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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佳婿txt下载     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熟人

    李冥锐寻常话语,齐霖听后很不是滋味,齐王也在宁欣府上,齐霖打心眼里不想同齐王有过多的解接触,拱手道:“将宁世妹平安送回来,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改日再同李公子品茶!”

    齐霖翻身上马,穿上随从递过来的蓑衣,雨并不大,不至于让齐霖染上伤风。

    “宁世妹,有空再到府里来玩。”

    宁欣点点头,“回去喝点姜汤去去寒气。”

    齐霖笑容重了几分,拨转马头策马扬鞭离去,从操纵骏马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齐霖绝不仅仅是一名文弱公子。

    “还不进门?”

    “哦。”

    宁欣含笑看了一眼帮自己的撑伞的李冥锐,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口中又有点无法说出口,明知道让李冥锐误会不是好事,可她为何要同李冥锐解释?

    李冥锐不相信自己么?

    宁欣问道:“你怎么会同齐王殿下一起过来?”

    李冥锐回道:“王爷有要事...我来看看你。”

    “总督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该做得都做了,总督齐大人很是感激我,因此玉树公子才会送我回来。”

    眉梢稍稍挑起,宁欣含笑,李冥锐明显在意齐家玉树,不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王道一说?

    “齐大人可曾提过宁伯父?”李冥锐护送宁欣进门后,收了雨伞,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滴。“宁伯父的功劳,他总不会假装不知吧。”

    “你不是说,我父亲不在意这个?”

    宁欣擦拭额头,裙子滴落的雨水,接过抱琴送上来的姜汤,“给李公子倒一碗。”

    抱琴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又让去煮了,一会就好。”

    宁欣看向了端坐在客厅里的齐王,都被他喝了吧。

    李冥锐道:“我身体底子好,不和姜汤也没事...宁小姐....”

    宁欣将自己只喝了一口的姜汤递给李冥锐,“不嫌弃就喝了,身体底子再好,也得小心些。”

    “我...”李冥锐脸一下子红了,捧着汤碗,呐呐的问:“宁小姐呢?”

    “你忘了,我懂得医术,知晓我自己身体的状况。”宁欣踱步到椅子旁边,坐下后,慢悠悠的说道:“让你喝,你就喝,哪来得那么多废话。”

    李冥锐转了一现汤碗,避让开宁欣饮过的地方,仰头将姜汤都喝了,“多谢宁小姐。”

    齐王宽茶的手臂顿了顿,眼睑微微撩起,宁欣是故意的!而他自己何尝又不是故意为之?放弃是一回事,齐王不愿意看着李冥锐顺顺利利,毫无难度的娶走宁欣!

    如果可以,齐王自私的想,宁欣这一辈子都别嫁人了。

    他以为重活一世能有所长进,选择江山不会后悔,但自从听说宁欣和李冥锐也走越近后,他又开始做前生的噩梦,明明宁欣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亲近,宁欣是别人的妻子!

    前生这种苦涩,直到今生他还记得。

    如果不是李冥锐,他早就下死手了!他不能得到,也不想任何人得到宁欣!

    齐王不敢将宁欣和李冥锐逼急了,他将李冥锐看作左膀右臂,看做兄弟...因此他大得事情不敢做,但在他们中间会做一点点小安排,在他看来,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考验李冥锐对宁欣的真情!

    “熟人到了。”齐王话语很简短。

    李冥锐听不明白,懵懵懂懂的看向宁欣,发觉宁欣端着茶杯的手指泛白,一向镇定的宁欣眼底多了几许的焦躁,“熟人?你确定?”

    他们之间...有什么是自己不了解的,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苦涩,向旁边的椅子走去,坐在离着齐王最远的椅子上,他双手放在洗头,挺直了腰杆,似要接受命令一般的正式。

    齐王瞟了一眼李冥锐,心中打得算盘落空了一半,李冥锐根本就不知什么是吃醋...李冥锐意齐霖对宁欣的态度,好像他从未在意过齐王。

    齐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嗯,熟人。”

    “不可能。”

    宁欣宽了宽茶叶,直接否定道:“你说得事情不可能,他不是熟人!”

    齐王好笑的问道:“宁小妹所言的他指得是谁?”

    宁欣淡淡一笑,“你在装糊涂么?那日姜家发生的事情我不信飞宇没同你说过,如果你认为他是他的话,我看你还老老实实的做齐王殿下的好,直接回京城向陛下请罪,陛下宽宏大量,会让王爷您安享富贵尊荣的。”

    “宁欣,你的意思是本王成了陛下昭显恩德且被圈养的那个什么?”

    “没错!”宁欣毫无退让之意,同齐王阴冷的目光撞到一起,嘴唇轻起:“王爷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不生气。”

    就为了姜汤?齐王握着椅子扶手,再用力一点的话,扶手都能被他掰下来!

    针锋相对的两人,李冥锐看得心惊肉跳,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像是随时都能爆炸一般。

    “好好说话,不行么?”李冥锐咳嗽了两声,无奈的说道:“我脑子笨,听不懂。”

    你能听懂就怪了!齐王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听到宁欣说:“你哪里不懂?我同王爷再说王季玉顿悟的事情。”

    ...

    齐王胸口凝结着郁闷之气,本来是打算给宁欣和李冥锐中间添堵的,可眼下他郁闷得不行。莫非宁欣会告诉李冥锐,他们是两世为人?是夺舍重生?

    李冥锐道:“没事,我听你们说就行,我不懂没关系,宁小姐懂得齐王殿下暗语就行。”

    这种信任,宁欣没有在任何男人身上得到过。

    齐王看出宁欣有点感动了,冷哼一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这话错了,有些人连想都没想过,更不会说这样的好听暖人心肺的话了。”宁欣直接回了一句。

    没有理会生气的齐王,宁欣问李冥锐,“你看我的二表哥改变得大不大?是不是他开了天智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李冥锐诚实的说道:“看似改变很大,然他想要纳妾,我看换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从他说话行事上看,虽然聪明了一些,但他往日的一些轻浮举动还在,如今他的变化要是像昭容县主所说的顿悟...他顿悟得并不彻底。”

    宁欣挑衅般看了齐王一眼,慢悠悠的问道;“您说说吧,熟人是谁?”

    齐王先表扬李冥锐,语气不是很好听,“本王没有看错你!”

    李冥锐道:“王爷过奖了,您若是见到王公子也会得出同我一样的结论。”

    “有些人就是想要得太多,心眼太坏,可怜了飞宇的一片赤诚!”宁欣不轻不重的提醒了齐王一句。

    齐王的脸色一瞬变得很难看,道:”顿悟的不彻底用得极好,佛家讲究前世今生,许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身体里另有璇玑。”

    双魂么?

    宁欣笑道:“那用不用我让二表嫂泼狗血?”

    李冥锐接了一句:“昭容县主爱煞了此时的王季玉,泼狗血,她断断不会做的,没准会将宁小姐打出门去。”

    他也懂了!齐王即是高兴了,觉得有些郁闷!

    齐王今日来,不是给他们制造矛盾来的,他生了一肚子闷气。看了一眼含笑的宁欣,叹道:“本王在杭州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不是王季玉。”

    “是谁?”

    “一个韩地来的大客商。”

    “大唐人?”

    “操着大唐口音,长相,身材高大健硕。”齐王停顿了一会,总算是看到了宁欣眼底的波动,“草原深处的鞑子,两年前消息就很难再传过来了。”

    李冥锐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一场国战,歼灭鞑子将尽十五万精兵,鞑子能有多少人?能在短短两三年间再组成一支天下精锐?无双郡主一番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你不要把她想得太好,她先是想到了借兵报仇,才想着大唐帝国!”

    齐王眸子深邃无亮,低沉暗哑的说道:“她明知道谁做大唐皇帝最合适,可她硬生生的毁了一个人的帝王梦,家恨在她眼里永远大于国仇!不是宁帅从小的教养,她...”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宁欣悠然的问道,“说啊,说无双郡主怎么怎么不知大局?只想报家仇?”

    齐王嘴唇抿成一道线,过了好一会,平静的说道:“草原上的消息传不过来,本王只知道术赤的弟弟继承了汗位,并接手了术赤所有的女人和孩子。”

    宁欣问道:“他的八弟?”

    齐王点点头,”我看那位客商很在意王季玉...并且同王季玉接触过,再深的消息,本王的人打听不到。那人手续齐全,很难判定他是鞑子还是大唐韩地人。此时在江南...本王又担心打草惊蛇。”

    “我以为他会辅幼主继承汗位,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没想到...”宁欣按了按额头,缓缓的开口:“我猜测他手中又隐藏了另一支精兵,他的妻子来自蒙古...那是个爱他爱得不顾一切的女人!”

    齐王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别告诉我...他也在意...无双郡主!”

    李冥锐看了看宁欣和齐王,慢慢的垂下眼睑,挡住了眼底的疑惑,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ps今日双更,开启双更节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枭雄(二更)

    屋子里很寂静,死静一般,房屋上的雨水滴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李冥锐想着,为何宁欣会知道无双郡主的事情?为何娇弱的宁欣会关心草原?李冥锐不敢深究,从来没有怕过的他,此时怕了!他怕宁欣是高翔的凤凰...他怕宁欣飞远了,再也不理会他了。

    “我去看看姜汤好了没。”

    李冥锐夺门而出,听不到就不会多想。

    在他脚步迈向门外之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无双郡主的事情,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我不过是听二舅母说过几句,听玉珏表弟说过的。”

    宁欣的二舅母娘家哥哥曾被当今陛下指派给无双郡主使用。

    李冥锐快步离去,齐王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了,“你以为你能隐瞒他一辈子?”

    宁欣淡淡的说道:“为何不能?我就是宁欣,无双郡主是谁,我不认识!”

    “你不是安居于内宅的女子!”

    “你说出这句话来,足以证明你不了解我。”宁欣自嘲的笑笑,“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卑劣,国仇也好,家很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

    是他逼宁欣走上了她根本不喜欢的道路,所以这一生,她做宁三元的女儿才做得这么惬意。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他到底爱不爱无双郡主?”

    “不知道。”宁欣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鞑子的习俗比大唐帝国开放得多,那里时常有宴会,有敖包相会,能歌善舞的女子总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为了能勾引魅惑术赤,她是最好的舞者,你没有听过她曾经一舞惊天么?当时是在草原上的庆典上...鞑子贵族和有身份的人都看过,蒙古诸部的首领也见过!”

    齐王问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宁欣有点糊涂了,后来的事情他不都经历过?还问什么?

    齐王咬牙问道:“一舞惊天之后...他怎么对...”

    他眼底冒着凶光,恨不得冲过去把草原上的人都宰了,宁欣想要魅惑一个男人,没谁顶得住!能让能歌善舞的鞑子看呆了,宁欣当初跳得舞蹈有多美?有多诱惑男男女女们?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自然是天地一家春,这还用问么?”

    当得一声,门口的李冥锐扔掉了手中的瓷碗,熬好的姜汤在地上蔓延,李冥锐眼眸似要着火一般,拳头攥得格绷格绷直响,天地一家春?

    “王爷,那个韩地来的商人在何处?”

    “你要...”

    “揍他!”

    李冥锐的胸膛拔高了两寸,手臂也粗实了整整一圈,“只恨我生得太迟,无法...无法保护无双郡主!她生我未生,我生她已经被辱了...别管那人是大唐人,还是鞑子,先揍一顿再说。”

    “王爷!”

    “十字路,三十七号。”

    宁欣叫道:“李冥锐,你给我站住。”

    李冥锐脚步停了停,“我一会回来。”

    他的背影很快再一次消失在宁欣的视线里,宁欣气急了摔了桌上的茶杯,“无双郡主...他又是为了无双郡主!”

    宁欣这干醋吃得真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可能有来者。

    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笑容,他这算是给他们之间制造障碍了么?为何心里却一阵阵的酸涩?“我让几个人跟着他?韩地来的客商绝不仅仅是一人。”

    “你想,王季玉都‘顿悟’了,他还有留在杭州城的必要么?”宁欣呼出一口气,眼睫一番,“你可别说,你没想到!如果你无法确保他已经离开了,你不会告诉李冥锐地点的。举子打架,被有心人抓住,功名就得被革除。如今杭州城里云集了各方的势力,薛珍也在的,你也不愿意眼看着陛下施重恩于李冥锐!”

    齐王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拿他当作兄弟。”

    “我是不是相信不重要,重要得是我看到了什么。”

    ...

    齐王眼里划过尴尬,低声道:“本王知道在做什么。”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宁欣咽了咽口水,后背有点寒意,“你把李冥锐调开,不就是为了此事?”

    齐王道:“你真是了解本王。”

    宁欣没有说话,幽幽的看着齐王。

    齐王等了一会,慢慢的说道:“这是我来问你的,他有没有可能也回来了?若是他不是,为何要同王季玉见面?如果他是,他要得是什么?南下杭州实在是太冒险了,你觉得他会再为你南下?”

    宁欣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思考了许久,道:“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结识王季玉的,我可不信在大唐帝国里,只有我叫宁欣!如果他是他,又怎么会认定他是我他?他在大唐帝国的密探大多被无双郡主卖给了当今陛下,即便有残余的人脉,我估摸着也起太大的作用,上一辈子失败,这一生不是应该更谨慎么?”

    停了一小会,宁欣皱着眉头接着说,“他能一统草原,结盟蒙古诸部,绝不是个冒险的人。上辈子唯一一次冒险,输得一塌糊涂,他怎可能再来江南?而且虽然草原上的消息传不到大唐,但我猜想,草原上的风波并不会少了。术赤的大儿子今年也有十八了,术赤登基为大汗时候,曾经有意效仿大唐,传嫡传长。只是反对的意见太多,未能定下来,但后来...宁小妹成了大妃后,术赤对几个成年的儿子极好,同时也用儿子们平衡兄弟。”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选幼主最好?”

    “嗯。”

    宁欣又摇了摇头,“历史告诉我们,辅佐幼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虽是此时有波折困难有点,但大权在握,鞑子的生养能极强,春秋战国时,越王用十年成功复仇吴国,鞑子用不了这么多年。当年我本来计划着在密林设伏留下术赤的八弟,没想到...他应该领兵溜掉了。”

    “如果他不是他,用得着你这么防备?”

    “你不知,他才是继承术赤一切思想的人,他统兵,施政,制定国策同术赤一脉相承,放跑了他...”

    宁欣淡淡一笑,齐王被她看得发毛,“怎么?”

    “那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此时与我无关了。上天也是公平的,不会让你赢得太过轻松。”

    “你说这么多,是想提醒我要加快进程了?”

    “时不我待,有个潜在的敌手,于王爷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即便他不是他,他也配做你的对手!大唐帝国看似江山稳固,其实弊政颇多,鞑子既是能攻破大唐帝国都城一次,那么就有可能攻破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从未放过进军中原的野心,同术赤一脉相承的人,也不会忘记这野心。”

    齐王面色凝重,问道:“你估摸着,我还有几年?”

    宁欣故作神棍之态,抬起右手眯着眼睛掐指一算,“我夜观天象...”

    齐王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高照的天空,夜观天象?骗鬼去吧。

    “发觉王爷有血光之灾,嗯,紫微帝星被北方白虎星侵扰,齐王殿下,这并非是好兆头。”宁欣在齐王发火前,睁开清亮的眸子,认真的说道:“最多八年,少则三年。百余年前国破尚可用檄文激励士气,如今...国有难,忠臣能吏在何处?韩王一脉已绝,无法锁死军阵,燕国公无法让燕云飞骑重现,宁家...被某人满门抄斩,血脉断绝,你细数,能扛住鞑子骑兵冲锋的人家,还剩下几家?”

    “韩王铁幕,你能继承多少?”

    “当年鞑子骑兵冲锋的阵图,他又能记住多少?”

    齐王甚至不服气,年代相隔百余年,难道只有中原的人遗失了祖宗的阵图?鞑子迁徙游牧,他们失去阵图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但我听过,他们阵图的传承方法同中原不同。”

    “如果鞑子有完整的阵图,那么当年也不会频频受阻于师傅,术赤也不会用反间计...”

    宁欣拍了一下桌子,“能不能不提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齐王殿下,好走,不送。”

    直接起身,宁欣撇下齐王转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后,宁欣手心击打着额头,往事一幕一幕的重新涌上脑子里,不管他是不是熟悉的人,如今鞑子的大汗都容不宁欣小看,那位喜欢大唐文化,比寻常鞑子显得文雅的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臣也想要大唐女子为妃,不知大妃以为如何?

    宁欣皱紧了眉头,怎么无缘无故的想起这句话来了?这是术赤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册自己为大妃时候,他私下里问过的,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忘了,她竟然忘了?

    宁欣又敲了脑袋两下,别得事情记得很清楚,却唯独把这件事忘了?也许在自己心里就没想过,他可以娶大唐的女子为妃。

    一处幽静的四合院,家居铺陈满是江南特色,在松软的床榻上,一赤裸着胸膛的男子从身下的女子身上爬起来,满足的捏了捏女子的浑圆,女子已经没有力气应付他了,扯过旁边的衣服,盖在下身,汗毛很重的大脚踩在地上,纵欲后的快感隐去,“他走了?”

    “是,主人。”

    珠帘后跪着一寻常的男子,看长相同大唐人没有任何区别,“请主人即可返回。”

    “我总算是想到能娶大唐女子的办法,不知大唐皇帝舍不舍得了!”

第一百五十章 纳妾

    仆从显然没有自己主人的平静,焦躁的说道:“主人,你不能再在江南了。方才已经有人去找过您,主人...你身系草原的安危,主人若是喜欢大唐女子,属下给您弄回去一批,保准一个个水灵温婉极了。”

    被称呼主人的人面色狰狞了一瞬,随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后背也有一点点的冷汗,诡异的笑容挂在唇边,“江南歌舞几时休?那些女子没有一个能赶上她的,不是么?”

    “主人。”仆从被主人这话弄愣住了,她是谁?“您就不多考虑考虑了?”

    “不了,江南即将有一场好戏,我怎能不同老朋友打个招呼就走呢?”

    “奴才怕主人暴漏身份。”

    “不是还有昭容县主么?她总不会眼看着别人来骚扰我。他丈夫想要成才,可是离不开我呢。”

    他得意的一笑,看了一眼床榻上伺候过的他的女子,那名女子软得像是一滩烂泥,“怎么样?可觉得畅快了?”

    “主人?奴才再给您叫进来几个?柳如君已经是王公子的人了,主人...”

    “我没同你说话,闭嘴!”

    到了一杯酒,狠狠的灌进自己口中,他捏紧了酒杯,“不满意?非要她?话说,真不怕她再废了你啊。好好,我不说了,她——我也想要呢。”

    仆从想到草原上的传说,敬佩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听说主人能直接同长生天交流,能直接承受长生天的恩神力,因此主人有时会说些旁人不懂的话,这样的主人,也就是大汗更能让人臣服。

    “江南总督府可有动静?”

    “回主人的话,江南总督最近几日安排下大量的人手,从新整修河道,很多工程,冒雨也要进行,江南总督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半月内完成。”

    “可有河道图?”

    “奴才没用,河道图弄不到,听说江南总督极是宝贝河道原图,奴才的人混不进江南总督府。”

    “趁着江南总督无瑕关注,把弄到得粮食,铁器走海上运走。别忘了,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

    “可粮食...不是说能大赚一笔?草原上并不缺粮食。”

    “老朋友们来江南,怎能不做出点动静来?昭容县主...她自己做发财美梦去吧。”

    脚步声响,仆从微微抬头,看到自己的主人再一次回到床榻同女子缠绵起来,想了想主子的持久力,他有安排了两三个干净的少女伺候主人,最近主子好像非常的喜欢大唐柔美婉约的女子。

    不大一会功夫,李冥锐耷拉着脑袋回到宁欣府上,进了门,看了宁欣一眼,默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同齐王的话自然在他进门后就停了下来,有些事情,显然不是李冥锐此时就可以知道的。

    李冥锐白跑一趟,齐王和宁欣并不觉得意外,人去楼空不就意味着有鬼么?

    宁欣和齐王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身边的人必须得彻查清楚,也得调查清楚韩地来的客商走还是没走?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宁欣没有来的心里一涩,隔空吃干醋的事情淡了许多,转头对齐王道:“往后的事情该怎么办,还请王爷多上上心。”

    这是送客的节奏!

    齐王脸上多了一抹的不悦,“好,本王告辞。”

    走出门外,回头道:“李冥锐,还不走?”

    在李冥锐起身前,宁欣道:“上次你送过来的文章有几处写得极好,很多我都没想到...我也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你给我讲讲?”

    一直以来都是宁欣帮他,宁欣很少有求他的时候,李冥锐屁股一沉,乖乖的坐好,“我知无不言。”

    齐王眉宇间一片的烦躁,“你又不考科举,问那么明白做什么?”

    “我有一个考科举的表弟,我看单以作文章来说,他对我表弟有启发。”

    “哼。”

    齐王扔下一个哼字,大步离去。

    宁欣同样冷哼一声,“我最见不得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独占的人!以为他是谁?”

    李冥锐眸色幽暗,低声道:“王爷只是不服气罢了。”

    齐王有得是办法阻止李冥锐靠近宁欣,可齐王只是在他们中间制造一点点障碍。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只要自己坚持,信任宁欣,别人不是根本无法影响他们。

    宁欣是不是也会这么想呢?

    听到宁欣的问话:“没有找到?”

    李冥锐收住心思,点点头道:“人去楼空,说是回韩地去了。”

    “我觉得他们没走。”李冥锐眼里出现一抹光亮,一砸拳头道:“对,他没走。”

    宁欣含笑问道:“你还想找他,揍他一顿?”

    李冥锐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揍人?他有什么立场揍人?侮辱无双郡主的人是不是那人都不知道。

    “你方才失落是因为没有找到人?还是为了无双郡主跳舞?”

    “无双郡主怎能...怎能被人如此侮辱?”

    “哈哈哈。”宁欣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你怎会认为跳舞侮辱了无双郡主?”

    “歌姬舞姬才跳舞!”

    “你这想法不对,舞蹈弦乐没有高贵低贱的区分,谁说只有舞姬才能跳舞?”

    宁欣从椅子上起身,款款的袖子一摆,腰身如同轻盈的陀螺一般旋转,袖口,裙摆翻飞,虽是没有弦乐的伴奏,可也让李冥锐看呆了,宁欣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又如在荷花上飞舞的蜻蜓。

    很美,很魅,李冥锐控制着上前揽住宁欣的冲动,喃喃的说道:“宁欣。”

    宁欣慢慢的停下,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你明白了?”

    李冥锐点点头,“明白,可我还是心疼无双郡主,他根本不配碰她一根指头。”

    ....

    宁欣道:“你焉知无双郡主没有在欢好中得到享受?你焉知她没有在汗王的宠溺中有着片刻的迷失?他们除去身份和仇恨,不过是一对最平常的男女罢了,你所言的配于不配,说得上么?无双郡主最开始先勾引的他。”

    “那是为了国仇家恨,舍身侍狼!”李冥锐再一次为曾经的宁欣申辩。

    宁欣苦笑道:“你就这么在意无双郡主?为了她不惜同我争吵拌嘴?”

    “我...”

    李冥锐抢步上前,抓住宁欣的手腕,阻止她离去,张了张嘴,“对不起,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听你说她不好。”

    宁欣甩了甩没有甩开李冥锐,“放手。”

    “不放。”李冥锐握得更紧一些,柔软的触感平复了他心中的焦虑,口齿清楚了一些,“我知道我想娶谁,宁欣,我喜欢你!想娶你!”

    宁欣没有说话,平淡的看着李冥锐,她的目光,让李冥锐心中不知怎么涌起一阵阵的难受,慢慢的放开了宁欣的手,宁欣转身走出客厅,李冥锐一拳重重的砸在门框上,他又将事情办砸了。

    明知道宁欣在意无双郡主,他还提无双郡主做什么?

    他从未想娶无双郡主!只想娶宁欣!

    宁欣回到卧房,躺在床榻上,慢慢的合眼,唇边的苦涩很清晰,因为对他动心了,才会在意,哪怕无双郡主就是她,哪怕无双郡主永远不可能在李冥锐面前出现...

    “小姨,你说得真对,最不可战胜的情敌,就是已故去的人!”

    人一旦故去,美好会被人铭记,一切错事会被人遗忘。

    宁欣手臂盖着眼睛,如果无法确定是不是唯一,她宁可嫁给一个不是很喜欢的人,搭伙过日子,生个孩子,或者她孤独终老?

    怎么可以?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她再被‘折磨’的,更不是为了让她再一次在孤独中死去。

    此后,李冥锐登门,宁欣不是不见他,而是对他客气又疏远,李冥锐急得团团转,头发不知道揪掉多少,平王世子搂着他肩膀,道:“兄弟,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你怎能在她面前,频频的为另一个女人说好话?女人都是小心眼儿。”

    李冥锐脸色很不好看,“我...我只是不想她说那样的话,听她那么说,我很心痛。”

    “为了无双郡主?”

    “不知道,反正我很心疼。”李冥锐苦笑,别人说,他只感觉到气愤愤怒,可那样的话从宁欣中说出来,他只感觉到莫名的心疼。

    齐王交代了飞宇后,飞宇躬身道:“属下明白。”

    齐王看向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人,李冥锐那句心疼....他听见了,齐王抿了抿薄唇,道:“你先弄明白你心疼谁,再去找宁欣说清楚...”

    “王爷?”李冥锐看向脸上带着几分懊悔的齐王,“您的意思是我心疼宁欣?怎么可能?她...”

    齐王眼底的懊悔之色更浓,自己多什么嘴?他们闹矛盾,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么?

    “今日王季玉纳妾,既是昭容县主大方给本王送了帖子,左右无事,本王去看看热闹。”

    齐王走出了屋子,声音从庭院里飘进来,“你们两个同本王一起去,顺便看看顿悟的王季玉到底长进了多少?”

    “哦。”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追上齐王,三人一起去昭容县主所住的江南别院,在门口,他们理所当然的碰到了宁欣。

    宁欣笑了笑,随着仆从进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好像心疼宁欣更多些。

    ps今天双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礼物

    宁欣弄不明白薛珍的想法,王季玉这是纳妾?还是另娶妻?

    进了客厅后,宁欣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莫夫人,柳夫人,姜家当家夫人赵氏都到了,在她们旁边还坐着几位在江南颇有名望的命妇。

    单论宾客的身份排场,寻常人家娶妻也够了。

    薛珍动用她在江南的人脉就是为了见证王季玉纳了个青楼女子为妾?薛珍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想做贤妻想疯了?

    如果是别人家,宁欣甩头就走,可偏偏王季玉是她名正言顺的二表哥!宁欣就算想看薛珍笑话,但也不想看这么低级没有味道的笑话。

    婉拒了莫夫人等人,宁欣单独一个人坐在一旁,刚刚坐下,便听到身后有人悄声议论,“昭容县主到底求什么?纳妾弄得这么隆重?”

    “俗语说,无利不起早,我看昭容县主不像能容人的。”

    “没错,能容下别人以这么大排场进门的正妻,就不是个女人!还亲自操办,啧啧,昭容县主真真是大度。”

    宁欣微微的皱眉,她们倒是提醒了自己,薛珍做这些应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者这个柳如君...背后有薛珍想要的东西?就算柳如君是王季玉的救命恩人,纳妾而已,也不至于弄得如此排场。

    又有一道声音加入了议论,“我看是因为京城的消息吧,京城最近可是很热闹呢,庆林长公主当初的艳史都被翻出来了,薛驸马脑袋上扣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昭容县主没准想为其母分担一下,她若是贤妻的话,庆林长公主在言行也不会差太多。”

    “你说得是冒充宁三元女儿的萧欢?”

    宁欣感到背后一阵阵的目光聚焦,这则流言传出去,也够薛珍喝一壶的了,宁欣的注意更多的集中在柳如君身上,怎么就那么巧,她救了王季玉?

    口对口救助,是小姨教导宁欣的,宁欣也是懂得医术的,但对小姨所言的呼吸等等用词并不太懂,但这个方法她却记住了,而且最重要得是宁欣用过!

    宁欣用这个方法救过术赤,因此赢得了术赤得好感。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术赤也有机缘,二是小姨将这件事告诉过别人,三...也许还有一个同小姨一样懂得这种方法的人。

    宁欣的平静,旁边议论的夫人们觉得很没趣儿,其中一人道:“现在若说萧欢同王家,同昭容县主没关系我都不信了。”

    “为何?”

    “你想啊,萧欢纳浑身的气派像是骗子么?也只有宁三元岳父家才能得到宁三元些许消息,这样才好安排萧欢冒充,萧欢冒出来的时候可是洒下了大把的银子的,又走通了江南总督府的关系,这背后没有高人指点哪做得到?萧欢母子三人,一向以萧欢为主心骨。我看昭容县主下嫁王家,许也是因为此事。”

    “有道理,有道理。”

    “也许长公主想要给私生女一个好的前程才这样安排的。”

    “听说长公主也迷恋过宁三元?”

    “嘘,你不想活了?”

    “怎么?”

    “没看到宁欣在?况且宁三元可是忠贞的好男人,怎会同长公主有首尾?”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宁欣很佩服这些人的联想能力,果然隐含着皇家的绯闻总会吸引大众的注意,旁人多多提起宁三元对宁欣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纳妾的主角之一,王季玉从外面走进来,宁欣听闻旁人的意动,向门口看去,王季玉的衣装,言行,举手投足的风范都变得同以往不同,此时他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王季玉同样在众人中间看到了宁欣,不管他娶没娶妻子,纳不纳妾,表妹宁欣是对他横眉冷对,还是柔情蜜意,无论怎样变化,王季玉一直喜欢着宁欣。

    他俊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惆怅,仿佛做了很对不住宁欣的事情,宁欣被王季玉弄得反胃,站起身向外走,再被王季玉看下去,宁欣真会当面吐出来。

    在别人面前,王季玉能装下去,但宁欣是不一样的,王季玉从容的同宾客应酬,叫住宁欣:“你不多坐一会?宁表妹,我很惦记着你的。”

    “是呢,宁表妹在江南亲戚不多,虽是置办了产业,但你独自一人生活也不是容易。”

    薛珍从外面闪进来,笑意盈盈的说道:“不如宁表妹搬过来同我们一起住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过几日等我忙完了正事,我们一起回京城去。”

    王季玉道:“宁表妹,让我照顾你可好?”

    平王世子拽住李冥锐的胳膊,“冷静,冷静。”

    “宁欣不会答应的。”李冥锐挡开平王世子,知道宁欣不会答应,可看王季玉那个样子,李冥锐想暴打王季玉一顿。

    薛珍目光在李冥锐身上转了一圈,嘲讽般的笑笑,“宁表妹,我以为还是亲人值得信任,你独自一人在外,虽是有侍卫,婢女在,但登徒子总是上门拜访,也影响你的闺誉。”

    宁欣淡淡一笑,反问道:“我同二表哥二表嫂住在一起,这又算是什么?宁家的亲眷还在,断没有让我依附二表嫂过活的道理。二表哥这里人来人往,总是有名士狂生拜访,二表嫂才应该多当心呢。”

    暗指她不守妇道?薛珍道:“名士大多文采斐然,最最守规矩不过,宁表妹多心了。最近相公长进了许多,不是刻苦读书,就是陪伴我,也没什么时间应付上门来讨教的人。”

    薛珍对王季玉含情脉脉,从她脸庞上可以看出幸福来。

    “没时间应付讨教的人,有功夫纳妾?”宁欣不赞同般的叹息,“二表嫂为二表哥的心思我明白,可眼下实在是不是纳妾的好时候,转过年二表哥就要下场大比了,你怎能在这个时候让二表哥分心呢?”

    “二表嫂看看哪家应试的举子在此时纳妾的?哪一个不是埋头苦读准备大比?哦...”宁欣恍然大悟,“我许是误会二表嫂了,原来二表哥不打算参加明年大比,二表哥还不是举子...这...”

    宁欣面色很是为难,轻声道:“容我提醒昭容县主一句,二表哥此时还够不上纳妾的标准,你这么风光的给二表哥张罗,不怕御史言官们看到么?“

    薛珍恨不得甩宁欣一巴掌,她越想要脸面,宁欣越是不给她。

    “柳氏对相公有救命之恩,我看她可怜才会让她进门,总不能心狠得对她不管不问吧,光顾着自己,忘恩负义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薛珍语重心长的说道,“做人要有良心!宁表妹小小年纪,万不可只想着自己,忘记恩人!”

    宁欣...你上辈子欠我多少?薛珍越想越是愤恨,把宁欣当作好姐妹,可宁欣是怎么回报她的?说宁欣恩将仇报并不为过。

    宁欣面不改色,说道:“将救命恩人纳为妾室,这种报恩的办法也只有二表嫂想得到,即便二表嫂把纳妾弄得宾客盈门,宾客来此地也是冲着二表嫂的面子。妾...二表嫂不知妾是白日里伺候女主人,在女主人不方面的时候伺候男主人的么?莫非在二表嫂的心里,二表哥的救命恩人只能在您身边端茶倒水,为你捶腿掌扇?”

    “二表嫂不愧是长公主教导出来的,您得驽夫手段十足呢,长公主将薛驸马管成了老好人,您将二表哥想要报答的救命恩人弄成了奴婢,我真是不知往后二表哥再碰到了难题,谁会救他?”

    薛珍脸通红,怒道:“你这话错了,她一个清泠,不是我抬举她,她能进门?况且她口对口救了相公,我让她为妾也是为她着想。”

    “二表嫂,救人为上,即便唇齿相碰,只要心不想歪了,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你...”薛珍气得手臂颤抖,宁欣的意思是自己心想歪了?自己没事找事?如果不是外面谣言四起,薛珍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换到宁欣的口中,就没有任何的好话呢?

    宁欣不用言语给自己添堵,是不是就过不去?

    手指甲扣进肉里,薛珍后悔,为什么给宁欣送请帖?原本想着让宁欣明白,她会善待妾,可惜...宁欣几句话,薛珍没得到好处还弄得一身骚!

    王季玉正色道:“宁表妹说得有理,可身为男子也不可让柳氏再陷在青楼里,为男人不是应该有担当的么?”

    宁欣抚了抚身,越王季玉,“既然担当在二表哥口中是这么解释的,那我唯祝二表哥妻妾和美了。二表哥,你我的想法差距太远,我还住在宁家好。”

    “宁表妹。”王季玉唤不回宁欣。

    薛珍感觉异常的丢脸,压住怒气笼络王季玉,“相公,宁表妹...她虽是为相公好,但这话说得也太尖酸了。”

    王季玉叹了一口气,安抚了薛珍几句,他没了纳妾喜悦的心情,不过想到柳如君的妩媚...王季玉稍稍的愉悦了一些。

    马车上,宁欣指着坐上摆放的盒子,问抱琴,“这是谁送来的?”

    “奴婢不知。”抱琴也很奇怪,马车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奴婢打开看看?”

    “我自己来。”

    宁欣撕开上边压着的绸缎,打开盒子后看了一眼,啪得一声,抱琴看到宁欣盖上了盖子,抱琴问道:“小姐?”

    宁欣撩开帘子,看向了外面,没有人?可宁欣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笑了笑,宁欣直接将盒子从马车上扔下去,放下了帘子,盒子落地敞开,一串珍珠手串...一共七颗,代表宁欣陪了他七年!

    “她的脾气比以前更倔了,是么?还是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宁欣?”高大的身影闪过,只留下了这一句似自问的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亲人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幔帐低垂的床榻上,宁欣突然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体,冷汗淋漓,她眼前一片朦胧,眼底却清明极了,是他么?

    ‘宁欣,如果你骗了本汗的话...’

    ‘怎样’

    ‘本汗会化作鬼魅缠着你!看你投胎到那户人家,然后...本汗将你抢回来...重新调教...看你还敢不敢骗本汗!’

    宁欣唇边多了一抹苦笑,是他!除了草原的来客,没有人可以找到那样的珠子!化作鬼魅...他果然是看到了自己没有死,并这占据了宁欣的身体,如此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还是回归了草原,他也许比自己气运差了一点。

    “小姐?”

    抱琴掌着蜡烛,撩开了幔帐,看到宁欣唇边诡异的笑容,吓了一跳,”您这是?”

    宁欣道:“给我倒杯水来。”

    “是。”

    抱琴将拉祜族放到一旁,快步走到圆桌前,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回身递给宁欣。

    宁欣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妖异非常,不似往常带着一丝丝的水雾,如今清亮而妖冶,宁欣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魅力,抱琴极少见她这样,看呆了,也看傻了。

    喝了茶水,宁欣把茶盏交还给抱琴,重新躺下,合眼道:“明日,我请客。”

    “您请谁?”

    “齐王,平王世子,李冥锐。”

    宁欣唇边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方才因为做噩梦的紧张全然不见了,“事情已然发生了,躲开不如迎难而上,麻烦是脱不开的,国仇也是躲不开的。“

    前生,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和国仇,今生依然如此,想抓她回去报复或者重新调教,你有这样的机会么?

    宁欣的麻烦不可谓不多,但王家和薛珍在她看来用不上太多的心力,上天果然不会让她用两世为人的经历欺负寻常的人,这不把她的仇敌都安排好了。

    一早起来,宁欣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精神极好,丝毫没有昨夜做噩梦的颓废,在抱琴看来,宁欣比以往还要显得精神。

    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宁欣对抱琴说:“我记得宁家有一位一辈子没嫁人的老太太来着。”

    “是,她也是姓宁的,过继到她身边的孩子也去了,如今她是一个人,依靠着一座宅子,一个小铺子过活,在乡下好像还有几亩田地。在宁家来看,她的日子过得挺体面的。”

    抱琴全然把自己当成宁家的世仆,对宁家的事情记得比宁欣牢固,宁欣整合了宁家之后就看撩开了手,有些家族人情往来,都是抱琴在照看着,”主子是忙大事的人,这些小事是奴婢应该记得的。“

    宁欣赞赏般的拍了拍抱琴的手臂,身边的大丫头算是历练出来了,“你让人将她接过来,她无儿无女,我父母双亡,正好搭伴,她教导我,我给她养老送终。”

    抱琴面露惊讶,主子不会看上宁老太太那点房产,宁欣到底有多少银子,抱琴并不是清楚,但她却记得宁欣带回了很多宁三元的遗物,也让她收着一叠银票。

    宁欣也总是说,会讨回宁家的一切,宁欣在江南可不仅仅整顿宁家,同总督府来往,宁欣还收回买回了好几间铺子,说是先人留下的。

    那些店铺经过宁欣整顿,立刻变得很赚钱。

    抱琴觉得跟着聪明且家财颇丰,同平王世子交好的宁欣很有前途,主子好,奴婢才能归心啊。

    今日听到接个姑奶奶回来,抱琴有点担心:“奴婢怕那位宁老太太不好相处。”

    “在祠堂时,扫过她一眼,我看着还好。”宁欣隐约记得那位衣着得体,端庄严谨的老太太,“昨日二表嫂的话提醒了我,家里没一个长辈,行事也不方便。”

    “不是说您要去二老爷府上?”

    “住旁人府邸,哪有住自己的府邸来得轻松?”宁欣叹了一口气,“你先去帮我说说,若是她肯的话,也算是成全了我,若是不肯,我再想别的法子。”

    抱琴忠心耿耿的说道:“奴婢只是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请来一个拎不清的,想要送走可就难了。”

    ”没事,我能请就能送。”宁欣走进了屋子,“我看她不像是拎不清的。”

    在江南独自一人习惯了,回京城后,宁欣也不想再被谁困在后宅里,以前宁欣还愿意在一旁看看热闹,可既然熟人们都回来了,都惦记着报仇,宁欣同宁家长辈一起生活,比依附舅舅和外祖母方便得多,也安全得多。

    那名宁家老太太是最好的选择,有个长辈在身边,宁欣也不至于被人说嘴,推脱王家那群年糕也方便。

    抱琴看宁欣拿定了主意,她多说也没用,想了想道:“奴婢亲自去同宁老太太说。”

    宁欣又加上了一句:“你同她好好说,千万别以施恩的口气,我同她合则两利,不合...她也不欠我什么。顺便也要说明白了,我是要回京城的,若是她故土难离,你也不必勉强,她有什么要求,你回来告诉我。”

    “是,主子。”抱琴如今处理这些事情很有信心,主子说过,自信并非全然凭着身份,以银钱和势力压人不过是暴发户的行为。

    用过早膳后,宁欣一头扎进书房,整理宁三元的手稿,顺便回忆她曾经在草原的经历,以前以为用不上了,记忆犹几分的模糊,如今...宁欣铺开了地图,看来草原上的来客始终是大敌。

    午后抱琴敲了敲房门,宁欣头也没抬,问道:“什么事?”

    “主子,姑太太来了。”

    听是抱琴的声音,宁欣从书案后抬头,问道:“她来了?”

    “是。奴婢一说,她就同意了,不过,奴婢看她想单独同主子说几句话。”

    宁欣收拾好书桌上的书本和地图,起身道:“她在何处?”

    “小客厅用茶。”

    小客厅离着书房不远,是宁欣专门用来招待女眷的地方,外男是进不来小客厅的,李冥锐也进不来内宅小客厅。

    一进房门,宁欣看到了在客人位置上端坐的老妇人,她头发斑斑,衣裙整齐,面容严禁,从眉眼上看,她年轻时候依稀是一名英气勃发的美人。

    英气?宁欣想着她年轻的时候一定走过不少地方,也许年老了才落叶归根回宁家定居。

    宁欣按照辈分给老太太请安,“姑祖母安。”

    宁老太太也是一直看着宁欣的,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却另有一番的风姿,她眼里闪过满意,”我可以同你一起进京,一辈子没有嫁人,过继的孩子扔下我也去了,故土对我来说,实在是块伤心地。“

    宁欣平静的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欣丫头啊。”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呀,太锋利,太计较,想要什么事情都弄得明白,但也要知道难得糊涂,你现在气运正旺,自是千好百好,过了这一阵,眼下奉承你的人也许就能要你倒霉。凡事不可太霸道了,你不可能一直赢下去。即便老天厚爱你,你一直赢,结果...也不见得多好。“

    这样的话,两辈子加起来没有一个人对宁欣说过,

    宁欣诚心的说了一声:“姑祖母,多谢故祖母指点。“

    “算起来我也陪不了你多久,迟则两年,你就得嫁人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好,应该可以送你出嫁。”老太太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之色,也明白宁欣的某些打算,“你要忙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你若是让我住进来,有一点先说好,别嫌我罗嗦,女子家会的东西我会一点点交给你,你的脾气,也要扳一扳才是,你将来是要相夫教子的,可不许满世界的疯跑,把自己的丈夫扔到身后去。”

    宁欣脸庞微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说话,为何他们之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生疏?

    ”姑祖母,我没想乱跑,只是有些人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这话不对,世上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你,还是你想那么做的,欣丫头自幼没了爹娘,在外祖家也没人真正的教导你,内宅女子也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你是聪慧过人,但小事上也会犯糊涂。“

    宁欣道:“姑祖母,您留下教教我吧。”

    “你出嫁后生得第二个儿子得姓宁,继承你父亲这一脉的香火。”宁老太太想了一会说道,“其实过继得也行,但宁家的族人没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财产上也分割不清楚,不如你自己的孩子姓宁!萧欢他们虽是骗子,但有一点说对了,没有后人祭祀,你父母在地底下也不安宁。”

    宁欣问道:“您知道?”

    宁老太太笑道:“我只知道宁小子不会真爱那个妾,由得得她们蹦跶,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原本想着你再不回来拜祭宁小子,我就找上京城去,我同宁小子有香火的缘分,实在是看不得他死后还这样被人污蔑了去。”

    原来她同宁三元认识,难怪她对宁欣推心置腹,宁欣没再说让她留下的话,眼看着宁老太太调教丫头妈妈,宁欣深深的觉得,在打理内宅上,宁老太太比她高杆。

    “小姐,齐王殿下等人到了。”

    宁老太太一听,把手腕递给宁欣,“走,老身也去看看齐王殿下。”

    宁欣虽是被命令了,但心底却涌起一股股的暖意,她终于有了个护着自己的长辈,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迎战了。

    ps今日双更,增加一个人物调节一下宁欣的锋芒,让她有女人味一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火烧

    寻常时候,宁欣很少主动邀请齐王等人登门,他们都是自觉自动厚着脸皮上门的,其中以李冥锐最是主动。

    平王世子大咧咧的说道:“今日接到请帖,我还以为弄错了呢。”

    齐王沈吟了一声,“本王也甚是惊奇。”

    两道目光凝聚在一直坐得很老实的李冥锐身上,他跟宁欣最为亲近,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当然齐王探究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丝的嫉妒。

    李冥锐摇头道:“我不知道宁小姐为何请你们。”

    “那你是知道为何请你了?”齐王挑了挑眉梢,平王世子在旁一听,转而护着李冥锐,“齐王堂哥,他经常向宁欣请教文章的。”

    李冥锐道:“我不知宁小姐为何请我,但她经常叫我过来,今日她主动邀请齐王殿下,我也觉得奇怪。”

    齐王低头拿着茶杯盖宽茶,吹拂过茶水,“许是有不得了的要事。”

    他们正纳闷着,听见门口有动静,三人同时看去,宁欣搀扶着一名一看就不好糊弄的老太太走进小客厅,他们看得出宁欣对来老太太的尊重亲近,三人互看了一眼,这位是谁?

    宁欣罕见的低眉顺目的搀扶老太太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姑祖母,您左手边得是齐王殿下,再后面一点得是平王世子,最后...是李冥锐,他一路护送我到江南祭拜父亲。”

    宁欣看了一眼李冥锐,小声说道:“他在我父亲坟前磕过头的。”

    声音很小,只有宁老太太能听到,宁老太太拍了宁欣手臂一下,眼里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同样压低声音,“我猜你选他的可能大一点。”

    宁欣抿嘴一笑,只是可能大了一点,将来没准会有变化,眼下的事情变数太多了,李冥锐心里是不是有无双郡主暂且不说,眼下娶她也意味着娶到了一个大麻烦!

    “这位是往后同我一起过日子的姑祖母,是我最最敬爱的长辈。”

    宁欣大大方方给三人介绍。

    长辈?最敬爱的?还是个看着就很精明不好糊弄的老太太...齐王和平王世子在心底衡量眼前老者的作用,李冥锐已经起身了,毕恭毕敬的给宁老太太行礼,”晚辈李冥锐见过老夫人。”

    平王世子摸了摸鼻子,起身拱手道;“见过老夫人。”

    齐王也淡淡的说了一声,“老夫人好。”

    他的目光更多的集中在宁欣身上,你怎么找来一个活祖宗?万一她有歹意怎么办?

    宁老太起身规规矩矩的分别给齐王和平王世子见礼,一板一眼的行礼动作极是标准,平王世子浑身不是很自在,连忙道:“老夫人请起,请起。”

    ”齐王殿下。”宁老太太重新坐下,侧了一下身体挡住身边的宁欣,老太太露出疏远防备的笑容,很有礼貌的说道:“您同姜家小姐何时成亲?婚礼定在京城?”

    宁欣低头忍着笑容,罕见的向宁老太太身后缩了缩身子,请个活祖宗专门对付你!

    总是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宁欣也会觉得很累,如今又个人维护着自己,宁欣又开心又安心。

    齐王仔细端详着宁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婚期定在下月十六,在京城齐王府大婚。”

    “如此老身提前恭喜齐王殿下了。”宁老太太滴水不漏,“姜家芝兰闻名遐迩,齐王殿下真真是好福气,哎,我家这丫头到现在还没个人家,欣丫头随了她父亲,不是读书就是写字,脾气倔强,又是好交友的,我是相信欣丫头的看人眼光,你们都是她的友人,可外人...一旦传出点不好的消息,欣丫头将来的婚事更费劲。”

    这是嫌弃他们来得太多了?不对,齐王皱了皱眉头,风声,重点在风声,这是提醒他们把往来的踪迹掩藏好了,找好借口,别让外人议论宁欣!

    齐王眸色略带惊讶,这位宁老太太言下之意是宁可他们丢人,也不能破坏宁欣的前途,同时也再次强调,宁欣是要当正妻的,像齐王这样即将成婚的男人少来比较好!

    一句话,拐好几个弯,眼前的老太太不好惹。

    齐王目光同宁老太太碰到一起,“看老夫人的言行应是见过大世面的,礼数周全,不知老夫人是否进过京城?”

    “早些年随着亲眷去过京城,礼数也是那时候学的。”宁老太太抿了抿发鬓,同样慢悠悠的说道:“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老婆子也不好耽搁欣丫头。别的事情,我帮不了她什么,但在闺阁清誉上,作为长辈得帮着她掌眼,总不能因她年轻,长得好,引了过多的是非,女子得归宿不是扬名立万。”

    “我没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出名的女子没有几个是幸福的。”

    这还叫懂得不多?这还叫没读过几本书?

    齐王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平王世子身子向后靠了靠,李冥锐慎重的挺直胸膛任宁老太太打量,他眼里更为谨慎一些,也知道此后见宁欣比以前困难,可有这么个老夫人在,宁欣也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先给了三人一个下马威,知会他们一声,她宁老太太不单单是来支撑门面的,她很在意且维护宁欣。

    随后宁老太太态度和蔼的同齐王等人说话,随便的几句话让平王世子头上冒汗,平王世子在李冥锐的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感觉像是见到了太后娘娘?”

    “你们谈,我去看看厨房,今日欣丫头请客,总不好亏待了贵宾。”

    宁老太太从容的起身,对宁欣交代:“别谈得太晚了。”

    “是,姑祖母。”

    宁欣对她心悦臣服,上辈子宁欣丧母,宁帅一辈子没有续弦,她一直跟着小姨长大的,小姨从来就不是最最传统的内宅女子,因此小姨开拓了宁欣的眼界,但也忽略了某些东西。

    这辈子,宁欣更惨了点,父母早丧,成了孤女,外祖家又是狼子野心的不怀好意,更不会有人想着真正的好好教导宁欣了。

    宁老太太临走前给了李冥锐一个带着鼓励的目光,于是李冥锐脸上挂上了憨厚愉悦的笑容,在方才也只有他把宁老太太当作长辈尊重着,宁老太太问什么,他都会详细的回答。

    平王世子哀叹:“你从哪找来一个...一个...”

    “什么?”宁欣皱了皱眉头,“我可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她是我亲人!”

    平王世子抿抿嘴唇,“宁欣,等有机会你见见太后娘娘,你就知道了,老太太们其实是最难惹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这话我不爱听。”

    “好,好,好,我不说了。”

    平王世子同样收到了李冥锐的警告,改口道:“有她在,我看任谁再登门都得小心。”

    李冥锐也知道这是最不好的一点,但想到此后宁欣身边有个疼爱她的长辈,少见宁欣几面的遗憾也没那么浓了。

    李冥锐道:“我以为她是个精明,有体统,疼爱宁小姐的人,你有她陪伴,我想应付王家人会轻松许多,王家太夫人不是她的对手,宁小姐回京后,也不至于再受王家的威胁。”

    齐王此时才恍然大悟,“你二舅舅一家好像不错,你住在他家比住在你大舅舅家妥当。“

    “我已经让人在京城买宅邸了。”宁欣淡淡一笑,“让齐王殿下费心了,住自己家最方便,而且江南的事后,宁三元总不会再默默无名,舅舅家始终不姓宁。”

    宁欣喝了一口茶,又道:“二舅舅精明又识趣,看着是个可用的人。”

    齐王勾了勾嘴角,“本王知道了。”

    宁欣二舅舅的前程就这么定下了。

    “我昨日回来想了许久,那位韩地来的客商看起来很可疑,齐王殿下,可知他道江南来做什么?”

    李冥锐给平王世子小声讲了那位客商的详情,平王世子严肃许多。

    齐王道:“本王的人手只知道他采买了一批粮食,你说过草原上的人,不缺粮食。”

    “不是不缺,而是除了贵族之外,辽东草原上的人很少吃米饭馒头,你们别忘了,辽东接壤的新罗最近十年不曾向大唐帝国纳贡了。当年如果不是解决了背后的新罗,术赤也不会出兵。”

    宁欣叫来人,将地图取来扑在了桌上。

    平王世子沉思,李冥锐站在地图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指尖在江南和草原上来回游走。

    齐王一脸的肃穆,声音略带几许的干哑,看着宁欣,不肯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的意思?“

    宁欣点点头,“没错。”除了他,宁欣想不到还有别人。

    “胆子可真够大的!”齐王咬牙启齿,其实他最想对宁欣说得是,你的魅力也够大的。

    李冥锐突然道:“走海路,不管他采买了什么,走海路最为便捷。”

    平王世子拍着一下李冥锐的肩膀,“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来,漕帮码头那边有消息,有两艘大船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李冥锐,你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

    齐王和李冥锐同时道:“你要烧船?”

    宁欣点头说:“王爷和世子殿下不缺这份功劳,如今唯有你...皇帝想要重用谁,那么只要才学过得去,他一定会高中。他既然敢来江南,不让他出点血,还真当大唐帝国没人了,随便他耍弄!鞑子同唐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劝导

    这一点是宁欣最为在意的,真当再活一世就可以欺负人么?还敢给她送手串过来?当她是为了可笑的爱情遗忘祖宗,遗忘国家的人?

    宁欣即便脑袋烧坏了,她也不会选择敌对且注定悲剧的人,上一辈子已经够了。

    齐王眯起眼睛看着地图,思考着在哪里劫杀最为事半功倍。

    李敏锐睁大眼睛,说道:”烧毁船只,我没意见,但这功劳我不能全占了。”

    “你觉得在何处动手最合适?”宁欣反问道。

    手指指向了一处拐弯处,李冥锐道:“这一处。”

    齐王眉头越皱越紧,斜睨了一眼李冥锐,捻了捻手指,问道:“为什么?”

    “江南总督修缮河道,在此处调兵和设伏很方便。”李冥锐说话掷地有声,似很有信心,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海岸线向上,健康有光泽的指甲点了点某处位置,“这一处,按说也是设伏的好地方。”

    这一处也是齐王想到的设伏地点,齐王问道:“那你为何不选这一处?”

    宁欣笑盈盈的看着李冥锐,战场上的嗅觉和直觉是天生的,这两样很难培养出来。

    李冥锐有着最为难得的天赋,如今也是他闪光的时候了。

    宁欣什么都可以教李冥锐,但这种天赋她教不会的,而且李冥锐比齐王厚道太多,更为珍惜手下的性命。

    疆场上有牺牲是难免的,可有很多的将领拿手下去的性命去博胜利。

    “牺牲少,方便设伏。”李冥锐一条一条的分析,“更为重要得是,不一定要火烧粮食。”

    齐王的拳头落在了地图上,看向李冥锐的目光带着不可错辩的欣赏,“好!想得好,说得好。”

    “截杀之后,还要麻烦号令江南漕帮的平王世子。”李冥锐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用最快的速度装船,然后走河路将粮食运回江南。”

    在军事上,平王世子显然素养不够高,但若说统筹安排运粮食,他比李冥锐和齐王更为擅长,平王世子点头道:“交给我,保证按时送回杭州!”

    最近这段日子,平王世子一直对江南的粮食市场进行着调控安排,当然他也借此机会赚了不少的银子。

    宁欣笑道:“是不错,希望结果也是好的。烧毁粮食...是要遭报应的,运回江南分给贫苦百姓反而更好,也更能打击他!嗯,可以当他请大唐百姓吃一顿饱饭,我想很多人都会感激他的。”

    “以本王猜想,他一定不想要这份感激。”

    齐王嘴角微养,以他的性子,不气吐血才怪。

    听完李冥锐的整个计划,平王世子欣喜又佩服的锤了李冥锐胸膛一下,”不错,兄弟,这份功劳你不领谁领?”

    “不..不...”李冥锐摇头,“不能这么说,没有你们做不成的。大家都有功劳...”

    宁欣清了清嗓子,道:“你说得没错,可要是功劳成了囚禁等等,可就不是好事了。”

    抬手压下了李冥锐的话,宁欣耐心的一条一条的分析,“齐王殿下眼下正被陛下猜忌着,若是陛下知道他的实力可以调动一些关键的官员,我看他同姜小姐的喜事没准会变成丧事,陛下不会违背对先帝的誓言伤害齐王殿下,可陛下想要对姜小姐动手也不是太难的,姜家在江南是有些实力,但不足以同天子抗衡。”

    齐王低垂下眼睑,看似没看宁欣,其实宁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他都是在意的,他也最喜欢看此时的宁欣。

    “因此你只要提一句齐王,陛下那里就会疑心五分。”

    宁欣停了一会,等到李冥锐明白过来,才继续说道:“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齐王,李姓皇族同鞑子不死不休,齐王殿下为大唐必然不会让鞑子耀武扬威,即便没有功劳,他依然会这么做。你可别将我们为国为民,意图重振大唐声威的齐王殿下想得太狭隘了。”

    这顶高帽子往齐王头上一扣,齐王还能再说什么?

    ”至于平王世子。”宁欣话还没来得急深说。

    平王世子先做投降状,“行了,宁欣,我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麻烦的事情我绝对不沾,而且我也不想听面对的危局。宁可醉生梦死,也不想知道平王府被打压得有多厉害。”

    他能说出这番话,宁欣反倒不担心了,抬眸看李冥锐,“你明白了?”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平王世子又锤了一下李冥锐,“同情本世子?兄弟啊,本世子英俊潇洒,富贵逼人,家宅和睦,本世子哪一点需要你同情?不是当今陛下心眼太小,对皇族兄弟防范太严,总是想着折腾...本世子也不至于如此。”

    李冥锐点点头,他领下全部的功劳不是害齐王和平王世子,而是保护他们,虽然是明白,但心里还不是很舒服,李冥锐知道他擅长的是什么,不擅长的是什么,犹豫的开口:“宁小姐。”

    “也不是不能暗地里给他们两个好处。”宁欣勾了勾手指,李冥锐乖乖的低头,宁欣凑到他耳边,轻声交代着。

    两人亲近的动作,李冥锐微红的脸庞,让齐王看得胸口沉闷,他能不能不要好处?只求他们别当着自己的面前彼此恩爱信任!

    平王世子倒是看得眉开眼笑的,喝兄弟喜酒的日子可能真不远了,金榜题名后洞房花烛,大小登科顺理成章。

    ”我明白了。”李冥锐不敢再将耳朵放到宁欣唇边,再听下去,他会...丢脸的,退开了好几步,收起地图,李冥锐道:“我这就去见江南总督。”

    “吃了饭再走。”

    宁老太太推门进来,笑道:“来宁家一趟,怎能不吃一顿便饭?”

    宁欣想要开口为李冥锐说话,却看到宁老太太制止的目光,宁欣难得忍下来,道:“用过饭食再去也来得急。”

    “请王爷,世子殿下,李公子移步。”

    宁老太太领着他们去了花厅,花厅里家具摆设的布置移动过,比往常看起来更温馨。

    宁欣眼里闪过对宁老太太的佩服,只是稍稍的改变一点,就能有另外的效果,宁欣以前对这些不慎在意的。宁欣有点怀疑,眼前的宁老太太真的是一般的孤寡老人?

    再看坐上饭菜的布局,宁欣同齐王交换了一个目光,平王世子砸嘴,嘀咕道:“我就是说,老太太是最难惹的。”

    唯一正常没有太多感觉的人,就是李冥锐。他对宁老太太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敬重,像是尊重长辈一般。

    这顿饭,也只有他吃得最香。

    宁老太太在饭桌上没有多说一句,但该看得她也没少看一样,等到送他们离去,宁老太太对宁欣道:”这些事情交给丫头们处理,你跟我走一趟。”

    “哦。”宁欣乖乖的坐着马车同宁老太太坐马车出门。

    宁老太太随便的问道:“很好奇?”

    宁欣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像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姑祖母,你并非是寻常的老太太。”

    宁老太太唇边多了一抹的笑容,问道:“既是知道,你可还愿意为我养老送终?可愿意让我管你?”

    “你主意正,脾气倔强,看似娇娇弱弱,但心里极是自信,往大了说一句,你一定是感觉,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世上有聪明人,但没有比你聪明的。”

    “我...”宁欣垂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你决定的事情,错得也是对的。”宁老太太摇摇头,“欣丫头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我想要做贤妻良母,想要过岁月静好的日子,真的,我出阁后,不会再这样的。”宁欣握住了宁老太太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的水雾,”别...别再抛下我!”

    这是宁欣两辈子从未有过的脆弱,上辈子父兄死了,宁家满门抄斩,小姨追随父亲而去,天地间好像只有宁欣一个人,谁也没问问她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悲伤?当年宁欣不过才二十一岁。

    即便她从小就独立,但家破人亡,又有强敌的情况下,宁欣也是害怕的。

    宁老太太目光柔和慈爱,将宁欣揽到了怀里,淡淡的松香味,让宁欣安稳了许多,没有人这么抱过她!“我...我...”

    宁老太太太拍了拍宁欣的后背,“我不会扔下你,欣丫头,我说这些不是故意揭你的伤疤,而是想让你将来过得好,夫妻和美,儿女孝顺。”

    “女子可以任性,可以聪慧,甚至可以嫉妒。”宁老太太慎重的说道,“但唯独不能像你对李冥锐一样,他脾气好,能忍你一年两年,能忍你一辈子么?”

    “我是为他好。”

    “你是为他好,但方法用错了,你一会一个变化,不是阴雨密布,就是晴空万里,现在倒还罢了,算作情趣了,将来你同他过日子,能这样么?我并不是说你不懂笼络男人,你的手段全施展开了,比我厉害得多,很少有男人能逃脱你的魅力,但是...欣丫头啊,你是同丈夫过日子,不是互相算计争个胜负。”

    宁老太太感觉宁欣在自己怀里蹭了蹭,笑道:“想要岁月静好,你还有得学。”

    ps其实宁欣挺脆弱的,她只是用聪慧等等掩盖着,也没有人教导她夫妻生活。啊,成绩再好一点吧。这个老太太绝对是生活的高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财富

    当宁欣发觉自己彻底低估了宁老太太时,在她面前已经摆满了各色奇珍。

    一人高的珊瑚树,翠玉堆砌成的福禄寿,汉代的香炉等等,宁欣眨了眨被价值连城的奇珍晃花的眼睛,“姑祖母,您应该是嫁过人的吧。”

    宁家绝对没有能力凑出这些奇珍,就算是宁三元善于敛财,给宁欣留下的嫁妆也绝没有这么多。

    宁老太太将厚厚一叠账本递给宁欣,慢悠悠的说道:“盛世商行以后是你的了。”

    “噗。”宁欣捂了捂嘴,饶是她见多识广,见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宁老太太也太吓人了,盛世商行...在江南甚是有名望,宁欣来江南后一直同与之合作的盛世商行,属于宁老太太?

    宁欣快速的翻了一下账本,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这...我不要...”

    合上账本,宁欣将账册重新捧回到宁老太太面前,诚心诚意的说道:“我真不要!”

    宁老太太双手背在身后,笑呵呵的问道:“怕麻烦?”

    宁欣将烫手的账本放到旁边的箱子上,点头道:“我不缺银子。”

    财富越多,责任越大,宁欣眼下已经麻烦缠身了,怎能再接手这么一大滩生意?她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做掌管这样的事情。

    宁欣看了看宁老太太,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懊恼,有宁老太太陪伴挺好的,可眼前的巨额财富属于只有两间铺子,几亩田产的一辈子没成亲的宁家姑太太?

    反差太大,宁欣很挠头。

    宁老太太笑着戳了戳宁欣的额头,“傻丫头。”

    “你不带这么骗我的。”宁欣手臂缠上了宁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般的说道:”哪怕你手指头缝露出一点点来,宁家人还不得争先恐后的孝顺您?还能让您在这么个三进的宅邸住着?“

    宁欣扶着宁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目光赞叹着欣赏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几十年的积累弄不到这些宝贝,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看样子也是个风云人物。

    可惜宁欣当时在韩地,对大唐帝国江南的事情了解不深,宁老太太也隐藏得够深的,小姨以男装经商天下,却也没提起过宁老太太,盛世商行倒是提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宁老太太抿了抿嘴唇,“我原先想着,等我故去的那日,这些东西全部上缴朝廷。”

    “朝廷想来会表彰姑祖母的。”

    宁欣坐到了宁老太太身边,察觉出宁老太太眉宇间的不妥,俏皮的笑笑:“姑祖母死后极荣的,朝廷上也缺银子。”

    “真正能入进朝廷的银子又有多少?还不是肥了很多人?”

    “欣丫头,总不能因为有这群人就不做善事。“宁老太太拍了拍宁欣的肩头,“你的性子就是太清冷,太算计了。”

    “即便你不来找我,这些东西也要分给你的。”宁老太太指了指面前的宝贝,“商行的事情有管事的做,我经营这么多年,没人知道我是盛世商行的大老板,即便你接手,那些管事也都是得用的,你不接手商行...我送给齐王殿下。”

    宁欣皱紧了眉头,“姑祖母也看好齐王?”

    “不是你看好的么?”

    宁老太太笑盈盈的,盛世商行起码几百万的家资,说给人就给人了,宁欣丝毫看不出老太太的心疼,宁欣想了一会道:”再等等,等他展现出价值后再送!”

    “雪中送炭不是更好?”

    “姑祖母不了解齐王殿下,那人...那人...天性薄凉,你对他好,忠诚于他是应该的,在他眼里并没有雪中送炭的说法。”

    唯一的例外是对李冥锐,可还是因为受以前齐王世子的影响。

    宁老太太眉头缩紧,仔细的打量了宁欣一会,道:“我同你说,欣丫头。”

    宁欣坐直了身体,认真聆听,“你说。”

    “齐王殿下不该对劲。”

    “嗯?”

    宁老太太慢慢的解释:“方才用膳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用膳的动作?你有没有看到他方才吃得菜色?”

    宁欣问道:“有什么问题?我看他同平时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宁老太太眼睛锃亮,眸色沉重,“按说先帝故去也有十余年了,先帝很喜欢他,可当时他也只是个孩童,按说帝王心术没有人教过他的。”

    “帝王心术?”宁欣恍然大悟,“您是说他不会将真正喜欢吃的菜色表现出来吧。”

    宁老太太点头道:“所以说他不寻常,我走南闯北看了许多,齐王这样恢复神识的太少见了...欣丫头,你说会不会齐王鬼上身?最为重要的一点,大唐皇族近枝很少像他那么拿筷子,虽是细小的不同,但他的某些动作绝不是皇子妈妈们教出来的。”

    宁欣心底一阵阵的冷汗,这也太精明了!这点不同都能看得到?

    韩王师兄哪怕在韩地一言九鼎,但韩地的规矩比较粗狂自由,同受过严格教养的京城皇族王爷没法比。

    明天得提醒齐王一声,既然姑祖母能看得出来,京城也会有人看得出的。

    “怎么了?”宁老太太看到宁欣打了一个寒颤,心疼的将宁欣搂进怀里,总是娇娇女,听见鬼魅的事情一定很害怕,”不怕,欣丫头,人若是做得正,鬼魅缠不上你的。”

    宁欣很纠结,鬼上身,说对了,他们都是鬼上身啊,亏着宁欣自己在京城远离宁老太太,要不然一准被她泼狗血,请道士降妖除魔!

    宁老太太哄了又哄,“现将这些东西搬回去,等你出嫁时,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哪要得了那么多?”宁欣推辞,“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宁家也有大笔的好东西留下。”

    “这是我给你的,不许不要,宁家的银子...你父亲留给你的银钱,等到回京,我会同王家一条一条的清算!你总归是晚辈,有些话不方面同王家说。”

    宁欣搀扶起宁老太太,眼看着她指挥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下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宁欣看着两大车的东西,凄然的说道:“这些东西从江南运到京城也不容易。”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传家宝,你别想卖了只拿银子走,有些东西我收集了一辈子,现在有银子也买不到。“宁老太太胸膛挺得极高,“你出嫁时候,绝不能寒酸了。”

    寒酸不了...宁欣想到了十里红妆就头疼,“姑祖母,您不是说过要教导我如何岁月静好的?这么一大份嫁妆,我怕你侄孙女婿挺不住。”

    宁老太太挑了挑眉梢:“李冥锐那个憨厚的小子绝对挺得住。”

    “如果我不是嫁给他呢?”

    “你的性子,般配他最合适。”

    ....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没看出来,李冥锐在姑祖母这样的饱经风霜的老太太眼中很有地位。

    宁欣扶着宁老太太上车,带着两大车东西回府,一路上宁欣听着宁老太太的金玉良言,心里一阵阵的冒着苦涩的泡泡,原本她只是想找个长辈充场面,谁知道...宁欣对宁老太太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在她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亲情和长辈的关爱,可宁欣不想要这些东西!

    别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宁欣觉得她原本的嫁妆可以了,再多,太惹眼了。

    回府后,宁欣对满眼敬佩的抱琴道:“你怎么了?”

    “小姐好厉害,随便找个老太太都有这么大一笔家资,小姐,要不您给奴婢看看?”

    抱琴眨着星星眼,对宁欣佩服死了。

    “你帮我把这些问题做了,我就给你找个更厉害的老太太回来。”宁欣将宁老太太留给她的作业扬了扬,“你来做?”

    “奴婢哪懂啊,小姐,您慢慢做,奴婢去看看燕窝好了没,姑太夫人最最讲究了,奴婢现在才知道熬燕窝有很多的讲究的。”

    抱琴飞快的离去。

    宁欣无奈的低头,看着纸张上的作业,想要找个男人生儿子也这么难?跟谋国似的,托着下颚,宁欣淡淡的叹息:“夫妻之间相处有这么复杂么?我...李冥锐...我有亏待你么?天啊,这些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上辈子她成过亲,也在后宫争宠过,虽然草原上的后宫比不上大唐后宫步步惊心,但宁欣好歹也是胜利者,宁欣发觉做一个好女人,同丈夫琴瑟和鸣,怎么比后宫争宠还复杂呢?

    与此同时,李冥锐从江南总督府走出来,骑马走出杭州城,同杭州总兵回合后,策马扬鞭带着兵勇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设伏的地方,远远看到了打着昭容县主旗号的大船。

    李冥锐很有气势的说道:“准备。”

    杭州总兵已经听了具体的计划,对李冥锐很佩服,也知李冥锐是皇帝的心腹,这次事后必然会扬名天下,杭州总兵愿意配合李冥锐,点头道:“一切按照李公子所言。”

    此处河道很浅显,行船较慢,李冥锐看明白后,一样手:“冲!“

    过了两日,江南一处布置很精巧的院落里,慌忙跑进来一位随从,”主人。”

    秋千架上,坐着一壮汉,他怀里抱着以为精巧的美人,正同美人调情,”什么事?”

    “那批货出事了,并且...”

    啪,美人坐在了地上,壮汉起身,脸色很是不好看,“什么?”

    “有人给您送来了这个。”随从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主子。

    看了一眼后,壮汉捂着胸口,咬牙道:“宁欣!本汗要定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调!教

    回身挥拳,壮汉砸弯了了秋千的支架,拳头侧面上粘稠的血流出,仆从赶忙上前,“主子。”

    赤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砸在石子路面上,慢慢的侵染成一片。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掌轻轻抚摸倒地不起的美人头发,“是本汗小看了她!好,好得很,你别想像气死他那样气死本汗!本汗的肚量比他大得多。”

    面容有几分的狰狞,似竭力压制什么,“当年你也是看中她野性难驯吧?哈哈哈,果然这等烈性,聪慧的女子驯服起来很有味道,比主动贴上来的强多了!”

    手掌用力捏住美人的脖子,他直接将美人甩给仆从,眼底满是轻蔑冰冷,在他们眼中,如果汉女不能证明其价值的话,汉女不比牛羊的地位高。

    他们百余年同大唐帝国争锋,彼此之间的血仇印证了一句话,你死我活!

    “主子。”

    “注意昭容县主的动静,给王季玉送消息,本汗请他试探薛珍!”

    “奴才以为主子尽快返回王庭为好。”

    他舔了舔手上的鲜血,腥咸的味道弥漫唇舌之间,银红的鲜血沾染在嘴唇上,他显得越发的嗜血,

    “她送了一份这么大的厚礼给本汗,本汗若是不回一份礼物的话,太失礼了。”

    “主子。”

    “什么都别说,本汗心意已决。”

    他说完这话,迈步向屋子里走,“本汗心中有数,你去做事。”

    仆从无奈的应了一声,拖着被吓傻的美人下去,主子的行踪不能暴露,伺候过主子的女子也就难以活命了。

    重新布置过的东次间,宁老太太满意的抿了一口茶水,宁欣攥着一叠的纸张,像是等候师长检查的小孩子,小声嘀咕着:“充其量再住半月。”

    “有钱就要学会享受。”

    “可我看您原先的宅邸也没见多会享受。”

    宁老太太斜睨了宁欣一眼,“若不是我放出消息,把好东西都收起来了,能套到你这只小狐狸?”

    ....

    宁欣像是一条突然被扔上河岸的鱼,张了张嘴,敢情一切都为了让自己入套?

    两世为人,宁欣没被人这么算计过!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的特别,既兴奋,又沮丧。

    宁老太太抬了抬手臂,拽过宁欣,顺便从她手中拿走布置下的功课,让宁欣坐在身畔,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尝一尝。”

    严格说起来,江南豪族最富贵,也最懂得享受。

    宁欣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但无论是在韩地为官家小姐,还是在草原上为大妃,但论享受是比不上江南豪族中长大的贵女。

    “很清香。”宁欣喝了一口茶水。

    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的心疼,看来在王家,宁欣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往后我给你最好的。”

    翻看着宁欣的作业,宁老太太看一条作业,看一眼宁欣,一会功夫,宁欣觉得心里毛毛的,“怎么?”

    宁老太太摇摇头,“不是过于严厉,就是过于不在意,欣丫头啊,你的思路从没在中间过。像你这样过日子,不是如你写的最后把夫君阉了,就是大家各不相干的勉强生活着,你玩你的,他风流他的。”

    宁欣脸庞微红,“有这么严重?您也问了有妾怎么办?我不在意不行,在意了也不行...”

    “我何时让你用非常手段了?”宁老太太按了按发胀的脑袋,看着宁欣,无奈的说道:“你倒是痛快了,可这样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亲生的丈夫连碰宁欣都做不到,后来的术赤...虽然封她为大妃,但彼此之间的仇怨,术赤那一群女子,宁欣从没想过同他过一辈子。

    宁老太太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慢慢教你。您呀,在大事上明白得很,可偏偏不像个女子。”

    “不是的,我妩媚娇艳,哪里不像女子?”宁欣摆了个很迷人的动作,向宁老太太飞眉眼。

    端是妩媚诱人,充满了女人的魅力。宁欣展现了全部的风华,本显得娇弱的身体,此时如同一朵全然展开的荷花,清纯,多姿,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能让任何男人醉死在其中...

    宁老太太抬手敲了一下宁欣的脑袋,“你这样的入宫做宠妃足够了,想做太平夫妻的话快点收起这些风情来。”

    宠妃?宁欣一瞬间敛去全部的风华,宁老太太目光如炬,宠妃她绝对合格!

    “欣丫头,你方才那副样子万不可给别人看。”宁老太太将纸张放到桌上,笑道:“少祸害几个男人。”

    “姑祖母。”

    “地位越高的男子,越受不了你这样的。”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本来你就显得比旁人聪慧一些,行事上也大气,再抛个媚眼...他们受不住的,比如说齐王殿下。”

    宁欣郁闷的说道:“那是我的错?”

    “不能说谁得错,往后你多注意点,会少很多的麻烦。姜家会全力支持齐王殿下,你总不希望当年汉光武帝的事情重演吧。”

    宁欣突然正式了很多,“我不是阴丽华,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齐王殿下,无论将来还是现在...而且他也不是汉光武帝。“

    “我知道,齐王不是。”宁老太太拽住宁欣的手臂,“你所说得我都知道,不过,欣丫头,在风情上要收放自如,小心为上。”

    宁欣点点头。

    宁老太太问道:“给长乐公主的消息送出去了?”

    “嗯。”宁欣不觉得她问的意外,“在确定那两艘船上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时,我就给京城送了消息,前几日长乐公主来信,说,陛下极宠贤妃,欲要给贤妃加封号,再加不是嫔妃之首,就是...皇贵妃!”

    宁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重了许多,叹息道:“皇贵妃?多少年没有再听皇贵妃了。”

    “是,陛下若是加封皇贵妃,这也是变相的威逼皇后。听长乐公主说,太后娘娘对皇后不是很满意...”

    眉梢微微挑起,对皇族,尤其是对在女色上很另类的当今陛下,宁欣一向很看不惯,天下美人这么多,偏偏喜欢先帝的贵人。

    这期中固然有贤妃的魅力,但未尝没有当今的独特爱好。

    “她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却说皇后娘娘做得不够好?”宁欣对此很是鄙夷。

    宁老太太握紧了宁欣的手腕,眸色略带几许的复杂莫测,眼睑低垂盖住了眼底的思绪,“单以长辈来说,很难责怪自己的儿子,有错也都是身边人的错!这并非是太后娘娘故意为难皇后,而是儿子总比儿媳妇亲!欣丫头,你将来有儿子就知道了。”

    儿子?宁欣也想要的,可跟谁生是个问题!

    宁欣叹息:“希望这则消息对长乐公主有用,借此机会给贤妃一个教训。昭容县主能有今日,依靠得是贤妃娘娘,这一点世上的人都知道的。”

    宁老太太动了动嘴唇,“贤妃若是容易对付,她也就没有今日了。”

    “不提这些恼人的事情。”宁老太太重新振作精神,问道:“李冥锐如何?陛下总会对他有赏赐的。”

    “应该会有,但我以为他还是走科举正途最好,赏赐进士及第对他将来为官没好处。”

    宁老太太问道:“他也这没想?”

    “当然!”宁欣对此很有自信。

    宁老太太摇头道:“是你这么想,他才这么想,欣丫头,你要让他自己想,而不是你想怎样,他就应该怎样。虽是你是为他好,一心一意的为他好,但往后这类的事情,他需要自己想,哪怕他选错了,你宁可在后面补救,也不能事情由你来决定。“

    看宁欣皱紧了眉头,宁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你看人的眼光,李冥锐也不是个糊涂的,他应该同你想法合拍,我相信他不会选错的方向,欣丫头,即便你们将来成亲,你也不能事事都代替他选择。”

    “你选得是丈夫,不是听话的属下。调教,影响他是要讲究策略的。”

    “....”宁欣眨了眨眼,闷闷的说道:“我没当他是属下。”

    如果是属下的话,她用得着这么费劲么?

    宁老太太道:“一会阴,一会阳,想一出是一出,再好再忠厚的男子都得被你吓跑了。”

    “姑祖母,你不明白,他心里喜欢...喜欢无双郡主...”

    这是让宁欣最为恼火的一点。

    “我还喜欢你父亲呢,我同你父亲可能么?”宁老太太语不惊人死不休,“谁知道无双郡主哪去了?你这干醋吃得,莫名其妙。”

    “活人不能同死人比,尤其是那么出色的无双郡主!”

    “我从没认为无双郡主是出色的,反而觉得她很可怜。”宁老太太抱了抱发傻的宁欣,“我的欣丫头比无双郡主好,争不过死人这话不全对,我教导你怎么同死人争,无双郡主...没什么了不起。”

    宁欣又想哭,又想笑,不管她嘴上怎么说,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上辈子是精彩绝伦的,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更快意恩仇,可现在听姑祖母一说,宁欣心底的骄傲被打没了大半。

    “小姐,李公子求见。”

    宁欣从宁老太太怀里钻出来,拢了拢袖口,“让他进来。”

    李冥锐进门后,不见任何成功后的春风得意,稳重的说道:“三日后,昭容县主意图炸堤泄洪。”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狭路

    炸堤?在江南防洪即将平安过去的时候,炸堤?

    薛珍这不是让一切前功尽弃么?

    宁欣不是不知薛珍手里囤积了很多的粮食,而且薛珍在江南拉拢了许多的豪族官绅做囤积粮食,药材的事情,他们等得就是河水漫过河堤,大发国难财!

    盛世古董,乱世粮!为了能发财,他们这群人不惜炸毁河堤,薛珍是不是胆子也太肥了。

    “混账!她想要在哪里炸毁河堤让河水改道?薛珍就不怕事后清算?”

    宁欣命抱琴取来地图,铺在李冥锐面前,“薛珍再愚蠢,她也会想到怎么推卸责任。”

    李冥锐手指点在了嘉荫一段的河堤上,“我方才在总督府,昭容县主找来许多的懂得修河的人,这群人言之凿凿的说,地上河必然会引起溃堤,如果此时不在嘉荫这段河堤上分洪的话,将来灾难会更大。”

    “总督大人同意了?”宁欣认真的看着地图,嘉荫这块的田地并不怎么好,一向因为不利于浇灌土地贫瘠。

    “总督大人犹豫了,于是让我过来问问宁小姐。我猜想齐公子过一阵也会来看望宁小姐。”

    宁欣的手指在嘉荫地界上一滑,“他们以为我是我父亲?我哪懂得修河?”

    宁三元惊才绝艳,宁欣只是借着宁三元留下的手稿推断出河道的问题,眼下宁欣所具备的修河知识含量不足以同专业人才抗衡。

    宁欣光靠一张嘴是说不过薛珍找来的专家。

    “你相信我父亲么?”

    “相信。”

    李冥锐看着宁欣,缓缓的说道:“我想昭容县主不会愚蠢到用真实姓名登记土地的买卖,她所求甚大,来江南大赚一笔是肯定的,同时她亦有可能借此机会扩展人脉,或者为贤妃娘娘争取足够分量的帮手。”

    他冷静的分析着薛珍的意图,宁欣死死咬着嘴唇,“你说得对,因为有此心思,所以薛珍选择了嘉荫,分洪炸堤除了可以适当的改良土地之外,最为重要得是...她可以让洪水围困杭州。”

    李冥锐道:“一旦泄洪,杭州会成为被水围困的地方,到时候粮食,药材等等会是最紧缺的。昭容县主甚至都不需要多付运费,直接可以在杭州坐地起价。”

    “她会为了大发一笔银子而不顾名声么?”

    宁欣摇摇头,卷起了地图,修长的食指按了按额头,“没准她会出手让粮食,药材稳定在百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昭容县主既要名,又要利。”

    没有人比宁欣更清楚薛珍的心态,“那大片贫瘠的土地足够薛珍赚到一大笔银子了,名声好了,她也可以插手更多的生意,做生意要看得长远,名利双收才是薛珍炸堤的目的。”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宁欣,“消消气,别着急。”

    宁老太太从屏风后移开了身体,她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妇人,但宁老太太真心觉得宁欣能碰到李冥锐,是她最大的运气。

    李冥锐不仅憨厚,最为重要得是心胸宽广,可以包容宁欣,同时李冥锐也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只有忠厚老实的蠢货。

    宁老太太悄悄的去了里屋,手拿着宁欣写的作业,计划着先从哪方面入手。

    在宁老太太看来,宁欣在大事上的眼光不需要她培养,这丫头天生聪慧,跟他父亲一个样子,想法有些比宁老太太还要好。

    提起夫妻生活,宁欣就差到了极致,让她争宠行,让她做大妇也行,问题是,宁欣能做最得宠的宠妃,她做大妇的话会把丈夫压得喘不过气。

    能同宁欣平分秋色的男人...不是帝王,就是王侯。

    宁老太太可从没想过将宁欣嫁去皇宫王府去。

    这边宁老太太越看宁欣的功课越是头疼,按了按脑袋,对身边的抱琴道:“我说错了,即便欣丫头嫁给王侯,她一样不老实,稍有不慎,没准她丈夫的命根子就被她废了。”

    抱琴低头道:“小姐只是冲动。”

    “不是冲动,是有预谋的。”宁老太太从中挑出了好几张纸张,“好几道题,她不想着协调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以让丈夫身败名裂告终,他们是夫妻,不是两军对垒的仇敌,她是妻子,而不是间谍谋士,用得上下手这么阴狠?她偏偏长着一副娇弱的样貌...说别人装模作样,我看最能装得就是她!”

    宁欣的外表和内心的反差,让宁老太太很受伤。

    “姑祖母,我同李公子出门一趟,如果江南总督齐霖来找我,您就说我礼佛超度亡父去了。”

    “欣丫头...”

    宁老太太赶到门口,眼看着宁欣同李冥锐结伴而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宁三元,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宁欣先一步钻进马车,等了一会,宁欣撩起车帘,看着李冥锐问:“你不上来?”

    李冥锐脸上带着几许的惊喜,扔掉骏马缰绳,爬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李冥锐坐得距离同宁欣不远不近,有了宁老太太的私底下的点拨,李冥锐对如何同宁欣相处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不能话太多,又不能唯命是从...求娶宁欣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他必须闯过这些,赢得宁欣的信任!

    “你手中有多少人?陛下给你的封赏到了么?”

    宁欣没李冥锐如此纠结,对宁老太太,宁欣很尊重,但想改变她的某些既定的观念,以此时宁老他太的功力显然不成。

    李冥锐道:“陛下传召,命我回京领赏。人手么...我认识几个带兵的千总,也许可以用一用。”

    “没有上峰的命令,你去找他们是害了他们。”宁欣有理有据的分析。

    李冥锐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不知道他们要练兵的么?带着手下兵士出门练兵,上峰也说不出什么。”

    宁欣愣了愣,“你们关系这么要好?”

    “要好说不上,一起喝过酒,劫过粮船,吴大哥,崔三哥,李四哥也都是韩地过来的,我们是老乡。”

    宁欣上下打量着李冥锐,“没想到你人缘不错嘛。”

    李冥锐的亲和能力,一直不错,不仅吸引像平王世子之类的天之骄子,还能同寻常的人打成一片,更关键的一点,好像还颇得宁老太太的喜欢。

    “我知宁小姐不会亏待了他们。跟着你办事,有好处。”

    李冥锐笑了笑,“我不就是么?”

    宁欣心口一涩,目光看向了外面的街道,他是觉得委屈了?

    宁老太太说过的话不停的在脑子里回荡,宁欣没有来的一阵阵心烦,面容不由得冷上了几分。

    李冥锐先是被宁欣打量得心慌意乱,又看宁欣面容不善,着急的解释:“没有好处的话,他们也是可以跟着宁小姐的...”

    好像越解释,越糟糕!

    “别人也许跟着宁小姐是为了好处,我不是...”李冥锐停住了口。

    这句话他自己底气都不足,不是宁欣帮他出谋划策,他能有今日么?不是宁欣开解他,他能得齐王和陛下的看中么?

    “天生丽质难自弃,腹有诗书气自华。”宁欣按下脑中的想法,“没有我,你一样会出人头地。”

    李冥锐摇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不是你,我怕是连王家的门都出不来,再碰上一个心思狡诈的人,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可能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宁欣感兴趣的问了一句:“现在长进了?”

    “一直跟很聪敏的人在一起,又有平王世子和齐王的点拨,我以为我还是有进步的。”

    性情醇厚,不代表就任人欺负,李冥锐固然有憨厚的一面,同样他也有精明的一面,正因为他身上的这种特质,才会让宁欣几次为他费心。

    李冥锐是世上难寻的璞玉,不应该被某些另有心思的人算计了,拂去璞玉上的尘埃,李冥锐...人才难得。

    在他说话前,宁欣眨着水润的眸子,“叫上你的老乡,我们也去嘉荫。”

    李冥锐嗯了一声,别开了目光,水盈盈的眸子里隐含得不全是水汽,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宁欣的眼睛永远是水气缭绕,明明她不是遇见事情只知道哭的女子啊。

    “我不懂得筑堤,昭容县主就懂了?”

    “你是说有人指点昭容县主?”

    宁欣笑道:“某些人自视甚高,吃过一次亏之后,一定会找回来,这么看来,他...过得并不好呢,他并非是冲动冒失的人。”

    “谁?”

    “一个熟人。”

    宁欣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领着李冥锐叫来的几个老乡赶去嘉荫。

    他们看到宁欣后,统一的感觉,宁欣太柔弱了,并非李冥锐的良配,更有人调笑道,“李兄弟的身板,她哪里受得住?”

    当兵的,嘴都比较花,李冥锐捂住说话人的口,向宁欣笑了笑,“他胡说的。”

    宁欣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的胳膊受过伤,总是脱臼。”

    崔三哥失口道:“你怎么知道?”

    宁欣握住了他的手臂,一拉一送,在崔三哥呼疼的时候,宁欣已经松手了,“回去再吃两副治疗伤骨的汤药,以后你不用再受脱臼之苦了。”

    崔三个动了动胳膊,感觉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来了!”

    宁欣目光落在熟悉的身影上,几年没见,他比过去有气势多了!

    ps最近会单更,主要因为肠胃感冒,浑身没力,抱歉。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相杀

    云泽,如今草原上的大汗!

    从相貌上来看,他更像是大唐韩地男人,身姿英俊挺拔,眉目隽俊,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难言的霸道和贵气。

    在他身边跟着眉飞色舞对的王季玉,从王季玉脸上不难看出对他的敬佩。

    隐藏在一旁的宁欣低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意图叛国么?”

    李冥锐不知眼前来的人是谁,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能吸引人眼球的云泽身上,凭着李冥锐敏锐的感觉,那人一准是宁欣口中的熟人!

    他虽是心中不满,但对迎面走来稳重的男子有几分心折,更有几分天生的敌意,并非是对情敌的感觉,像是对待不死不休的仇敌。

    齐王和齐霖都对宁欣刮目相看过,唯有在他身上,李冥锐才感到危险,那不单单是对情敌而言的危险。

    “昭容县主没弄清楚就让王季玉跟来了?”李冥锐眯了眯眼睛,薛珍胆子也太大了。

    宁欣冷笑:“她弄明白过什么?当云泽是好糊弄的么?”

    李冥锐抓紧蔓草,”云泽?鞑子大汗?“

    “没错。”宁欣眼里闪堆砌了一层层的千年都不可能融化的寒冰,“他虽是改变了装扮,但他就是云泽没错,看他同王季玉的亲近样子,他可能就是指点王季玉‘顿悟’蒙蔽昭容县主的高人。”

    李冥锐眼看着他们在商量从哪里炸开堤坝,跟着王季玉的人不仅有懂得水利的人才,还有总督府的护卫,“总督大人是答应了?”

    宁欣道:“总督大人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不是谁都像宁三元一样,什么都懂得。”

    在博学多才且学一样精一样上,宁欣对宁三元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是天才?宁三元就是!

    正因为他太过天才,老天爷才将宁三元早早的收回去。

    ”可是...“李冥锐犹豫了好久,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草原大汗?”

    宁欣拢了拢头发,”如果这一次我们没死的话,我就告诉你。“

    没想到薛珍说通了江南总督,王季玉带了侍卫过来,云泽...虽是性情上爱冒险,但他不会孤身一人来江南,隐藏在身边的侍卫一定不少,尤其是他还想着在江南给宁欣一个教训,没准他将隐藏在江南的暗线都启动了。

    实力对比,宁欣这边并不占优势,局面非常的辣手!

    李冥锐目光凝重,“我来!”

    “喂!”宁欣伸手拽李冥锐的袖口,手指尖碰到了他的衣袖一角,见李冥锐冲出了荒草丛中,宁欣慢慢的放下手臂,嘴角微微的翘了翘。

    李冥锐出现得突然,可他行事却不莽撞,快步走到王季玉面前,拱了拱手说道:“王贤弟。”

    王季玉愣了愣,“李世兄?”

    随后王季玉淡淡一笑,很有风度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地?”

    李冥锐的目光同云泽撞到一切,两人之间火星四射,彼此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之间似有前生的宿怨,今生的仇恨。

    燕国公曾经号称为鞑子克星!燕云飞骑对鞑子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一个是燕国公后人,一个是草原大汗,即便没有宁欣的因素,在他们本身的血脉就隐藏着不死不休的敌对渊源。

    “这位是?”李冥锐并没有回答王季玉的问题,挺起胸膛,云泽同他身高相仿,体型相仿,但年龄要比李冥锐大了十岁,“这位朋友很眼生。”

    云泽唇边挂着淡淡笑意,明亮的眼眸去露出一股股的寒意,宁欣!今生选择了他么?

    胸口起伏,云泽默默的说,别急,别急,你就是想驯服宁欣,如今也是由我做主!你最好老实的眯着,沉睡最好!

    “我是从韩地来的。”云泽压住心底的躁动,愣是将同他朝夕相伴的人压着沉睡。

    以前才是他哥哥的时代,如今做主得他云泽!

    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云泽的目光越过李冥锐向他身后的荒草丛中看去,宁欣是不是也隐藏在其中?

    李冥锐突然说了几句蒙古话,云泽在找宁欣的时候,略微有些分神,嗯了一句后,云泽目光死死的落在李冥锐身上,“你...”

    “韩地人都会几句蒙古话和鞑子话,你用得上如此紧张么?”

    李冥锐直接拽过了云泽身边的王季玉,”王贤弟,你不觉得奇怪?”

    要说王季玉在别的地方脑袋不太灵光,但在事关家族生死的时候,他真的爆发了,接了天地气,李冥锐身世可考,这个便宜师傅身份奇怪...而且是越想越奇怪。

    王季玉警惕的看着云泽,“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云泽对翻手就将王季玉拽去的李冥锐正视了很多,“李冥锐!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他们之间制造矛盾!

    李冥锐冷笑:“起码我是她选定的人,而你从没入过她眼里,她想让我享受荣华富贵,她却想让你去死!“

    眉梢微挑起,云泽笑道:“你没听过相爱相杀么?前些年市面上不是有许多才子佳人的小说?相爱相杀才够味道,够刺激!也够永远留在这里...”

    云泽捶了捶胸口,仿佛告诉李冥锐,宁欣占据了他整颗心。

    在蔓草里坐着的宁欣面容微苦,小姨当年闲着没事。专门写小说来卖!

    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爱情小说充斥着女子的闺房,正经的感动了一批多愁善感的娇娇小姐们。

    后来有一些小说尺度太大,被和谐取缔了。但这股言情风,尤其是虐恋相爱想杀的言情风并没有止住。

    多愁善感的文学少女们最爱得就是这口。

    云泽闲得多无聊?竟然看这种少女系列的爱情小说?

    不说别的,宁欣作为第一读者看了两页就看不进去了,国仇家恨代表一个人的品行,怎能用爱情掩饰呢?当女主被虐得身心俱伤,还能喜欢上男主...宁欣曾经问过一句,‘这世上还有别的男人吧?’

    摸到了旁边弓箭,宁欣突然从草丛里站起身,搭箭瞄准同李冥锐站在一起的云泽,“相爱相杀你个头!云泽...大汗!我今日就先让你尝试相杀的滋味。”

    她一袭素色的衣裙,柔美娇弱的五官偏偏摆出一副肃杀的样子来,杀气没感到,旁人只觉得像是娇娇女玩弓箭,很可爱。

    宁欣手持弓箭的标准的动作,也很有一股妩媚风情,雾气缭绕的眼眸中的恨意更更像是对情人的娇嗔。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宁欣...怎么长了一副这样的身体?

    在云泽欣赏的看着宁欣,意图调情的时候,李冥锐窜起抓向云泽的手臂,云泽的功夫极好,一时愣神,不代表一世愣神,很快同李冥锐打到一起。

    两人拳脚相向,不分高低,真可谓旗鼓相当。

    王季玉也被宁欣的别样风情惊呆了,但他还是耳聪目明的听到了大汗两个字,大汗,只有草原上那位才敢称大汗,鞑子是大唐帝国的仇敌,这一点王季玉是知道的。

    虽然无法证实他的便宜师傅是不是大汗,但却无法阻止王季玉后退远离是非之地的意图。

    他带来的人,以及总督大人给的侍卫纷纷远离打架的两人。

    宁欣拉弓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她不想射箭,而是这距离根本射不中云泽,换了一副躯壳,她是娇花表小姐,不是骑射不弱男儿的宁家小妹!

    她只能用震慑云泽自我安慰了。

    云泽征战已久,李冥锐虽是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比不过云泽身手。

    李冥锐以胸口吃了云泽一拳,嘴角隐约渗出一缕血丝,但李冥锐借此机会握住了云泽的手臂,顺势撕破衣袖,云泽左臂上方的狼头刺青暴露出来。

    向旁边躲闪,扔掉手中的衣袖,李冥锐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泽眼里闪过一抹的赞叹,摸了一下肩头的狼头,”好!我小看了你,本汗小看了李冥锐。”

    王季玉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啊,是鞑子大汗?他背后冷汗淋淋,同他推杯换盏,教导他如何蒙蔽薛珍的人竟然是鞑子大汗?

    叛国罪别说他承担不起,薛珍一样承担不起!

    王季玉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捉拿鞑子大汗,来人!我带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引出埋藏在江南的鞑子大汗。”

    云泽打个响指,一群黑衣遮脸的人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保护着他。

    而王季玉带来的人却不如他们身上的肃杀彪悍之气,即便人数多,但想要擒杀云泽,却是万万做不到。

    云泽眼前出现了李冥锐。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泽看向宁欣的目光,云泽道:“你这是保护本汗?”

    “你做梦。”李冥锐脸上一派肃杀,“让你多看她一眼,对她都是侮辱。”

    “李冥锐,本汗记住了。”

    云泽侧了侧头,对宁欣喊道:”大妃,本汗在草原上等你。“

    宁欣咬牙道:“引火,点燃炸药。”

    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用这招,可云泽...始终是大唐的仇敌,若是能杀了云泽,即便堤坝被冲垮也无妨。

    脚下的堤坝略有晃动,云泽领人直接跳下水中

    宁欣最终射出了弓箭,但却擦着云泽的肩头飞过,几步走到河边,王季玉问道,“他死了么?”

    “白痴,你死了,他也死不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忙

    宁欣的胳膊被李冥锐拽住,李冥锐焦急的催促道:“快离开!”

    被李冥锐拽着向堤坝下面跑,宁欣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该死!云泽是故意的!故意用他自己逼着她炸毁堤坝!

    一边跑着,宁欣一边回头,江面上飘荡着两艘船只,是来接应云泽的...真没想到云泽在江南还有如此深厚的实力。

    脚下一歪,宁欣双腿发软,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她崴脚了。

    “你先走,我得等一会。”宁欣催促李冥锐放开自己。

    “一起走!”

    李冥锐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宁欣,身边有一群群的人逃命般的逃走,李冥锐低声道:“得罪了。”

    他将宁欣背到后背上,迈开大步向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跑去,他的双手扶着宁欣的后辈,听到后面有堤坝崩裂的声音,“我是不会扔下你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手臂环住李冥锐的脖子,宁欣低笑了一声,“我会水的。”

    “我知道。”李冥锐太阳穴鼓着,运足丹田气息死命的奔跑,“我知道鞑子大汗在江上等你。”

    宁欣怔了怔,难怪接应了云泽后,大船不曾离开,等着自己落水么?

    虽是后背上背着一人,李冥锐的速度并不慢,不是刚开始拽着宁欣的跑路耽搁了一会功夫,李冥锐早就到达安全的地方了。手掌握紧宁欣的小腿,“鞑子大汗不配你!”

    高喊一声,李冥锐背着宁欣飞身跳起,就在此时堤坝承受不住水流的压力,崩塌了,洪水滚滚的蔓过堤坝,向下倾泻,山坡上的人东倒西歪的,毫无想象的坐在草地上喘息着,看着翻滚的洪水,大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季玉大口的喘息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在,好在...总督大人让下游的百姓撤离...”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宁欣的声音从旁传来,相比较旁人的狼狈,宁欣的衣着整洁,可以参加宴会去,声音里泛着清冷:“装什么未卜先知?昭容县主同鞑子大汗串通一气,你还有脸这么说?”

    王季玉对宁欣比较痴迷,此时的宁欣也娇弱得惊人,几缕凌乱的发丝在耳畔飞扬,宁欣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越发的水润...王季玉别开了目光,抓紧身下蔓草,“你不知这是我同娘子设下的计策,为得是引诱鞑子大汗云泽。”

    很多人都看到了王季玉同云泽一路上先谈甚欢,王季玉无法否定不认识鞑子大汗,叛国罪在大唐帝国比死罪可怕得多,如今王季玉只能说一切都是设计鞑子大汗的诱饵。

    “我听说昭容县主命人买下了很多不好灌溉的土地,就在泄洪的下游。”

    王季玉同宁欣深沉的目光碰到一起,宁欣的眸子虽是水润,但谁说水就不能杀人?

    宁欣幽幽的说道:“她这是一箭几雕?利益,名声,忠心...看来你们都想要,不过呢,昭容县主是不是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眼睛都不好用?”

    “宁表妹!”王季玉慌忙道,“叛国的事情可不能胡说,我...那些买来的田地是准备留给你的。”

    “留给我?”

    “是,是县主想要留给你的嫁妆。”王季玉咬牙的道,“县主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妹妹看的,姑父宁三元殉国后留给了王家一把笔银子,当初说好这些银子用作你的嫁妆。银子太惹眼,自从县主管家后,就想着给宁表妹弄些实在的田产,这回正好赶上了...宁表妹,田产...我同县主一分不要,都是给你的。”

    王季玉一边说,一边伤感的揉着眼角的泪水,”原想给宁表妹个惊喜,没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宁表妹亲手炸堤。”

    宁欣抓不住王季玉勾结云泽的把柄,对王季玉的反映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王家如今若是有叛国罪的话,宁欣也属于诛杀的范围,宁三元总不能娶个叛国家庭出身的妻子!

    以薛珍的心机,若是抓不到十足的把柄,宁欣还得小心薛珍倒打一耙,毕竟云泽方才对宁欣的心思,很多人都看到了。

    既然在大义上无法治薛珍于死地,不让薛珍和王季玉把好处吐出来,她就不叫宁欣!

    宁欣淡淡的一笑:“如此,我就等着田产地契了,二表哥可别忘了哦。”

    王季玉只想着将同云泽相交的事情敷衍过去,没有性命的话,要再多的田产有何用?见宁欣有意装糊涂,忙说道:“忘不了,忘不了,回去我就给你送去。”

    千顷良田就这样成了宁欣的了。

    宁欣看了一眼李冥锐找来的千总,笑道;“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等到土地到手,我分给你们一些。”

    “多谢宁小姐,多谢,多谢。”

    他们连连道谢,对李冥锐更觉得亲近,这一次识破鞑子大汗,并且同李冥锐来捉拿鞑子大汗,即便没有这些田产,他们在仕途上的收获同样不小,只等到他们返回杭州,禀告给总兵大人知晓,他们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升官才能发财!这是举世公认的。

    之所以收下田产,他们也有同宁欣多亲近的意思。

    此时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娇弱的宁欣,以前觉得李冥锐眼睛不好才会喜欢宁欣,现在他们觉得李冥锐的眼睛太好了,娶了宁欣跟娶一个聚宝盆似的,不仅有钱,仕途一样会得意的。

    就是鞑子大汗好像对宁欣有意思,不过...这也证明了宁欣够漂亮,够出色!

    宁欣给他们分了十足的好处,至于王季玉带来的人,宁欣全当作看不到,想要好处,找你们主子去。

    “别动。”宁欣抬手压住李冥锐的肩头,“你腿上有伤。”

    李冥锐低声道:“没事,一点小伤。”

    他的伤口宁欣已经处理过了,李冥锐脸上红晕未去,记得宁欣的小手在他腿上来回的按着,也记得宁欣担心的话语,疼么?

    悄悄的看了一眼宁欣,李冥锐脸庞越来越红,宁欣是关心他的,这让他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蜜。

    宁欣坐在李冥锐身边,看着江面上的大船飘荡而去,“这次我低估了云泽。”

    “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冥锐笑了笑,手臂向后撑着身体,瞳孔里印着大船的影子,”能将草原上的大汗逼得借水路逃窜,逼得他动用了江南的隐藏实力,我以为你并非全败。”

    “是么?”宁欣挑了挑眉,他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李冥锐侧头,为宁欣拢了一下发鬓,指尖碰触到柔滑细腻的肌肤,声音低沉:“我猜想他是想带你一起离开。”

    宁欣抬头,“你不好奇?”

    “如果可以,我想将你藏起来,但是...”李冥锐揪了一片扁扁的嫩草,手指抹去草上的灰尘,放到唇边,“我知道,我不能。”

    悠扬的韩地小调响起,夕阳西下,柔和的金光洒落下来,光线落在李冥锐身上好像浓郁了许多,宁欣似被李冥锐身上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睛一般,慢慢的合上双眸,轻声说道:“我是宁欣。”

    小调平稳,听不出任何的停顿。

    李冥锐却看了宁欣一眼,他知道,她是宁欣。

    “船来了。”

    王季玉高喊,拼命的摇手:“我们在这里。”

    小船慢慢的在水面上行使,靠近了山坡,薛珍出现在小船的船头。

    刚刚停靠好,薛珍跳下了船只,先仔细的看了看王季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相公,你可着急死我了。”

    王季玉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回杭州,薛珍肯定得亲自寻来。

    宁欣冷笑道:“你是应该着急。”

    “你怎么也在这里?”薛珍吃惊的面对宁欣,将王季玉拽到身边,“你来做什么?”

    宁欣搀扶起李冥锐,慢悠悠的说道:“你若是太在意二表哥,怎么不在他脖子上栓条链子?”

    “宁欣...”薛珍又因为宁欣这话堵了一肚子气,她嫁得是丈夫,不是养了一条狗。

    “娘子,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王季玉拽了拽薛珍的衣袖,厉声道:“我说回去再说!”

    对薛珍态度很不好,但王季玉对宁欣却是很温柔,殷勤备至的说道:“宁表妹先上船。”

    薛珍心里更觉得窝火,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表现得夫唱妇随的,王季玉最近脾气上涨了很多,薛珍想着只要他争气,男人是应该有点脾气。

    宁欣连客气都省了,轻蔑般瞥了一眼薛珍,“看在亲戚一场,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多言,但是...你们记住,没有下次,回去最好擦亮眼睛,什么人可交,什么人会给王家带来杀身之祸,以后说话行事小心一点。“

    拽上李冥锐,宁欣招呼她带来的千总们上船,最后看了一眼明显气得要命的薛珍,“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句,总督大人会开仓赈灾,而且不出五日,粮食会运抵杭州,我想如今杭州并不缺粮食。“

    薛珍脸色一白,不缺?那她手中的粮食岂不是的砸在手里?

    当得知王季玉说将田产许给宁欣后,薛珍差一单咳血,她一番忙碌到底为谁?为谁啊?

第一百六十章 名扬

    回到杭州后,薛珍想将囤积到手中的粮食先一步卖掉,大量囤积粮食也是需要成本的,此时趁着粮价格还算合理,薛珍想着提前出手,此时她不敢再想将粮食全部捐出去求名了。

    听了王季玉的一番描述,只要薛珍求名,宁欣会让她更倒霉。

    她购买土地也用了一大笔银子,若是在粮食上再亏损一些的话,未来几年薛珍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正准备卖粮的时候,薛珍的仆从从外面跑进来,“县主,衙门里有公告,贩卖粮食的价格不许高于两两。”

    这些粮食的成本价格也有将尽三两,如今贩卖粮食不许超过二两,对薛珍来说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薛珍怒道:“再怎么也有水患的,怎能粮食价格反而低了?”

    “回昭容县主的话,外面的大商行联手压下了粮食的价格,杭州官家粮仓也有储备下的粮食,这些存粮足以支撑到别处的粮食运来,听总督府的差役说,卖二两银子的粮食,盛世商行都有得赚。”

    仆从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薛珍,低声道:“这次几家大商行联手,打着不发国难财的旗号,主动帮着总督府平稳粮食价格,而且这次的水患,只有小部分灾民...灾祸面积并不大,总督大人又命人提前撤离,因此受灾的百姓也有带着随身之物的。”

    薛珍身体晃了晃,本来是滔天大祸的江南水灾愣是弄成了如今小规模受灾,是因为她重生了改变了走向?记忆中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把咱们的粮食...”薛珍下了决断,“低于二两处理掉。”

    “主子,您不再等一等?”

    薛珍将茶盏甩到地上,愤恨的说道:“再等下去,还不知宁欣有弄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到时候也许二两银子都卖不掉了,宁欣不是她的冤家,谁是?

    “你去打听打听,为何盛世商行肯帮总督大人?是不是宁欣...”

    “奴婢听说盛世商行的大老板是表小姐的姑祖母!”

    薛珍彻底的懵了,盛世商行是宁欣姑祖母弄的?这笔财富将来不就是宁欣的?

    薛珍感觉到嗓子里一阵阵的冒火,脑袋嗡嗡的响着,为什么她重生一次,还比不过宁欣?

    她努力了,可宁欣比上辈子...好像过得更逍遥,在薛珍的记忆里,这位宁老太太根本就没出现过,盛世商行的大老板也一直是个谜团。

    “总督大人请昭容县主去总督府。”

    “我知道了。”薛珍有气无力的说道。

    薛珍又输给了宁欣,捏着京城的信件,薛珍不知怎么同绯闻缠身的父母解释萧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同等着她好消息的贤妃娘娘解释,薛珍按了按脑袋,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明明她有神仙的先知手段,可结果...同她想得差距太大了。

    “给我母亲送个消息,萧欢暂且安排在京城别院。”薛珍整理了一下思路,燕国公府的阵图,她一定要得到手。

    “庆林长公主怕是不乐意。”仆从为难的说道,“京城里眼下实在是太热闹了,听说长公主和驸马最近几日没敢出门,眼下萧欢住在别院...长公主的脸面不好看,也更坐实了传言,而且萧欢心思狡诈,万一听到了一丁点的消息...奴婢怕您到时候真多了一个姐妹出来。“

    薛珍一听这话,没有来的一阵阵的烦心,狠狠的一拍桌子,“我让你做,你就做。”

    “是。”仆从不敢再说话了。

    眼下没有人明白燕国公府里代代相传的阵图对大唐帝国的重要性,等到燕云飞骑名震天下的时候,再回头看薛珍做出的决定,他们一定会敬佩薛珍‘高瞻远瞩’。

    薛珍给庆林长公主写信,现在的忍耐是为了将来巨额的回报。

    萧欢是薛珍手中最好的棋子,萧欢也是勾引燕国公的最好人选。

    “主人,主人。”

    又一个仆从从外面慌慌忙忙的跑进来,跪在薛珍面前,“江南总督大人发了告示?”

    薛珍烦躁般的皱了皱眉头,“不就是粮食的事情?”

    “不是的。”仆从喘了几口气,道:“江南总督公布了这次百姓能平安度过大灾的功臣,其中为国捐躯的宁三元功不可没。”

    薛珍胸口闷得生疼,“胡闹!胡闹!宁三元死了十来年了,这回儿提他做什么?难道死人也能成功臣?江南总督脑子糊涂了?“

    ”回主子的话,总督大人说,因他擅自修改了宁三元早就修订好的河道,这才引得江南有水患的危险,亏着宁三元的遗孤宁小姐高义,宁小姐将亡父的手稿交给总督大人,这才让江南百姓避免了一场滔天大祸...告示还说,宁小姐炸毁堤坝是为了劫杀大唐帝国最大的仇敌鞑子大汗...”

    “够了!”薛珍死死的咬着嘴唇,她方才才想着借着宁欣炸毁堤坝说事,没想到又被宁欣先行一步,“江南总督...听宁欣差遣,你还有脸做总督?“

    即便身处江南,百姓们对鞑子大汗也是愤慨的,没有人能忘记百余年期那场倾国的动荡。

    宁欣炸毁堤坝,反倒成了大义之举,这次事情让宁欣为自己为宁家捞足了资本。

    薛珍痛恨江南总督不争气,同时难以压制对宁欣的羡慕嫉妒恨,”江南总督?好,既然你不想再在江南为官,本县主成全你!“

    拿起纸笔,薛珍这回打算给贤妃,给陛下说说江南的事情,鞑子大汗隐居江南,江南总督不知道,鞑子大汗....听王季玉讲了事情的经过,薛珍勾了勾嘴角,鞑子大汗好像倾心于宁欣呢。

    “主子。”

    “怎么?”薛珍的心情刚刚好了一些,“你还有话说?”

    “江南总督打算为宁三元请封,江南百姓大多感念宁三元之恩...”仆从说话也是胆战心惊的,时刻留意薛珍的动静,“听说宁三元当年殉国有隐情,不是宁三元以血肉之躯牵制倭寇的主力,当年的灭倭之战不会那么顺利,宁三元用自己的性命唤起了百姓抗倭的决心。”

    “宁欣!”

    薛珍不用想就知道这种为宁三元歌功颂德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推动的。

    激动之下薛珍掰弯了毛笔,仿佛宁欣就站在她面前,薛珍手指着宁欣方向,

    “你还要脸不要?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给你死去的爹正名,不就是想让大家同情你,可怜你,善待你?宁欣...你这样虚荣,虚伪,卑劣的人还敢说自己是忠臣之后?”

    “还敢指责我不知国仇,不顾及百姓死活?”

    薛珍起身狠狠的踢了跪地的仆从一脚,“你缺德的事情少做了?现在装出一副圣洁高义的面孔给谁看?你装给谁看?”

    “主人息怒,息怒。”

    虽是被薛珍踢了几脚,但她们谁也不敢躲闪,忍着疼痛苦劝:“主人,宁欣哪一点也不不上您,宁三元已经故去了,表小姐无依无靠的...“

    “闭嘴!”薛珍有踢了仆从一脚,面容狰狞,“宁欣打算借着宁三元造势,让陛下册封她,她想得美,我是绝不会让她如愿的,给皇帝舅舅写信...我一定要给皇帝舅舅写信...”

    薛珍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一会怒骂宁欣,一会怒骂为宁三元表功的江南总督。

    “不对,江南总督怎么会这么听话?”

    薛珍冷静下来,眉头皱紧,莫非宁欣威胁江南总督?宁欣连总督都敢威胁的话,陛下在她眼里有算是什么?

    薛珍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就这么写给皇帝舅舅!而且还有鞑子大汗的事情,皇帝舅舅若是不相信宁欣的忠诚,怎么都不会册封她。

    一箱子,一箱子的物品整理好,并装上了船。平王世子派来的人小心翼翼的搬着沉重的箱子。

    同来江南相比,宁欣回京的时候,乘坐得船要更气派,带得东西更多。

    宁老太太已经被人搀扶进船舱里歇息去了,宁欣在码头同齐霖站在一起,拢了拢鬓间的碎发,宁欣含笑道:“多谢齐公子相送。”

    齐霖注视着宁欣,就是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逼得鞑子大汗只能借水遁逃走,逼得号称官场老狐狸的父亲只能为昔日的好友宁三元请功。

    齐霖不知宁欣上次同父亲谈了什么,他只知道父亲在书房静思一夜后,着手让江南百姓了解早就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功绩,同时父亲也有向陛下亲上请罪的折子...

    如果没有宁欣,齐家可能会被水患弄得家破人亡,可没有如果宁欣,江南百姓如今也不会为宁三元歌功颂德,并且为他设下长明灯。

    齐霖知道父亲不会在江南总督任上待太久了。

    “我不知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齐霖淡淡的一笑,温润眸子含着如暖阳般的暖意,“还是感激居多,父亲荣升回京,哪怕被陛下闲置,也比齐家覆灭,江南洪水漫天要好。”

    “退出江南的是非地,对齐大人来说并非是坏事。”

    “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京城再见。”

    齐霖向宁欣拱拱手,低声说道:“宁欣,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宁欣曲了曲膝盖,上了船只,“开船,回京!”

    ps感冒发烧中,加更放下周,悲催的夜。

第一百六十一章 根基

    回京了!

    虽是出了碰见鞑子大汗云泽的意外,也有冒牌母女三人的搅局,但宁欣南下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她不再是无依无靠依附于外祖家生活的孤女,而是...名满天下,于国有功的宁三元的遗孤!

    不仅如此,宁欣还得到了宁老太太的全心的疼爱,宁老太太像是一股清泉滋润了宁欣干涸的心,满足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同时也将宁欣平静自信的生活砸得粉碎。

    不可否认,两辈子里,宁欣都是自信,甚至略带几分自傲的人。她想做得事情,很少有不成功的,她设下的计谋,很少有落空的,只要她出现,男人大多会欣赏的看着她。

    宁欣有时候觉得万人迷不好,但她也是一个女人,谁想做人人讨厌的女子?

    宁欣本来是自信的,但在回京道路上,宁欣发觉自己比很多女人也没强到哪里去!

    她经常被宁老太太出得题目难倒...也总是被宁老太太敲着额头教训,宁老太太犯愁的看着宁欣叹息,“你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那表情,那动作,非常能打击宁欣的自信,让宁欣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最愁人,最、没人敢要的女子。

    有了宁老太太在,同宁欣一起返京的李冥锐等人,不敢像来时一样频频来找宁欣。

    上一次,齐王派来的人被宁老太太轻轻松松的打发走了,平王世子上船来,还没见到宁欣,就被宁老太太一席话弄得头晕脑胀的狼狈逃回自己的大船上。

    平王世子私下对李冥锐和齐王道,“宁欣的姑祖母太可怕了!”

    这一点齐王深以为然,宁老太太让人给齐王带了一封口信,只有一句话,别太娇惯着宁欣了,齐王殿下已经有了必须厚待且守护的妻子!

    后面那句话,齐王不在意,但前面那句话,齐王想了两日才想明白,他们一直围着宁欣转...他们的钟情,让宁欣身上的光芒越来越锋芒,也让宁欣远离正常的女子成长的轨迹,同时也让宁欣很霸道强势,只有她的决定是对的。

    大船慢悠悠的在水面上行进,齐王抬了抬眼睑,李冥锐一路上一直在埋头苦读,日夜不停,李冥锐这时候到有点像是准备秋闱应试的举子了。

    齐王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人老成精,经历成迷的宁老太太教养,宁欣会有一定的变化,可能变得更好,更让人放不下...便宜了李冥锐!

    “你即便不用功,状元说不好,但你妥妥的在一甲。”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慢吞吞的对李冥锐道:“欲其在这里看书,不如让本王帮你想想,怎么拿回你应得的。”

    李冥锐的眼睛从书卷上离开,他坐在一旁的书桌旁,齐王的大船布置得极为奢华,雕梁画栋的船舱很宽阔,桌椅俱全,还有檀木屏风,香炉,以及八宝阁,在珠帘后面,还放置着一个美人塌。

    “王爷,以我的实力入不了一甲。”李冥锐紧了紧书卷,“虽是宁小姐说过,陛下开恩科只为了取有用的臣子,我对陛下有用,对王爷也有用,是必会高中的,但我想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

    齐王勾了勾嘴角,身体向前倾,“你就不想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不想完成你父母重归祖坟的遗愿?”

    李冥锐神色凝重了许多,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厚唇抿了抿,“王爷的意思是燕国公?”

    “聪明!”齐王唇边的笑意重了一分,墨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重生后,他依然忘不了以前的身份。

    韩燕本事一体,也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可如今,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化解了仇怨。

    韩王铁幕,他一直没有放下,从重生后就私底下训练着,可真正实现攻防一体,少不了燕云飞骑。

    换做以往,他不会想同燕国公后人再有牵连,齐王自信凭着手中的兵力剿灭鞑子,清楚大唐帝国的后患,让帝国不再受边疆的威胁,但...那位他前生认作对手的人也有了机缘,同时如今的鞑子大汗云泽也不容任何人小看,他们是两个人...齐王也想着是不是自己这边加上李冥锐?

    “眼下燕国公身体不好,他一旦故去,陛下不肯发放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劵,大唐再无燕国公,即便陛下格外开恩,准许燕国公在世袭一代,燕国公的子孙会降等袭爵,几代之后,再无爵位。”

    “这话,宁小姐同我也说过。”

    李冥锐在提到宁欣时候,声音多了几许的波动,在心底李冥锐非常的敬佩爱戴宁老太太,这位老太太也没让他多见宁欣,但同样别人也见不到...

    齐王最看不得李冥锐这幅样子,很傻,也让他很羡慕,将目光偏向水面,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有没有想过继爵?”

    李冥锐似被吓了一跳,身体一颤,嘴唇抿得更紧了,他是韩地长大的野小子,并非京城公爵府长大的富贵公子。

    在韩地,他吃了太过的苦,李冥锐知道他不适合国公府的生活。

    听宁小姐说过,燕国公手中有一只人马,同时燕国公府有不弱于王府的富贵奢靡。

    燕国公府的生活,对李冥锐来说不可想象。

    齐王继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想过么?以陛下对你的看重,只有你继爵位,陛下才有可能将丹书铁券重新发放下来,也就是说只有你继爵位,燕国公才会长存。”

    李冥锐道:“我爹已经被赶出族谱,我也不是燕国公的子孙,王爷,我不想回燕国公府。”

    齐王怔了怔,目光深沉,手臂轻轻的挥了挥,黝黑的眼眸同李冥锐对视,“你想清楚了?”

    李冥锐点点头。

    “那你同我说,你想以什么身份迎娶宁欣?”齐王轻轻的怕了拍额头,敛去唇边的苦涩,“你最有机会迎娶她,苦寒之地出来的一榜进士?以前她不过是孤女王家的表小姐,眼下呢...她是宁三元最放不下的女儿,手中有宁三元全部的遗产...河道疏通宁三元懂,押题科举宁三元也明白,施政等等宁三元有独到之处...她的嫁妆,宁三元的遗产有多少人惦记着,你不明白么?”

    李冥锐握紧手中的书卷,沉默无语,听到这样的话,他总觉得自己会是依靠妻子生活的男人,不是对宁欣情根深中,以他的个性会远离宁欣。

    “如今,她身边多了盛世商行的大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齐王眸色正色起来,“江南商道宁欣占了一分,同时...她还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买卖。”

    齐王知道宁欣一直在重新规整以前留下的店铺,那些财富是宁欣小姨一辈子的心血,宁欣舍不得放弃。

    宁欣的全部家当加起来,可以说富比王侯!

    齐王从旁边拿出一张书信递给李冥锐,“京城的动向,昨日飞宇让人送来的。”

    飞宇先于齐王返京城,为齐王探听皇帝的动静。

    李冥锐低头一看,眉头拧得更死了,“陛下恩封宁欣?”

    齐王叹了一口气,“你再往下看,对比宁欣受封,本王更在意陛下对宁三元的安排,县主也好,郡主也罢,不过是名分上好听。江南很多百姓为宁三元立长生牌位,你可知娶了宁欣代表着什么?财富这些暂且放下,政治上的好处不可估量。皇帝有意让宁三元的图像进名臣阁,排名只怕会在前十,名臣阁...前十得不是开国功臣,就是当年护国的功勋,而且...”

    “配享太庙!”李冥锐抬头,“这...没有人反对么?”

    齐王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李冥锐憨厚是憨厚,却不是蠢人,“看在宁欣的面子,本王的人不会反对,内阁阁臣即便不喜欢宁三元,也不会在此时反对陛下的主张,文臣也期待有一个宁三元就有第二个...本王想,宁三元配享太庙的事情,有八成的机会。”

    李冥锐苦笑:“我以为王爷会说九成,另外一成是机缘。”

    “说八成,只是为了谦虚。”齐王有喝了一口茶,捻起果盘上的榛子,食指一弹,榛子精准的飞向了李冥锐,“你想被冠以天下最有福气的小子?还是你想让她被人议论嫁得太低了?”

    榛子打在身上不疼,李冥锐心底多了一层的阴霾,捏着榛子,道:“她不在意这些,更不在意别人议论!父母的遗愿我也想要实现,可让父母入祖坟,并非我一定要争燕国公的爵位!”

    宁欣想要高嫁是很容易的,宁欣没有必要对李冥锐另眼相看。

    齐王眸色深幽,”你父亲是上一代燕国公的嫡幼子,是如今病入膏肓的燕国公最小的弟弟,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幼弟。你父母想要重入祖坟,并不困难,但你想找到你父亲为何被贬的原因...”

    靠近李冥锐,齐王眸子波光潋滟,“李冥锐,你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你父亲就没有给你留下一点点的念想?”

    李冥锐想了好久,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有,也好像没有,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母亲说过,父亲...让我回京找...什么浩气歌...”

    齐王眸光一闪,拍了拍李冥锐肩头,“你再好好想想,燕国公若是消失的话,本王会很遗憾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变化

    李冥锐重新埋首书本,将往日整理出来的时政等背诵熟练,他完全没有想燕国公府的任何事。

    齐王品着茶,心里嘀咕着,蠢!在他眉间却多了一抹恬淡的笑意。

    “对了,浩气歌...好奇个?“齐王慢悠悠的问道,”到底是那三个字?“

    语气虽然慢,但不意味着齐王不重视这三个字。

    感觉到齐王的注视,李冥锐抬头道:“不知道,我只听我爹娘说过。”

    见李冥锐毫无破绽,齐王宽了宽茶水,浩气歌?看来当年那笔银子就存在浩气歌里,问题是哪三个字呢?

    齐王对李冥锐的父亲非议不已,明明知道养了个憨厚的儿子,还不交代清楚了再死。

    齐王摇了摇头,眼下他确实很缺银子!

    没有银子,也就没有人手!

    京城中,虽然宁欣没有将鞑子大汗同王季玉有交情的事情公布出去,可宁欣将薛珍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了长乐公主。

    听闻皇帝要再恩封贤妃,宁欣将收集到的贤妃心腹的罪证送给长乐公主。

    借着这两点,长乐公主发动御史弹劾贤妃干政,弹劾贤妃不安于室,不知感激圣恩!

    同时长乐公主说动了皇族中的叔祖父,也是李姓皇族中最年长的七十老人,恳请他入宫。这位叔祖父是个内心明白,装糊涂的高手,几句话将皇帝磨得很烦躁。

    皇帝同他讲贤妃育龙嗣有功,他同皇帝大讲女子为男人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皇帝同他讲贤妃品德行事端庄,他同皇帝说,现在的书香门第小姐哪一个不是温良恭俭让?

    皇帝同他说贤妃是帝王钟爱之人,他同皇帝很严肃的说,帝王需要无情,帝王心怀天下!

    “皇上,这话可不是臣说的,是咱们祖宗...那位英明神武的开国太祖说的。”

    他胳膊颤抖着向太庙方向拱了拱手,耷拉着沉重的眼睑,”皇上!别让祖宗们吃不下饭!“

    皇帝同他纠缠了一下午,对于尚存人世的老叔,皇帝甚是无奈,明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对这样的无语欲求的老叔,皇帝也不能用夺爵等等办法处置。

    皇帝真为难了老叔,皇族宗室也会对此不满的,而且最重要得是,后世人会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对同宗残忍!

    “老叔,朕明白你所言,朕不会再封贤妃。”

    皇帝将册封贤妃的圣旨直接扔进火盆里,看着燃烧的圣旨,皇帝冷笑道;“老叔满意了?”

    ”陛下,臣甚是惦记贤妃娘娘做过的汤圆,能否请贤妃娘娘赏给臣一碗用?当年...贤妃还是贵人的时候,做得汤圆可好吃了...”

    他追忆般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似老糊涂般咂嘴:“陛下对贤妃娘娘极好,几年不见,已经是从贵人到贤妃了。”

    “老叔,你先回回王府去,朕过会儿赏你吃汤圆。”

    “臣告退。”

    在他走后,皇帝狠狠的锤了一下龙椅,该死的老叔!

    随侍在旁边的奴才都知道皇帝不悦,可谁也不敢说让陛下除掉老王爷,哪怕是贤妃的人也不敢此时进言。

    老王爷进宫一趟,皇帝想要恩封贤妃的事情就此作罢。

    不管贤妃在背后如何咬碎手绢,在人前,尤其是在皇帝面前,贤妃表现得更加婉约柔顺,经常对皇帝说,能陪伴陛下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她再无所求。

    贤妃虽是没有被晋封,但盛宠极高,皇帝极为喜欢她所出的九皇子。

    后宫朝堂都明白,贤妃同皇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皇后将养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看得更紧了一些。

    长乐公主亲自去王府拜谢叔祖父。

    这位人老成精的老王爷看向长乐公主的眼里有疼惜有遗憾,反常得没有装糊涂或者插科打诨,慢慢的说道:“你珍重!九皇子年龄越大,皇后娘娘的后位越是危险,陛下眼里只有贤妃。”

    “叔祖父...”

    “我能帮你这一次,下次陛下不会再听我的。”

    老王爷制止了长乐公主再往下说,叹道:“以后你不必再来找我了,能帮的,能说的,我都做了,长乐...我不想麻烦上身,我不想死!”

    长乐公主屈膝行礼离去,老王爷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嘀咕道:“可惜了长乐这孩子。”

    太后娘娘极恶贤妃,但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她亲生儿子,太后轻易不会为了贤妃同儿子闹僵,皇后又陷在同贤妃争宠走不出来,长乐公主再能干终究是晚辈,能阻止一次,能阻止第二次,第三次么?

    老王爷望着窗前斑驳枯黄的树木,浑浊得眼底一片清明,“不破不立...祸起萧墙不见得是件坏事!”

    只要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李家嫡血,谁做皇帝,老王爷都会支持。

    老王爷厚重的眼睑微动,“齐王小子,本王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浩气歌...咳咳...咳咳咳...”

    江南发生的事情传回京城,皇帝以高调抬高宁三元的功劳来平息朝野上下对贤妃和昭容县主的议论。

    颁布圣旨,将宁三元的画像请进名臣词,并且定在了第八位,这也就意味着,宁三元的画像会在名臣词长存。

    只要宁欣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宁三元会在名臣词中安家落户。

    同时皇帝也让宁三元配享太庙,并且封赏了宁三元的遗孤,对抚养宁欣的王家也颇为赞赏,并表露借此恢复王家爵位的意图。

    王家得了赏赐,不亚于喜从天降,楚氏听王大老爷说了有希望恢复爵位的事情后,连着念了三遍阿弥陀佛。

    为了能恢复爵位,王家连嫡女卖了,将嫡出小姐嫁给一个残废且性情恶劣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吏部那里挂了号,但恢复爵位非常的困难,楚氏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说了只要宁欣上折子为王家说项,皇帝没准会看在王家抚养忠臣遗孤的情分上,恢复王家的爵位。

    汪氏听了这消息,复爵有望汪氏即是伤心又是高兴。

    眼看着楚氏为宁欣归来里里外外的忙乎,眼看着丈夫为了讨好宁欣费尽心思,汪氏想到自己出阁的女儿,不由得悲从心中起,谁还记得为了王家牺牲的女儿?

    除了汪氏之外,不会有人为陷入火坑中的王月莹做主。

    在王月莹出阁后,白姨娘很快说通了王老爷,将王月容定给了儿子的同窗——忠厚且仪表堂堂的马秀才。

    白姨娘眼里马秀才是最合适王月容的丈夫,虽然马家家底单薄了一点,但马家有祖训,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马秀才只有两个妹妹,父母又是忠厚的老实人,白姨娘对马家极为满意。

    不管王月容怎么闹,白姨娘同马家下了小定,婚期也定在了马秀才科举后。

    能中举人固然是好,若是马秀才中不了,白姨娘也不会觉得遗憾,马秀才才十六岁,这个年龄中秀才已经是很难得的,只要马秀才肯读书,不怕他高中不了。

    况且儿子王季珏再三同白姨娘说,宁表姐说过,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大问题,马兄学识扎实,为人忠厚,是极为难得的人,将来定会高中的。

    白姨娘见识不高,但她相信宁欣的话,宁欣一趟南下扫墓让宁三元配享太庙,白姨娘觉得宁欣是有大智慧的女子。

    王季珏同宁欣亲近后,长进不少,白姨娘忍下了慈母心肠,直接将吵闹不休的王月容关在绣楼中。

    “我告诉你,你想明白也得嫁,想不明白也得嫁!”

    白姨娘面对哭得眼睛红肿的王月容,眼底闪过几许的心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儿,我是最盼着你好的人,马家虽是贫寒一些,但家风正,月容,你难道想像你三姐姐一样?她还是老爷的嫡女呢,可你看看她眼下过得什么日子?”

    王月容不敢再哭了,以前经常同王月莹因为嫡庶拌嘴,在祖母面前争宠...她们之间关系并不好,可看到王月莹后,王月容极为可怜她,从旁打听了三姐夫的性情,王月容吓得几晚没睡着,生怕自己也同王月莹一样被父亲给卖了。

    白姨娘见她有所松动,缓了缓语气,“本来我也可以将你嫁回白家,可白家是商户...我时常牵挂着娘家,你外祖母在还好,一旦她过世,你舅母不见得对你有多好!王家若还是伯爵,你舅母不敢拿你怎样,眼下王家复爵无望,我怎能让你在嫂子手底下立规矩?”

    “不是说,宁表姐若是上折子,陛下会让王家恢复爵位么?”

    白姨娘为她拢了拢头发,叹息道:”我怎么把你娇养成了这样?宁表小姐的脾气你不就明白?王家贪了宁家多少的银子,你表姐都记得呢,以前她过得日子,你不也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表小姐,可谁看得起她?多少下人说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老太太若是真疼她,岂会让二少爷总是在她跟前?“

    王家最近全体都在为宁欣回归忙碌着,宁欣的院落早就重新打扫布置过。

    白姨娘唇边带了一分的嘲讽,“我看他们是白忙一场,宁表小姐回京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偿还王家的养育之恩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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