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改心
张小佛的背影很僵硬。陈然对此很无奈，遗憾自己的隐瞒在张小佛心里已经生了不快，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据实以告，他的秘密暂时还不能被张小佛知道。
通道越往里走越冷，到后来通道壁都结了一层薄冰。
“方向没错！”因为冷，陈然反而放松了一些，冷就好。
“嗯！”张小佛应声。
两边通道壁渐渐变得光滑起来，在冰层的覆盖下流光溢彩。
张小佛觉得冰层里有东西，靠近，拉着袖子擦了擦表面，仔细往里看——一颗颗珍珠非常规整的排列着，密密麻麻……
“这里为什么会有虫卵？”陈然也发现了那些伪珍珠，一股恐怖的寒意渐渐的爬上肩膀。
像是故意给陈然添堵了一样，张小佛幽幽的开口了：“我们一路走来如果不起贪念的话，基本上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的。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陈然不解。
“你没发现吗？一路走来，虽然未见黄金白银，可是却不乏极有价值艺术品，比如那装尸体的大缸就可比珍珠值钱。不管鲛人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富有艺术性，这地方确实有值得偷盗的东西，怎么想都不该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外面那些东西在鲛人眼里根本不重要……可是……”说到这里张小佛指了指冰层里面的伪珍珠：“从这里开始有危险了呢？为什么？因为从这里开始接近那些鲛人认为重要的东西了——真正的宝藏！”
“可是，就算这里有虫卵，也不见得有危险啊！”陈然不置可否。
“皮特、凯利，到后来的罗文他们被感染，仔细想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进来这个空间之后有两个共同点：伪珍珠和喷泉水。”
“我知道了。这里既有伪珍珠又有可以化成水的冰……”陈然比以前反应快很多：“但是这里的温度低应该不存在冰化的情况吧！”陈然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不肯定。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温度高了许多？”张小佛突然问。
“该死的！”陈然回过神来发现不好，心里恨自己嘴黑，拉着张小佛就开始狂奔。
裸露在外的皮肤湿哒哒的，空气越来越温暖。
冰溶化后从通道壁上流了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股股网状的水流。
陈然和张小佛在逃跑的同时还得顾忌脚下的水流，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出口在即，眼看着网状的水流在他们两人的身后汇聚成一片，陈然不管不顾拉着张小佛朝着通道口扑了出去。
原本的疼痛并没有马上到来，张小佛和陈然落了下去，原来出口处并不是平地而是有落差的空间。
眼看着空中没有借力的地方，张小佛也只能任由着身体自由落体！
扑通一声！
张小佛落进了水里。肺部的空气被水里的压力全部挤压出去，嘴巴不自觉的张开，水流倒灌，来不及阻止张小佛努力把水流控制在喉咙处坚持了几秒钟之后终于一下子丧失了力气……身体渐渐的往水底沉去……没有呼吸……视线却还能固定在水面上……
突然一只手破开水面直直的向张小佛抓来。
谁？到底是谁？张小佛不解。可是手掌挡住了后面的脸，让他根本分不清。
手掌很快就抓住了张小佛的胸口，拖着他往光亮的地方游去。
脸上痒痒的，可是张小佛却无法动手去摸，眼前丝丝黑发在水里曼妙的舞动……那么轻盈……那么的熟悉……
“小佛，醒醒！”
张小佛一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斑驳明亮。一颗颗巨大的明珠悬挂在头顶上，光芒万丈。
“小佛！”
张小佛的视线终于收回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从陈然**的头发上不停的有水落到脸上，张小佛张了几次嘴巴以后，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吐出了几口水。
“没事就好！我们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到有没有被感染！”陈然环顾四周。他刚才顾着张小佛没有好好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张小佛没事了，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
这是一座水的宫殿，建筑物和水帘交相呼应。宫殿在水帘之中穿梭。水帘在地上汇聚成了他们刚才落入的水潭。
“这是海水！”张小佛嘴里一阵苦涩，舌尖咸腥的绝对不会弄错。
“嗯！”陈然似乎完全被周围的景象吸引，背对着张小佛。
“我刚才似乎瞧见了另外一个人！”
张小佛的话让陈然全身一颤：“你看花了眼了！”
“是吗？”明知道陈然在说谎，张小佛也不追问。在地上休息了半天，张小佛总算缓了过来：“这里应该是鲛人宫殿！”
整座环形的宫殿金碧辉煌，建筑物和水流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只不过在那些华美的奢侈背后隐藏着无限的杀机。一颗颗伪珍珠泛着寒冷苍白的光芒。
“都说鲛人的眼泪是珍珠，可是有谁真正见过鲛人眼泪所花的珍珠？”陈然感叹：“恐怕见过的人都死了吧？”
“或许吧！”张小佛暂时也想不出来好的借口：“如果这里是海水的话，或许我们有救了！我说了所谓的异度空间和外面的世界必然是有连接的。这海水或许就是这个空间和外面世界连接点。”
“我们顺着海水走就能出去了！”陈然有些激动。刚才在水里一泡，他更加的饿了，只希望能够快点出去大吃大喝一顿。
“不知道。这里不知道离真正的海边会有多远？沿途我们有没有空气。出去之后会不会有接应？……”张小佛连珠炮一样发问。
“这个……”陈然无法回答。
“其实要从水路出去的方法并没有错。可是要水路出去必须得有一些避开水的方式。”仔细寻找。
“避开水？我们就是拼死也调不来核潜艇的！”陈然摊手。
“你看这些鲛人没有鳃只有普通的鼻子，而它们的活动范围似乎并没有受到限制。”
“它们身上应该有避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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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女鲛人
“这个不太好吧！”陈然到现在都忘不了鲛人身体里留下来伪珍珠的可怕：“再说这里也没有鲛人的尸体啊！是一座没有主人的空城呢！”
“不，有的！”张小佛的眼睛看向了身后。
“别告我潭里有！”陈然拒绝相信这一事实。
“那里确实有！”张小佛残忍的打破了陈然的自欺欺人，把匕首咬在嘴里，然后纵身一跃……
“小佛！”陈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挽起几朵翻起的水花，眼神暗了暗：“这一次，性子倒是变了很多！”
张小佛记得刚才落水迷迷糊糊的时候，在头边见到了类似鱼鳞般东西，所以再次入水之后就照着记忆中的方向游去。
拨开蓝色的丝状头发之中有个苍白的头颅。
张小佛瞧见了一个苍白的鲛人头颅。苍白的皮肤上泛着青光，杏仁般的眼睛上面没有眼睑，修长的双臂超过了臀部……伸手在鲛人身上摸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可是张小佛却发现手底下的身体竟然很有弹性……肺部的空气耗尽，没时间思考，张小佛只能先回水面换气……
“情况如何？”陈然见张小佛上来，立刻问。
“有具鲛人尸体，但是我没找到可以避水的东西！”张小佛比较沮丧。
“我去看看！”陈然也下水了。
张小佛只好跟着下水。
陈然下水之后，游到了鲛人尸体的前面，掏出军刀，扎进了它的喉咙，然后拔出，尖头带着一个白死的袋子。
把袋子收了之后，陈然指了指上面，就游了上去。
张小佛一头雾水，也跟着爬上了地面。
“这是鲛珠，一般被鲛人藏在喉咙里，过滤空气。”陈然手脚麻利的从袋子里剥出了全是密密麻麻洞眼的珠子递给张小佛。
“就是这东西可以避水？”张小佛觉得神奇，就要扔进自己嘴巴里试试。
“不可以！”陈然阻止张小佛：“这东西只对鲛人有用，它们的咽喉有个专门的地方安置这东西！所以刚才我并不赞成你冒危险去取这东西！”
“是吗？”张小佛觉得可惜：“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不说吗？至少有一天我会给你解释清楚！”陈然为难的说。
“可以！不过你既然知道鲛珠的存在也该知道怎么出去吧？那些死去的亡魂看样子给你说了不少呢！”
陈然对张小佛的敏锐没有一丝意外：“确实说了不少！但是出去的方法并没有告诉我！”
“它们说了些什么？”张小佛问。
“说了它们的历史，它们的出生，它们的死亡……”陈然说着瞧见张小佛看他的眼神，笑了：“别那么看着我，我还是以前的我，只是能够听到死者的声音而已！其实也不算是死者的声音，只是一些残存的破碎的意识而已！”
“……”张小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吱声。
“别担心了，有人来了！”陈然突然闭上了嘴巴。
阿布和拉农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只不过相比较张小佛和陈然的狼狈，他们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你们也来了？”阿布见到张小佛他们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是却没逃出陈然的眼睛。
“侥幸！”陈然打着马虎：“你们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吗？”
“没有呢，也在发愁！”阿布很不会演戏，一看就知道在说谎。
“是吗？我们刚才发现这里的水是海水呢。记得这里的沙漠四周可以海洋呢！这下子该有办法出去了！”陈然显得特别放松。
张小佛不知道陈然耍什么心眼，只提发现能够出去的事，却没有告之现在面临避水的难题。
“真的？”阿布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阿布，别被他们骗了！”拉农冷冷的开口：“他们没办法憋气那么久的！”
“这个啊！”被质疑陈然一点都没有不快，反而掏出了那颗鲛珠：“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个呢！”
“那是什么？”阿布没见过觉得奇怪。
“没用的，就算有鲛珠你们都走不了！”相比较阿布，拉农十分的淡定，只是在陈然掏出鲛珠的那一瞬间释放了一丝杀气。
这丝杀气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感觉不出来的，顶多是当自己打了个冷颤，可是张小佛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所以不可能错过拉农的杀意，悄悄的握住了匕首，等待着。
“嗯，如果是刚才的话那肯定是走不了的。可是却能够走了！”陈然起身了，一步步走向拉农：“鲛人是雌雄同体的，所以我们看到的全是雄性外表的鲛人。它们互相繁殖，过了好几个世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间就产生不了正常的后代了，预感到种族灭绝的危险，它们运用某些特殊的方式建造了这里……”
“然后呢？”拉农目光直视陈然，毫不畏惧。
“然后？然后见到你我就想通了！为什么鲛人会灭亡！”陈然笑的很猥、琐：“创造生命那是神才能干的活。其它种族不管是谁一旦牵扯到里面就会受到灭顶之灾。你说鲛人会怎么违反这一原则？”
“我不知道！”拉农依旧面不改色。
“哼，女性鲛人很少见呢！”陈然掐住了拉农的下巴，微微抬起来左右看了看：“纯种的鲛人那么丑，你倒是长得挺漂亮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拉农全力否认。
“开始还真的被你骗过了，你就是那个禁忌吧？鲛人之中没有单纯的女性……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那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的鲛珠。你是半人半鲛，你的鲛珠能够给人类用的！”
“你敢！”拉农迅速的话后退，陈然紧追不舍，逼得她无路可逃。
“陈先生，你要对我表妹干什么？”阿布挡在了拉农的前面。
“她不是你表妹呢！”陈然扒开阿布，依旧朝拉农逼了过去。
“哼！”拉农手臂和背上的衣服开始膨胀撕裂，被一道道尖锐的鱼鳍划开。
“放开！”陈然急了，他可不能放过眼前的好机会。要知道半人半鲛的怪物很难找到的，所以用手推开挡在面前的阿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女孩
“拉农快走！”阿布抓着陈然不让他越过自己。
“你这人……”可是就在陈然不耐烦的把阿布掀翻在地的时候，拉农转身跃入了水中，水面上瞬间只剩下了破碎的衣服在漂浮。
阿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陈然不阴不阳的问了句：“你现在还说她是你表妹？”
“怎么回事？”阿布蒙了，水面上衣服的撕裂程度绝对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制造出来的。
“显然那只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代了你表妹。”既然拉农不见了，陈然反而不那么激进了，反正有人比他更着急。
“我们现在怎么办？”阿布问：“不是有鲛珠吗？”
“你白痴啊？”陈然翻了个白眼：“要是有鲛珠能出去，我们为什么要等你们到来？早就出去了！”
“那……”阿布彻底没了语言：“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啊！等着你表妹上岸或许会有办法！”陈然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说话句句带刺。
“她……”
“好了，现在想想怎么出去才是关键！”张小佛出声给阿布解了围。
“哼！”张小佛发话，陈然闭上了嘴巴。
“这宫殿似乎太小了！”张小佛环顾四周，说了句。
“嗯，我们看到的鲛人尸体差不多有上千具了！而这里光站就能站满，更别说正常活动了！”陈然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所以这里不是真正的宫殿！”张小佛开始走动起来：“整座宫殿应该是和古城是一致的。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
张小佛越来越兴奋，竟然直接用匕首在地上划了起来。
陈然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张小佛，眼里的赞赏和宠溺一览无余。
“张先生，你在干什么？”阿布本来还没恢复心情，可是瞧见张小佛在地上画出的图案有些眼熟：“这不是古城的地图吗？但是还是有些区别……”地上的图案像是古城的格局可是却又有些不同。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这是个重叠空间！具体形成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把咱们走过的线路重新标记了一遍……结合整个古城的位置不难发现其实我们在绕圈圈。”张小佛的得出了结论：“我们现在看到的或许并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阿布接受不了这一说法尖叫起来：“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说这些都是不真实的？”
“不，你理解错了。小佛的意思是这里在现实世界中并不是真是的，但是在这个不真实的空间却是真实的！”
“到底什么意思，你们能说人话吗？”阿布被陈然的话弄晕了，紧张的神经更加的脆弱。
“就是说虽然这里可能不是真的，但是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陈然很满意阿布脸上绝望的表情。
张小佛突然发现陈然或许比他还富有低级趣味，这可不是个好的征兆：“也不一定绝望，等价交换的原则还是有的。这里或许就是古城的记忆，想要把记忆的东西实体化那可需要很大的能量呢。虽然这种能量咱们目前还不知道。但是只要找到了那种能量就能够回到现实了！死神也说过这里是神域。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这一切都和那个神有关呢？”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神！”陈然接着说。
“不错！”张小佛画完了图，从地上站起来，舒张了一下紧绷的身体：“那个神就在我们身边呢！”
“嗯？”陈然回看了一眼张小佛。
张小佛很天真的看着陈然：“你说是吗？”
“呵呵！你说是我？”陈然突然笑的很好看。这种好看带了一点神秘，介乎于男女之间。
“嗯，是说你！所以不管是什么神，请放我们出去吧！”张小佛表现得很有镇定自若，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手心里全部都是冷汗呢。
“什么时候发现的？”陈然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你竟然会这个？”
地上，张小佛不知不觉把陈然控制在了图形之中。刚才他画古城地图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把上次用来逼死神现身的符画故技重施了一遍。
“很聪明！可是对我没用！”陈然点点头，抬脚走出了图形。
张小佛皱了皱眉头。
陈然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令我惊喜呢，这样也好我也有的玩了！”
如果刚才还是怀疑的话，张小佛现在是可以完全确定了：眼前的陈然是被某种生物控制了，因为那傻瓜从来只会甜腻腻的傻笑而不会笑得像现在这般万种风情。
张小佛有一瞬间的晃神，感觉很熟悉，可是这种想法只是维持了很短的一刹那：“怎么出去？”
“怎么出去？”陈然抱臂思考了一下，然后开朗一笑：“这次你们走运了呢！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把她带在身边，我就放你们离开！”
“她？”张小佛问。
“对就是她！”陈然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棕色的卷发一直垂到地上，杏仁一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张小佛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只野兽而不是有着思维的人类。
“我同意！”张小佛没有一丝的勉强和犹豫。
“你不考虑清楚？”陈然有点意外了。
“不用考虑了！如果不答应我会立刻死在这里，答应了就能多活一段时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吃亏。对了，你把陈然这傻货也一块还回来吧！”张小佛计算得很清楚：“他没什么价值！”
“哦？”陈然眼睛里有了波澜：“你很关心这身体的主人？”
“我朋友！”张小佛毫不避讳，直愣愣的看进对方的眼睛，虽然深不见底，他啥都没看出来，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还有朋友了？行，当买一送一！你们走吧！”陈然拍拍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笑了，露出了挂着血丝的尖牙。
“又乱吃东西了！”陈然点了点女孩子的脑袋。
女孩子发怒指了指潭里。
“那里有什么？”陈然好脾气的问。
“呜呜……呜呜……”女孩子指手画脚。
陈然终于冷下了一张脸：“好了，别闹了，快走！”
“呜呜……”女孩子如同被抛弃的动物，呜呜的吠道。
第一百二十章 回家
“快点！”陈然不耐烦了，好似女孩子对他来说只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宠物一样。
“呜呜！”女孩子龇牙跳到了一边，四肢着地，弓背，十分害怕。
“交给你了！”陈然伸手一点，空间仿佛被指尖撕碎，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被翻过的风景画的页面一样，渐渐的折叠变化……水流变成了古城城堡的沙子，周围的景象跟着变化……
张小佛有种错觉，虽然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也有了翻手**感觉。
“觉得有趣吗？”陈然问。
“嗯，有趣！”张小佛老实回答。
“你也可以做到的！”
“我是个普通人！”张小佛自然不会被陈然几句话给敷衍住。
“这个世界普通人都具有成神的潜质！人类是造物主的宠儿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张小佛来不及细细思考陈然的话，就回到了现实之中。
死亡古城还是原来的死亡古城，天上也恢复了正常，风暴也停了，似乎张小佛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
“啊……”阿布高亢的声音在古城里引得沙子纷纷从有坡度的地方滑下来。离他不远处，小女孩正对着死去多时的皮特尸身流口水。
在虚幻空间死去的人，在现实之中也会跟着死去——这句话不停的徘徊在张小佛的脑海里。
皮特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和血肉。
“凯利……”阿布再一次发出了高亢的悲鸣。
“吵死了！”陈然从地上爬起来，几番欲呕：“我们回来了吗？”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张小佛问。
“记得什么？”陈然一脸的茫然。
张小佛看了好一会，最后终于说了句：“算了！”
“小心！”薇薇安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把推开了张小佛。
张小佛原来的位置上，利爪划过，罗文出现在了身后。
“罗文？”薇薇安迟疑。
难怪薇薇安认不出来此刻的罗文，半张脸像稀泥一样垮了下来，每走一步就有一块带血的皮肉从裤腿底下掉出来。
“是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罗文一开口就从嘴角流出许多口水：“我说过会找你们报仇的！一起同归于尽吧！”
“活着就好，我们出来了，救援队伍应该很快就能赶到，到时候应该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薇薇安一开口就让罗文的情绪缓和了一下：“别做傻事！在那个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外传的，相信我！”
“我这样子能够治好？”罗文问。
“不管能不能治好，总有希望的！”薇薇安见罗文动摇了，语气越发的温柔。
吧嗒……
可是就在罗文快要恢复理智的时候，他的半张脸终于不堪重负掉在了地上，迅速的形成了一滩血混合物。
“我的脸，我的脸……”罗文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拼命的捧起地上的混合物往脸上贴。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只会牵扯下更多的皮肉……突然罗文的手里多了一个肉色的东西，然后世界安静了……
张小佛带着呆住的薇薇安迅速的后退。果然不多时，罗文发出了怒吼：“啊……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突然罗文头向前栽倒在地，一动不动，死透了。
“吵死了！”陈然出现在罗文背后，手里握着带血的军刀：“不就是个鼻子嘛！”
张小佛皱起了眉头，陈然冷酷的样子和那个神很像。难道是影响还残留在体内的原因。
“小佛怎么啦？你过来！”陈然对张小佛招招手，嗜血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张小佛身边的薇薇安。
薇薇安不觉得躲在了张小佛的身后。
“到此为止吧！死的人太多了！”张小佛远远的听到直升机的声音。
“哼！”陈然收起了军刀：“不过这些尸体怎么解释？”
“不知道！”张小佛也没有了主意。几人的尸体上面都有人为行凶的痕迹，要是救援人来了还真的不好解释。
“不用了！”陈然接下来说了句。
皮特，凯利，罗文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了。白色的蠕虫纷纷从他们身上有洞的地方钻出来，化成了灰烬，什么都没留下……确实不用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更大了，基本上就在头顶上。
巨大的螺旋桨卷起阵阵地上的黄沙……
直升机盘旋了几圈之后终于选定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降落。从直升机上跳下了几个救援人员，一部分给张小佛测量生命体征；一部分检查地上的尸体……
直升机把张小佛他们送到了当地的医院。
陈然自然和张小佛一个病房。
此刻陈然正对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感到惊奇：“小佛，你女儿，什么时候生的？”
“……”张小佛只是扫过去了一眼就让陈然闭上了嘴巴：“她是别人塞给我的！”
张小佛看得出来，女孩子对陈然很畏惧，所以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谁？”陈然好奇心强烈：“谁这么强悍，让你喜当爹？”
“……”
“好吧，这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沉默让陈然不得不换了个话题。小女孩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到底和人类女孩子还是有所区别的。不说别的，就是那一对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面积的杏眼也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拥有的。
“我也在研究呢！”张小佛眯起了眼睛。
“我咋觉得这女娃有些眼熟呢？”陈然不认为自己认识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子，不在他的关注范围。
“嗯，和拉农有点像！”张小佛一语道破。
“别说，还真像！怎么？和拉农有关系？”神奇的是，陈然记得和张小佛经历的一切，但是唯独不记得自己被附身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拜托告诉我，千万不要和那女人有关系！”
“这个不是我说的算的！”张小佛目前也不确定，对小女孩招手：“过来！”
“呜呜……”小女孩完全没把张小佛当回事，甚至还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过来！”陈然发话了。
小女孩子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灰溜溜的来到了陈然的面前。
“还真听话！”陈然觉得神奇。
张小佛无奈，心想你被附身的时候可没少欺负人家，自然害怕你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女孩子身上被套上了小号的竖条纹病号服，更显得苍白纤细，可是表面上的弱小不代表真的弱小。张小佛是不会忘记那满口小细牙挂着血丝的场景的——天使般的容貌硬是挤出了邪恶感。
陈然给小女孩绑小辫，女孩子虽然不乐意，可是除了龇牙咧嘴之外也不敢有其它动作。
一物降一物，张小佛觉得神奇，还有人怕陈然那娘炮的！
“小佛！”陈然玩够了小女孩的头发，很严肃的对张小佛说：“我没钱了！”
张小佛本来还以为陈然有什么重要的话讲，没想到就是这事，随即答应道：“嗯！”
“然后咱们的路费没有了！住院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然很苦恼，苦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找大使馆！”
张小佛说完就和陈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陈然首先移开了视线，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很快张小佛和陈然就被安排出院回国。本来上一刻张小佛和陈然还在为小女孩身份不明不好带回国烦恼，可是下一刻小女孩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化成了一条有着血色鱼鳞的大鱼。
“噢！”陈然咽了咽口水：“我想咱们的问题解决了！”
“嗯！”张小佛明显赞成陈然的说法。
把小女孩放在水箱里托运，张小佛和陈然等候登机。
“小佛！”陈然突然拉着张小佛，指了指另外一边的登机口——在那里薇薇安正看着他们。
张小佛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陈然还对薇薇安傲人的躯体恋恋不舍：“怪可怜的，四个人来，一个人回！”
“和你有关系？”张小佛不喜欢薇薇安给他的感觉，太市侩了，那个女孩的眼睛透露太多，也太有野心了。她是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手段的类型。
“一点情趣都没有！”陈然撇了撇嘴巴，不过马上又精神亢奋起来：“她现在还在看着我，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没想到她个子小小，但是身上的肉还蛮多的！”
“自作多情！”张小佛过安检了。
陈然对薇薇安抛了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眼神，可是对方反应冷淡。自讨没趣，陈然失望的过了安检。
薇薇安瞧着和自己一起经历过那种神奇事情的同伴们，心里十分复杂。她直觉那个东方男人张小佛很神秘，本能的功利心蠢蠢欲动，可是他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加上她也觉得还是从此之后不想见的比较好，毕竟他们之间有共同的不能说出的秘密，离得越远暴露的机会就越小。薇薇安的理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小姐，请你张开手！”
薇薇安开始接受安检。
……
没有飞机直接到阳城，张小佛和陈然首先在帝都降落了。他们一落地领了水箱里被当做生鲜运送的小女孩，然后找了个民居随便住下。
民居比想象中还要简陋，饶是张小佛这种世外高人的心境也忍不住抱怨：“蜘蛛网太多！”
“哥，你是我亲哥！”陈然坐在床上抱着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找邓睿赊了2000，还得买火车票，还有那鱼的托运费，根本不够，只能省点！”
张小佛考虑了一下问：“不能多借点？”
“你！”陈然没想到张小佛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很气苦，谁让他就是这样的受、虐体质呢？
“缺钱？”见陈然闷闷不乐，张小佛难得良心发现。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然幽怨道：“这次出来真的把上班几年的存款全花光了！”说完眼巴巴的望着张小佛，那意思是你这么问难道有办法？有办法就快帮帮我！告诉我你有钱！
“是吗？”张小佛一转身，把陈然所有的怨念都阻挡在了身后。
陈然叹了口气，拍拍干瘪的钱包：“晚上吃啥？”
“面条吧！”张小佛眼睛开始四处打量。
“你呢！”陈然还算有良心问小女孩。
“呜呜……”小女孩只会呜咽。
“哦，一样！”陈然自顾自的理解。
“呜呜……”女孩子委屈了。
“我去买了，你们休息吧！”说完陈然就开门走了出去。
民居的房间四处散发着霉味，几个角落里布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麻点。特别是靠近窗口的那个墙角，麻点竟然有点像人面。
“呜呜……”小女孩龇牙，对着那人面阴影低声吼叫。
“你这么喜呜呜，那就叫你乌乌吧！你也发现这里不对了对吧？”张小佛叹了口气，起身推开了窗户。
窗户下面就是个池塘，池塘边上杂乱无章的生长了茂密的柴米和杂草，整个池塘一片浑浊，不时的散发出一阵阵腐烂的气味……
“陈然还真的会挑地方呢？乌乌你看咱们是将就在这里睡一晚还是露宿街头试试？”张小佛问小女孩。
“呜呜……”
“你说睡在外面会冷啊？”张小佛点头。
乌乌郁闷，这一个两个怎么都一副德行？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我看看怎么解决吧！”张小佛愁了，他擅长和怪物面对面的交手，喜欢直接面对危险。这一次墓尘他也没带，手里就只有一把匕首，所以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出该怎么对付。
时间就这么过了，直到陈然回来了张小佛还是没能想出办法。
“来吃面！”陈然招呼。
张小佛也是真的饿了，一边往嘴里塞面，一边观察那人面印记。
乌乌不知道该不会用筷子，手脚并用，吃得很是热闹。
吃碗面条，张小佛还在烦恼，纠结。
陈然吃完了，扔了一条被子给乌乌，自己倒头就睡，他是真的累坏了。
夜里温度很低，越来越冷。
张小佛叹了口气，不意外的呼出了白气。
墙角的阴影越来越大，慢慢的幻化出了身体，像是从外面钻进来一样，首先是上半身然后双手接着是双腿……
“嚓，这么丑？”陈然突然从被子蹦出来，一手抓着一把黄符，嘴里骂着：“我还以为是美女呢！怎么是这么丑的东西？”
“呃？”张小佛被陈然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恶灵退散！”
陈然开玩笑般的把手里黄符全部都洒了出去。
张小佛神奇的看着这一切，不理解！
可是黄符在接近那个影子一般人型阴影的时候，竟然纷纷燃烧成了灰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池塘捞金
“嘿嘿！”陈然得意非常：“我用了墓尘混合着黑狗血画的！”
“呃！”张小佛毫无想法。
“你看有效了！”陈然高兴的说。
黑影退回到了墙角，重新变成了一团阴影。
张小佛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陈然正在兴头上，不好打断，所以几番张口就是没发出声音，事实上陈然也没给张小佛开口的机会：“我觉得吧，咱们猎魔人也得与时俱进，要把陈旧的方法加以完善，比如单纯的墓尘不方便携带又浪费，而且攻击范围分散……所以我就想用某种方式把这些墓尘固定住……”
瞧着陈然一开一阖的嘴巴，张小佛内心纠结，很想揍上对方一顿。
“还有黄符没？”张小佛问。
“还剩点，咋啦？”陈然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一小叠。
张小佛接过去，把窗上的缝隙仔细的糊住了。
做完这一切，张小佛手上的黄符还剩下一张。细细的揣摩黄符上的符文。本来以为是没意义的随笔，可是当张小佛的指腹随着红色的符画纹路一路下来，竟然感觉到了里面存在的力量：“你画的？”
“对啊！”陈然自豪道：“怎么样？画得好吧？”
“好！”张小佛老实说：“怎么画的？”
“这个也不是秘密。早上起床空腹沐浴，然后画黄符。符文一定要一次性完成中间不能间断，画完之后默念一遍，吹口气就行了！”
张小佛其实是知道黄符的画法，但是却从来没有画过。因为一张黄符被画出来不一定有用，这决定于画符的人有无修行。张小佛不修佛不修道自然没有道行，所以他很清楚即便他画了符那也是没有用的。可是陈然……那流动的力量是不容错过的，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被张小佛感觉出来了——陈然有事瞒着他！
陈然察言观色，见张小佛并不认同，心虚，最后草草收场，怀着心思倒在了床上。他不认为张小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可是又不敢确定，十分纠结。
乌乌抱着被子蹲在床脚，眼睛泛着绿光。
张小佛害怕陷入噩梦，所以和平时一样熬着。
屋外好像下了雨，雨点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劈啪作响。
屋内却没有人有反应。
贴在窗户最底下的黄符被灌进的风吹开了——漫天的黄符飘过张小佛的眼前，然后两扇窗子被暴力的吹开，撞在了两边的窗沿上，玻璃碎了一地。
墙角的黑影完全撤出了屋子，却从窗户外慢慢的像石油一样蔓延进来。
“尼玛，什么东西啊？”陈然吓了一跳竟然把枕头和被子全部扔了出去。
乌乌突然弹起，把影子压在地上，用手去挠。
可是任凭她把地上划出一道道的划痕，黑色的影子还是慢慢的扩散开来，渐渐的一半房子都被黑色浸透了……
张小佛用匕首在黑色上刮了刮，发现影子只是瑟缩了一下，可是马上又填补了上来。
“怎么回事？”陈然站在床上问。
“从池塘里爬上来的！”张小佛把头伸出窗外一看，黑影的源头就在腥臭的塘水中。
“咋办？”陈然皱起了眉头，很排斥下池塘。
扑通……池塘翻起浅浅的水花……
陈然愕然：“小佛，你把什么扔下去了？”
“乌乌！”张小佛很淡定的回答。
“乌乌是谁？”陈然声音都在颤抖了。
“……”张小佛翻了个白眼，让陈然自己去发现房间里少了谁。
“你把人家小女孩扔进去了？”陈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事的心情。
“啊！”张小佛没有一丝内疚。
“那是个小女孩！”陈然恼火的强调。
“你觉得她是完全的人类吗？”张小佛反问。
“那也不能虐待小动物啊！”陈然立刻改变了开始的立场。
“放心吧！她可是鲛人之神在水下她基本上无敌！”张小佛心里有数。
“她是谁？”陈然问。
“你忘记了，鲛人为何灭绝了？”张小佛问：“鲛人本无性别，它们创造出了个有性别的女鲛人自然就不能存在。那女孩曾经化身为拉农，现在变成这样估计是被限制了力量，要不然为什么突然连话都说不了？智力也似乎退化了？但是既然她能变成鱼，那在水下应该很安全！”
“哦！”陈然被张小佛辩驳得哑口无言。
屋里的黑暗还在继续蔓延，只不过速度慢了很多。
底下池塘一片寂静，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活物在其中。
两人耐心等待着，屋里黑影蔓延的趋势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搞定了吧！”陈然问。
回答陈然的是，女孩子叼着一条足有自己身体三分之一粗细程度的长形生物跃出水面跳进了屋子。
长形生物的头部被乌乌咬在嘴里，尾巴在地上不停的抽打出声音。
“蛇？”陈然不敢靠近。
“你想多了，是乌鱼！”张小佛瞧见乌乌正在一口口的生吞乌鱼：“乌鱼这东西可不会放过任何一种活物呢！看这乌鱼几乎快有我们半个人长了，怪不得池塘里什么都没有呢！”
“解决了吧？”陈然问。闹了半夜，他也累了。
“似乎没有！”张小佛突然发现了什么，凑上去和乌乌抢乌鱼。
乌乌自然不愿意，朝他露出了满口的小尖牙。
张小佛只是瞪了一眼，乌乌浑身一寒，退到了一边，眼神却还不放过被张小佛拨弄的乌鱼。
“吃货！”陈然怒乌乌不争气：“小佛不吃生的！不会和你抢！”
张小佛双手沿着剩下的乌鱼段下摸，掏出了几颗黄橙橙的颗粒：“金子！”
“金子？”陈然口水下来，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你说这池塘有金子？”
“嗯！”张小佛金颗粒递给陈然。
陈然如何至宝，喜不自禁，感叹上天知道肚子饿就送吃的。既然乌鱼肚子里有金子，那么池塘里面应该还有。这一回不用张小佛动手，可怜的乌乌同学被陈然丢进了池塘。
“她是小女孩！”张小佛不认同陈然这一做法。
“她是人类吗？”陈然反问。
“要爱护小动物！”
“放心吧，鲛人在水下可是无敌的！”在金钱的引诱之下，陈然连灵魂都能够出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动作
陈然满眼期待的盯着水面。
可是除了树影婆娑之外，塘面毫无动静。
陈然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左脚右脚交替点地：“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去看吧！”张小佛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个……”陈然瞧见底下绿汪汪的潭水，还是迟疑了一下。
时间拖得越长变数就越大，张小佛毫不迟疑咬破了手指头，在窗台下面画符。
陈然忍不住了，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扔出了窗外。
玻璃入水，像是个开关一样。潭水开始不平静起来。以玻璃入水的地方为中心，一圈圈的波浪向四周粘稠的荡漾开去。
突然水面剧烈晃动，张小佛拉着陈然一起蹲下，缩在了窗子底下，就在同一时间，两人的头皮被头顶上越过的东西刮得生疼，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乌乌浑身是血的跌在屋子中间。
张小佛走过去查看：乌乌的肋下被撕去了一大块皮肉，露出了里面的脏器。毫不犹豫，把床单撕下了一条，给乌乌包扎暂时止血。乌乌剧烈的挣扎，可是被陈然按住了。
“能在水下伤害乌乌的很少！”张小佛包扎完开口说，并且从乌乌的伤口处取出了一片鱼鳞：“这鱼鳞真够大的！”
“我在想拥有这么大鱼鳞的鱼该有多大啊？”陈然看着张小佛手中半个巴掌大小的鱼鳞，目瞪口呆。
“这池塘有问题呢！刚才的乌鱼也很大！看样子池塘里的东西都很大个！”张小佛沉默了。
“怎么会？我们投宿的时候，我看过了这民居还是很干净的整洁的，也有阳光！按理说这样的房子是不会有问题的！”陈然也是理不清头绪。
“窗子碎了，好像房东并没有上来询问呢！”张小佛终于发现了点异常现象。
“也对！”陈然抱起乌乌跟着张小佛走出了房门。
民居不大，一个四合院。张小佛他们住的二楼是后来私自搭建的，可是东面有一部分没完工，而此时整个民居只有他们一伙客人。
院子里有口井，青石铺地，葡萄藤下一把老旧的躺椅，躺椅边的地上摆放着一只有年头的紫砂壶。紫砂壶经过时间的晕染，表面起了一层玉石一样光泽，和一般的死物区别开来。
“怎么没人了呢？”陈然记得刚来的时候有个枯瘦的老人接待了他的，可是现在那个老人也不知所踪。
“你真会挑地方啊！”张小佛由衷的感叹。
“怎么啦？”陈然不解。
“这里好像并不是活人该居住的地方！”张小佛在水井的边缘发现了一般用在陪葬品上的铭文。
“铭文？”陈然眼皮子不浅，陆续在这座建筑物里发现了其它的铭文。
“一般铭文都是刻在陪葬品上面的，如果这里也出现了铭文，那么这整个屋子其实是不是陪葬品呢！”张小佛还算冷静。
“我们现在是离开还是……”陈然征求张小佛的意见：“就是可惜了那些黄金！”
“你很缺钱？”张小佛问了句。
陈然一副我很纯洁，你别骗我，我不会再上当的样子：“当然缺钱了！”
张小佛用手一指紫砂壶：“那就很值钱！”
陈然也知道值钱，可是心里还是很抵触：“那是有主的，是房东的。拿了就算是偷盗了！”陈然说着瞅见了张小佛一脸的不认同，尴尬的解释：“黄金不同，有谁会把黄金丢进池塘？那是无主之物，拿了也就拿了！”到最后陈然也觉得自己解释得很勉强，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这里是帝都吧？”张小佛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嗯！当然是了！大天朝历朝历代的帝都。不管朝代如何更替，这里一直就是最高的权力中心。”陈然顺着张小佛的目光看过去，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却莫名的向往：“说起来很奇怪，我昨天找房子的时候发现除了这里一块，其它地方都比较的现代化，只有这里貌似像个城中荒村一样，没有几个人，住宿还便宜。虽然说是郊区，但是也有点离谱，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张小佛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他是很肯定的：“我们快走！”
“走不了了！”陈然抱着乌乌说。
门外不是来时的路。
“总得试试吧！”张小佛略微停顿了一会，抬脚迈出了大门。临出门前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院子葡萄架下的躺椅摇晃了起来，一位老人的身影时隐时现。
“小佛，你的眼睛！”陈然问。
从那虚幻的空间出来之后，张小佛的眼睛也跟着恢复了正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全剩下眼白了。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陈然这一次比较的淡定。
“又变了？”张小佛毫无自觉：“这一次没什么感觉呢！”
外面的世界雾蒙蒙的一片，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灰色的颗粒浮在空中，张小佛他们经过的时候就会有意识的避开，然后又在他们身后重新聚拢。
几人走了多时，还是没能找到出路。
“我们好像迷路了！”陈然颓然道：“就不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吗？”
张小佛无视陈然的抱怨，沉默的往前走，可是还是很遗憾，没有找到出路。
“小佛！”陈然感觉不到张小佛情绪的变化很担心，虽然现在没遇到什么危险可是这么无休止的走下去也会筋疲力尽的。
“我没事！事情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张小佛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四处改变东西。比如，砍掉某枝树枝，把某块路边的石头搬离原来的位置：“我们现在被某种阵法困住了。所以我现在制造点小的阵法，尝试着阻断阵法之间某些气息，这样或许就能够出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然问。
“书上都有！”张小佛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纸扎店下面的基地里，张小佛那些咖啡可没白喝，他认为多掌握一点总不是坏事，不管有没有用，关键时刻都可以试试，不至于遇到危险就束手无策。
“什么书啊？借我看看！”陈然很好奇。
“回去你自己看！”张小佛感觉到空气有些阻滞，呼吸不畅，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或许起了作用。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去死
一座阵法不管用途为何要起什么样的作用总归是要通过影响周围的环境来实现的。这种影响则是一种很复杂的某种物质的流通造成的。而这种流通有的敏感的普通人就能够感觉出来，有点像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感觉。而张小佛现在做的就是在原本通畅的血管里面人为的加入一些障碍使血液不能顺利通过，从而暂时抑制了阵法的作用。
阵法一旦抑制，城中村立刻变了样子。
“对了，这就是我们来时的路！”陈然有些兴奋。
“快走！”感觉到被阻滞的气流正在慢慢堆积，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危险。张小佛不知道爆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催促陈然快点走。
几人连跑带跳，往外面狂奔。
眼看着就要跑到出口，外面高楼大厦的灯光隐约可见的时候，张小佛和陈然面前的道路上出现了一身黑衣的老者。
张小佛和陈然对看一眼，并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非常有默契，一左一右分开，分别绕过了老人，向外冲去。
“哼！想跑？”老人一跺脚：“不自量力！”
张小佛和陈然撞到了什么上面，同时被反弹回来，向后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你何必呢？我们只是过路的！”陈然认出黑衣老人就是房东。
“这里进来就出不去了！”老人尖嘴猴腮，非常的枯瘦，皮下几乎看不见任何一丝肌肉的痕迹，只有完完整整骨骼形状，完全猜不出年纪。
“为什么？你把我们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陈然愤怒，从地上爬起来对老人怒吼。
“不为什么？你们来到这里是上天的决定！”老人声音干涸得如同木轱辘直接滚在铺满石头的地上：“你们安心留在这里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张小佛阻止暴躁的陈然，冷静的和老人应对。
“等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老人不愿意给张小佛解释清楚，往村子深处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我们走！”没人挡路，张小佛自然不会放弃近在咫尺的出路，和陈然再次来到了出口。
外面的月亮被高楼大厦的灯光映照得时暗时明，就在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甚至有车通过。
“救命啊！救命！”陈然双手捶打着看不见的阻拦。但是无一人应和他，似乎看不见陈然一样。
“别叫了，他们听不见的！”张小佛劝道，回身询问：“乌乌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陈然也不知道：“刚才还在这里的！”
“算了，先想办法出去吧！”张小佛语气里颇为叹息：“要是有炸药就好了！”
“小佛，你在想什么暴力的事情？”陈然伸舌。
“因为小范围的改变似乎没有用呢！”张小佛指着远处滚滚灰雾说：“阵法重新开始运转了！”
“嗯，它好像生气了呢！”陈然眼里只剩下越来越近的灰雾，灰雾里面不停的翻腾，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隐藏在其中：“小佛，你看到里面有东西没？”
“没有！”张小佛眼里的世界和陈然有所区别，他能够看到，或者说是感觉出灰雾是死气，没有一丝活力，与活着的生物截然不同，那里一丝“生”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就这么认命了？”陈然问。
“怎么可能？”张小佛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就被灰雾吞噬了，视觉转换，出口不见了。
张小佛下定决心，往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里？”陈然问。
“没有炸药我们可以放火。现在看来小范围的破坏根本阻止不了阵法的运转，所以我们搞一次大的！”张小佛整个人陷入了十分暴怒的情绪。他讨厌被人算计，被人控制，讨厌无力，讨厌出路就在前方却没有办法逃生。这股情绪来得又急又凶猛。仿佛在烧热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他现在只想把面前的障碍全部毁去。
“把这村子烧掉？”陈然迟疑。
“我们要出去，只能大范围的切断阵法的气流。手上没炸药的情况下，就只能放火了！”张小佛步子非常的急速，陈然在后面跟得十分吃力。
放火也是个技术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奋战，张小佛和陈然挨家挨户给点着了。
火势慢慢的起来了，应天的火光似乎驱散了少许灰雾。
“这个……小佛我们出去之后会不会坐牢啊？这是故意放火呢！就算不坐牢，这么多房子我也赔不起啊！”陈然手里举着火把，橘黄色的火光映在他担忧的脸上。
“先出去再说！”纵火之后，张小佛算是冷静了一点。
原来视线被浓雾阻挡，看不清整个城中村的具体样子。可是现在房子一间连着一间，竟然显出了整个村子的大体构造。
大火烧开了浓雾，原来这里的房子都是一圈圈的排列的，而最中间就是他们开始发现怪异的池塘……
张小佛有了种奇怪的感应，似乎他们最近尽力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而他们只是暂时无从得知其中的联系是什么。
“你们胆子真大！”鬼一般的老人带着愤怒再一次出现了：“你们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老人痛心疾首，鬼怪一般的脸上竟然有了些称之为正义的东西。
“什么后果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要出去！”张小佛难得蛮横一次。
“你们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犯下的罪，但是没关系，你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哈哈哈哈……”没等老人说完，陈然就笑得前俯后仰，挤出了眼泪：“真好笑，小佛，还有这样的人，不愿意去死就好像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这世上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闭嘴！”老人的手抬了一下。
张小佛延吉手快，把陈然拉向了自己一边。陈然原本位置的地上，钉着一把寒光四溢的柳叶刀。
“杀人灭口？”陈然非但没有意思害怕，反而更加激烈的挑衅对方，气急败坏的乱骂：“你个老不死的，怎么不去死？害人性命难道不知道会下地狱的？”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老人一击不中，立刻抢攻上前。
张小佛不敢托大，一脚把陈然踢到一边，狗吃屎，一边手拐和老人撞在了一起。
一股钻心的疼意差点让张小佛喊出声，他几乎怀疑右手的手臂断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敲门声
“嗯！”老人快速的后退，黑色的袖口上面只留下了一条破损的痕迹：“你在袖子里藏了东西！”
“嗯，知道您老的胫骨硬，所以得弄点意外惊喜孝敬您老人家！”张小佛从袖管里取出了匕首，不同于老人只是衣服受损，他除了衣服破了，匕首背也因为撞击时的巨大力度而陷入皮肉。
“好小子，敢阴我，接下来你可就没那么好命了！”老人挽起了袖子，果不其然枯瘦的手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求之不得！”张小佛知道现在不能退缩，因为一旦显示出了一点点示弱的迹象，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撕碎。他丝毫不怀疑对面鬼一样的老人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念头，只不过现在不清楚他们虚实暂缓动手而已。
张小佛在脑子里拼命的权衡对方和自己的利弊。他身手比普通人要好上一点，反应也快一点，但也还在正常人类范围内。比如人类百米短跑速度是十秒的话，那张小佛也不会超出这个记录左右太多。而老人完全就是非人类的存在。这不仅仅体现在老得看不出年龄上面，还有匕首都破不了的一身铜皮铁骨。力量，张小佛也是自愧不如。
老人没给张小佛太多的思考时间，突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小佛的近前，然后张小佛感到腹部剧痛，整个人呈抛物线状弹射出去，直到背部撞在了墙滑落到地上。
“白眼？不过没机会了！”老人走到张小佛面前，可惜道。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陈然见张小佛低着头不知生死，对着老人发泄满腔的怒气。
“这并非我愿！”老人一声长叹：“要怪就怪命运！是命运让你走了进来，是命运选择了你们，让你们做出牺牲！你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是高尚的！你们的死换来的是京都的繁荣稳定……”
老人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可是后面已经透露出狂热的错乱。
陈然趁着老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捡起落在一边的匕首，悄悄的摸到了老人的后面，举手，匕首尖朝下，扎了下去……
可是陈然的期望并没有实现，他的手腕被老人抓住。
“偷袭可不是好习惯！”老人摇头，眼睛里带着怜悯：“你们这些人把自己性命看得太重要了！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你们就没想到你们的牺牲可以挽救千千万万的人，那是多么大的功德？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
“啊……”陈然手腕剧痛，不得已松开了匕首。
匕首没有落地，而是被老人另外一只手给接住了：“苏溪刀？”
“还给我！你个变态！死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去死？”陈然剧烈挣扎。
“哼，无知小儿！”老人一用力，陈然的手腕弯向手背方向弯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啊……”陈然抱着手腕跪坐在地上，哀嚎。
“看在苏溪刀的份上，我给你们个痛快！”老人笑了，露出了满嘴的尖牙，一手抓扎陈然的头发，强迫他露出自己脆弱的脖子，一手抓住匕首横在他的喉头上……
陈然感觉自己颈脖子上的皮肤十分的薄弱，有尖锐的刺痛，头一次痛恨张小佛的匕首太快了，他现在命悬一线，几乎都能想象自己首体分离的惨样。万念俱灰，陈然只希望自己的死亡来得痛快一点……
“痛快？”张小佛低垂着脑袋，脚边比刚才多出了一个血画的符咒。
“怎么，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以阻止我？”老人有恃无恐，现在的情况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别着急，等我解决完手上这个，就轮到你了！”
“是吗？”张小佛开口了。
难以言喻的声音，竟然冲开了灰色的浓雾，使流转的阵法阻滞了一下。
老人的身后伸出无数只手竟然把他全身上下牢牢的抱住。
“你……”老人嘴巴刚发出一个字就被捂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等着张小佛，直到整个身体都被那些苍白的手抱住拖进了黑洞！
咣当……
匕首落地的同时，陈然头恢复了正常的位置，大口的喘气：“差点以为要死了！”抱怨了一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得到回应，陈然朝张小佛看过去，发现他还是低着头，只不过手背鲜血淋漓：“小佛！”
“我没事！”张小佛有气无力：“快走！”
“那个老头子去哪里了？”陈然把张小佛抗在肩膀上问：“会回来不？”
“不知道！先躲起来吧！”张小佛催促。
“去哪里？”陈然问。
“随便找个房子躲起来就行！”张小佛视线浑浊，原来使用符咒的代价是巨大的，不仅对身体是个负担，而且对精神也会造成极大的创伤。
陈然带着半昏半醒的张小佛进入了一所小院，把张小佛安置在地上之后，就去关上了院门。
“你……”张小佛简直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猪一样的队友害死人。陈然又把他带回了借宿的民居。
“别骂我，你又没说去哪里！再说了，除了最里面的这些房子，外面那些火势还没停呢！”陈然也知道自己有些离谱，所以就连解释都颇为尴尬，立刻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牺牲啊？现在流行杀人还得冠上高尚的借口？”
“不知道！听那个老头的语气，好像我们进来就出不去。我们昨天投宿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张小佛眼睛又变了回去，恢复了黑色。
“我也不知道啊！”陈然现在回忆起来也发现了不对：“和旁边的楼盘相比，这里似乎看起来要便宜一些，我就进来了。至于其它房子有没有人我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个时候一心想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而且，我现在连怎么和房东谈定价格的细节都不记得，就只记得那是房东而已！”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们！”小院的门被吹得轰轰作响。
张小佛和陈然面面相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分开走
“小佛，开不开门？”陈然征求张小佛的意见。
“救命啊！有人吗？开开门啊！”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了。
“去开门吧！”
得到张小佛的允许，陈然松了口气。
张小佛无奈，陈然滥好人的个性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刚才虽说嘴巴上是在尊重他，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张小佛对陈然恳求的眼神不能做到熟视无睹。
陈然开门之后，带进了二男一女。
二男一女扎堆远离张小佛。
张小佛也不见怪。
陈然有些尴尬，只能挑起话题对那二男一女问道：“你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嗯！你们也是？”三人之中女孩子大方一点：“我叫刘静雯，我身边的这两只分别是刁作一和周天明。我们是驴友！”
“我叫陈然，这位是我朋友张小佛！”张小佛对对方的介绍无动于衷，陈然只好出面表现出热络。
“对了，陈大哥，外面到底怎么啦？怎么会突然起火呢？”刘静雯一脸天真的问。
“呃！”陈然倒是无言以对了，他总不能说这把火是他们给放的吧，所以支支吾吾：“你们就没有发现其它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刘静雯不解：“哦，对了，这里没有人！就是一座空村！”
“她在说谎！”张小佛不失时机的插进的话，让原本就在互相打太极的两人更加的难堪。
“她在说谎！”仿佛还嫌现场的所有人没听清一样，张小佛重复了一句。
“是吗？”陈然早就形成了对张小佛盲目信任。只要张小佛说不对，他就彻底不相信。
“张大哥，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刘静雯依旧装傻。
“既然是着火，为什么不往村外逃，而要往里逃？这不符合惯例！”张小佛一开口就不给对方转圜的余地。
“我们迷失了方向！”刘静雯很会找借口——很难让人相信，但是却找不出什么破绽。
“等下不要跟着我们！”张小佛只留下了一句，就不再开口了。
“陈大哥！”刘静雯对着陈然做了个无奈的耸肩。
“等下我们各走各的吧！”陈然也很为难。
“我想说，我们集中在一起一块行动会比较好！”刘静雯还在尝试着劝说。
“为什么？就只有一场大火而已，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出去不是吗？”张小佛不喜欢刘静雯自以为可以用三言两语控制别人的优越感。他很了解这种女孩，有个好的家世，自身外形条件也不错，加上本身有点能力，就总以为世界围着她们转。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别人都应该相信，她们的撒娇每个人都必须接受。
“雯雯，你不要求他们了，我们自己能出去！”周天明见不惯刘静雯那么温言软语，忍不住出头。
刘静雯委屈无奈的劝周天明：“我没事！”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张小佛扭过头不再勉强自己看那个狗血恶俗的表演。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是大家不知道各自沉默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不管是谁都没有移动的意思。
咚咚……
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走到院子的大门前停下。
张小佛和陈然面对门站了起来。
隔着一扇门，却没有增加一丝的安全感。
“他们怎么啦？”周天明悄悄和刘静雯咬耳朵。
“走！”张小佛带着陈然后退。
砰砰砰……
小院的门被捶得快要散架了。
刘静雯和周天明、刁作一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由周天明询问：“谁？”
……
门外一片安静。
许久之后，刘静雯等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走了？”
张小佛和陈然可没这么乐观，保持着距离全身警惕。
砰……
门被突然飞进了院子，老人全身破烂，一步步走了进来。
“好手段，我竟然小看了你们！”老人突然发现了院子里多出的三人：“怎么？又有新同伴了？还是三个窃贼？”
“什么窃贼？你胡说什么？”周天明心虚的反驳：“我们没偷什么？”
老人很是鄙视周天明：“算了！不管你们偷没偷，反正是出不去了。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人，这是天意！”
“什么天意？你到底在说什么？”刘静雯也被老人恐怖的外表和言语给吓到了。
“大家小心点！面前的这个老头真的会杀了我们的！”陈然忍不住心软，开口提醒。
陈然一开口，张小佛就觉得脑袋疼，本来还想让傻妞给他们当上一阵呢，现在好了，大家都退后了。
“我们就拿了几件小东西而已不至于被杀吧！”
周天明一开口，刘静雯就恨不得扇他一记耳光：“闭嘴！”
“啊！”周天明现在的心智完全崩溃了：“我说的是实话啊！只不过几件东西而已，不至于被杀吧！”
“老人家我们……”
“滚！”老人完全不给刘静雯开口的机会，对着张小佛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呢？”
张小佛突然闪开了，露出了身后的血色符咒。
“你……”
老头来不及说话，又被拉进了那个空间。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不是事实！”刘静雯也被刚才那无数只手给吓住了。
张小佛发出了声音之后，直直的向后倒去，幸亏被陈然借助这才免去了头破血流的下场。
“他怎么啦？”
“站住！”
刘静雯想碰张小佛却被陈然喝住。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刘静雯想得很清楚，目前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和预想，所以只能依靠看起来也不能理解的张小佛和陈然，这才上前示弱，奈何对方不领情。
“我们还是分开吧！”陈然很生气，对方明显在说谎。
“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安全！”一直安安静静的刁作一终于开口了。
“你们偷了什么？”陈然终于体会到了张小佛的那种愤怒，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不相干的人总喜欢做他们的主。
“没什么！”周天明手无意识的碰了碰自己背上的背包。
“你们肯定是出不去了吧？”陈然讽刺：“怎么好处没有我们一份，还想拉着我们给你们垫背？想得很好！”张小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血，陈然心焦不已。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性命
“他怎么啦？”刘静雯还想靠近。
“站住！”陈然用手去擦张小佛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发现越擦血迹越多，心里的暴**绪也越来越重：“你们走吧！”
“陈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对女生说话呢？”周天明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没有看到在陈然眼底聚积的风暴，以为他还是刚才那个好说话的好好先生。
“你们快走吧！”陈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周天明。
周天明被陈然一个眼神就震撼住了，明明还是一样的脸，为什么一前一后却给人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刚才的陈然有点像软柿子的话，那现在的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这地方又不是你们的，我们不走！”刘静雯也来了脾气，从小一帆风顺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陈然把张小佛揽在了身后。
“他……又回来了！”刁作一指着门口说。
果然那个鬼一般的老人狼狈的出现在门口。
“你这次用时快了许多呢！”陈然调侃。
“同一个地方去两次，自然认识路！”老人没有气急败坏，相反很是淡定。和陈然之间没有一丝火气和剑拔弩张，反而像久违的朋友一般，侃侃而谈。
“能从那里回来，你竟然还有一部分活着，这真令人奇怪呢！我还以为你完完全全是个僵尸呢！”如果此时张小佛醒着，或许能够发现现在的陈然和他在那个虚幻的空间见到的样子极其的相似——阴冷、刻薄、善怒！
“陈先生也有许多秘密呢！”老人咧嘴一笑，口腔里面一片漆黑：“我们等会好好聊聊，先把旁边这三个解决了好了！”说罢就朝刘静雯三人走去。
脚步不大，可是却步步千钧，每一下都在地上踏出了声音。
周天明不知厉害，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老头，所以挡在了刘静雯的前面：“你……”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胸口一疼，老人的小手臂完全没入了他的胸腔……
“你……”周天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泊泊的鲜血就从开阖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堵住了他的气管。
老人瞧不见周天明的惨样，手突然从他的胸腔里撤出，张开拳头，一颗血色的心脏兀自跳动。
周天明向后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啊……”
从刘静雯的视线只看到周天明突然背后开花，血色浸染之中一只枯瘦的爪子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第一个完成！”老人很满意，把心脏揣进兜里，猥琐的舌头卷动细细的把指间的红色舔干净。
“啊……”
刘静雯的双眼受刺激竟然不能够闭上，嘴巴里的尖叫一直没有停过。
刁作一还算是有脑子的，虽然自己全身发抖，的那是还是拉着刘静雯往陈然哪里跑。
陈然冷笑，嘴角弯了起来：“你们最好也别靠近我！要不然我的手段也好不了多少！”
刁作一听到陈然的警告在他面前2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为什么？你们不也被困在这里了吗？难道我们不该团结在一起吗？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如果伤害了我们就得接受制裁！”
“呵呵！”
“哈哈！”
陈然和老人同时笑了起来，似乎被触碰到了同样的笑点。
“你们笑什么？”刁作一有些害怕。
“陈先生是个妙人呢！”老人精神恢复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狼狈了，竟然有空整理一下破破烂烂的衣服，恢复了点老学究的气派：“为什么就不能沟通呢？”
“你不告诉我前因后果。如果肯据实以告说不定还可以商量！”陈然很是玩味：“你想要短时间内搞定我还比较困难！”
“你说真的？”老头没想到陈然这么好说话。
“你可以试试！时间不多了！”陈然看看手表，不耐烦的说：“我们死肯定是有时间限制的吧？或者说每年就这么一段时间你才需要杀人，过了这段时间或许就一切正常了！”
“这里是个祭坛！”老头未等陈然说完就开口了：“每年必须献祭五个人安抚地下生物，才能是京都平安，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京都的安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刘静雯咬牙：“难道我们死了，它就平安了？”
“是这个说法。大天朝的历史上，大多数都会把京都作为自己的心脏，知道为什么吗？”没想到老人讲故事也是把好手，竟然讲述的当中都还在提问。
“因为京都座在龙脉上面！”刁作一接口。
“差不多，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也接近真相了！京都下面不是龙脉而是一条真龙！每年五个鲜活的生命就是为了安抚它！”
说到这里，真相基本上揭开了，老人如释重负，期望的看着剩下的几人：“你们必须死！一旦巨龙醒来，这天地可就翻覆了！你们的身上背负着千万条人命呢！”说到最后老人几乎是痛心疾首。
“这个……我……我……”刘静雯被道德这顶大帽子扣得说不出话。她心里当然是想活，可是千万条人命……求助似的看向刁作一，发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迷茫。不管别人死活的话怎么也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口。
“我就说呢，这地方为什么没被拆迁了！”陈然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个排污口啊。怪不得池塘里的动物都变异了！”
“嗯，这是传统，谁都知道。上面都默认了。你们死后，家人会受到妥善的照顾的，放心好了！”老人加了保证。
“这……”
“我保证不会疼的！”老人朝刘静雯和刁作一走去。
刁作一护着刘静雯后退。
“何必呢！不愿意就不愿意啊！其他人的生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陈然看着别人纠结觉得有趣：“难道那些人给了你们吃给了你们穿？为了那些陌生人不值得！”
陈然的声音带着丝丝的诱惑，让刘静雯和刁作一下意识的点头。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死？”刘静雯恍然大悟，仿佛黑夜里找到了一盏明灯，眼睛里燃起了生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条路
“陈先生，你这么说不合适吧？”老人气急败坏，可又偏偏吃不准对方的底细，所以暂时还不能出手。这次的祭祀一定得完成。陈然所说的话没错，这个祭祀是有时间限制的，每年的这段时间，城中村就会变得诡异，在不知不觉中吞噬五个鲜活的生命。以往的那些年，老人不是没有遇到过棘手的角色，可是最后还是被他解决了，所以这一次他也没觉得有多难，顶多是过程麻烦一点。
老人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似乎能记起的全部记忆都在这城中村中进行杀戮……
“不只是他们，你被禁锢在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丝苦闷？”陈然策反的对象不只刘静雯他们，还延伸到了老人身上。
“我？”老人轻笑：“我乐意奉献！”
“好了，不打哑谜了！”陈然玩笑够了，板起了脸：“我是不愿意死的。所以你现在放我们离开！”
“难道我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老人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孺子不可教的样子：“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只好我替你们动手了！”
老人说完向着刘静雯抓过去。
刘静雯一直在等待时机，见老人矛头突然向她，急忙往旁边一蹿，避开了老人的爪子。
老人本来就抱着轻视的意思，以为一击必中，可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没想到这一次除了刚才那个傻子周天明以外，剩下的基本上都超乎意料的难搞，瞬间红了眼，老人不在那么粉饰高尚，一下子变得面目狞狰。
“啊！”刘静雯短暂的轻呼一声，也不管是不是丢人，连滚带爬跑到了陈然的身边。
老人目标有转到了落单的刁作一身上。
刁作一背后一紧，倒是冷静了下来，弓着腰，和老人对峙。
“救救他吧！”
刘静雯话音刚落，刁作一就被老人踢飞，撞在墙上，落地后连连吐血。
“为什么要救他？”陈然一回身把张小佛背在了身上：“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带着个伤员，你比我更有能力不是吗？既然那么在乎你的同伴，你自己去救啊！”
“这个……这个……”刘静雯如果刚才还有勇气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老人竟然一手抓着刁作一的手臂，一脚踩在他的腋下，然后……
“啊……”刁作一惨叫连连。
陈然背着张小佛熟视无睹，抬脚就往外走。
刘静雯两边为难。
刁作一的手臂被活生生从身上撕了下去，难得的是，他竟然还没晕过去。
“不错！”陈然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盯着刁作一，问：“要帮忙吗？”
“要帮就帮，废话少说！”刁作一嘴唇被咬烂了。
“你们死吧！”老人不满自己被无视，彻底被激怒了，竟然嗷嗷大叫，完全不是人声。
“常年杀人，心性也变得如同野兽！”陈然冷笑。
“嗷嗷！”老人双目赤红，嘴里只会发出尖锐的叫声。
“迷失了自己！”陈然把张小佛放下，手里持着匕首，果断的冲了上去。
刚一交手，陈然就觉得老人的力气果然很大，他现在是普通人，要躲可以，但是要和老头子勉强一战，还是有难度。
陈然匕首在手，奈何老头筋骨强硬，几番下来，老头子丝毫未损，陈然身上倒是添了不少伤口。
“苏溪……苏溪……”老人声音嘶哑，眼睛紧紧盯着陈然，那模样似乎在看死人。
老人现在既不是私人也不是活人，杀人多了也就不是人了。陈然心里有了想法，提刀往屋子二楼跑去。
老头子现在只知道追陈然，反而忽视了三个奄奄一息的人。
“作一，你没事吧？”见老头子跑出了视线，刘静雯这才敢上前询问。
“死不了！”刁作一安慰道。
“如果不止血的话，那就活不了！”张小佛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刘静雯心里很怪异，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张小佛自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开始烧烤刁作一的伤口。
刁作一也是汉子，竟然咬着牙齿就是不吭声。
滋滋的声音伴随着肉香味充斥着每个人的口鼻。
刘静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又暗自唾弃了自己卑劣的生理反应。
“好了！”张小佛把刁作一的伤口烧得漆黑一片这才停下来：“保住命要紧！”
“我知道！”感觉刁作一松了一口气，往外吐出了一口血痰，血痰里面几颗牙齿历历在目。刚才因为太用力，他竟然咬松了牙根。
“陈大哥，他不会有事吧？”刘静雯是个很注重存在感的女孩子，即便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也会不经意的让别人的视线聚积在自己身上。
“他做事有分寸！”张小佛心里也存在着很多因为。他算是意志力很强悍的人，不会轻易昏迷，就算昏迷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陈然显然有很多秘密，可是这些秘密目前看来并没有伤害到他。每个人都有秘密，张小佛自己也有，所以他能够容忍陈然有自己的秘密。
“嗯！我谢谢你的信任！”陈然全身挂彩，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没死？”张小佛不否认自己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下。
“没死！”陈然瞥了一眼不相干的两人，坐在张小佛的身边：“把那老家伙扔池塘里了！”
陈然轻描淡写，可是张小佛确实知道其中的凶险的，但是男人之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那个老头是活人死人？”
“不死不活吧！”陈然叹了口气：“本来是人，但是杀人多了就不是人了！”
“怎么说？”张小佛问。
“人为万物之灵，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老头杀人多了，生不容于世，死不入地狱。恐怕，他现在能做的也是剩下杀人这一件事了！无休无止的杀下去直到变成彻头彻底的怪物！”陈然叹息道：“我们现在两条路。一，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等到时间结束，我们就能够出去了；二，就是找到源头，杀了那条龙，这一切因为龙而产生的事情都会结束。”
“可行性呢？”张小佛问。
“第一条路，需要等待的时间不确定，而且那个老头快回来了，而我暂时没什么办法搞定！”陈然笑笑，表示自己不能折腾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什么
“伤得不轻！”张小佛点点头。
“嗯！”陈然和张小佛之间不会有谎言，没有勉强：“第二条路貌似直接一点，但是那可是龙呢！你见过真龙，并且还有把握打败一条龙？”
“没有！”张小佛老实说。
“你们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龙。所谓的龙只是一些现实之中事物在人脑中拼凑的想象而已。那是假的是虚幻的！你们没有理由要我相信这些！”刘静雯有些歇斯底里，原先的披肩长发现在杂乱得像个鸟窝一样。
“经历了这些，你还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陈然从心底看不上刘静雯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娇花，转身对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的刁作一，问：“你怎么想？”
“我相信有龙！但是我选择第一条路，不管你怎么选！”刁作一的回答让陈然满意。
“为什么？”陈然问。
“因为我们都见过那个老人，并且已经从他的手底下逃生过一次，对他的手法也有所了解，所以我不想冒险去面对那个一无所知的龙！”刁作一的回答十分的中肯。
“小佛，你觉得呢！”陈然问。
“火越来越旺了！”
果然，远处火光冲天，一圈圈的向外延伸。而张小佛他们所在的这地方竟然是仅剩的未被点燃的孤岛。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偷了什么吧？”陈然斜着眼睛问。
“我们没偷东西！”刘静雯急忙否认。
“……”刁作一也闭上了嘴巴。
陈然也不逼问，只是找了个地方休息。
张小佛站起身，走到了小院门口的台阶上。
外面一片火光，一圈圈的慢慢连成一片，而他们所居的小院竟然是个高点。
他们在燃烧的中间。
火光的上方，空气极度扭曲，视线也变得不稳定。如同雾中看花，怎么看也看不清。围绕在这片火海的四周有那么一瞬间可见外面的高楼大厦，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然后又同千万条影像扭在一起，缠绕在头顶上……
“我当真小看了你们！”老人从二楼破窗而出，落到院中。半边身体上挂着几十条乌鱼，半张头颅已经不见了，露出了里面蠕动的脑髓。
“这么快就回来了！”陈然笑眯眯的问。
“再不回来，你们岂不是要逃走了？”老人断然的把一条条乌鱼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
乌鱼嘴里的牙齿锋利如同钩子一样牢牢的挂在老人的身上，他不得不用力连带着身上的皮肉一起扯下去，扔在地上。
乌鱼落地，如同几十条恶心的巨型蚂蝗一样蠕动着，给整个院子增添了一丝恐怖。
“你……你这个怪物，不要过来！”刘静雯哭喊着退到了墙角，被老人的样子给吓到了，紧绷到极限。
刁作一沿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准备着。
“一起上吧！”陈然怒吼一声。
几乎同时，刁作一，陈然，还有张小佛一起朝着老人冲了过去。
老人反应迅速，竟然双手一左一右对付陈然和刁作一，准备用背硬抗张小佛的匕首。却不料，张小佛的匕首行到途中突然改变方向，朝着老头的胯部而去。
陈然和刁作一会意，死死的抱住老人，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张小佛如愿，匕首很顺畅的进入了老人的身体。
可是张小佛并不满足，把匕首一搅动，然后脱出……
匕首本身就不太光滑，拖出了一小段肠管……
“啊……”刘静雯只知道尖叫。
“快走！”张小佛回头对几人喊道，然后率先冲进了火海。
陈然毫不迟疑，跟着张小佛跳进了火海。
“快走！”刁作一用仅剩的一只手来着刘静雯往外跑。
“我不，我不去！”刘静雯被小院外面炙热的温度给吓到了，不想踏出去一步：“往外走，我们就得被烧死！他们是疯子，我们还是留在院子里起码还有一丝生机！”
刁作一看了看外面的火海，又看了看刘静雯，一扭头，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火里。
刘静雯哭得没有声音了，留给她的是绝望——身前是炙热的火海，身后是绝望的恐惧，哪里都不安全：“你们都走吧！都走吧！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张小佛一进入火海，皮肤被高温炙烤得火热，裸露在外面的部分油光油亮，红彤彤……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张小佛紧紧的盯着自己头顶上扭曲的视线，寻找那些虚像之中的一丝真实。
“这里不是往外走的路！”陈然赶上张小佛提醒说。
“我知道！”张小佛眼睛还是盯着上空：“快走！”张小佛捕捉到了烈焰之中那一丝高楼大厦的景象，然后延伸到底部，那很窄的求生之门。
听到张小佛如此说，陈然不再提问，跟着张小佛走。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火焰的温度不再对他们产生影响……
“我们出来了！”张小佛这才舒了一口气。
“就这么简单？”刁作一很茫然，也很后悔，下意识的就想回去就刘静雯。
“你进去就出不来了，她不会活着的！”陈然不知道为什么拉住刁作一，强调说：“她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是……”刁作一还在犹豫。
“有车来了！”张小佛发现了远处奔来的救火车，突然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躲了起来。
“躲起来干什么？”刁作一不知道张小佛和陈然为什么出来了还神经兮兮的，连带他都跟着躲起来。
救火车停在了城中村的前面，戴着面具的救火员也原地待命，可是那就是一切，接下来再也没有了动作，就看着村子那么烧。
张小佛他们已经在救火车来到之前躲进了旁边楼盘的绿化带里，所以可以安全的观察这一切。
“他们为什么不救火？”刁作一问。
张小佛和陈然都没有回答。
火势越来越大，消防队员们终于行动了，可是也仅仅是在外面喷水，防止火势蔓延，根本没有灭火的打算……
“走吧！”张小佛不在张望，拖着伤痛的身体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往回走。
“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刁作一到现在还不明白，或许他都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
第一百三十章 大觉寺的邀请
“为什么？”不管在任何的环境下，陈然都不减毒蛇的本性：“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智商了！”
“你！”刁作一想要发作，但是想到了什么，又安静下来，对陈然和张小佛谢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们，就此别过！”
“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拿到了什么东西，自己留个心眼，能让你这段时间去到城中村的，目的必定不单纯！”张小佛提醒道。
“谢谢！”刁作一没再停留，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面。
“高！”陈然对张小佛竖起了大拇指：“临走前还不忘在别人心里竖一根刺。”
“高什么高，或许有人正看着咱们自作聪明！”张小佛翻了个白眼，看向了一边。那里黑影重重，借助着月色仅仅能看到树荫婆娑。
沙沙……沙沙……
无数的树枝摇曳着，划破空气发出声响。
沙沙……沙沙……
初听，杂乱无章，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可是渐渐的，凌乱的沙沙声汇聚成了连绵不断的波浪，一浪一浪的缓缓的向张小佛和陈然冲来，在他们面前分散，而绕过他们之后，又重新汇聚在一起，继续向远方推开……
张小佛的心神跟着沉浸在那妙不可言的微妙体验里，虽然看不见，但是的的确确能够感觉到那音波……
“不好！”陈然首先反应过来，提醒一脸茫然的张小佛：“小心别被控制了！”
经过陈然一提醒，张小佛惊出一身冷汗。对了，这种大自然的声音最能够迷惑人的心智，不管是谁，哪怕目不识丁，哪怕是三尺小儿都不可抵挡住这样渗透心灵的声音。可是大自然的馈赠是无意识的，只会让人洗涤心灵，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但是如果这些声音是某些人为模仿的那么就有可能趁着倾听者毫无防备的时候偷偷的控制住他们。
陈然一提醒，张小佛这才醒悟过来，前面的绿化带总共也没多少树，不可能发出这种类似于林海听涛的美妙意境，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人为制造。
“你们果然很机警！”一个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脸尴尬的雷贪火。
“大觉寺！”张小佛很肯定。
“不错，我们来请张先生去大觉寺做客！”光头和尚道貌岸然，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如果要是刚才没有试图通过林海之音控制张小佛他们的话，或许就凭这副长相都能，都能引起他们的好感。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陈然可不是善茬，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比较起女人来更能够把尖酸刻薄的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只是个门槛。如果张先生连这个都不能过，也没有去我们大觉寺的必要了！”善目和尚倨傲的语气和他的长相完全不匹配，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一样：“何况张先生还是经人提醒才醒悟过来，看来贪火的报告有误！”
“对不起，善目师叔就是嘴巴不好！”雷贪火眼见着陈然要变脸，急忙上前打圆场。
“好大的口气！”陈然炸毛了：“请不请我们也不是你说了算！你现在放什么屁？尼玛除了个凸脑壳，哪一点像个和尚？”
雷贪火冷汗连连，他可没忘了这回来的目的，那就是如论如何都要把张小佛给请回去。张小佛一回国，他们就接到了消息，准备过来接人。可是没想到双方阴错阳差的错过了，张小佛和陈然进了那个村里。这让他们心里凉了半截，要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进去的不管是谁，不管身份如何，都不能出手相助。只有进去的人自己想办法出来。可是到目前为止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当然能从里面出来的每一个都成了传说。
本来张小佛和陈然进去了，雷贪火应该立刻撤回的，可是不知道他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的就在外面等了下来。善目师叔几次欲回，都被他挡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张小佛真的从里面出来了，雷贪火虽然知道那个小子不简单，可是却没有真的想到他会出来，惊喜之余也忧心不已。善目师叔的反应更直接，果断的出手了。所谓的林海之音是大觉寺的不传之秘，从佛家清心咒延伸而来，通过模仿自然之音从而使人的精神错乱，轻者癫狂一生，再无理智可言；重者当场毙命。一出手就是杀招，师叔完全没给对方留下性命的打算。所以当张小佛他们清醒过来，师叔受的打击可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在此之前，雷贪火的命令是一定要接到张小佛，那么这件事情之后，张小佛是一定要被接到大觉寺的。思索了一下，雷贪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张先生，您看……”
张小佛的回答后直接，完全当前面两人两人是空气，自己走自己的。
善目和尚气得脸上的肥肉哆嗦。
雷贪火手足无措。
陈然心里笑得抽筋了，当然脸上也表现出一副欠扁的轻狂样。
“张先生！”雷贪火拦住了张小佛：“您答应过的！”
张小佛回视雷贪火的眼神异常的黝黑明亮。
雷贪火被看得心虚，但是该说的话还得说：“您答应过得，要去做客！”
“你们既然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一直在看着我们吧？”张小佛开口问。
“嗯！”雷贪火只能承认，在张小佛目光之下，他发现说谎变得困难起来。
“那我们身陷城中村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解救？等我们出来了捡便宜？”张小佛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然比陈然还不假颜色，完全不给对方面子。
“这个……这个……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雷贪火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们少唧唧歪歪的！大觉寺请你是你的荣幸，少讨价还价！”善目和尚依然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态度。
张小佛连眼神都没舍得给那个表里不一的胖子，绕过雷贪火就要走路：“我身上有伤，要去医院，别挡着了！”
“是啊，是啊，我们伤得很重，哪里都去不了！”陈然跟着起哄。
“这个……”雷贪火求救自己师叔。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茧
“看着我干嘛？”善目和尚毫无自觉：“敬酒不吃就吃罚酒呗！我大觉寺的人还搞不定两个土行孙？”
雷贪火听到自己师叔这么不靠谱，很苦恼啊。论智商他是曾经骗过张小佛，可那不意味着张小佛好骗，而且最后也没能骗过他；论武力，他可没忘张小佛是怎么样完美演绎佛手的。左右为难之际，却发现自己师叔动手了。
僧袍翻飞，善目和尚衣袂翩翩，脚不沾地，踏空而行，梵音从天而降……
无限舒展的衣袍使善目和尚看起来膨胀了许多，很有神棍的仙气。
“不好，师叔，使不得！”雷贪火见状，十分焦急，只能先行劝说：“你们快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小佛，硬茬呢！”陈然虽然紧张，但是还是给自己嘴里点了一支烟，只不过因为紧张几次都打不着火……突然一只修长布满暗伤的手握住了他的，帮助他点燃了烟。
陈然尴尬的说：“对不起，有点紧张！”
“不客气！”张小佛收回了手，面对善目。
匕首苏溪已经丢失在城中村，现在张小佛的手上可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对面的善目和尚，半开着杏眼，悲悯众生，周身慈悲安详，如果普通人见了很难升起一点点反抗的心思来。
陈然和张小佛也不好受，一方面想向善目和尚跪拜，另一方面又在死死的抵抗自己的卑微感……两人身形摇晃，思维越来越僵硬，膝盖微弯……他们知道如果膝盖真的弯了，就完了……
看着张小佛和陈然摇摇欲坠冷汗直流，善目半睁的眼睛里透露出鄙视——不过如此！
雷贪火着急了，对着佛陀一样的师叔大声喊：“佛爷们需要张小佛活着！”
雷贪火刚喊完，就感觉师叔似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他汗流浃背。他怎么忘了呢？大觉寺崇尚清静无为，四大皆空，特别是师叔这种结了菩萨果的有了高深修为的和尚，在他们眼里生命都是可有可无的，众生平等，人的生命比一片落叶高贵不了多少，翻手云覆手雨，随意宰割，恣意放纵，随心所欲，获得大自在。雷贪火一直无法精进一层也就是做不到真正的放开自己。得了果的僧人不会被感情牵绊，也不会被利益驱使，唯一能使他们服从的那就是实力，更强大的佛果。
张小佛和陈然等于是赤手空拳，在善目和尚面前等于完全是两个孩童一样。
“看来和尚们也和传说中的不一样！”陈然苦笑。
“怎么不一样？”张小佛接话。
两人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传说中不都是救苦救难吗？看现在这个秃头的架势貌似是要杀了我们啊！”
“救苦救难的那是观世音，或许修行的法门不一样吧！”张小佛向前伸出了双手，手指修长，灵动，上下翻飞，演绎着完美的弧线……虽然只有小小的掌寸的大小，但是却难以忽视那极度完美中的神秘……
“大雷印？”善目和尚满脸的不屑：“想用大雷印对付我？我可不是妖怪！”
张小佛没有因为善目和尚的话产生一丝动摇，手里印记越来越快：“原来是大雷印，才知道名字呢！”
善目因为动了杀念，原本宝相庄严之中增添了一股邪气，慈悲的背后原来是狰狞。
张小佛的佛印还没开始就消失了。
善目的念唱也越来越快速，每一颗慈悲的音符背后都隐藏着杀机。
铺天盖地的梵音，像一把宝伞，把张小佛和陈然罩了起来，周围似有因闻佛陀妙音诵经而飞舞盘旋的天女，天女婀娜多姿，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于一身……让人不知不觉中醉死其中……
张小佛终于没能支撑住，右手撑在了地上……
“我佛慈悲，尔等速速放下心中执念，随我西方极乐……”善目很满意效果，在他白佛之音的面前，似乎还没有能够逃脱的人。
张小佛看了眼陈然，发现他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痴迷的看着空中的幻象，七巧里流出了鲜血。
一股不甘的怒气让张小佛目眦尽裂……
“师叔，他们快支撑不住了。佛爷们要的可不是疯子！”雷贪火在一边无计可施，只能连连劝说。
“哼！如果他们就这么废了，那也去大觉寺的必要了！”善目依旧毫不手软。梵音未停，不知道善目何处发出的声音。
就在善目分心和雷贪火对答的时候，从张小佛右手上一串串黑色的符画蔓延到了地上放射性的铺展开来……
而这一切都在张小佛无意识的时候发生的。
“怎么回事？”回过神的善目和尚皱起了眉头：“这个张小佛的花样还真多！”
“善目师叔到此为止吧！”雷贪火强势起来：“张小佛是巫族人！”
“巫族人？”善目重复了一句：“我记得你那死鬼师父好像也是巫族人吧！”
“是！”雷贪火尽管心里打鼓，但是豁出去了：“来之前师父交代务必让张小佛活着！”
“哼！我如果说不呢！”善目双眉倒立，极善的面容顷刻间变得如同恶鬼一般丑陋不堪。饶是见过多次的雷贪火也忍不了心里狂跳几下。
“你自己去和师父解释吧！”雷贪火挡在了张小佛的身前。
“……”
两人对峙。
突然，善目和尚松口了，恢复了原状，踏空而去：“你欠我个人情，没有下次了！”
雷贪火松了口气，回头一见皱起了眉头。
张小佛被一串串黑色的符画包了起来，符画不停的转动，如同黑色的蚕茧一样……
雷贪火忍不住伸手去摸。
“住手！”
雷贪火手一缩，向来人处行了一礼：“师父！”
“嗯！”一位清秀的年轻和尚走进了视线。
雷贪火松了口气，他就奇怪为什么善目师叔那么好说话了，临走前还向自己讨人情，原来那些话都是对着师父说的。
年轻和尚也不搭话，只是走到了张小佛的黑茧旁边，用手轻轻点了一下。黑色的条形符画疯了一般，缠绕上了和尚的手臂。
“师父！”雷贪火吓了一跳，担心的叫了声。
年轻和尚用剩下的一只手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