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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乱石兰竹     带着警花闯三国txt下载     带着警花闯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96章 处事不公

    四天以后,一封关于刘备水土不服以致因公殉职的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襄阳,文书是由日南郡太守**起草的,加盖着太守的大印,随文书一同附上的还有捕快、仵作的勘察结果以后各项善后事宜。

    实际上,早在两天前,刘欣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是通过幻影秘谍的渠道报过来的。对于刘备的真实死因,恐怕没有人会比刘欣都更加清楚,只是他不会说出去的。

    得知刘备已经死了,刘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开始着手准备迁都长安的事情。其实,说“迁都”并不准确,确切地讲,应该说是“定都”才对。因为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大汉王朝,曹操拥立的刘协和袁绍拥立的刘表,都城分别设在濮阳和邺城,而刘欣自己并没有称帝,手上也没有掌控一位皇帝,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刘欣控制的区域虽广,甚至已经包括长安和洛阳,但并没有一座城市可以称得上大汉的都城。

    迁都是件大事,除了内阁和六部,许多文武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也都将迁往长安。文官还好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居住在襄阳,只要通知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就可以了。但是许多武将却驻扎在各地,而这些武将往往又是一家之主,搬迁的事情自然需要他们亲自回来操办。

    各地的武将不可能因为搬家而同时调回襄阳,因此刘欣制定了一个计划,将内阁、六部衙门以及官员家眷分成四批迁往长安。这样,也就有足够的时间让驻防各地的武将轮流回到襄阳,组织搬家。

    第一批返回襄阳的武将名单定下来以后,很快便通过各地驿站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发了出去。与此同时,刘欣也收到了**从西卷发来的文书。

    日南郡关于刘备暴死的处理方式,其实本来就是刘欣和封烈商量好的,和**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刘欣心情高兴,还是下令对**、刘备予以嘉奖,提升**为交州别驾,正四品的官职,而刘备也提高半级,按正四品的规格下葬。

    事实上,交州气候炎热,刘备的尸体根本不可能保存太长的时间,所以在定下刘备的死亡原因是水土不服的基调以后,**便在西卷城外择了一处荒地,将刘备安葬于彼。人已经入土为安,总不能把他挖出来再折腾一回吧?再说了,刘备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将他葬在乱坟岗,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至于他的那四个“妻妾”,每人得了一大笔丰厚的抚恤金,早就欢天喜地回家改嫁去了。所以,刘欣这道关于刘备的嘉奖令,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这几天,州牧府也开始忙碌起来。除了金银细软,府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运往长安,尤其是藏在那栋两层小楼里的许多秘密,更需要早做准备。而刘欣也拿起工具,开始检修夫人们乘坐的马车,尤其是马芸和卞玉,现在都挺着个大肚子,车辆的平稳就显得格外重要。

    就在刘欣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口的亲卫来报,关羽求见。关羽已经被定在第一批迁往长安的将领名单之中,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将要远赴西域,出任西域军团的军团长。

    离间关羽和刘备之间的关系,并且成功地收服关羽,在刘欣看来,是他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最富挑战性的一件事,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但是刘备死亡的消息刚刚传出去没有几天,而关羽也应该是今天才回到襄阳,他就迫不及待地前来求见,还是让刘欣犹豫了一下。

    刘欣来到大厅,果然看见关羽那张标志性的红脸颜色更深了,甚至有些发黑,不由沉声说道:“云长,有何要事?”

    关羽一拱手,大声说道:“主公,末将有一事不明。”

    刘欣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说道:“恩,你说。”

    关羽凤眼一睁,说道:“回主公,末将听说刘备那厮是纵欲过度而亡,主公为何宣布他是死于水土不服,还要予以嘉奖,末将以为,你处事不公!”

    刘欣不觉吃了一惊。刘备死因的官方说法也是前几天才宣布出去的,而另一个原因竟然也已经传到了襄阳。这个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固然有刘欣没有刻意封堵的原因,但老百姓热衷于传播花边新闻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不过,听到关羽责问自己,刘欣反而放下心来,转头看了关羽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云长,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人死为大,不管你和他过去有什么恩怨,他现在人都已经去了,就放开吧。”

    关羽极不情愿地在椅子上支起半个身子,咬了咬牙,还是说道:“主公,末将想请几于假,去一趟日南,还望主公恩准。”

    刘欣“哦”了一声,说道:“云长莫非是想去祭奠刘备?”

    关羽“腾”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怒吼道:“我祭奠他?我恨不得将他锉骨扬灰!”

    刘欣没想到关羽的反应会这样强烈,不由站起身来,走到关羽的面前,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这才说道:“云长,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关羽抬起头看了刘欣一眼,忽然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原来,自从刘欣将杜秀娘赐给关羽以后,关羽一直希望杜秀娘能够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而当初他向刘欣讨要杜秀娘的时候,也是找了个“膝下无男”的理由。结果,转眼间快两年过去了,杜秀娘的肚子却不见丝毫动静,反倒是曹卉接连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按说,杜秀娘刚刚生下秦朗也没有多久,看那丰满的圆臀,也应该是个能生养的。而曹卉接连为关羽生了两个孩子,那就说明关羽也是没有问题的。

    无奈之下,关羽将神医华佗请进家中。华佗是一代神医,对妇科尤为精通,轻轻搭了搭脉,又询问了杜秀娘几个问题,便发现个中原委。都怪刘备当初霸占杜秀娘的时候,使了许多变态的手段,结果影响了杜秀娘的生育能力,虽然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但也要花费许多的精力。

    关羽得知这个结果以后,曾经怀揣着利刃在刘备府外守了好几天,可惜刘备足不出户,并没有给关羽任何机会。后来,关羽又被刘欣调往外地,这次因为迁都的事情才回到襄阳,却听到了刘备已经死亡的消息,而且关于刘备的死因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关羽亲手报仇无望,气不过之下,便跑来求见刘欣,想要请刘欣将刘备的真实死因公诸于世。

    刘欣沉吟半晌,方才说道:“云长啊,刘备死于水土不服是当地官府勘察后得出的结论,而说刘备的死因是由于纵欲过度,不过是民间的流言罢了。尊夫人的事情,刘某也非常遗憾,不过,既然华先生都已经说了,还是有治愈可能的,那就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我会交代华先生随时跟进的。”

    顿了顿,刘欣话锋一转,又说道:“云长,西域既是我大汉西北的屏障,又是大汉的重要财源,你驻守那里责任重大。你要多用些心思在这上面,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刘备是死于纵欲过度,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当时在那个小院外面,许多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民间可以这样传说,官方却不能确认。这倒不是为了替刘备保住名声,而是刘欣在这件事情上做了许多小动作,如果宣扬得太过,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关羽见刘欣的话已经讲到这个地步,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拱手告辞。

    几天以后,第一批迁往长安的人马启程出发了。这支队伍包括研究院、训练基地还有武将的家眷,十多万人马,无数的车辆,绵延数十里,十分壮观。

    刘欣在长安城里修建的官员府邸是按照官员的品级进行分配的,不同的品级可以住进不同的宅院,但是也仅限于一些重要的官员,并不是所有的官员进入长安都可以分到一所宅子。武将必须达到副将以上级别,文官必须达到郎中以上级别,都是四品以上的高官。其他人员若是想在长安城里安家,只能自己掏钱购置房产了。

    不过,刘欣对属下向来比较优厚,官员的俸禄都比较高,如今的长安城地价、房价都不算特别离谱,大多数官员如果想在长安城内购置房产,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研究院和训练基地虽然是和第一批搬家的武将同时出发的,但是他们的搬迁目的地并不是长安,而是长安城以西两百多里的郿邬城。研究院也不是全部搬往郿邬城,搬去那里的主要是与军事有关的一些研发和生产设施,民用物品的研发仍然留在了襄阳,至于民用产品和生产,则早已经转移到了好几个地方。比如白瓷的生产现在就主要集中在豫章郡的鄱阳县,茶叶、丝绸的生产则主要集中在江南一带,留在襄阳的只有纸张的生产。

第697章 迁居长安

    刘欣这样安排也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军用物品的研发和生产,刘欣并不太担心,因为郿邬城本身就是一个军事禁区,不要说容貌差异甚多的异族人,就连汉人没有特别的通行许可,也不能进入郿邬方圆五十里的区域。刘欣真正担心的还是民用物品的保密问题。

    大量先进的武器可以迅速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而一些技术先进的民用物品,不仅可以提高生产的效率,还可以从国外赚取大量的真金白银,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反映的就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只有综合实力强大了,国家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强国。否则,即使军事实力再强,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做支撑,那只能是穷兵黩武。

    外国人当中也肯定会有一些有识之士,这些人来到大汉以后,如果看到大汉的丝绸、瓷器、纸张、茶叶,难免会生出窃取这些方面技术的念头。如果外国人也掌握了这些技术,甚至在此基础上发扬光大,那么汉人的商品就会失去独占市场的机会,不仅对于大汉王朝的经济是一个打击,对于大汉百姓的生活也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为了防范外国人窃取汉人的尖端技术,刘欣动了许多脑筋,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允许外国人出现在生产丝绸、瓷器、纸张、茶叶这些商品的地方。现在,刘欣已经在茂陵设立了一个大的集市,允许外国商队在此交易。而茂陵也是外国商队进入大汉以后,可以走得最远的地方,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过了十天,第二批迁往长安的队伍出发了,这支队伍全部是武将和他们的家眷组成,队伍的规模要比第一支小了许多。同时,襄阳城中开始忙碌起来,第三支队伍已经在收拾行装了。

    第三支迁往长安的队伍要庞大得多,这里包括内阁、六部以及襄阳书院。也就是说,除了刘欣和沮授两家以外,绝大多数的文官、武将和他们的家眷都将在这一批迁入长安。

    其实,州牧府的东西也早已经收拾停当,几辆特制的马车都由刘欣亲手整个一新,但是刘欣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迁往长安,随他一起留在襄阳的还有沮授一家。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刘欣到达长安之日,就是他登基称帝之时。在这件事上,刘欣一直保持着低调,对于他过去宣称的“待大汉王朝统一之时再另立明君”也始终没有松口。但是,他手底下这些文臣武将早就行动起来,各种劝进活动已经悄悄展开。这些情况刘欣也已经知道,但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制止,实际上就表明了一种默许的态度。

    这些年来,随着占领的地方不断扩大,刘欣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没有皇帝这个身份,对这些地方的掌控要费力得多。所以,这次他没有和田丰、郭嘉、程昱他们一起迁往长安,是为了给他们做那件事,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

    就在刘欣悠闲地等着长安方面消息的时候,黄承彦忽然前来求见,拱手说道:“刘大人,黄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阿丑去长安书院继续读书的好,还望大人指条明路。”

    上次蔡玥从州牧府回家以后,也曾经将襄阳书院要搬往长安的事情告诉过他。只是黄承彦听说襄阳书院还要保留,迁往长安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以后,黄承彦并有些不太想让黄月英去长安读书了。然而,直到今天,听说襄阳书院开始搬迁了,书院中一些资深的优秀教师都已经迁往长安,更重要的是,书院中的大批藏书也同时迁走了。

    这样一来,襄阳书院与长安书院立刻就不在一个档次了。黄承彦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就对她寄于厚望,自然想让她去最好的书院读书。于是黄承彦焦急起来,这才来见刘欣,希望刘欣能够兑现上次承诺给他做的生意。

    士农工商,在那些大名士眼中,商人是最为低贱的职业,这些名士不仅自己不愿意从事这个行当,甚至不让自己的家人甚至家奴去从事这个行当。说到底,黄承彦也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儒生,他也不愿意从事商业,甚至不愿意整个黄家从事商业。但是,就凭那几亩地里的收入,想要在长安城买块地建座宅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为了女儿,为了整个黄家的未来,黄承彦最好还是艰难地作出这个决定,走经商这条道路来重振黄家,所以他求刘欣帮助来了。对于黄承彦这个决定,黄家的其他子弟都是赞同的,生活在襄阳这个花花世界,谁不知道有钱的好处。

    不过,这几年由于刘欣重视商业,还专门在户部成立商务司,使得刘欣辖区内的商业发展迅猛,尤其是重启丝绸之路以后,各地的商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黄家在黄祖担任家主的时候,就不屑于经商,现在贸然要组织商队,自然是一头雾水,既没有货源,也没有人才,只好求到刘欣门上。

    得知黄承彦想要组织一支黄家商队,刘欣不由颔首笑道:“先生放心,这件事,刘某绝对会鼎力支持。但贸易讲究公平竞争,刘某也不可能给你太多的优惠,只能答应每年调拨给你们黄家三百斤茶叶,其他的就看你们黄家自己了。”

    茶叶现在还属于官营商品,在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就连黄承彦家中喝的茶还是蔡珏送给他们的。刘欣一下子就调拨给黄家三百斤茶叶,这个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了。这三百斤茶叶,黄家甚至不用组织商队,在襄阳就能够大赚一笔。

    黄承彦原来只是指望刘欣能够折价卖给黄家一些白瓷,那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刘欣一出手就是三百斤茶叶,不由大喜过望,连声称谢,拱手说道:“黄某还有两件事相求,还望大人能够答应。”

    刘欣并没有因为黄承彦得寸进尺而生气,因为他知道黄承彦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连黄家商队组织货源的事情都不会来求自己,他既然开口,那就是有要紧的事情。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请讲,只要刘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黄承彦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刘大人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好意提醒过黄某,只是黄某犹豫不决,错过了时机。现在就算手头宽裕,想要在长安城中买块地建宅子也来不及了。这段时间书院搬迁,课暂时停了下来,但黄某想来也停不了几天,总不能因此耽搁了月英的学业。所以,黄某斗胆,想请大人恩准,让月英暂在大人府上小住一段时间。”

    黄家在襄阳城中也没有宅子,但是好歹有两门亲戚,黄月英读书的时间不是住在州牧府就是住在太守府。这次书院迁往长安,而蔡瑁仍然是襄阳太守,却不是搬迁之列,于是黄家在长安城中就只剩下一门亲戚了。

    不过,有一件事黄承彦却不知道,刘欣到达长安城以后,刘家是要住进皇宫的,黄月英再想住在刘家就不太合适了。黄承彦不清楚刘欣将要登基称帝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平时不留心。相反,黄承彦对这方面的事情非常敏感。但是,自从刘欣击败董卓以后,无论是官还是民,呼吁刘欣称帝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就连司马徽、庞德公和刘备这些站在刘欣对立面的家伙,都已经看出刘欣是民心所向,而将目标瞄准了刘欣的下一代。

    正因为黄承彦满脑子听到的都是刘欣应该称帝云云,所以这一次,轮到刘欣真要称帝了,他反而没有特别的感觉,更何况这次事情都是刘欣的一帮亲信文武秘密进行的,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听到黄承彦所求的竟然是这件事,刘欣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先生勿忧,长安城中的宅子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依刘某看,先生一家不如就此迁入长安好了。”

    长安是未来的都城,那里的土地、房产现在价格还不算太高,但是总有一天会变成寸土寸金的所在。以刘欣、马芸来自后世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在各地富商纷纷进长安城购地建房的时候,马芸也差人在长安城里买了许多土地,修建了一批住宅和店铺。

    这些土地、房屋、店铺本来应该像襄阳一样,全部掌握在朝廷手里,这钱自然也只能由朝廷来赚了。可惜正赶上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建设长安城,只能将这些土地打包卖给各地的富商士绅。

    不算大汉钱庄,州牧府的女人们自己也另外经营了一些店铺,手头有不少“私房钱”,早就商量着要在长安城置些产业,于是便趁着这阵东风,买了不少地,建了不少宅子。这些地和宅子刘欣其实是没有份的,但是蔡珏有份,她听说刘欣劝蔡玥早做准备的时候,就提出来从自己那一份里拨一处给黄家算了。

    黄承彦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小民就多谢大人了,等小民有了钱,买了宅子再还给大人便是。”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急,你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第698章 初级学堂

    黄承彦拱了拱手,说道:“黄家人才凋零,但也有几个天资聪颖的幼童,还望刘大人能行个方便,在长安书院中为黄家预留一两个名额。”

    想要振兴日益没落的黄家,最缺的就是人才,而以黄家目前的状况,实在找不出几个可以拿得出手的人才。黄承彦颇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并没有替黄家的子弟讨要一官半职,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更长远的未来。

    襄阳书院的第一届毕业生很快就要被委以重任,这件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是为了让书院的学生们能够更加认真读书,蔡邕已经将这个消息提前透露给了他们。黄月英满心欢喜,她还幻想着能够成为大汉的第一位女官,兴奋之余,一不留神便说漏了嘴,这事情就被黄承彦知道了。

    书院是刘欣一手创办的,书院的学生学业有成,刘欣肯定会给他们一个安排,这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黄承彦却从这件看似十分正常的事情中发现,刘欣对书院学生的信任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些通过科举考试的儒生。黄承彦敏锐地感觉到,要想重振黄家,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刘欣却拒绝得非常干脆:“这件事刘某不能答应你!”

    黄家已经成年的人和半大小子们都没什么指望了,希望就寄托在那些孩童身上。见刘欣一口回绝,黄承彦焦急起来,咬了咬牙,说道:“黄某愿意让月英退学,把名额让给族中的其他子弟,恳请大人恩准!”

    黄月英虽然只是个女孩,却是同年龄最优秀的几个学生之一,大多数的男孩子成绩都比不上她,书院的院正蔡邕就曾多次在刘欣面前夸奖过她,黄承彦也一直以自己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为骄傲。

    现在,黄承彦宁可让黄月英退学,也要为黄家的其他子弟争取一个名额,倒让刘欣十分意外,不由问道:“先生真舍得让月英退学?”

    襄阳书院的教学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在那里可以学到许多新的知识,一些内容连黄承彦这样的大名士都是闻所未闻。黄月英在书院读了五年书,学识进步很快,黄承彦已经有些自叹弗如了。接下来这五年的学习内容,将更加重要。要说黄承彦真舍得让女儿放弃学业,刘欣自然不信。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黄承彦也一直犹豫不决。黄月英年龄渐渐大了,整天和一帮少年呆在一起总归不太合适。而且女儿总是嫁人的,就算今后嫁进刘家,可能对黄家还是会有些许帮助,但她终究是不能再代表黄家了。要想让黄家真正恢复往昔的辉煌,还是得依靠黄家自己的子弟。

    不管黄承彦是多么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现在他既然已经被推举为黄家的家主,就必须担负起自己的责任。黄承彦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黄某想清楚了,只要大人能够为黄家子弟解决一两个名额,黄某就让月英退学,绝不反悔。”

    黄承彦其实还有另一层想法,黄月英与刘裕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刘欣会不会称帝暂且不论,但刘家汉室宗亲的身份却是明摆着的。黄月英继续在书院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刘欣夫妇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索性借这个机会让黄月英退学算了。

    刘欣对黄承彦为了黄家的利益不惜牺牲女儿的学业也是甚为感动,却不知道黄承彦心中还有这许多想法。不过,刘欣依然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让月英退学,刘某也不可能安排黄家子弟进书院。因为从今年开始,书院将不再招收幼童。今后,书院的学生将全部从设在各地的学堂录取。”

    这个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开,因此黄承彦并不知道。而设在各郡县学堂的校舍已经在修建当中,将在秋季投入使用。

    由于资金方面的原因,刘欣原先的计划将这种初级学堂先在襄阳、长安、洛阳这三个大都市进行试点,然后再逐步推广开去。但是西域的那条丝绸之路的开通,给刘欣带来的收益远超预期,一年时间收取的商税是过去的三倍,这其中还不包括丝绸、白瓷大量销售所带来的利润。充裕的资金,让刘欣有能力将初级学堂的建设全面扩大到县一级。

    对于未来人才的选拔,刘欣已经规划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依赖士族子弟显然是不可取的,但是现阶段,除了士族子弟,读书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刘欣想大量选拔寒门子弟也不可能。只有让学堂遍布大江南北,让孩子们都有机会去读书,掌握一定的知识,刘欣选拔人才的范围才有可能更广。

    黄承彦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刘欣的用意,不由心头一动,连声问道:“那么黄家的子弟要进学堂,可需要什么条件?”

    刘欣笑了笑,说道:“这些初级学堂还是筹建当中,规模有限,不可能容纳所有的适龄孩童。另外,像黄家、蔡家这样的士族世家,都有自己的私塾学堂,所以,官办的这些学堂还要尽可能多照顾一些贫寒人家。”

    黄承彦并没有放弃,继续问道:“这么说,黄家的子弟也是可以进入这些初级学堂的,不知如何才能分到名额?”

    刘欣颔首道:“名额如何分配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不过按照各县的情况不同,每个士族世家每年分配到的名额不会超过两个。”

    按理说,两个名额也不算少了。但这只是初级学堂,而并非襄阳书院、长安书院这样的高级学堂。初级学堂的学生毕业以后,还必须通过考试才有机会进入高级学堂,只有从高级学堂毕业以后的学生,才有可能被委以重任。这实际上就是将过去的襄阳书院一分为二,前五年的教育转给了初级学堂,并且扩大了初级学堂的规模而已。

    要知道,按照刘欣的说法,初级学堂可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同时开办上千家。这上千家的学堂,每年毕业的学生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而高级学堂每年招收的学生却是非常有限的。所以,黄家即使每年都选择两名子弟进入初级学堂,到了最后的时候,很可能还会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

    黄承彦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家主当得太过艰难,不由长叹一声,说道:“大人,草民是真心想让黄家的子弟都能够学有所成,可是这点名额,唉,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刘欣笑着说道:“也不是没有通融的余地。先生也知道,一下子举办这么多初级学堂,其他事情还好说,只是教师缺口甚大。如果黄家能够选出几位像先生这样的才学之士前往学堂任教的话,自然可以多分配几个名额给黄家了。”

    黄承彦低头沉思片刻,终于下了决心,说道:“只要能给黄家多争取几个名额,草民愿意前往学堂任教。”

    刘欣哈哈大笑,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先生放心,到时候我会让沔南县令亲自上门聘请先生的。”

    士族世家中有许多文士,这些人都愿意出来做官,却很少有人愿意担任学堂的教师。不过,刘欣通过与黄承彦的一席对话,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进一步严格限制士族子弟进入学堂读书的名额,逼迫这些文人到书院任教,从而解决学堂师资短缺的问题。

    刘欣并不担心这些士族文人到了学堂以后,不能适应教学工作。因为在马芸的努力下,初级学堂所用的课本已经印刷完毕。这些教师所担负的主要任务,就是教会那些孩子读书识字,而他们所传授的内容也必须严格遵照课本的安排。

    初级学堂的课程也非常简单,只有文学、数理、自然和武学基础四门课。武学基础自有从军中退役的士兵担任教官,这些选拔出来的教师教授文学也没有问题的。比较困难的是数理和自然,要知道,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小学数学就算得上是非常高深的理论了,而自然课里所讲的一些现象,则完全颠覆了大多数的世界观。

    果然,黄承彦听刘欣解说了初级学堂需要教授哪些内容以后,有些迟疑地说道:“有些内容草民还不如月英了解,只怕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

    要知道,进了初级学堂还是必须经过考试才有机会进入高级学堂的,而考试的内容就是这四门课程。

    其实,这些问题马芸早就考虑好了,她已经通过刘欣发布了命令,在秋季开学之前,各郡必须组织了专门的进修,对那些选拔出来的教师进行数理和自然知识的专门培训,负责培训的就是襄阳书院尚未毕业的学生们。对这些书院的学生来说,这也算是一次非常不错的实践活动,而刘欣已经打算将各种实践活动定期举办下去了。

    将这些情况告诉了黄承彦,刘欣又笑着说道:“不过,先生就没有必要去郡里参加进修了,就让你家小月英在家教你就行了。”

    提到女儿,黄承彦忽然起身问道:“敢问刘大人,那么月英的学业还能够继续吗?”

第699章 可能的变故

    刘欣不假思索地说道:“月英姑娘当然可以继续她的学业啊,这有什么可疑问的?”

    黄承彦犹豫了一下,说道:“月英她年纪渐渐大了,再和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多有不便,所以,草民……”

    因为黄月英是他的独女,所以黄承彦一直把这个女儿当作男孩子培养,对她寄于了厚望。刚才为了黄家的前途,黄承彦才不惜牺牲女儿的学业,转而为黄家子弟争取几个书院的名额。为了说服自己,在犹豫的时候,黄承彦也找了个理由,那就是女儿年龄大了,再和男孩子一起读书不太合适。

    人的思想有时候就是非常奇怪,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在黄承彦的心里疯长起来,他越来越觉得女儿不能继续在书院读书了,否则也会被刘家看不起。

    虽然来到了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十多年了,但刘欣的思想并没有受过太多的影响,而且即使他受到了影响,马芸也不可能放任他,所以刘欣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然了,无论是刘欣还是马芸,都清楚,在这个年代要想讲究什么男女平等,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们也没有刻意要去改变这种状况,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在刘欣的印象里,黄承彦应该是个比较开明的人,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由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方才说道:“刘某听书院的先生说过许多次,月英姑娘非常优秀,如果就这样让她放弃了学业,着实可惜。反正月英现在的年纪还小,先在书院继续读几年再说吧。”

    黄承彦现在对于女儿是否继续学业很是纠结,听了刘欣的话,他反倒如释重负,拱手说道:“一切但凭大人吩咐,草民这就回转家中,听月英讲课去。”

    刘欣也笑着挥了挥手,说道:“以先生的大才,沔南学堂的首任校长非先生韭莫属了。五年以后,希望先生执掌之下的沔南学堂能够为书院送几个优秀的学生。”

    回到后院,刘欣将黄承彦今天的来意告诉了马芸,马芸忽然心中一亮,说道:“老公,我有个想法,在长安成立一所女子书院,让举天下聪明的女孩子都可以读书做学问。”

    刘欣哈哈笑道:“你这个主意不错,那就成立长安女校,到时候你就做首任校长,让昭姬她们都去当老师。咱们家的女儿到时候也能多几个小伙伴了。”

    马芸白了刘欣一眼,说道:“你就知道压榨我们这些女人,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讲课吗?今年肯定是没指望了,等到你坐了天下,我就更要注意言行,这校长我是做不来啰。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此次前往长安,恐怕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刘欣忽然收起笑脸,正色说道:“这几天我已经想通,做人就应该爽利一些。如今我也算是占据了大半个天下,兵强马壮,百姓也是人心思定。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完全没有必要玩虚的,我已经决定了,一到长安城,我就直接宣布登基称帝!”

    马芸吃了一惊,连声说道:“沮授他们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到时候各个阶层都会有人出来劝进,你这样直接宣布称帝的消息,会不会让大家措手不及?而且表现得这样迫切,会不会影响你在那些士族世家中的名声?”

    刘欣冷笑道:“那些士族世家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就连黄承彦这样的人物,为了家族的利益都不惜放下身架来求我。所以,名声对那些士族世家来说,只是表面上的东西,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将来的大汉天下,绝对不能依靠这些士族世家,我正想方设法逐步削弱他们的力量,就更加没有必要在乎他们的看法了。”

    现在的形势已经与刘欣刚到襄阳的时候不同了,整个大汉天下,除了刘欣,只剩下曹操和袁绍这两方诸侯了,刘欣想要一统天下,势必要与这二人有一场恶战。

    袁曹二人各控制着一个傀儡皇帝,只要刘欣向他们用兵,他们随时都可以对外宣布刘欣是在谋反,从而在道义上占据高点。要想破解这样的困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刘欣自己称帝或者也像曹袁二人一样,另外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既然是二选一的情况,刘欣当然决定自己称帝了。

    在这种情况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已经不能适应形势的发展了,所以,对于刘欣称帝这件事,马芸也是支持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刘欣会自己称帝。

    马芸愣了一下,皱眉说道:“沮授、徐晃他们为了这件事已经秘密准备了很长时间,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如今你突然自行宣布称帝,会不会打乱他们原先的部署,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看还是先和他们通下气的好。”

    刘欣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份大汉快报来,在马芸面前抖了抖,说道:“不错,他们一直在秘密进行这件事。但是,你以为这么大一件事,而且牵扯到这么多的人,还能够称之为秘密吗?你看这份大汉快报上,就刊登了许多劝进的文章,其中也不乏桥玄的呼吁。”

    马芸迟疑道:“老公,难道你是担心有人会在沮授他们准备的仪式上添乱?。”

    刘欣点点头,说道:“我可以肯定,就算我做得再好,也会有许多人不希望我登基称帝。而且,我非常相信你的第六感觉,既然你觉得会有什么变故,那我就相信这个变故极有可能会真的发生。如果我猜得不错,沮授他们的安排已经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察觉,他们很可能在登基仪式上使坏。”

    马芸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想你是太过谨慎了吧,他们即使反对你做皇帝,却又能使出什么坏来?到时候,周围一定控制严密,弓弩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而这个年代又没有炸弹,安全应该不成问题吧。”

    刘欣摇了摇头,说道:“安全问题我自然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有些人会以大汉的忠臣自居,到时候在仪式上闹出什么自杀殉国的事情来,岂不是破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顿了一顿,刘欣又说道:“我这次就是要出其不意,让这些人精心准备的计划全无用处。”

    马芸想了想,笑道:“这样一来,只怕沮授他们的准备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刘欣也笑道:“也不能这样说,至少沮授他们继续准备,可以将这些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我这边就更加顺利了。”

    马芸也心情一松,说道:“只是苦了沮授他们,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忙来忙去全是一场无用功。”

    “其实我也不是刻意瞒着他们,如果不是你说觉得有些不安,我还不会做这个临时改变。”刘欣摆了摆手,说道,“不谈这些了,到时候我会随机应变的。对了,刘浜这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抽个时间将他接到府里住两天?”

    即使刘备已经死了,负责监视刘浜的人依然没有丝毫放松,每天上午、下午刘欣都会接到幻影送来的密报,所以,刘欣这句话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刘浜虽然是刘欣、马芸的“长子”,可是要论亲近关系,刘欣、马芸这对“父母”在刘浜眼里却远远比不上刘备。因此,当刘备的死讯传到襄阳的时候,刘浜大哭了一场,至今仍然有些精神恍惚。当刘欣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更加确定自己及早对刘备动手做得对。

    尽管刘浜还只是个孩子,让他牵扯进政治斗争,而且受到了伤害,是让人非常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刘欣经过这十多年,心志已经异常坚定。如果刘浜是他的亲生儿子,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但刘浜根本不是他的儿子,所以刘欣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做大事的人,不可以婆婆妈妈。

    但马芸终究是个女人,而且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第三个孩子也即将出生。知道刘浜的情况以后,泛滥的母爱让马芸对刘浜的遭遇总有些心怀不忍。所以,刘欣才提议将刘浜接到府里住上几天,就是照顾一下马芸的感觉。

    马芸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刘浜其实就像是一张白纸,只是被刘备给沾染坏了。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本身是没有过错的。其实也怪人们,如果他刚刚被解救的时候,我们能够对他多关心一些,多照顾一些,也许他就不会和刘备走得这么近。不如就听你的,将他接进府里来住吧,迁往长安的时候也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就是了,也好有个照应。”

    随着刘重和他的女儿、女婿先后离开人世,刘浜的身世之秘也就被彻底带入了棺材,就算幻影秘谍再厉害,也没有办法查出刘浜其实就是刘重的外孙。刘欣、马芸一直都以为刘浜不过是刘重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一个孤儿,想想他刚生下来就被迫离开了父母,也着实够可怜的。于是,刘欣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看着安排吧。”

第700章 漂亮妹妹(补更)

    得知刘备的死讯以后,刘浜的心情确实很不好。但他只是个孩子,还是那种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孩子,难过了几天,也就渐渐恢复了常态。

    刘浜不爱读书,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过去他还会带着几个随从去襄阳大街上玩耍。但这段时间,襄阳城正忙着搬家,刘欣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已经下令禁止刘浜外出了。所以刘浜最近一直呆在自己的常乐侯府里,倒不用亲卫费多大力气,很快便将他带到了州牧府。

    对于州牧府,刘浜一直是既爱又恨。

    刘浜好歹也算是刘家的长公子,在州牧府应该地位尊贵。可是州牧府内,上自刘欣、马芸,下至那些丫鬟家仆,对他的态度都极其冷淡。而他的“弟弟”刘裕,更曾经向他“炫耀”过武力,当然起因是由于他先欺负了黄月英。在刘浜看来,黄月英虽然也与刘家沾点亲、带点故,终究还是个外人,这个“弟弟”不帮自己,反而帮着外人,让他很不开心,偏偏其他“弟妹”还都听刘裕这个二哥的话。

    话又说回来,州牧府里却有着外面花钱都吃不到的美食,更有许多新奇的玩具。尽管那些玩具都是给年幼的“弟妹”们玩耍的,但是刘浜想去玩玩,也没有人阻止他。

    不过,这一次是刘欣下令召他过来的,刘浜无论是爱还是恨,都不敢不来,只得乖乖地跟着亲卫来到刘欣面前。

    刘欣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刘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满是泥点和污渍。刚才亲卫前去召唤他的时候,他正趴在草丛里捉蛐蛐玩,听到是刘欣叫他去,吓得两腿发软,几乎是被亲卫们架过来的,哪里想到要去换件衣服。面对刘欣凌厉的目光,刘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府里做了些什么说了出来。

    令刘浜意外的是,刘欣这次并没有责怪他,紧皱着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说道:“浜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平时不要只想做玩,有时间也要多读读书。”

    刘欣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他自己小时候这种钻进草丛捉蛐蛐、爬上树顶掏鸟蛋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就算对刘裕兄弟几个,除了习文练武以外,其余时间他们想做什么、玩什么,刘欣也很少干涉。

    刘浜见刘欣没有生气,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撅着嘴说道:“回父亲,孩儿也想和刘裕他们一样去书院上学,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刘欣摆了摆手,说道:“这不可能。你早已经超过入学的年龄,而书院自有规矩,不会为任何人破例的。这样吧,如果你真心想要读书,我会替你另外找个老师的。”

    听到刘欣说出要给他另外找个老师,刘浜的神情就为之一黯。他之所以想去书院上学,并不是真心好学,而是为了能够多几个玩伴。

    当初刘备还在襄阳的时候,就没有少给他介绍过老师。据说那些人还都是当世名士,甚至郭嘉、韩戏、荀彧、荀攸等人都他们的学生。荀彧、荀攸这叔侄二人刘浜不知道,但郭嘉、韩戏都是刘欣手下的重臣,就算刘浜依然不清楚,刘备也会向他解释清楚了。只是刘浜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每次和这些人会面都是如坐针毡。

    现在,刘欣又要给他专门找一个老师,想必也是当世名士了,刘浜想到自己又要面对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就一阵阵头痛。这些话刘浜也只敢在心里偷偷想想,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刘欣的面说出来,只是脸上神色的变化却出卖了他。

    如果刘浜真想读书,刘欣肯定会给他选个好老师,而且不止一位。书院里有那么多先生,让他们利用业余时间来给刘浜上上课,相信很多人都会乐意的。但是既然刘浜自己对读书兴趣不大,刘欣也就懒得在他身上多花功夫,挥了挥手,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后面看你娘吧。”

    刘浜如蒙大赦,连忙拱了拱手,退出了书房。他在州牧府不受待见,但“嫡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未成年,进出后宅倒也不受什么阻拦。他虽然不住在州牧府里,但也来过许多次,自己认识路径,很快便到了马芸居住的那处小院外面,却被小丫鬟郭照给拦住了。

    郭照虽然比刘浜小了两岁,但个头却比刘浜还要高一些。看到刘浜过来,郭照双手叉着腰,挡在刘浜的面前,厉声说道:“夫人正在小憩,请你在这里等候。”

    马芸毕竟已经年过三旬,这次怀孕与前两次大不相同,容易犯困。刚才她在前面和刘欣说了些事情,又安排亲卫去叫刘浜以后,便觉得有些乏力,回到屋里就躺下来。郭照多么聪明的小姑娘,看到夫人睡下,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打扰。

    刘浜虽然惧怕刘欣和马芸,却不怕这些下人,尽管这些下人平时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友好。刘浜见郭照拦住他,心中不忿,当时就摆起少爷的架势,和郭照吵了起来。

    马芸本来就睡得不沉,听到门外的吵闹,顿时就惊醒了,不由支起身子,说道:“巧儿,你出去看看,什么人在外面大声喧哗?”

    书院放假了,刘裕和马凡都没有去上学。不过,这兄弟俩已经长大了,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读书、练武、玩耍,并不需要巧儿照料了。所以巧儿现在大多数时间也是呆在马芸身边,做些针线活儿。刚才门外的吵闹巧儿早听到了,正想出去制止,便发现已经惊动了马芸,慌忙说道:“回禀夫人,好像是照儿和大少爷的声音,奴婢这就将他们叫进来。”

    马芸不禁皱眉说道:“裕儿?他怎么和照儿吵起来了?”

    巧儿慌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裕公子,是浜公子。”

    马芸这才想起刚刚和刘欣商量过,要将刘浜接进府里小住几天的事情,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刘浜啊。巧儿,你去将他带进来吧,叫照儿不要为难他。”

    不一会儿,刘浜就被巧儿带了进来。郭照也满脸委屈地跟在后面,想必是在外面受了巧儿的训斥。虽然同为下人,但巧儿是通房大丫头的身份,是完全有资格训斥郭照的,而且郭照今天打扰了夫人的休息,挨一顿训斥也说得过去。

    刚才巧儿训斥郭照的时候,刘浜就在旁边听着。若是刘裕或者马凡他们两兄弟,肯定要替郭照说几句话儿,毕竟郭照也是为了让马芸能够好好休息,并没有其他恶意。但是刘浜却不同,他不仅没有帮郭照讲话,反而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大少爷的身份至少是得到了巧儿的认可。

    马芸今天的态度果然与往日不同,看到刘浜进来,居然脸上带了几分微笑,在身边轻轻拍了拍,说道:“浜儿,来,坐到娘这里来。”

    刘浜不由有点受宠若惊,多日的委屈顿时化着满脸的泪水,怯生生唤道:“娘……”

    襄阳城有一座规模很大的孤儿院,各地的孤儿都会送到那里去,不仅马芸和卞玉她们几个会经常去那里看望孤儿,就连太后何莲也经常到那里去。这些孤儿无父无母,但在官府的照料下,照样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么多人生活在一起,恐怕比刘浜这样形同软禁的生活要舒服得多。

    女人终究是感性动物,看到刘浜流下眼泪,马芸的心就更软了,拉着刘浜的手说道:“浜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就跟娘和弟弟们住在一起吧。”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刘浜心头一喜,顿时止住了哭泣,点了点头,忽然又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可是……”

    马芸摸了摸刘浜圆圆的脑袋,笑着说道:“浜儿,拿出男子汉的样子来,别总是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还不能对娘说啊?”

    刘浜抬起头来,看到马芸满脸的笑容,不由有了信心,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在前面,爹爹说了,要给孩儿安排一个老师,可是孩儿不想,不想……”

    这后面的“读书”两个字,刘浜终于还是没敢说出来。刘欣的儿子,竟然不愿意读书,传出去总会让人笑话的,想必马芸也不会答应,还是不说的好。

    关于刘浜的近况,马芸也是清楚的。看到刘浜吞吞吐吐的样子,马芸早就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了,不由笑着说道:“是不是不想读书?不想读就不读吧,没人会强迫你。”

    因为刘浜的特殊身份,所以在他的学业方面,马芸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刘浜好学上进,即使刘欣、马芸不给他安排老师,他也可以自己找些书来看。毕竟外人都知道他是刘欣的“长子”,他真正想学的话,什么书都可以看到。但是如果刘浜自己不爱学习,马芸自然不会强迫他,难不成还要刻意去培养一个对自己儿子有威胁的“外人”不成?

    听说马芸不强迫他去读书,刘浜越发心喜,说道:“娘,那以后孩儿住在家里,是不是可以经常看到那天来的两个漂亮妹妹了?”

第701章 记仇

    马芸的脸色当场由晴转阴,沉声道:“什么漂亮妹妹?”

    刘欣高大英俊,蔡琰她们又都是花容月貌,生出的女儿自然个顶个的漂亮。在外人看来,她们与刘浜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但马芸心里清楚,刘浜与她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尽管刘浜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马芸还是心生警惕。

    刘浜听出马芸语气不善,顿时低下了头。但是,那天桥家姐妹的倩影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刘浜终于还是壮起胆子说道:“就是,就是那天踏青回来,在门口遇到的……”

    马芸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原来刘浜嘴里所说的漂亮妹妹并不是府里的那些女孩,而是大桥、小桥!马芸不由认真打量起身边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来,五短身材小眼睛,居然就惦记上了“二乔”,还真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

    马芸脸上的讶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正色说道:“她们是来自远方的客人,早回家去了,你以后不可能再见到她们。巧儿,房间都安排好了吗?”

    巧儿笑着说道:“回夫人,都安排好了,一应器具都是现成的,大公子直接搬过去就能住了。”

    马芸点了点头,说道:“恩,那你先带浜儿过去看看吧。”

    刘浜终于确信自己可以住在州牧府里了,而且今天刘欣和马芸对他都不太严厉,心情不由放松起来,说道:“娘亲,孩儿想先回去取些东西,还有那几个得用的下人……”

    无论是刘备的文学从事府还是刘浜的常乐侯府,里面伺候的丫鬟奴仆,其实都是幻影的人,既有秘谍,也有外围人员。这些人员表面上对刘备和刘浜都是十分恭顺的。当然了,他们表现得再恭顺,也瞒不过刘备这个人精。但刘浜还只是个孩子,在他眼里,这些“下人”还是得用的。

    在刘备前往日南“赴任”的时候,沮授就把他府里的人都撤走了。而在刘欣看来,刘备死了以后,再在刘浜身边安插那么多的耳目,既没有必要,而且也不太厚道。所以,在刘欣打算让刘浜住进州牧府的时候,常乐侯府里幻影的人也就到了撤走的时候。

    幻影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忠诚度勿庸置疑,但他们毕竟是干脏活的,马芸怎么可能让这些人住进自己家中?听说刘浜不仅想回去拿点东西,还要挑几个下人过来,马芸不耐烦起来,说道:“行了,家里什么没有?再说,过几天就要搬去长安,差不多的东西都要丢下的,还拿什么。至于下人,家里多的是,你挑一挑就是了。”

    刘浜毕竟年纪小,他并没有发现马芸对待他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他刚刚进屋的时候,马芸还是非常热情的。可是当听他提到桥家姐妹以后,马芸的眼神中就有了几分厌恶,只是念在他年纪尚轻,隐忍着没有发作。

    刘浜还在为今天得到了“父母”的宠爱而得意忘形,听说可以让他自己在府里挑选下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指了指郭照,大声说道:“娘亲,孩儿要她做我的婢女!”

    “啪”的一声,马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霍”地站起身来,怒叱道:“放肆!”

    刘浜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对于男女之情还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他讨要郭照做自己的婢女,并不是看上了郭照的美貌,而是想要对郭照进行报复。

    刘浜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他终究是在侯府长大的,骨子里还是残留着一些贵族子弟的意识。在士族大户家中,丫鬟婢女们和奴隶并没有多少区别,主人不仅可以将她们像财物一样随便赏赐,甚至可以当场打杀。只要马芸答应将郭照赐给他做婢女,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折磨。

    但是刘浜却忽略了一件事,马芸对他的态度才刚刚好了一点,他还远远没有达到得宠的地步,就想讨要马芸的贴身丫鬟,不惹恼马芸才怪。何况,马芸将郭照留在身边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郭照也是出生于官宦人家,小时候她父亲就给她取字女王。马芸更知道,历史上正是有了郭照的帮助,曹丕才能够在与曹植、曹彰争夺世子的斗争中最终胜出。这样一个女人,即使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姑娘,马芸也不可能放心让她和刘欣的任何一个儿子走得过近,更何况是刘浜这个“外人”呢?

    刘浜见到马芸突然发怒,不由得小脸煞白,浑身哆嗦个不停。还是巧儿从旁劝道:“请夫人息怒,小心动了胎气。”

    马芸这才满脸不悦地坐了下来,看到刘浜惊恐万状的样子,又觉得他怪可怜的,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浜儿,你是男孩子,身边自有书僮和家奴伺候,要丫鬟做什么?不仅是你,就是裕儿他们身边也都没有丫鬟。”

    刘欣和马芸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十分重视,尤其那几个男孩子,更不会让他们在生活在脂粉堆里。所以,马芸说刘裕他们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并非托词,而是事实如此。

    刘浜听到马芸口气松动,又觉得委屈起来,撇了撇嘴,说道:“可是孩儿在常乐侯府……”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到马芸眼中精光一闪,吓得赶紧闭上嘴,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了。

    马芸确实很生气。刘浜今天一来就询问桥家姐妹的事情,接着又想讨要郭照,活脱脱一个小色鬼。若不是早知道刘浜的年纪,马芸甚至怀疑刘浜隐瞒了自己的年龄。

    当听刘浜说起常乐侯府,马芸不禁怀疑那些安插在侯府里的丫鬟是不是勾引了刘浜。但是转念一想,马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些丫鬟都是幻影的人,受过严格的训练,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而且,就算她们实在耐不住寂寞,也不可能去勾引一个小孩子啊。

    这样想来,刘浜变成这样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受了刘备这个伪君子的诱导。想想刘备在杜秀娘事件上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肯定刘备也是个好色之徒,他真做出将刘浜往邪路上引诱的事情来,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马芸心中释然,又尽量和言悦色地说道:“浜儿,你有所不知。当初你一个人住在常乐侯府中,娘亲自然要安排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现在住在这里,就没必要了。”

    刘浜不敢再多说什么,施了一礼,说道:“孩儿但凭母亲做主。”

    马芸这才挥了挥手,说道:“巧儿,带他下去吧。”

    巧儿答应一声,带着刘浜往院子外面走去。

    刘浜不由奇怪,问道:“巧儿,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难道我的住处还在其他地方吗?”

    巧儿并不是普通的婢女,除了几位夫人,其他人都不会直呼她的小名。刘浜并不知道这些情况,而且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照样把她当婢女看待。巧儿是贫苦人家出生,当然不会和府里的“大少爷”在称呼上计较,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回大少爷,你和几位公子都住在前面的偏厅,这座后宅是女眷们住的地方。白天可以进来向夫人们请安,晚饭后如非召唤,是不可以进来的。”

    离了刘欣、马芸的视线,刘浜忍不住趾高气扬起来,冷哼一声,说道:“州牧府里好大的规矩!”

    正说话间,一个少年匆匆从院门前走过,看到巧儿和刘浜,慌忙停了下来,喊道:“巧姨好!这位……噢,大哥好!”

    巧儿一看,满脸堆起笑来,拉了那少年的手,说道:“三公子,今天又不用上学,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娘和巧姨。”

    那少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巧姨你冤枉凡儿了,早上我来过了,可是你和娘都不在。”

    原来这少年是刘欣和马芸的第二个儿子马凡。刘裕和马凡都是巧儿从小带大的,而巧儿自己又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对待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巧儿爱怜地摸了摸马凡的小脑袋,叮嘱道:“走路慢着点,别这样风风火火的,小心摔着。”

    “嘿嘿,谢谢巧姨,我天天练功,摔不着的。大哥他,噢,不,是二哥,”马凡刚才还笑嘻嘻的,转头看到冷着脸站在旁边的刘浜,赶紧改了口,一脸的郁闷,说道,“二哥他好不容易从父亲那里讨来了方天画戟,正在校场玩呢。我得赶紧过去,说不定也能抢过来舞上两把。”

    他本来排行老二,现在凭空冒出个大哥来,他的位置也只好往后面挪了挪,心情自然郁闷了。

    巧儿不由嗔怪道:“老爷也真是的,方天画戟这样的兵器是能够随便给孩子们玩的吗?凡儿,告诉你哥哥小心点。”

    马凡嘴里答应一声,撒开两腿又飞也似的跑没影了。而刘浜这个“大哥”,自始至终对马凡都没有好脸色,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倒不是刘浜故意摆大哥的架子,而是他心里记着仇呢。

第702章 海外的土地

    刘浜性格乖僻,还有那些一点欺软怕硬。他没来襄阳之前,身边没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倒也没什么事。到了州牧府以后,少不了要与刘裕他们一起玩耍了几次。

    刘裕、马凡、刘丕这几个年龄大点的男孩子,虽然年纪比刘浜小,但是身材却比刘浜高大,再加上自幼习武,把刘浜举起来都是跟玩一样。

    刘浜不敢欺负刘裕他们,便转而去欺负那些女孩子。他来州牧府的次数并不多,但几乎每次来都要闹点事情出来。这一年多,他不仅欺负过黄月英、吕绮玲这样的外人,还欺负刘珺、刘瑛这两个“亲”妹妹。

    刘裕兄妹几个从小在一起玩耍,感情深厚,自然不是刘浜这个“外来户”可比。看到刘浜欺负妹妹,刘裕他们兄弟三个自然不肯袖手旁观,免不了要教训他一番,结果自然是以刘浜完败而告终。

    小孩子之间磕磕碰碰、吵吵闹闹总是难免的,刘欣这个做家长也不想管得太宽,索性来个各打五十大板。其实这样处置对刘裕他们不太公平,但刘欣向来对他们严厉,他们倒也不觉得挨通骂有什么难过。倒是刘浜,心里多少有些不大痛快,反而记恨起几个“弟弟”来了。

    记恨归记恨,但是技不如人,刘浜也只能摆摆脸色而已。看着马凡渐渐跑远,刘浜狠狠地“啐”了一口,跟着巧儿向外面的院落走去。

    就这样,刘浜在州牧府安顿了下来,一日三餐也可以享用那些难得的美味了,只是他并不快乐。

    过去刘浜来州牧府,只是吃顿饭或者串个门子,有下人领着,所以也没有特意交代他府里的规矩。但是现在不同了,在搬往长安之前,他将一直住在州牧府,巧儿免不了要向他讲一讲州牧府的规矩。

    州牧府的规矩并不算森严,除了后院、书房和大厅,别的地方他都是可以随便去的。书房和大厅是刘欣议事的地方,不要说他了,就是夫人们也不可以随意进出。而后院,除了每天去给马芸请安,刘浜自己都不愿意进去,因为那里有许多顶灰贯甲、手持刀枪的女兵,他看着就有些害怕。据说这些女兵都是六姨的手下,而且只听六姨和夫人的,如果刘浜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她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少爷,是真会痛下杀手的。

    这样的规矩并不是针对刘浜一个人制定的,刘裕、马凡他们同样必须遵守。只不过,刘裕、马凡他们有自己的学业,即使现在放假了,他们还要练武和温习功课。偏偏刘浜既不喜欢习文也不喜欢练武,所以他最大的感觉就是闷得慌,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住在常乐侯府的时光。

    因为刘备已经死了,没有了刘备这个幕后黑手,在刘欣看来,刘浜已经不成威胁了。所以,刘欣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刘浜心态的变化,而是将注意力集中迁往长安这件大事上。

    其实,州牧府的东西早就收拾停当,只要刘欣一声令下,立刻便可以出发。刘欣继续呆在州牧府,是在等最后一批驻守外地的将领归来。

    又过了几天,第一军团的徐晃、庞德,水军的甘宁、周泰、程普、黄盖先后回到了襄阳。随同徐晃一起回到襄阳的还有第一军团的两万骑兵,这支骑兵将成为护送刘欣北上长安的主要力量。

    在出发之前,刘欣没有专门接见徐晃,而是专门接见了甘宁、周泰、程普、黄盖这四个水军将领。

    徐晃是刘欣的义弟,当年刘欣从居巢北上河间的时候,就是由徐晃担任护卫的。除了这层关系,他还是劝刘欣登基的中坚人物。那一年,刘欣假借金甲神人的名义,让沮授、田丰、徐晃、赵云四人对于刘欣是天下正主的看法坚定不移,长安城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就是他们四个人共同策划的。因此,将自己全家的安全交给徐晃,刘欣是完全放心的,自然不需要专门接见和特别的安排。

    四位水军将领对刘欣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甘宁是跟随刘欣的老人了。因为孙家的事情,程普、黄盖现在对刘欣是绝无二心。周泰是水寇出身,刘欣不仅没有因此瞧不起他,反而直接任命他为水军副都督,就冲着这份信任,就算让周泰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尽管如此,在出发之前,刘欣还是亲自接见了他们。

    看着面前坐得像标杆一样笔直的四员大将,刘欣笑着问道:“怎么样?大海上的生活还习惯吗?”

    甘宁首先打开了话匣子,连声说道:“主公,你是没有见识过。有一次末将正带着船队大海上训练,忽然刮起一阵狂风,Lang头掀起来,足有城墙那么高。当时末将正坐在船头上,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吐出来了。后来下了船,末将走路都打晃,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吧,长江虽然也有风Lang,可是和大海比起来,那只是小巫见大巫。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将秣陵造船厂的工匠带到海上去,让他们一起参与航行,见识一下大海的威力,这样或许可以造出更适合在大海上航行的船只。”

    程普一拍大腿,赞道:“主公这个方法好。现在水军中所用的战船虽然经过多次改进,但是在大海上总是有些不太平稳,如果让那些造船的工匠能够亲身经历一下,肯定对他们建造船只大有帮助。”

    “水军在大海上已经训练了一年有余,等你们的家眷迁往长安的事情结束以后,就将他们拉出去遛一遛。”刘欣站起身来,指了指挂在后面的那幅大汉疆域图,说道,“先易后难,先从沿海的岛屿练习起,再逐渐向远海扩展。那里还有许多土地等着你们去征服,将他们并入大汉的版图!”

    开疆拓土是每个军人的梦想。甘宁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身在水军,而江南悉平,他们对于刘欣统一大汉几乎毫无用处。没想到刘欣扩展疆域的决心远超秦皇汉武,竟然已经放在了遥远的海外。要想取得海外的土地,自然离不开一支强大的水军,甘宁等人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纷纷站了起来,一齐拱手说道:“末将等绝不负主公所托!”

    刘欣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来,正色说道:“海外这些岛屿,大多数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岛,即使有人,那也是些没有开化的野人。所以,你们最大的敌人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复杂多变的天气。要战胜这样的敌人,除了坚持艰苦的训练,配备适合大海航行的船只,还必须掌握天气的变化。”

    听刘欣这样一说,甘宁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是武将,让他们上阵杀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居然是大海和气候,这简直就是与天斗啊!

    刘欣看到众人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你们要做的就是收集沿海每天的天气情况,将它们归纳整理,从中找出规律。看看什么季节刮什么风,什么季节容易发生风暴,至于潮汐的变化许多沿海的渔民都清楚,你们派人稍加打听就知道了。罗盘已经配发给了你们,在大海上辨别方向问题不大了,但是你们单单依赖罗盘还不够,还需要学会观测天象,利用天上的星座作为参照。”

    周泰拱手说道:“回主公,你说的这些东西,末将等都不太懂,不知主公可否讲得详细一些?”

    刘欣笑着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事情要慢慢来。气候资料我已经派人开始收集了,到时候整理一份发给你们就是。但是天文地理方面的许多知识,你们却需要专门学习。正好,长安城将要举办一期进修班,是由书院的老师亲自授课的,到时候你们一起参加吧。”

    这期进修班和高级将领研修班不同,是专门针对初级学堂的教师举办的,授课内容主要是数学和自然。如果放在后世,这些知识就显得非常简单,甚至只能算是科普级别的。但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已经是十分深奥的理论了。

    而对于甘宁、周泰这些水军将领来说,其中许多知识相当实用。比如,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对于他们在大海上航行就很有帮助。而潮汐、风暴的形成,洋流的变化,五大洲、四大洋的地理位置,几个重要的海峡,这些来自后世的科普知识,都将让他们对于即将征服的大海有全新的认识。

    要让一个普通人相信这些知识,本身就要费不小的力气,就连那些书院的老师在传授这些知识给他们的学生时,都是将信将疑。但是甘宁他们却不同,他们是军人,军人已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刘欣一直向他们灌输的道理。所以,刘欣并不要求他们相信或者弄懂这些知识,只要他们接受这些知识,并且按照这些知识行事就可以了。

    又休息了两天,这些返回襄阳的将领也基本上收拾得差不多了。在一个仲夏的早晨,大队人马离开襄阳,朝着长安进发。

第703章 冲击营地

    从襄阳到长安的这条道路,刘欣已经走过多次了。除了貂婵,其他女人都没有走过,免不了透过特制的车帘东张西望。最兴奋的还数那些孩子们,能够出一趟远门,别提有多高兴了。唯一感到忐忑不安的只有刘浜。也难怪,才十三岁的孩子,短短几年之内,就从居巢迁到庐江,又从庐江迁到襄阳,现在又要从襄阳迁往长安。每次迁居,他的生活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他的心情又怎么能够安宁呢?

    这里已经属于刘欣控制的核心地区,加上丝绸之路的重新开通,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对刘欣的崇敬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而随行的官兵除了第一军团的两万骑兵,还有一万五千名飞虎亲卫,徐晃、典韦、许褚、庞德、甘宁、周泰这些随迁的将领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安全是不用担心的,刘欣也乐得让孩子们放松一下,权当是一次长途旅行。

    荆州百姓对刘欣和他亲手组建的大汉军队的拥戴是发自内心的,见到有军队经过,许多百姓都自发地涌到路边,送上馒头、清水还有鸡蛋。

    太后何莲也在队伍当中。这样的情景,当年她被李儒送给刘欣,在去襄阳的路上,就曾经看到过。当初,何莲也怀疑过,这种情景很可能是刘欣故意强迫百姓们演的一场戏。但是在襄阳住了这些年,何莲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刚开始到襄阳的时候,由于受了李儒的蛊惑,何莲整天担惊受怕,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生觉。慢慢的,她才发现,那些话都是李儒编造的谣言,刘欣既没有杀她,更没有污辱她,反而对她礼敬有加。现在,原来的儿媳妇唐娴变成了她的义女,还嫁了郭嘉那样的才子,何莲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闲暇的时候,何莲也会静静地思考,她儿子已经被董卓害死了,虽然刘协也是她丈夫刘宏的儿子,但她与刘协的关系一直不好,而刘协的母亲王美人更是被她毒死的,如果刘协坐了天下,她只怕不得善终。

    看着大道两边的百姓像欢迎自己的亲人一样欢迎着这支队伍,何莲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也许正如郭嘉所说的,只有将大汉天下交给这样一个受百姓拥护的人,才绵延万世。

    郭嘉也是参与谋划那件大事的重要人物之一,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劝说何莲、唐娴将传国玉玺交给刘欣。为此,郭嘉没有少在何莲面前讲刘欣的丰功伟绩。

    传国玉玺是皇权的象征,这枚玉玺的移交也就象征着帝位的传承。正因为玉玺如此重要,许多野心勃勃的家伙才会对玉玺念念不忘,当年的孙坚和刘备都是当中的一个。

    刘欣攻克徐州,顺利夺得了传国玉玺,他并没有像孙坚、刘备那样据为己有,而是将玉玺交给了何莲。在刘欣不承认刘协合法地位的情况下,让何莲这个太后掌管传国玉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也说明,刘欣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何莲非常明白传国玉玺的重要性,如果由她将这枚玉玺亲的交给刘欣,那就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同时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尽管何莲已经不问世事,而且她也失去了所有的权势,但真要将这枚玉玺交出去,她还是有些不舍。直到今天,再次看到田间的百姓对刘欣的拥戴,何莲终于不再犹豫,扯过一块黄绫,将玉玺包了起来,再也不看一眼。

    同样跟在队伍中的还有孙策一家人。孙策和刘蕊成亲以后,刘欣一直没有让他统兵驻守地方,而是让他协助文聘负责训练基地的日常事务。起初,孙策对此还是颇有怨言的,他是个英雄,应该征战疆场,呆在大后方实非他所愿。

    刘欣不让孙策领兵,并没有防备他的意思。几年下来,无论豫章还是庐江的百姓,心里还记住孙家的人已经寥寥可数,而孙策自己也已经彻底臣服,变成他手下忠心耿耿的一员大将。刘欣将孙策留在后方,还真是因为不忍心让他和刘蕊这对小夫妻两地分居。

    不过,刘欣的苦心也没白费。两年下来,孙家终于添丁进口,吴淑、吴贤两位夫人抱上了孙子,乐不可支。孙策初为人父,也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不再嚷嚷着去征战疆场了。孙坚虽然早亡,但两位吴夫人治家甚严,孙家的队伍便成了最安静的一支,几乎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因为现在是仲夏时节,天气炎热,而刘欣也不急着赶路,所以到了中午,他便下令队伍择一处荫凉的所在扎营休息。这些年来,刘欣在发展生产的同时也十分注重保护自然,开垦农田也是优先选择那些因为**而抛荒的土地,因此一路上还是可以看到不少茂密的树林。就在刘欣下达休息的命令时,前方就有一片林地。

    队伍中有许多家眷,即使在自己的腹心地带,安全也不可不防。飞虎亲卫们很快便将林子搜索了一遍,确信没有危险以后,才发出信号。然后,士兵们在外边围成一圈,让家眷们在林荫处休息。

    这里地势平坦,林子里只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发出阵阵欢快的鸣叫,清清的溪水从林间穿过,草地上盛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蝴蝶飞舞,蝉鸣阵阵,别有一番趣味。这时候,最快乐的便是那些孩子们了。下了马车,许多孩子便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捉蝴蝶,翻筋斗,原本安静的小树林顿时喧闹起来,一些受惊的小鸟腾空而起,在林子上方盘旋不去。

    刘欣跳下马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不由童心大起,双臂一振,如飞鸟般凌空而起,顺着树干几个起落,又稳稳地落在地上,惹来一片叫好声。

    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姑娘正好就在旁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叔叔,你在做什么啊?”

    刘欣大手一摊,说道:“你看,一只知了。”

    小姑娘惊喜地说道:“叔叔,能把它送给我吗?”

    刘欣还没答话,便瞥见孙策匆匆跑了过来,拱手说道:“孩儿见过岳丈大人。”

    小姑娘看到孙策,赶紧垂下头低低地喊了声:“大哥。”

    刘欣转回头,说道:“策儿,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孙策一把将那个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然后说道:“大家都在帐篷里休息,只有小妹顽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孩儿到处寻她不着,如果不是岳丈大人展示了一下身手,孩儿还没有注意到这里。”

    原来,孙家的队伍虽然安静,但其中也有一个人闲不住,那就是孙坚的遗腹女孙仁。转眼间,小姑娘已经五岁了,但是因为家教的原因,平时她根本没有机会出门。这次举家迁往长安,一路上,到处都是新奇的景物,令孙仁比刘欣家的那几个孩子还要兴奋,趁着家人不注意,便跑了出来。

    现在,孙仁已经被孙策抓住了,扭了几下没有挣脱,终于放弃了“抵抗”,嘟着嘴,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刘欣知道孙策兄弟几个,只有一个妹妹,不由摸了摸孙仁的小辫子,笑着说道:“你就孙仁吧,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起的。当初帮你起这个名字,你不知道感激我,还尿了我一身。哈哈哈,想不到现在都这么高了,比我家玲儿和玟儿还要高。”

    刘玟、刘玲是灵儿、秀儿这对孪生姐妹替刘欣生的两个女孩,和孙仁同岁。按说刘家生活条件比较好,孩子的个头也普遍比较高,但是那两个小姑娘和眼前的孙仁比起来,还是要矮上半头。刘欣不禁有些好奇,照这个样子,不知道孙仁会不会长到八尺开外。

    孙仁本来还转着眼珠在想办法怎样才能摆脱孙策,听到刘欣说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不禁小脸一红,赶紧拉了孙策的手,说道:“大哥,我跟你回去。”

    孙策又向刘欣施了一礼,转身想要带着孙仁回去。

    却听刘欣唤道:“来,小姑娘,这只知了送给你。”

    “哼,不稀罕!”孙仁拉了孙策的手就往回跑,半路上还不忘回头冲刘欣扮了个鬼脸。

    “这小丫头还挺有性格,不愧是孙文台的女儿。”刘欣小声嘀咕了两句,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家的那几顶帐篷走去,忽然便听到外围传来一阵喧闹。

    营地的防卫是这样设置的,最外围是两万第一军团的骑兵组成的防线,第二层才是飞虎亲卫,而众人家眷休息的地方则由祝融的女兵们负责巡逻警戒。

    刘欣手搭凉篷,放眼望去,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营地的最外围。无论飞虎亲卫还是第一军团的士兵,都是大汉最精锐的军队,军纪严格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即使长官的命令是让他们跳下悬崖,这些年轻的士兵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他们担任营地的守卫,更应该尽忠职守,是不可能发出喧闹声的,除了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冲击营地!

第704章 拦路伸冤

    刘欣这次举家迁往长安,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再说了,这么一大队人马,就算他想隐瞒行踪也难以办到。而现在居然有人敢冲击他们的营地,肯定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刘欣的脸色微微一变,左手放在嘴边,一声“唿哨”,正在草地上悠闲吃草的那匹白色骏马,立刻昂起头飞驰而来。刘欣纵身一跃,飞上了马背,右手一张,刚才还握在掌心的那只知了“吱”的一声,飞上了半空。

    这些年,刘欣除了本身的功夫没有落下以外,骑术也大为长进。这匹马上的鞍子早已经卸下了下来,但是刘欣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光滑的马背上。如果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让他这样做是绝对不可想像的。

    看到刘欣过来,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离着外围那道防线越近,喧闹的声音也就听得越清楚。声音很嘈杂,有男人有女人,还有阵阵哭声,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不过,刘欣的速度却放慢了下来,他可能肯定,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冲击营地,倒有点像是后世的**者。

    果然,当刘欣来到近前的时候,一名校尉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启禀主公,外面有几名百姓在那里喊冤,吵着要见主公。末将已经对他们说过了,有冤屈应该去郡县衙门,而不应该在此吵闹,他们只是不听。”

    刘欣跳下马来,沉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对百姓动手?”

    校尉慌忙说道:“主公一向教导我们,大汉的军队是老百姓的子弟兵,老百姓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将士们任那几个百姓如何冲动,都没敢还手。”

    刘欣这时已经看清那名校尉的衣甲都被扯破了,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指痕,不由拍了拍那名校尉的肩膀,说道:“能够忍辱负重,你做得很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人?”

    看到刘欣问起那名校尉的名字,周围的士兵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名校尉自己也激动起来,挺着胸膛说道:“回主公,末将李岩,南阳人,父母皆丧于黄巾。末将是在襄阳孤儿院长大有,所以知道百姓的艰难,吃点苦不算什么。”

    听说李岩是个孤儿,刘欣不禁暗暗点头,当初设立孤儿院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舍不得这些孤苦零丁的孩子们,没想到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十年过去了,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许多已经长大成人,有人跟着张机、华佗悬壶济世,有人成了书院的学子。更多的男孩子则踊跃参军,他们没有家室拖累,又感念刘欣的活命之恩,训练刻苦、作战勇猛,很快偷成为各大军团的中坚力量。

    刘欣对李岩的表现非常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好好干,不要丢了孤儿院的脸!走,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在第一道防线的外面,六七个身着布衣的百姓仍然在那里推搡着士兵们组成的人墙。这些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上去好像来自同一个家族,男人的脸上满是愤怒,女人和小孩则哭哭啼啼。

    刘欣不由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刚才士兵们一直坚持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原则,除了苦口婆心地劝说,只有任那几个百姓推搡。现在刘欣忽然发出一声怒喝,倒令那些百姓神情一愣,手上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但是嘴里却不依不饶,继续嚷嚷道:“我们要见刘大人,我们要见刘大人……”

    刘欣虽然喜欢冒险,但并不代表他行事鲁莽。何况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从小处说,他肩负着家里一大群妻儿的安危,往大人说,他要指引着大汉的千万黎民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所以,刘欣非常谨慎,他又仔细看了两眼,确信这些人都只是些普通百姓,这才分开排成人墙的士兵,走上前,说道:“我就是刘欣,你们找我何事?”

    当先那个老汉忽然跪倒在地,高声哭诉道:“大人,你一定要给小民作主啊!”

    站在老汉周围的一家老小也纷纷跪了下来,呼天抢地,仿佛有说不完的冤屈。刘欣不由得眉头一皱,朝李岩使了个眼色,说道:“老人家,各位乡亲,大家都请起来说话。”

    李岩不仅作战勇猛,也很聪明,否则在人才济济的军中也不可能由一个小兵升任校尉。看到刘欣朝自己连使眼色,李岩赶紧带着几名士兵,将老汉和那几个百姓都搀扶起来。

    刘欣并不急于询问这几个百姓的冤屈,而是朝后面挥了挥手,说道:“来人,拿些水和干粮来。”

    这些年来,刘欣一直强调吏治清明,为此他还专门设立了御史台,便任命生性耿直的陈宫为首任监察御史。即使这样,刘欣还是不太放心,又聘请桥玄为民间监督员,并且有意将这个方式在全国推广开去。而各地的官吏也算争气,作奸犯科的事情极少发生,像今天这样来找刘欣申冤的情况,更是绝无仅有。

    虽然出了襄阳以后,刘欣就一直大张旗鼓,行军的速度也不算快,但是这些百姓得到消息,再赶过来半路拦截也不太可能。通常来说,这些百姓如果一定要找刘欣申冤的话,最合理的做法就是守在刘欣的必经之路新野城。

    这里只是刘欣临时选定的一个休息点,甚至连主干道都算不上,而他们刚刚扎好营寨,还没有来得及休息,这些百姓就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而且很早就守候在了这里。

    刘欣并没有立刻询问这些百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自己要从这里经过的,而是让人先拿些吃的喝的给他们。因为刘欣从士兵们搀扶这些百姓的动作中,已经看出来,这些百姓都不是身强力壮之辈。如果这些羸弱的百姓一早就等候在这附近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是又饿又渴了。

    果然,那些百姓看到士兵们送上的干粮和饮水,便狼吞虎咽起来,情绪也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

    刘欣这才笑着问那个老汉道:“老人家,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大热的天,万一中了暑可不好。”

    那老汉叹了口气,说道:“好教刘大人知道,小老儿今年已经七十有二了,荆州的长官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任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给小老儿十个胆,也不敢来打扰大人啊。”

    “呵呵,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容易,真不容易啊。”刘欣感叹了一番,忽然面色一正,说道,“能让七十岁的老人亲自拦路鸣冤,想必一定是天大的冤屈吧,且说来听听。”

    那老汉见刘欣始终平易近人,反倒犹豫起来,转头看到其他人迫切的目光,这才咬了咬牙,说道:“回大人,老汉姓陈,就是前面新野县人氏,家中儿孙满堂,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前些日子,老汉的一个孙女上街买东西,被县令看中,强抢回去。老汉的儿子前去讨要,反而吃衙役一顿痛打,如今依然卧床不起。老汉求告无门,后来受高人指点,这才来路上守候,今日果然得见大人。”

    李岩听了,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声说道:“县令为一方父母官,竟然做出抢男霸女的恶行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欣瞄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李岩,这个情况刚才你怎么不问?”

    李岩慌忙站直身子,大声说道:“回主公,末将一直在问他们,只是他们坚持不说,所以末将并不知道他们有这个冤屈。这些人身份不明,意图不明,末将职责所在,也不敢放他们进去,还请主公明察。”

    对于李岩不卑不亢的表现,刘欣非常满意,点了点头,又问那老汉说道:“陈大爷,你为什么不把冤屈告诉将士们,而只是在这里争执不休?如果不是刘某恰好听见,你们这样做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刘某的,再大的冤屈也无从申诉了。”

    陈老汉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位指点小老儿的人说过,别看大汉的士兵平时帮着百姓做这做那,其实都是虚情假意,他们和那些当官的都穿一条裤子。他还告诉小老儿,只有见到刘大人才能将冤屈说出来,否则小老儿全家都会有性命之忧。”

    “胡说!”李岩当即跳了起来,厉声说道,“我们大汉的将士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那个什么狗屁高人是谁,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刘欣的脸色凝重起来,如果这个老汉没有撒谎,那么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冤案,而那个所谓的高人肯定在其中承担着不光彩的角色,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新野县令确实做出了强抢民女的勾当,那绝对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想到这里,刘欣摆了摆手,说道:“李岩,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人要紧。传我的命令,点一队亲卫,即刻前往新野县!”

第705章 对质

    刚才刘欣纵马奔驰的时候,许多将士都看见了,得到消息的徐晃、典韦等人已经来到近前。听说刘欣要脱离大队先去新野,众人齐声说道:“主公(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这些人不止是刘欣手下的大将,而且都是身经百战,死在他们手下的敌人不计其数,往那几个百姓面前一站,自然而然地便散发出阵阵杀气,陈老汉等人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没必要,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们照顾好各自的家眷,等日头偏西再出发。”

    徐晃拱手说道:“主公,末将以为这些百姓来得甚为蹊跷,还是小心为上。末将愿领一军向前,为主公开路!”

    刘欣冷笑道:“这里是自家地盘,你们谨慎过头了吧!”

    这时,沮授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慌忙劝道:“主公,这个时节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刘欣知道不点一员大将陪同,这些人是不肯放自己一个人去冒险的。他环视了一圈,说道:“恶来,你带一队亲卫随我前去。李岩,从现在起你正式调任飞虎亲卫校尉,带一队人护送这几个百姓前往新野。”

    虽然同样是校尉,但飞虎亲卫的校尉和其他军团的校尉含金量却有天壤之别。一名普通的飞虎亲卫,放到其他军团,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提升为校尉,而飞虎亲卫中的校尉如果放到其他军团,往往可以直接任命为裨将。所以,对李岩来说,这次看似平级调动,实际上已经向前迈了一大步。

    李岩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好运气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顿时激动得手足无措,还是许褚见状,大声喝叱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点兵去!”

    许褚是飞虎亲卫右统领,李岩调入飞虎亲卫便成了许褚的部将,许褚自然有资格对他发号施令。听了许褚的喝叱,李岩才如梦方醒,赶紧躬身应诺,往飞虎亲卫的驻地飞奔而去。而另一边,典韦的动作比他快多了,一队五百人的飞虎亲卫已经集结完毕,刘欣那匹白马上的鞍子也配备齐全。

    刘欣马鞭一扬,沉声说道:“出发,前往新野县衙!”

    飞虎亲卫配备的都是来自西域马,这些西域马神骏高大,特别适合短距离奔跑。新野县离此不过三十里路,道路又极其宽阔平坦,纵马狂奔,转瞬即至。

    果然如刘欣所料,这里是他统治下的核心区域,再加上正是盛夏的正午,一路上别说刺客,甚至路人都没碰到一个。

    对于新野县,刘欣并不陌生。这里是襄阳北方的门户,当年刘欣离开洛阳前往荆州赴任的时候,就在新野县衙住过一晚。也是在那一晚,蔡邕差点失手烧了县衙。后来还是刘欣冒死相救,才保住了焦尾琴。现在,焦尾琴和柯亭笛都成了蔡琰的嫁妆,经常在刘欣面前演奏。

    十年来,由于处在襄阳北上的要道,特殊的地理位置,让新野县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县城的规模比过去扩大了两倍多,城墙四周也新建了许多民居,城里商铺林立,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北方的郡城。

    不过,刘欣现在没有心思观赏街上的景致,进了城以后也不下马,一行人从街道上席卷而过,直奔县衙。在衙门的修建问题上,刘欣一向主张节约从简的原则。所以,尽管这些年来新野县的税收大幅增长,但是历任县令都不敢铺张Lang费,县衙始终还在老地方,只是将当年失火烧毁的部分后衙进行了重建而已。

    刘欣轻车熟路,打卤到县衙门口才一跃而下,随手将马鞭扔给身后的亲卫,带着典韦直往衙门里闯去。

    站在门口的两个衙役正要阻拦,早被亲卫们按倒在地,背剪双手押了起来。典韦护着刘欣进奔大堂,却见大堂上空无一人,抬脚便要往后衙走去,却被刘欣伸手拦住。现在是夏季,许多人都午休的习惯,想必这位新野县令也正在蒙头大睡,而且后衙里肯定会有女眷,就这样闯进去甚为不妥。

    刘欣站定身子,环视了大堂一圈。这座大堂比起州牧府的大厅要小了许多,上首的正中间是一张桌案,后面摆着一张太师椅,大堂的两边靠墙斜立着许多水火棍,还摆了一些木枷和镣铐,另外还有一面大鼓和一面铜锣。当然了,原先的县衙大堂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这种格局完全是刘欣按照后世电视剧上的样子让人弄出来的。

    看到鼓,刘欣忽然有了主意,沉声说道:“恶来,击鼓!”

    这面鼓当然不是为了让百姓鸣冤而设置的,这是用来召集三班衙役点卯用的。鼓槌就放在鼓架旁边,典韦抢上一步,抡起鼓槌便敲了起来,“咚咚咚”的鼓声回荡在县衙上空。

    随着鼓声响起,县里不当值的衙役们纷纷跑了过来。飞虎亲卫早就候在这里,来一个逮一个,来两个逮一双,转眼间,全县的衙役一个不落全被押到了一边。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县令穿戴整齐,迷糊着双眼走了进来,想必真是在睡梦中被鼓声吵醒了。不过,这县令倒是好脾气,被吵了美梦却没有发火,一脸的平静。只是进了大堂以后,发现自己手下的衙役都已经被一群彪悍的士兵看押起来,这才变了脸色。

    那县令很快便看见了刘欣和典韦,慌忙躬身施礼道:“下官拜见主公,拜见典将军。”

    这些年来,刘欣的重点一直放在军队方面,牙将以上的军队将领,他大多能够叫得出名字。但是地方官员他认识的就不多了,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连太守他都认不全。而且县令不任都是由吏部直接决定的,并不需要刘欣批准,也不需要向刘欣辞行,所以,大多数县令也没有见过刘欣。

    虽然刘欣来过新野县多次,但一直都是来去匆匆,也没有来过县衙,这个县令居然能认识自己的典韦,倒让刘欣颇为诧异,不由皱眉问道:“你认识刘某?”

    县令拱了拱手,说道:“家父弥留之际,主公星座由长安赶回襄阳,见了家父最后一面。主公的恩情,下官始终铭记在心,须臾不敢有忘。”

    这一说刘欣就明白了。十年来,他南征北伐,阵亡的将士不计其数,襄阳南郊的烈士陵园已经一扩再扩,但是让刘欣从长安星座赶回的重要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昔日的新野县令、襄阳蒯家的家主蒯良。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原来是蒯良的儿子,难怪他认得自己和典韦。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是子柔先生的公子。”

    县令欠身说道:“下官蒯秀。”

    刘欣突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蒯秀,你可知罪?”

    蒯秀神情一愣,赶紧说道:“回主公,下官未曾犯罪。”

    刘欣冷冷地说道:“蒯秀,你身为新野县令,一方父母官,居然知法犯法,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蒯秀看看满脸怒容的刘欣,又看看大堂上被押到一边的衙役们,已经明白刘欣绝对不是说笑,慌忙拱手说道:“回主公,下官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刘欣冷哼一声,说道:“苦主已经将状子告到了刘某那里,他们马上便会过来和你对质。你现在主动交代,刘某还会看在子柔先生的份上从轻发落,若是执迷不悟,倒时候休怪刘某翻脸无情!”

    蒯秀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便流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主公明鉴,下官,下官确实没有做过强抢民女的事情。”

    这时,县衙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片刻功夫,李岩带着陈老汉一家人闯了进来。其实,陈老汉一家人并不会骑马,还是李岩和一众亲卫与他们老少共乘一马,才来得如此迅速。

    李岩当先来到刘欣面前,深施一礼,说道:“末将奉命护送陈家老少前来,请主公示下!”

    刘欣挥了挥手,让人将陈老汉一家带到蒯秀面前,说道:“李岩,你给蒯县令介绍一下,这些百姓是什么人。”

    这是刘欣在考验李岩,看他做事是否细心。幸好李岩在来的路上是与陈老汉共乘一马的,已经问明了陈老汉家的情况和事情发生的经过,刘欣的指令倒也难不倒他。

    陈老汉家中有老少十口人,来到这里的共有七人,分别是陈老汉、陈老汉的大儿媳、二儿子、二儿媳,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据陈老汉所说,他的孙女被蒯秀强抢进府,他的大儿子前来讨要,反被衙役打伤,卧床在家,还有一个孙女在家照顾受伤的大儿子。

    听完李岩的介绍,蒯秀一脸茫然地说道:“回禀主公,下官确实不认识这一家人,也没有抢过他们的孙女。”

    陈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刘大人,你一定要给草民作主啊。草民的孙女肯定被他关在后衙里,大人只要派人一搜便知。”

    刘欣犹豫了一下,忽然朝着被押在一旁的那些衙役一指,说道:“陈大爷,你说你家大儿子是被衙役打伤的,你且看看,打伤你儿子的人可在其中?”

第706章 刘欣问案

    如果新野县令是其他人,刘欣早就下令亲卫领着陈老汉家人去后衙搜查了。但是县令是蒯良的儿子蒯秀,刘欣就不得不慎重一点,毕竟后衙里可能住着蒯家的女眷。

    刘欣之所以慎重,并非因为蒯家是襄阳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比蒯家更厉害的士族被刘欣抄家灭族的也不在少数。刘欣完全是因为他初到襄阳的时候,无论蒯良、蒯越兄弟还是整个蒯家,都给过他许多帮助,他必须给蒯家留点颜面。

    既然陈老汉说过,他的大儿子是被衙役打伤的,那么只要陈老汉的家人能够指认出行凶的衙役,这件事也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到时候蒯秀也就无从抵赖了。

    当初陈老汉的大儿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同来的还有陈老汉的一个孙子,这个孙子现在也站在大堂里。陈老汉的那个孙子听到命令,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盯着那些衙役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看到陈老汉一家失望的表情,刘欣沉声问道:“蒯秀,所有的衙役都在这里吗?”

    在陈老汉的孙子指认的过程中,蒯秀一直还算镇定,听到刘欣的问话,不慌不忙地说道:“回主公,都在这里。”

    一直以来,衙役并不能算做一个正式的职业,而只是百姓服徭役的一种形式,他们的劳动都是无偿的。但是刘欣掌权以后,对这个制度进行了彻底的改变。

    如今刘欣治下各郡县的衙役都已经成为一个正式的职业,每年都要接受上级的考评,合格者继续留任,不合格者则会被裁汰。考评衙役的并不是县令,而是由郡府派专人负责。尽管考评极其严格,但衙役们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份职业,因为衙役的待遇同样优厚,基本上与正规军团的士兵相差不大,而危险性却大大减少。

    为了不影响考评的成绩,衙役们做事都会兢兢业业,除了休假的日子,即使不当值的衙役也会主动守在衙门里,直到黄昏才回转家中,就是防止出了岔子而遭到裁撤。

    根据刘欣制定的规矩,在郡府考评衙役的时候,蒯秀这个县令说的话只能起到参考作用,真正决定这些衙役前途的,是他们的业绩和百姓的评语。因此,蒯秀说衙役都在这里,刘欣还是比较相信的。即使蒯秀刻意隐瞒,但县里的衙役都是登记在册的,这份名单襄阳太守蔡瑁那里也有,所以,蒯秀想瞒是瞒不住的。同样的道理,刘欣甚至怀疑这些衙役根本就不可能替蒯秀去行凶打人。

    当然了,也不排除这些衙役被蒯秀收买的可能。而且刘欣也看出来,陈老汉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不像会讹诈县令的奸滑之徒。

    沉吟半晌,刘欣还是说道:“蒯秀,为了证实你的清白,刘某也只有对不住,让亲卫们去你的后衙搜上一搜了。”

    蒯秀迟疑了一下,说道:“回主公,下官的后衙确实都是下官的家眷,并无一个外人。主公如果不信,下官愿意将家眷们都叫出来,让他们一家指认。”

    将女眷们叫出来在人前抛头露面,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如果任由这些士兵去后衙搜查,弄得鸡飞狗跳,则更加丢脸。两害相权取其轻,蒯秀也只能委曲求全。

    刘欣点了点头,让蒯秀自己回后衙。整个县衙已经被飞虎亲卫团团围住,蒯秀插翅难飞。再说了,驻守新野的地方军也得到了通知,加强了城门处的查验。而地方军与县令并无统属关系,就算蒯秀逃出县衙,也出不了新野城。

    蒯秀果然没有逃跑的打算,很快便将家里的女眷都集中起来,带进了大堂。此时,大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刘欣办事还是注重人性化的,为了不让场面过于难堪,他把衙役和大多数亲卫都赶了出去,就连陈老汉一家也只留下陈老汉和他的大儿媳妇,也就是那个被抢少女的母亲。

    这些女眷一进入大堂,刘欣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被几个婢女簇拥在中间的一位盛装妇人显然不太情愿,几乎是被人架着出来的,而蒯秀一直在她旁边低声下气地相劝。不用说,这个妇人肯定就是蒯秀的夫人了。蒯家是荆州有名的世家,蒯良、蒯越又是刘欣手下的重臣,蒯秀的夫人想必也是出身名门,现在被人拉出来对质,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哪知道那个妇人见到陈老汉公媳二人,忽然发疯似的挣脱身边的婢女,一下子扑了过来,失声痛哭道:“爷爷、娘亲,你们怎么来了?爹爹他们还好吗?”

    刘欣面色一沉,怒喝道:“蒯秀,你还有何话要说!”

    蒯秀满脸的愕然,期期艾艾地说道:“主公,拙荆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下官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妇人忽然回过头,冲着蒯秀大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叫玉娘,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妻子,你却只是不听,现在我要回家!”

    刘欣看看蒯秀,又看看那个自称玉娘的妇人,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有意思,今天刘某倒要审审清楚。”

    说完,刘欣大步走到中间那张桌子后面,在太师椅上端坐下来,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来人,带蒯秀!”

    蒯秀就在堂上,也不用人押解,慌忙走到前面,跪倒在地,叩首道:“下官在。”

    即使见到皇帝,也无须跪拜、叩拜,唯独罪犯例外,即使是嫌疑犯在接受询问的时候也必须跪下。蒯秀身为县令,平时也经常要处理一些纠纷,审理一些案子,自然知道规矩。

    刘欣用手一指那个妇人,说道:“这个女子是谁?”

    蒯秀回道:“她是下官的妻子蒯费氏。”

    那妇人忽然嚷嚷道:“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啪”,刘欣一拍惊堂木,喝叱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否则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那妇人不敢再言语,但是却被陈老汉的儿媳妇拉进怀里,两人哭成一团,看样子倒不似作伪。从陈老汉一家和那妇人表现来看,刘欣更愿意相信这个妇人就是陈老汉的孙女,叫做玉娘,而不是什么蒯苏氏。但是蒯秀死到临头却依然嘴硬,却让刘欣有些不解,这里面肯定还有蹊跷。

    刘欣皱了皱眉头,又转向蒯秀问道:“你身为新野县令,这几个百姓你都不认识,你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会认识?蒯秀,刘某想听听你的解释。”

    蒯秀长叹一声,说道:“家丑本不可外扬,事已至此,下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拙荆是江夏人,两年前嫁入蒯家,去年随下官赴任新野。但是拙荆一直不满这门亲事,多次闹着要回娘家。六天前,她趁着婢女不注意跑出县衙,幸亏下官及时得到消息,将她追了回来。拙荆以前并没有出过县衙,想必就是那一次出走认识了这家人。”

    “原来你妻子是江夏费家的人。”刘欣点了点头,又向那位妇人,这才发现那妇人生得颇有姿色,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不似大家闺秀,不由有了计较,说道,“陈老汉,你的孙女是几时被蒯秀抢进县衙的?”

    陈老汉慌忙跪到蒯秀旁边,指了指蒯秀,说道:“回大人,小老儿的孙女是六天前被他抢走的。”

    刘欣颔首道:“时间倒是对上了。蒯秀,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个女子便是你的妻子蒯费氏?”

    蒯秀一愣,说道:“这要什么证明,下官自己的妻子难道自己不认识吗?再说了,就算下官认错了,我家里这些婢女下人们难道也全部认错了?”

    刘欣“哦”了一声,转头去问蒯秀家里的那些女眷,结果这些女眷异口同声地证明这个妇人就是蒯秀的妻子蒯费氏。这些女眷除了一些身份低贱的婢女,还有蒯秀娶的两房姬妾。按理说,蒯秀的妻子没了,这些姬妾才有上位的可能,应该不承认她是自家的夫人才更合理啊。

    沉思片刻,刘欣还是不得其解,又转向陈老汉祖孙三人,说道:“你们说她是陈玉娘,又有何证据?”

    听到刘欣的问话,两个妇人也赶紧跪了下来。那个年长些的妇人说道:“回大人,玉娘是民妇身上掉下来的肉,民妇又怎么会认错?民妇记得玉娘腰间有一小块胎记……”

    “如此甚好,一验便知!”刘欣不觉大喜,指着一个老成些的婢女说道,“你,带她去后面验一验。”

    不大功夫,两个人从后衙转了回来,那婢女跪倒在地,说道:“回大人,她的腰间确实有一块指甲大的胎记。只是,只是她长得太像我家夫人了,奴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刘欣哈哈大笑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她是陈玉娘,而不是蒯费氏。”

    陈老汉祖孙三人一齐叩首道:“多谢大人做主!”

    “不,这不可能!”蒯秀忽然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大声说道,“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刚才他们不是还说下官指使衙役打伤了他们的家人吗?可是他们又指认不出是谁动的手。这件事又怎么解释?”

第707章 猜测(补更)

    “你们都起来吧。”刘欣挥了挥手,说道,“蒯秀,你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有许多可疑的地方,不过,有两点现在可以肯定了。”

    刘欣用手朝着那位年少的妇人一指,继续说道:“第一点,她就是陈家的孙女玉娘,绝不会有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比如两个陌生人,彼此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却能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情发生的机会很少很少,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蒯秀,在刘某想来,你的妻子和这位陈玉娘就应该属于这种情况了。她们长得极其相像,但却是两个人。”

    顿了一顿,刘欣忽然面色一变,厉声说道:“第二点,你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无论你百般狡辩,也推脱不掉!两个人长得再像,肌肤凑理、言谈举止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枕边那个人。蒯秀,或许刚开始,你确实认错了人,可是后来,你却准备将错就错,将陈玉娘留在家中,刘某说得对不对?大汉律法你是清楚的,该当何罪,不需要刘某来说吧。”

    刚刚站起来的蒯秀“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主公,下官冤枉啊!下官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另外一个人,如果下官知道她并非拙荆,绝对不敢用强,请主公明鉴!”

    强抢民女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放在过去并不是什么大罪,但是马芸来了以后,修改了律法,强抢民女已经等同于杀人为样的重罪,所以在刘欣治下的地区,极少发生这类事,更不要说一方父母官动手抢人了。如果蒯秀强抢民女的罪过坐实,不仅他自己要被判死罪,而且财产要被没收,家眷将被充为官奴。所以,蒯秀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个妇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拚命也要洗刷自己的罪名,只承认自己是抢回了自己的妻子,结果抢错了人,主观上绝对没想抢什么民女。

    刘欣没有再理他,转向陈老汉,和言悦色地问道:“陈大爷,我来问你,你孙女可曾嫁人?”

    陈老汉见到刘欣对蒯秀言辞严厉,对自己却十分和气,胆气也不由壮了起来,恨恨地说道:“回大人,小老儿的孙女尚未嫁人,但是已经许配了人家。可是自从玉娘她被抢入县衙的消息传出来以后,第三天,亲家就上门退了亲。”

    刘欣诧异道:“这是为何?”

    陈老汉叹了口气,说道:“大人,这还用问吗?玉娘她陷在县衙里三天,这身子……唉!家门不幸啊!”

    陈玉娘失陷在县衙这么多天,现在又是一身妇人的打扮,任谁想来,她都已经遭了蒯秀的毒手。

    刘欣也是这么认为,而且他还打算以此作为确定蒯秀强抢民女的一项罪证。蒯费氏是个妇人,而陈玉娘是个闺女,蒯秀晚上一做那件事,还能不明白自己弄错了人?

    不过,对于陈玉娘被人退婚这件事,刘欣还是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说道:“这亲事退了也就退了,没什么好可惜的。整件事玉娘并没有责任,她也是受害者,她的未婚夫如果真是个男人,就应该想方设法去将她解救出来,这样在别人伤口上再捅一刀算什么本事?”

    蒯秀却兴奋起来,大声说道:“主公,下官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下官并没碰过那位姑娘,主公不信可以问她。”

    陈玉娘满脸羞红地点了点头,但是陈老汉祖孙三人却没有丝毫喜色。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名声最为重要,就算她真的没有失身于蒯秀,又有谁肯相信。

    刘欣看到气氛有些凝重,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探讨下去,干咳了两声,说道:“陈大爷,你说你儿子是被衙役打伤的,但你们又指认不出凶手来,这件事也确实是个疑点。你能说说他是在什么地方被衙役打伤的吗?”

    陈老汉想了想,说道:“那天我儿子听说孙女被几个衙役在街上抢走,一着急,带着孙子就直奔县衙,结果刚刚出了巷口,就被几个衙役不问青红皂白,痛打了一顿。”

    刘欣沉吟道:“这么说,你儿子并非是在县衙门口被人打伤的。那么刘某又可以肯定一点,打伤你儿子的人绝对不会是县里的衙役,而是有人假冒的。”

    蒯秀慌忙说道:“主公明察秋毫,下官确实没有派衙役打过人。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刘欣颔首道:“不错,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一个阴谋。”

    蒯秀不由感激涕零,说道:“多谢大人还下官清白,一定是费氏那个贱人和陈家的人相互勾结,设计陷害下官!说不定他们家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受伤!”

    陈家三个人急了起来,齐声说道:“胡说,我们(我)根本不认识(是)费氏!我儿子(爹)(夫君)还躺在家中。”

    刘欣抬了抬手,让蒯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说道:“阴谋肯定是个阴谋,或许也和费氏有关,但是却与陈家没有关系。蒯秀,你和陈家应该都是被人利用了。这个阴谋针对的是刘某,而不是你们,只是设计这个阴谋的人到底要干什么,刘某还没有想清楚。不过,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需要等医学院的人来了以后,才能确定你的罪轻罪重。来人,将他们全部押下,容后再审。”

    这些北迁长安,因为马芸、卞玉都怀了身孕,而且她们两个都已经年过三旬,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得上高龄孕妇了,所以刘欣非常自私将医学院的搬迁和自己安排在一起。

    那边,李岩应诺一声,已经将蒯秀等人全部带了下去。当然了,这些人并不能算作罪犯,所以亲卫只是将他们暂时看管起来,并没有十分为难他们。

    典韦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忽然说道:“大哥,你莫非真想治蒯秀的罪?他可是蒯家的人啊。”

    “蒯家,蒯家。”刘欣默默念叨了两遍,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想,我已经猜到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了。”

    典韦嘿嘿一笑,说道:“大哥英明。”

    刘欣诧异地看着典韦,说道:“莫非恶来也猜出来了?”

    如果连典韦这样一个粗人都猜出来了,那么不仅这个设计的人太没水平,就连刘欣都觉得自己好像笨了一点,居然费了那么多脑筋才隐约猜到一点,还比不上典韦这个莽汉。

    却听典韦慢悠悠地说道:“小弟猜他干嘛。只要大哥猜出来不就行了,小弟可不愿意去费那个脑筋。”

    刘欣顿时无语。

    半个时辰以后,马芸她们就进了新野城。以这支队伍行军的速度,说明在刘欣离开以后,队伍就紧急集合,顶着酷暑出发了。其实,就算天气再炎热,行进在主干道上也不会太难受,因为刘欣在修建这些大道的时候,就已经在道路的两边栽种了许多行道树,而且安排了专人巡视、管护。从襄阳通往南阳的这条大道是最早修建的,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都已经有十年以上的树龄,枝繁叶茂,挡住了“恶毒”的阳光。

    进城以后,第一军团的士兵立刻接管了城防,而大队人马则驻扎在城外,沮授、徐晃等人顾不得安顿自己的家眷,直奔县衙来见刘欣。刘欣来不及解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想,立即下令召张清、张洁这对兄妹前来,让他们分别去替陈玉娘父女检查身体,因为这两件事十分重要,直接关系到刘欣的判断和蒯秀的罪责。

    张清、张洁这对兄妹是张机最得意的弟子,医术精湛,医德也不错,绝对不会做出弄虚作假的事情,对他们的检查结果,刘欣可以完全信任。

    不大会儿功夫,张洁就从后衙返回了大堂。当年趴在哥哥背上排除等候施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说跟着张机、华佗两神医,张洁接触过的东西比那些大家闺秀要多得多,但是真正要将检查结果告诉刘欣,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张洁涨红了脸,嗫嚅半天,这才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那位陈姑娘尚是完璧之身。”

    张洁说话的声音极小,沮授、徐晃他们都没有听清楚,但是刘欣的耳力非比常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刘欣的心情不由得一松,这说明蒯秀和陈家在这件事上都没有说谎。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张姑娘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张洁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说道:“这是民女应该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民女就先行告退,去给二位夫人检查一下身体。”

    刘欣挥了挥手,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猜测讲给了沮授、徐晃他们,众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纷纷陷入沉思,大堂里一时寂静下来。

    又过了好一阵子,张清才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回大人,草民已经替陈家大叔检查过了。陈家大叔确实是被人打伤的,有拳脚伤,也有棍伤,凶手应该在四人以上。不过,这些凶手并非习武之人,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而已。所以,陈家大叔受伤虽重,但是并没有伤着五脏六腑。草民已经替他包扎过了,又开了几副药,只要他静心调养,过段时间自然无碍。”

第708章 戴罪立功

    原来,张清不仅检查了一下陈老汉的儿子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而且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开了方子,所以才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过来。刘欣对张清的表现非常满意,勉励了一番,让他退了下去。这时候,整个在堂上只剩下刘欣和沮授、徐晃、典韦这些亲信文武。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沮授拱手说道:“主公,属下请求派人彻查些事,可以从打伤陈老汉儿子的凶手和蒯秀的逃妻这两条线入手,一定要揪出阴谋挑拨主公与蒯家关系的幕后黑手!”

    这些人的阴谋是挑拨刘欣与蒯家的关系,这便是刘欣告诉沮授他们的自己对整件事的猜测。但刘欣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没有告诉他们,那就是这些人挑拨刘欣与蒯家关系的真实目的是削弱刘欣可能获得的支持,特别是在刘欣称帝这件事上的支持。

    其实这一切都怪沮授他们,为了让刘欣顺利称帝,他们很早便开始了准备工作,牵涉到太多的人和物,消息自然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曹操和袁绍这两大阵营不说,就算在刘欣统治的地方,既然有人支持刘欣称帝,就会有人反对刘欣称帝。这些反对刘欣称帝的人既然得到了消息,肯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最不济也会给刘欣添堵。

    刘欣早已经和马芸商量过了,他不会出现在沮授、徐晃等人精心准备好的仪式上,而会在另一个特殊的场合自行宣布即皇帝位。就算那些人再怎么精心准备,刘欣也不会留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不过,沮授到底做过县令,又执掌幻影秘谍多年,他很敏锐地抓了这件案子的两条重要线索,如果能够突破这两条线索,确实有可能揪出幕后的黑手。但是刘欣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发生在新野,那就让蒯秀好好履行他的职责吧。”

    这句话一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句话已经表明了刘欣的态度,他将赦免蒯秀所犯下的罪行。

    看到众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刘欣却警觉起来。蒯秀代表的不仅仅是蒯家,也不仅仅是荆州的士族,他还代表着整个功勋阶层。人都有私心。这些支持刘欣打下江山的文武们,或许一开始只是出于对刘欣的崇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会想到要光宗耀祖,要过上奢华的生活,最后,他们还会想到要替自己的子女谋划一个好的未来。

    不得不说,策划这件事情的人确实非常高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故事并非只是传说,在之前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如果刘欣这次因为蒯秀强抢民女的事情,而惩治了蒯秀,就很有可能寒了其他文武功勋们的心。到时候,就等于砍掉了刘欣的左膀右臂。

    幸好刘欣及时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也幸好蒯秀并没有对陈玉娘用强,否则这件事还真的难以善了。

    就在刘欣以为自己这样的安排天衣无缝的时候,沮授却说道:“启禀主公,属下以为不妥。”

    刘欣诧异道:“公与,有何不妥?”

    沮授捋须说道:“回主公,属下并非信不过蒯秀的能力,也不是不愿意给他这次锻炼的机会,而是觉得由他来办理这件案子,无论结果如何,恐怕都难以令那几个百姓满意。”

    刘欣忍不住多看了沮授两眼,这老先生说的不就是后世的回避制度吗?蒯秀在这件案子中既是当事人,又是利害关系人,自然是要回避的。不过,刘欣根本就没打算真让蒯秀去查这件案子,因为刘欣明白,以蒯秀的能力肯定查不出结果,但刘欣必须表个姿态,赦免蒯秀的强抢民女之罪。

    其实,在这件案子中,蒯秀主观上没有过错,他自己也很有可能是个受害者,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伤害陈玉娘。刘欣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定赦免蒯秀,而不是因为他是蒯良的儿子。当然了,刘欣也不介意被沮授等人误会,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来。

    面对沮授的质疑,刘欣笑着说道:“公与,如果陈老汉一家并不反对由蒯秀来彻查此案,那又将如何?”

    沮授吃惊道:“主公,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刘欣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将蒯秀和陈老汉一家都带上来吧。”

    再次来到新野县衙的大堂,陈玉娘已经换了一身少女的装束,模样秀丽、身材窈窕,倒也算得上一个小美人儿,只是一张小脸红得仿佛熟透的苹果。她本来就是个未嫁少女,只是被人误认作县令夫人,才被迫换上了妇人的衣衫。今天又被张洁检查了一番身体,羞愧难当,不脸红才怪。

    蒯秀和陈老汉也好不到哪里,两个人的脸色同样难看。

    得知陈玉娘还是完璧之身以后,蒯秀的心就沉了下去。这一点已经足以证明,陈玉娘和他的妻子费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他强抢民女的事情真的板上钉钉了。

    陈老汉更是哭笑不得。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件事陈家老少是最大的受害者,谁能想到,只不过陈玉娘和县令的妻子长得像一点,就惹来这么大的祸事。儿子让人打伤卧床不起,孙女也被人退了亲事。更可气的是,孙女分明完好远缺,这名声却已经坏了。

    刘欣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六天前,新野县令蒯秀的妻子费氏突然离家出走,蒯秀带着几个衙役上街寻找,意外碰上了出来买东西的陈玉娘。巧的是,陈玉娘竟然与费氏长得一模一样,于是蒯秀便将陈玉娘当作离家出走的费氏,将她强行带回了县衙,软禁在后衙中。得知自己女儿被衙役抢走的消息,陈玉娘的父亲,也就是陈老汉的大儿子带着陈玉娘的弟弟赶往县衙讨要说法,结果在巷子口被一群冒充衙役、不明身份的人打伤。陈玉娘被困在县衙一共六天,不过,蒯秀便没有玷污她的身子。这就是目前所能了解关于本案的全部情况,大家有没有异议?”

    案情的确匪夷所思,但事实如此,众人都摇了摇头,并无异议。刘欣颔首说道:“蒯秀,你强抢民女,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按律当斩!刘某念你乃是无心之过,或许还受了奸人陷害,特许你戴罪立功。”

    蒯秀听到开头几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听到许他戴罪立功,心情一松,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了,瘫软在地,半晌方才挣扎起来,叩首道:“下官谨遵主公吩咐。”

    大堂虽然有许多人,却没有人笑话蒯秀。或许他们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但是如果碰上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表现就会强过蒯秀,至少蒯秀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当场尿了裤子。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需要做两件事,一是查明打伤陈玉娘父亲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二是查明你的妻子费氏究竟逃往何处。刘某也不给你规定限期,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向刘某报告。你可能做到?”

    蒯秀大声说道:“下官定当不辱使命!”

    没有任何期限的查案看似简单,一天查不出来可以查两天,两天查不出来可以查三天。但刘欣前面还有一句话,是让蒯秀戴罪立功。也就是说,只要蒯秀一天查不清楚这个案子,他就是有罪之身。如果蒯秀还想进步,还想光宗耀祖,他就必须全力以赴地查清这个案子。这对蒯秀既是鞭策,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

    “恩,你且退过一边。”刘欣挥了挥手,又转向陈老汉,说道,“陈老汉,你今天拦路伸冤,主要是两件事。一是儿子被人打伤,二是孙女被人抢走。如今已经查明,你儿子的伤与县令蒯秀并无关系。现在,刘某已经让人替你儿子处理了伤口,所有费用全由官府承担。另外,刘某再赐你白银五十两,作为误工、养伤之用,你没有意见吧?”

    陈老汉一家人口虽多,但一年的开销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刘欣一下子就赏赐了他五十两银子,就算陈老汉他儿子从此卧床不起,也用不了这许多银子,一家人自是感激不已。

    早有亲卫捧上一个漆盘,里面盛着十只细丝银锭,每只五两。这就是刘欣的细心之处,陈老汉一家只是普通百姓,若是赐给他们五十两的大锭,他们即使舍得用,别人找回来的一堆碎银子,成色肯定会大受影响,哪有直接赐给他们五两一锭的小银子来得方便。

    刘欣看着陈老汉将银子收下,这才说道:“至于你的孙女,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在县衙里也是好吃好住,还有人伺候着。想必在这件事上,你们对蒯县令不会有意见吧?”

    陈老汉抬头看了刘欣一眼,赶紧又低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709章 其实你不明白

    刘欣哈哈笑道:“刘某是个开明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嘛,只要说得有理,刘某自会为你作主。”

    也许是受了刘欣的鼓励,陈老汉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忽然就站了起来,一指蒯秀,厉声说道:“我孙女的名声被他坏了,现在已经嫁不出去了,而他还继续做他的县令,太便宜他了,小老儿不服!”

    对于一个未嫁的少女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现在,陈玉娘被人退了亲事,就算将来再嫁给别的男人,也会被夫家瞧不起,这一辈子都难以抬头,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刘欣玩味地看了蒯秀一眼,说道:“蒯秀,你都听见了?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打算如何补偿人家姑娘?”

    想到刚才刘欣赐了五十两银子给陈老汉,陈老汉那股感激涕零的样子,蒯秀心里有了计较,拱手说道:“此事实因下官而起,下官愿意出白银百两,以表歉意。”

    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只拿出一百两银子,也太显得寒酸了一点。别看蒯家是襄阳有名的世家,蒯秀又是蒯良的儿子,其实他还真没有多少钱财。蒯家是有钱,但蒯家的钱财并不等于是蒯秀的钱财。蒯良有好几个儿子,而蒯秀并非长子。世家大族为了让家族长盛不衰,一个重要的措施就是在分配财产的时候,尽可能地向长房倾斜。

    蒯良死全,蒯秀分到的财产极其有限,而他又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俸禄虽然不少,但要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就不太宽裕了。他的妻子费氏也是出身大家族,从小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又不善持家理财。这样的日子虽然还过得下去,落在普通的百姓眼里也算得上荣华富贵,只是在费氏看来,简直是太艰难了。这也是费氏多次吵着要回娘家,直至最后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她吃不了这个苦。

    这一百两银子对蒯秀来说,已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还不知道等会费氏回来,要如何向她交代呢。却听刘欣淡淡地说道:“蒯秀,你倒打的好算盘,人家姑娘的名声,一辈子的幸福,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了?”

    蒯秀脸色一苦,连声说道:“回主公,下官实在没钱了。”

    “钱!你就知道谈钱!有钱能买到一切吗?有钱能买到幸福吗?”刘欣没好气地说道,“你有没有动动脑子,想一想人家姑娘到底需要什么?”

    蒯秀脱口说道:“陈姑娘,都是在下不对,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在下砸锅卖铁,也想办法帮你买回来。”

    陈玉娘羞红了脸,捏弄着衣甲一声不吭。要说陈玉娘心中一点不恨蒯秀是不可能的。自己好端端的地街上买东西,就被他强行押回县衙,还把打小定的亲事给搅黄了。可是,现在又能说什么呢?且不说蒯秀并非贪图自己的美貌强抢民女,就算他不愿意赔这一百两银子,自古民不与官斗,自己还能说什么?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难道还要求他下令,把已经退了的亲事再追回来?就算因为官府的压力,亲事挽回了,自己以后嫁入婆家,恐怕也难以做人了。

    刘欣却已经按捺不住,一拍桌子,说道:“蒯秀,你毁了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就应该将幸福还给人家!”

    蒯秀一脸茫然地说道:“这幸福怎么还啊?”

    刘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蒯秀一眼,说道:“你娶她啊!”

    蒯秀吃惊道:“主公的意思是让我纳她为妾?”

    那边陈老汉已经生气地吼道:“我家玉娘不给人做妾!”

    虽然妾的地位只比婢女高上那么一丁点,但如果在过去,穷人家吃了上顿愁下顿,如果女儿生得美貌,能够有机会嫁入豪门为妾,除了可以为家里挣一大笔聘金,运气好的话还能时常贴补一下娘家,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在刘欣的治下,普通百姓也是衣食无忧。陈老汉一家人口虽多,却早就解决了温饱问题,又怎么稀罕让自己的孙女去给人做妾呢?

    “谁让你纳她做妾的?”刘欣对蒯秀的态度也有些不悦,忍了忍还是耐心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费氏离家出走你就给她一纸休书由她去吧。我看这位陈姑娘生得不错,你就娶她为妻,也算弥补一下你的过错,有何不可?”

    蒯秀愣了一下,小声说道:“只怕费家那边不好交代。”

    刘欣冷笑道:“费家又怎么了,他们难道还比得过你们蒯家?你爹虽然不在了,但你二叔还在。再说了,这件事有刘某亲自做主,他们敢说个‘不’字?”

    费家是江夏有名的望族,但真正发达却是在益州。因为与刘焉的亲戚关系,费伯仁、费观都在益州官居显要,而费观的妹妹费双更是嫁给了刘焉的第三子刘璋。刘欣攻占成都以后,为了维持益州的稳定,刘焉的大多数部属都得以留任,费观还得到了重用。因此,费家不仅没有消亡,地位反而日渐升高。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难以进入刘欣集团的核心。

    蒯秀支吾道:“可,可是还不,不知道陈家的意思。”

    其实,这根本就是蒯秀的托词。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但出身士族世家的优越感却总是挥之不去,不屑于和一个普通的庶民通婚。

    那边陈老汉已经说道:“小老儿没有意见,只是还要问过我那孙女儿,另外,财礼可不能少了。”

    让孙女给蒯秀做妾,陈老汉是不愿意的,但是嫁给蒯秀做妻子,那就完全不同,在陈老汉看来已经是高攀了,他自然满心愿意,故意要问孙女的意思,也只是一个借口。

    陈玉娘偷偷瞄了蒯秀一眼,赶紧低下头去。说实话,蒯秀除了性格有些软弱,长得还是蛮英俊的。虽然他刚才说最多只拿得出一百两银子,但这一百两银子对于刚刚实现温饱的陈老汉一家来说,也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而且陈玉娘在县衙住了这六天,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身边还有四五个婢女伺候着。蒯秀对她来说,那就是高富帅的存在,陈玉娘又如何不肯呢?只是姑娘家总要矜持一些,陈玉娘自己说不出口罢了。

    刘欣见到陈玉娘不吭声,不由笑了起来,故作沉吟道:“你不说话,那就是不同意了?这样的话,只有另想办法补偿你了……”

    陈玉娘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民女,民女答应便是。”

    刘欣叫一声“好”,随手解下腰间的一枚白玉佩,笑着说道:“刘某就将这只玉佩送给你们做个定情之物,另赐白银五百两以为贺礼。公与、仲康,你们是不是也意思一下?”

    沮授会意,笑着说道:“沮某与子柔也是多年的好友,这份贺礼自然是省不了的,我就出三百两吧。”

    徐晃、典韦、许褚等人也是慷慨解囊,有出三百两的,有出二百两的,总之这钱不能出得太少,却也不能超过刘欣。因为这次众人都是举家迁往长安,家财都携带在身边,没多大功夫,一张张银票便交到了蒯秀的手上,全是百两的大票。蒯秀一下收获了两千两白银,虽然对于刘欣乱点的这则鸳鸯谱心中不然,嘴上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在刘欣看来,陈玉娘和蒯秀的“前妻”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个黄花闺女,这样安排,也不算亏待他了。但是刘欣还不放心,又叮咛道:“蒯秀,成亲以后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否则,刘某定不饶你!”

    蒯秀对于娶个民女为妻心中多少还有些不乐意,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算了,现在连最后一条路也被刘欣堵死了,只得唯唯诺诺。

    娶妻毕竟和纳妾不同,有许多程序要走,刘欣自然不可能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即使这样,陈老汉也是异常兴奋,不仅是因为他的孙女将要成为县令夫人,更因为这桩亲事是刘欣一手促成的。其它地方可能还不算什么,但在荆州,百姓们都将刘欣当作天神一样顶礼膜拜。能和刘欣说上几句话,有些人回去以后就能吹嘘上大半年,何况是这件事。

    陈老汉匆匆告辞,他要去那户退亲的人家中显摆一下,挣回这个面子。蒯秀也起身告退,他不仅要操劳他的婚事,还要动动脑筋如何破了这件案子,否则他将永远背负着待罪之人的身份。徐晃等人也先后告辞,毕竟众人都带着家眷,也要好好安顿一下。刘欣也站起身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去见见自己的妻儿。

    却见沮授走到他近前,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明白了。”

    刘欣诧异道:“你明白什么?”

    沮授笑道:“主公不给蒯秀设定期限,就是不相信他有能力侦破这个案子。请主公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刘欣却说道:“其实你不明白。”

第710章 紧急集合(补更)

    不等沮授反应过来,刘欣继续说道:“不错,我确实没有指望凭蒯秀的能力可以揪出幕后黑手,但我也没有打算去揪出这个幕后黑手。公与,你知道这个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吗?根源就在于你们暗地里图谋的那件大事!”

    沮授大吃一惊,支吾道:“主,主公,你,你都知道了?”

    刘欣冷冷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某并没有刻意打听,也已经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事情。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你们又怎么瞒得过去呢?”

    沮授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连连拱手道:“主公,属下等也是心中焦急,才出此下策。如今主公已经是众望所归,理当早登大宝。可是当年主公说过,要待天下一统,再另立明君。属下等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又恐主公被当年那句话所困,才出此下策。但属下等皆是一片忠心……”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尔等的忠心,刘某从未怀疑过。但不希望刘某坐上那个位置的也大有人在。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十有八九也与你们谋划的事有关,这些人的目的不只是要挑拨刘某与蒯家的关系,而是要让你们都感觉到危机!”

    沮授见刘欣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并没有要发怒的迹象,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这才说道:“幸亏主公及时看破他们的阴谋,没有让他们得逞。”

    刘欣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沮授拱了拱手,退了出去,感到后背一阵凉意,用手一摸,那里已经全部湿透了。沮授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刘欣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沮授并没有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担心或者害怕,而是一阵惊喜,这才是即将上位者应该具备的气势。

    刘欣也走了出去,来到马芸、卞玉她们暂时栖身的一处小院。这一次迁居长安,本来没有打算在新野城停留,但是因为蒯秀强抢民女的事情,行程便被耽搁了下来,也只好临时在城中寻了几处院落,将家眷们安顿下来。

    马芸听了刘欣说完事情的经过,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样处置虽然解了当前的危机,却非长久之计。”

    刘欣说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妥,只是大局未定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权宜之计,否则一旦伤了功勋们的心,那就难以挽回了。”

    马芸摇了摇头,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应该只成为一句空话。等到大局已定之后,还是要尽快申明律法,最好能够找个机会上演一出杀鸡儆猴。”

    刘欣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

    次日清晨,大队人马继续朝着长安进发,不一日,便来到冠军县境内。时近黄昏,队伍不再前行,便在城外扎下营寨。刘欣带着孩子们来到县城西北的冠军县军民抗敌英雄纪念碑,向纪念碑敬献了鲜花,这些鲜花都是刘裕他们兄弟几个在野外采摘的。

    刘欣向孩子们讲述了当年冠军县军民齐心协力,抗击董卓大军的故事。那是一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冠军县的军民们虽然在装备和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凭借着顽强的斗志,同董卓的贼军进行了殊死的搏斗,在付出了重大伤亡以后,终于等到了援军的到来。也正是那一仗为地方军正了名,让他们赢得了别人的尊重,从此地方军享有了与正规军团同等的待遇。这个待遇不仅体现在装备和粮饷上,而且体现在训练和晋升机会上。

    故事不长,孩子们却听得津津有味。刘欣也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孩子们一个道理,战争是残酷的,落后就要挨打。同时告诉孩子们,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必须依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孩子们还小,对这些道理似懂非懂,但都听得十分认真,唯有刘浜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几骑马飞驰而来。马是能耐长途奔跑的草原马,马上的骑士披着红色披风,背上插着两面红色的三角旗,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烈火,这是军中的信使。也只有军中的信使,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冲过层层防卫,直奔刘欣这里来。

    刘欣心头一凛,挥了挥手,说道:“裕儿,带着弟弟们回帐篷去,爹爹有事要做了。”

    这些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是刘浜,但刘欣却将任务交给了刘裕,刘浜听了以后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刘裕一起向帐篷的方向走去。刘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大踏步地朝着那几个信使走了过去。

    几名信使看到刘欣,立刻滚鞍下马。为首一人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大声说道:“启禀主公,紧急军情!”

    刘欣接过那封书信,不觉一愣。这封书信上面粘了一根红色的鸡毛,是一封鸡毛信,而且是最高级别的。再看那封书信的封皮,却不是军中所用的那一种,而是幻影秘谍所用,并且封皮上画了五个星星。这是沮授最新制定出来的,星星个数的不同,表示阅读权限的不同。与军队中的红色鸡毛信一样,五个星星在幻影秘谍当中同样属于最高级别,这样级别的情报只能由刘欣直接阅处,连沮授都不能看。

    军队和幻影属于两个系统,信息的传输渠道也各有不同。现在,幻影居然动用了军驿来传递自己的信息,而军队又在这封信上加了红色的鸡毛,足见这封信的内容已经是十万火急了,这种情况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其实,军队和幻影两套系统在情报的搜集方面竞争多于合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刘欣不可能让一家独大,而同行又是冤家。从信封就可以看出,这一次的情报是由幻影获取的。但是,刘欣一家正在从襄阳迁往长安的过程中,幻影秘谍要通过军队的护卫见到刘欣和沮授都不容易,只能借助于军队的力量。偏偏这封信的内容又和军队有着莫大的关系,军驿的负责人也不敢怠慢,还在上面加了红色的鸡毛。

    刘欣匆匆读完这封书信,已是满脸的怒容,那封书信也化成了一堆碎纸屑,好像一群蝴蝶飞向在空中。刘欣大喝一声:“马来!”

    刚才刘欣带着孩子们来到纪念碑前祭奠英雄,是走过来的,这也他和孩子们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现在他想赶回营地,却没了战马,只能向这些军驿讨要坐骑了。

    刘裕兄弟几个平时经常学着亲卫们操练的样子玩耍,现在他们就排成一列纵队朝帐篷走去,倒也像模像样,只有小胖子刘浜落在了后面。刘浜平时缺少锻炼,来的时候走了一段路已经累得够呛,只是刘欣在跟前,他不敢叫苦。现在又要往回走,他自然不乐意了,一步三挨,终于落到了后面。

    眼看着刘裕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刘浜焦急起来。他倒不是担心有什么危险,这里已经被亲卫和第一军团的士兵控制了起来,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他担心回去晚了会被刘欣责骂。忽然,刘浜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刘浜扭回头一看,只见刘欣骑了一匹马飞奔而来,不由心中大喜,高声喊道:“爹爹,载我一程!”

    那马如风一般从他身旁席卷而过,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呛了一口灰尘。等他擦干净脸,哪里还有刘欣的身影。

    不一会儿功夫,远处的营寨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三长两短,这是约定好的紧急集合的信号。刚刚安顿下来的士兵和家眷们又忙碌起来。当刘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营地的时候,刘裕他们早就坐上了各自的马车,正朝着他招手,大声喊着:“快,快,快……”

    与刘浜的疲惫不堪成鲜明对比的是,刘裕一脸的兴奋,站在车辕上,手里提着平时练习用的木刀,还不住地问驾车的亲卫道:“是不是遇到敌袭了?你杀过人没有?到时候把你的刀借我使使好不好?”

    刘欣家中并不缺少好刀,但刘裕他们的年纪实在太小,刘欣不可能让他们玩真刀真枪,只能给他们每人准备一把木刀。刘裕拿着木刀显然不太过瘾,居然惦记上了驾车的亲卫腰间的那把霸刀。

    那名亲卫倒很老实,拱了拱手,说道:“回二公子,应该不敌袭。小人在训练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紧急集合,通常都不会有什么理由,就是为了训练将士们的反应速度和执行军纪的严格程度。”

    “原来只是训练啊。”刘裕不禁有些失望,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说道,“没劲了,还以为能够一展身手的。”

    那名亲卫笑了笑,又说道:“只是今天队伍中还有许多家眷,主公却搞紧急集合,就有些反常了。小人愚钝,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营地中又响起了一阵号角声。那名亲卫凝神一听,赶紧说道:“二公子,你快回车里坐好吧,马上要出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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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乱世,一统三国已经不是他们的目标,征草原、平西域、定南洋,为了汉室中兴,为了民族的发展,为了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他们不懈地努力着……带着警花闯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警花闯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警花闯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