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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初三     大唐道君txt下载     大唐道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六章 中书门下

    大唐的三省六部体制已经十分完备,各个部门职责明确,部门之间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各种职官分工细密,职守分明。中书省制定政策,草拟诏敕;门下省审核复奏;尚书省颁发执行。如果中书省所拟诏敕有失当之处,门下省有权予以封驳,要求重拟。对于各部门呈上的重要奏章,必须通过尚书省交门下省审议,门下省认可后,方准送中书省呈交高宗批阅;如认为有不妥之处,可驳回修改。

    因此,李弘要在光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处理和决断一些小事情,主要去的地方还是负责纠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的门下省。

    门下省的侍中是窦徳玄,他是武后的亲信之一。

    他见李弘到了门下省,就知道太子殿下又恢复之前高宗下令让他每五日一次到光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的惯例,便忙起身向李弘施礼,又将李弘请到主位上坐下,就吩咐一名左散骑常侍将两沓奏章放到了李弘的面前说道,“殿下,这就是今天尚书省送来的奏章,有一部分已经做了审议,还有一部分还没来得及看,还请殿下审阅。”

    李弘今天来门下省,主要就是为了鸿胪寺少卿蒋仁吉的奏章,至于其他官员上呈的奏章他没时间看也不想看。因为不管他看了什么奏章,做出什么批示,作为武后的亲信,窦徳玄都会一字不落的将他在门下省所作所为告知武后,而他在门下省决断的一些小事只不过是为了熟悉政务而已,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非要这样做而招惹武后的目光呢?

    因此他没有看放在他案前的两沓奏章,而是开口问道,“窦相,今天鸿胪寺少卿蒋仁吉送上来的奏章,你们审议了吗?”

    窦徳玄颇为吃惊,太子殿下刚到门下省,不看其他人的奏章,而是专门询问赵仁吉这份关于向鸿胪寺居住的各国使节收取食宿费用的奏章,难道…突然他想到这几天为了准备接待吐蕃使团,鸿胪寺不就正在听太子殿下的调遣吗?这么一想,窦徳玄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鸿胪寺少卿赵仁吉敢这么大胆,会上这样惹人非议的奏章了。

    只是赵仁吉的这份奏章关系甚大:其一,让各国使节居住在鸿胪寺居免费食宿,这是大唐立国之处就定下的,而且还是太宗亲自下的旨意;其二,要向各国居住在鸿胪寺的使节收费,这势必会影响到大唐与周边各国之间的关系。于是窦徳玄在看完之后没有私自做主是通过审议,还是驳回,而是将它取出单独放在了一边,准备在下午的时候,将许敬宗和戴志德等宰相们请到门下省,大家一同商议之后再做出一个决断。

    现在见李弘这么问,他就从书桌的另一边取出了这份奏章,将它恭敬的放到了李弘面前,躬身回答道,“殿下,这份奏章内容牵涉太大,微臣不敢妄作决定因此还没有审核。”

    李弘打开奏章,开始快速阅读。

    赵仁吉写的奏章的内容不多,除了昨天他提的赵仁吉的建议外,赵仁吉只在奏章里加了一点关于怎么向居住在鸿胪寺的各国使团和使节收费的具体方案,让他的建议饱满了很多。

    李弘简单的扫了几眼就已经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他将奏章放在桌案上,开口向窦徳玄问道,“对于这份奏章窦相怎么看?”

    窦徳玄早就知道太子殿下会这么问自己,沉吟了一下,开口回答道,“殿下,让各国使团人员住宿鸿胪寺,给他们免费提供食宿,这是太宗时期就定下的,现在要改变太宗定下的规矩,这恐怕不妥啊!再者贸然向各国住宿在鸿胪寺的使团人员收取食宿费,恐怕也会引起各国使节的不满,到时候会影响到大唐跟周边诸邦的关系啊!”

    “能到长安城觐见的使团,他们不缺这几个钱,可是鸿胪寺每年要供应数十个邦国使团数百人的食宿,这一年的费用就得上万贯,而大唐国库再怎么充裕也不能这么挥霍吧?”李弘不悦的说道,“再说,这几年大唐不断的在西域和东北用兵,军费开支很大,窦相兼着户部尚书一职,想必比孤更加清楚现在大唐税收如何,国库的存钱还剩几何吧?”

    窦徳玄作为户部尚书,执掌着管理大唐赋税和财政户部,他自然清楚这几年因为大唐在西域和东北连续用兵,国库中的钱粮消耗有多大,现在国库存还剩下多少钱。

    因此被李弘这么一质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弘见窦徳玄沉默不语,就不再理会他,而是拿起笔在上面写了“通过”两字,这才对窦徳玄说道,“这份奏章的建议不错,孤看就不要再封驳了,今天就呈给父皇吧!”

    窦徳玄已经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让赵仁吉上的奏章,而作为臣子他已经劝谏过太子了,可太子殿下依然执意要这么做,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在这封奏章上跟太子殿下唱反调,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便躬身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老臣照办就是了。”

    作为门下省的侍中,窦徳玄要是强硬的封驳了这份奏章,李弘清楚即便自己是太子,可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还好窦徳玄不是太宗时期的门下省侍中魏征,不像魏征一样有敢于不怕死的拒绝太宗要求的习惯,因此见窦徳玄不再坚持,而是同意的自己的意见,李弘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件事情,李弘就不准备再看其他的奏章了,他起身对窦徳玄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吧!孤身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见太子只是在赵仁吉的这份奏章上做了批示,而没有再看其他人的奏章,窦徳玄松了一口气。

    他虽说是门下省的侍中,又是武后亲信,可毕竟是臣,而李弘是太子,是大唐储君,李弘真要在门下省强行干预他的政务,他的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

    窦徳玄将李弘送出门下省,两人刚走到门口,李弘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住步子向窦徳玄问道,“窦相,刚才说到税收和国库存钱时孤不甚清楚,因此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你看,你能不能派个人将这两年大唐的税收账目送到东宫让孤了解一下呢?”

    李弘是故意这么说,他才不想费劲的去了解大唐的税收情况,只是张柬之和李峤要查东西市税收的问题,就需要调阅户部这几年来收取的东西市税收的账目,为了掩人耳目他才这样说的。

    因为刚才李弘就提到过大唐的税收和国库的存钱问题,现在他提出要调阅一下户部税收账目,窦徳玄倒是没有多想,而是爽朗的说道,“殿下放心便是,微臣下午就派人将账目送到东宫吧。”

    “那就多谢窦相了!”李弘客气的说道,便大步离开了门下省。

    待到李弘一离开门下省,窦徳玄匆匆回到书房,快速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吩咐一名心腹书吏,将纸送向了大明宫的紫宸殿。

    宣政殿,武后正在审阅奏章,突然看到窦徳玄派人送来的纸条,知道李弘今天去门下省视察呈奏之事时眉头微皱,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可是等她快速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时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就见她将纸条递给一旁侍奉的内侍张英,语气平淡的说道,“鸿胪寺向住宿在馆内的各国使节收取食宿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是在鸿胪寺,你想折腾,就让你去折腾吧!”

    很显然,武后对于李弘今天在门下省没有审阅其他人的奏章,而只是批示鸿胪寺赵仁吉奏章的做法颇为满意。

    张英是武后的心腹内侍之一,当初因无子而失宠的王皇后企图以武后击她的情敌萧淑妃,而将武后从感业寺纳入宫中开始他就一直跟随在武后的身边,距今已有十四年了。

    因此很多事情武后对他不会隐瞒,而同样他对武后说什么话都装作没听见。他只是恭敬的接过纸条,快步走到火盆旁,将纸条放到里烧完,便又回到了武后身侧。

    武后看了一眼重新回到自己身侧的张英,微微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昨天,你送女婢到东宫,太子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不过他只是将赵红裙留在了身边,其他婢女都让闫庄给安排到了东宫各处。”张英恭敬的回答道。

    “不愧是本宫生的儿子,做事倒是不笨!”武后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这段时间那几家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你让‘秋阁’盯紧点。还有,你们‘秋阁’做事还得要有分寸,本宫忍了他们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忍几年。当然,迟早有一天,他们今日所谓,本宫他日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诺!”张英躬身答道,就快步退出了紫宸殿。

    这时,武后没有再继续审阅奏章,而是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紫宸殿门口,她深邃的目光望向麟德殿的方向,略带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而在麟德殿的后殿里,高宗正在跟魏国夫人也就是武后的侄女贺兰敏月莺莺歌舞。

第二十七章 冰山一角

    窦徳玄办事的效果很高,下午申时,李弘正在棠园听赵红裙弹琴,他就命户部员外郎刘齐贤将账目送到了东宫。正在欣赏赵红裙琴音的李弘本不想见这位户部送账目来的官员,可闫庄说这位前来送账目的户部员外郎是刚被罢相不久的礼部尚书刘祥道之子时,他就决定见上一面,便让闫庄将刘齐贤领导了棠园。

    刘齐贤跟随闫庄来到棠园,见太子殿下斜卧在亭子里的一方床榻上,盖着貂裘锦被,怀里抱着暖炉,正在喝茶,而一个年方十八,相貌妖娆且妩媚的女子正坐在太子面前不远处抚琴时,刘齐贤的神色有点恍惚,人们都说太子身体羸弱,故而不喜丝竹之音,可今天他看到的眼前前的一切颠覆了他听到的关于太子在东宫的传闻。

    “你就是户部员外郎刘齐贤?”就在刘齐贤愣神之际,李弘懒洋洋的问道。刘齐贤立马回神忙上前两步走到亭子里,向李弘躬身施礼道,“吏部员外郎刘齐贤参见殿下!”

    “不用多礼了!”李弘淡淡的说道,“你对这次送来的账目熟悉吗?”

    “回殿下,很熟悉,因为这些账目都是经臣的手核算过的。”刘齐贤信心满满的说道。能够以此而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刘齐贤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只是李弘在听到刘齐贤回答后,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霾之色,随即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两年是你一直在负责税收账目的核算?”

    刘齐贤恭敬的回答道,“是。”

    李弘沉默不语了!

    因为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要是东西两市的税收真的出了问题,那么作为户部负责核算账目的员外郎,刘齐贤肯定是脱不了干系,而刘齐贤又是刘祥道之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刘祥道也参与其中了?再退一步说,即便是刘祥道没有参与其中,可刘齐贤出了问题,作为父亲的刘祥道能置身事外吗?刘祥道是六部尚书,有人想通过刘齐贤来对付刘祥道,那这个人就是再不济,他的官职也该是跟刘祥道同一级别或者更高一级才对。

    只是东西两市的税收不多,想要从这里面贪污的银钱就更少了,这点银钱值得三品大员动心思吗?

    难道是说——长安东西两市税收问题只是大唐税收的冰山一角,真正出问题的是大唐各地上缴的税收吗?

    想到这里李弘自己也不由的一颤,因为他清楚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有权利染指到大唐税收上面,真有人染指了大唐的财税,就不是一个人了,有可能是数人或者一个利益集团。

    要真是这样,那问题就麻烦了。

    因为以他现在的能力查一两个人不成问题,可要查几个三品以上的大员,或者是查一个利益集团,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况且真要有这么一个利益集团在染指大唐的税收,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必将很强大,到时候即便他上书高宗,让大理寺和刑部明查,估计阻力也不小,而且以他们的势力,就是明查也未必能查得清楚。

    想到这里,李弘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有点混乱。

    他极力的想回避自己的猜测,可是事与愿违,他越是不相信有人染指了大唐税收,这个问题就越发的在他脑海里被放大。

    “铮——”就在这时赵红裙的《阳春白雪》弹奏到了**部分,李弘猛然间被琴音震的清醒了很多,他立即收回刚才纷乱的思绪,再次向刘齐贤确认道,“是窦相命你送过来的吗?”

    既然窦徳玄是户部尚书,又是他让刘齐贤将账目送来东宫的,关于染指大唐税收的人当中,李弘就不能不怀疑到他,况且他还是门下侍中,是名副其实的宰相,绝对有资格和有理由对付刘祥道,有权利和有能力染指大唐税收。

    “是。”刘齐贤颇有点不解太子殿下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道,“窦相上午就派人过来通知微臣将账目送到东宫,只是账目有点繁琐,微臣整理到现在才将殿下要的东西整理出来。”

    李弘得到了答案,就没有兴趣再向刘齐贤问话,就淡淡的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诺!”刘齐贤不知道刚才还兴致高昂的太子殿下,怎么一瞬间脸色就变得这么阴沉了呢?不过他也不敢问,只能躬身施礼,小心的退出了棠园。

    这时赵红裙的《阳春白雪》已经弹到了最后一个音符,只听见“铮”的一声清响,琴声戛然而止,曲子便已弹奏完毕。

    瞬间,亭子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北风刮过时呼啸声。

    闫庄太子殿下没有让赵红裙继续弹奏曲子,就趁机上前低声在李弘耳边说道,“殿下,狄仁杰已经到了长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来见你?”

    “这么快就到了?”听到是自己期盼了很久的狄仁杰今天终于达到了长安城,李弘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就他他沉吟了片刻,这才颇为期待的说道,“嗯!那就让他晚上过来吧!孤也正想跟他好好聊聊。”

    要是真像李弘猜测的有人染指了大唐历年的税收,而他想要在这个大势力的倾轧下查清此案,就只有非狄仁杰莫属了。

    “微臣这就去传达殿下的意思。”闫庄说道,刚要离开,李弘却突然开口说道,“慢着!”

    闫庄止步,低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弘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晚上,你让张柬之和李峤也过来吧!”

    “诺!”闫庄躬身领命,离开了棠园。

    北风再次刮过,呼啸声划过了亭子。棠园里只剩下了李弘和赵红裙两个人,只是这时的李弘已经没心情再听赵红裙弹琴的雅兴了,就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琴弹的不错,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下去了!”

    赵红裙还不习惯侍奉李弘,因此她微微一愣,这才准备要起身,李弘却又开口说道,“记得晚上再过来,孤要在棠园见客,你就为我们抚琴助兴吧!”

    “诺!”赵红裙欲言又止,便起身离开了!

    李弘目视着赵红裙离开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他的脑海里突然浮上了这样一句话:准备一百口棺材,九十九口送给贪官,一口留给自己。

    ps:书写到这里,老三就跟大家说一下吧!

    第一,老三写书的速度很慢,这本《道君》的时速时更是降到了七百到一千字,一个三千字的章节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因此在更新方面还请大家谅解一下,我会尽量提高自己的速度。

    第二,这本书写到现在,取得的成绩还是低于了我之前的预期,因此我现在也有点失落。我在想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在书评区跟我说,只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下老三,支持下《道君》这本书。

第二十八章 福尔摩斯

    《阳春白雪》是古琴十大名曲之一,相传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师旷所作。这首旷世名曲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它本身旋律就很清新流畅,而且节奏轻松明快,再加上赵红裙在古筝方面的造诣很高,悦耳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出,让人能从她的琴音之中听出万物知春和风淡荡意的雪竹琳琅之音。

    “铮——!”

    当琴音落下帷幕时,跟随闫庄来到棠园的狄仁杰、张柬之和李峤三人才回过神来,看见太子李弘正在亭子里笑吟吟等他们,他们便立马上前向李弘施礼。

    “大家不用多礼了,快来坐吧!”李弘笑道,就将一行人请到了亭子里。

    亭子里早就摆上了桌案,桌案旁又放有火盆,上面还温上了黄酒,一入亭子,就有暖气侵袭而来,随之则是一阵阵酒香从壶中传出,香味迷人。

    狄仁杰初次见李弘,不像张柬之和李峤这么随便,等到李弘、张柬之和李峤落座他才坐在了末位。

    李弘对此倒也没有说啥,只是仔细的打量起狄仁杰,发现他的身形不高,面容有点消瘦,可双目炯炯有神,年纪不过三十几许,可站在众人的面前,气度沉稳,颇有博学之士的风范。

    李弘对狄仁杰比较了解,狄仁杰在贞观年间就考中明经科出任汴州判佐,之后又在阎立本的推荐下担任并州都督府法曹至今。这次他能让狄仁杰私自来长安城,还是因为阎立本跟狄仁杰的关系。

    待四人落座之后闫庄就为大家满上酒,李弘举杯说道,“棠园环境虽然清幽,可太过阴冷了点,大家先喝一杯暖暖身子,我们再说正事儿!”

    他之所以将众人请到这里谈话,是为了防止被武后的眼线给偷听到谈话的内容,因为今天的谈话内容不同往日,而棠园空旷,有人想要偷听也不好躲藏,再加上天气又这般的阴冷,要是没有取暖的东西,让人难以久待在这里,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殿下请!”狄仁杰、张柬之和李峤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大家浑身暖和了很多,张柬之便开口说道,“殿下今夜邀我们到棠园,是否有要事相商?”

    “对。”李弘不再啰嗦了,放下杯子直言说道,“第一,是关于华县惨案。大理寺少卿张德裕离开长安已有数日,可到现在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可见案情到现在可能还没有一点进展,我们不得不照之前的计划派人到华县监督才行;第二,是东西市税收问题。今天户部将你们所需账目送来了,孤虽然没有看过账目,可从送账目的户部员外郎刘齐贤身上猜测到了一种可能,想跟你们说说。”

    “殿下,东西市账目已经由臣跟李舍人再查,难道这次派到华县监督查案的人——莫非就是这位狄法曹?”张柬之看了一眼狄仁杰颇为惊讶的问道。

    他们在来棠园之前,就已经在崇教殿里见过面了,因此他和李峤对狄仁杰倒也不陌生。

    “没错!”李弘目视狄仁杰肯定的说道,“这次孤准备让狄法曹去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

    狄仁杰之前一直不清楚阎尚书叫自己到长安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到了长安城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通知说晚上太子要在东宫见他。

    这时,他才知道了原来让自己千里迢迢来长安,是因为太子殿下要见他。只是他不清楚太子究竟为什么要见他。现在听李弘和张柬之的对话,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有了之前在担任汴州判佐时被小吏诬告入狱的经历,现在的狄仁杰不再像之前一样愣头青了,通过几年的官场历练,他现在沉稳圆滑了很多,他见太子正含笑这目视他,就开口说道,“殿下信任臣,将臣从千里迢迢的并州召到长安,臣感激万分。只是臣现在是并州都督府法曹,恐怕不适合代表东宫去华县。”

    “狄法曹,只要你愿意代表东宫去华县就行,至于其他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孤会替你解决的。”李弘不容狄仁杰拒绝,立马开口说道。

    狄仁杰不止是大唐未来的神探,而且还是一代名相,又是力保武后立李氏皇族为太子的人。这样智勇双全,又忠于大唐的人才,李弘可不想放过。

    李弘自认为自己现在还没有王霸之气,一番言辞就能让名相狄仁杰纳头便拜,誓死效忠自己,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他绑上东宫的战车了。

    至于今后怎么才能收狄仁杰为己用,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相信只要让狄仁杰看到他今后的所作所为,以狄仁杰心怀天下百姓的胸怀,就一定会誓死跟随他。

    张柬之不知道太子为什么非要将狄仁杰拉入东宫,不过作为李弘的心腹,为了能够让狄仁杰坐实他是太子身边的人的身份,他便出口提醒李弘道,“殿下,狄法曹要是代表东宫去华县,就须得在东宫任一职务才行。”

    李弘之前还真没想过让狄仁杰在东宫任职,他只准备让阎立本推荐狄仁杰入大理寺,现在听张柬之这么说,他虽然不解张柬之为什么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提醒自己,不会他相信张柬之不会无的放矢的信口乱说,思量了一下,就微微点头道,“嗯!那就让狄法曹委屈一下,就先担任任东宫太子家令寺丞一职如何啊?”

    太子家令寺,正七品上,是执掌太子家令寺在东宫的刑法的官员,很符合李弘派狄仁杰代表东宫去华县的身份。而狄仁杰之前不过是一个八品法曹,刚到长安城还没有跟太子说几句话,就被委以正七品执掌东宫刑法的太子家令寺丞一职,就是狄仁杰自己也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器重他这么信任他。他有点恍惚,又有点被李弘赏识之后的感激,就立即起身说道,“多谢殿下,既然殿下这般信任臣,臣愿意去华县为殿下查清此案!”

    因为在现在的大唐官场上,科举取士还不成熟,因此举荐和被身居高位的人赏识才是一个人入仕的关键,才是一个人平步青云阶梯。

    所以不管狄仁杰今后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会成为大唐神探还是一代名相,可他现在三十多岁了,还只是一个八品法曹,骤然间被李弘提拔到东宫家令寺担任家令寺丞这样的要职,他为李弘对自己的赏识很是感动。

    “除此之外,孤会让闫尚书举荐你到大理寺去担任大理寺丞一职,你可不要让孤失望啊!”李弘一语双关的说道。

    这句话他说出口时显得很平静,可听在狄仁杰的耳中就有点晴天霹雳的感觉了。

    因为狄仁杰刚从八品法曹升迁到了七品太子家令寺的丞,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又要被升迁去做正六品的大理寺丞一职,大理寺丞在大理寺执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之职,可谓是实权要职。

    要说之前让狄仁杰做家令寺的丞,狄仁杰还能淡定的话,现在再次升迁他到大理寺任职,他就激动不已了。这一刻他心里对李弘不亏余力的提拔非常的感激,就再次躬身,语气诚恳的说道,“殿下,今后臣必将不负殿下今日之期许!”

    “你是东宫的臣子,又何须这般的客气呢?”李弘刻意的说道,他见狄仁杰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就知道狄仁杰的心已在落在东宫了,就淡淡一笑说道,“狄寺丞请坐!”

    “殿下,今日狄寺丞高升,我们自当干一杯才对!”李峤喜道。

    他跟张柬之虽然羡慕狄仁杰的升迁速度,一夜之间从八品法曹升迁到了六品大理寺丞实权位置,可没有一丝的妒忌之意。因为他俩都是有才之人,和清楚只要自己努力,凭借自己的才华,还有太子殿下的器重和赏识,自己今后迟早会位列宰执之位。

    “对!我还要恭喜狄寺丞呢!”张柬之也开口笑道。狄仁杰举杯开口说道,“多谢!张司议郎!”

    李弘成功的将狄仁杰收入了东宫,他的心情大好,就爽朗的一笑,举杯说道,“好啊!那我们就敬狄寺丞一杯吧!”

    “多谢殿下!”狄仁杰忙举杯向李弘道。

    众人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李弘又将话题引到了正事儿上。他语气平淡的向张柬之和李峤问道,“下午给你们送过去的账目,你们可曾看过?”

    “我们刚从东西两市回来还未曾看过。”李峤回答道。

    “今日收获如何?”李弘声音有点低沉的问道。张柬之有点泄气的说道,“西市魏伶让鸟收钱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我们无需再查,而我们今天暗访了西市一半店铺的店主,没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弘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他就知道想要查东西两市税收问题没那么简单。

    “不过——”李峤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倒是也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就是魏伶跟一个叫武二的人甚密。”

    “武二又是谁?”李弘不解的问道。张柬之微微摇头道,“不清楚!今日时间太短,我们没来得及继续查此人的身份。”

    李弘眉头舒展了不少,向一旁的闫庄命令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闫庄躬身领命道,“诺!”

    “这次查东西市税收,就让程大志他们也出出力吧!”李弘想了想,就对闫庄说道。

    昨天他跟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等四人在聚月楼喝酒,宴会结束时就离开了,没有让四人为他做什么事儿。现在东西市税收问题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而东宫的人又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他就不得不动用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等四人了。

第二十九章 古惑仔们

    赵红裙心里很忐忑,因为昨天晚上太子殿下在棠园议事的时候没有让她回避,而是让她倾听了谈话的全部内容。赵红裙不傻,自然知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听到这样的秘密,除非这个人是太子的心腹,或者是太子有意让人听到的人,以便让这个人将听到的内容偷偷的告知想要得到的人。

    她到东宫还不到三天时间,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太子的心腹,那就只能说,太子是有意让她听到,是想让她将听到的内容告知让她监视他的人。

    可事实是,没有人让她监视太子啊!

    有了这层犹豫,赵红裙在抚琴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的都会偷偷看一眼斜卧在榻上吃葡萄的李弘,想知道太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弘已经注意赵红裙良久了,见赵红裙又偷看他一眼,他就好奇的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孤说吗?”

    赵红裙突然间听到李弘这么问,身体猛的一颤,忙开口低声回答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李弘促狭的问道,见赵红裙目光闪躲,就懒洋洋的起身,拍了一下身边的床榻,语气暧昧的笑道,“过来坐这儿,心里有什么话就跟孤说说。”

    “殿下,这——”看到李弘眯眼的笑容,赵红裙顿时有点慌了。

    因为有了第一次在崇教殿跟太子见面的经历,知道太子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的温恭有礼,赵红裙心里就对太子李弘多了几分惧怕。

    现在李弘让她过去,她心里虽然很惧怕,可又不敢拒绝李弘的命令,就只能神情紧张的小步走到了榻边,低声说道,“殿下,奴婢真没什么事情要跟您说。”

    李弘盯着赵红裙,见她低头不敢正视自己,温柔妩媚的脸上还闪过一丝慌乱的之色,就抓住了赵红裙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了床榻上。

    “啊——”赵红裙在就在李弘抓住她手的瞬间失声叫道,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太子的床榻上。

    “殿下!不要——”倒在榻上的赵红裙正要挣扎着起身,就发现太子竟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赵红裙本能的想要反抗,可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太子,就有点不知所措,再想到自己来到东宫不就是要服侍他的吗?就停止了反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李弘见赵红裙不再反抗了,而且还闭上了眼睛,他猜到了赵红裙想法。因为从掖庭宫出来的宫女,尤其还是被专门指定为贴身婢女的她们,怎么能缺少了这方面的调教呢?

    而这时的赵红裙俏脸微红,因为紧张呼吸有点急促,这使得她本就挺拔的双峰起伏不断,有点要将身上穿的半*的“开胸衫”撑破而呼之欲出的意思。

    看到赵红裙紧张而又妩媚的样子,李弘伸出右手轻轻的拨开了赵红裙额头上的几根乱发,修长的手指在吹纸可破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就自上而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羊脂玉般的脖颈处。

    赵红裙在李弘手触碰她的额头上时,身体就再次一颤,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等到李弘的手指不断的从她脸颊上滑到脖颈处,她就想到在掖庭宫时老宫女专门给她讲过的关于男女床第间的内容,便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做什么,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而且还不由的低声呻吟道,“殿下!不,不要…”

    既然已经做了太子的贴身婢女,她也就认命了!因此赵红裙便做好太子继续想下一步举动的准备。

    可是过了良久,赵红裙发现太子移开了放在她脖颈处的手就没了下面的动作…

    赵红裙犹豫了良久便微微睁开了眼睛,发现此刻的太子正在注视她,太子的目光清澈,眼中根本没有半天要做男女合欢的**。

    李弘见赵红裙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这个妩媚迷人可胆子很小的女孩问道,“你真的没有话要说?”

    “没…”赵红裙有点懵了,因为就在她看到太子眼神的这一刻,她就知道了太子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可是既然没有想法,太子又何必这样对自己呢?

    “其实——你不说,孤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李弘见赵红裙有点茫然,就起身坐在了榻上,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昨晚孤让你听到我们在棠园的谈话内容之后准备怎么对你是吧?”

    见赵红裙还没有褪去红晕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李弘淡淡一笑说道,“你是孤的贴身婢女,今后要服侍孤的起居生活,难道今后我们谈论什么,每次都要你回避吗?”

    赵红裙不笨,一下就从李弘的这句话中听到了另外的一层意思。

    突然她神情有点恍惚,因为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到东宫不到三天,太子殿下就已经这么相信自己了?可是看到李弘微微向她点头,确定她的猜测是真的。

    这一刻的赵红裙被李弘的信任给感动了,眼眶一热,语气有点哽咽的道,“殿下——”

    “昨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熬了一夜没睡?”李弘没有让赵红裙继续说下去,而是亲切的问道。赵红裙心里一暖,微微点了点头,低声答应道,“嗯!”

    “下午孤有事要做,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就在这里睡会儿吧!”李弘语气轻柔的说道。

    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赵红裙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确实就感觉到一股困意袭上了心头。可这是太子的床榻,又岂能是她睡觉的地方?因此忙开口拒绝道,“殿下…”

    只是赵红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弘阻止了。

    就见李弘俯身轻轻抱住赵红裙,将她端正的放在胡榻上,又为她盖上了被子,这才开口说道,“安心的睡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完,他就大步的离开了!

    赵红裙看着太子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嗯的低声答应道,同时一滴滴热泪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了淡黄色的玉枕上。

    ……

    李弘从承恩殿回到崇文殿的书房时就见闫庄已经在这里等他多时了。闫庄见到他正要施礼却被他摆手阻止,他径自走到桌案前坐下,就开口问道,“查到武二的底细了吗?”

    “查到了。”闫庄恭敬的回答道,“殿下,武二就是长安城三大帮派之一的蛇帮的帮主。”

    “怎么又是一个小混混?”李弘皱眉道。长安城的三大帮派之一?难道这就是长安城的黑道江湖吗?

    小混混?

    闫庄听到太子殿下这么称呼长安城三大帮派之一的蛇帮的帮主,他不由的面皮一抽,能够在长安城立足,还能建立起几万人的帮派,这可不只是小混混这么简单。

    不过突然想到李弘的太子身份,他也就释然了,因为在大唐太子的眼中,武二的蛇帮就是再怎么称霸长安城,可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

    因此,就开口继续说道,“他算是一个小混混吧!不过蛇帮人数众多,而且帮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跟程大志的斧头帮比,谁更强一点?”李弘好奇的问道。

    “它们之间的实力不想上下。”闫庄解释道,“它们跟长安城的洪帮被称为是长安城三大帮派。”

    “看来这个武二还真不简单,他的背后一定有世家子弟或者勋贵在支持,不然以他的身份,小小的蛇帮怎么能强大到跟程大志这种勋贵子弟组建的斧头帮相抗衡呢?”李弘沉思道。

    闫庄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小心的问道,“殿下是说这个武二肯定跟东西两市的税收有问题?”

    “对。”李弘肯定道。

    要说之前他还怀疑武二跟魏伶之间交往甚密是否跟东西市税收有关的话,那么现在了解了武二的底细,他就能肯定武二确实跟东西市税收有联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派人盯紧他呢?还是立刻将他抓起来审问?”闫庄问道。对于一个“小混混”,他没什么顾虑,倒也不介意对他动粗的。

    “他是蛇帮的帮主,蛇帮子弟数万,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想派人盯紧他有点难度,要是被他发现,还会打草惊蛇,而将抓他审问,只会让背后支持他的人产生怀疑。”李弘否决道。

    然后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既然他是混混,我们就让混混去对付他吧,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而我们也可以趁机捉拿审问他,让他开口说出实情。”

    “殿下是想让程大志的斧头帮出手吗?”闫庄一下子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李弘点点头说道,“三大帮派之间肯定存在争斗,而我们让斧头帮去对付蛇帮,让程大志去对武二,你说混混之间的争斗,谁还会想太多?到时候你再派人混到程大志身边,伺机捉了武二审问就是了。”

    闫庄顿时大喜,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你现在就去跟程大志说,让他将时间安排在黄昏,到时候我们也出去看看。”李弘命令道。

    太子又要出宫,还是去观看混混之间的争斗,闫庄不敢想象这要是传到圣上耳中,他会不会龙颜大怒责罚太子,要是传到御史们的耳中,他们会不会又要弹劾太子?因此他本想阻止,可劝谏的话刚到嘴边就注意到太子正用凛冽的目光注视自己,话到嘴边闫庄却没有说出口,而是躬身领命道,“诺!”

    ps:今天这章写的很费劲,到现在才写完。所以更新就有点晚,还请大家谅解。

第三十章 风雪飘扬

    过了中午,长安就下起了大雪。

    漫天飞雪,顷刻间弥漫了整个长安城。

    就在这时,李弘同闫庄和陈恭还有二十名侍卫离开了东宫。

    他们出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去程大志和武二约定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延寿坊,因为李弘想吃碗葱花面。

    由于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很少,葱花面馆里也就没有客人,故而显得很冷清,周娟便有点无聊的坐在窗前,依窗凝望着外面的大雪发呆。

    “哎——!什么时候我能再见到你呢?”良久,周娟突然发出一声轻叹,便从头上取下李弘当日送给她的簪子,拿在手里凝视了片刻,就又插到发髻中,目光再次望向了窗外。

    这两天,只要一空闲下来她的心头就会不知不觉的浮现李弘的身影,身形单薄消瘦,可目光清澈质朴,还有温润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喜欢,只知道这种思念甜蜜而又痛苦!

    就在周娟的目光瞥向街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行人身披蓑衣,又打着伞拥簇着一个年轻人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起初她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路人,可当这群人走近时,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就是上次来吃面的李郎君,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露出一抹喜色,匆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周娟刚走出葱花面馆,李弘一行人就已经到了面馆的门口。

    相隔三日,再次相见,李弘和周娟四目相对,眼含柔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有点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温馨。

    没见到对方时两人也没觉得三日有多长,可现在看见到对方了,两人才发现,这短短的三日竟然比往日的三年还要漫长。

    默默注视良久,两人才会心一笑。

    “周小娘子,给我下完葱花面,吃完之后我还要去办正事儿呢。”李弘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周娟,语气温软的说道。

    “呐!李郎君请到里面坐!”周娟俏脸微红,浅浅一笑说道。

    李弘回头跟陈恭说了几句,就将二十名侍卫留在了外面,只有他和闫庄、陈恭三人走进了葱花面馆。还是上次的桌子,还是上次的位子,三人落座后闫庄主动为李弘倒上茶水,就很识趣没有再说话。这时在里屋看书的周兴得知是李郎君来了,就忙放下书,匆忙的走出来向李弘问候。

    “不要多礼了,你坐下,我们说会儿话!”见周兴要给自己施礼,李弘阻止道。

    李弘上次借书给他,让周兴如获至宝。因为有了这几本书,他对今年要参加的科举考试就更加有把握了,所以他虽然知道李弘是世家子弟,可对李弘的印象很好,就欣喜的说道,“也好,我也正想跟李郎君聊聊,李郎君今天能有空就更好了。”

    “上次借你的书收到了?还缺什么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决。”待周兴落座之后李弘笑问道。

    上次“卢阁”送书过来,周兴以为是李弘府上的人,就将李弘给周娟的簪子交给送书的人,让他交还给李弘。可谁知道送书的人不是李弘府上的人,尽然是“卢阁”的人,再一问,他才知道李郎君是专门到“卢阁”买了律法方面的书,再借给他的。

    为此,周兴心里就更加的感激李弘了。

    所以现在听李弘这么问,他就忙起身感激的说道,“李郎君,上次‘卢阁’的人来送书,我才知道这些书是你从‘卢阁’买了之后借给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还请李郎君受周兴一拜!”

    李弘知道周兴对他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就受了周兴一礼。

    然后他就示意周兴坐下,开口说道,“我送你书,是想让你多看点书,能够通过今年的科举,入仕,光耀门楣。当然,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到你通过了今年的科举,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来找你。”

    历史上的周兴虽然是酷吏,可依然得到了武后的重用,这就足以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现在李弘早一步遇到了周兴,自然就不会放过他了。

    因为在权利斗争不止有阳谋,还有阴谋,甚至有时候不得不用卑劣的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弘自认为不是正人君子,因此在必要时他也不介意用阴险狠辣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所以对于将周兴收到麾下他一点都不排斥,而且还很期待周兴今后的表现。

    周兴见李弘说话磊落,没有隐瞒他对自己的私心,所以早前心里还存的一点关于李弘这样刻意的借书给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的忧虑一扫而光,就见他语气严肃的说道,“周兴懂李郎君的意思了,请李郎君放心,他日科考,周兴荣登大榜之日,必到李郎君府上拜会!”

    李弘微微点头,他相信周兴能够做得到。

    这时周娟的葱花面已经做好了,她用盘子端着面走出来,正好看到弟弟正在兴致勃勃的跟李弘天,不由的心里一暖,因为她已经好久已经没有看到弟弟像今天这样开心的聊天了。

    她就快步走到李弘面前,将盘子里的三碗面分别放到李弘和闫庄以及陈恭桌前,浅浅一笑说道,“李郎君,你的面好了,你慢用。”

    周兴见姐姐给李弘面里葱花放的比较多,就想起了李弘第一次来面馆吃饭时的情景,不由的打趣的道,“阿姊,我也饿了,想吃面,还有,要多放点葱花。”

    周娟听到弟弟话,俏脸微红,就狠狠的掐了一下周兴,笑骂道,“刚吃完,你饿什么饿!还不快去看书,不要打扰李郎君吃饭!”

    周兴发现阿姊今天心情不错,就回头给周娟做了一个鬼脸,在周娟作势要打他之前忙向李弘施礼,快速的逃回里屋看书去了。待周兴离开周娟才一脸赧颜的说道,“奴家这个弟弟,让李郎君见笑了!”

    “还好,他很用功,想要通过今年的科举考试,没多大问题。”李弘肯定的说道。

    “有李郎君这句话,奴家就放心多了!”见李弘这么说,周娟很高兴。她虽然跟李弘只见过两次面,可从第一眼看到李弘,她就很相信李弘以及他说的话。

    周娟说完就没有再打扰李弘,而是坐在一旁观赏窗外的大雪,不过会时而偷看一眼李弘。

    闫庄和陈恭两人大致明白太子的心思,匆匆吃完饭就告辞离开了,说在门外等李弘。

    这时小店里就只剩下李弘和周娟两个人了。

    “李郎君还要吃吗?”见李弘吃饭周娟问道。

    “不用啦!已经吃饱了!”李弘笑道,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说道,“葱花面里要是再配点咸菜就更好吃了。”

    “咸菜?”周娟不解的问道。她家世代做葱花面,可从来没听说过葱花面还配咸菜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能配葱花面的咸菜究竟是什么。

    见周娟一脸茫然的样子,李弘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大唐还没有咸菜。不过想到这里,李弘灵机一动,他觉得要是自己教周娟腌制咸菜,让她在买葱花面的时候配一小碟咸菜,这面馆的生意会不会要好一点呢?

    有了这个想法,李弘淡淡一笑,就向周娟解释道,“就是一种下酒菜,可以做饭食的配菜。不过大唐现在还没有,因为这是我在一本关于介绍西域诸国饮食的书上看到的。”

    “还可以做饭食的配菜?”周娟有点兴奋的问道。

    要是咸菜真能做饭食的配菜,还能下酒,要是制作咸菜的工艺简单,材料又不贵的话,再配上葱花面,倒是能让她的面馆生意好一点。

    不过一想到自己别说是能做咸菜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周娟的表情又暗淡了,就听她微微叹息道,“可惜,我不会做啊!”

    “你要想做的话,我可以将腌制咸菜的方法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做。”李弘说道。

    “真的吗?”周娟欣喜道。

    “当然。”李弘点点头道,就跟周娟将制作咸菜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下。周娟听的很仔细,听完之后她突然说道,“这似乎要用很多盐啊?”

    “嗯!”李弘下意识的说道,“——是啊!”

    不过再看周娟眉头微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弘才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周娟为什么会这样说了,现在大唐的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盐就已经很不错,那里还有多余的盐腌制咸菜啊!

    李弘知道自己送盐给周娟让她腌制咸菜,周娟肯定不会要,就只能这样说道,“要不这样,你腌制好咸菜之后将一部分给我,另一部分自己留着做葱花面的配菜,至于需要的盐由我来出吧,就当是你做咸菜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李郎君这样…”周娟刚要拒绝,李弘就笑道,“周小娘子,我喜欢吃咸菜,而府上又没一个人会做,就只能麻烦你了。”

    周娟见李弘这么说,又知道李弘竟然喜欢吃咸菜,就没有再推辞,而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我就派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李弘见周娟答应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大步离开了面馆。

    “哎,李郎君——”等到李弘离开了面馆,周娟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将簪子还给李弘,就匆忙冲出门外,却发现李弘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第三十一章 流氓内斗

    位于永阳坊的大庄严寺建於隋仁寿三年,是隋文帝为独孤献皇后所立,初名“禅定寺”。到唐德元年因为隋文帝曾自立法号,称“总持”,又呼独孤皇后为“庄严”,故改二寺名为“大总持寺”、“大庄严寺”。

    作为皇家寺院,大庄严寺不只规模宏大,而且殿宇壮丽,玄奘年未弱冠时,曾偕其二兄长捷法师到京游学,就慕名住在庄严寺内。

    程大志将跟蛇帮解决帮派争端的地方选在这里,就是看重了大庄严寺背后有一处林地人烟稀少,适合群战斗殴。

    李弘跟闫庄、陈恭及二十名侍卫到了大庄严寺背后的林地时,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正站在一棵老树下,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秦战、薛岩四人则是一脸焦急的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他。

    这时,四人也看到李弘一行人,他们神色缓和了很多,就忙疾步上前,就要给李弘施礼。

    “这里人多,就不要多礼了!”李弘淡淡的说道。程大志四人心领神会,就没有再施礼,而是跟在李弘身后向林地里走。

    老树下的斧头帮的子弟们看到自家帮主和三位郎君对一个少年郎这般的恭敬,再注意到李弘身边的陈恭和二十名侍卫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杀气,他们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位少年郎不好惹,就很识趣的向李弘施礼。

    李弘向众人点头示意,一边走一边问程大志,“你们部署的怎么样了?”

    程大志听到太子殿下在问自己,就快步上前跟上李弘的步子,低声说道,“禀殿下,这次斧头帮出动了二百人,其中有四十人是我们四人府上的家将,战斗力不低,再加上殿下派来的二十名亲卫,对付蛇帮足够了。”

    李弘没想到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不止亲自来参加这次行动,而且每人还带了十名家将,十名家将看似不多,可对在府中不受重视的他们而言已经是极限。就凭这一点,李弘也看出了四人对待他的态度,便停住下步子,回头看了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一眼,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这次这件事情孤就靠你们了!”

    “殿下就等着看好戏吧!”薛岩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们四兄弟在武二跑不了。”

    尉迟循俨见薛岩说话有点放肆,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躬身说道,“今日约战武二,他仓促之间能聚集到三百好手就已经不错了,而我们这边虽然只有两百人,可全都身经百战之士,再加上我们四兄弟亲自出马,想活捉武二不是问题,请殿下放心就是了。”

    “嗯!”李弘微微点头,很满意尉迟循俨的分析,不由的对出身将门世家的尉迟循俨能善于谋略高看了几眼。

    李弘一行人走到林地的一处高坡上就停了下来,这里居高临下,不管下面发生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李弘举目远望,就见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向林地这边走来,粗略估计人数大概在三百左右。

    “殿下,他们来了!”看到这群人,程大志开口说道,“领头的就是武二。”

    李弘目视武二一群人,淡淡的说道,“孤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程大志、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四人躬身领命,就大步走向了林地。

    武二带领蛇帮众人来到了林地,距离斧头帮众人还有六十步时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他举目望向程大志,突然看到程大志身边的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时,脸上露出了表吃惊的表情,很显然他没有想到只是很平常的一次为地盘而发生的争斗,这次程大志竟然会请动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出面。

    以往他们蛇帮跟斧头帮之间为了争夺地盘而约战过数次,又一次甚至打的斧头帮快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可依然没见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出来帮过程大志,可这次只是一场普通的约战,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竟然返全都出现在这里呢?

    武二惊讶之余不由的有点担心,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这里,武二就多了个心眼,声色俱厉吼道,“程六郎,你今天带这么人来,究竟是想为了什么?”

    对李弘,程大志表现的很小心翼翼,因为李弘的太子。可对武二,程大志就很嚣张,他被武二吼问,就鄙视的骂道,“武二,老子今天来就是准备废了你这孙子,不然你以为老子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跟你过家家玩啊?”

    武二不理会程大志,将目光移向了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问道,“难道三位郎君也想参与到这次的斗殴吗?”

    他背后靠山势力很大,因此倒也不怕已经没落了的鄂国公府和翼国公府,更是对不受重用的薛府没有惧意。

    只是久居长安,他知道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虽是功勋弟子,可武艺很强悍,今天要是这三人参战,他的蛇帮必败无疑。

    阵前的秦战和薛岩没有说话,只有尉迟循俨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哈——”武二狂笑道,“三位郎君倒是好兴致啊!”

    话音一落,他下意识的向程大志身后的小山坡望了一眼,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厉声吼道,“兄弟们上——”

    “杀——”蛇帮弟子一听武二的命令,就一涌而上冲向了程大志和斧头帮众人。

    程大志见武二出其不意的下达攻击的命令,有违他以往约战时的作风,突然心生不妙之感,刚要提醒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就见蛇帮众人已经蜂拥着冲向了自己,而武二身形暴退数步,骤然之间已经逃出了数十步远。

    武二这时要逃跑?

    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见状也是大吃一惊,身体爆射而出,大步追向了武二。

    “还愣着敢什么?上——”程大志气急败坏的吼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每战比冲锋在前的武二,这次竟然会选择逃跑?身体激射而出,就向武二追去。

    高坡上观战的闫庄见武二逃跑的背影惊呼道,“殿下,没想到这个武二这么精明,竟然察觉出了这是我们为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再怎么精明,还不一样得死?”李弘冷哼道。

    就武二在后退之时,他向山坡上望了一眼,李弘能清楚的感受到武二眼中露出的杀机。就凭这股子杀机,李弘就能隐约的判断出,武二不止是寻常的小混混这么简单,有可能是一个究竟阵战的杀手。

    “殿下,武二杀气凛冽,显然不是寻常的街头小混混,要不要让卑职出手相助他们?”陈恭突然开口请命道。既然李弘都感受到了这股子杀气,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陈恭自然也察觉到了武二眼中的杀机。

    “不用了!”李弘语气平淡的说道,“仅仅只是一个小混混,他们四人都拿不下来,那孤要他们又有何用呢?”

    陈恭见太子殿下不许他出手,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时,山坡下两帮子弟已经陷入了混战。

    就像程大志说的,斧头帮这边有他们四人的家将四十人,再加上李弘的亲卫二十名,斧头帮本该占据上风才对,可是因为蛇帮人数占据优势,这时陷入混战的两帮子弟倒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混混之间的打斗不像沙场厮杀,没有兵器,只用拳头,倒是不怎么血风血雨,除了传出嗷嚎之声外,倒没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李弘目视眼前的混战,一点兴趣都没有。

    过了将近半盅茶的时间,山坡下的打斗终于有了结果。

    因为四十名家将和李弘二十名亲卫不管在体力还是战斗力方面都要比眼前的小混混强太多,所以时间一长,他们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而斧头帮也因此占据了上风,不断的蚕食蛇帮子弟,终于将三百多蛇帮子弟打翻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山坡下的打斗刚结束不久,尉迟循俨、程大志、秦战和薛岩四人就气喘吁吁出现在山坡下,同时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被绑了手脚的武二。

    四人将武二押解到山坡上,薛岩狠狠的一脚踢在武二的大腿上,将他踢跪在李弘面前,尉迟循俨这才说道,“殿下,我们幸不辱命!”

    “嗯!”李弘微微点头,就将目光移向了武二。

    这时武二也抬头目视李弘,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李弘的身份,对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也不吃惊。

    见武二这么沉稳淡定,李弘也微微有点吃惊,就开口问道,“武二,你可知孤为什么要捉拿你?”

    “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面捉拿武二,武二死而无憾了!”武二笑道,“至于殿下你为什么捉拿武二,又想要从武二嘴里得到什么消息,恐怕武二要让殿下失望了!”

    “他要自杀——”就在武二话音刚落之际,李弘身边的陈恭就大声吼道,就见他一步上前,一拳狠狠的砸在武二的嘴上,将武二砸翻在地。可倒在地上的武二就像木头一样已经一动不动了!陈恭见状忙低身查看武二情况,见他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显然是中毒而死。

    陈恭仔细查看了一番武二的尸体,这才起身向李弘回禀道,“殿下,刚才武二说话时口中就含有毒丸,他是说完话之后咬破口中毒丸,中毒而死的。”

    李弘脸色有点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费了这么大劲才功夫抓到了武二,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杀了!武二这么一死,自己要查的东西市税收的线索不就断了吗?

    “刚才是卑职的失察,还请殿下责罚!”陈恭见太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就第一个请罪道。他觉得要是在刚才武二被押解上山坡时,就检查武二口中是否含毒,估计武二就不可能会自杀了。

    “是我们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见武二就这样自杀了,尉迟循俨四人也面如死灰,因为武二是他们捉来的,要是捉拿之时他们能够查看武二口中是否含毒,估计武二也不会就这么自杀了。

    作为李弘的亲卫将军,陈恭确实有失察之罪,而真正要论过失的话,尉迟循俨和程大志四人才是负大责的人。只是人已经死了,再追究几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李弘也就懒得再惩罚谁了,就淡淡的说道,“行了,这件事情你们谁都有责任,这次孤就不追究了,以后注意点吧!”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闫庄我们回宫!”李弘说完,就要大步下坡,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随即就见一队衙役出现在了山坡下面,顷刻间就围住了山坡下林地里的两帮子弟。同时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领着十多名衙役,向李弘所在的山坡走来!

第三十二章 大才主薄

    永阳坊属于长安县,因此这名官员和这些衙役自然是长安县县衙里的人。

    李弘看到这一群人,就眉头微皱,他今天设计捉拿武二是一次秘密行动,现在竟然惊动了长安县衙,他是太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而且还能保守秘密,可东西两市的税收本就要经过长安县和万年县衙门,再交到户部,贪污商税的问题不能否认会在这环节中出了问题,现在要是让长安县衙门里的人知道武二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的面前,难不保他们之中有人会猜出一点倪端。

    只是看到这名官员和一行人衙役已经走到半山腰了,李弘来不及想出啥对策,就只能对闫庄说道,“你下去处理一下!”

    闫庄知道太子的心思,就躬身领命,走下了山坡。

    “你们可是长安县衙的?”闫庄走到半山腰,就向迎面上来的这名长安县衙的官员问道。

    这名官员年纪已过四十,身形不高,而还很消瘦,可双眼熠熠生辉,顾盼之间多了几分刚毅之色,一看就知道是刚正不阿之人。他仅仅只是打量了闫庄一眼,就不由的轻呼道,“咦!你是闫家令?”

    闫庄待在东宫已经有十年了,以前李弘还小的时候,东宫的一切都由他出面解决。所以但凡在长安城为官之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现在被对方认出来了,闫庄也就不再掩饰了,就语气平淡的说道,“对,我就是闫庄,你是?”

    “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见过闫家令!”这名官员说道。

    闫庄在太子李弘面前表现的很谦恭,可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三品大员,自然不会在一个七品小主薄面前也低三下四的,就沉声问道,“你们来这里干吗?”

    骆宾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有衙役在附近巡视时发现流氓斗殴,正好下官就在附近,就赶过来看看。”

    “他们你可以抓走。”闫庄指了林地的斧头帮和蛇帮众人说道,“至于山坡上的人,你就不用管了。”

    既然太子家令都有出现在这里,而山坡上又有十多名精壮的士卒守卫,稍微聪明点的人又岂能不知道山坡上之人到底是谁?

    要是遇到一个投机取巧、又善于攀龙附凤的官员,估计他早就扑上前要觐见太子殿下了,因为这可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可骆宾王听闫庄这么说,他仅仅只是抬头看了山坡上的李弘一眼,微微向他躬身施礼,就径自离开了。

    “等一下!”就在骆宾王刚要转身离开时,陈恭突然大步走下向他说道,“请骆主薄上坡一叙。”

    闫庄不解太子刚才还让他将这名长安县衙的主薄给打发走,现在怎么又想着要见他了呢?就只能将疑惑的目光移向了陈恭,陈恭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骆宾王听说太子要见自己便停下步子,向身边的衙役吩咐了几句,就随陈恭走上了山坡。

    李弘起初也是想将从长安县来的这名官员打发走,再处理掉武二的尸体,准备将这件事情息事宁人,不准备再从这方面下手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了。可是他在听到山坡下传来的“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这句话时身体一震,就改变了主意。

    骆宾王是谁?估计整个大唐知道骆宾王的人都会说,他是一个才子,是长安县衙的主薄。只有李弘清楚,骆宾王不止是一个才子一个主薄这么简单,他还是一个铮臣,是一个忠于李唐的人。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他的这篇《讨武瞾檄文》李弘可是闭着眼睛都能读得出来啊!

    因此,李弘在知道眼前这位长安县的主薄就是骆宾王之后,他对通过武二继续查东西两市税收的事情就不想再息事宁人了,而是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注意。

    骆宾王跟陈恭走上小山坡,看到李弘,就向他施礼道,“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李弘微微点头,就向骆宾王问道,“骆主薄,你可知孤到此究竟所为何事啊?”

    “臣不知道。”骆宾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为了查案!”李弘言简意赅的说道。

    “查案?”骆宾王疑惑道,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倒在地上已经死僵了的武二身上,不解的问道,“殿下杀了他?”

    “不是孤杀的,他是自杀而亡。”李弘说道。

    “殿下究竟想查什么案子,需要逼人自杀?”骆宾王目视李弘质问道。

    “东西两市被贪污的商税。”李弘直言不讳的说道。对于骆宾王他不准备隐瞒,因为他清楚骆宾王是什么样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改变主意见骆宾王。

    “这——”骆宾王沉吟道,“太子殿下确定跟他有关系?”

    作为一县衙的主薄,每一个县衙的钱粮都是经过主薄的登记清点才能上交,而骆宾王作为长安县衙的主薄,隶属于长安县的西市税收上交户部时,全部都要经过他的登记和清点才行。只是他刚到长安县衙任主薄还不到十天时间,还没有接手这方面的公务,所以听李弘这么一说,他也就更加好奇了。

    “骆主薄要是愿意,可以同孤一起调查。”李弘引诱道。只要骆宾王能真心实意的同他一起调查,他的这个计划才能更加顺利一点。

    骆宾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量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他再次看了死透了的武二一眼,颇有点遗憾的问道,“这人已经死了,想必殿下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

    见骆宾王同意跟自己一起调查,李弘大喜,就笑道,“让死人开口说话有点难度,可用死人比活人说话,孤觉得不难。”

    “难度殿下已经有了注意?”骆宾王讶然问道。

    李弘微微点头道,“武二是已经死了,可知道武二死了的人也就我们几个,只要我们不说,谁又能知道他死了呢?既然他没死,我们准备将他押到长安县衙审问,你说支持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做?”

    “一,杀人灭口。二,想办法营救他。”骆宾王回答道。

    “不管是谁想要杀人灭口,还是想办法要营救武二,只要有人关注武二,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就有了吗?”李弘含笑着说道。

    骆宾王听完,双目一亮,微微点头道,“妙啊!”

    “既然骆主薄也觉得可行,孤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李弘向骆宾王说道,“当然,孤也会让闫庄协助你。”

    骆宾王躬身领命,很干脆的回答道,“微臣领命!”

    “你们留下来跟骆主薄一同办理此事吧!”李弘又对闫庄和尉迟循俨、程大志等人说道。闫庄和尉迟循俨等人躬身领命。

    李弘也在这地方没有久待,而是径自下了山坡回宫了。

    “陈恭,你说我们的情报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回宫的路上李弘向陈恭问道。

    陈恭和李多柞都是李弘的亲卫将军,可是两人的职权不同,李多柞职在统领李弘的直属的亲兵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和太子左右内率府,陈恭职在保护出行的李弘的安全,偏向于侍卫统领一职。

    “殿下是说在查武二的底细方面,我们得到的情报出现了偏差?”陈恭沉思道。

    李弘冷哼道,“何止是偏差了这么简单,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查清楚武二的真实身份。”

    确实,要是闫庄的暗卫能够查的再仔细一点,查出武二的杀手身份,李弘也不会只将他当成一个小混混对待,自然也不可能像今天这么大意,这样武二未必就真的能自杀得了。

    只是东宫的暗卫以及情报方面一直由闫庄在负责,当初东宫的情报系统也是闫庄一手建立的,陈恭在李弘身边的时间还不到三年,所以对于这个问题,陈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李弘知道陈恭的心思,也就不想再为难他了,就开口问道,“陈恭,你可有这方面的人才吗?可以向孤举荐几个。”

    东宫本就不缺大才之人,而李弘在最近又纳了张柬之、李峤和狄仁杰三人,今天又发现了骆宾王这个大才子,他也准备收入东宫,所以现在他身边有才能之人不少了,只是让这些人去管理情报系统,统领东宫的暗卫,李弘觉得还是大材小用了点,其次就是这几人全都有宰相之才,让他们去做一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的话,他们未必就真的能做得好。

    陈恭想了想,这才回答道,“殿下,卑职觉得尉迟循俨不错。”

    李弘笑骂道,“让尉迟宝琳的儿子做东宫的情报头子,你还真敢想啊!”

    “嘿嘿,我不是瞧着这小子有这方面的潜质嘛,不开发出来觉得有点可惜!不过…”陈恭尴尬的笑了笑,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李弘冷声斥责道。

    “今天捉拿武二,尉迟循俨几人表现太过可疑了。”陈恭低声说道。

    “你是说,他们捉拿武二时太顺利,又疏忽了武二口中含的毒丸?”李弘问道。

    陈恭微微点头。

    李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就沉默不语,回宫的这一路上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三十三章 不敢想象

    晚上,张柬之和李峤来找李弘,向他汇报调查东西两市税收问题的进展的情况。李弘让两人落座,又让赵红裙端上茶水,这才问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李峤看了一眼张柬之,张柬之就将手里的账目放到李弘案前说道,“殿下,我们已经查看了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这两年上交户部的东西两市的税收账目,每年一共要上交铜钱八万贯。可是通过我跟李舍人微服私访,大概估算出东西两市商户们每年要上缴的商税有十六万贯。”

    “这就是说,他们侵吞了将近一半的商税?”李弘脸色有点阴沉,语气冰冷的说道。

    “现在还不确定。因为我们还难以断定究竟是在哪个一个环节出现了贪污问题。”李峤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至少能证明,东西两市的税收真的出了问题。”

    “八万贯钱不少,可依然不足以让三品大员动心思。”李弘冷静下来之后沉声说道,“看来大唐的税收也可能存在大问题啊!”

    张柬之和李峤微微点头,不过却没有符合李弘。因为太子可以这样猜测,可作为臣子,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随便乱说了。

    张柬之突然问道,“殿下,武二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武二死了!”李弘淡淡的说道,“我们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这——”张柬之满脸的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楞的他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峤也一脸惋惜的叹道,“可惜了!”

    “不过还好,本王另有妙计,最迟到明天早上闫庄就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李弘又轻声说道。

    张柬之和李峤突然听李弘这么说,便一脸的幽怨望着他,似乎在跟李弘说:你是太子没错,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李弘知道刚才自己无意中戏耍了张柬之和李峤,就讪讪一笑,“要不我们出去赏月,一边喝茶一边等吧?”

    张柬之和李峤又岂能说个“不”字?就只能顺从了李弘的意思。李弘立即吩咐赵红裙,让她去安排。赵红裙领命,匆匆离开。须臾就回到书房向李弘回禀,说已经在棠园里摆好了茶具。

    李弘就同张柬之、李峤来到了棠园的亭子里,他向两人详细的说了一下他利用武二做诱饵,引诱武后背后之人的计划,两天仔细听完李弘的计划,觉得可行,三人就一边喝茶,一边听赵红裙抚琴,一边等闫庄的消息。

    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完毕,三杯茶下肚,闫庄这才匆匆来到棠园。

    李弘不及闫庄施礼就急切的问道,“说下情况怎么样了?”

    闫庄脸色有些阴沉,语气有点不忿的说道,“殿下,到长安县衙来说情的人是荣国夫人派来的,他说武二是荣国夫人的一个本家侄子…”

    武二已死,李弘不想听武二到底是什么身份,而是继续问道,“还有谁关注过武二?”

    “没了。”闫庄丧气的说道。

    因为要是真的确定武二背后的人是荣国夫人,那么这件案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在场的谁都清楚荣国夫人是谁,是李弘的外祖母,武后的母亲杨氏。

    以杨氏跟李弘的身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李弘敢去查怀疑她吗?再者她是武后的母亲,真要是查杨氏,就武后这一关李弘就难过,更别说查不多的话,武后会怎么看李弘,百姓们会怎么议论太子。

    张柬之和李峤明白其中的关系便沉默不语,闫庄也在一旁低着头。

    李弘没有说话,而是喝完杯中的茶,又倒了一杯,还给另外的一只空杯子倒上,将这只杯子往前推了一下,对闫庄说道,“累了一天了,喝杯茶解解乏吧!”

    “谢殿下!”闫庄感激的说道。上前举起被子,一饮而尽。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亭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赵红裙也不敢再抚琴了,棠园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良久,张柬之才打破了沉默,“殿下,以臣看东西两市税收暂且放一下也好,查它我们不急于一时。”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李峤附和道。

    两人是东宫的属官,又是李弘的心腹,做什么事情自然都会以李弘的角度出发考虑李弘的利益。因此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因为杨氏的出现而产生了变故,他们知道再查下去就会太子不利,就知道必须要收手了。

    这时李弘的心里也很乱,他是真想将东西两市的税收税问题一查到底,将侵吞百姓上交税款的蛀虫绳之以法。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还突破了他实力的触及范围,就是不要触碰武后这根要命的琴弦。这让他心里非常的纠结,到底是不顾武后的恼怒继续查,还是适可而止呢?

    “殿下,要不我们再等两天看看吧?”闫庄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李弘长叹一声说道,“也好!那就再等两天!”

    张柬之和李峤听到太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不再说啥了,便躬身施礼,向李弘告辞离开了。待到两人离开,李弘一个人默默喝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银月已升到了半空,李弘依旧沉默不语。闫庄知道今天计划失败,刚有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太子的心情非常不好,就不敢劝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小心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李弘才开口说道,“闫庄,你掌管东宫情报系统还有暗卫有几年了?”

    闫庄一愣,太子殿下今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呢?就小心的回答道,“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啊!”李弘叹息道,“这六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适合统领他们?”

    “殿下——”闫庄听到李弘这么问,他才明白太子殿下问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由得大惊,就忙起身请罪道,“是臣统领不周,致使这次计划失败,还请殿下责罚!”

    “不仅仅只是这一次,还有孤跟你说过的,让他们密切监视贺兰敏之,他们做的也不够好!”李弘沉声说道,“他们监视贺兰敏之几天了?可曾发现过武二跟贺兰敏之有交集?”

    闫庄听到这句话时顿觉得晴天霹雳,武二怎么跟贺兰敏之产生交集呢?再说太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就有点茫然的望着李弘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弘看到闫庄这个样子,就更加气愤了,猛然掀翻桌子起身大步离去。

    “哗啦——”桌案上的名贵茶具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将亭子里抚琴的赵红裙给吓了一跳,误以为是自己弹曲出了问题,忙起身跪在一边低头不敢出声。

    等了良久,见亭子里又陷入了沉浸,赵红裙才抬头,发现太子殿下早已离开多时了,就看了一眼同样在一旁低头请罪的闫庄,便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闫家令,殿下已经走了,你也快起身去休息吧!”

    闫庄感激的看了赵红裙一眼,微微点头,这才起身身形跄踉的离开了。

    今天,闫庄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因此闫庄有种预感,太子殿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或者他手里的暗卫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计划。

    只是不管这两件事情中的哪一件出了问题,闫庄知道全是因为自己掌管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导致的,所以他很清楚以后他得交出这部分全力了。

    李弘回到承恩殿的寝宫就独自坐在榻上沉默不语。

    他气愤闫庄掌管的暗卫无能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他在喝茶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的大秘密,而且还跟贺兰弥之有关。

    就是关于贺兰敏之和杨氏的奸情!

    他记得历史上,贺兰敏之因为年轻英俊,与他的外祖母杨氏有染,因而平日也仗着杨氏的关系恃宠而骄,为人轻佻,多次让武后很不高兴。

    既然贺兰敏之跟杨氏之间有了奸情,那么武二所作所为显然就是贺兰敏之授意的,也就是说贪污东西市税收的人当中至少有贺兰敏之。

    要是之前暗卫早就查到武二跟贺兰敏之有联系,他就可以将计划想的再周密一点,想办法让武二跟贺兰敏之扯上联系,这样他捉了武二之后就有足够的理由审问贺兰敏之了。可是现在杨氏已经承认了武二是她府上的人,彻底的撇清了武二跟贺兰敏之的关系,就断了贺兰敏之跟东西市税收问题之间的联系,他就是知道贺兰敏之贪污了东西市税收,可又能怎么样呢?有杨氏这个钉子,他还怎么查?

    想到这里,李弘心里就更加烦躁了。

    这时他才确定原来贺兰敏之这么目中无人,持宠而娇,不仅仅是因为武后大力的培养他,而且还因为仗着杨氏的关系。

    难怪平日里连他这么太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想到没多少实权的贺兰敏之就将自己搞得这么心神疲惫,再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东宫暗卫竟然这般的无能,李弘决定要重建情报系统,要重整暗卫力量了。

    至于贺兰敏之贪污东西市税收的问题,以目前的情况看他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只有等到以后抓住贺兰敏之的把柄时再一起清算,谁叫人家的[后]台这么大呢?

第三十四章 荣国夫人

    清晨,棠园。

    李弘练完刀,还刀入鞘,就像一旁监督他练刀的孙思邈问道,“老师,你看孤这几日刀法可有长进啊?”

    剑是王者的象征!

    刀乃霸者的利器!

    当初李弘决定习刀而非练剑时,孙思邈就知道太子不甘做一个守成之君,似有开疆扩土之意,而他初次观察李弘练拳时,就隐约之间看到了隐藏在太子心间的霸者之气,因此才会将极具横扫千军气势的“横刀九式”传给了李弘。现在见李弘开口问他,孙思邈就开口说道,“殿下对刀法的领悟能力世所罕见,让老夫也吃惊小心,而今老夫已将横刀九式全部传授给了殿下,今后殿下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只能看你的毅力了!”

    李弘听孙思邈这样说,就知道从今天开始孙思邈不会再监督他练刀了,他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上,就颇为遗憾的说道,“多谢老师多日来的教导。”

    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师,今日孤准备跟张柬之和李峤去太学和国子监甄选老师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需要的专业人才,不知老师是否想同去?”

    “这方面老夫不便出面,就不准备去参合了。”孙思邈想了想说道,又见闫庄匆匆走进了棠园,他知道李弘有事情要做,就开口说道,“要是殿下没什么事情的话,老夫就先告辞了!”

    “老师慢走!”李弘躬身道,目视孙思邈离开棠园,他这才向身边早已急不可耐的闫庄沉声问道,“怎么了?”

    闫庄急忙开口说道,“殿下,荣国夫人来了,正在崇教殿等您呢!”

    杨氏?

    李弘听到杨氏竟然亲自来东宫见他,他微微有些惊讶,“只有她一个人来吗?”

    闫庄微微点头说道,“就她一个人,还点名要见殿下你。”

    李弘冷哼道,“这么看来贺兰敏之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轻啊!为了贺兰敏之,孤这个外祖母竟然不顾身份的跑来东宫,想要威胁孤——”

    李弘猜测,昨晚杨氏估计已经知晓武二死了,而又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才抓的武二,因此她才会大清早的来东宫,一是想探听一下自己的口风,二是向顺便用言语警告一下自己。

    “不用管她,既然她这么急着想见孤,就让她多等会儿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杨氏是武后的母亲不假,是他的外祖母没错,可他是大唐的太子,因为武后干政,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很微妙,可还没有到要被杨氏欺辱的份上,更别说还是为了一个李弘非常厌恶贺兰敏之。

    “这…”闫庄不知道杨氏跟贺兰敏之之间的奸情,不像李弘这样厌恶杨氏,就刚想要劝下李弘,可见太子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有点冰冷,就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弘也就不再理会闫庄,径自出了棠园向承恩殿的寝宫走去。

    太子可以不去见荣国夫人杨氏,可作为太子东宫的太子家令,闫庄不能怠慢了杨氏,所以待李弘身影消失在棠园,他就立即来到了崇教殿,准备想多给杨氏多说说太子的好话。只是他刚到崇教殿门口,一只脚还没踏入崇教殿的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杨氏不悦的声音,“怎么?太子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想搭理我这个外祖父母了?”

    “怎么会呢?荣国夫人说笑了——”闫庄忙走进崇教殿,一脸恭敬的说道,“每天清晨时分,孙思邈道长都要为殿下医治顽疾,因此让荣国夫人久等了。还请夫人稍等片刻,殿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既然他没有目中无人,那武二的事情怎么解释?”杨氏等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向闫庄质问道。

    “这——”闫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苦苦思量之际,李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武二私建帮派,又聚众斗殴,还差点误伤了孤,这就足以治他的罪了,外祖母以为呢?”

    杨氏出口就质问闫庄关于武二的事情,其实就是想让东宫给武二之死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武二之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再是涉及到东西市税收问题,她就已经不准备再追究什么了,因为李弘毕竟是太子,她即便是武后的母亲,可也真不敢惹恼了李弘。

    所以听到李弘这般解释,她也见好就收不再追问什么了,而是语气颇为责备的说道,“太子,你终于肯出来见我这个外祖母了——”

    李弘刚走进崇教殿,就听到杨氏这般说,便快步走到杨氏面前躬身施礼道,“外孙见过外祖母!”

    “不敢——”杨氏倚老卖老的说道,“老朽之躯岂敢受太子大礼?”

    “你是武后的母亲,又是孤的外祖母,自然受得起这样的大礼!”李弘话里藏锋的说道。他首先点名杨氏是武后的母亲,其次才说是他的外祖母,就是想告诉杨氏一个很肤浅的道理,就是她现在的身份这么尊贵是因为武后的缘故,更像让杨氏清楚一点,就是他尊重杨氏同样是因为武后。

    杨氏自然听懂了李弘话里的意思,就不在继续愣着脸了,而是语气缓和,话里有话的说道,“自然都是一家人,太子就要体谅我们大家的难处。”

    “外祖母教训的是,孤知道了!”李弘忙回答道,就继续等下杨氏的下文,他可不会认为杨氏只会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当年你外祖父去世的早,老身独自抚养你母后她们三人,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很苦,之后,你母后入宫,从刚开始的身份低微到现在母仪天下,这一步路走的很不不容易!”杨氏就像唠家常一样说道,“现在她母仪天下了,更体会到了之前我们这一家子人过的不易,就格外的优待我们以及其子女,太子你也要体谅你母后的一片苦心啊!”

    李弘不傻,他岂能听不懂杨氏话里的意思?

    杨氏饶了这么远,不就是想拐外抹角的跟他说,因为武后念及旧情,顾及姐妹情谊,因此格外看重贺兰敏之,言外之意的让他不要处处针对贺兰敏之吗?

    只是李弘厌恶杨氏为了贺兰敏之而拿武后威胁自己,就故意装傻充愣的问道,“外祖母说的是?”

    “太子——”杨氏见李弘还不识趣,就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父皇身体不好,你母后为他分担压力处理政务,既稳定了局势,又稳固你在东宫的位置,因此她每天都很劳累,而这些道理你都该明白吧?那么以后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再去烦她了。”

    李弘听完杨氏的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杨氏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席话,实则是在威胁他,说高宗身体不好难以理政,而武后处理政务已是大权在握了,既然武后既能稳固他太子的位子,言下之意就是难道不能罢黜了他太子的位子吗?还说有些事情不要让他再去烦武后,不就是告诫他,以后让他不要再针对贺兰敏之让武后烦心了吗?

    李弘知道杨氏在威胁他,可眼下正是武后最为猜忌他的时候,他可不想因为跟杨氏之间争一口气而忽视了武后的存在,就只能恭敬的说道,“外祖母请放心,孤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已经能够遵照父皇的意思,每五日一次到广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事情以及裁决一些小事情了,这样孤今后就能更多的为父皇和母后分忧了,而母后日后处理政务也会轻松一点了。”

    李弘没有跟杨氏针锋相对,可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能够参政了,不是谁想罢黜就能罢黜的了。

    杨氏也听出了李弘话里的含义,不过见李弘说话这么客气,而且还有点小孩子的使性子的味道,她就认为李弘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而李弘之所以这么说,是顾及他太子面子的一种辩解,就淡淡说道,“太子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母后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自然不敢让外祖母不高兴!”李弘再次谦恭的说道。

    杨氏微微点头,“太子能这般想,我很高兴,既然太子还有要事要做,我就告辞了!”

    “那孤还有事要忙,就不送外祖母了。”戏已经演到了这里,李弘也到了极限,就向闫庄说道,“闫庄,你送送外祖母——”

    闫庄躬身领命,将杨氏送出了崇教殿。

    待闫庄再次回到崇教殿时,他就发现太子的脸色有点阴沉,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殿下,武二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让我们的人回来吧!”李弘低声说道。

    其实对李弘而言,杨氏今天跟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杨氏竟然为了贺兰敏之而亲自来东宫警告他,这就表明了杨氏对贺兰敏之有多么的袒护,这才是李弘最为忌惮的地方。

    因为李弘很清楚武后自从被王皇后召进宫做了侍女,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杨氏对她的影响很大。因此李弘即便是武后的亲生儿子,可也不敢忽视杨氏在武后面前说话的分量。

    “我这就去安排——”既然杨氏都亲自上门了,闫庄也不敢怠慢,躬身命令,就快速离开了。

    ……

    杨氏离开东宫回到周国公府,就发现贺兰敏之正在客厅里等她,就绷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

    贺兰敏之看到杨氏就忙起身施礼,他见杨氏质问自己,目光就肆无忌惮的盯着杨氏,面含微笑的说道,“外孙是来看望外祖母的啊!”

    “你们表兄妹中,还是你最孝顺啊!”杨氏叹气说道,就吩咐侍女不要跟着她,而是让贺兰敏之扶着她径自向后院的阁楼走来。

    上了阁楼,“砰”的一声关上门,贺兰敏之就一把将杨氏拉入怀中。

    杨氏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可因为保养的极好,就像四十岁中年少妇一样,风韵犹存。她被贺兰敏之一阵抚摸就已经双颊通红,气喘吁吁了...

第三十五章 北门学士

    太子要在国子监和太学找一部分专业人才,以便让其协助孙思邈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这件事在长安士子们中间早已传开了。因此李弘跟张柬之和李峤去国子监时,往日里气氛比较沉闷的国子监今日也变得沸沸扬扬。因为今天在国子监和太学读书的学子们来了不说,还有不少想以太子这条路准备入仕的人也来到国子监,准备一展才华,让自己被太子相中。

    国子监和太学等学术机构隶属礼部管理,陪李弘来国子监的除了张柬之和李峤外,自然还有礼部尚书刘祥道。

    李弘一行人到了国子监门口,国子监祭酒萧元文和一干国子监的教谕们全都到门口迎接他。众人看到太子殿下,忙向李弘施礼,李弘微微示意,就在众人的拥簇下踏进了国子监。

    “你们说,今天太子来国子监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有一名士子开口问道。

    “自然有,太子亲自到国子监甄选人才,岂能这么简单了?”又有一人开口回答道。

    “可惜啊!我听说太子从小就身患顽疾,身体孱弱,常年深居东宫养病…”还有不少人开始议论道。

    其实,今天来这么多读书人,还有不少是来看太子李弘的,想看看这个深居东宫,常年顽疾缠身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一副病秧秧的样子呢?

    李弘一踏进国子监的大门,就已经听到了这样的议论,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通过孙思邈的医治,还有他勤奋修炼的呼吸吐纳的口诀,他的病已经慢慢的治愈了,他相信不用花半年的时间,他身上的顽疾就能彻底根治。既然自己的顽疾快要治愈了,他也不介意大家这样议论了。

    李弘一行人走到国子监的广场上停下,广场上数千学子向他施礼,他微微示意众人安静,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孤今日到国子监甄选有才之士,一为协助孙真人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匡世万民,福及子孙后代,二位大唐甄选良才,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说到这里,李弘目光扫过眼前数千名学子,继续说道,“因此,你若有才,孤不问你身世以及出生出处…举荐你为官,让你入中书门下、六部衙门、东宫崇文馆。”

    李弘这句话是专门针对寒门子弟出身的读书人说的。

    说完,他就将甄选专业人才的任务交给张柬之和李弘,他自己则被国子监祭酒请到了正殿休息。

    “萧祭酒,孤今日到国子监,你可曾有要举荐的人啊?”喝了一口茶,李弘向一旁作陪的国子监祭酒萧元文问道。

    “没有大才之人…”萧元文摇头说道,“不过,有几人倒是文章辞赋写的不过,殿下要不见见他们?”

    萧元文是江南文士集团中的代表人物,又是大唐最有学问的人之一。作为国子监的祭酒,他说没有大才之人,李弘倒也不怀疑。只是来趟国子监,自己要是不能慧眼识珠,找几个人回东宫,这也未免太寒酸了吧?就淡淡的说道,“那萧祭酒就为孤介绍一下他们吧。”

    萧元文没有立即回答李弘,而是向身边的一个教谕点头示意,这名教谕就将一本学名递给萧元文,萧元文将名册递到李弘面前说道,“殿下,这上面就记载了这几年国子监、太学以及诸学院文才辞赋出众的学子,请殿下过目。”

    作为大唐最高等的学府,记录每天在文章辞赋方面出众的学子存档,以便让朝廷在选拔人才时查看,这是国子监职责。

    名词不厚,上面登记的名字不多,大概就三四百人,介绍也非常的简单,李弘翻了前几页都没有发现自己影响中有才之人,全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他就觉得有点枯燥,正准备放弃,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让他双目一亮——刘祎之。

    没想到这人会在这里?李弘看到刘祎之的名字,刚才还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谁都不知道刘祎之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可李弘非常的清楚,再过一年,武后就因为发现了她身边为她争取皇后之位出过大力的亲信们已经慢慢的被淘汰殆尽了,因此便重新建立一支新的力量作为她左右朝政的工具。她从左、右史和著作郎中物色了一批才学俱佳的文人学士。这批文人学士又被特许从玄武门出入禁中,时人称之为“北门学士”。

    武后“以修撰为名”把这些文章高手召入禁中之后,除了编写了一批署武后之名的著作,如《列女传》、《臣轨》、《官僚新诫》、《乐书》、《少阳正范》等。“北门学士”名义上是修撰著作,实际上成了智囊班子,武后密令他们参决朝政,“以分宰相之权”。而这批“北门学士”组成的智囊班子,为武后造舆论、定主意出了很大的力。以至于在此后的二十余年中,武后不仅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高宗死后她又临朝称制,并逐步造成改唐为周的形势,这些都是与“北门学士”分不开的。

    武后称帝后他们之中多数人又被擢升为三、四品高官,其中就范履冰、刘祎之还做到宰相,还长期受到重用。

    而且李弘还知道“北门学士”不仅帮助武后分减皇权和相权,而且在有关政务方面为武后出过不少良策。即高宗称天帝,武则天升为天后之后不久,她就在“北门学士”的协助下提出了治理国家的一个政治纲领:《建言十二事》。其内容为:(1)劝农桑,薄赋徭;(2)给三辅地;(3)息兵,以道德化天下;(4)南北中尚禁浮巧;(5)省功费力役;(6)广言路;(7)杜谗口;(8)王公以降学习《老子》;(9)父在为母服丧三年;(10)上元前勋官已给告身者无追核;(11)京官八品以上益禀入;(12)百官任事久,材高位下者得进阶申滞。

    因此李弘对北门学士非常的欣赏,尤其是刘祎之和范履冰两人。

    现在刘仪伟还只是一名国子监的教谕,没有被武后慧眼识中,李弘自然就不想放过他了,便对萧元文说道,“这个刘祎之现在还在国子监?”

    “还在。”萧元文回答道,“殿下想见他,老夫这就派人去传他。”

    李弘微微点头,就放下了名册不再继续看了。

    因为刘祎之能在武后手下当上宰相,就足以说明他才华横溢,而他又因为劝说武后还政于李唐而被武后逼杀,足见他对李唐皇室忠心。这样一个人,今天能让李弘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李弘还想奢求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名教谕匆匆走进了正殿,他向李弘微微施礼,就看了萧元文一眼欲言又止。萧元文见这名教谕敢在太子面前遮遮掩掩,这不是让太子怀疑自己对他有什么隐瞒吗?就吼斥道,“太子殿下面前,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吞吞吐吐干什么——”

    这名教谕被萧元文训斥,就只能低头恭敬的说道,“禀殿下、萧祭酒,刚才周王府的户曹参军范履冰来了,想让萧祭酒为周王写一篇歌赋…”

    这名教谕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弘就已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范履冰…”

    范履冰!

    李弘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想到了“北门学士”里同刘祎之一同做过武后宰相的范履冰。他虽然不知道两人是否的同一人,不过既然同名,又在国子监,他不介意见见这个人。

    范履冰是唐高祖武德六年的进士,他做宰相时忠谏敢言,不畏权势。又在知道武后欲篡李唐之天下时心忧胜急,便上书睿宗李旦说“亲朋党,远小人,此国之福也。”并倡导任用贤能,罢黜贪官,为富强兵之策。可是李旦不采纳。因此武后任用私党更加恣意妄为,到了永昌元年,范履冰再上书谏之,武后大怒,就以坐举逆人故,於十月丁卯日,逮范履冰下狱。

    一代栋梁之臣,无罪而蒙难,就这样被武后剪除了!

    这名教谕被李弘这样一问,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萧元文听的很清楚,他虽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在听到周王府的户曹参军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替这名教谕回答道,“殿下,周王府确实有个户曹参军叫范履冰,多次向臣求过歌赋诗词。”

    “让他进来吧,孤有事需要问他。”李弘向萧元文说道。范履冰是宰相之才,而这个范履冰是不是“北门学士”范履冰,只要他一试不就知道了?

    要真的“北门学士”范履冰,那自己今天就不虚此行了,因为这可是一下子就挖了武后两个墙角啊!

    国子监祭酒萧元文虽不明太子究竟要向范履冰问什么,不过想到太子是周王的亲兄长,他问范履冰问题,可能是关于一些周王府的情况,是出于对周王的关心吧!萧元文这样一样,就不再说说话了。

    这名教谕听到太子的命令,就立马领命大步离开了正殿。

第三十六章 不可能的

    刘祎之和范履冰两人是同时来到正殿的,两人年纪刚过三十,面容清瘦,可却有一副文士气度,李弘仅从外表观察,就对两非常满意。

    至于文才和学识怎么样,既然在历史上武后已经让两人证明过了,他就不准备在这里考校两人了,就山门见山的说道,“刘祎之,你可来崇文馆做学士?”

    刘祎之被人同传说太子殿下要见他时,他就隐约的猜测到了一个大概,太子可能要召他入东宫。

    因为李弘为了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而这样轰轰烈烈的太学和国子监纳贤,谁要亲自被李弘召见心里都会这么像。

    因此即便他现在是国子监从八品下的律学博士,有可能去了东宫就只能做从九品上的崇文馆校书一职,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微臣愿意去崇文馆。”

    “那就委屈刘博士了!”李弘歉意的说道。因为将刘祎之召到东宫入了崇文馆,他也只能跟刘祎之一个从九品下的崇文馆校书,职位低的可怜,确实跟刘祎之的才能不陪。

    不过刘祎之不这么想,他要是一直待在国子监,即便熬资历也不一定有一天能熬到出头之日,可只要入了东宫,做了太子的心腹,等到太子登基称帝,他必将飞黄腾达。

    “能在殿下身边效力,微臣不委屈。”刘祎之恭敬的说道,眼中流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李弘将刘祎之神情看在眼里,很满意刘祎之说的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就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范履冰。因为有了刘祎之的珠玉在前,范履冰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太子召见自己的目的,他的心里就有点忐忑。

    “范履冰,你可愿来崇文馆做校书?”李弘问道。

    “回殿下,臣现在的周王府户曹参军,恐难以再去崇文馆。”范履冰没有犹豫一下,而是立即拒绝道。

    正殿里的众人听到范履冰的回答,大家的表情都僵住了,全都有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范履冰,大家都在心里骂,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太子纳贤让他去东宫,是准备要将他当心腹培养,他尽然敢拒绝不领情?就连国子监的祭酒萧元文也没有想到范履冰会这样回答,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范履冰。

    李弘对范履冰拒绝他也有点吃惊,他这段时间用自己的太子身份,成功的将张柬之、李峤和狄仁杰,还有刘祎之都招到了麾下。

    因为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以至于他觉得对于想入仕想光耀门楣拜将封侯的人来说,他太子身份就是最好的说辞,可没有想到会在范履冰这里受挫,就不由的皱眉问道,“范履冰,可有什么顾虑就直说,孤会为你解决。”

    见范履冰有点犹豫,他就继续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是周王府的人,才会这般推脱啊?”

    “这…”范履冰一脸尴尬的说道,“不,不是。”

    “你回去跟周王说,让你来崇文馆是孤的意思,他自然就不会阻拦你。”李弘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身为大唐太子,当众被人拒绝招揽去东宫,这确实让他有点难堪。

    “殿下——!”范履冰还要说什么,李弘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微怒的说道,“你不用说了,下去吧!”

    “太子殿下,这——!”范履冰还要争辩,一旁见太子已经快要大发雷霆的萧元文立马出声吼道,“范履冰,太子让你下去,你还不快退下!”

    “诺!”范履冰无奈只能躬身领命,身形有点跄踉的退出了正殿。待范履冰离开正殿,萧元文这才陪笑着说道,“范履冰太过书生气了,有点迂腐,殿下不用为了他而气坏了身体。”

    李弘知道范履冰是一个忠谏敢言,不畏权势的人,今天拒绝自己必然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因此心里不怎么气恼范履冰,只不过范履冰太不给他面子,才会让我发怒。

    “甄选贤才的人有张柬之和李峤就够了,萧祭酒只要从旁协助他们就行,孤就回去了。”李弘起身向萧元文说道。萧元文知道太子心情不好,就不敢在挽留而是躬身,将李弘送出了国子监。

    “殿下,这范履冰也太不识好歹了,要不卑职去教训他一顿?”陈恭跟在李弘,气咻咻的说道。太子相召,这是莫大的荣幸,你一个穷酸还敢拒绝?

    “不用了,再等等,等他真的不想来时,你再去为孤绑回来不迟。”李弘说道。

    要是范履冰真的不愿意来崇文馆做校书,李弘还不介意动粗的,因为现在他要是不将范履冰弄到东宫,到被武后发现,范履冰会像历史上一样成为“北门学士”,这是李弘不愿意看到的。

    见太子殿下这么说,陈恭心里倒也解气了很多,就不再言语了。

    李弘回到东宫不到一个时辰,就见闫庄领着一个小孩来书房找他,两人走进书房,闫庄还来不及施礼,他身边的小孩就忙开口问候道,“李哲,见过大兄!”

    李哲就是唐中宗李贤,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改名叫李贤,才会自称是李哲。

    而由于李哲一出生时李弘就已经是太子,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又不是在外地就藩,就已经出宫开衙建府了,李哲从小到家能见到的兄长就只有李弘和李显两个人,以至于现在他才会叫李弘为大兄。

    李弘因为身体不好常年深居东宫,跟两个弟弟李显和李哲见面的次数很少,所以他跟两人很生疏,而李显和李哲不是因为他生病时来东宫看望他,平时都不会来东宫。因此今天李哲突然出现在书房,让他颇为好奇,就开口问道,“六郎,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大兄送人的啊!”李哲笑嘻嘻的说道,他见李弘有点迷惑不解,就继续说道,“大兄,今天你不是在国子监看上我府上的范履冰了吗?我是专门将他送来给你的。”

    李弘见李哲人小,可笑的很奸诈,就淡淡的问道,“六郎,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当然。”李哲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本不想来东宫的,是弟弟我费了好大的劲劝说他,他才愿意来东宫崇文馆做校书。”

    “六郎,你说吧!要大兄怎么谢你?”李弘语气淡淡的说道。对于李哲小小年纪,就懂得付出之后得到回报,他倒是能够理解,因为生在皇家,谁没有一点半点的心机。

    “大兄,我听说母后将赵红裙送给你了,是不是真的?”李哲一脸期待的问道。

    “对。”李弘微微点头,不过又不由的惊道,“六郎,你不会是想要打她的主意吧?”

    “怎么?难道大兄不舍吗?”李哲见被李弘识破了小心思,就埋怨似的说道,“大兄,为了让范履冰答应到崇文馆任职,弟弟可是将府中唯一一个懂得琴棋书画、歌舞曲艺的女婢都送给了他,现在他是你东宫的人了,你怎么得补偿我一下吧?”

    李弘听李哲这么说,就皱眉问道,“难道他答应来东宫任职,条件就是为了得到这名婢女?”

    “可不是!”李哲气咻咻的说道。

    李哲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儿女之事儿,自然谈不上说他看上了赵红裙,可是他喜欢玩耍,王府里能歌善舞,又懂得琴棋书法的婢女就只有一个,现在为了能将范履冰送到东宫,他将这名婢女送出去了,自然也很肉疼,只能向李弘讨要赵红裙了。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送出婢女让范履冰来东宫,不是说李哲实心的为李弘着想,而是因为李弘的太子,两人虽说是兄弟,可李弘始终是太子,今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两人之间除了兄弟情外,还是君臣关系,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李弘看上的人,就是李哲还小什么都不懂,周王府的官员为了不得罪李弘,会劝说李哲将人送到东宫的。

    “这王八蛋——”听完李哲的解释,李弘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是被范履冰气的,因为他今天算是见识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书生究竟是什么样了,这范履冰不就是一个吗?

    突然见李哲一脸尴尬的样子,李弘就说道,“六郎,不是大兄不愿将赵红裙送你,只是母后派人将她送来时,就亲口说要让赵红裙贴身服侍孤的日常起居,你现在确定还要她?”

    贴身服侍代表着什么李哲可是清楚的很,因此李弘这么说,李哲就懂得李弘的意思,便忙道,“既然这是母后的意思,那大兄就当弟弟没说过。大兄,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弟弟就先告辞了。”

    “嗯!”李弘微微点头,对闫庄说道,“闫庄,你送送六郎。”

    闫庄躬身领命,就将李哲送出了书房。待闫庄再次回到书房,李弘一脸深思的问道,“闫庄,你知道周王身边亲信叫什么名字吗?”

    闫庄一愣,就摇头忙回答道,“这个,臣不太清楚。殿下,有什么事情不妥吗?”

    “是啊!”李弘叹息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孤这个弟弟不简单吗?”

    历史上唐高中李贤(李哲)因为重用韦皇后的亲戚,欲以韦皇后之父韦元贞为门下侍中,裴炎以为不可。李显大怒:“我以天下给韦元贞,也无不可,难道还吝惜一侍中吗?”裴炎听后报告了武后,武后对中宗的举动大为恼火,继位才两个月的就将他庐陵王,贬出长安。

    史书评价说这是唐中宗李显庸柔无能的表现。

    可实际情况则不是这样。

    因为当时情况是他的权力已经被武后架空,他身边没人可用,他要巩固当时还不稳固的皇位,没得没办法才迫不得已的重用韦皇后的亲戚,以韦皇后之父韦元贞为门下侍中,想试图组成自己班底。

    不然,他的举动又岂能会惹得武后大怒,竟然要废了他呢?

    “要不派人去查查?”闫庄谨慎的说道。

    “还是算了吧!”李弘想了想说道,就示意闫庄退下。

    现在李哲还威胁不到他,他也没必要盯上李哲惹得高宗和武后不悦,他现在忧虑的是华县惨案,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已经去华县十多天了还没有消息,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七章 终究是臣

    卯时的长安城还沉浸在夜幕之中,可李弘已经起床,正在赵红裙的服侍下梳妆,因为他今天要参加每月两次在宣政殿举行的朝会。

    赵红裙给李弘梳好头,又给他穿上淡黄色蟒袍,再戴上羽冠。眨眼间她发现柔弱的太子殿下竟然变得神采飞扬,一股子隐约之间难以言语的帝王之气在他的眉宇间凝聚。

    赵红裙恍然间失神,待她醒来时梳洗完毕的李弘就已经在陈恭等二十名侍卫和闫庄的随时下,匆匆向大明宫的宣政殿而来。

    因为李弘身体羸弱,高宗就容许他上朝时乘坐两人小轿。他乘坐小轿来到宣政殿前的广场时,群臣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见过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大部分朝臣看到太子李弘,全都快步上前向他躬身施礼。只有几个老臣,像李绩和许敬宗等在李弘小轿到了众人面前时,才躬身向他施礼。

    待李弘下轿向众人施礼之际,他看见了远远站在一旁孤芳自赏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弘文馆学士,又是从三品的左散骑常侍,是门下省仅次于门下侍中、侍郎的三号人物,可见武后对他栽培的力度有多大。

    他看到李弘在注视他时,眼中竟然满是讥讽之色。

    可讥讽归讥讽,宣政殿前群臣都在,他也不敢大逆不道的不理李弘这个太子,就很不情愿的缓步走到李弘面前,神态颇为的傲慢躬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几天不见殿下的风采依旧啊!”

    李弘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嘲讽之色,依旧笑着说道,“周国公——,不要多礼了!你不一样也龙精虎猛吗?”

    一个是大唐的储君,一个又是被皇后娘娘寄予厚望的家族新贵,两人都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这般针锋相对,倒是让一旁的朝臣看的是心惊肉跳,因为他们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两人争斗中去做牺牲品。

    “殿下,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贺兰敏之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话的口吻颇有点以长辈之态教训李弘的意味,不过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李弘又岂能不知道贺兰敏之对自己说的话会是什么,就淡淡笑道,“周国公请说。”

    “殿下,现在你虽已参政,可有些事情在决断的时候,还要看清形势,切不可鲁莽。”贺兰敏之一副教训李弘的口吻说道,“不然,后果将不堪回首。”

    李弘知他说的“有些事情”指的是什么,而“看清形势”又指的是什么,却依然装作很不解的讶然问道,“孤愚钝,不解周国公的意思,烦请周国公解释一下可好?”

    “你——”贺兰敏之本想在李弘反驳他时,再很得意,很嚣张的准备说几句义正言辞的谏言,让李弘在众人面前难堪一回,可没想到李弘没有上当,而是装傻充愣,将他想好的话憋在心里难以说出口,得意之色凝固在脸上,愣了一下神,才语气不忿的说道。“解释?殿下自己心里清楚,这里这么多人,就不需要我再详说了吧!”

    李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见贺兰敏之有点恼了,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孤就多谢周国公的良言了。”

    “不用谢——!”贺兰敏之有点气愤的说道,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弘给吼住了,“周国公请慢走——”

    李弘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附近一直盯着他们谈话的群臣都听见了,于是大家就将目光全都两人身上,竖耳静听,想看看太子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贺兰敏之停住了脚步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孤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李弘说道。贺兰敏之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说道,“殿下请说。”

    “贺兰敏之,你虽然贵为公国,又是母后的侄子,深受母后器重…!”说到这里,李弘停顿了一下,语气拔高了几分,继续说道,“可你要记住,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李弘一句霸气外漏的话,彻底镇住了嚣张的贺兰敏之,就连一旁的群臣也没有想到一向羸弱的太子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全都愣神了。

    李弘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贺兰敏之,径自走到了朝会列班时自己的位置上,文臣之首。

    贺兰敏之看着李弘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怨毒之色。因为他听懂了李弘话里的意思,不管他怎么嚣张,怎么受武后的宠爱,怎么受杨氏的照顾,可李弘始终是太子,只要他还在大唐,他在李弘面前依然是臣。

    “咚咚咚——”就在这时,早朝的钟声响起,继而听到一名内侍高声喊道,“众臣工即可早朝——”

    宣政殿前的群臣立即整理了一下的衣冠,就依次跟随领班大臣走进了宣政殿。文臣之前分别是太子李弘和许敬宗,武将这边以李绩为首。

    当李弘跟群臣走进宣政殿时,映入李弘眼帘的则是大殿正中央的龙椅旁边还设有一张椅子,这张椅子不华丽、不够气派,可他知道这张椅子坐的人是权势被龙椅上做的人权势还要大,因为这张椅子是武后的位置。

    果然,就在这时武后和高宗缓缓走进宣政殿,高宗登上玉阶坐到了龙椅上,武后就坐在了他的身侧椅子上。

    “参见陛下——”李弘忙跟群臣施礼。

    “众爱卿平身!”高宗中气不足的说道,看了一眼李弘,就语气关切的说道,“给太子赐坐。”

    之前李弘的身体实在太差,一旦朝会时间一长,他就会撑不住。因此高宗为了照顾他,每次朝会上都给他赐坐,时间一久,这就成了一项惯例。

    “多谢父皇!”李弘躬身向高宗施礼道,就大步走到了玉阶下缓缓的坐到了早已放好的一张椅子上。

    宣政殿里的群臣看到这一幕,全都羡慕不已,尤其的宗室子弟更甚。而高高在上的武后在看到这一幕时,眼中也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妒忌之色。因为她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让她费尽了心机,使尽了手段,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获得的。

    可李弘能在这样的大朝会上被赐坐,却只因为他身体不好的原因。

    然而武后知道这里的面根本原因不是因为这个,真正原因是因为李弘是太子,他是大唐的储君。

    “诸位爱卿,今日朝会可有事要启奏啊?”高宗环视了大殿里的群臣一眼,就开口问道。

    “陛下,昨晚西北传来消息说,这数日西北来连降大雪,道路被堵住了,吐蕃使团恐怕不能如期到达长安城了。”高宗的话音一落,高宗的亲信戴志德就开口说道。

    “吐蕃使团不能如期达到?”高宗茫然的问道,就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就随他们去吧!还有呢?”

    “陛下,华县惨案至今没有眉目,大理寺少卿张德裕离开长安到华夏已经有半月有余,可至今还没有上过一道奏章,此案恐怕并非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臣请陛下立刻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突然,有一人出列说道。

    李弘知道今天的朝会上肯定有人会提起华县惨案,可是当他看到说话之人时,即便心里有了准备,可脸色依然变得有点阴沉。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弹劾他,说他放纵自己的亲卫,让他们四处扰民、张扬的殿中待御史郑洪,

    “陛下,华县惨案涉及到太子殿下,然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如此怠慢,其中恐有隐情。”郑洪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出列道,“臣也恳求陛下派人前去监督张少卿查案!”

    说话的这人正是上次同郑洪一同弹劾李弘的监察御史王达。

    上次,两人弹劾李弘,高宗和武后正准备要处置两人,可没想到发生了华县惨案,而且还跟太子李弘的亲军有牵扯上关系,这就使得两人的弹劾就变得有理有据又名正言顺了,因此两人的上书弹劾就变成了忠臣直谏,高宗和武后不得不压下惩罚两人的念头,而且还褒奖两人敢于直谏。

    现在,两人又在朝会上跳出来质疑大理寺查案,矛头明显的冲着李弘的来的。

    ps:书友们,老三不得不在这里说几句话。

    今晚老三的状态非常的差,大概从七点就开始就在写,可是写到现在,这一章还没有写完。因为今天不能断更,我起码要给大家保证一章的更新量,就只能将写到这里这部分内容发上去让大家看了。

    关于《道君》这本书。老三之前说过一些关于写作时遇到的问题和我的写作心态。老三的写作态度很认真,一直非常的用心,所以才不能保证更新量,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更,偶尔才会两更。

    可是就像书友黑尖小妖在书评区提到过的一样,因为老三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以至于每章必须要抠字眼才能写完,这使得老三在写文时因为抠字眼太厉害而影响到剧情的爽度。这个问题老三一直在改正,可现在还没有改过来。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抠字眼的问题了,而是心理问题。因此老三不得不在这里跟大家坦诚交待这个问题。只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支持老三和这本书,老三就会努力克服这个问题。谢谢大家!

第三十八章 落败争锋

    郑洪和王达两人的奏言没有引起朝臣们的附和,宣政殿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废话,这是在跟太子作对,是找死的节奏啊!宣政殿内群臣脑子没烧坏,岂能做人当枪耍?就连对李弘狠的咬牙切齿的贺兰敏之也选择了沉默。

    可郑洪和王达是御史,职权就是弹劾和谏言,他们在朝会上说的话分量极重。因此他们一开口,就是群臣保持沉默,高宗也不得不有所表示才对。

    高宗看了一眼武后,见武后目视大殿众人,没有理他,他就将目光移向了许敬宗问道,“许爱卿,张德裕迄今没有上过一份关于华县惨案的奏章吗?”

    “回陛下,没有。”许敬宗躬身回答道。

    高中微微点头,再次将目光移向了武后,见武后无动于衷,他就继续说道,“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陛下,华县惨案涉及到了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张德裕谨慎查案,臣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乐彦玮出列说道,“所以,臣以为我们不能因此而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就质疑张德裕的查案过程。”

    乐彦玮作为新晋升的宰相,他的话可谓诛心之言,一句话就将郑洪和王达说成了进谗言的小人。

    “臣也以为不可妄自派人前去监督张德裕!”戴志德也出列说道,“陛下,张德裕久居大理寺少卿之位,查案经验丰富,半个月没有上奏查案情况自由他的道理,我们切不可因此就质疑他,认为他另有他心。”

    “臣同意戴相的意思。”孙处约也开口说道。

    作为宰相,他清楚自己不能不在武后和高宗两人之中做出选择,思量了很久,他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高宗。

    高宗见孙处约附和戴志德的话,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当初提拔孙处约和乐彦玮等人为相,目的不就是想制约武后过大的权力吗?现在孙处约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让他心里很高兴。

    至于武后,因为距离有点远,下面的群臣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有李弘离她近一点,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之色。

    要说乐彦玮一个人力挺张德裕,郑洪和王达还能表现的很淡的话,那么现在戴志德和孙处约两人也出面说张德裕说好话,郑洪和王达就有点慌了。

    因为大唐现在就只有七位宰相,七人之中三人已经表态支持张德裕,即便剩下的四人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足以让朝臣在这件事情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就在郑洪和王达相互看了一眼,正准备继续向高宗谏言时,姜恪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张德裕查案速度太过缓慢,至今没有一点进展,其中必有隐情可寻,还请陛下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

    姜恪既是兵部尚书,又位列宰相之位,他说出话在朝堂上颇具分量,他突然见支持郑洪和王达,俨然已经站在了李弘的对立面。

    不过李弘注意到了一点,就是姜恪在出列说话之前,武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很显然,姜恪之所以支持郑洪和王达,显然是得到了武后授意。

    以李弘的判断,有人真要陷害他,武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因为他的位置受到威胁,武后的皇后之位也未必能坐的安稳。

    可现在,武后尽然让手下的宰相支持郑洪和王达,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的通武后此举的意思,就是今天的朝会已经不是郑洪和王达在针对他了,而是变成了高宗和武后在权力上的一次角逐。

    果然,就像李弘猜测的一样,姜恪的话音一落,窦徳玄就立马出列道,“老臣也觉得张德裕查案延误时间太长,需得派人去催促一下了。”

    窦徳玄一说完,支持和反对的宰相人数一下子变成了二比三。

    现在就该轮到许敬宗说开说话了,他是武后的铁杆心腹,自然会遵照武后的意思支持郑洪和王达,这样一来支持和反对的人数会变成三比三,那么李绩作为唯一没有开口说话的宰相,他的话就成了是否支持与否的关键了。

    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开口说话的人不是许敬宗,而是李绩。

    李绩出列,语气平静的说道,“陛下,臣也觉得华县惨案不能拖延太久,还得再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才行。”

    这一刻,不说是群臣愣住了,就是李弘也傻眼了。这,李绩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自己招惹他了?怎么老跟自己作对啊?

    高宗见李绩这么说也是眉头紧皱。

    以前他通过李绩除掉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勋贵权臣,将武媚立为了皇后。从此,李绩就成了他的心腹大臣。即便之后他跟武媚因为权力而发生过争执,武媚迫使他不得不让她临朝听政,这期间李绩即便有点倾向武媚,可他的立场并不明显。

    可今天,李绩突然主动站出来为郑洪和王达说话,态度明确的站在了武媚和一方,公然是要表示支持武媚。

    这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而坐在高宗一旁的武后,看到李绩站到了自己的一方,即便是陈府很深的她,这一刻眉宇间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她知道从今天开始,李绩这位大唐军方第一人今后就是她的心腹了,有了李绩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大唐军方的支持,那么今后她想继续架空高宗,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

    李绩的表态,让今天的朝会失去了悬念。

    因为,今天的朝会上,高宗在和武后的交锋中,又败下阵来了!

    跟武后的交锋又落了下风,还失去了李绩这样一个心腹大臣,高宗显得有点急躁,就淡淡的问道,“许爱卿的意思呢?”

    “陛下,臣同意向华县派人。”许敬宗慢悠悠的说道,“不过不是监督张德裕查案,而是协助张德裕查案,至于派何人前往,微臣觉得御史台和刑部可以各派一人。”

    高宗微微点头。

    其实他在结局已经定了的情况下还开口问许敬宗,自然就是想让许敬宗给出一个个派人的具体建议。

    “只是——”许敬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华县惨案涉及到太子,就像英国公说的案子拖得越久,对太子殿下就越是不利,因此臣建议派往华县监督查案的人,就由太子的东宫举荐一名吧!”

    李弘听到许敬宗终于没有敷衍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武后对许敬宗这样说也不吃惊,没有出现任何不满的表情,就像他早知道许敬宗会这么说一样,实则是今天她得到了李绩的支持,面对高宗是大获全胜,其他的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了,再会变现的这么豁达。

    而高宗本就已经不耐烦了,见许敬宗还想喋喋不休,就有点不悦,可是突然听到许敬宗这么说,他就又沉下气向李弘问道,“太子,东宫可有这样的人?”

    高宗的话音一落,李弘还没有开口,工部尚书阎立本就出列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可入东宫为太子家令寺丞,让他入大理寺,代表东宫前去监督张德裕查案。”

    因为闫庄是太子家令,阎立本又是闫庄的叔叔,因此不管阎立本怎么支持太子李弘,宣政殿上的群臣都不会意外,高宗自然也是,就淡淡的问道,“何人?”

    “并州都督府法曹狄仁杰。”阎立本回答道。

    “他有何能力能代表东宫去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高宗不解的问道。

    “回陛下,狄仁杰在太宗时期就通过明经科考试及第,又在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时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臣相信他的能力,足以当此大任。”阎立本朗声说道。

    因为他清楚狄仁杰的能力,又非常赏识狄仁杰才华,才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然即便是李弘授意,阎立本也不敢这么明显的站在李弘的一方跟武后过不去。

    “太子,你可曾想清楚了?”突然,武后开口问道。这还是今天朝会上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母后,既然是闫尚书举荐的人,儿臣之间又见过一面,让他代表东宫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儿臣没有异议。”李弘自然不会反对。

    “那就擢升狄仁杰为太子家令寺丞、再升他为大理寺丞,即可同刑部和御史台所派出之人立刻赶往华县。”武后声音洪亮的说道。

    “微臣领旨!”许敬宗忙躬身领命。

    高宗就这样静静的目视武后下达旨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之后,众臣又议论了一些朝政军务,高宗就下令退朝。

    待朝会结束之后宰相们还要到紫宸殿跟高宗和武后商议具体的政务,而李弘因为身体原因可以不参加,他离开宣政殿,独自一人前行。

    “殿下,我听说这两天你再查东西两市的税收,可有眉目啊?”就在这时,贺兰敏之突然走近他,低声问道。不过他一脸的傲慢之态,让李弘很生厌。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孤的举动?”李弘反问道。

    “因为我喜欢看殿下忙活了半天,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贺兰敏之得意的大笑道。李弘恼怒,还不是因为杨氏,不然他岂能不继续往下查,岂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见李弘一脸怒容,心里就欢喜不已,就更加得意的说道,“殿下,你要是觉得憋屈,可以继续往下查嘛。不过武二已死,你得到的线索断了,没有了武二的口供,我不知道殿下想要继续再查东西两市的税收的问题,是不是会有点不妥呢?毕竟殿下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要是私自调查朝廷命官,这要是让御史台的御史们知道了,可得又要弹劾殿下了。”

    “哈哈,殿下是君,而我只是一个小臣,不过这也是我给殿下的一点谏言,还望殿下要采纳哦!”贺兰敏之说完,就嚣张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弘目视贺兰敏之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眼中露出了杀机。

第三十九章 卑鄙手段

    李弘一回到东宫,就通知闫庄将张柬之和李峤,还有刘祎之和范履冰请到了书房。贺兰敏之这么嚣张,他决定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即便是有杨氏在袒护贺兰敏之,他也想反击了。

    对于刘祎之,李弘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对他隐瞒什么。

    只是对范履冰是否也要坦诚,刚开始他有点犹豫,不是说他不信任范履冰,只是他怕范履冰性子太耿直,不善于谋划今天他想要做的事情。可仔细一想,想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他终于还是让闫庄叫范履冰请到了书房。

    张柬之四人来到书房,看到李弘脸色有点阴沉,就有点放不开了,因为他们怕自己一不小惹到太子殿下,闫庄惹得太子殿下大怒,被剥夺了掌管暗卫和情报系统的权力这件事情他们可是有所耳闻。

    李弘知道四人初次相见,让他们相互介绍一下自己。刘祎之和范履冰在知道张柬之和李峤也是刚到东宫不久,就已经做了六品东宫属官时羡慕不已。

    李弘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却没有说什么,谁入仕不是想做大官想做高官呢?因此对一心仕途,又喜欢攀爬之人,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感。同样他也不是一个吝啬官帽子的人,只要你有才,值得戴这顶官帽子,他就不介意给你这样的权力。对刘祎之和范履冰他也是这样想考虑,只要他们能够在东宫做出成绩,他不介意将他们提拔到东宫做属官。

    “殿下今天相召,是否有要事相商?”四人落座之后张柬之就开口问道。

    因为他跟李峤现在的任务主要是协助孙思邈订正、补充和规范以前的医学著作,所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李弘是不会打扰他们两人的。

    “孤已决定,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要继续查下去,还要公开的查。”李弘开口说道,“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说说自己看法吧?”

    既然杨氏想要阻拦他继续调查,贺兰敏之又威胁他,要是再继续暗中调查,就要告知御史台的御史,让御史弹劾他。那么他就决定了,想办法公开查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他就不相信到时候谁还敢再阻拦他继续调查。

    张柬之和李峤一听这话,吃惊不已,太子殿下这么做,这是要得罪杨氏,让武后心生警惕的节奏啊!

    刘祎之和范履冰听到李弘这么说,又看到张柬之和李峤的表情,一脸的茫然不解,又充满了好奇。

    李弘看到刘祎之和范履冰的茫然之态,就让张柬之将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跟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听完张柬之的介绍,范履冰语气不忿的开口说道,“殿下,贪污国库收税,乃动是要摇大唐根本,此事不能姑息养奸,必须要一查到底才行。”

    刘祎之倒是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思量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殿下,东宫之前在暗查时,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

    李弘就让李峤将自己的猜测,以及杨氏到东宫之行的过程说了一下。

    刘祎之听完,一脸惊恐不已,只是仅仅暗查了一下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就涉及到了荣国夫人杨氏,这让他有点担忧,要是真的查出有人贪污了大唐各州县的税收,那么不知道还会牵扯什么样的大人物出来呢?

    这可是一个一查就能炸出惊雷的大动作啊!

    范履冰知道了是杨氏阻止太子再查下去时,他的脸色也变得有点煞白,为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过唐突而有点汗颜不已。毕竟杨氏是武后的母亲,还是太子的外祖母。这里面不尽涉及到了尊卑和孝道,还涉及到了亲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武二已死,没有了他的口供,我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仅凭我们暗中调查得到的实收税款跟对东西两市历年账目的核对不相符这一点,恐怕难以让陛下下旨调查。”张柬之沉吟道,“因为东西两市商户的商税收取没有一个定额,东西两市历年究竟收取了多少税款,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暗中调查的结果也算不得数。”

    “再说即便是陛下想要下旨调查,可这件事情涉及了荣国夫人,娘娘要是以我们的理由不充分来阻止我们继续调查,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反对啊!”李峤叹息道。

    “确实有点棘手啊!”范履冰叹息道。

    刚才他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才会说出那一番豪言,可现在仔细一想,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荣国夫人杨氏,就等于涉及到了武后,要是太子和武后要是针锋相对,问题可就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了!

    一下子,书房里的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冷凝。

    对此李弘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四人有这么多的考虑,全都是在为他着想。

    良久,刘祎之突然开口说道,“殿下,贺兰敏之能用卑劣的手段阻止殿下继续查下去,那我们怎么就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呢?”

    刘祎之这么一说,李弘就有点豁然开朗了,就忙问道,“刘卿可有什么良策?”

    刘祎之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弘,才颇为艰难的开口说道,“东西两市税收问题的源头出自西市丞魏伶,我们就只能以他为突破口,要是魏伶出了什么事儿,我们通过查魏伶查出西市税收出了问题,再依次为由上书陛下彻查,到时候娘娘就再也没有理由反对我们调查东西市税收问题了。”

    “以魏伶为突破口?”范履冰还有些不解问道。

    可是一旁的张柬之和李峤已经听懂了刘祎之话里的意思,因此他们看刘祎之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目光中除了多了几分欣赏外,还有一丝的惊讶。

    因为刘祎之话里以魏伶为了为突破口,这不是建议太子查活人魏伶,而是要让太子查死人魏伶。

    因为你想要查活人,他一旦死了,你就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就像武二一样。可是查死人就不同,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真想要在他身上查出点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况且魏伶本就是一个贪官,查他只是一个借口,关键还是为了借此理由查东西两市的税收。这岂不就更加容易了?因此张柬之和李峤眼中才会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名国子监的博士尽然会想出这名冷酷狠辣的手段。

    李弘没有征询张柬之和李峤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闫庄问道,“你看行吗?”

    闫庄一愣神,突然明白了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了,就微微点头道,“没问题。”

    “行,那里立刻去办吧!要做的干净一点。”李弘下令道,一点都没有要隐瞒张柬之、李峤和刘祎之以及范履冰四人的意思。

    “诺!”闫庄躬身领命,大步离开了。

    而这时范履冰才知道什么是“以魏伶为突破口”了,他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有咽下去了。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贪污国库收税,乃动是要摇大唐根本,此事不能姑息养奸,必须要一查到底才行。为此牺牲一个魏伶又有何妨?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贪官,死就死了,还有什么可惜的呢?

    不光是范履冰这样宽慰自己,张柬之和李峤何尝不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呢?

    李弘理解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开口再说什么,而是示意他们退下。因为这个问题,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想明白才行。

    待四人退出书房,他才取笔,粘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返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很说的很直白,内容也没多少新意。可让李弘真正觉得这句话伟大之处,还在于说这句话的人。

    对于这次查出贪污国库税收,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哪一步?不过既然决定了,他就会一往无前,义无返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四十章 改组暗卫(上)

    闫庄去而复返,向李弘汇报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暗卫就会行动,明天就能得到消息。李弘虽然不怀疑闫庄说的话,可对东宫的暗卫的能力和情报侦查方面非常堪忧。

    闫庄似乎了解太子殿下心里在想什么,沉吟了一下就开口说道,“殿下,臣也清楚暗卫和情报系统对东宫的重要性,可现在是我们这方面什么大才之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改进和提高啊!”

    “你可有什么人举荐的吗?”李弘问道。

    当时武二自杀,让他的计划泡汤,他非常生闫庄的气,可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第一,闫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还能够组建起这支东宫暗卫和情报系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第二,他之前没有支持过闫庄这么做,闫庄手里又没人,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在所难免。

    闫庄犹豫了一下说道,“尉迟循俨值得培养。”

    “你也看好他?”李弘讶然问道,上次陈恭就向他提到过尉迟循俨,没想到今天闫庄有提到尉迟循俨,这就不得不让李弘慎重考虑了。

    “难道有人向殿下举荐过他?”闫庄吃惊的问道。李弘微微点头,不过没有说这人是陈恭,他是太子又何须给闫庄作解释呢?

    “殿下是什么意思?”闫庄又问道。

    “你掌管东宫暗卫和情报系统这么多年,这次孤想要改进的话,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李弘问道。

    闫庄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臣有三点建议:一,得有专人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和行动。二,要有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供他们潜伏。三,要有足够的钱财支撑才行。”

    李弘很赞同闫庄提出的这三点建议,尤其是第三点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因为搞情报工作,花钱就像流水一样,没钱还真难以建立起庞大的情报网。

    不过李弘仔细一想,他现在是既缺人,又缺钱,还没有一个隐蔽的专门用来训练暗卫的场地。

    “有点难办啊!”李弘微微叹息道。

    “殿下说的是钱财方面吗?”闫庄问道。

    作为东宫的大管家,陛下每年从国库拨给多少东宫他很清楚,这些银钱用来维持日常开销不成问题,可要用来支撑组建情报系统和训练暗卫,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钱,人孤都缺。”李弘说道。

    就在这时,书房外有侍卫回禀,说将作监有人来拜见太子殿下,正在崇教殿等着呢。

    李弘一听是将作监的人,就大喜不已。

    因为之前他让闫庄将绣春刀的图纸送到了将作监,就想看看将作监能否对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熟练的掌握,并打造出附和他要求的绣春刀,现在将作监的人到东宫来见他,就说明他们成功了,便忙命令道,“你带他们来书房见孤。”

    侍卫领命,就大步离开了。

    须臾,就见一名四十岁中年男子和两名年过二十的青年走进了书房。

    “将作监薛峰参见殿下!”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两名青年见到李弘,就忙躬身施礼道。

    李弘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薛峰就转身从身后一名青年的手里接过一个长匣子,恭敬的捧到李弘面前,放到桌案上说道,“殿下,这就是臣按照前几日闫家令送到将作监的图纸上的要求,花了十天时间精心打造的绣春刀,还请殿下过目。”

    匣子长有四尺,楠木材质,外面又镶上了金花和明珠,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制作的。

    “对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你们现在熟练的掌握了吗?”李弘一边问话,一边示意薛峰将匣子打开。

    “还没有完全掌握——”薛峰低声说道,不敢正视李弘,他双手放到匣子中间的扣子上,只是轻轻的一摁,就听见“咔嚓”一声,匣子便打开了,李弘就看到匣子里三柄秀春器整齐的躺在里面。李弘起身从匣子里取出一柄绣春刀,刀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一股冰凉杀意袭上心头。他端详了手里的绣春刀片刻,发现这柄刀长三尺三寸,刃长两尺六寸,刀柄长七寸,可双手握住,而这柄到的刀身不轻,足有六斤多重。

    “铿锵——!”李弘拔刀而出,就听见绣春刀发出一声龙吟,刀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刀刃处透出阵阵阴冷之气。

    “不愧是好刀啊!”李弘衷心赞叹道。他练刀已经十数日,对刀的好坏也能大致做出判断,这柄绣春刀不说锋利程度,单就外观和锻造工艺让他很满意。

    薛峰见太子殿下对绣春刀锻造工艺很满意,他绷紧的神经不由的松了很多,就又转身从一名青年手里的木匣取出一柄普通的横刀向李弘说道,“请殿下试刀!”

    李弘微微点头,就低声喊道,“陈恭。”

    书房外的陈恭听到李弘的传唤,就大步走进书房向李弘施礼道,“卑职在,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弘将手里的绣春刀递给陈恭,又指了一下薛峰手里的横刀说道,“你试下这柄刀。”

    “诺!”陈恭恭敬领命,双手接过绣春刀,就走到薛峰面前,他举起绣春刀,狠狠的砍向了薛峰早已准备好的横刀上。

    咔嚓——!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薛峰手里的横刀断成了两截,陈恭手里的绣春刀完好无缺,而且刀刃依旧很锋利。

    “这柄刀好锋利啊!”陈恭羡慕的说道。作为一名武将,战马和名刀便是他们的最爱。在陈恭手里有了这样一柄锋利的占到,他就有点爱不释手了。

    一旁的闫庄看到陈恭的举止,不由的轻声咳嗽了几下。

    陈恭这才回过神,发现太子殿下正在一脸怒容的目视自己,就被吓了一跳,忙将绣春刀递到李弘面前,有点尴尬的说道,“殿下,刚才卑职失态了,还请恕罪。”

    李弘没有理会陈恭,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薛峰问道,“这样的战刀,将作监一天能锻造几柄?”

    “要是能调动一百工匠全力锻造的话,一天大概能锻造十柄这样的战刀。”薛峰想了想回答道。他锻造这三柄绣春刀,三十名工匠花了十天的时间,一共锻造了十柄,只合格了三柄。

    “十柄啊!”李弘叹息道,“是有点少啊!”

    薛峰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回答颇为不满,就立马保证道,“殿下,只要跟臣足够的银钱,再给臣半年的时间,让工匠们熟练的掌握了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臣能保证以后绣春刀也能像横刀一行量产。”

    想要彻底熟悉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确实需要时间,这点李弘能理解,而军功研究花钱很正常。因此听到薛峰这样保证,他想了想就语气严厉的问道,“那孤就给你钱,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孤要你锻造出一千柄绣春刀,你可有把握啊?”

    “有。”薛峰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好!要是半年后你要是能如期交付一千柄绣春刀,到时候孤自会重重赏你。”李弘欣喜的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有语气严厉的道,“不过,对于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你们将作监可要保密工作,切不可泄露到外面去。”

    “这点臣知道,还请殿下放心。”薛峰回道。

    “行了,那你们就下去吧!半年之后孤再听你喜讯。”李弘朗声说道。薛峰和他身边的两名青年领命,躬身退出了书房。

    这时,李弘才将目光移向身前的陈恭身上,笑骂道,“陈恭,你看你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行了,这柄刀就归你吧!”

    陈恭本以为自己惹怒了太子殿下,会要受到惩罚,没想到太子不但没有惩罚自己,而且还送了这样一柄名刀给自己,愣了一下神,这才欣喜的说道,“多谢殿下!”

    再见太子似乎在想事情而没空理会自己,他就躬身退出了书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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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李弘,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长子,是大唐帝国的皇太子,只因阻碍了女皇颠覆李唐江山取武周而代之的计划,他被毒杀于合璧宫夜宴,年仅24岁,可他不想死……【大唐道君书友群:142451396】大唐道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道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道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