖母?你手中不是很宽裕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能做得实在是有限,若是我做得太多,让大舅舅怎么想我?二表哥不得羞死?他们才是真正的王家人,况且我手头也不宽裕啊,做生意也需要本钱的,银子在手中过,可积攒下来的并不多。”
“你不是赚了五十万两?”
二太太终于忍不住,挑明意图:“这笔银子可是我燕国公府上的,侄儿媳妇可不能将银子都添了王家啊。”
宁欣故作诧异的说道:“我哪会用李家的钱给王家还债?二伯母信不过我?要不我将世子请过来,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说清楚?卖纺纱图的银子我早说过要继续做生意的,明年后各房都有红利。”
“你怎能擅自做主用五十万的银子做生意?”
“就是,就是,什么生意用五十万?”
此时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纷纷符合二太太的话:
“做生意有赚有赔,我可不愿意辛辛苦苦得来的银子打了水漂。”
“你说是做生意,谁晓得是不是用在了别处?”
宁欣眼泪汪汪的看着诸位亲眷,“那笔银子……是我赚回来的,我将银子放在公中的账上,已经是没有私心了,你们怎能这么说我?难道多赚钱好不好?况且这笔银子是由我支配的,打理庶务的人是我!”
“什么你赚回来的?没有燕国公的爵位,你上哪去赚银子去?”
“就是,就是。”
宁欣咬了咬嘴唇,仿佛被亲眷们吓到了一样,她本就楚楚可怜的外表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她这样自然激起了亲眷们的信心,越发笃定宁欣是怕了他们,怕他们开宗祠,宁欣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对抗李家宗族,对抗祖训!
一旦宁欣被推上了宗祠会审,便是世子李冥锐都救不了她!宁家除了一个老太太外,没有男子,宁欣被欺负了也没人帮她出头。
她同王家的关系也不亲近,王家自己乱成了一锅粥,哪有心思管宁欣?
来逼宁欣的几位老者,全是李家的家老,他们没什么能耐,可一旦召开宗祠,他们手捧祖训的话,便是燕国公也得退让几分。
“从哪方面说我都问心无愧,我只希望让诸位的日子越过越好。”
宁欣泪眼婆娑的解释着,”你们相信我,这笔银子一定会赚得更多,每年都有红利,比单纯拿到银子更好。”
二太太欣赏够了宁欣的软弱,皮笑肉不笑的安危宁欣,“侄儿媳妇,我看还是分了公中的银子为好,我们上了年岁,手中有钱,心中不慌,拿到手中的银子才是自己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然有很多人符合二太太。
宁欣仿佛被逼急了一样,暴躁般的说道,“分了公中的银子也不是不行,但公中没银子,这个家也维持不下去了,以前的账还有许多没还上的款项,不瞒诸位说,燕国公府并非是富庶的,没了这笔生钱的银子,拿什么还以前的欠账?世子的俸禄也不过是勉强维持府中的开销,田产,店铺……有不少国公爷都分给了各房头,我可从没见过一分利钱。”
燕国公府的生意大多交给了二房照看。结果没几年二房就将店铺,庄子换了名字。
燕国公以前没力气管那些俗事,只要二房不大过分,他全当看不到。
“维持不下去?以前的日子不是照样过?”
“分了银子,我们以后少在公中用银子,让世子夫人松缓松松缓。”
宁欣抬起眸子,扫视四周人一圈后,“这笔银子都分了的话,每家也能分不少,可分了银子,分了店铺,我看不如分家了吧,你们也不必在祖宗面前哭,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
“分家?这可不行?祖训上可是说过,不能分家。“
“公中没银子,你们不听我的安排,同分家有何不同?”
宁欣冷冷一笑,“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但以后别想在公中拿一分钱,你们得往公中给钱还账!抱琴,将银票拿上来!”
“是。”
抱琴将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叠叠散发着墨香的银票。
刚刚因分家震惊的人,此时双目赤红的看着银票,是拿银子过自己的日子,还是继续在宁欣手底下混饭吃?从公中拿不出银子的话,还要交俸禄……傻瓜才会干那样的事儿。
宁欣说道:“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前的债主很快会上门,堂堂燕国公府李家总不会让我用嫁妆给你们添窟窿吧,本以为我努力些,大家同我齐心合力,熬上几年,燕国公府能缓过这口气,如今看……你们是不信我的,既然你们都认为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非要在一个锅里捞饭吃?“
“传至三代先分家,后分宗,几位长辈上了年岁,再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为银子说小话,我真是不知拒绝好,还是答应好。”
宁欣继续说道:”分家后,你们依然是李家人,自己却可当家做主,怎样不行?”
“可祖训是不得分家……”
“祖训还说不得离开韩燕故地的呢,如今哪还有韩地?”
……
五十万两银子分到各房头,每家也有将尽五六万万,按照宁欣定下的规矩,他们就是在国公府住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的银子,有了银子他们可以自己生钱,也不用被宁欣管着……而且分家后,他们依然是燕国公的亲族,万一有什么事儿,燕国公能眼看着?
银票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谁都想要,至于祖训……他们都抛到了脑后。
尤其是那些没有希望继承燕国公府的人,拿笔银子走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太太见众人迟疑了,犹豫了,她心底也在进行着争斗。
燕国公夫人怀孕后,二房继承爵位的可能越来越渺茫,宁欣对府邸的事情越收越紧,二房在宁欣眼皮子地下生活得很是艰难。
万一宁欣查出以前的账本有问题,二房积攒下的家底都得还回去,分家也好,分家后前面的账本就一笔勾销了。
可搬出燕国公府……二太太又有些不甘心,住在府邸里,他们还有点底气。
宁欣道:“分家是大事,你们想明白再说。”
原本来要银子的一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了。
因为有祖训,他们从未想过分家的事儿,如今宁欣明摆着把违背祖训的罪责承担起来,他们只需要衡量分家是否值得,是分好还是不分好。
燕国公府的状况,一直住在燕国公的人怎会不知?
燕国公的珍藏一半给了陛下,一半明显会留给世子李冥锐,再想从府里扣钱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以前欠下的银子,总是要归还的,谁愿意帮世子夫妇承担债务?
分家后,那些债务自然由世子夫妇负责。
宁欣盖上了装银票的木头盒子,他们抵挡不住银票的诱惑!没有能耐的人,便是万贯家财也得败光了。
“您把银票都分给他们?”
“诸子均分家财,奉养父母的长子会多分,这两点写进律例中,真正能分到他们手中的银子并不见得有多少,若是我再在账本上做点手脚,他们分得会更少。其实我挺想看他们失落的嘴脸的。”
自以为会发一笔横财,没想到真正分到手中的银子却出乎意料的少,又不能再从燕国公府抠银子……他们那时候的表情一准很精彩。
宁欣遗憾的摇头,“可惜他不乐意呀,算计太多,反倒会让他难做,怎么说他都是李家人,罢了,罢了,全然按照规矩分,我又不缺银子用,全当作积德行善,往后他们没钱找上门来,我也有底气打发了他们。”
李冥锐虽然不会反对宁欣,但看亲眷们分得不多的财产,他心里会不好受的,宁欣不值得为那点银子让旁人看不起,公平公正的分家,往后再有麻烦,也找不到宁欣头上。
分家的消息很快在燕国公府蔓延开来,各家各户关起门来商量到底是分还是不分,也有人去找燕国公拿主意,燕国公对他们避而不见。
二太太和儿媳们商量不出个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二老爷。
二太太忙将分家的事情说了,重点提了提以前的账本和一盒子银票,二老爷喝得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道:”不能分家!”
“可是老爷,我看别人都有心分家,分家后得的好处比靠在燕国公府强,而且他们手中有了本钱,才能做生意,买店铺田产……有些人已经盘算能分多少了?”
“祖训上说不能分家!”
二老爷撑起身子,摇晃着起身,“不遵祖训的子孙为不孝子孙,世子夫妻这是要掘了李家的根!我……我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他们两个败坏了,大哥不听我的话,自然有人肯听。”
“老爷……”
二太太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把,见儿媳蒋氏对她摇头,压下了想说的话,“如此,那就听老爷的。”
二老爷被长随搀扶着去了萧欢的屋子。
蒋氏悄声说:“我瞧着公公另有安排。”
二太太不满的说道:“他现在有事都不同我说了,萧欢那个贱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挑拨我同老爷的关系!没准这老爷打的主意就是那个贱人出的,我……我……”
她心底盼望着二老爷的主意落空。
二老爷不可分家的声音比不过银票的吸引,大部分人都存了分家的念头,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们越想越觉还是分家好,既能靠着燕国公府,又可得到实惠。
“一群志大才疏的蠢货!”
二老爷在祠堂哭得眼睛留血,小声骂着主张分家的人。
他将写好的折子交给了朝廷上的御史……这次即便弄不夸李冥锐,也要让他背上不孝刻薄,薄情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