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聚会（上）
林夕带着周彗敏、李赛凤来到吃饭的地方，还没下车，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林树和夏梦并肩站在餐厅门口。
夏梦今天穿了一件雅致的旗袍，衬出修长婀娜的身姿，因为保养得体，红颜常驻，看上去就像三十许人，特别是身旁站了一个两鬓间华发早生的林树，更加显出岁月对她的情有独钟。
“林叔叔身边的姐姐好漂亮啊！”隔着车窗，周彗敏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讶的赞叹。
话才说完，脑门上就被林夕轻轻敲了一下。
“什么姐姐，你得管她叫阿姨！”
“啊？”周彗敏惊讶地捂住嘴，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写满难以置信的表情，“林叔叔怎么找了这么年轻的一个……”
后面的话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讲出来，感觉这样对林树会有些不太尊敬。
林夕以前也只是在照片上见过夏梦，见到本人才发觉照片也没有完全将她的美展现出来，特别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出来的端庄娴雅的气质，一般女人还真的难以望及项背。
真的很难想象，这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别乱讲，这位杨阿姨是我老爸的旧相识，他们俩岁数差不多的。”
周彗敏第一反应就是林夕在骗人，转头拉起李赛凤的手，让她来做一个评判。
李赛凤也被夏梦的绝代风华震慑到了心神，这时才痴痴回过神来，然后一脸茫然地望着周彗敏。
“啊，你刚才问我什么？”
周彗敏顿时觉得好无语，正要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车子已经在靠近餐厅门口的路边停了下来。
林夕付完车资，促催两女下车。
站在餐厅门口的林树和夏梦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这辆停在路边的的士，见林夕从副驾驶座这边推门下车，林树侧头提醒夏梦说：“那就我家那小子。”
夏梦好奇将目光看过去，心中更忍不住将这个戴黑框眼镜的清秀少年和当年的林树暗暗比较，然后发现这父子俩长得还真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身上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林夕下车后跟着又拉开后面的车门，周彗敏第一个从车上下来。
这时林树又提醒夏梦：“这就是那小子的女朋友，之前我和你提到过的陈妈家女儿，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夏梦点了点头，见周彗敏长得清纯可人，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喜爱。
谁曾想，周彗敏下车后，林夕并没有立刻关上车门，然后紧跟着又有一个女孩从车上下来。
夏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疑惑的看着林树。
林树见到李赛凤从车上下来时也傻眼了，他在电话里只吩咐林夕要带上女朋友，可没想到这小子一口气就居然带来了两个！
“这……这大概是那小子的朋友吧？”
林树含混不清的回答让夏梦糊涂了，心中对林夕和这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好奇。
知道餐厅门口的林树和夏梦已经注意到这边，林夕偷偷将头转到周彗敏耳边说了一句：“看看人家杨阿姨，这才是做女人和做演员的最高境界，多学学，以后你也可以的。”
“讨厌！”周彗敏悄悄拧了一下林夕的腰，漂亮的大眼睛却忍不住的往夏梦身上看去。
两人这番亲密度小动作落在林树和夏梦眼中，心中的疑惑顿时去了大半。
走过来的时候，林夕拉着周彗敏的手，而李赛凤只是跟在周彗敏身边，进一步验证了林树、夏梦对三人关系的猜测。
“杨阿姨好！”
走到近前时，林夕拉着周彗敏一起跟夏梦问好。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夏梦也不好对林夕表现得太热络，便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
反而是周彗敏，夏梦把她叫到面前仔细看了看，还夸了她几句。
周彗敏脸蛋变得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羞涩，落在她身后的李赛凤表情却显得有些尴尬。
林夕可能也是发觉了这一点，所以就主动介绍说：“这是阿moon，小敏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我正在拍那部电视剧的女主角之一。听说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杨阿姨和老爸你们两个的知交故友，我担心小敏在这边会无聊，所以就擅作主张请阿moon一起过来。”
林树和夏梦都对李赛凤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客人都还没有来，外面也不用林夕帮忙招呼，所以他就带着两个小姑娘先进去坐。
夏梦看着三人进去，然后回过头来和林树开玩笑说：“夕仔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待人又体贴，这可不是像是你的遗传啊！”
林树知道夏梦是在借机埋怨他当年不解风情，没有主动追求她的往事，只是尴尬地苦笑了一下。
夏梦也没有真要追究的意思，但她这话却很不巧的被一个个刚刚赶到的客人给听到了，然后隔着老远那人就哈哈笑说：“杨小姐，这你可真的误会林树了，他这种自诩谦谦君子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教儿子这些泡妞的手段呢？”
循声望去，只见黄霑和林雁妮正携手往这边走来。
黄霑素有“不文霑”的雅号，而且年纪较林树和夏梦都小，算是这个朋友圈子里最年轻的一人，开这种咸湿玩笑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过分。
“黄大才子，你也别光顾着说别人啊，你和林小姐爱得这么轰轰烈烈，连我在加拿大都听说了你们两个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夏梦一上来就对黄霑“逼婚”，算是一下子就捏住他的命门。
“我也想啊，只是……”黄霑说着有些为难的朝身旁林雁妮那边看了一眼，那表情再明显不过——不是他不肯，而是林雁妮还没有答应。
林雁妮微笑着和林树、夏梦都打了招呼，可就是不接黄霑这话。
“行了，黄大才子，刚辞啊你话还没说完呢，你说不是林树教林夕这些讨女孩子欢心的法子，那是谁教给他的？”
黄霑正要骄傲的宣布这些泡妞的办法都是他教给林夕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除了黄霑之外，我们这群人里还有谁会那么无聊去研究这些东西？”
转头一看，却是金镛和他的夫人也到了。
第103章 聚会（下）
金镛一句玩笑话，立刻把餐厅门口站在的几人目光统统吸引到他这边。
被大家这么看着，金镛身旁那位年轻女郎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树和夏梦对视一眼，一同上前迎接。
黄霑、林雁妮也跟着一起过来，相互之间打招呼的时候，林雁妮礼貌性地称呼金镛身旁这年轻女郎为“查太”，金镛马上笑眯眯地说：“不用叫她查太，叫她阿may就可以了。”
阿may是金镛的惯称，年轻女郎的真名叫林乐仪。
金镛最爱美人，小他二十九岁的林乐仪自然相貌不俗，长得很清秀高雅不说，身上还有股书香气质。
林乐仪和金镛结婚后就去了澳洲留学，前不久才回到香港，是以认识她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连林树、黄霑也是第一次见金镛的这位小娇妻。
要说这位林乐仪小姐的性格确实相当害羞，就连与人打招呼都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唯独面对夏梦时，她居然鼓起勇气主动向对方问好，甚至还和夏梦握了握手。
夏梦对林乐仪的主动示好似乎不大买账，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就再没有要和对方交谈的意思。
不管当年金镛多么疯狂的迷恋过自己，对于夏梦而言那都是别人的故事，她对林乐仪这么冷淡，主要还是因为金镛的前一任妻子朱梅的缘故。
金镛是在追求夏梦无果之后才和第二任妻子朱梅相识，朱梅小金镛十一岁，是新闻记者出身，长得漂亮大方而且懂英语。金镛目前的两女一子，包括五年前在英国自杀的长子，都是朱梅所生。
当时夏梦虽然没有接受金镛的爱意，但也和金镛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自然也就认识了朱梅，并且还和对方成了很好的朋友。
金镛创办《明报》，筚路蓝缕，倍偿艰辛，朱梅与他患难与共，一边要照顾家庭孩子，一边还要协助金镛开创事业，夜半渡口夫妻依偎取暖、一杯咖啡两人分享的故事都是发生在这期间。
后来《明报》发展壮大，成了香港首屈一指的大报，可金镛和朱梅的婚姻却亮起了红灯。
朱梅能力很强，对工作十分负责，甚至有点固执，所以经常和金镛因为工作大吵，或许伤到了金镛的自尊心，也许是英雄见惯亦寻常，总之婚姻中少了相互欣赏，夫妻二人的关系也慢慢转冷。
一次和朱梅大吵之后，金镛去一家惯常去的餐厅喝咖啡，心情极度失意的他正好遇到了在那家餐厅做女侍应的林乐仪。
这期间金镛和林乐仪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故事，但是后来朋友圈里流传却出现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金镛结账时给了林乐仪十元小费，林乐怡却以金镛是文人，靠写稿维生赚钱不易坚决不要，金镛于是便喜欢上了林乐仪；另一个版本是林乐怡见金镛失意，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事，主动请他吃了一碗面，两人因此结缘等等。
不论是“十元小费”还是“一碗面”，总之两人就这样一见钟情，相投不分，所以金镛就只好对不起朱梅了，离婚，再娶，然后送小娇妻去澳洲留学。
金镛在这种情况下和朱梅离婚，肯定得不到好朋友们的谅解，特别是夏梦和朱梅关系还很要好，两边时常有书信电话往来，所以更加不满金镛的作为。
在场其他人都大概能猜到夏梦为什么会对林乐仪有这样的反应，所以都假装没有看到，只有金镛侧头向林乐仪解释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说夏梦性格就是这样，让她不要介意。
见客人都到齐了，林树便招呼大家都进去。
定好的包厢里，林夕正和周彗敏、李赛凤聊得开心，突然间房门被推开，都一起抬头，目光齐齐的朝门口看去。
见到林夕身边坐着两个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站在门口刚要迈步进来的黄霑也傻眼了。
黄霑站着不动，跟在他身后的林雁妮就忍不住促催说：“又不是找错房间，站在门口发什么愣，快进去啊！”
没等黄霑回答，走在最后面的林树就说了一句：“就是这里，大家都进去吧，林夕和他的朋友已经在里面了。”
这时黄霑才转过身来，一脸古怪表情地对着后面人解释说：“房间是没走错，但是我眼睛可能是看错了，里面带两个漂亮女孩那小子真是林夕吗？”
一听林夕居然带了两个女孩子来吃饭，林雁妮、金镛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林树和夏梦则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别听黄霑乱说，那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只是和夕仔认识，另外一个才是夕仔的……”林树急着解释，幸亏夏梦及时用眼神制止，才没有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出来。
黄霑当着林树直接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来了一句：“论泡妞的本事，你家林夕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居然能同时脚踏两条船，这一点连我也自愧不如！”
林树闻言好不尴尬，还好这时金镛发话了。
“好了，黄霑你也别挡在门口胡说八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大家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这话算是帮林树解了围，然后夏梦看金镛的表情才算是好看了一些。
包厢里，林夕一脸郁闷坐在那里，目光不善地盯着最先走进来的黄霑，旁边周彗敏和李赛凤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进来的这些人。
没等黄霑坐下，林夕就开口讽刺道：“霑叔，你这冤枉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这哪是冤枉你，明明是在夸你好不好！”黄霑坐下后端起茶杯，却发现里面没茶，然后敲敲桌子示意林夕别老那儿坐着，赶紧给大家倒茶。
见林夕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旁边周彗敏赶紧站起身来，从侍应手里接过茶壶，挨个给坐下来的人开始倒茶。
林雁妮将脱下来的大衣挂在椅子后背上，转过身来看着林夕笑说：“一段时间不见，夕爷这架子见长了啊！”
林夕知道今天这一桌自己辈分最小，不能像往常一样直接言语反击，索性装起了可怜。
“雁妮姐你这么说，我可真的伤心了！大家都姓林，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你这还没答应嫁给霑叔就这么帮他，以后受了气可别指望我作为娘家人帮你出头啊！”
林雁妮被林夕提及她和黄霑的婚事，顿时没好气的反击说：“打住啊，你可别乱认亲戚，这里姓林的可不止我一个。”
林夕一时没反应过来林雁妮说的是金镛的小娇妻林乐仪，大声起哄说：“谁啊？站出来给我看看！”
林树一看这玩笑开大了，立刻咳嗽一声。
“好了，别胡闹了，你还没和查先生打招呼呢！”
金镛笑着挥挥手表示没事，同时目光却好奇地看向正在给众人倒茶的周彗敏，以及坐在周彗敏位置旁边的李赛凤。
林夕见状便主动解释说：“这两位是我在《绝代双骄》这部戏里选的女主角，这是小敏，这是阿moon，她们现在都是亚视的演员。”
金镛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直接问林夕两女分别演什么角色，但从周彗敏和李赛凤在饭桌上的表现来看，明显周彗敏和林夕关系要更亲密一些，再加上这幅我见犹怜的清纯模样，也只有原著小说里的苏樱这个角色才最适合她，至于李赛凤，那肯定就是演铁心兰了。
林夕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简单介绍，就让金镛把《绝代双骄》的演员都猜了个七七八八，这时他已经注意到坐在金镛身旁的林乐仪。
林夕有想过这位可能就是金镛的太太，但林乐怡太年轻了，又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也许只是金镛的女秘书之类的也不说准。
还好这时林树主动给他介绍说：“这位就是查先生的夫人，你应该叫……”
林树话还没说完，林夕就抢着说：“查太太好！”
这般机敏的反应倒是让在座其他人都暗暗点头，毕竟林乐仪只比林夕大十来岁，真要让林夕叫她阿姨什么的，估计两人都会感到不自在。
周彗敏这边倒了一圈茶水，刚回到自己座位上，那边黄霑就端着茶杯站了起来：“刚刚说到姓林这件事，确实我们这一桌还是挺有缘的，雁妮姓林，查太太也姓林，林树、林夕父子就更不用说了，杨小姐虽然不姓林，但马上你这夫家估计也要姓林了，现在酒还没上桌，我提议大家以茶代酒，先干一杯！”
在黄霑的提议下，所有人都拿着杯子站起来，这时金镛的妻子林乐仪突然提议说大家可以顺便再合张影，正好她随身带了相机。
李赛凤知道自己和桌上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也没往合照的地方凑，反而跑到林乐仪身旁，说是她来帮大家合影。
林乐怡调好焦距，教了李赛凤怎么按快门，然后就跑到对面金镛身旁站定。
“大家看镜头，一二三，cheers！”
闪光灯亮起，一张后来不断出现在各种影史资料、名人回忆录中的珍贵相片就此定格！
第104章 青鸟影业
合照过后，大家重新坐好，酒菜上桌，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黄霑问起林夕《绝代双骄》的拍摄进展，顺便还开玩笑说外面报纸上现在都恨不得林夕和金镛见面就掐起来，谁能想到这时候两人还能坐在同一张饭桌前有说有笑。
金镛笑着用手指了指黄霑，“你这张嘴啊，只说媒体都巴不得我跟林夕打起来才好，怎么不说《楚留香》现在还在《明报》副刊上连载这事呢？”
黄霑抿了一口酒，撇撇嘴说：“有些报纸固然是跟着在瞎起哄，不过这也算是近年香港文坛的一桩大事了，大家都等着两位能大战个三百回合，现在你们这样一派和气，岂不是让观众都会很失望？”
“对于查先生，我向来十分佩服，所以这场直接不用比了，我认输就好。”林夕端起酒杯，对着金镛举了举，自干一杯。
本以为这样就能堵住黄霑的嘴，没想到他却继续在怂恿金镛说：“查先生，你可不要上当，这小子狡猾得很，明面上是向你认输，实际上是认定了今天我们这帮人都不会把刚才他说的话讲出去，回头面对记者的时候，你看他还会不会这么谦虚。”
林夕放下酒杯，一脸郁闷的看着黄霑问：“霑叔，我最近没惹到你吧？怎么你老和我过不去？”
“你小子最近这么出风头，我嫉妒你行了吧？”
黄霑在酒桌上开起玩笑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忌，自然也没人把他这话当真。
金镛站出来压压手说：“好了，你们都别争了，我说句公道话吧！这件事要是放在十年前，林夕可能不如我，而要是放在十年后，我可能就不如林夕，现在我们算是旗鼓相当。再说了，我只是把小说版权卖给了无线，电视剧拍出来是什么样子都和我没什么关系，而这边林夕自己做导演，有之前《楚留香》带给大家的惊喜，我相信这次他再取得成功也很正常。”
金镛都直接表态了，黄霑也不好再继续拿这件事为难林夕。
见黄霑这边终于消停下来，林树和身旁的夏梦交换了一下眼色，跟着便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请大家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宣布，我和夏梦……”
黄霑口直心快，没等林树说完就抢着说了一句：“要结婚了？”
周彗敏、李赛凤齐齐愣在了那里，林夕这边刚放下茶杯，转头噗的一声就把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到了地上。
金镛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里筷子直接碰翻了面前的酒杯，林乐仪被吓一跳，赶紧就拿纸去帮他擦。
就连素来注重仪态的夏梦，这时也拿眼睛没好气的瞪着黄霑。
一看黄霑不小心犯了众怒，林雁妮急忙站出来帮他打圆场。
“酒喝多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黄霑也意识到刚才那玩笑开大了，赶紧补救说：“不好意思，真的是喝多了，来来，我自罚一杯！”
酒杯刚端起来，就被林雁妮给抢了过去。
“喝多了还喝，给我喝茶吧你！”
然后黄霑很悲催的被林雁妮给禁酒了，甚至连酒杯都不让他再碰。
见林树表情还继续尴尬着，夏梦便主动开口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大陆，对那边各种变化感触很深，正好又遇到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他极力邀请我回大陆拍电影，于是我就答应了，这次回来香港就是想先成立一家电影公司，正好和林树说起这件事，他也愿意支持我，所以我们就决定一起来成立这间公司，名字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就叫青鸟影业。”
一听夏梦说出这间电影公司的名字，金镛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忍不住击节赞叹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你给公司取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希望这间公司能够成为香港与大陆文化交流的一个信使吧？”
“确有此意！”这次答话的是林树，他先是和夏梦对视一眼，然后才一脸认真地看着金镛说：“《明报》对大陆一直很关注，而且最近我发现查先生的社论中似乎对大陆的态度立场也在有所改变，在这里我也想请教查先生，你是如何来看待未来香港和大陆的关系？”
这个话题有些严肃，就连刚刚一直在起哄的黄霑也安静了下来。
“未来的局势我还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大家，前不久我接到了大陆那边的邀请，希望我能回大陆做一次访问，之前我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去，不过现在听了你和夏梦成立青鸟影业的想法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应该去。甚至我还有个提议，我可以向大陆那边要求，把你和夏梦两人的名字也加入访问团名单上，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别人听到这话都露出深思的表情，林夕却是一个激灵。
他突然想起来，今年好像就是金镛第一次访问大陆，而且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次去应该会得到邓公的接见。
林树要是能够被一起同行，说不定也能见到那位大陆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
一时间林夕心念急转，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偷偷给林树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答应下来。
林树却没有立刻答复金镛，只说还要再考虑一下。
金镛也看出了林树的犹豫，不过他对此事似乎颇为热衷，继续鼓动林树说：“这次访问邀请是大陆那边主动提出来的，安全方面绝对没问题，而且去哪些地方可以由我们主动提出来，到时候我们先去北.京，然后可以分开来走，这样就可以争取多看一些地方，印象也会更客观全面，当然你必须得答应我，要把去过那些地方的见闻感受都记下来，回来之后要在《明报》上发表。”
夏梦这时也开口劝林树说：“既然查先生都这么说了，不如你就答应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众人一力劝说，林树方才点头答应下来。
第105章 路途偶遇
饭局上大家聊得很尽兴，最后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九点多，约好有空再聚，这才各自散去。
送走客人，林树正想叫住林夕他商量一下去大陆访问应该要做哪些准备，谁想这小子却以“你送你的，我送我的”为由，带着周彗敏、李赛凤先开溜了。
回去的路上，周彗敏忍不住和林夕聊起她对今天这场聚会的观感。
对于香港、大陆之间的那些政治话题，周彗敏没有多少兴趣，而且之前林夕已经吩咐过她和李赛凤，这件事不能往外传，她所关注的还是饭桌上的三位女性。
仪态端庄，举止优雅的夏梦就不用说了，周彗敏现在对她崇拜得不行，真正让周彗敏感到好奇的还是林雁妮和林乐怡。
“你有没有发现，林小姐长得很像杨阿姨啊？”
周彗敏一提这话，立刻就得到李赛凤的积极响应。
“没错，没错，她们两个长得好像的，如果林小姐没有戴着眼镜，和杨阿姨站在一起，估计会被人认作是姐妹呢。”
林夕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觉得两女说得有道理。
“你说，会不会是查先生心里一直都装着杨阿姨，但是杨阿姨喜欢的却是林叔叔，所以查先生就找了一个和杨阿姨长得很像的女人做妻子？”
女人都喜欢八卦，周彗敏也不例外。
她脑洞大开提出这样的假设，林夕却越听越觉得这怎么像是后世那种狗血虐心剧里的桥段，赶紧让她打住。
周彗敏嘟着嘴表示不满，却被林夕强行打断：
“好了，别瞎猜了！”
“不说就不说！”
周彗敏小性子上来，故作生气的将头扭朝一边。
可是才没过多久，她就又忍不住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雁妮姐和黄先生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她就不肯接受黄先生的求婚呢？”
“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犹豫。”
林夕说了一句让周彗敏和李赛凤都有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在两女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又解释说：“文人嘛，说的不好听一些其实都花心，越是有才华的人就越是这样，比如说黄霑，比如说查先生，甚至我老爸也有那么一点点，当然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比前两位都要认真，这恐怕也是杨阿姨不选查先生，却对我老爸情有独钟的原因。雁妮姐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霑叔的求婚，你想啊，霑叔当初可以为了她和正怀孕的妻子离婚，要是两人结婚之后霑叔又移情别恋了怎么办？与其这样，还不如一直吊着他胃口，得不到的才是最宝贵的。”
“越有才的人越花心，照这个说法，你岂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了？”周彗敏突然歪着脑袋说了一句。
李赛凤在旁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林夕倒是镇定，不慌不忙的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变相的夸我有才啊？”
“你脸皮真厚，我不和你说话了！”
周彗敏笑着挽起李赛凤的胳膊，两个女孩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
等她们说了一会儿，林夕这才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问李赛凤家住在哪里，他先让的士司机送她回去。
“不要，我和阿moon商量好了，我们要去逛油麻地。”
周彗敏发话，林夕只好照做，转头跟的士司机说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到了这边之后，周彗敏就拉着李赛凤开始流连于各种小吃摊，之前在饭局上她们还得自顾矜持，吃得都很少，可到了这里就没了什么顾忌，“吃货”的本性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不多一会儿，林夕手上就多出了好几样小吃，都是周彗敏吃了一些然后又看到新的好吃东西，然后就直接塞给林夕，让他帮忙解决。
吃剩下的东西也就算了，最让林夕难堪的还是周彗敏买吃的都坚持自己掏钱，然后跟在她身后的林夕就像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似的。
最后在林夕的强烈抗议下，周彗敏才手指着路边的一间戏院。
“你请我们看电影吧。”
林夕正要过去窗口那边买票，突然周彗敏却拽住了他的胳膊，手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快看，那人好像周星池诶！”
林夕顺着周彗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不停拦下路人向对方推销自己商品的小贩，样子确实和周星池很像。
“走，过去看看。”
林夕拉着周彗敏一起走过去，发现还真的就是周星池。
“这位先生，给你这位美丽动人的女朋友买个发夹吧！这个款式和你女朋友的发型很配的，不信你带上去试试看？”
周星池十分卖力的向一对过路的情侣推销商品，只可惜那女的根本不喜欢他卖的发卡，拉着自己男朋友就走了。
“切，不识货！”周星池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冷不防的看到林夕和周彗敏站在自己面前，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直接被吓一跳。
周星池这边还惊魂未定，那头就听到李赛凤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喂，你撞到我了！”
身子一哆嗦，又被吓一跳！
完了周星池直接按着胸口，没好气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林夕三人说：“拜托，下次你们过来时候能不能先打一声招呼，差点被你们吓死啊！”
林夕没有理会周星池的抱怨，直接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边卖东西。
“不是一个人，我奶奶在那边摆摊，我就到这边帮她拉客人。”周星池解释说。
“你现在很缺钱吗？”周彗敏好奇问了一句。她知道周星池家境不好，但是《绝代双骄》剧组这边已经把演员的报酬提前都发下去了，周星池虽然是新人，但好歹也是这部剧的男主角，拿到手的钱也不算少的。
“我倒不缺钱，主要是我奶奶想多赚一些钱，说是以后留给我结婚用，我劝不住她，只好和她一起出来，反正晚上闲着也没事情做。”
周星池说这话时候其实都还有点担心林夕会不高兴，毕竟他现在已经做了演员，要是再出来摆摊说不定会让林夕这边感到丢脸。
林夕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你奶奶也在？走吧，我们一起过去和她打声招呼。”
周星池猜不透林夕的想法，但还是领着他们一起过去见到了他奶奶。
正要介绍林夕的身份，林夕却抢着说自己是周星池的朋友，今天和朋友一起过来逛街。
见奶奶已经相信了，周星池也没有再多解释。
说了一会儿话，林夕假装对周星池奶奶摊位上的东西发生了兴趣，拿了好几件说是要买下送给女朋友，也不管周星池奶奶同不同意，直接把钱塞到她手上，然后拉着周彗敏就直接离开。
周星池随后追了上来，把一部分钱又还给了林夕，说奶奶知道林夕是他的好朋友，只愿意用成本价卖这些东西给林夕。
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但看得出周星池很感动林夕刚才那么做。
“那你继续去帮奶奶吧，我们走了。”
林夕朝周星池挥挥手，可周星池那边却站着没动，而且还一脸为难的表情。
“那个……我奶奶说，既然遇到朋友就让我陪你们在这附近逛逛，她那边过一会儿就收摊自己回去了。”
“这样啊，正好我们要去看电影，一起去吧！”林夕提议说。
周星池看得出有些心动，但马上又摇头说：“你和周小姐去看电影，我跟着一起去不太好吧？”
林夕看了身旁和周彗敏手挽手挨在一起的李赛凤，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说：“没关系的，反正已经有一个灯泡了，再多你一个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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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指点星爷
这段时间香港最火的电影非《摩登保镖》莫属，林夕他们到戏院里看的也是这场。
作为许式喜剧经典之作，《摩登保镖》取材于香港九龙一件真实的盗抢案，导演许贯文在保安与匪徒的追逐斗智中加入了很多紧张刺激的滑稽笑料，整场电影看下来，戏院里的笑声一直很密集，丝毫没有冷场的意思。
尽管影片依旧延续了许氏喜剧一惯的轻结构，重桥段，整部电影都是以许多独立成章的笑料堆砌而成，但许氏四兄弟从制作到表演都配合得十分默契，即便林夕带着后来人的眼光来看这部电影，也不觉得有太多的过时。
“为什么是四兄弟，影片里不是只有三个保安吗？”从戏院里出来的时候，周彗敏不解的问。
“这个我知道，许氏一门，文武英杰，说的就是他们四兄弟！”旁边李赛凤抢着回答说。
许贯文和许贯杰周彗敏都知道，一个是影坛赫赫有名的“冷面笑匠”，一个是歌坛大名鼎鼎的“歌神”，然后许贯英刚才她也在电影里看到了，唯独许贯武她没怎么听说过。
李赛凤也不知道许贯武和刚刚看这部电影有什么关系，她看了看一旁的周星池，周星池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见没人说话了，林夕这才开口解释说：“就说你们看电影一点都不认真，电影片头打字幕的时候，执行导演那一栏下面写的不就是许贯武的名字？当然你们没注意到这个人也正常，因为他平常都很低调，不像大哥和两个弟弟那样出风头。”
周彗敏跟着就问：“你看这么认真，是不是很喜欢这部电影？”
“其实还好了，许贯文的电影我都挺喜欢的，主要是他的台词做得好，不仅搞笑，而且还有一点人情味和现实感在里面，所以他的电影才能这么卖座！”
《摩登保镖》目前的票房已经可以稳坐年度票房冠军的宝座，而且眼看着马上就要再一次刷新香港最高电影票房记录，所以林夕才会这样讲。
周彗敏听完好奇地看着林夕，“那里面你最喜欢的台词是哪一句？”
林夕耸耸肩说：“你别老是问我啊，这个问题大家也可以说一说的。”
周彗敏转头看向李赛凤，李赛凤摇摇头说自己没怎么记住里面的台词，接着周彗敏又看向周星池，周星池想了想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匪徒被追得不行的时候讲的那句‘你只不过是个小伙计而已，这么拼命干嘛’！”
刚说完李赛凤就附和着点头说：“对对，我也记得这句，当时觉得好好笑！”
这边说完，周彗敏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林夕身上。
“还记得电影里三兄弟在豪华游艇上做保镖把内地偷渡客扔进海里那段吗？当时许贯英演的那个保安觉得这些人很可怜，然后许贯文演的那个主管就说了一句‘没办法，香港就像一条小船，人太多就沉了’，虽然残酷，但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可能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林夕觉得很有感触的一句台词，到了周彗敏、李赛凤那里都没有太多感觉，周星池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但也不知道能领悟到几分。
林夕无意在这问题上深入，于是便换了个话题。
“星仔，你觉得许贯文和许贯杰现在谁更有名一些？”
“应该是许贯杰吧？”周星池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实际上许贯文和许贯杰目前的名气实际上都差不多，只不过因为许贯杰在歌坛发展，所以认识他的人可能要更多一些。
林夕对此不置可否，跟着却又问：“那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你觉得他们两兄弟谁会更有名一些？”
这个问题周星池稍微想的时间长了一些，最后回答还是许贯杰。
林夕摇摇头，说：“你错了，到了那时候，许贯文被人提起的次数肯定会比许贯杰更多，这就好像潮流和经典之间的关系，现在之所以大家更认可许贯杰一些，是因为他代表了歌坛一种潮流趋势，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都不落幕的，而许贯文则不一样，我不敢说他拍这些电影都能成为经典，但至少这些作品有向着经典靠拢的趋势，当然许贯文也会过时，可是鬼马喜剧还会继续向前发展，演变成新的表演形式……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喜剧演员，也不要觉得现在流行的、受欢迎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有些东西现在可能还不被人接受，但未来却是能够大放异彩的。”
周星池总觉得林夕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但一时间又怎么也把握不住。
林夕没有再多解释，转而说起了正在拍摄中的《绝代双骄》。
“你在演小鱼儿的时候，可以多学习许贯文这样的表演风格，虽然在原著小说里这个角色并不是一个让人看了会发笑的角色，但是电视剧本身就在原著小说基础上的一种再创作，特别是在角色塑造上，我希望你能够演出一个让大家感到惊喜的小鱼儿，等以后大家再谈论起这部电视剧时，都会说是你周星池成就了这个角色，而不是这个角色成就了你周星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周星池一脸茫然，让林夕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好像都白说了。
“简单来说，我就是希望你把小鱼儿文戏部分演得搞笑一些，尽量把电视机前的观众逗乐，这样够清楚了吧？”
这次周星池终于听懂了，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
“我要是去搞笑了，这部剧会不会变得不伦不类的？毕竟我才是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
“是男主角之一！”林夕没好气的打断周星池，“你演得谐趣一点，伟仔演得严肃一点，整部剧才不会太闷，大家看完精彩刺激的武打之后还能开心一笑，这样的电视剧才会有更多人喜欢嘛！”
“就是我负责耍宝，伟仔负责耍酷？”周星池有些不太情愿的看着林夕，用商量的语气问说：“能不能换一下？”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和伟仔换，而是和其他演员换，像什么十大恶人、大反派江玉郎这些，你想演哪个就和我说，立刻满足你的愿望！”
林夕才这么一说，周星池立刻识趣的闭上嘴，不敢再讨价还价。
第107章 初试无厘头
“卡！”
林夕从监视器前站起身，摘下耳机走到镜头对着的周星池面前，刚要开口说话，今天已经被骂了不止一次的周星池立刻低头认错说：“导演，我错了！这段没演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夕拿着卷成一卷的镜头台本指着周星池鼻子说：“昨晚我不是都跟你都讲清楚了吗？让自己的表演看上去更搞笑一些，可你呢，这都ng多少次了，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你说你要是一个帅哥，这样做还可以说担心自己形象被毁，可你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形象好不好？”
旁边几个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还是林夕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才知道收敛一些。
看到周星池垂头丧气的样子，林夕一阵心软，挥挥手说：“行了，先休息十分钟，好好想一想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的优势不是靠脸能体现出来的！”
“哦！”周星池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然后情绪低落往一旁走去。
林夕回到监视器前，刚坐下就看到周彗敏双手捧着一个保温盅走过来。
“这是我妈妈煲的老鸭汤，说是你拍戏很幸苦，让我带来给你补一补的。”
周彗敏边说边打开保温盅，乘了一碗汤，亲手送到林夕面前。
“来，尝一尝。”
林夕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不由得出声大赞。
周彗敏听了很开心，就说林夕要是喜欢，她天天都可以给他带。
林夕把碗里的汤一口喝光，将碗放到一边后拉着周彗敏手，表情严肃地问说：“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什么？”周彗敏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夕，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林夕突然摇摇头，“没什么，我胡乱说的。”
周彗敏能感觉林夕有心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林夕喝完了周彗敏送来的汤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能不能下次让你妈妈煲一点降火的汤过来，这两天老是生气，感觉身体里的火气都有点大了。”
“是因为星仔演得不好吗？”周彗敏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夕在那边训周星池，所以才会这样联想。
林夕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和他没关系，可能还是我的问题。”
周彗敏听了有些心疼地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注意别累坏身体啊！”
林夕拍拍周彗敏的手，“放心啦，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就看到周星池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的往这里张望着。
“好了，我先走了。”
周彗敏捧起保温盅，朝林夕挥挥手。目送她离开之后，林夕这才转过头往周星池站的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朝他招招手。
周星池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模样来到林夕面前，开口就向林夕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做好，连累你和大家都跟着一起浪费时间。”
“你能这样讲我很欣慰，不过你也别太自责，让你往搞笑方向来演是我昨晚看了许贯文的电影之后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今天就要求你立刻改变也不大现实，慢慢来做吧！”
林夕说出这番自省的话，却让周星池有些意外。
“导演，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周星池看了一眼林夕，鼓足勇气问说：“在你眼里，是不是我真的长的一点都不帅？”
林夕见周星池表情这么严肃，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这个问题，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在公司里我不是让人搬了一面镜子让你照了吗？老实说你长得还行，但是放在演员这个圈子里就很一般了，我这么说并不是要打击你，而是想说，如果你想在这个圈子里出人头地，那就不要指望这张脸能帮到你多少。就像这部戏，我之所以让你尽量的来搞笑，就是担心你要是老老实实按照原著小说的里小鱼儿来演，观众恐怕是记不住你这张脸的，万一剧红人不红，你岂不是更尴尬？”
见周星池没有吭声，林夕便又继续说：“还记得昨天看完电影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吗？我一直觉得做喜剧演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选择，而喜剧片也一直都是市场上的主流类型片，许贯文的鬼马喜剧能从70年代中期火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许贯文很快也要过气了，用不了多久市场上就会诞生出新的搞笑片来取代许氏喜剧现在的地位，而我让你在表演中尽量模仿许贯文，就是想看看你在这方面有无潜力，同时也是想看看观众对这个类型的影视作品究竟能够接收到什么程度，如果我们这次成功了，后面我会为你量身打造更多这类型的作品，注意我这里说的不止电视剧也包括电影，以后能不能演电影，完全都取决于你现在的表现，所以别让我失望！”
周星池听得两眼放光，用力点了点头。
也许是林夕这番话真的起到了作用，接下里周星池在拍摄时的状态果然变好了很多，虽然表演出来的感觉还没有达到后世周星池喜剧电影里里那么流畅自然，但隐隐的也有了那么一点点无厘头的味道在里面。
这就和后世周星池在《盖世豪侠》里的表演有些类似，而林夕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香港的无厘头喜剧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就出现的，但一开始其实并不被观众们接受，直到90年代初周星池横空出世，这种情况才会被彻底扭转。
所以林夕在《绝代双骄》中只是加入了一些无厘头的元素，作为一种尝试来看看观众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没想着一下子就要迈出很大的步子。
只是让林夕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步迈出去，所产生的影响和改变却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第108章 新旧之争
有《楚留香》热播的前车之鉴，无线这边从一开始就把《绝代双骄》当作大敌来看待。
为了抢占先手，无线在没有做任何预告的情况下直接将《天龙八部》的开播时间提前两天，一举拿下42%的首播收视率。
这一结果让无线方面大为振奋，更加坚定了今后对武侠剧的制作投入。
第二天，香港大小报纸都纷纷发表了对这版《天龙八部》的评价。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之前热播的《楚留香》拿出来做比较，虽然这次无线没能把程晓东直接挖过去，但《天龙八部》中各种高空威亚、武打替身，乃至各种特效爆破、声光烟影的运用，完全就是《楚留香》的翻版。
看得出这次无线在模仿《楚留香》上确实下足了工夫，再加上《天龙八部》的剧情本身就十分精彩，开播取得不错的收视并不出人意料。
真正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很大程度上依赖特技、特效的武侠剧拍摄手法，居然这么快就将电视荧幕上流行了十多年的硬派武打风格完全替换下去。
林夕在《楚留香》发布会上的预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现实！
更让这些人担心的是，发生在电视荧幕上的这种流行趋势可能会很快传导到大银幕上，那时候硬马硬桥的动作片真就要彻底推出历史舞台了。
诸如《硬派武侠片的末日》、《真功夫即将消亡》之类耸人听闻的新闻报道，紧跟着就出现在了各大报刊杂志的版面上，不少即将拍摄或者准备要拍摄的硬派功夫片都被电影公司以各种理由暂停或是取消，搞得一时之间业内人心惶惶。
就连著名武侠片导演张彻都忍不住站出来指责说，现在武侠片的这种拍法，好看是好看了，但是却让那些辛苦练了多年功的动作演员更加难以出头，因为以后大家拍武侠片都只需要好的武术替身，出现在镜头前的永远都是俊男靓女，功夫练得再好也不可能被大家知道，因为不会有观众去关心谁是谁的替身。
张彻这一站出来表态，立刻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而作为这种拍摄手法的首创者，林夕自然也少不了受到一番责难。
《绝代双骄》开播在即，为了不影响大家对这部电视剧的观感，林夕只好站出来回应。
“五十年代的电影还流行过黄梅调呢！后来风向变了，大众的喜好也变了，那些拍黄梅调的演员和导演又去向谁抱怨？我承认，从《楚留香》开始实践的这种拍摄手法确实会让很多人从这个行业里被淘汰，但反过来我想问一句，即便是我没有这样做，这些人以后就不会被淘汰了吗？我知道这话一定会刺痛很多人，但我还是要说，那些昔日风光的演员、大导演，现在还能继续风光的有几位？自己不能适应观众喜好变化，却站出来责怪别人创新，我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正在笔记上本飞速记录林夕这番话的《明报周刊》记者听到这里突然停下笔，抬起头看了林夕一眼。
“你最后这句话，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是专门针对张彻导演说的？”
“实际上我说的不止是他，但你要这么去写我也不反对，得罪一个张彻，总比得罪更多人好吧？”林夕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位记者能被派来专门采访林夕，当然不会傻到连这句话都记到本子上去，他需要的只是林夕的一个态度而已。
他接着又问：“那对于动作演员更难出头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搞清楚一件事，在《楚留香》拍出来之前，动作演员就很容易出头吗？从功夫片开始流行到现在快十年了吧？香港也就出了一个李小龙，然后还有其他的动作演员出来吗？剩下这些人还不都是在做武指，做替身，那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会客室里只听得到那个记者在笔记本上飞快写字的沙沙声，还有就是林夕的讲话声。
“别看香港影视产业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市场也很繁荣，但在我看来香港的影视业发展是相当不专业的，很多剧组里一些重要职位都是由一人挑，虽然我不否认这其中确实有一些人能力出众，能够胜任这所有的工作，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在一部戏里又是当导演又是做武术指导，甚至还自己去演，这就是一种非常不专业的表现。”
“现在很多人说我这样拍戏会堵了动作演员上升出头的路子，但实际上我只是让动作演员回归最本职的工作，和灯光、摄影、道具一样，动作演员从一开始存在其实就带着很大的幕后性质，在镜头前露脸那是主演们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歧视，而是分工本来就这样。”
《明报周刊》的这个记者再一次停下笔，抬起头来问：“这么说你也承认以后有以后有真功夫的演员会越来越少？”
“这要看如何来定义真功夫，因为我所了解到的现实当中的功夫，其实就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和搏杀打斗的技巧，练过功夫的人，身体素质肯定比普通人要好，动手时候也会有很大优势，但现在的问题是，所有影视作品和小说中的功夫都是被夸大了的，就包括李小龙先生，他是真正练功夫出身的人，但是在现实里让他做到像电影里那样以一敌众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只能说练过的演员，肯定比没练过的演员更有优势，但是人力毕竟是有穷尽的，所以以后肯下功夫去练武的演员只会越来越少，或者说越往后越没有这个必要，这个既和我前面提到的专业分工有关，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技术的进步，现在我们就可以用吊威亚、power粉这些技术手段来达到比现实更夸张的武打效果，未来肯定会有更好的技术来实现这些东西，甚至神话故事里各种移山倒海、翻天覆地的场面都可以通过技术做出来，到了那个时候，确实真功夫的作用就会被大大的削弱。”
林夕的这番观点阐述通过《明报周刊》的专访见报之后，立刻引来不小的争议。
一方面是因为林夕在这篇专访报道里言辞激烈的回应之前张彻提出的质疑，这一巴掌扇下去可是打疼了不少人的脸，故而也被很多人痛恨并进行反击；另一方面，林夕提出技术进步取代真功夫的论断，也引来了不少人的讨论。
很多人尽管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都非常清楚，恐怕林夕说的这番话以后真的会变成现实，因为这些年影视业种种变化实际上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当然也有人坚持不同意林夕的看法，特别是真功夫电影的代言人李小龙，他在美国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林夕拍那部电视剧，前段时间有朋友从香港给我寄来录像带，然后我也看了，虽然他在武打动作设计上的一些处理手法我不大认同，但必须得承认他确实很有想法，也敢于创新，但是对于技术进步取代真功夫这一点，我真的没办法认同，因为他提到的都只是功夫电影的表象，而我认为功夫电影最重要的不是用什么表现形式，而是那种武道精神，这一点无论你技术如何先进，人的作用都是无可取代的。”
鉴于上次针对林夕说的一番话传回香港之后被媒体故意曲解，李小龙这次接受采访时也谨慎了许多，特意了找了一家非常可靠的媒体来帮他传话。
可惜李小龙还是低估香港媒体“兴风作浪”的能力，他的原话虽然没有被改变，但媒体对这番话的解读却完全违背了他本来的意思，诸如“李小龙批评林夕不懂功夫电影”、“李小龙呛声林夕只重形式不懂内涵”之类的说法不绝于耳，不明真相的读者看了报纸之后还真以为李小龙是在针对林夕一样。
对此，林夕的反应就淡定很多。
在《绝代双骄》开播前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称，李小龙拍电影是为了传播他的武道精神，而他拍电视剧是为了满足观众的需要，出发点不同，所以两人在这个问题的看法上有分歧也很正常。
尽管媒体依旧不肯放过，很快就有“林夕发布会暗讽李小龙拍电影不专业”的消息流传了出来，不过这时的林夕已经没有工夫再去理会这些，因为《绝代双骄》马上就要在亚视开播了。
第109章 左右为难的观众
无线将《天龙八部》提档播出，邱徳根得知消息之后也要求亚视将《绝代双骄》的播出日期提前，但是到了林夕这边却被他以违反合同约定为由拒绝了。
考虑到直接拒绝可能会驳了邱徳根的颜面，林夕还特意给出了一个“先骄其志，再挫其锐”的理由，这才将事情顺利交代过去。
《天龙八部》比《绝代双骄》提前开播一星期，收视率已经稳稳的站上了50%，而且继续上升的势头很猛，这时候不光是亚视这边看着着急，无线那边实际上也是有点步步惊心的感觉。
《天龙八部》现在的收视率就有点不尴不尬，再往前一步就可以追上《楚留香》创下的收视纪录，哪怕只是暂时的追上也好，可偏偏《绝代双骄》在这个时候播出，且不说这部电视剧的收视如何，单是这样做就足够让无线感到难受。
如果差很远没追上，无线可能都不会很失望，偏偏在目标快要达成的突然被搅合了，这种感觉才是最糟糕的。
林夕这边肯定不是故意的，因为无线这边如果不将《天龙八部》提档，两部电视剧的播出时间其实是差不多的，可是无线方面不会这么想，所有高层都一致认为林夕就是故意的，这么做就是要让无线不痛快。
要是《天龙八部》的收视率再被《绝代双骄》给超过去，那这次无线真就是颜面扫地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邵毅夫亲自拍板，将《天龙八部》每天播出的集数从两集变为三集，并且把播出时间再往前提半个小时。
这一招就有点像当年丽的看准无线在晚上八至九点时段专播一些散的单元剧，于是安排《天蚕变》于周一至周五每天连续播放，结果收视大火，逼得无线不得不重新排阵。
现在，这一招被反过来用在了亚视身上。
播出时间提前之后，那些已经开始收看《天龙八部》的观众可能就不会再去换台看《绝代双骄》，而专门等着看《绝代双骄》的观众在提前打开电视机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将把频道换到无线这边。
这样一来，亚视就被完全逼到了绝境里。
闻之这个消息的邱徳根大发雷霆，直接在办公桌里摔了杯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
看着地板上碎一地的细瓷茶杯，坐在沙发上的徐晓明眼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见坐在旁边的林夕，见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这才心头稍定。
“根叔，您先消消气，无线这样做无非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但我们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任人宰割的，他们可以将电视剧播出时间提前，我们也可以这样做，他们可以三集连播，我们也可以三集连播……”
徐晓明话还未说完，旁边林夕就出声打断说：“徐经理，你这话我可不同意，现在的观众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八点档看电视剧的习惯，有多少人会真正因为收看一部电视剧而提前打开电视？他们不工作不吃饭不做其他的事情了？
再一个，两部电视剧都是边拍边播，我不知道《天龙八部》现在的拍摄进度如何，但一天三集绝对会给剧组带来很大压力，要么是时间不够拍不出来，要么就是为了赶时间而粗制滥造，无论是哪种结果对电视剧本身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无线这样做看起来对我们很大威胁，但实际上却是一出昏招，要是我们也不管不顾的就跟着他们这样去做，那才是真的愚蠢。”
邱徳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见邱徳根不说话，徐晓明只好硬着头皮再问林夕说：“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用做了？”
林夕的回答很干脆：“不是不用做，而是不能做！”
这次邱徳根最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追问林夕原因。
“很简单，刚才我说这是无线的一个昏招，但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对方给我们设的一个陷阱，当我们把播出时间和集数都调整到和无线一致后，那边再提前时间，再增加集数我们怎么办？如果硬着头皮和对方死磕到底，以亚视现在的家底肯定是拼不过的无线的，最后的输家只会是我们。”
邱徳根一听这话就懂了。
“林生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
林夕耸耸肩，表示现在也只有这样做对亚视才是最有利的。
邱徳根考虑了一阵，最终点点头说：“好吧，那就依林生所言，一切照旧！”
亚视和无线各自定下计策，却把难题留给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两部电视剧的播出时间完全重叠在一起，而现在一般家庭都又只有一台电视机，想看这一部就不能看另外一部，很多家庭的意见都非常难统一。
为了抗议两家电视台的做法，不少观众纷纷写信到港府通讯处投诉，要求两家电视台把电视剧播出的时间错开。
因为收到的抗议投诉太多，港府通讯处只好将两家电视台代表叫来协商，但无论是无线还是亚视都直接拒绝，表示这是电视台正常的商业安排，并无任何违规操作，通讯处无任何理由进行干预。
调停不成，通讯处再无其他办法，对于更多的投诉信件也只能置之不理。
媒体对这件事褒贬不一，而且在知道这种事绝难被更改的前提下，大家显然都更关心这两部电视剧这样硬碰硬的撞在一起之后到底谁能胜出。
毕竟在两部电视剧开拍前，各种赌局、盘口都已经开出，现在也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了。
眼看着一场收视大战将至，就连包括金镛、林树在内的多名文化界人士组团访问大陆这样的新闻都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机场送行的时候，林树都还问起林夕有无把握赢下这一局，而恰好当时金镛也在场，林夕只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
第110章 首播（上）
上飞机之后，夏梦还特意问起这事。
林树把林夕的回答讲出来，夏梦却不大相信。
“我看到他把你叫到一边单独说了几句，你们说的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林树摇摇头。
想起林夕当时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尴尬。
“老爸，这一路上你可得小心了，查先生这次不带他那位小娇妻一起去，很明显是想借机接近杨阿姨，所以你得防着他一点！”
林树当场就指责林夕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并断言金镛绝不是那样的人，但林夕却振振有词的反驳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凭林乐仪长得很像夏梦这一点，林树就不能掉以轻心。
林树虽然没有被林夕的“歪理”，但此时夏梦问起来，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夏梦发觉林树表情有异，心中愈发好奇，追问林树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树眼看事情瞒不住了，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林夕临上飞机前交给他的两个信封。
林树将信封拿出来，果然就把夏梦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
“这是什么？”
“那小子学诸葛亮，给我准备了两个锦囊妙计，说是到大陆之后才能打开。”
林树这么一说，夏梦顿时来了兴趣。
“那你拆看这两封信需要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有啊，那小子说我们这次去访问，极有可能会得到大陆高层人士的接见，在这之前他希望我尽量弄清楚大陆对收回香港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要是大陆立场十分坚定，那么就在和最高层人士见面前打开第一个信封，而要是大陆的立场还不是那么坚定，还有些犹豫，那么就打开第二个信封。”
飞机上林树和夏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林夕却正在赶往东方影视公司的路上。
今晚是《绝代双骄》首播的日子，而林树这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林夕一个人，因为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家里看电视，所以林夕就和赵雅之约好去她家吃晚饭，顺便还要在那边蹭住一晚。
赵雅之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林夕苦苦哀求，并且林夕提前给赵雅之三岁多一点的女儿打了电话，告诉小家伙自己晚上会过去，而且还会给她带礼物。
这下子小家伙可高兴了，甚至还让保姆打电话给赵雅之问她是不是真的。
为了不叫宝贝女儿失望，赵雅之只好告诉她是真的，却也白白便宜了林夕。
去的时候，林夕带了一个特大号的毛绒玩具，把小家伙哄得开心极了，就连吃饭前都舍不得放开，最后是赵雅之假装生气，板着脸命令小家伙过来吃饭，她这才放下玩具，极不情愿的坐到餐桌前。
林夕一边给小家伙剥一个煮熟的大虾，一边安慰她说：“没关系的，晚上你可以抱着它一起睡觉，这样就可以和它很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了。”
小家伙扬起可爱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回答说：“可是晚上我都是抱着妈妈睡的，要是我抱着它睡了，妈妈怎么办？”
林夕将剥好的大虾放进小家伙的碗里，耐心的回答说：“那我也给你妈妈买一个大玩偶，让她晚上抱着睡就好啦！”
小家伙信以为真，高兴地点点头。
赵雅之在旁却听得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林夕一眼，心想着自己才不要林夕送什么玩具。
林夕看出赵雅之的心思，摊摊手说：“那我把自己送给芝姐总行了吧？”
赵雅之佯装生气，板着脸瞪了林夕一眼。
“再胡说八道我可要赶人了！”
话是这样讲，可两腿交叠处却情不自禁的就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为了遏止住身体这种羞人的反应，赵雅之在余下时间里都不得不尽量避免和林夕目光直视，弄得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林夕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调.戏”了赵雅之这么一句之后，他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照顾小家伙吃饭上面，不是还说一两句玩笑话逗小家伙开心，餐桌上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赵雅之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自从得知她怀的是一个女孩之后，她就再没有从丈夫以及丈夫的家人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来自家的温暖。
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赵雅之突然觉得经常邀请林夕来家里坐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正这样想着，客厅里的座钟突然铛铛响了起来。
赵雅之放下筷子，看着正在给小家伙擦嘴的林夕问：“需要我现在就打开电视吗？”
林夕帮小家伙擦掉嘴边的油渍，吩咐她赶紧吃饭，然后才转头看着赵雅之说：“你家里这架钟不是半小时响一次吗？现在才七点半，干嘛就要开电视？”
“无线不是从今天开始就每晚三集连播《天龙八部》了吗？难道你之前都不看这部电视剧？”赵雅之有些好奇地问道。
“拍得又没我好，我为什么要看？”
林夕满不在乎的态度却把赵雅之给气乐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后才说：“现在就说大话，小心明天收视统计出来后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芝姐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林夕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低头继续哄小家伙吃饭，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
赵雅之有些无奈地看着林夕，心里暗暗想说：“你就继续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吃完饭，林夕带着小家伙到客厅做游戏，赵雅之收拾碗筷到厨房清洗，忙完了出来之后才发现林夕还继续在那边陪小家伙搭积木，电视机就在一旁，他却没有任何要打开的意思。
再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绝代双骄》都已经开播了，林夕怎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不会光顾着和小家伙玩忘了时间了吧？
赵雅之心里疑窦丛生，却也忍住没有去问林夕，走过去打开电视机，自己一个人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
第111章 首播（下）
见林夕还是没什么反应，赵雅之故意把频道换到了无线翡翠台，这边刚好正在播今天《天龙八部》的第二集，听到由顾佳辉谱曲、黄霑填词的主题曲《两忘烟水里》歌声旋律响起，林夕这才将头扭过来往电视这边看了一眼。
赵雅之心里不禁暗暗得意，心想着这回你装不下去了吧？
正要拿起遥控器换台到亚视那边，林夕却把她叫住了。
“芝姐别急，先把这首歌听完再说。”
赵雅之一双美眸圆睁，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林夕：“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听歌？”
“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意境更佳，将整个故事透都彻地描写出来，特别是开头这一句‘女儿意、英雄痴、吐尽恩义情深几许’，不得不佩服霑叔的功力。”林夕边说边就跟着电视里的歌曲一起哼唱了起来，那样子好像真的就是在品评歌词一样。
赵雅之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相信林夕能装得这么逼真，特别是听林夕这么一解释，她突然也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大概以后在卡拉ok厅里也会成为双人对唱的必点曲目吧？
“妈咪，我想唱歌！”
正在搭积木的小家伙应该听到了林夕和赵雅之的谈话，接着就跑到赵雅之面前吵着要唱歌。
赵雅之将女儿拦腰抱起来，搂到怀里逗她说：“好了，蕊儿不要闹了，坐这里和妈咪一起看电视好吗？”
小家伙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法脱离母亲的怀抱，于是便昂着小脑袋抗议说：“那林夕怎么办？我还答应要帮他用积木建一栋大房子呢！”
“不用管他，我们看电视。”赵雅之拿起遥控器，直接把台换到了亚视这边。
林夕正闭着眼睛听歌听得入神，突然声音就没了，睁开眼睛一看，电视屏幕上已经不是《天龙八部》的片头曲，而是变成了《绝代双骄》第一集里的某个画面。
“怎么就不听了呢？”林夕有些遗憾地坐回到沙发上，身子虽然没有刻意的挨近赵雅之，但还是让坐在一旁的赵雅之还是感觉到一丝丝的局促，套裙下的双腿下意识的就并拢起来。
怀里的小家伙突然闹腾了起来，两只小手不停朝林夕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喊了起来：“林夕抱！”
“小闹包，过来吧！”
林夕伸手将小家伙从赵雅之怀里抱了过来，让她横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拉着她的两只小手，下巴轻轻抵在她小脑袋上，开始给她讲电视上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蛋。
这时电视里正放到江枫被邀月杀死，并且抱走了江枫两个双胞胎儿子中的一个，定下毒计要把这对兄弟分开抚养，授以武功，等他们长大后自相残杀。
林夕指着由亚视演员魏秋华扮演的邀月宫主说：“这是个坏女人！”
小家伙扬起头，漆黑的眼睛咕噜噜的望着林夕说：“这个阿姨好漂亮的，为什么会是坏人？”
林夕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许乱教小孩！”
赵雅之见状责怪了林夕一句，伸手要把女儿抱回来，不过却被小家伙躲开，继续的猫在林夕怀里。
林夕低下头继续逗小家伙说：“我只说这个阿姨演的角色是个坏人，并没有说她是个坏人。再说了，这个阿姨虽然漂亮，可还是没有妈妈漂亮对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赵雅之听到林夕这样夸自己，心里不觉有些得意，只是目光再转到电视屏幕上的魏秋华时，眼神却又变的有些警惕。
魏秋华和赵雅之年纪相当，之前还曾经做丽的当家花旦，最出名的角色当属《历代奇女子》中的鱼玄机，也就是在唐代就写出“易得千金宝，难求有情郎”的风.流女子，而要演好这个角色一定要有风情，恰恰魏秋华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风情！
那部戏里曾经有一场戏是她香肩半露倒在地上，姿态极其诱.惑，光是这一场戏就让观众记了魏秋华很多年。
只可惜在《奇女子》爆红之后，魏秋华接下来演的几部戏反响都一般，然后才被随后加盟的余安安和米雪后来居上。
在《绝代双骄》选角的时候，林夕需要一个长得漂亮同时又能表现出角色狠辣的女演员来出演移花宫主，然后徐晓明就向他推荐了魏秋华。
和赵雅之不同的是，林夕对魏秋华的印象并非来自《奇女子》，而是95年古天栎、李若浵版《神雕侠侣》中的黄蓉，所以当时徐晓明把人推荐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担心魏秋华演不出移花宫主的那种狠辣的感觉，还是徐晓明把魏秋华之前演过的一些电视剧的录像带拿给林夕看了之后，才让林夕最终决定用她来演。
在剧组林夕和魏秋华接触不多，只知道她除了在演自己这部剧之外，同时还在徐晓明执导的《霍元甲》中出演戏份仅次于女主角米雪的二号女主角，这部戏目前也在拍摄当中，在《绝代双骄》播完之后应该可以顺利接档。
林夕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中电视上的《绝代双骄》已经播完了第一集。
在普通观众眼中，《绝代双骄》第一集所表现出来的制作水准和《楚留香》应该不相伯仲，但因为《绝代双骄》第一集主要都是在为后面的剧情做铺垫，两位男主角都还没有登场，所以论惊喜程度自然就没有《楚留香》那样从一开场就可以牢牢吸引住观众的眼球来得刺激过瘾。
幸好这部电视剧是先出了小说之后才被改编，后面的情节大家基本都清楚，所以才会有耐心继续等待第二集。
直到这个时候，林夕心里才有点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第二集，才是真正检验这部电视剧能否被观众们喜欢的关键。
林夕并不担心《绝代双骄》的收视真的会很差，毕竟有小说以及之前《楚留香》电视剧留下的好口碑打底，收看这部电视剧的观众肯定不会少，但是在面对无线《天龙八部》无论是播出时间还是剧集数都占优的情况下，《绝代双骄》想要在收视上压过对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拼剧本、拼演员阵容、拼制作，两部剧其实都差不多，林夕真正的所期待的还是周星池在这部戏里的喜剧化表演，如果真的能把观众逗乐又不脱离剧情，《绝代双骄》就比《天龙八部》多了一个致胜的筹码。
特别是在这种势均力敌的较量中，这就是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112章 人人都爱周星池
哈哈哈！
电视机前一个胖子手捧着肚子，直接笑弯了腰。
妻子阿云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出来，见丈夫笑成这样，不禁大感好奇。
“是演小鱼儿这个演员，他的表演真的太搞了，想让人不笑都难。”胖子手指着电视机屏幕解释说。
阿云一脸不解的坐到丈夫身边，将一个洗好的苹果递给他。
“不是说这是一部武侠剧吗？怎么又变成搞笑片了？”
胖子接过苹果来咬了一口，边嚼边解释说：“谁说武侠剧就必须一板一眼？这就像是做菜，以前那个口味大家都吃腻了，现在里面加一点喜剧的佐料进去，味道当然就变得更爽口了。”
阿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又想起一件事。
“你怎么在看是亚视的《绝代双骄》，爸爸不是吩咐我们说今晚一定要看《天龙八部》的吗？”
“我这不是在打探敌情嘛。”胖子脸皮够厚，说这话的时候连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
阿云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好啊，那你告诉我，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胖子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摇头叹息说：“老爸一世英名，恐怕都要毁在这次了。”
“你说什么？”
阿云一下子紧张起来，坐直身子看着丈夫。
胖子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这件事我早就跟老爸提过，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老爸他们这次能赢。林夕才十七岁就混得比我还出名，没点本事怎么做到这一步？上一次《楚留香》那么火，大家都盯着这部剧的武打动作创新，没错，这确实吸引观众的一大看点，但更多人却忽略了剧情才是这部剧大火的主要原因。以前那些武侠剧都是老套的寻宝、复仇之类的，而《楚留香》却把武侠和侦探这两个题材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步步有悬念，集集有看点，这样的电视剧能不受欢迎吗？”
阿云却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我问你《绝代双骄》，你老扯《楚留香》干什么？”
“这两部电视剧不都是林夕在拍吗？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既然《楚留香》里这么做了，林夕肯定也会在《绝代双骄》里给大家来点不一样的东西，之前我还一直都在猜他会把什么元素放进来，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要尝试将武侠和喜剧结合在一起。”
阿云忍不住问：“这样岂不是变得不伦不类？”
胖子将吃了只剩下一个果核的苹果随手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擦擦嘴说：“这就要看是什么人来导和什么人来演了，胡闹过头肯定不行，但只要这个度把握好了，却能收到奇效。说到这一点，其实林夕做导演都还不是我最佩服的，我最佩服的是他找演员的眼力，就像上回郑绍秋，明明都已经身败名裂混不下去的一个人，偏偏在林夕手上就起死回生了，不仅演活了楚留香这个角色，而且还把自己也从泥潭里拉了出来，现在听说在台湾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这次也一样，都不知道林夕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演小鱼儿的角色，虽然演技嫩了点，不过胜在自然不做作，一看就知道是个演喜剧很有前途的演员。”
“那就是说《天龙八部》这次胜算不大了？”
阿云一脸担心，胖子却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说：“看到这家伙出场，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老爸这次是输定了，《绝代双骄》要武打有武打，要喜剧有喜剧，既看得过瘾又能时不时笑一笑放松一下，这样的电视剧谁不喜欢？也难怪亚视这次这么沉得住，人家确实是有底气的。”
“那你快想想办法啊！”阿云拽住丈夫的胳膊，“无线这么看重这部剧，要是砸在爸爸手上，以后他日子不好过，你也没得好！”
“放心吧，《天龙八部》砸不了，顶多是被《绝代双骄》给压一头，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比之下我倒是对这个演小鱼儿的演员很感兴趣，要是有机会能和他合作一次就好了。”
说这话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天龙八部》导演王天霖的儿子王京。
无独有偶，和王京一样看好周星池走喜剧演员这条路的还有此刻同样坐在电视机前看《绝代双骄》这部剧的许贯文。
“大哥，都查清楚了，演小鱼儿的这个演员叫周星池，不是亚视那边的演员，签约的经纪公司是东方影视，也就是林夕自己的那间公司。”
许冠英放下电话，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许贯文听完点点头，跟着又把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着的许贯武。
“老二，这件事你怎么看？”
许家四兄弟中，就数许贯武考虑问题最全面，所以他一直都是充当幕后军师的角色。
“演喜剧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不过想要找他演戏就必然绕不开林夕这一关，然后林夕会不会答应又是一个问题。”
许贯武直接道出问题的关键，许贯文跟着也露出深思的表情。
相比之下，许贯英头脑就简单一下。
“大哥你之前就说过对林夕感兴趣的话，这次又对他公司的演员有想法，不如两件事凑在一起去和林夕谈，这样不更省事吗？”
“事情没你想那么简单。”许贯武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许贯文，跟着又和许贯英解释说：“《摩登保镖》这次打破香港最高票房纪录，看起来我们是很风光了，可实际上在邹先生、何先生眼里，我们还是没有李小龙那样受重视，因为李小龙的电影在美国有市场，在香港我们票房是超过他了，但所有海外票房加在一起，总票房又会被甩开一大截，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部能够打开海外市场的电影，这个忙不一定林夕就能帮上。”
这时许贯文终于开口了。
“老二说得没错，不过我也想清楚了，从这部《绝代双骄》来看，林夕对喜剧片还是有些想法的，反正我们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好的题材，找他碰碰运气也无妨。”
第113章 无人不知梁朝韦
传真机前，徐晓明焦急的来回踱步。
传真打印的声音才一响，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就伸手去拿。
因为抽得太急，半截纸都还卡在机器里。
徐晓明可不管这个，拿起半张纸匆匆看了一眼，丢下之后径直赶往邱徳根的办公室。
“根叔，好消息，《绝代双骄》首播两集的平均收视率是……”
徐晓明推门走进邱徳根的办公室，话还未说完就被邱徳根抬手打断。
“看你这样子，收视率应该是突破40%了吧？”
徐晓明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原来邱徳根比他还着急。
“是48%，要是第一集的收视率再高一些，可能就突破50%了。”
“你说什么！”邱徳根一开始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他觉得在无线把《天龙八部》播出时间调前之后，《绝代双骄》首播能拿下40%以上的收视率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结果居然比他想的还要好。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喜之后，跟着他才想到徐晓明后面说的那句话。
“第一集和第二集的收视差很多吗？”
“确实有点大，第一集才不过38%，第二集一下子就增长到58%。”
徐晓明把传真上收到的统计数据仔细向邱徳根汇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邱徳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天龙八部》的播出时间在我们之前，把一些准备收看《绝代双骄》的观众拉了过去；二个是《绝代双骄》的故事从第二集才算是正式开始，两位主角都正式登场，而且表现得都很抢眼，特别是演小鱼儿的那个演员，硬是把武侠剧演出了几分喜剧的感觉，有一场整人的戏直接把我都笑得不行。”
邱徳根听完点点头，然后突然来了一句：“你说那个演员叫周星池对吧？”
徐晓明还纳闷邱徳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紧跟着邱徳根说出来的话就让他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我听说这个周星池，还有这部剧里演花无缺的梁朝韦，两人都在亚视训练班待过？”
“根叔，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两个都是被林夕先签到东方影视公司之后，才以旁听生的身份进的训练班，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过当时是因为我们正在和林夕合作拍摄《楚留香》，考虑到要维持好双方关系，所以我才……”
徐晓明解释到这里，邱徳根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了，好了，你的难处我都知道，我刚刚提起这件事也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在想，既然周星池和梁朝韦都是我们亚视训练班出来的，总不能我们把人捧红了，最后却一点好处都没有落到吧？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说服林夕把他们两个让给我们，或许不行借给我们一段时间也行！”
徐晓明想了想回答说：“直接让他们转投亚视，林夕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将两人借过来拍戏应该是没问题的。”
邱徳根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直接就问：“你觉得我们能从林夕哪里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最好的情况就是说服林夕同意这两个演员和我们签一个部头约，约定三年到五年之内帮我们拍多少戏这样，这对双方都有好处，我想林夕应该不会拒绝。”
徐晓明的预估很保守，不过邱徳根也知道，这应该是林夕能够接受的极限了，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亚视这边有求于林夕，双方关系还得好好维持。
邱徳根的意思是让徐晓明抽空去找林夕商量一下，争取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但是徐晓明却说真的要谈就必须抓紧，因为他担心更晚一点就会有更多人把主意打到这两位演员头上。
事情还真就被徐晓明给说中了。
接下来两天，随着《绝代双骄》的口碑和收视率节节攀高，别说专业人士了，就连普通观众也开始关注周星池和梁朝韦两位主演。
虽然有人批评周星池演的小鱼儿搞笑有余机智不足，已经背离了原著中的人物形象，但因为林夕就是这部剧的导演，使得这个观点多少有点多管闲事的味道。
原著小说作者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唧唧哇哇评头论足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再一个普通观众也不会人物是否和小说中的原型贴近，他们只觉得周星池演的很搞笑，在戏里他就像是一个开心果，无论是搞笑的戏还是不搞笑的戏，只要有他出现大家都会觉得很欢乐。
也幸好这次和周星池搭戏的是梁朝韦，所以剧中花无缺的风头才没有被完全抢走。
虽然这时的梁朝韦还没有达到后来用眼睛就可以演戏的地步，但本身他人长得帅，穿起古装更是玉树临风，纸扇一摇，无缺公子的形象很容易就能俘获一大批女观众的心。
当然了，这年头电视荧幕上并不缺英俊小生，前有周闰发、郑绍秋，同时期还有《天龙八部》里的汤振业、黄日桦，所以梁朝韦尽管也引起了不少观众的主意，比起周星池同时被业内业外人士一致看好自然就差了那么一点。
但是随着《绝代双骄》的热播，坊间还是渐渐地开始流传“人人都爱周星池，无人不知梁朝韦”的说法，甚至连一些报纸上也开始这样讲。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少不了林夕的推波助澜。
八十年代的香港娱乐圈正是集体造星时代的开始，无论是无线的五虎将、九龙女，还是后来的四大天王的成名都得益于此。
林夕将周星池和梁朝韦放在一起宣传推广也只不过是将这种进程提前了一些而已，但是效果确实很明显的，随着周星池和梁朝韦名气的渐渐打响，不少影视公司都对两人产生了兴趣，有的是直接上门寻求合作，有的却是背地里准备挖墙角。
只可惜周星池、梁朝韦和东方影视签的都是和程龙一样长达二十年的“卖身契”，在高额的违约金面前，就连一惯财大势雄的无线也只能望而却步。
亚视这边反应已经够快了，最后也只说服林夕同意周星池、梁朝韦和亚视签下三年内拍八部电视剧的合约，而且两位演员的片酬还要随着自身名气的增长而增加。
一边对上门寻求合作的一方提出很高要求，另一边却对对周星池、梁朝韦的经纪抽成比例却压得很低，林夕不过是让出了一点小利，却是让周星池和梁朝韦对他越发的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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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艺员训练班
《绝代双骄》首播收视率就将《天龙八部》反超，让无线之前所做的所有安排都成了无用功。不仅如此，每日三集的播出数量还成了《天龙八部》剧组的一个严重负累，因为再如何赶工，拍摄进度始终都跟不上播出的进度。
狙击亚视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一天三集的播出方式又给自身带来严重负担，绝非长久之策。邵毅夫审时度势，决定将《天龙八部》的播出时间和播出集数改回原样，但直接宣布这样做无异于向亚视低头认输，素来好面子的邵毅夫肯定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天龙八部》的导演王天霖终于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
无线方面随即宣布由萧苼顶替王天霖继续拍摄《天龙八部》，并且以此为由将《天龙八部》每日播出的时间重新改回晚八点，播出数量也由一天三集变成一天两集，总算是在不丢面子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邱徳根在得知此事连着高兴了好几天。自从他执掌亚视以来，无线已经连续两次败在手下，上次《楚留香》还可以说是以有心算无心，打了无线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次无线主动出击，双方已经算是正面交手，亚视能够取胜当然更有说服力。
高兴之余，邱徳根也没有忘了帮他取得这两场胜利的林夕。
尽管在亚视成立之初，邱徳根对林夕的看法有过一些动摇，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明白亚视要想继续和无线分庭抗礼，林夕的作用不可或缺。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邱徳根愈发坚定要交好林夕的打算。
在林夕答应将周星池、梁朝韦借给亚视拍戏之后，邱徳根亲自出面宴请林夕，以示感谢。
“林生，来来，尝尝这道菜！”
邱徳根拿了一双没用过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林夕面前的盘子里。
作陪的徐晓明和亚视其他几位高层见到这情形，哪还会不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思，这是要不余余力的拉拢林夕了。
虽然心里想法各不相同，有喜有忧，但老板都以身作则了，手下自然也要尽心尽力的帮老板达成心愿。
邱徳根这边刚一坐下，那头大家就轮番起身向林夕敬酒，各种恭维的话说出来都不带重样。
林夕表面上客气应付，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等所有人都敬完了酒，邱徳根放下筷子准备说话，林夕这才认真打起精神，因为他知道正戏马上要开场了。
“林生，如今你我其实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建议，希望也不要吝啬赐教，我的办公室随时都向你敞开着。”
林夕谦虚的摇摇头说：“根叔太看得起我了，现在在座的几位都是能力出众之辈，更兼多年电视台经营管理经验，我只不过是一介文人，拍拍电视剧尚可，要我为亚视的发展建言献策，那就太难为我了。”
“自家事自家清楚，亚视毕竟底子太薄，单靠我们自己奋力追赶还是不够的，当初林生一番制播分离的建言已使我大开眼界，你要是都说自己不懂电视台发展，那么全香港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在方面算是有见识的？”
邱徳根这番话，既是捧了林夕，同时也是对在场亚视高层的一次敲打。
连个十七岁的少年人都不如，你们这群人还好意思自称精英吗？
看到在座其他人一个个低下头，林夕立刻意识到不能任由邱徳根这样给自己拉仇恨，赶紧开口解围说：“我也不是过侥幸成功了一两次，亚视想要更上一层楼，真正靠的还是大家同心合力。不过根叔你既然问到了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一听林夕终于肯开口了，不仅邱徳根露出满意的表情，就连在场的其他亚视高管也将目光看了过来，好奇林夕究竟会说什么。
“刚才根叔提到亚视的底子薄，那么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亚视的底子究竟薄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在场几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回答，不过他们都知道林夕这么问并不是要他们来回答，而是为了引出自己要说的事情，所以都一齐选择了沉默。
“论背景，亚视的前身丽的才是香港第一间电视台；论财力，远东集团入主之后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亚视现在缺的不是其他，而是人才！当然我说得不是管理方面的人才，而是演员。无线为什么能够像现在这样强大，在我看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对艺员训练班的重视，你看现在无线的当红小生、花旦，基本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而反观亚视，虽然艺员训练班也在做，但重视程度却远远不如无线那边，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亚视说到底也是一间公司，而对于任何一间公司而言，人才储备和培养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邱徳根面露思索之色，没有立刻表态。
徐晓明心里倒是装了一大肚子的疑惑，但是因为前段时间他破例让周星池、梁朝韦到亚视训练班做旁听生的事情，他这时候要是开口，难免会落人话柄，怀疑他是不是在和林夕演双簧。
徐晓明不吭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无线的艺员培训班能够发展起来，主要还是因为邵氏的缘故，演员若表现得好，在电视台发展一段时间就可以去拍电影，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周闰发，他现在不就去拍电影了？这对很多报名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激励，而我们就没有这方面的激励。”
“以前没有不代表着现在没有，亚视艺员训练班的主要问题还是之前都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所以大家才会觉得报名这边没什么前途，但是现在这样的例子已经有了。”
林夕说到这里就故意停住，不过徐晓明却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说周星池和梁朝韦？”
林夕点点头，这才有继续说道：“他们两个虽然是以旁听生的身份进去的，但现在既然和亚视签了部头约，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亚视的艺人，亚视用他们来做宣传，我这边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徐晓明这下子算是彻底听明白了，林夕应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将周星池和梁朝韦的身份“转正”，毕竟旁听生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但是徐晓明总觉得，林夕的目的还不止于此，只是邱徳根一直不表态，他也不方便说什么。
第115章 人才收割计划
饭后，徐晓明开车送林夕回家，终于忍不住问起这件事。
“之前向我问计的是你们，现在怀疑我别有目的的也是你们，这样很有意思吗？”林夕一摊手，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徐晓明尴尬是尴尬，但心里绝对不相信林夕的目的真那么单纯。
“别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你是走一步看十步，谁知道以后这事会不会变成亚视辛辛苦苦栽树，最后却是你来乘凉？”
林夕撇了撇嘴，“根叔也是这样的吧？所以他才会让你送我回家，顺便试探我的口风？”
徐晓明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正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根叔肯定也有我这样的担心，不过试探你是我自己的意思。”
“也就是说，无论我现在和你说了什么，后面都不会传到根叔耳朵里了？”
徐晓明耸了耸肩，“这要看你和我说了什么，要是太要紧的，我也不会瞒着根叔不说，毕竟他才是我的老板。”
徐晓明要是一口承诺不会泄密，林夕反而不会向他说实话，现在则没有这些顾虑了。
“其实很简单的，亚视现在缺人，同样东方影视也缺人，但是人才可能就只有那些，以其被无线给招去，还不如让亚视招去，至少以后我从亚视挖人要比从无线轻松很多吧？”
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里面包藏着真话，在这一点上林夕确实没有骗徐晓明。
东方影视目前的问题是名气还不够大，没办法直接吸引人才加盟，而林夕虽然知道未来哪些明星会红，但这些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红，他们需要接受专业的培训，需要很多部作品的磨砺来成长，这些太哦见东方影视目前都所不具备，但亚视艺员训练班却能完全满足，这样的机会林夕当然得好好利用。
林夕记忆中的好几位演员，就在这一两年内就会报考无线艺员班，因为这些人，后世无线艺员训练班才会有“明星少林寺”那样的赫赫威名。
从人才储备和培养方面来看，林夕当然是不希望这些人落到无线手上，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当然就希望这些人能够先被亚视吸纳。
这才是林夕的真正目的，只不过徐晓明绝对想不到罢了。
“你这么坦白，就不担心我把这番话都告诉根叔？”
林夕似乎早料到徐晓明会这样说，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件事你应该反过来想，我这样坦白，其实也就是希望借你的口把这些话告诉根叔，因为即便我不说，他也会往这方面去想，而我又能直接告诉根叔，我以后要撬你墙角，所以就只好通过你这个中间人了。”
徐晓明愣了一下，虽然他有点不太愿意承认，但林夕说的就是事实。
“那你就不担心根叔知道你的意图之后会有所防范？”
“是你的东西，别人想拿也拿不走，不是你的东西，怎么守也守不住，这个道理根叔应该清楚，所以让他知道了也没关系。”
林夕这么一说，徐晓明更加好奇。
“你就这么自信以后能从亚视手上挖人？”
“不是我自信能挖人，而是有些人亚视注定是留不住的，比如说周闰发那样，演电视剧他已经没有任何上升空间了，再红也就是那样，换做是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演员，肯定都会想着要向大银幕发展，无线背后是邵氏，所以演员可以直接完成这个过渡，但是亚视就只是一家电视台，但一部分演员达到周闰发现在这个高度的时候，不需要别人来挖，他自己都会想着要离开，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亚视不可能阻止，当然我就有了机会。”
徐晓明这才醒悟过来，林夕这次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所以根本就不担心意图被看穿。
“你小子也太狡猾了，让亚视替你培养人才，等果实成熟之后你再来收割，所有好处都让你给占尽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是有得有失，亚视在培养这些演员的过程中，这些演员出演的电视剧也在为亚视赢得观众和市场，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更新换代的问题，亚视总不能指望靠现在这一班人就能打下万年江山吧？老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是人才正常交替的过程，而我这样做恰恰可以帮亚视招揽来更多有实力的新鲜血液，以后大家都知道在亚视混出头之后还能转向大银幕发展，到时候还不都争破头来亚视这边报名，人才都归了亚视，无线还拿什么来亚视竞争？这样一来，你还觉得是我占了所以便宜吗？”
林夕最后的总结一句：“说到底，大家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徐晓明再无话说。
沉默了好一阵，徐晓明这才换了个话题。
“既然要我们亚视出大力，那你也不能光是出出主意，无线艺员训练班气候已成，亚视想要扳回这一局可不容易。”
“本来呢，亚视只要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发展的势头，两三年之后名气自然就能超过无线，到时候慕名参加训练班考试的人数自然就会增加，但是我估计根叔可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不用点特殊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林夕把目前的形势简单分析了一下，跟着就出主意说：“首先要想办法扩大训练班的吸引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着为某部戏选角的名义，这样报名的人肯定很多；然后就是在时间上，亚视可以把训练班招人的时间提前，这样那些原本只打算报无线训练班的人，可能也会过来试试运气，要是亚视没考上还可以去考无线，这样无形当中又吸引了一部分人。能做到这两点，今年亚视训练班能招到的人才质量绝对要比无线高很多。”
徐晓明忍不住点点头，后一个办法确实不错，但前一个办法执行起来却有些难度，关键是打出选角幌子的这部戏一定要有足够吸引力，要不然也吸引不了太多人来参加。
林夕说这个简单，就用他下部武侠剧选角来做噱头，绝对能够吸引很多人来参加。
徐晓明立刻追问林夕下部武侠剧的详细计划，却被告知只是有了个构思，原著小说、剧本这都统统都还没影，弄得徐晓明白激动了一场。
第116章 历史性的见面
和徐晓明别过，目送对方开车离去，林夕这才转身进楼。
路过收发室的时候，大楼保安叫住林夕，从小窗口里递出一封电报。
林夕一开始还纳闷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给自己拍电报，转念一想突然记起此刻还身在大陆的父亲林树，貌似这封电报最有可能就是他发来的。
心里这样想着，电梯门打开了。
走进电梯的同时，林夕随手就拆开了电报。
电报上总共就十二字：“见信安好，一切顺利，不日将归”，言简意赅是言简意赅了，可也太简单了一些。
这又不是电报才刚刚发明那会儿要以字收费，再说林树在大陆发个电报回来，大陆那边再怎么也不至于问他收钱吧？
林夕摇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进门时将电报随手扔到一边，心里却忍不住在想，也不知林树到底有没有拆看那两个信封。
在林树给林夕拍来电报的第二天，国家副主席邓公就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单独接待了他和金镛。
邓是金镛此次大陆之行最想见到的大陆领导人，因为他一直都觉得邓这样刚强不屈的性感，像极了他小说中的英雄人物，而邓一生起起落落，每次被打倒都能站起来，这一点更让金镛钦佩不已。
得到消息的头天晚上，金镛就来到林树房间，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他关于邓的看法，却没有注意到林树当时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天晚上要不是住在隔壁的夏梦过来提醒休息，金镛估计会一直在林树房间里待到深夜。
回去之后金镛激动得几近失眠，而林树也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林夕在信封里提到的那个建议。
第二天和邓见面的时候，因为路上耽搁了几分钟，到的时候邓已经在门口迎接两人。
两人随邓走进大厅时，邓先是赞叹了金镛的武侠小说：“好的很，我也很爱看，每天都看这么几页！”
金镛很谦虚的回答说：“那没什么价值，当作消遣娱乐就好。”
邓笑笑没说话，跟着又和林树聊了起来。
“很抱歉，林先生的作品我只是听过，具体并没有拿来看，不过你儿子的作品我却是看过的，这其中的缘由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因为这是我的女儿向我推荐的，她说我应该多了解当下香港大众的喜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了解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诉求。”
林树笑着摇摇头说：“小儿年少时不肯用心读书，故而写出来的东西比不上查先生那样蕴含家国情怀人生道理，除构思奇巧之外，余下皆不足取，倒让邓公见笑了。”
邓摆摆手，并不认可林树的观点。
“故事是写得极好的，只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年代背景，读起来不如查先生那般厚重，不过少年人能做到这一步，却也是不俗了。”
林树见邓谈兴正浓，便将这个话题延展了一下。
“其实我也问过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虚化真实的历史背景，他回答说现在的都人只是活在当下，谁还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听了之后我就很感慨，像我和查先生这辈人，基本都是生于大陆，随后才去了香港，所以对于这边总是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故乡情怀，而到了他们那一代，基本上都是生于香港长于香港，他们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也会有很大的不一样，我们这代人都在慢慢老去，而未来终究是他们这代人的舞台。”
林树这话，第一次让邓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进了大厅，主客落座，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那番话深受触动，邓特意给林树安排了一个靠近自己的位置，并且解释说：“我右耳有点聋，请坐到我左边。”
金镛和林树身上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而邓只穿着短袖的夏威夷衫，见两人额头都已经开始冒汗，就说：“今年首都天气很热，你们都除了外衣吧。我是粗人，就穿着这样的衣服见客，咱们不用拘礼。”
金镛和林树这才将外衣都脱下，谈话一开始，邓先和金镛聊起了明报：“对查先生，是知名已久了。《明报》时常有独特的见解，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是我们所不能同意的。”
金镛点头称是，承认自己的观点确实和大陆这边有些分歧。
跟着邓又客气地问金镛：“查先生做新闻工作，接触的人很多，大家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金镛坦言说：“主要的意见是，希望目前的政策能长期推行下去，不要改变。大家有些担心，目前的政策执行了一段时间，忽然又变了，因为过去的变动实在太多，令人不能放心。”
邓点了点头说：“大家有这样的担心是对的，国内人民的意见也是这样。”
和金镛聊完之后，跟着邓的目光才又转到林树身上。
“林先生刚才进门时说的那番话，我仔细想过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你们这一代人对大陆是有认同感的，但是到了你们下一代就已经不这么看了，不知道我这样讲对不对？”
林树坐直身子回答说：“邓公说得很对，主要是他们那一代人对大陆不了解，尽管有我们这一代人在给他们灌输一些思想，但依旧抵不过大环境的影响，对大陆肯定会存在一些自己的看法，他们这一代尚且如此，到了他们的下一代估计问题又会更加的严重，这才是我真正所担心的。”
邓听完之后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次连身边工作人员都显得有些惊讶，因为在他们眼中，邓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很少会像这样认同一个人的说法。
“那林先生觉得，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
“唯一的办法就是增进双方的认识，尽量消除误会，而这种联系的加强可以是经济上的，也可以是文化上的。”
林树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再次得到了邓的点头认可。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希望像林先生、查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以后能多回来走走，看看大陆的变化，然后把这些信息带回香港，增加两边的认识。”
主人向客人发出邀请，客人高兴应允，谈话进行到这里本应该就结束了，可偏偏林树这时候又多说了一句，让谈话又生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