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百零六章 幽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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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便全部始终,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车子在半空中仍然保持着加速的形态,车身也没有发生偏转。
出乎意料的,车子在空中飞了不到一秒便落地,溅起一阵雪花后马不停蹄的像前方毫无边际的雪原继续飞奔。
林今赶紧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军绿色的方向盘上,微微有些湿润感,又被冷气冻结成严肃的色调。
一直端坐在车厢里的几人,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也脱离了车厢的地板,天旋地转,短短一秒钟内,几乎在车厢里你撞我我撞你翻滚了好几圈。其他人磕磕碰碰没什麽大事,不过手脚有些酸肿,彼得的话身上的伤口有一个竟又裂开。万幸,后颈上那个最恶劣的伤口并没有复发。
摇摇脑袋,安定好在脑子里横冲直撞的晕眩感,他们才好好舒了一口气。看看被车子远远甩在身后,巍峨客官的冰峰雪峰,仍旧心有余悸。说不定发动机声音再躁动一点,在雪峰上沉寂了许久的积雪就该把他们活埋了。
林今缓过神来不断加着速,驱车追赶。一般,人只会在自己奔逃的时候,觉得后面甩不掉的家伙是幽灵,林今此刻却觉得前面那辆车子简直是一个幽灵,怎么追都保持着这么微妙的距离。
咔嚓一声,车窗外不断运作的雨刮器断了一根。还好此刻雪停了,断的也是另外一遍那一根,不然那趴在车子上的积雪模糊视线,还真不好继续追下去。
林今狠狠朝方向盘拍了一巴掌,发泄掉心中积郁了许久的怒火。眼前一亮,原来斑点大的车影越来越近,看那感觉是停了下来。
心头喜悦是少不了,不过她没有忘掉基本的谨慎,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接近车子二十米范围内,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沉闷的开门声,车厢后面几人也都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抄家伙!开工了。”林今朝后面的人吼了一声。
这些人跳下来全都跳下来后又一愣:“怎么是你们?”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写着嫌弃。
“我们怎么?免费劳动力还不好?”龙大牙反嘴道。
林今她原本以为还有几个得力的手下也跳了上来,结果她手下的只有一个宁聪,还基本不归她管简直让她哭笑不得,之前听车厢后议论虽然有点怀疑,却心急于追逐,并没有过分的理会。
“你们的枪呢?”
这几人都面面厮觑,太过着急,他们原本都觉得要做事,枪支弹药什么的都应该在车子上。现在才恍然大悟,这车子是俄罗斯人的,他们的武器早被搬下去了。
老三沉声说:“见机行事吧,如果真是神秘势力,有什么武器都没用。”
其他人附和着点头,林今也勉强点头,几人便谨慎的向那辆忽然停下来的卡车移动而去。大鱼此时却是心烦意乱,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雾外那黑色的山峰上,现在暴露在眼前的那黑色,更加神秘了。
即便跟着前面那些手段过硬的人,大鱼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那车子里如果是袭击俄罗斯人的神秘人,那随随便便撂倒他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估计有一战之力的也就只有老三了。想到那些俄罗斯人恐怖的死法,如果真是人为,他立即想到了老道士。
老道士一袭蓝布道袍,寒风中衣衫狂暴的翻卷,如枯死了很多年的树皮一样的脸却岿然不动。他在风中一展剑芒,那般形象大鱼想忘记都难。过后,他又摇摇头,首先老道士和那些俄罗斯人处于合作关系,虽然老道士这个人是深不可测的,但大鱼多少觉得他不至于背信弃义。再者,老道士刚劲,杀人根本不用这种手法,他要杀那些人肯定是见血封喉。俄罗斯人的死法很蹊跷,甚至让大鱼觉得是一个身手了得的人,拿着那种神秘的武器暗中偷袭。
这件事疑点太多,甚至让大鱼觉得这些事是好几股势力做出来的。大鱼眉头一挑,说不定其他人此时也有这种想法,那些人的目的说不定就是把他们往这个方向引。
神神秘秘的把两国官方人员晕倒又不动他们,然后又神神秘秘的把俄罗斯人干掉,现在又神神秘秘的抽掉一辆车,跑到一般这辆车又神神秘秘的停了下来。大鱼一拍脑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跟上来。想到这里他的脸就沮丧了,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这其中有诈,但是其他人艺高人胆大,大鱼则不同了,有什么突发事情第一个躺尸的就是他。
“里面的人,现在你还有机会投降!”林今端着随身手枪,靠近驾驶室。这种情况说这种话,简直是白痴,不过她是官面上的人,已经成了习惯。
喊了半天,里面毫无动静。林今火气上来,朝汽车的轮胎踢了两脚。
龙大牙小心翼翼的把车门打开,几人一哄而上,做着最完美的防御姿势,准备应对驾驶室内那人的困兽之斗。
车门奇怪的吱呀叫了一声,车子里的空间是封闭的,内外的温差还比较大,感受到一股暖流冲出,扑面而来。林今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等他们看清里面的状况,却是空无一人。
没多久,驾驶室就被寒冷的空气充斥。林今先楞了一下,然后命令道:“全面检查这辆车子,之前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不能第二次犯错,因为疏漏而让敌人有机可趁。”
大鱼看着她那冰凉的目光,感觉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冷,不由打了个寒颤。冰封的天地里,两辆车子显得有些渺小。林今老三还有大鱼没有动,其他人则把整辆卡车翻了个底朝天,能拆开的地方全部拆开了,即便是躲藏在死角的老鼠也能翻出来,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宁聪一拳砸在车门上:“来鬼了!”
“不会真是俄罗斯人的鬼魂在作祟吧?”龙大牙敲着车门表框说。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在这种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至于“鬼”这一说法,只是对于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方式的概称。
林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事态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前那车子在前面飞驰,她便骂过这车子像幽灵,现在似乎是以幽灵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她有不大好接受了。她回头看了看,被日光照的灿烂的雪峰,晶晶莹莹五彩斑斓。不过那圣洁的辉煌,却让她心有余悸,这要真是辆幽灵车,它肆无忌惮的飙车便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它根本就不怕死。
大鱼想到这种无中生有的方式,两眼缓缓闭了起来,记忆的碎片里,似乎存在着一种在黑暗中生灭于无形的力量。那之前被他称之为那东西,不过后来判定了那是一个人,想到那几乎没有生机的人大鱼双眼一亮,附和到林今耳边说了几句。
林今听后美眸也掠过一丝精光。
第一卷 第百零七章 利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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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神神叨叨什么呢?”宁聪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他们两人之前的遭遇已经和他们讲过一遍,所以只要一提便让其他人明了了。
这时大鱼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染血的蓝布条:“这就是我从那个人身上扯下来的东西。”
几人互相传递了一下,看了连连摇头,一根布条根本不能代表什麽。宁聪捏着布条末端的血迹闻了闻说:“这是人的血无疑,而且是活人身上流出来的血。”
“呵!这你都能闻出来?”一向以感官厉害自居的龙大牙自然不服气,不过冰天雪地里,他鼻头冻得通红,不好使。
宁聪微微一笑:“闻多了就知道了,这是个熟能生巧的事儿。这种布条在很多民族,很多宗教中都有着相同或不同的意义。萨满教,东巴教等等,有着自然的颜色崇拜,可惜你们没有看清那个人身上的捆绑方式,不然还是可以比较轻易的推断出来。”
大鱼本能的看了老三一眼虽然他心中对老三不明说某些东西而介怀,但他总觉得如果有人知道答案,这个男人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老三看见蓝色布条的时候露出了一丝异样,不过那种异样,在他的眼神里转瞬即逝,完全不留任何机会给别人捕捉。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有一个对什么事都一副无动于衷的老三。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看!”林今又紧张的端好枪说道。
几人第一反应是反驳,这车子基本都要被他们掀翻了,说车子上还有地方没看到,简直是扯淡。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便知道了林今说的是哪里,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车子的底盘。
车子的地盘比较结实,一般的枪支弹药还无法对它产生威胁。德国货的确质量过硬,当年那个战争疯子希特勒的闪电战中,除了飞机助力最大的便是横扫四方的铁皮车坦克了。这车子的设计,把油箱尽量靠近了里面。不过为了让车子有着长时间的动力,油箱的体积被设计的比较大。
车子地盘基本上全部都紧挨着雪地,这里面想要藏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纷纷围着车子的地盘环视一圈了。
龙大牙脸皮比较厚,此时都感觉到身上因惊吓而泛起了鸡皮疙瘩,他咬咬牙说:“还是把这车子炸了吧?”
毁尸灭迹,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今坚定的摇摇头:“我手下小刘还没有看见人影,误伤了他怎么办?”
大鱼看完后思索了半天才理解到他们的焦虑,这车子的地盘上竟然一丝温度都没有。即便在这种冰冻的环境下,车子高负荷运转而产生的热量,都会在顿时间内消融一部分的雪,而且由于车子将这一部分雪给压住的原因,暂时不会回复。看看他们的车子便知道,常理上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没有人不头皮发麻。对于这种东西,他们无能为力。如果是个僵尸,一桶汽油上去烧死就了事,或者一起放一梭子子弹。
天上的阳光骤然消失,他们匆匆抬头,看见太阳忽然被远处的高山所阻挡,那座山赫然就是那座隐藏在雪雾中的黑色山峰。同时,他们脚下的雪地,陷入了某种频率的颤抖之中,这种颤抖能够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颤动,灵魂在颤抖。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那座黑色的山峰,似乎没有尽头,随着雪雾的散开,那山峰越发的高了起来,遮天蔽日。
“我。。。。干他娘!”龙大牙骂了一声,“那座山什么时候出现的?还他娘的会动啊!”
事实上大鱼早就注意到了那座山的异样,只是一直都没有引起其他人的重视。宁猴子看了看山又看看大鱼,他多少有些后悔。
又是轰的一声,声音是从他们背后传来的,在她们视野可见的范围,十丈远的地方,雪地生生豁开了一条半米宽的裂缝,往更远的地方延伸,像一条巨蟒通向不可见的雪雾中。他们几乎不能在雪地上直直的站立,这时,他们原来开过来的那辆车,竟然在这时亮起了车灯,那种强光如果不是躲避及时,几乎相当有闪光弹的效果了。
他们如何能不震惊?那神秘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的奔向了另外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向前冲了一段路,溅起一地雪花,让他们根本看不清驾驶室里到底有没有人,然后整辆车子飞奔向那座渐渐显露出来的山峰。
乳白色的雾气,有意识的扑向了他们,那辆车子最后只剩下几缕隐隐的光线让他们能感知到。他们现在的心情,无疑是不爽,还有害怕。眼前那座渐渐从雾气中露出庐山真面目的黑色山峰,越是显露,越发让人骇然。从远处略估一番,此时它已经暴漏了千尺有余的高度。
一千尺,这是他们所见到的相对高度,这对于这种极寒的地方,很明显是绝顶了。
最惊愕的是林今和宁聪,两人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汗如雨下,他们都是在空中俯视过地面的状况的,那时候哪有一座这么高的山!
山顶原本浓郁的雾气迅速的往下窜,他们终于看到了山峰的尽头,那竟然有着火红的颜色。
宁聪呆滞了半晌说道:“这不会是海??吧?”
“海??是什么?”
宁聪顿了顿说:“古籍上记载,海外有异兽,背负苍天,小者背长千尺有余,呼声作风,化涕为雨。。。。。。”
“不至于吧。那明明是一座山啊!”大鱼听后说。
在他的心里,那些小怪兽,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理解。如果说那座山是一条鱼,那还得了,早就震惊世界了。各国在北极的科考站,应该也离得不远了,这么大个目标,他们在北极科考了那么多年会没有发现?那是一条鱼被发现的话,现在都是旅游旺季了。
无独有偶,空气微微震荡,那股像沙尘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的雾气之中,一些碎冰籽破空而来。砸的四面的雪地雪花四溅,不过这冰粒的密集度比较小,暂时还没有命中他们。
“我次奥!这冰雨又是怎么回事?”龙大牙骂了一声,几人迅速躲到汽车之下,避开那些天降之物。
宁聪叹息一声:“不是说了,海??打个喷嚏都是一场雨吗?这不就是他打的喷嚏了,本来是要下雨,空气太冷了瞬间结冰,就变成这种砸在脑袋上都会开花的冰块了。”
大鱼蜷缩着身子,打了个寒颤,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说,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管他是不是海外异兽,我们现在也是应该跑路啊!”大鱼说。
话音刚落,他们眼前那道向远处蜿蜒而去裂缝,现在调转过来反向延伸了。他们可见的雪面,正在下沉。几人当机立断,纷纷钻上了车子。车子几乎在原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向着回去的路疾驰而去。
这一段时间,彼得一直沉默不语,几乎变成和老三一样的木头了。大鱼本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发作让他说不出话,看了几眼知道自己想多了。
彼得两只时常带着精光的眼睛,一度失神。全然盯着那座黑色的庞然大物,那似乎是他所向往的某种东西一般,他的表情是既惊讶又兴奋。
他在车厢的地板上跪着,朝那黑色的山拜了拜。
“彼得你这是做什么?”大鱼问。
彼得两只眼睛时而使劲张大半天不闭合,时而紧紧的闭上死都不睁开,死活不理大鱼他们,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两只手张张合合,上半身起起伏伏,看样子像是在举行神秘的仪式。
“彼得?你现在做什么弥撒?”宁聪对于这些有象征性意义的的动作非常敏感。
彼得一分钟后停了下来,紧闭着的嘴巴终于张开:“那不是什麽很大的鱼!那是象征着邪恶的怪兽——利维坦!”
他最后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说着他整个身体都颤抖了。
第一卷 第百零八章 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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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这几个字,大鱼倒比较熟悉,上大学的时候,有一门关于政治体制的课程提到过一本关于社会契约论的书就叫利维坦。不过那本书讨论的是政府,而利维坦本身则是圣经里的一种凶残的怪兽,那本书的寓意便是强势的国家。
“圣经旧约中说,在哪天,两只巨兽将要被分开,雌性的利维坦盘踞大海,雄性的贝希摩斯威震大陆。他们平常是不为人所见的,只有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他们则会成为圣洁者的祭品!这个世界————走到尽头了!!!”彼得说着声音颤抖了,他深信着世间的罪恶,现在他要面临来自罪恶的恐惧。
仍旧是林今驾车,但这辆车子总给她非常奇怪的感觉,驾驭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她将油门踩到极限,一路疾驰,四只轮子掀起来的雪花也激扬起几丈高。
毫无征兆的,这辆车子就被乳白色的气雾所覆盖。
林今在前面一心一意的驱车,车厢里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只有两个字——绝望!他们看见的,是一张吞食天地的血盆大口根本没有任何预感的出现了,然后以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速度一口咬了下来。
“谁说大怪物的动作很慢的?老子不打死他!”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整块雪地被陡然咬掉,就像那条山谷的末端忽然中断的山峰。林今看着那山谷最高峰,心头咯噔一下,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一只洪水猛兽给咬掉的。就在她急速催动着车子的动力,眼前一黑,车子像是撞到岩石一类的壁障。
那张血盆大口出现的非常巧妙,车子几乎要冲进山谷了。那张嘴,紧挨着山谷的削壁,一口咬下,吞云吐雾,车子虽然速度很快,但冲撞的距离却非常短。林今的反应很迅速,急忙做好制动措施。
车轱辘停止转动后,依然飞快的向前方的黑暗滑行了几米,然后撞在了壁障之上。卡车的车头几乎全部变形,没有车毁人亡已经是大幸。林今向前飞出去的身体,被安全带紧紧束缚,不然她很有可能直接撞死在车窗上。
那种玻璃是防弹的,结实的不行,以刚刚那种力量甩出去,不死也残。
后车厢那些人则没那么好运,车子上的储油箱子四散横飞,若非封的比较严实,可能早已灌满半个车厢了。老三用一只瘦弱的手,铁一般牢固的抓住了门框,车子再怎么晃动,他的身形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其他人,即便是身手不错的龙大牙都飞了起来。向与驾驶室隔离的门板上撞了过去,几个人撞做一团,就差缺胳膊少腿了。
事情远没有就此结束,那张遮天蔽日耳朵嘴巴,内腔空间也是很大的。车子穿梭的那块雪原直接被咬下一大块,车子撞在那壁障上时还在雪原上停留。不过几秒后,空间都随之颤抖,然后车子的相对位置在黑暗中上升,车顶似乎也顶到了什麽。那里,大概是巨嘴的上颚,没有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坚硬无比,车顶被压迫的变了形。相对于这张嘴来说,车子就像个金属豆子,还是一团废铜烂铁。
承载着车子的地面不久便完全碎裂,车子失去了支撑,顶着车子的上颚反而有一股很大的向下的力气,让车子不至于掉落。不过那不像人的上颚,有湿润感,车子便像在天地倒转,乾坤换位的地面不断向那张嘴巴的深处翻滚。
大鱼心里咒骂了不下十万遍,这他娘的比史诗级灾难片还变态啊!还好他们基本都找到了支力点,在几番磕磕碰碰后都稳定好了身形。大鱼不断晃动脑袋保持清醒,这么滚下去再他娘的撞上两次,本来就不怎么好使的脑子就要彻底玩完了,他心理很清楚即便是现在恐怕都有点轻微脑震荡了。
他们的手脚都能感受到支撑车子外形的金属外壳在不断变形不断坍缩,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即便不被摔死,也会被困在空间不断缩小的车子里,而且如此摇晃下去,车子的系统不稳定,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不过他们却无能为力,他们遇上的本来就是个怪物,遇到这种怪物,首先要做好的便是死的准备。莫说他们出不去这辆车子,就算出去了,也只有死得更快的效果而已。
海面冰面上,乳白色的雾气更加浓郁,完全没有要散去的意思。那块原本由严寒蔓延出来的冰雪陆地,硬生生的被咬掉了一大半,更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断裂下沉,也就是说,那一片偌大的雪原,此时基本支离破碎,出了山谷便是冰海。
那黑色山脉一样的怪物,咬下那一块陆地后,迅速钻入了海水,并且从背脊上喷散更多的雾气,让这片地域,即便是穿透性极强的照射灯也难以探知。
车子一路翻滚,朝着这张嘴的深处不断翻滚,车子上那些小部件零零散散也一路上掉了下来,这颗定时炸弹竟然奇迹般都没有爆炸,反而看上去非常稳定。只是车子里的人的处境非常尴尬,原本相隔还有一段不小距离的几个人,几乎脸挨着脸了。还好到后来,车内的空间没有继续坍缩下去,不然,他们都会被挤成肉饼,还没有出去的可能。
老三像一串风铃,挂在门框,两只手紧紧攀着任由身子飘来飘去。其他四个人,你的腿压着我的手,我的脚踩着你的头,他们由最开始的惊慌到最后变成了恐惧。或许他们不怕死,但这种死法怎么也接受不了,几个人一起活生生被压成肉酱换做谁都无法接受。
车子到后来,滚动的方式已经非常奇怪了,每一次的着力点都在不同的不同的角度,像是在岩石上跳舞的精灵,勾勒诡异的曲线。惊慌的人已经慢慢在晕天转地中镇定下来,当然要完全对这种奇异的状态置若罔闻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卷 第百零九章 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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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为最奇异的生灵,强盛的原因之一便是接受能力。大浪淘沙,一个一个时代下来,不管是多么颠覆一个人世界观的事,多么粉碎一个人认知的事,总有人能够接受。这种接受,就像新时代的曙光,进步的火种,在感染下便形成了一个时代。他们当然还是在这个时代中,现在这个时代便是一个极限的时代,他们几个人无疑都有很强的接受能力。
不过现在他们接受这个事有些晚,在他们落入那张血盆大口之时一切都完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时机。
大鱼的体质相对而言是很差的,现在这种随着汽车这种诡异的运动方式,不知比过山车惊险多少倍,简直就是要把人玩死的节奏。大鱼忍不住先吐了,还好距离他上一次进食的时间有些间隔了,他胃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一阵收缩后,先吐出来了比较浑浊的半口水,后面半口混着一些消化了大半的粘稠物。大鱼的位置在车厢最里面,当然这也是其他人出于对他的一种保护。
车子基本是在做一种圆周运动,大鱼呕吐出来,首先遭殃的是宁聪。感觉到后脑勺的湿润和沉重感后他不得不大骂一声:“他娘的,怎么这个时候给老子吐了?”
从大鱼胃里反刍出来的呕吐物,接着重力一路向下,把龙大牙彼得都淋了个遍。本来他们的死法已经很恶心了,这样下去他们甚至会大小便**,死的更难看。
车子在这一瞬间的着力点上,忽然碰到了什麽似的,使得整个车子的旋转速度加快了一倍。车子几乎倒转过来,在半空中停留了二十秒有余。那种失去重力的感觉,加重了他们心头的惊慌。
就在这时,死死抓在车厢尾部门框上的老三,双手突然脱开,然后身子便被甩了出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有最前面的龙大牙和彼得看见了老三失踪的一瞬间,当然在这种几近绝对黑暗的地方,要看见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是同时感觉到了老三所在的位置忽然少了什麽并且听见了重物脱力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吼了一声:“老三!”
在这种地方,忽然被甩出去,能活下去的可能又减小了几分,他们怎么能不心惊胆颤。他们悲哀了几秒,自己支撑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了,稍有不慎他们也会被甩出去。
大鱼忽然说:“我们要相信老三。”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老三的命硬的很,很有可能他们都死了老三都不会死,当然这只是对老三个人的一种盲目信任,这种信任放在这漆黑一片,没有光的地方,便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老三被甩出去后,一股乳白色的雾气汹涌的滚了进来。这种雾气的湿气很重,但是没有一丝的腥味甚至是没有人间烟火的味道,甚至让人感觉是仙雾升腾。
他们能够感受到雾气,完全是肌肤毛细孔的收缩变化进而感知。但是,不知不觉,在这种雾气的感染下,他们原本死死撑着的手脚随之松软。
在这种时候松软下来,简直是要命的,他们的意识却无法抗拒这种无力感。没过多久,龙大牙和彼得纷纷被甩了出去。
宁聪感受到他们的离开,连连惊呼,但这也没有什么用,他自己很快也被甩了出去。
这辆汽车,就像旧式建筑最顶楼上通过垃圾道扔下去的垃圾,在茫茫雾气中不断的翻滚掉落着。
大鱼自然也失去了力气,昏了过去。
昏过去和睡过去很显然是两回事,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人的睡眠就像一部手机耗尽了电力然后关机来补充能量,而昏厥则是某些外部因素造成的强制关机。
大鱼迷迷糊糊,昏过去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活动,只是那种意识活动非常压抑,能动性灵活性非常之小,相对于平时做梦完全是两种情况。昏厥后的意识活动,对于大脑的信息反馈是片段性的,大鱼难以有一个完整的感知。
他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脑袋的感知还带着忽然昏厥的后遗症,阵阵酸痛。脸上冰冰凉,粘糊糊的。大鱼迷迷糊糊的伸出一只手去摸脸上的东西,滑不可触又甩之不及。那种奇妙又扭曲的触感,很快就让大鱼的脑袋清醒了,意识到那是呕吐物之后他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他刚一站直身子,头就撞到了顶,此般折腾,脑袋又受了重重一击。
他缓缓压低了身子,用力搓揉后脑勺缓解疼痛,另一只手很快的把脸上的呕吐物全部抹掉。其实想起来这是自己留下的东西,心里也没那么抵触了,不过作为一个有些洁癖的人,自然不想这些东西黏在身上。即便是清除掉了,脸上那张由于长时间黏稠而产生的张力,让他不能停止去想那些恶心的东西。
处理完一切,他才想起来应该弄清楚一些东西,要干些什么。比如,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怎么自己昏过去了?车子怎么停了下来?其他人去哪里了?
很早他就已经确认,这车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努力回想,追溯到自己昏迷之前。越是回想,头脑里的神经越是隐隐作痛,无奈他只好坐下来休息,同时按揉一些头部比较熟知的穴位来缓解头痛。
大概五分钟后。
“我们是追一辆车子出来的...然后那辆车子停下来后竟然是无人驾驶...吗但”他一边想着一遍骂着娘,他自衬非常有涵养,遇到这么草但的事情他也只好过过嘴瘾,“然后他娘的,我们一车子人被一条鱼给吃了?那是一条鱼吗?有山那么高...可见的视野里覆盖了它的宽阔度...不管了,反正是被吃了,然后一直往下掉...然后就他娘的昏过去了?不对,漏了什麽!对!我们是在掉下来的过程中昏过去的,他们...他们...他们都被甩出去了?卧槽?我运气这么好?”
想到这里,他不禁讪笑,似乎运气比较好,安全落地没有被甩出去,但笑声中,又不乏自嘲,这种环境下,凭他一个人要活下去,可能性几乎为零。这绝对不是妄自菲薄,掉进那只怪物的嘴巴,尚且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胃里,如果是多半没多久就要被消化了。而且退一万步,自己侥幸出去,面对这茫茫万里,毫无生机的极海冰洋,只有变成万年冰雕的可能性。不过那样至少尸体以后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总比葬身鱼腹强。
“这里...是世界的边缘啊!”
他叹息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一卷 第百一十章 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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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未知,未知的相对来说是莫大的危机。所谓危机,便是危险与机会并存,他要做的便是抓紧那一丝生机。车厢被挤压的变了形,空间被压缩的很小,他想要是其他人都在,大概全部都只能被困在这里面等死的份。想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庆幸。
车子似乎是侧翻在地,他手脚结合,极力摸索着空间上的限制,以防自己受伤。相比于以前,他不再那么盲目了,他知道自己一次次死里逃生,这次说不定也可以,如果说上帝那老头真要做的那么绝,把那扇窗子也关上,他不介意到天堂去和上帝玩一玩。
相比于以前,他手脚利索了很多,多余的动作也减少了。偶尔他会提到侧翻在地上装油的箱子,质量过硬,至今都没有泄漏。这车子的质量也非常强悍,滚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触到危险的地方,否则他早就葬身火海了。
车厢并不长,他摸索下没多久便出去了。脚步的咚咚声不停在黑暗里颤抖,到现在,这是他听到的唯一的声音。这不是那种无声胜有声的意境,而是一种死寂。
克制原始恐惧后,环境下的压力对于他便有些稀疏平常了。现在能吓到他的,也就是他自己,当然如果他还听到看到什麽,多半也会被吓死。
出去后,他看到了一束强烈的光。瞳仁被刺激,眼皮激烈的跳动了一番。那一道光,赫然便是这辆车子的车头部分发射出来,射向远处的的虚空。那道光照亮着不小的区域,至少大鱼从车厢出来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了。对于这盏灯,他也不得不暗暗咂舌,车头车尾的滚了这么久,竟然只摔坏了一盏灯。而这剩下的一盏,竟然还是远光。
光照射的区域,有着一层稀薄的雾气。看到这荡漾在黑暗里的雾水,大鱼不得不紧觉,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他们昏迷之前鼻间感受到的湿重感。
“莫不是这雾气里有毒?”
他推测着,如果这条怪物肚子里的雾气有毒,能致使人昏迷过去,那之前营地里那些人无缘无故的昏迷是不是也起了同一场雾呢?但是,营地与这条鱼的距离虽然没有取西经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以这怪物庞大的身躯应该能制造一场铺天盖地的雾气吧!
他肯定着自己的推测。“不过,曼陀罗花粉又是怎么回事?”他想起龙大牙之前说,营地里那些人的昏迷和曼陀罗花粉有关,并且他们是有老三从湖底摘出来的一些苔藓解的毒。如果这雾气里有曼陀罗花粉之类的东西,他又昏了多久?
轻轻拍打着疼痛的脑袋,脑海里像是被强行插入了一根针,从而是很多东西阻隔,这些东西要连接在一起必须把那根针拔掉,但拔出来又无比疼痛。他忽然一想,似乎漏掉了一个人,然后急匆匆的跑到了车头。
开车的是林今,林今一个人在驾驶室里,那种情况下,再好的车技也是扯淡,即便大鱼承认林今开车的技术比他自己好上十万倍。当然,以林今的性格,肯定有绑安全带,那她多半便还在驾驶室里...想到这里,大鱼兜转到车头前面,与整辆车子相对。车子相对于他的位置,向左侧侧翻,还在亮着的便是接近地面的那盏灯。借着灯光,他才看清楚,这辆车子摔得有多惨。
原本坚硬挺拔的车头,足足有半个向里三十度凹陷,车轮面目全非,车盖自然是被压缩成了有褶皱的纸一般,该稀巴烂的地方稀巴烂,这般模样都没有触及到车子的关键部位,大鱼不得不再次感慨自己的幸运,这种运气,没事每一次都会有的。
他通过保存的比较完好的车窗,看到了林今。林随着车身向下倾斜,安全带把她的身子完好的固定在了座位上,一头秀发宣泄入阴暗中,无风自动。她此时也处于昏迷的状态,大鱼远远的看她身体的情况,这女人额头上有些血迹,多半是在翻滚中猛烈的撞击而昏过去的,相比之下,她的这种强制关机模式,更加简单粗暴。
看着林今的位置,大鱼有些为难。要救她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跳到车子的顶部,把车门打开,那扇车门几乎是完好无损的,打开应该没有什麽难度。然而,大鱼想要爬到那个地方却是千难万难,面对这些废铜烂铁,根本无从下手,他想如果老三在这,大概两下就跳上去了吧!他又不得不叹息自己的无能了。另一方面,这辆车子现在这个状态并不一定是稳定的,万一跳上去把自己摔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他看来看去,走到了车窗子前面,自然是侧翻在地的这一侧,后视镜早已融入了土地一般粉身碎骨。车窗剥离整体上保存的比较完好,但接近地面这一侧,剥离似乎有些龟裂,如蜘蛛丝一般的裂纹在玻璃的内部结构蔓延。
大鱼找准了一个点,狠狠的踹了一脚。结果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这种玻璃的基本硬度是防弹,但应该眼下这块,应该还能往上一点。大鱼踹上去,只感受到了脚掌的疼痛,以及窗子在那一瞬间,随着大鱼攻击的那个脆弱点,而颤动了一番。蕴藏在玻璃里的裂纹,也没有延展开去,只是掠动了一丝。
大鱼摸了摸玻璃,照这个样子踢下去,自己提上上前脚都不一定能把这块玻璃破开。要他连续不断的踢一千脚明显是不现实的,这种强度就算是老三在这里大概也是破不开的,不过老道士用他的剑说不定有可能。大鱼摇摇头,对自己略微失望,每次遇到困难,他只能去对比别人的能力,来确认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沉吟的时刻,林今却自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秀目穿透飘荡在半空的秀发,她缓缓醒来后,先是做着非常痛苦的表情。别人不知道,大鱼也知道,这小娘皮脑门上,后脑勺上全部都是伤,她这次行动最重要的部位屡屡受伤,不痛苦才怪。
林今把凌乱的头发从脸颊上捋整齐了拨到了颈后,大鱼敲了敲车窗,比划了一个要她小心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上面示意她快出来。
林今看见大鱼先是非常的迷茫,然后略微失望,紧接着叹息一声。回复了身体的知觉后,才开始触碰那些束缚了她的安全设施。大鱼看到她表情的变化多少有些不爽,更多的则是无奈。大鱼一只弱鸡,有他几乎比没他的情况还差,林今表情的变化则是对他这些感觉的演绎。接受后,她也是往好的方面想,车子外面这个男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既然有奇迹,为什么不相信有更多的奇迹呢?
解开安全带后,她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不过活动起来限制却大了很多。驾驶室内部的损坏大约只有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是零部件的碎裂之类的状况,但这里一块铁片,那里一截凸起,让她的手脚安放的空间甚少。还好车门就在身边,她要做的便是找好着力点,着力点不对,整个侧翻的会完全倒转过去,她人身安全就很难保证了,万一一个不好,车子爆炸了,都得死翘翘。
看着林今缓慢的运动,大鱼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其实可以躲远一点,不过他觉得那样太不仗义了,还是留了下来。他不知道林今失误后车子爆炸的几率有多大,总之他的命也算是抓在林今手头了。车子如果是完全翻转过来的话,情况又会好一些,至少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的开车门,不过他们已经够幸运了。
林今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五分钟后便轻快的把车门打开,然后身形敏捷的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站在车轱辘与车门狭短的平坦部位,看着距离不高,便一跃而下。她刚醒来,身体有些虚弱,落地的时候趔趔趄趄几乎摔倒。大鱼连忙去扶她,她一撞撞在了大鱼的怀里。
林今并不重,大鱼也不是第一次抱她,简直像古书里写的温香软玉。不过,林今撞下来还是把大鱼撞退了几步。
大鱼正要开口说话,林今把一根手指束在嘴唇中间,大鱼旋即闭嘴。过了一小会儿,大鱼没明白林今的意思,林今被他撑着,表情却万却沉寂在了对于某种声音的聆听中。大鱼是个好奇心非常浓烈的人,而且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情况,肯定是诡异无比的东西,想让他把心理渴望压下去都难。大鱼不能说话,只好不断朝林今挤眉弄眼。
林今会意后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耳朵画圈圈,大鱼想了一下,这似乎是小学老师教导小学生的方式,大鱼不知道现在的零零后小学生懂不懂,反正他懂了。
竖起耳朵后,他先是听到了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短暂渺远却又感觉近在眼前的声音,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他一把把林今推开,脸色大变。林今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当然脸色不会太好看。
第一卷 第百十一章 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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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听到那声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魅虚。
魅虚那东西,大鱼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又像是幽灵又像是怪兽,反正不是他能够应付的,毕竟老三都没有办法。而且,这个地方可没有什麽冰冻的湖水,来规避魅虚。
“魅虚,是这头怪物放出去的一种怪物?”大鱼心想。
魅虚是他第一次直面颠覆他人生的东西,那种东西只应该出现在志怪小说才对。他粗重的深呼吸了几次,极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不安,压抑了很久之后,他听到了第二种声音。
第二种声音,直接击碎了他之前的猜测。这一次,声音是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相比之下,第一次听到的很细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转瞬即逝的,这一次这种带着节奏感的敲击声就显得绵长了。这种绵长,延续了三秒半左右,足够让大鱼捕捉到很多信息,来否决他的第一个猜测了。魅虚传出的致命的声音对于生命的存在是永恒的不变的,不论距离,只要在魅虚的范围之内。比较之后,便能得出结论了。
之后,他便开始捕捉后面那一段声音的节奏感了。这种敲击声,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但只要有规律,应该能从中间得到某种信息才对。两人沉默了十分钟左右,基本摸清楚了那种声音的规律。
每一段有节奏感的敲击声,都是以一段短暂存在的窸窣声起头而引发的。以新的一分钟为起点,第一段声音总共的持续时间是七秒,停顿五秒后响起第二段声音。第二段声音起头的窸窣声比第一段声音的长半秒,但敲击声却短了一秒,持续时间也短了半秒。这一次的停顿时间比较长,有足足十秒。第三段声音则更短了,总共持续时间只有短短两秒。不过第三段与第四段衔接的间隔很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尔后,第四段声音与第三段的节奏感持续时间相同,同样的,第五段等同于第二段,第六段等同于第一段。除去新的一分钟与旧的一分钟的间隔,整个刚刚好以一分钟为轮回。
两人互视一眼大概了解到对方在想什麽,他们所谓的一秒也是以那声音节奏为参照物确定的,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对时间的绝对感觉,就只好估算一下了。
“所以说,对于那声音,我们还是完全没有头绪吗?”大鱼问道。
林今秀眉皱了皱说:“要说完全没有头绪也是不对的,我觉得,那敲击声有点像电报。只是,电报的敲击节奏与它完全对不上号。”
大鱼摸了摸鼻子说:“这是在玩永不消逝的电波吗?”
林今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很乐观呐?不如你在这里等死好了。”
大鱼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瓮声瓮气的说:“怕什么,不就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
林今脸立马沉了下来,她也非常清楚,对于眼前这条喜欢犯贱的臭鱼还是这样比较好:“还好意思叫大鱼,你的宿命就是葬身鱼腹吧!”
说着,也不再理会大鱼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细小的手电筒。附近怎么看怎么像岩石,而且他们掉落在了一处峡谷之中。手电筒在黑暗中照射直径至少有十五米,但往头顶的虚空照射,完全没有尽头一般。那种黑暗,像是宇宙诞生以前,毫无生机的“无”一般,让人绝望。即便大鱼之前体验过绝对黑暗,但这种黑暗更让人有压迫感。两侧的岩壁高高的向黑暗中耸起,仿佛这些岩石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黑暗有多广阔,它们就有多高。能见的岩石,在光的照射下,显暗红色。这种暗红中,又夹杂着一些银灰的气息,让人看之不透、
大鱼的眼角不断跳动,眼部神经不断的将眼眶拓宽到极限,他也体验了一回睁眼欲裂的感觉。林今非常漠然,脸上的变化远没有大鱼那么丰富。
大鱼问:“我们...还是在一条鱼形怪物的嘴巴,或者肚子里吗?这...简直就像是地下的世界啊!”
林今不置可否,她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我对地质的了解有限,不过,眼下来看,这些岩石存在了千万年了啊!”
大鱼吐了口气,地球上的物质什麽不是存在了千万年了?简直是废话。
林今说:“我的意思是,它们的地质年代比较深远,也就意味着我们在地表以下很深的距离。”
大鱼点点头说:“知道那些也没有,除了让我们更绝望。摆在我们眼前的,简直就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要么往前走,要么往后走。我感觉你说那种类似电波的声音,在车灯指的前面!”
林今点头同意大鱼的看法,现在也只有继续往前走了。他们两人心里清楚的很,他们索求的大概并不是一个出口,而是他们生命的尽头。在仙宫的机关通道里,同样是黑茫茫一片,但是在那里,他们有着目标,知道要往上走。现在,他们有的只是一个方向。大概人出生以来,都只有一个方向,起点终点,弯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慨然的心情沉淀,他们无奈的笑一笑,便出发了。
黑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浓郁,过了车灯能照射的范围,细小的手电筒的光的看见范围只有堪堪七步远。两侧的岩石,无论是底色还是表面朦脓如雾的色泽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越往里走,越是狭窄。
类似于电波的敲击声,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传入他们耳朵里的节奏感更加清晰了。他们走的并不快,即便是朝着一个死局的方向,他们也不想那么快,有早死早超生的觉悟的人太少。纵观历史,为求长生之人,如过江之鲫,哪怕是多活一天也让人兴奋不已。
空气非常清新,走了一阵他们才发现这个问题,对于地下的世界,这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一点。这也让他们更加疑惑,为什么没有什麽扬尘雾气,光的照射范围还是这么短。
用很慢的速度走了十分钟,他们所在的这条狭缝的宽窄程度似乎也懒得变化了,走着两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商量一会儿后便开始小跑。跑步是一项技术活,逃命锻炼或者休闲,所用的频率都有不同点。像他们在这种环境下小跑,步子要迈得短一点,但频率相对来说可以高一点,呼吸要轻微一点,如果忽然出现之前那种类似于毒雾的雾气,呼吸频率一旦很大,想要回避或者降低危险都不大可能。
第一卷 第百一十二章 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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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和着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回响,跑着,两人皮肤上都分泌出一层微薄的汗液。这里的气温,比仙宫底层还要高上不少,有一种初夏的燥热孕育在微凉的感觉。
大鱼忽然停了下来,林今手电筒往回打了一圈,然后照了照大鱼,除了汗涔涔之外,表情也非常奇怪。
大鱼压低着嗓子说:“后面有人。”
林今眉毛一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绝对没有错!”大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挥着手继续说,“我不知道跟着我们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似乎能够感知到我们的脚步一样,与我们完全保持在一个频率!”
林今表情演化出来的感觉仍是不可置信。
大鱼伸手往前指,示意继续跑。林今格外加重了警觉,注意着两人脚步之外的脚步声。他们的脚步声碾压在光滑的地面,声音是很小的。她觉得大鱼的感觉很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她很小的时候开始训练之时便有过这样的感觉。当自己一个人在广阔的操场上跑步的时候,持续一段时间后,对于周围环境的感觉会达到非常清晰与非常模糊交融的一个临界点,在这段时间里,很有可能听风就是雨。她记得,自己经常把自己的脚步声,当成是后面追上来的人的脚步声。一般她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但她是一个孤冷的人,训练经常单独进行,或者跑步的时候形单影只,经常选在夜里。在确认没有人的操场,跑着跑着听见一星半点的脚步声都会让人疑神疑鬼,她多次产生类似的错觉后才确认那只是自己的脚步声。在那个临界点上,容易把对自己的感觉剥离出去,而产生独立于自己的感觉。
她觉得,大鱼多半也陷入了这种错觉之中,如果是这样,怎样解释都没有用,只有让他自己明白。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为了让自己比较清醒,她特意把脚步的频率与大鱼错开。
错开脚步后,听到的脚步声便应当是两种。特意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自己的脚步往往很容易被参照物给带动,也就是说,要一下子把脚步错开并不容易。小跑了一小阵,她才成功跑出了与大鱼完全不同的脚步。
仔细感知了两分钟左右,林今忽然停了下来,大鱼也随之停步。林今的脸色也变得很奇怪,甚至比大鱼当时的表情还难看。她方才自己聆听,即便是错开了脚步之后,竟然发现仍然只有一种脚步声。头一分钟里,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认为有可能是那前方多远的地方传来的电波声和谐了他们的脚步声。等第二分钟,她仔细去分辨电波的声音,电波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却戛然而止了。
“别这么看着我,那声音的确是停下来了,我也听不到。”大鱼约莫知道林今心里的想法便说了出来。
林今的头往下沉。
电波声是唯一指引他们方向的东西,现在忽然断了他们也就失去了方向,虽然说,他们能准确的记得,那声音的源头仍然在他们的前方。
“我怎么觉得,那声音,和那座庙里佛塔里传出来的声音,有点类似。”大鱼回想起,在那段通道里,同样是被一截若有若无的声音吸引。不同的是,那声音,大鱼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而且起先是一种渺远的歌声到后来才变成了梵唱。
“你的意思是,在这条峡谷的尽头,有一座和仙宫底下类似的庙,而且有一座类似的佛塔,长久的发着声音?”林今问。
大鱼点头:“不过,两种声音,目的好像都是为了把我们吸引过去...”他说着,又觉得自己的感觉似乎有些偏差了。
“有这个可能。”林今微微颔首,“不过,你之前提到的,似乎是...确有其事...”
大鱼苦笑,他也希望自己是错的,被确认确有其事并不是什麽好事。两人都能感受到,后面有诡异的东西,或者说诡异的人跟着他们。
林今说:“我觉得,后面并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它能够调和两种脚步声...”
“啊?”大鱼一惊说,“我是有一种直觉,让我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们,而且他的步伐非常的巧妙,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后面跟着我们的是什麽脏东西咯?”
提到脏东西,由丹田窜上来的寒气,让大鱼心房一冷。不是他胆小,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实在有让人吓破胆的资本。平常不注意,朋友从黑暗里窜出来,都有可能把人吓一跳,何况是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
“小心!”
林今正将手电筒往天上照,寻找着或许不存在的端倪,一只比正常成人的巴掌还大上一圈的黑影,从光束后面飞窜而上,扑向林今。说时迟那时快,大鱼当机立断扯着林今的手便往他这个方向拉。林今本能的维持了十分之一秒的抗拒便顺势往大鱼身上扑了过去,她已经能感受到后面有东西在撩拨她不舒服的感觉。
大鱼用力过猛,还好没有把林今的胳膊扯断,同时林今也过分用力扑过去的原因,两人都滚在了地上。那团黑影似乎是死脑筋,仍旧以扑向林今的那速度斜度笔直的射向了峡谷的一面。他们之前检查过那岩石的硬度,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大概只有林今配有的手枪能够破开一点。出乎他们意料,那团黑影,在撞击到岩壁上的同时,在一定范围之内产生了爆破的效果。一颗碎石子像一颗子弹飞速地砸在了大鱼的脑门上,直接把脑门右边的皮肉擦破,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你还看什么!跑啊!”林今从地上一跃而起,拉着大鱼就跑。大鱼咬着牙,不断的压抑着痛觉催逼他叫喊的心情,他知道这个时候乱叫绝对不会有什麽好事。
林今从她衣服里面摸出了一叠纱布扔给大鱼,要他跑前面,顺便止血。大鱼接过纱布,从层层捆绑中抽出一块,压在了脑门口子不大血流却不小的伤口上,没多久,一张纱布便被鲜血全部浸湿。大鱼骂了声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叠纱布一股脑全摁在了头上,算是暂时止住了鲜血的喷涌。
第一卷 第百十三掌 泰坦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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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清楚,脑门上哪来那么多血,伤口又没有伤及颅骨,但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那些事了,那团黑影又追了上来。
那团东西,从岩壁的破洞里钻出来,跳到地上,以一种比人跑步都不慢的速度往他们爬了过去。
林今掏出手枪,用手电照着那团黑影。大鱼睁大眼睛看着那团高速移动的东西,那是一只硕大的虫子,或者说是一只放大了十倍百倍的天牛。两条只比筷子短小半截的触角在高速移动下往它后方浮动,像是在施展“佛山无影脚”一般,大鱼基本看不见虫子的脚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只脚。黝黑的外壳,在手电筒的强光下,竟还有些反光,虫子后半截的躯体占了体积的四分之三,头部占了四分之一。
眼看着虫子再次向林今扑了过去,大鱼脸被吓得惨白,这要是撞上去,林今那秀丽的脸肯定是要炸了。虫子一跃而起,跳到半空中,那张恐怖的脸像是令中世纪的教徒吓破胆的恶魔。林今旋即扣动扳机,连连开了三枪,全部打在了虫子的头部。第一枪射在了虫子的下颚,子弹像是与钢铁摩擦一般溅起一阵火星。然后子弹向旁边飞射而去。
看到第一枪的结果,大鱼惨白的脸色更加恶劣,这虫子他娘的什麽怪物!这么硬!他暗暗叫苦。第二枪与第三枪射在了虫子嘴巴上面的半圆形部位,这两抢直接把虫子的脑门射穿,林今在惊讶第一枪的效果后看到第二三枪的奇效,连忙又在虫子的脑门上又补了两枪。
虫子在空中被子弹的冲击力撞翻了身,然后掉落在了地上,手脚朝天。它挣扎的模样和翻身的乌龟有些类似,但是由于它背部的弧度,它挣扎了半天仍旧没有结果。直至它的生命结束,大鱼才看清它那六条腿还在顽强的挪动。
反倒在地上的虫子,被子弹射穿的头部不断往外面喷涌黏稠的液体,白色的光照射,反映些许绿意,看上去像一滩质量下等的翡翠。大鱼看着有些反胃,几乎要呕出来,他很想冲上去把虫子踩的稀巴烂,但是这虫子太大了,几乎比他的脚掌还要宽阔,踩下去不知道有多么恶心,估计够他呕上几回了。
“这什麽虫子?”大鱼看着那颤巍巍的尸体问道。
林今惊魂甫定的叹息一声,一滴冷汗滑落到她下巴,轻轻拂掉后说:“长的有点像,传说中世界上体积最大的昆虫,泰坦甲虫。”
“泰坦甲虫?超级巨无霸版的天牛?”大鱼皱着眉问。
两人说着挪动脚步,壮着胆靠近虫子,虫子多半是死了,但现在绝不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林今脸色有些潮红,大鱼猜想,她方才也是极其紧张的,那几枪没有把握好,现在躺尸的就是她了。光束集中在虫子的尸体上,看了几圈后她继续说:“应该就是泰坦甲虫没有错...只是,这类虫子平常都生活在亚马逊雨林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大只虫子,还有这种讲究?”大鱼问。
林今点头:“现在,还没有发现过这种虫子的幼虫,它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样子就是这么大一只。科学家说,它们的幼虫寄居在木头里,张大就出来了。刚刚你听到它发出什麽声音吗?”
大鱼摇头。
林今脸色更加凝重:“我也没有听到,这就有些奇怪了。我们对于这只虫子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敌人吧。这种虫子,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会发出类似于擦刮黑板的那种撕裂声,恐怖的很。这是怎么回事呢?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冲着我手里的手电筒来的,它们容易在黑暗里被强光吸引....绕来绕去还是那个问题,这些虫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鱼一只手仅仅摁着纱布,一只手摊了摊说:“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们现在连这破地方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不是那头怪物的肚子里?如果是那头怪物的肚子里,这么大的空间,说不定那怪物能在深海里游来游去,从北冰洋游到大西洋,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亚马逊森林咬下一块,这些虫子也就出现在这里了咯。”
对于他这个大胆的假设,林今完全没有力气反驳,非常时候就应该有非常的思维方式。
“所谓见微知著,说不定,我们可以从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推导出我们的出路也说不定。应该还有生机吧......”林今说到后面几个字,自己都没有底气了。冰冷的面色上,镶嵌着一双宝石般明亮却如虚空般迷茫的眼睛。
“嗯?”
大鱼面部张力扩大了些许,肌肉向额头集聚。没多久,林今也察觉到了异样,那消失了好一阵的电波声,又出现在了两人的听觉范围内。
正寻思着要不要继续行动,如林今描述的那般,一阵接着一阵的,有如一个指甲颀长的女鬼,在扣着刮着黑板,那种尖利的声音,像一条又一条的铁丝,冲两人的鼓膜不停的戳。戳着便穿透到了心房,引起心脏一阵阵冰凉的悸动。
大鱼心底泛起的那一阵激灵,传播到皮肤上,便成了一层鸡皮疙瘩。大鱼摸了摸额头,血小板基本凝固,那种半凝固体堵住了血管的流通,他连忙扔掉手里的纱布。然后四下寻找声源,他的第一反应是又来了一只虫子。无论是人还是虫子,应该都喜欢成双结对,干掉一只,它的配偶甚至是子孙后代应该会出来寻仇。不过,他很快通过林今的眼神确定了声音的源头,正是那头死掉的虫子的尸体。
大鱼的两只眼睛瞪得奇大汹涌着怒火:“他娘的,都死了还比比个屁啊!装神弄鬼吓人!”
林今举着枪说:“我开始以为是这只虫子的配偶出来寻仇了,因为,方才那种声音便是他们族群寻找配偶的讯号....”
大鱼打断道:“你不是说,那是对付敌人的时候吓人的吗?”
林今继续道:“这并不冲突,一种信号可以做两种用途,特别是他们求偶的时候,又能找到另一半又能吓跑敌人一举两得啊!不过...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了。”
第一卷 第百十四章 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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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话。”大鱼撇嘴说,“我都知道没那么简单,要有那么简单我们还会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就积点嘴德吧。”林今转头教训道。
忽然,虫子脑门上,那个还在不断泛出黏稠的绿色液体的窟漏里,飞速钻出一条一寸宽半尺长的鞭子一般的黑影,向大鱼抽了过去。大鱼被那像离弦之箭一般射过来的黑影,吓得满脸苍白,想要躲开,身子却虚弱的不听使唤。
虫子的尸体离他们的距离本来就不足半米,他能反应的时间本来就不足一秒,而他被吓蒙后,完全错失了躲闪的机会。这种未知的危机,一旦接触,必死无疑。
间不容发之际,黑暗中爆发一点火光,一颗急速旋转的子弹,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恐怖的爆发力从林今手里的手枪黑魆魆的枪口喷射而出。相比之下,这颗子弹更像是一柄利剑,半空中把那条鞭影一刀两断。
看着那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的影子在半空中停顿,然后变成两截,同时几点不明液体飞溅到他脸上。液体有点像血液,黏稠而有温度。爆炸的枪声,还在黑茫茫的峡谷里回荡,把那在这个时间段不停歇的电波声给掩盖。一脸虚汗狂涌后,他惨白的脸色逐渐回升,没过多久,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脸有变成了涨红。
大鱼感觉自己右边的鼻孔里,痒痒的,一条涓涓细流正缓缓从里面流淌出来。
“你流鼻血了?”林今开完枪也是缓了一口气,见到大鱼鼻孔里滚出来的鲜红不得不汗颜。
大鱼涨红的脸更加涨红了,头上本已愈合的伤口,里面的血液疯狂的想要破体而出。大鱼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卧槽!什么玩意儿?听说过吓尿的,怎么还有我这种被吓得流鼻血的?他暗暗骂道,他深刻记得,自己上一次流鼻血还是在高中,一次无意间见识到的春光,那时没法克制自己喷张的血气。那之后,他对自己的自制力非常自信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流过的鼻血,竟然被吓出来了!
他怒目瞪着躺在地上的两截东西,光照得那躺在一滩墨绿色的东西白莹莹的,那两截东西还在液体里不停的翻滚。忽然,它大概头部的部位,又从液体里飞跃而出,带着一片绿色的黏液冲向大鱼。
大鱼这次没有墨迹,大喝一声一脚把刚刚飞出来的虫子踩成了肉酱嘴里骂骂咧咧:“娘的!我大鱼被你吓一次不够?还能有第二次?”
即便是林今那般冷峻的人也不禁莞尔一笑,他总觉得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人和一只死掉的虫子较劲有些滑稽。
大鱼看到她在笑自知不好一丝立马转移话题:“这条肉虫又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看清它的时候一些不安的感觉。”
林今摇摇头正色道:“这只虫子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什麽生物学家,对这虫子只有常识上的认知。不过我有一种猜测,这条虫子以共生的方式,寄生在了那只泰坦甲虫的身体里,泰坦甲虫死了,它只好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宿主。”
大鱼眉头微皱说:“共生?寄生?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吧?这肉虫子比那大甲虫还恶心,简直恶毒!而且...我对它...有点眼熟。”
“你见过这种虫子?”林今问。
大鱼沉吟着说:“它比我见的那种虫子大了很多倍...就是仙宫里遇到的...螫龙。”
“螫龙...蛊虫?”林今问。之前在交流中,他们也是有所提及,那恐怖的东西。他们的形容中,那种虫子非常小,而且一出现就是一大群一大群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把脚步收缩了一下,如果是群体性虫子,指不定泰坦甲虫的残壳烈还有几条。他们对蛊虫并不熟悉,只知道蛊虫的恐怖,所以谈蛊色变。
大鱼想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准,毕竟这一条比我看见的那些螫龙来说,它一条能抵几百条。而且,那些藏在石佣里头的螫龙,白莹的皮肤下还藏着蓝色的荧光,还有螫龙大小就和普通的蚯蚓差不多大,同时螫龙长着一对和蝉翼厚度一致的翅膀。照这些特点来看,这条虫子就是一条比的上蛇的肉虫子,不过怎么看怎么像白嫩嫩的蚯蚓,也不像什麽寄生虫啊!而且,这家伙也没毒的样子,”说着,他摸了摸还残余着虫子身体里的液体痕迹的脸颊。他生怕自己错失了某些感觉,用力的捏了捏那一块肉,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才缓了一口气。
林今也叹息一声,这时,那电波声又断了,虽然不能循声而去,但也大致能确定方向了。她说:“走吧!小心点,这种虫子,有一只的话还会有第二只,也不能确定像这只虫子一样里面还藏了一只虫子的情况是否具有普遍性,还是能躲开就躲开吧。而且,弹药有限。”
大鱼假装在听她说话,却是六神无主的状态,被他放在衣服内层的两颗鬼舍利,给他胸膛的血管和肌肤传输着一阵又一阵的清凉感,这之前都是没有的。大鱼感觉,鬼舍利在告诉他应该还有什麽东西被他漏掉了。三皇鬼眼,是那个几乎要涅槃成佛的人,所留下来的东西,另外那黄金瞳应该也有着类似的来历。说来,僵尸便是百毒之体,所以两颗鬼物对于妖异比人更有警觉。
“你走不走啊!”林今立好身子催促道。
大鱼指着那剩下的大半截虫子,手指头不断的颤抖着。那条尸体,在它喷出来的一滩液体里翻滚了几圈,像一条被斩了头的小蛇,没过多久,它整条残躯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颤抖起来,把地上那墨绿色的液体拍打起来,四下横飞。
林今把大鱼拖了起来,叫他快走,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再呆下去肯定有什麽危险。虫子的尸体还在不自觉的抖动,然后毫无征兆的爆裂开来,一股绿色的烟雾从尸体炸裂的位置喷散开来。
“不好!快跑!”
两人一惊,转头飞奔。颜色暗沉的雾霾吸入过多都会致命,更何况是这种带着俏色的雾气,一看就有毒。林今不时把手电筒往回照射,毒雾扩散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几乎比他们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上些许。毒雾很快便因为地形的原因变成向两头和上面扩散,更奇怪的是,毒雾在爆裂开来的时候还很稀薄,竟然随着它扩散的时间而变得浓郁起来,这他娘的是什麽逻辑啊!大鱼大吃一惊。
毒雾过处,峡谷两边的岩石一些碎屑部分随之滚落,毒雾就像是一头疯狗,把那些多余的细节给咬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这毒雾是不是能把坚硬的岩石层腐蚀,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了回头的时间。上一次回头,看见那浓郁的毒雾,像是幻化成了一头毒蛇的样子,铺天盖地的毒雾里,伸展出一个一丈高的蛇头。它愤怒的张大着嘴巴,像是足够把一个人给生吞活剥一般。那些浓郁的雾气,就像是从那个蛇头里滴落的涎水,水果刀大小的毒牙猛烈的刮擦着岩壁,蛇信子不时往他们伸展,最近几乎把距离逼到了十步之内。
那时候,他们就不再管前面是不是有什麽障碍物,打着灯光不要命的往前跑。也不知道那毒蛇是他们眼花了,还是那雾气真有灵性所化。
大鱼觉得自己以前做百米冲刺的时候,是自己能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但是那种速度最多只能维持半分钟左右。现在,威胁生命的东西就在身后,他足足把那种全身肌肉都投入运作的状态维持了五分钟。
他不时看着林今,林今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些许,他总觉得林今有些在等待他的感觉,让他边跑还边尴尬。现在身后的不是丛林里的大黑熊,不是谁跑得快谁就能活下来的时候。
总共跑了八分钟左右,一次又一次的超过肌肉的临界点,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动力,但也让他大脑缺氧的状态不断加深。第八分钟的最后几秒,他两腿一软,滚到了地上。他连忙用手抱住头,他脑袋已经受了不小的伤了,再这么磕一下不能保证脑子还能正常运行。林今冲出去十多米后又折返回来,往后看去,那毒雾早被他们甩得没影了。
“卧槽!哈...”大鱼骂了一声粗重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说,“我..不是个粗人...但...这地方真尼玛邪门....不骂不行。跑不动了!老子不跑了!有种...有种把老子吞了!”
第一卷 第百十五章 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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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骂的正起兴,悻然回头用力朝身后一指,带着熊熊怒火朝黑暗里瞪了半晌才发现,一直跟着他们的毒雾已经不见了:“不...不见了?还好跑得快...不然要挂了。”他感觉自己实在支持不下去了,支撑疲惫不堪的身体的信念倒塌后,身体直接瘫在了地上,像个死人。
林今双手撑着大腿也疲惫的呼吸了许久,然后慢慢做着深呼吸调节呼吸的节奏,半分钟后她站直身子把脸上最后一把汗甩掉,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踩着皮靴踢了大鱼两脚说:“快起来,你这样很容易得心脏病。”
大鱼四肢瘫软根本,意志力完全不能在神经里传播,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得...就得吧。我...又不跟你一样,我不是练过的,回复没那快,现在休息好了,等会再有个什麽幺蛾子也好逃跑。命都没了还管他娘的什麽心脏病啊!”
林今无奈的笑了笑,刚摸干的脸颊,又沁出了几点汗水,她干脆任由它们从毛细孔里钻出来不再打理,然后冲大鱼说:“刚才谢谢你啊!”
“你也会说谢谢啊!”大鱼两条眉毛朝林今倾斜,极力演绎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往回一收说,“后来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嘛。扯平了。”
“扯平了?”
林今嘴皮子上嘀咕了一声,然后莞尔一笑:“好吧。扯平了!现在...算你欠我的,没得心脏病你就得谢谢我。”
她说着把大鱼的上半边身子从地上扯了起来,以一定的斜度靠在墙上后形成一定的支撑力,然后伸出一只脚把大鱼的下半边身子微微挑起,上半边再用力一扯,大鱼便完全的从地面脱离,死死靠在了墙上。
大鱼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力气和耐力,跑了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和老三他们一样是个怪胎。他自嘲的笑了笑,在这些怪胎里,也只有他一个普通人,反而成了怪胎吧。然后又说:“我没得心脏病是我身体好...”正想继续反驳,林今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两手交叉斜倚在墙上闭目养神,他还有一半的话也就吞下肚子了。
她注视着林今俊冷的脸,没有处理的汗水,演变成了另外一种美妙的光彩,看的他出神。两目正痴痴望着,林今把手电筒关掉,周围完全黑了下来,大鱼叹息一声只得好好的继续休息了。
“手电筒只有一截备用电池,同时为了防备虫子我先关了。”虽然正常人都能理解,林今还是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声。
灯光再次亮起是在五分钟后,这五分钟对于林今来说几乎可以睡一觉,可以把身体的机能完全协调好。但是大鱼却做不到,五分钟后他身体还是虚软虚软,想要动起来,又是特别的酸痛。其实,他上一次激烈运动休息后,浑身的酸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则更加加深了那种酸痛的感觉。
“哦..啊~~哦哦~~”
大鱼伸展着肢体,休息的时候,身体里的化学反应几乎让他的身体陷入了一种被封入雕塑般的状态。现在活动身体,承受着极大的阻力,打破这些阻力的代价则是一阵又一阵的酸痛感。在这么发酵下去,大概就僵死了吧。他一边**一边想着,林今已经走出去几米了,他才跟了上去。
行动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大鱼摸了摸额头,伤口没有破开他也松了口气。他动作的迟缓并不能改变林今移动的速度,大鱼痛苦的挣扎了半天,无奈只好逼着自己跟上林今的脚步。他觉得那个忽冷忽热的女人,真有可能狠心把自己扔在黑暗里,那样他活下去的概率又小了不少。
走了许久,手电筒的光都微弱了不少,从醒过来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大鱼后来发现自己还是不能以正常的速度跟上林今,便换了个法子。自己时不时靠着墙休息一小阵,然后看着林今手里的光远了一些他便又小跑着跟上去。距离是恒常的,林今便成了一团触不可及的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更加费力还是更加省力,不过他身体的适应程度提高了不少,自己的意志力对身体的控制也有所增加。
宁猴子给他的这身衣服,非常舒适,比起他之前在爱斯基摩人纳努克家里整的那身兽皮,里三层外三层的方便了不少,身体活动灵活度大大提升。虽然这身没有那几件叠加起来厚,保暖效果倒也不差。大鱼也不知道之前那种几乎要冷蒙蔽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掉到水里头的原因,还好自己没有时间生病。
唯一让他感觉到别扭的,是脚上那双皮靴。他很少穿皮靴,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半长筒式的皮靴,要么是军人穿的很威武,要么是娘炮穿的很诡异,后来另外一种喜欢穿靴子的人加入了他的印象便是那些所谓的潮人。他自诩不是威武的人也不是潮人更加不是娘炮,所以他几乎没怎么穿过靴子。这一双蹬在脚上,里面厚实的感觉让一直冻僵的脚掌温暖了不少,刚刚一阵运动出了一脚汗,此时闷在靴子里,两只脚半湿不潮的,反而很难受。
林今没有理会他若有若无的埋怨声,她也懒得管大鱼的脚掌鞋子和地面是不是贴切。一路走来,峡谷给她的感觉就是笔直的,像射出去的光一般,完全没有偏折。移动了这么多的距离,峡谷越来越狭窄的空间也再次感受到了。
越往深处走,他们心里越发虚了,莫非这峡谷的尽头是死胡同?
微微灰心的时候,一抹亮光点燃了他们的眼睛,那亮光在夺走他们的注意力的同时,电波声再次响了起来。他们暂且没有去理会那电波的敲击声,全神贯注看着那抹亮光,把脚步停了下来。
光源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是一种颇为强烈的淡黄的光亮。那更像是一道光线,他们看着两边向前收拢的岩壁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段距离之外有一处比较强烈的光亮,不过他们的视线被岩壁给切割了。林今收起了手电筒,两人稍作歇息后,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朝那道光走了过去。
有光是好的,但和着那电波的声音,让他们加重了心头的危机感。大鱼克制住自己,不再抱怨,林今比任何时候都严肃,他们可能要面对的是一场战斗了。刚才两只虫子都几乎把他们置于死地,面对前面未知的危险,大鱼微微有些慌张,酸痛的躯干颤抖着。
他们缓慢移动了约莫五分钟,才走到峡谷的那条缝隙。缝隙刚刚好一人宽,大鱼走前面,扶着墙壁侧着身子,伸出一只脚探测光源所在的黑暗,脚踏实地后让他心安不少。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窜出了那条缝。
随后,他们看到了一条向比他们更远的前方射出去的光线。林今慌慌张张的掏出了收起来的手电筒,靠近一些后将手电筒的光往光源所在地照射,他们这才确认,看见了一辆卡车,一辆滚成破烂的卡车。
看到那辆倒在地上的卡车,第一时间内,两人极力否定着自己的想法。他们迈着细腻的步伐缓缓靠近车子。汽车在昏黄的车灯与惨白的手电光交相辉映下,勾勒出一种废弃的感觉。车子绝对不旧,从它光亮的外观上看,可以看出它的新鲜程度。不过,和他们所乘坐的那辆卡车一样,这一辆也在无数次的翻滚,以及不知道是多高的地方跌落此地,而成了现在这种感破破烂烂的样子。
大鱼也一直在猜测着车子掉落的高度,从他现在可见的范围内,任何一个地方滚下来都是车毁人亡的结果,但他们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车子也奇迹般的只是摔得比较惨,而没有全然报废。
跌落在车子四周的零部件,让大鱼感觉到紧张。脑门上跳动的青筋在彰显着他神经的紧张程度,他说:“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就是那辆车!”
林今柳眉一挑,她仍然在寻找着细节上的偏差,来断定这不是他们所乘坐的那辆车。大鱼摇头道:“别那么倔!再转几圈都是这个结果,这地方遇上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奇怪。”
大鱼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慌得很。他们都非常确认,自己一直在循着电波敲击声笔直的往前走,没有偏转的角度,但是走了这么久,他们却又像是回到了原点一般。这种诡异的事情,比那生猛的虫子还让人神经发麻。
他脑门上沁出一层汗水,把那刚刚凝结不久的伤口淌得痒痒的,他心里也是痒痒的,一种失落的骚动感。
林今没有说话,打着手电,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她离开的时候没有观察车子具体破碎的模样,这些只能依靠大鱼的记忆了,她觉得大鱼的记忆不靠谱,故而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那些她所熟知的细节。比如说车窗撞击的程度,比如那扇车门是否打开。她咬着嘴唇摇着头,又瞥了大鱼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大鱼点头同意。
第一卷 第百十六章 又见幽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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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墙指的就是人在夜里或者不明方向的地方走,走来走去都会回到原地,古时候的人迷信便觉得是隐藏在阴暗里的鬼魅在作祟,现在的科学解释是人在不明方向的时候会依照一种圆周的运行轨迹,在出发点上转来转去,所以就转回原点了。
林今相信自己的绝对方向感,她认定了一个方向,便能够准确的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偏差。如果按照科学解释,他们是在做一种圆周运动的话,便是对她绝对方向感的否认。她觉得与其去相信那种子虚乌有的说法,还不如相信自己的感觉。
大鱼摆手道:“我不是怀疑你的方向感。”他顿了顿,在仙宫下他分毫的方向偏差感都被林今纠正,现在还记忆犹新,接着他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碰上什麽鬼东西了,混淆了我们的方向感。其实,这条峡谷是一个圆圈,如果没有这辆汽车的话,或许我们走一百年都走不到尽头。还记得,那个跟在我们身后混合我们脚步声的东西吗?”
林今面色凝重,那“东西”一直在他们身后,给他们的神经产生不小的压迫感,知道刚才出现了更加明显的危机,疲于奔命才暂时忘记了那东西的存在。
林今衬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在黑暗里迷失方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后面那东西如果只是迷惑他们的方向的话,他们很可能由于失去了方向感,而陷入一个死循环知道生命终结。她思索了半晌说:“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你的想法太极端,太悲观了。我觉得有可能是这样,其实这之间有着许多的出口,而我们因为后面跟着我们的那东西的存在,扰乱了我们的方向感,被它绕回了我们的出发点。”
大鱼一怔,他没想到林今这么直接就接受了那东西,然后说:“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是在一个千万条地底峡谷交错纵横的迷宫里兜转,而跟着我们的那东西,让我们困在了一定的范围内,完全找不到迷宫的方向?而迷宫的出口,便是那时断时续的电波声的指引?”
人常玩的迷宫游戏,不论是手机还是电脑,多半是以一种俯瞰的视角,那样的迷宫便成了对人眼力的考核。真正的迷宫则是更加考人的记忆力与判断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的找到最准确的路,这样,不重复便是很关键的了。
电波声!对啊!林今双目放光,想起了什麽:“我们可能第一步就错了!我们之前在探查脚步声的时候一直被电波声在带节奏,那么,我们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把电波声当成了指引,然后陷入了电波的迷惑中呢?”
大鱼一拍脑门:“对啊!”林今提到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可能那所谓在身后的存在,是他们自己因为慌张而产生的错觉,而这种错觉的源头便是他们直接判定为指引的电报声。
林今缓缓呼出一口气,香腮鼓鼓,良久她正准备让大鱼一起捂住耳朵实验方才猜想的效果。或许是她心理还抱有想法,开始前,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车头。那逐渐微弱还在颤抖着的淡黄的光泽,让她眼前一亮,她说:“我们刚刚的假设...还是要建立在这是我们所乘坐的那辆车的基础上,不然我们又要先入为主的被误导了!”
“这不是我们乘坐的车吗?就是你开的!”大鱼疑惑道。
林今又点头说:“这的确是你乘坐的车,也是我所开的车。但,你不要忘了,从营地出来,我开过两辆车,你乘坐过两辆车。”说着她伸出了两根手指。
大鱼愣愣地点着头说:“这是...那辆自己飞走的车子?也掉到了峡谷里?侧翻的方向一样?摔掉的车灯一样?零件掉落程度一样?车子损坏程度一样?这全是巧合?是不是有点太扯了?”
林今摇头说:“零部件损坏程度上,不要相信你的记忆,这些东西不是专业人才,不论是你看多久,隔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了。至于它的侧翻程度,掉落方向上变成这样,几率就大多了。”
“那,一样打开的车门呢?”大鱼指着车门说。
林今说:“这也是我要提的,这可能是被人布置好的。”
“又被人设计了?”大鱼的表情很不爽,“得了,那些先不提,你先说说,怎么判定这不是我们后来用的那辆车。”
林今拉着大鱼走到侧翻在地的车窗前,窗玻璃的破损程度不小,大鱼对玻璃的强硬程度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的,现在想想脚还有点痛觉。窗玻璃反射着车灯和手电筒的光,两种光在镜面上混合,让车窗明灭不定,看上去更加朦胧了。她指着玻璃上一处蜘蛛网一样破裂的地方,然后手指缓缓移动,移动到了侧翻那一侧窗子上的雨刮器。
雨刮器的朝外的颜色是灰白的迷彩,内侧则是青玄。大鱼看了看另外一端,保存的比较完好的雨刮器,由两段组成,每一段是内部镂空的呈h形。而这一边的雨刮器,延长的一截已经被折断,只剩下小半点根部刺啦啦的。而那连接着车子传动力的一截,也被某种压力压得弯曲变形,向外面突了出来。
“你指这个做什么?”大鱼问道。
林今说:“首先,我已经确定了这是我最开始开的那辆车。这雨刮器便是证据,因为它之所以这样变形,是因为我在雪谷里追逐前面的幽灵车的时候,堆上了厚厚的积雪,它不堪重负折断了。虽然那时候我昏迷不醒,但是我记得,我还困在驾驶室的时候,你试图砸开或者其他方式破开玻璃,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一边的雨刮器,有没有任何变形。”
“这样...”大鱼陷入沉思。脑海中无数相关的片段,却始终抓不到他所需要的那么画面,无数次轮回旋转,他狠狠的咬紧牙关,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余额不够用。在关键的时候,难免会碰到这种情况,有些东西无限接近真相,有些东西如鲠在喉,呼之欲出,却又怎么都达不到那个点。
第一卷 第百十七章 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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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他把脑海里的画面无限集中在自己踹玻璃的那几脚,思来想去,随后一口气松下来,脑袋里像是一道闪电轰了下来,两根横做一体的雨刮器带着沧桑感浮现在他眼前,终于记起说道:“没错,我们坐着掉下来的那辆车的雨刮器没有问题,反而很安静的躺在它的凹槽里,似乎根本就没用过。”
林今的神情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更加严峻,她点头说:“那雨刮器不是没有用过,而是在我开动那辆车子之前,它们没有被使用过!我们后来逃亡的时候,急急忙忙的窜上那辆车,然而那辆车的窗子前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我勉强的启动了一下雨刮器,却奈何超负荷完全无法运转,我只能借着些许视线与自己的直觉冲向山谷....”
大鱼肃然起敬,他似乎看到了林今窜上车子,发现视线基本被遮挡,而雨刮器又起不到作用的时候,非常镇静的做出了最有价值的判断,然后执行之。他的眉头又皱了皱,接着讲出了他的疑惑:“那样的话,我们大可不必把那辆车的里里外外翻得个底朝天才确定那是一辆幽灵车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风雪是在追逐的半路上才停下来的,也就是说,你们当时检查的时候,先假定了有一个人在开车,而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有不小的时间差...”林今说着停了下来,后面不用说完大鱼也懂了。
她接着又说:“虽然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们遇到的是另外一辆车,不过,现在我们要更加谨慎。我有一种直觉,两辆车子的关联区别,对于我们逃生有着巨大的作用。你有没有其他记忆来确认两辆车子的区别?”
大鱼从小便听说女人的直觉非常准,虽然那些说法一般都界定在情感上,但现在他也希望相信一回。有了生机,两人接下来的活动便要重新规划考虑了,他们不再是盲目的求生,而是抓住一丝生机的线索,这样需要步步为营满打满算,出现了差错生机错失便会导致不小的后果。
大鱼思索了一会儿说:“你把手电给我,我去后面车厢看看。”
林今点点头,没有立即把手电筒给他,而是拿着手电筒往四周的空间都照射了一番,大鱼瞪大了眼睛看,这些光竟然都没有接触到实物,也就是说,现在的空间相当于一个盆口,有着至少以十五米为半径的圆的面积的大小。林今说:“这也是另外一个证据了,那辆车子掉落的地方应该狭窄的多吧。”
大鱼点点头,接过手电筒。
林今又说:“你快点确认,没记错的话车厢里有备用油,你拿两桶出来...”
两人绕到车子后面,大鱼看着车尾那钢铁被扭曲的模样有些失神,简直恍若隔世,因为车尾扭曲的朝向扭曲的程度与他出来的那个口子如出一辙,他颤巍巍的捏着手电筒,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巧合才会铸就的事情,有人故意摆出来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细节上会留下破绽呢?那样精明的人,与其相信这个可能是人为的阴谋后的那个人会犯错,还不如相信这些细节上的破绽完全是一个陷阱。
他叹息着摇头,每次自己用起脑子,似乎都想不到事情的结果,或者说想不想都无所谓,就他们所知的,如果这是个阴谋,那主谋很有可能是幽灵!
那个口子被左突右叉的钢铁压缩的小了很多,和大鱼出去的那个口子差不多大小,大鱼只能俯下身子往里钻。里面黑洞洞的,他之前往外走是一种完全黑暗的状态,现在借着手电筒的光,加上四周黝黑的钢铁散射的冷光,反而让他感觉毛骨悚然。他所要确认的东西很简单,却又非常考究眼睛。他要找的便是自己呕吐的残渣或者痕迹,这种事当然不能和林今明说。
有光开道,他颤抖着很快便钻进了车厢的尽头,看了很久没有发现他呕吐一星半点的痕迹终于叹了口气。随意找了靠近身边的两桶汽油便往外提,他先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再次确认了出口的方向后,两手一起用力,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下竟然没有提起来。不是他力气小,而是两桶油太重了。他不禁暗骂,靠!这是到底巨大的铁秤砣还是汽油啊!
无奈,他只能换个法子,一桶一桶来。两手抓住油桶的底部,这种油桶,和平时那种机油瓶子很相似,方方正正的,但是却大了两三圈,再加上它为了防冻放压,油桶的材料是特殊制造的,特别沉。大鱼一摸油桶底部,竟然有点黏黏的润润的,心头咯噔一下立马把箱子放下,抓着手电筒四处乱照,没多久,他便看见了一只油桶子,被压在了变了形的汽车外部框架的两块钢铁中间,这两块钢铁显得非常锋利。油桶子也不知道被挤压了多久,终于被锋利的钢铁切开了一个口子。
汽油正一点一滴的从那个细小的缝里淌出来,速度还很慢,大鱼特意把手放在鼻子间闻一闻,这小半滩汽油流了也有一会儿了,即便是他进来之后才流出来的,汽油那么大味道他应该早就察觉了。但是,闻了才知道这种液体竟然没有味道,他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汽油了。
挤压那桶汽油的两片钢铁,陡然间刮动了一下,一粒细小的火花跌落,吓得大鱼魂都没了,还好那火星半空中便消失了,同时一阵怪异的响声撕破空气,两块钢铁的互相摩擦还在继续,不出意外会有更多的火星,那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大鱼当机立断不拿汽油往外跑,三下五除二钻出去后发现林今正立在那里没有什麽异样,也没跟林今解释什麽,拉着她便往汽车灯光照射的方向狂奔。他爆发起来,力气不小,更何况是那般不要命。
他不知道那是巧合,还是有人或者东西故意为之,总之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那样的事情,说没有鬼谁也不会信。林今想问他什麽,大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往前玩命的冲。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他们身后爆发,冲天的火光瞬间将整个空间照的通亮。那一瞬间,大鱼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那一团火焰在喷发后向四周蔓延,有着形成一片火海的趋势。他们所在的地形,几乎是一个圆形的盆地。爆炸的声音,在圆谷里来来回回震荡,两人不得不边跑边捂住耳朵,以防鼓膜被震破。
同时,那火焰向四面八方蔓延,简直要烧到他们屁股。两人在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差点被震翻在地,所以现在跑起来便是连滚带爬。火焰的扩张有着它的极限,特别是这种像烟花一瞬间爆发开来的火焰。
感受到面部被火焰影响而产生的灼热感减退后,两人均松了口气,不过他们放松的太早,匆忙中已经不记得车子里还有着一二十桶汽油,那些汽油桶子的外壳耐压耐寒耐高温,但即便如此,在这有着席卷天地之势的爆炸中也难以抵抗了。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整量车子都爆炸了,油桶子质量再好也有极限,在第一次爆发数十秒后,终于有着第一桶油在高温下爆炸开来。硬生生把逐渐萎缩的火势撑开。
两人刚刚跑出去十多米,这圆形谷底至少是以六十米为半径裂开的,车子几乎是毫无偏差的落在了谷底的圆心,加上他们之前跑的距离正好跑了一半。而火光也把他们的前路照的通亮,他们前方也有着一条一人宽的狭缝。第二次爆发的能量直接把两人冲击到了地上,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一阵磕磕碰碰之后,两人撑着加剧伤势的身体继续跑了起来,他们意识到之后知道这绝对不是结束。
第一卷 第百十八章 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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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汽油爆炸后,原本已然是烈火熊熊的汽车废墟再一次升温,剩下的那些油桶,外表的特殊材料在高温下被融化的七七八八,经过再一次的冲击,它们的保护层冲破了临界点,不约而同的爆炸,把原本只剩下铁框架的汽车,剩下的废壳也融化了少许。
恐怖的高温把空气中的粒子膨胀到了极致,他们甚至能感受到空气在燃烧,即便是隔了三四十米的距离,那般高温传播过来,让他们仿佛置身于炎炎夏日正午的沙漠,无限接近太阳在地球上能造成的最大的灼烧。大鱼心脏里一丝火气喷发,脑袋无比胀痛,他想起不久前差点经历的一次业火焚身。同样是灼烧,却又完全不同。业火是由体内往外燃烧,首先是血管内脏感觉到痛苦,而现在这种情况,他能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汗毛被高温逼的蜷缩,体表的每一寸皮肤的水分瞬间被蒸发,甚至要开始燃烧一般。
那一瞬间的能量爆发,两人已经完全不能抵抗,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向前面横飞出去。还好两人离谷口还有不小的距离,被这冲击力撞飞在半空飞出去五六米后,他们又像油门被踩到极限的车子的车轮,在地上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横冲直撞,最后才被圆谷的岩壁拦下。纵是冲击力在半空被消化了不少,这般撞在岩壁上,伤筋痛骨是轻的。
大鱼现在脑子非常清醒,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为什么这种明明早该昏过去的情况下,他偏偏清醒得很。喉间一甜,一股温润而又咸烈的感觉由内向外喷发,一口老血被他吐了出来。
他痛苦的扬起了嘴角,虽然是在笑,却比哭还难过。他之所以没有哭,是因为哭要活动的面部肌肉更多,或更加疼痛。方才那一下,像是被一头大象用力击飞,正面迎击冲击力,让他在半空中保持了一种弧度来缓解冲击力,他知道如果是背部迎接的话他可能背脊骨直接被撞散架了。即便如此,他受的伤也不小,那一瞬间,五脏六腑七魂六魄完全由原来的整体被震裂开来一般。
身体的表面只有轻微的擦伤,体内在不短的时间里,却如同有千万把小刀在割裂肌肉组织和内脏上每一个单位的联系,像是要把他贯穿全身的神经网络一一切断一般。大脑不断的接受着身体传来的撕裂感,加重了他清醒下对痛觉的认知,他可以肯定,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痛的一次。
现在这种情况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彩没有撞到头部,他从冲击力中缓过神来后第一时间便是确认自己脑袋的正常,面部基本没有受重伤,刚才死死的护住脑袋,把五官都保护的好好的,眼睛简直比以前还看的清晰了。
但是他右边胳膊关节处有一种持续不断的灼痛感,他狰狞得笑着,他之前的一只手臂脱过臼,不过那是在雪地里滚落,有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减压,而现在是连连在硬的不能再硬的地面翻来滚去,没断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衣服的质量还比较好,只在表面有些许痕迹,没有让裹在里面的皮肤受伤,而没有衣物包裹的皮肤则是伤痕累累。两只手和脸上有着一道道半长不短的血绺子,之前他左手是捋起了半只袖子左手手臂便没有幸免于难。在浑身刺裂的疼痛中,他感觉到右手的又松又紧的袖子里,淌出一道血流,他挣扎着用几乎使不上力气的左手把那只衣袖子尽量的往上捋。原来是右手关节处有个不小的伤口,衣物被扯过伤口的时候他感觉那一块的血肉里有着好几根铁丝钩拉一般划破他的肌肉,原来那处的衣物已经不堪蹂躏而破开,高温把不料边沿差点融入了血肉再晚一点,伤口凝结衣服就真的要长进肉里了。
他把咬着牙把手臂伸直,把手翻了过来缓解血液的流出,往四周看了看,原本这条山谷是很光滑甚至是洁净的。他对那种一尘不染的光亮感印象很深,然而刚才爆炸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把山谷高层不稳定的岩层震碎了些许。碎石夹着灰尘滚落下来,一番折腾之下,他早已蓬头垢面。他用左手抓起一把灰,大叫一声全部扔在了伤口上。他记得以前身上有个磕磕碰碰,都会跑城隍庙里抓一把香灰止血止痛灵验的很。
背部死死的抵着岩壁,两条快断掉的腿慢慢的向后用力,把自己从地面往上撑,隔着衣物仍然能感受到岩壁上凹凸不平的摩擦感。空气浑浊干燥,但现在他已是一头大汗,他这时才知道之前那种虚脱感完全是小儿科,他不敢想象如果靠近个十来米他是否还会有全尸,大概已经被火烧成灰了。
他想要叫喚,但身体内部牵一发而动全身,稍稍用力便很痛,他只好作罢。而之前来回数十次的爆响,让他现在耳朵边还是不停的嗡嗡声。火焰来得快去的也快,如流星在黑暗中一闪后,便只剩下卡车残壳一团幽灵般的火焰还在燃烧,不过在空气一层又一层的遮掩下,大鱼只看得见一点火苗。
不远处的尘雾里有一束白光,大鱼有点惊喜,没想到这般爆炸下,那只手电筒还保存了下来。之前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手电筒便从他手上脱走。
手电筒离他的距离并不远,身体的伤势让他步履维艰。终于用还能正常使用的一条胳膊拾起后,便立即开始寻找林今的身影。空气里扬尘的积攒量很多,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开了。他又退回岩壁,沿着岩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林今是与他一起被冲过来的,应该同样会被岩壁给拦住。
艰难的移动了十分钟后,他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半边身子耷拉在岩壁上的女人,女人背对着他似乎实在休息。在光的阴影下,还真像一只女鬼。感受到背后的光后,林今缓缓的转了过来。大鱼起先还有些不爽,这女人看上去根本没怎么受伤,看到她动作这么慢,大概也受了很重的内伤,他又为自己的小心眼所不齿。
第一卷 第百十九章 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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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今脸转过来的时候,大鱼第一眼注意到他嘴角半干的血迹,然后是左腿小腿腿骨处有一大片血迹,血肉模糊,仔细一点还能看见些许森森白骨。原来是胫骨内侧在刚才那一阵翻滚中不小心弄了个伤口,大鱼猜测那是被地面上一条凸起的石块划开的。林今左腿的裤子被撕开大半,大鱼忍不住把眼神由伤口往上移,还能看见半截白花花的大腿,春光正好。天堂与地狱的差距,完美的呈现在了那个女人的一条腿上。他不知不觉,咽了一口唾沫。
林今有些愤怒,有气无力的骂了半句:“眼睛往哪看呢...”骂到后面,声音比蚊子还小,然后激烈的咳嗽起来。
大鱼揉了揉胸口说:“你快别激动了...对了,你的小腿怎么不包扎一下?”
林今两眼冒火想要骂人,内脏的烧痛感逼迫她不得不停下来,然后小声小气的哼了一句:“谁叫你这个傻帽把所有的纱布全用了?”
大鱼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说:“对不起。”他想了想,灵光一闪,拿出那根蓝色的布条说:“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林今虚弱的脸上,两根显得格外浓密的眉毛皱了皱,然后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那上面会不会感染什麽,毕竟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血迹,但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大鱼帮不上忙,一只手不能用,只能用另外一只手照着林今的伤口,伤口的血液时不时往外涌,完全没有要凝固愈合的迹象,大鱼知道是伤口太大了,血小板的效果便没那么大。大鱼忽然注意到,林今的脸上只有少许灰尘,完全没有其他伤痕,不像他脸上有好几道伤口。他叹口气,看来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脸可能连命都不要。
林今直接在腿上捆绑了几圈,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包扎方法,现在已经无所谓卫生部卫生了。
“现在怎么办?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大鱼说。
林今翻了个白眼道:“还能怎么办,休息下先。”
两人正要坐下来,刚刚回复的听觉,又遇上了新的折磨。在黑暗中不知道何处响起的声音,他们非常熟悉,就是之前他们干掉那只泰坦甲虫后虫子尸体里冒出来的声音,相比之下现在的声音少了一丝凄厉多了一份凶煞。
屁股还没有挨地,由勉强的从地上做了起来。黑暗中,那种能让人心里不断悸动的撕裂声,吓得两人一身冷汗。没多久,另外一个地方又响起了一道类似的声音,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天衣无缝,更是让两人刚刚恢复不少的血色全然退却。
他们不再停留,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跑!
那两道像是要把人的心撕扯开来的声音交织了一段时间,圆形谷底内,陡然响起千万道类似的声音,不过相比那两道要小得多。这就像是,那声音的王者振臂一呼,追随者千千万万的响应一般。
大鱼忍着疼痛也骂了出来:“他奶奶的,撞进虫子窝了?”
听到第二声诡异的虫鸣之时,两人的心头已接近崩溃。他们第一次遇见泰坦甲虫的时候,能够把它解决掉多少存在着侥幸。他们所处的情况,不容乐观。大鱼被四周此起彼伏的嘶鸣叫喚的心惊肉跳,眼前那一层厚厚的薄雾阻隔了他们的视线,若非挨得很近,大鱼估计都很难看见林今的脸,这种能见度下,要林今解决掉一两只虫子肯定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林今手头的火力是一把手枪,弹药有限。就算换做是拥有着充足弹药的冲锋枪也只怕有死无生。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按照那声音的层次不齐感觉来辨别,周围的虫子没有一万也有五千,面对五千只凶猛的号称世界第一大昆虫的虫子,没人能够镇定。这种虫子的破坏力,大鱼是见识过的,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高耸无边的岩壁,合计着大概这些虫子一起撞上去,大概峡谷也会变成一条死谷。
虫子聚集的声音有着很明显的分别,他们稍以比对,朝着正对面看过去,些许火光绕过尘雾蹿到了他们眼前,照这个方向看过去,与他们进入这个圆形峡谷的入口练成一条把圆形谷底切割成两半的中轴线。而虫子的声音,便在中轴线的两边。
两人讨论了一番,碎碎的移动到了那条狭缝,不管三七二十一钻了进去。大鱼和林今都处于缺胳膊少腿的状态,自己单独行走困难重重,两人互相搀扶着就好多了。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也不讲究什麽男女授受不清,大鱼和林今接触还是有些扭捏。这种扭捏,是两人心理蒙上的些许灰尘,只是还没到时候去把这些灰尘撇清。
那条缝隙约莫只有一个人齐肩宽,所以两人是互相搀着侧着身子往里走,大鱼当头。心头火急火燎的,大鱼刚探进去左半边身子,谁料急冲冲的踩进去,第一脚踩了个空。而且那空斜的程度还非常之大,整个身体差不多要达到六十度倾斜才脚踏实地。踩实的那一脚,他心理才放心了许多,方才那一下吓得他左手湿湿的。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城堡,谁也料不到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的地形。
大鱼刚缓过神来,刚准备回头,一股重力撞上他把他生生的往黑暗的狭缝里推着。撞他的正是林今,大鱼方才那酿酿跄跄虚空踏步,把紧跟在他身后的林今硬生生往前扯了过来,林今没控制好,两个人一起往狭缝里头滚去。
怎么把她给忘了,大鱼心里苦叫。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身子被林今压在了地上,而林像一头老虎扑食猎物一般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林今右边小腿有着颇为严重的伤,所以右腿几乎是跪在了大鱼的左腿上。大鱼刚被扑在地上,左手差点又磕上,还好伤口似乎存在这某种预知感,在要撞上地面的那一瞬间收了回来。
两人在接近六十度的破面滑行,速度不快不慢。林今接过手电筒,照着前方,然后缓缓把身子压低从而加快了滑行的速度。大鱼叫苦不迭,这样一来,林今完全是在搭顺风车,痛苦全由大鱼在承受。
第一卷 第百二十章 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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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地质环境,岩石都是比较平滑的,不过仍然偶尔会突兀的出现一块岩石,就像让林今小腿受伤的那样。大鱼便时不时感受到背部传来的撕裂感,那种撕裂感,是直接透过衣物将血肉撕开的感觉。其实那就是一种极端的摩擦力,不过这坡面上凸起的岩石没有特别大一块的,不然大鱼很有可能直接被撕成两半。
大鱼很恨的望着林今,这个时候,她还要把身子伏下来加快滑行的速度,简直是要了大鱼的老命。看着慢慢贴近的林今的身体,大鱼的思绪却慢慢开始想入非非。灯光不强盛的情况下,她傲人的身材不能完美体现,但曲线却有着别样的朦胧感。特别是她缓缓贴近大鱼胸膛之时,大鱼能从斜开的领口,看见半露的白花花的酥胸,像两只沉睡的猫咪,把头蜷缩进了毛发里,把大部分肉感留给了别人的视线。
在感受到大腿上那一部分压力,脑海中忽然闪现些许画面,现在两人身体的位置,似乎符合着**一刻时的某种体位,更是让他血脉喷张。他甚至能在背部时不时撕痛感之余,感受到自己的火气在上升,把面部烫的绯红,思前想后,眼前画面,格外旖旎。
林今一直没有察觉到大鱼的变化,虽然她把身子伏了下去,头部却始终上扬,看着前方以防万一。
滑行的速度虽然比不上自由落体运动,却也是很快了。半分钟后,林今娇躯一震,上半身猛地往后一抽,然后用力抓起大鱼的一只手,顺带把他上半边身子尽力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秒钟内,滑行摩擦力的承受,全部落在了大鱼的臀部。大鱼自知屁股担着很大的责任,闷声憋了一口气,借着身体升腾的火气把臀部的肌肉无限的绷紧,尽量减少着摩擦力与压力的痛苦。
两秒后,之前林今原来一只悬空的左脚骤然转起,一道闪电一般向前一蹬,大鱼感觉到自己左手被林今拉住由林今身上传来的振动感把他整的头晕目眩,而林今定在了原地左脚还悬在半空中。大鱼停稳身体后,顺势看了过去,原来林今的脚踩在了了另外一边的坡面。
大鱼的鼻头抽了抽,满手是汗的左手从林今手上滑脱,一头撞在了对面的坡面上,不过太累太痛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放着林今方才那旋风一脚,大鱼知道换做自己绝对做不到。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又要扯住一个人,由要以屁股为支点,让自己的身子往后扬起一些弧度好给左腿腾出空间,他想自己大概刚刚伸出脚便又磕出了一个学窟漏了。
他最在意的,还不是林今方才那出神入化的动作,而是那些动作给他打来的影响。
自从来到了这一片冰封之域不毛之地,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温,让他身上完全没有什麽火气。不过刚刚那短短几秒旖旎的春光,却让他压抑了许久的深藏在身体深处的**,勾起了小腹的邪火。一头壮硕的雄狮,也从类似于冬眠的情况下苏醒,坚硬挺拔的朝天呼啸,想要捕食猎物释放自我的压抑。
而林今方才来一前一后的动作,则是让那头仿似屹立在世界之巅的坚挺的雄狮,连连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雄狮几乎齐腰断裂。还好那头雄狮本身有着能屈能伸的属性,在一番压迫之下更加兴奋起来。
大鱼目光炙热的看着林今,两人停息了半晌,林今收回左脚,才感觉到臀部下似乎压迫着什麽硬物,顿时霞飞双颊。
进而,两点怒火从她冷漠的眸子里不遗余力的射向大鱼,她愤然起身,顺势从腰间抽出了手枪没等大鱼开口便扣动了扳机。
碰的一声清脆,子弹在大鱼脑袋左边的岩壁上炸开了花,碎石飞舞一阵灰尘。大鱼一脸惨白的望着林今,大气都不敢喘。大鱼立马抽回下半边身子,方才那一下可把他吓得够呛,再如何雄风盖世的男人,这种场面该萎还得萎。他悻悻然靠着身后的坡面,林今还在瞪着他,他清楚林今肯定会饶他小命,不过自己的小弟就不一定了,然后他慌慌张张的遮掩着被吓得昏过去的雄狮。
林今冷哼一声,打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左右两个方向也有着两条坡道。在看到对面的坡面之时,大鱼还以为这里是一处v字形狭缝,现在从另外两条坡道来看,立体上是一个锥子形的狭缝了。林今背过身去,打量着左边的坡道与狭缝岩壁,眼里压抑不住怒火,而分明的怒火中却隐隐藏着一丝哀怨,只是这哀怨是大鱼绝对看不到的。
“不会真的是迷宫吧?”大鱼望着四面开花的斜坡,仿似每一个坡面都能将他们带到出口,又或者说把他们引向绝境。之前,林今的假设在大鱼脑子里又蹦了出来。他对自己的空间想象力并不抱有多大的信心,不然说不定当初就去报考建筑了。
有的人天生空间想象力出色,有的人天生很弱。大鱼便属于后者,他记得自己当年做几何题的时候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都找不出什麽结果,而有的同学把题目阅完,脑子里一磨合答案立即跃然纸上。
林今则属于前者,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基本构建出了这座地下迷宫的模型。只是,这个模型,对他们来说存在着巨大的未知,那么她脑子里能够构建的东西并不能比大鱼多多少。
大鱼两眼干巴巴的望着她道:“接下来,怎么走?”
林今转过身子,朝着大鱼坐着的那个方向的坡面说:“就走这边了。”
“为什么?”大鱼诧异道。他清楚,在林今的脑子里肯定合计了千万种答案,不过表面显得太过平静。大鱼仍然转过身去,准备攀爬那条坡,同时随时聆听林今的解答。
“直觉。”林今慢慢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大鱼差点从坡上滚下来,心想丫的也太不靠谱了吧,虽然说很多经典桥段中,直觉是无敌的特别是女人的直觉,但这不是演戏啊,这是在要命啊!想着,他胳膊上那个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在之前抹上一把灰尘后,血小板出奇的凝结的快。
林今看他脚滑的动作,冷哼了两声又说:“这当然只是其中最值得信服的理由,在这种地方,与其相信经验,不如相信直觉。不过,根据迷宫的定律,我们也应该走这条路。”
“迷宫定律?”大鱼问,“那是什么?”
林今楞了一下道没好气的说:“你长这么大没玩过迷宫游戏?沒看过基本悬疑推理的小说?”
大鱼摆摆手道:“没看过,看过也不记得了,记性不好怪我咯,谁叫贵人多忘事。”他说着两只手从两面崖壁松开,陡峭的坡面让他上半身的重心往后倾,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
林今站在对面的坡上,还没准备出发,见大鱼要掉落一脚朝他背部踏上去喝了一声:“您老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是不是哪天都准备忘记怎么活了?”
“谢谢啊!”大鱼回还好身子,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往上爬又说,“你说说什麽是迷宫定律呗。”
林今单脚跨出,见大鱼爬上一定距离,也随之跟上说:“迷宫游戏有两条定律,第一定律便是摸着迷宫的一面墙一直走,总能找到出口。第二定律比第一定律复杂一些,出现新的路径要优先考虑,曾经岔路口再出现立即转头之类的......”
大鱼一愣想到什麽不对的地方,忍痛伸出双手撑在岩壁上说:“那,我们继续没头没脑的往这边钻,又是符合哪门子的迷宫定律啊?你说的那什麽鸟第二定律,不是要优先考虑新的路径吗?”
林今说:“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都有一定的缺陷呐,按照他们那方法走万一死了怎么办?所以我们以第三定律为准!”
“第三定律?”大鱼眉头一皱,预感不太好嘟嘟囔囔道,“不会是...”
林今点头打断道:“没错,第三定律就是以预感为准。”
大鱼几乎要扼腕叹息:“所以说,绕来绕去,根本就没有什麽狗屁第一第二第三定律,还是靠你的直觉啊!”
林今不置可否:“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别忘记了,那电波的声音就在我们前面,一直牵引着我们。朝着其他没有感觉的方向,变来变去,尚不如朝着一个方向走到底。”
“一头撞到死是吗?”大鱼喃喃说。在之前,他们滑下斜坡之前的那个圆形谷底里汽车爆炸之时,那看似永不消逝的电波,便再也没有响起过。但,两人都能凭着准确的方向辨别,确认是在这一条坡道之后。他们讨论过,电波声消失的原因,当然此时已无法确认了,只能真真正正的一头撞到死,看见那电波的源头之时,接受一个结果。
滑下来的时候,大鱼背部所受的折磨比一般嶙峋的岩石坡面滑下来要轻得多。所以,他们往上爬的难度也就要大得多了。几乎接近六十度的坡面,让他们稍稍扬起身子便会重心往后倾。最开始底部的那一段尚好,即便是两人一起滚了下去也不会受多大的伤。但随着两人攀爬到中间部分,神经和**便紧张起来了。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个时候摔下去几乎只有死翘翘这一个结果。相比之下,大鱼的压力更大,他如果出现差错,会直接对林今产生影响。还好,他所受的伤在手臂上,手只需要基本维持上半身的重心,攀爬的大部分力气都靠腿了,林今则完全靠意志力在坚持。她左腿的小腿伤及筋骨,一般运动之时腿部小腿承受和爆发了大部分力气,小腿的伤,降低了她身体绝大部分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