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开府建牙
廷议不过是走个形势,此时朝中本就乱作一团,大多数人,都不敢轻易表态,一个个都是模棱两可,现在朝廷正值洗牌,谁知道下一刻谁家会清算到自己头上,带着这种担忧,在廷议上,关于徐谦的章程,居然是在一阵沉默中通过。
宫中批准,内阁又无话可说,户部的改革顺理成章。
徐谦的声望,也到达顶点,他亲自在部堂里开始部署改革事宜,筹办钱粮局、税局、设监察局,收税,入库,钱粮调拨的大权几乎集于一身,大量的王学官员被搜罗进来,各地招募税员,招募税兵。
而税员大多来自直浙,倒不是故意歧视北人,大多数读书人,并没有受过专业的算数训练,而直浙的学堂源源不断的训练了这些人才,因此,户部进行了一次大考,几乎直浙学堂的算学生员,几乎力压其他各省。
税员工作轻松,虽不算官,可是薪水却是丰厚,如此情况之下,自然使人趋之若鹜。
徐谦这一段时间很忙,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新的衙门出来,都要进行指导,而且大量人才的任用,也不容疏忽。
忙活了十几天,总算是搭了个架子,而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了。
恰在这时,朝廷的程序终于走完,奏疏传来,敕徐谦为天赐公,一下子,京师又是咋舌。
天赐公,恒古以来,也没这样的爵位啊,倒是和正德时的威武大将军差不多。如此显赫,而且有乱搞之嫌。这显然,让人觉得不妥。
只是大势所趋。陛下恩准,内阁呢,显然也没功夫搭理,再加上王党亦是默不作声,其他人群龙无首,零星的反对了一下,事情就算彻底定了下来。
由于徐大人权利达到顶点,此时来徐家跑官的不少,都希望能再户部里头安插一个差事。户部的差事毕竟太丰厚,比如说从前的时候,你在兵部,在工部甚至是在礼部,油水都是不小,就说兵部,想着法子拿了笔银子之后,便是军饷了,而军饷兵部却是可以截留一笔。这是规则,下头的武官自己屁股也不干净,所以谁也不会做声,截留之后。就是大家一起发财,人者有份,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可是现在呢。钱粮局握住了财权,兵部要折算今年的军饷。或者折算需要采买的军械,折算之后。将章程一式两份,一份送内阁,一份送户部,内阁若是批了,那也未必有用,因为户部可以驳回,几经拉锯之后,就算准了军饷,那也不会让户部过一道手,而是由钱粮局统一调拨出来。
如此一来,等于是兵部的油水彻底没了,便是工部其实也差不多,就算拨了下来,比如福建要修一个工程,银子直接打到福建,工部当然要委员前去督促,可是钱粮局也要插一脚,前去监督钱粮的核算。
大家还有饭吃吗?这所谓的户部改革,改的固然是户部,实则却是要大家的老命。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户部自行其是,闹出了个小内阁,利用钱袋子,控制住所有人。
再加上加了个天赐公,每日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无论大家带着什么心思,每日总是走马灯似得贵客临门,徐谦上值时要忙,下了值,却还是别的消停。
而此时,徐谦的家庭会议也在子夜时分开了。
之所以要开家庭会议,乃是因为圣旨中所言,准天赐公至杭州,开府建牙,既是如此,那么徐家也没什么扭捏的,自然是奉旨行事。
只是开府建牙,选址最是关键,而且还得让信得过的人徐家人去督促,在选址的问题上,徐昌道:“杭州城最好的地段,就在西子湖畔的五马街,许多衙门也都坐落在那儿,不过那里人口稠密,要买地,天赐府的规模也是不小,只怕到时候,花费也不小,为父的意思是,既然要建,就要建最好的,银子嘛,倒是有的是,咱们族里人也不少,正好借着这这天赐府安置一下,多设一些别院,自家人嘛,虽然分房,但是不要分家。”
徐昌在这方面,极为保守,毕竟年纪大了,年纪越大,思想越是如此,其实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落叶归根。
不过他的提议弊病也多,徐家有户籍五十多,人口两百余,假若分五十多个别院,徐家自己又要有偌大的院子,既是天赐公府,还得专门开辟一些公房,这宅子的占地,怕是要远朝一个村了,一千亩的土地都未必置办的下来,这么大的土地,又要建在城市的中心位置,占据最好的地段,单单购地,没有一百万两银子都不可能,而且极有可能引起许多纠纷,毕竟许多人在那儿有铺面,这都是金母鸡,能下金蛋的,谁肯出售?
而且,这么大个宅子设在城市中心,太过树大招风了。
徐谦苦笑道:“爹,你这不是让儿子为难吗?银子咱们家是有,可是许多事,未必就是银子能办到的,虽然可以让官府去收地,可是儿子以为,没有这个必要。”
徐昌瞪他一眼:“这么说,你有主意?”
徐谦沉吟道:“没必要在杭州城,靠着杭州不远有一处杏花村,索性在那里购置土地,同样一百万两银子,咱们可以买下上万亩土地来,而且那里靠着码头和新筑的道路也近,只要好好规模一下,拿出两千亩土地来建宅子,除了天赐府,再让咱们徐家各家在附近自己修建院子,银子,我们可以出,但是最好不要并在一起,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一个天赐府,比大高玄殿规模还要宏大。”
徐昌皱眉:“杏花村那儿并没有什么人烟,岂有公候府邸修建在那里的道理?”
徐谦微微一笑,道:“现在没有人烟,以后就有人烟了,爹,现在杭州多得是一掷千金的豪富,这些人,城里有宅子,可是呢占地都有限,可是城外头置宅,又有许多不便,可是咱们若是先做了表率,而后在杏花村一带好好把道路和下水道都修葺一下,把附近沿河的河堤也都美观一二,到时候,还不晓得多少人要去那儿购置土地,兴建宅邸呢,用不了十年,那儿便是一个新城,而咱们事先买好了地,地价一涨,这从前花销出去的银子不就挣来了,咱们又是最先兴建宅子的,占据的也自然是最好的地段,况且,这是一块新地,可以自己好好规划一下,往后呢,其他人要建宅子,都必须得按着规矩来,如此,就不如老城那般杂乱无章了。”
徐谦说的头头是道,徐昌虽然有些不愿,不过听到宅子规模超过了大高玄殿,又太过树大招风,倒也警惕起来,觉得徐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好道:“只是这事儿,让谁来办?”
徐谦道:“银子咱们有,交给杭州知府来办吧,他会尽心。”
议论过后,徐昌不由感叹:“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咱们徐家会有今日,天赐公世镇直浙,署理军民事务,哎……这和云南的沐家是等同了,便是一些藩王,也未必有咱们的声势。是了,既是开府建牙,肯定要招募幕僚和护卫,圣旨中准予建两卫,按照规矩,一卫就是七千五百人,两卫就是一万五,你怎么看?”
徐昌开始在许多事上都征求徐谦的意见。
徐谦沉吟道:“不必这么多,建一卫就可以,这事儿,我想请周泰来帮衬。”
周泰本是皇家学堂的教官,不过他年纪大了,后来徐谦在浙江任巡抚的时候就任了幕友,如今颐养天年,可是现在,又不得不请他出山,操练卫队。
徐昌道:“老周还是信得过的,好吧,就这样办。”
一旁的几个徐家子侄都没有吭声,徐谦父子二人说话,确实没有他们插口的份,见二人商量定了,也俱都眉开眼笑,这是托了徐谦的鸿福,按照徐谦的意思,虽然他们的家人不可能入住天赐府,可是在府外都要给大家建宅,银子嘛,也是徐昌这一房里出,这就等于,大家平白在老家置产,而且背靠着天赐公,这天赐公地位比之直浙总督还要牛气几分,将来子孙后代,都没什么可担心的,大家只要安心在京师经营自己的事业即可。
徐福倒是想起什么,道:“不晓得除了买地的银子,其他的花费要准备多少?”
徐昌道:“不是说了,要建就建到最后,省的将来不够,我和谦儿爷两也攒了不少银子,钱财是身外之物,也不在乎了,有多少花多少,现在还有两百余万银子,得把附近的道路修葺一下,还有附近的码头,此外呢,还要建个族学之类,前前后后,两百万两纹银显然也足够了。”
……………………………………………………………………………………………………………………………………………………………………
第三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宫变
徐家这样的豪富,其财富的积攒,可谓惊人。
其实某种意义来说,徐家这父子,也算是暴发户的一员,有钱总是身痒,尤其这杭州,还是徐家老巢,所谓富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这种东方的劣根性,彻底让这对暴发户父子身上显露出了原形。
徐福听了徐谦的话,顿时道:“假若如此,那么直浙的建材必定要短缺了,我先让杭州如意坊事先囤积一点建材。”
他是做买卖的心理,而且这种手法徐谦已经玩过几遍,如今被他学了去,可算是发扬光大。
徐谦笑了笑,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徐谦今夜去了赵梦婷的房里,睡不了多久,外头脚步急促,有人低声道:“少爷……少爷……”
赵梦婷推醒徐谦,徐谦这几日实在太困,事儿太多,此时略带几分怨言:“深更半夜,吵个什么?”
外头的人道:“小人是门房徐九,外头有太监来,说是有急事,求见大人。”
“太监……”徐谦抹黑点了蜡烛,却是疑窦丛丛。
不对啊,现在是深更半夜,哪里来的太监?要知道,现在拱门都已经落了钥,进不得出不得,就算宫里有事,也该明儿清早再说,除非……出了大事。
徐谦立即和衣趿鞋,对赵梦婷道:“我出去看看,你好生睡吧,不必理我。”
从房里出来,夜里有些冷,徐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顾不得再回去加衣衫,问这门子道:“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让他在花厅里等了。”
徐谦点点头。踱步到后院的花厅,花厅里头已经点起了灯。这太监正心急火燎的在厅中团团乱转,见到了徐谦,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拜倒,道:“奴婢吴信,见过大人。”
徐谦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有些印象,淡淡的道:“我认得你,你是黄公公的义子。怎么黄公公出了什么事?”
深更半夜跑来,想来定是黄公公出事了。
吴信连忙摇头,道:“大人,并不是黄公公,是陛下,陛下出事了……”
听了这句话,徐谦顿时脸色骤变。
出事,能出什么事?就算出了事,怎么可能派吴信来?
这吴信道:“昨个儿傍晚。陛下突然病倒,浑身的脓疮此时也发作,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旧疾发作。可是谁曾想到,陛下直接昏厥了过去,御医们去诊断。也是束手无策,竟然不知患的是什么病。后来张天师说,陛下中了毒。说是自会化解,命人不得将消息传出去,以免朝野猜忌,黄公公却觉得事情不对劲,一开始,也只能如此,可是后来,张天师直接命人封住了大高玄殿,不得任何人出入,连黄公公都不能进去,两宫太后也挡了驾,只说张天师在给陛下逼毒,不便相见,黄公公觉得蹊跷,于是便命奴婢连夜翻墙出宫,前来见大人。”
徐谦脸色顿时阴沉无比。
一下子,他脑子顿时变得无比空明起来。
他早就觉得不太对劲,此前很多疑问在脑海之中,都说不清道不明,找不到答案,可是现在,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答案找到了。
难怪张天师对自己如此吹捧,连天赐公,都怂恿着陛下敕封,这么做,绝不是讨好自己,因为两个人本身的立场就是相互敌对,自己的力量增加一分,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增加一点,对他张天师就是灭顶之灾,可是他依旧故我,这么做现在想来,是压根就不在乎陛下对自己是否更加信任,因为这个老家伙一开始,就不在乎这个,或者说,在那一日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嘉靖的命。
他为何要嘉靖的命?
这一点,徐谦并不清楚,不过大胆来推测,可能他的仙药本身就有问题,能糊弄的了一时,但是糊弄不了一世,迟早,陛下会起疑,而一旦起疑,就是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只是……他一个天师,敢毒杀天子,没有盟友,他有这个胆子。
其实这一点,猪脑子都能想明白,若是没有人和他勾结,嘉靖一死,他就要倒霉,毕竟这种事绝不是开玩笑,最后大家肯定是要将责任推诿到他的身上。
那么,还有谁是他的同谋,宫里有不少人确实是倒向了他,可是还不够,亲军呢,亲军有几个是他的同党?还有朝廷,朝廷有几个是他的同谋?
徐谦脑子一下子要炸开嗡嗡作响。
现在想这些,显然已经于事无补,嘉靖是死是活,也只有天知道,而这个家伙借着这个机会,封锁住了大高玄殿,必定会和他的同党串联,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宫中的局面,一旦他和他的党羽控制住了紫禁城,这天下,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比如嘉靖死了,遗命有没有?这遗命关系重大,假若遗命之中,让他张天师或者其他几个党羽辅国,又假若另立谁为天子,这种种的可能,都可能影响整个朝局的走向,这些人如此铤而走险,为的当然是权利,而一旦大权落入他们手里,一切,就都完了。
只是……假若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假若自己的猜测正确,确实是有人在搞阴谋,那么自己这时候立即出面,那便是救驾之功;可这要是空穴来风,要嘛会是什么?
徐谦死死的盯住吴信,仿佛要一眼看穿他,他的目的,当然是要确保情报的绝对准确,他冷冷的道:“吴信,黄公公还和你说了什么?”
“我……我……”吴信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谦大喝道:“你说实话,是不是黄公公命你来报信的?你莫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我会不知,锦衣卫里也有本官的人!”
吴信吓得瑟瑟发抖,期期艾艾的道:“奴婢说的自是千真万……确。”
徐谦冷笑,道:“是吗?那么为何,黄公公没有交代其他事?”
吴信忍不住道:“什么事?”
徐谦冷笑:“这是我和黄公公私下联络的暗号,唯有答了暗号,我才信你,可是为何,黄公公没有和你说?”
这自然是试探,只是徐谦的大喝,已是让吴信慌了,最后他脸色苍白,磕头道:“大人恕罪,恕罪,其实……其实这并非是黄公公叫奴婢报信,而是杨公……杨公现在还在宫里当值,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所以……”
徐谦不由倒吸口凉气,原来是杨廷和。是杨廷和命自己来报信。
假若是杨廷和报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徐谦当然不信,杨廷和对嘉靖有什么忠诚,他固然是有忠诚的一面,可是忠诚的绝不是他眼中昏聩无能的嘉靖皇帝,那么……他假借黄锦的名义让自己去救驾,莫非是挖了陷阱,让自己钻进去吗?到时候自己以救驾的名义冲入宫中,岂不是坐实了造反。
不对……不对……这样的小把戏杨廷和是不屑玩的,就算要玩,他的档次也应该很高。
吴信哭着道:“是杨公许了奴婢一些银子,还说往后必定会关照,奴婢吃了猪油蒙了心,不过……陛下确实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方才奴婢说的那些话,也绝没有一句虚言,若是奴婢说错了一句,便万箭穿心……”
徐谦更加拿不定主意,假若真是黄锦传来的消息倒还好,可问题是,是杨廷和传来的消息,他想做什么?
自己是无动于衷呢,还是立即动作。
这样的事,最怕失的就是先机,时间一旦过去,被人弄成了既成事实,那么到时候,一切都于事无补了,假若嘉靖已经死了,并且让这些人弄到了遗命,对慌张无助的两宫太后进行怂恿,到时候,一切就真正来不及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谦必须立即作出选择。
他狠狠瞪了吴信一眼,道:“很好,不过,你就留在这里吧,若是果然千真万确,本官并不追究你,可是你敢胡说八道,本官剐了你。”威胁了吴信之后,徐谦脸面走出花厅去,那门子徐九还在外头候着,一见徐谦气势汹汹的出来,连忙道:“大人有吩咐吗?”
徐谦道:“去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叫起来,老爷,还有几个堂兄,除此之外,立即派人送信,去给几个国舅,以及陆家,要快,知道吗?”
“是,是……”吴信当然不敢怠慢。
过不了多久,徐家的内宅里点起了一盏盏的灯火,不但主人们纷纷被叫醒,仆役们自然也都得起来伺候,紧接着,徐家七八个骨干人物,又一次齐聚在了花厅里。
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所有人都已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不是傻子,这般严重的事,绝不是好玩的。
这绝对算是徐家的一个天大难题,何去何从,甚至决定了整个徐家百年的荣辱。
………………………………………………………………………………………………………………………………………………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救驾
现在怎么办。
这是围绕着整个徐家谁都绕不过的问题。
根据宫里的种种蛛丝马迹,嘉靖应该确实重病,可是病的有多重,谁也不清楚。
而且没有任何旨意,又该怎么做?
徐谦脸sè很不好看,他眼眸时而掠过一丝毅然,时而有苦笑。
假若宫里本无事,你打着救驾的名义动作,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图谋不轨。
就算你下定了决心,又该怎么救驾。
徐谦不由问道:“皇家校尉呢,皇家校尉近来在哪里?”
徐勇道:“前几rì你事多,皇家校尉们已经调拨在城外,会同骁骑营cāo练火器之法。”
“太巧合了!”徐谦冷冷道:“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新军还在城中吗?”
新军自调拨入京,就一直驻在京师,五军改为了六军。
徐昌苦笑:“也一并出城cāo演了,一开始,以为只是朝廷想要借助皇家学堂和新军的经验,对京营轮番进行教导,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早有图谋,十二卫亲军,天知道有多少人靠得住,勇士营,也在御马监手里,而御马监的太监,都是张天师新近提上来的。至于其他京营,也都不保险,就算保险,现在没有旨意,谁敢造次。多半到时候,大家都只是乖乖在边上看热闹,纵是无功,可是也不会有过。”
无功,所以无过。
这绝对是大多数人的态度,毕竟宫里的事还未明朗,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之下,谁敢冒险?
可是对徐家来说。嘉靖天子的xìng命关系到了阖族的荣辱,更何况,徐谦和嘉靖天子的交情就在这里,眼下,该怎么办?
“爹。你怎么看?”徐谦看向徐昌,指望他拿主意。
徐昌淡淡道:“你怎么看,我们就怎么办。”
徐勇、徐寒几人也纷纷道:“对,全凭你做主。”
其实潜移默化之下,徐谦的分量在徐家越来越重,包括了徐昌。都对徐谦信服,现在遇到了这样大的难关,大家自然而然,又都看向了徐谦。
徐谦脸sè变幻几下,最后冷冷一笑:“那么,绝不能让贼子yīn谋得逞。咱们……救驾!”
做出这个决定,非常不容易,救驾……谁让你救驾了?你有圣旨,还是有太后的懿旨,你什么都没有,全凭着捕风捉影,就敢救驾。假若陛下当真是被贼人所害倒还好,可是一旦消息失实,那么这救驾,随时都可能怀疑是图谋不轨。
可是徐谦必须做出这个决定,他的xìng格即是如此,他做事,一向都是采取主动,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徐家所有人,后脊都冒出丝丝寒气。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能回头了。
而且就算救驾,怎么救?宫里没有圣旨,你怎么控制宫中局面,没有旨意。怎么调动军队,这其实就是名份的问题,没有这个合法xìng,你徐家肯去救驾,别人肯吗?
徐谦看向徐昌,道:“爹,你应该速去北镇抚司,立即召集人手,先将内城控制住,以防生变,更要防止有人浑水摸鱼,稳定人心,才最是重要。除此之外,我怀疑锦衣卫中,也有那姓张的党羽,爹务必要小心,不要让jiān贼所趁。”
徐昌心里发苦,他虽然是希望儿子拿主意,可是其实他并不希望儿子救驾,救驾的风险太大了,还不如静观其变,等事情明朗之后再说,不过徐谦既然说了,他倒也不含糊,若是自己这做老子的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徐谦,那么其他人,他怎么指使的动,徐昌毫不犹豫的道:“那我现在就去,事不宜迟。”说罢,直接动了身。
徐谦又看向徐勇和徐寒:“无论如何,这金吾卫和其他几个亲军卫,和咱们关系匪浅,你要立即拜谒他们,和他们联络,不求他们跟着我们一起救驾,但是至少,要监视其他各卫的举动,这件事,就拜托二位堂兄了。”
徐勇道:“要稳住,只有找陆家,我去陆家一趟。”
徐寒道:“五城兵马司也是非同小可,这兵马司的指挥和我关系不错,我尽力去联络他,就算不能拉住他,至少也不能让他受jiān贼蒙蔽,还有顺天府那儿,也要尽力和他们有联系。”
徐谦点点头,目送了两个堂兄,目光又落在徐福身上:“京师的所有报纸,明rì清早,我必须看到同一篇文章,就说陛下误信了jiān贼,有jiān贼自称天师,欺君罔上,如今已控制宫中,图谋不轨,内阁大臣杨廷和今夜在宫中当值,见事情不妙,已命人出宫报信,命本官救驾勤王,你明白吗,我现在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要遗漏,尤其不要漏了内阁大臣杨廷和,一定要写进去。”
徐谦这是为自己留后路,让报纸这样写,一来是稳定人心,而一旦消息不准,那么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杨廷和身上去,到时候咬死了杨廷和派了太监出来,唆使自己调兵救驾,无论别人信不信,先把杨廷和拉下水再说。
徐福点点头,道:“时间怕来不及,只怕清早,报纸未必能刊发出来。”
徐谦道:“事急从权,稿子直接写,也不比校对核准,直接发就是,这个时候,也讲不得规矩。
“好,好在各报都在如意坊里驻了人,我和他们颇为相熟,我这便去打招呼,这样轰动的新闻,他们肯定乐意刊载。”
徐谦一个个命令出去,最后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他不由苦笑一声,随即吩咐府里的几个亲信道:“立即备轿……不,我要备马,去朝阳门……”
“少爷,现在离开门还早呢,城门的守备,肯定是不肯开门的。”
徐谦冷冷道:“他不开,我们就翻墙出去,我不信,还有人敢拦我,多带一些人手,假若这些人和jiān贼有关系,万不得已时,只能动手了。”
徐家的仆役本就不少,而且许多男仆,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都算是徐家的死党,这时候立即召集起来,足足数百人,一个个厉兵秣马,拿着枪棒,跟着徐谦,连夜出城去了。
……………………………………………………………………………………………………………………………………………………………………………………………………
内阁里,灯火一片通明。
杨廷和抱着茶,眯着眼在打盹。
杨慎今夜也陪着父亲当值,他是翰林院的学士,确实有资格再这里当值待诏。
此时杨慎脸sè有些铁青,深宫里的消息虽然一丁点都没有传出来,可是杨慎却是知道,越是没有消息,问题就越是严重。
因为此刻,在这子夜时分,内宫却是灯火通明,而后,勇士营加派了护卫,内宫之中的戒备外松内紧,一看,就晓得发生了大事。
杨慎已经开始怀疑,嘉靖是不是已经归天,不过眼下并没有太监来宣父亲入内宫,那么……显然天子的身体,还没有坏到最坏的地步。
只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提心吊胆,杨廷和的那些yīn谋,并没有向杨慎透露分毫,而此时父亲的太过让人玩味,杨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可是无论对不对,他都不敢多问,只是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杨廷和。
杨廷和突然张眸,突然道:“慎儿,为父看你神魂不属,怎么,有心事?”
平时在内阁,杨廷和极少这样称呼杨慎的,大家都以官职相称,表示公房之中没有私情。
杨慎见父亲问起,立即打起jīng神,道:“父亲,我觉得事情不太对,为何宫中的jǐng戒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又为何一个太监都没有从内宫里出来,这个时候,该是神宫监清扫的时候,却是一个太监都没有,还有……”
杨廷和微微一笑:“那么你认为,这是什么缘故。”
杨慎小心翼翼的看了杨廷和一眼,迟疑道:“莫非是宫中出了大事,久闻陛下近来龙体欠佳,前几rì,还听说陛下无故流了鼻血,莫不是……要大行了……”
这句话很是大逆不道,不过两个人关起门来是父子,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杨廷和叹口气,道:“连你看出来了,看来,你近来是有些长进,再不是从前稀里糊涂了。”
杨慎皱眉,道:“可是不对啊,若是当真病重,为何不召集大臣?”
皇帝病重,往往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一些大臣入宫,尤其是嘉靖皇帝,此时儿子年幼,就有更多的放不下,当然要召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省的到时候,你话没说清,结果大臣们以皇子幼冲的理由,索xìng来了个自己拿主意。
虽然大明朝的继承人制度已经十分完善,但是这种事,但凡有万一的可能,都要极力避免,绝不是玩笑。
…………………………………………………………………………………………………………………………………………………………………………
第一章送到,过年了,那啥,预祝大家新年快乐,老虎也要过年,可又要工作,所以,一天只能两更,愿大家新chūn愉快。(未完待续。m.阅读。)
第六百八十三章:十万火急
既然如此,越是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有丝毫差错,可为何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杨慎几乎可以猜测,宫中可能已经发生了变故,宫中生变,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胆寒,可是外臣不能进入内宫,里头的详情,谁也不清楚,除非有旨意才能进去,没有旨意,一切都是空谈。
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见父亲依旧气定神闲,悠悠闲闲的看着他,杨慎道:“父亲,难道不该有所作为吗?”
杨廷和微微一笑:“你是为父,会怎么做?”
杨慎正sè道:“立即出面,请求宫中觐见,宫中若是不见,可以立即会晤百官,非见不可。”
“若还是不见呢。”
杨慎冷冷道:“那么只有硬闯内宫,向外宣布有jiān贼作乱,陛下不出面,唯有以锄jiān的名义闯进去了。”
杨廷和摇摇头:“不对,若是硬闯,纵然算是救驾,可是你想想看,陛下若是大行,会记得你的恩情吗?可是接下来,下一个天子,又会记得你的好吗?他只记得,你敢带人硬闯内宫,嘉靖朝可以闯,那么下一次,是不是可以闯?”
杨慎冒出了冷汗,父亲想的太深了。
而这确实也是症结所在,这便是为何大明朝的体制,不需要于谦的原因,大明朝的体制,到了现在,已经越来越完善,尤其是在宫中的制度上,也趋近完美,可是任何一个趋近完美的制度,照样都会有疏漏,于是问题就来了,这个疏漏,靠什么去填补呢?
假若靠制度的自动运行,那么必定,jiān贼就会得逞,对社稷遗毒无穷。
假若有人人为要去强行扭转回来,更大的问题就出来了,对你来说,这或许是大功,可是别人怎么看?别人或许,也会认为你有大功于朝,但是任何一个统治者想想,你能强行改变整个体制,用人力来扭转体制的运行,那么假若下一次,自己作为统治者,自己施政方面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自己委屈了你,怠慢了你,谁能难保,你不会来第二次,第三次。谁敢放心你。
这才是此中的关键,又或者,这可以说是于谦式的困局,土木堡之变,于谦主政,挟持了皇帝的瓦刺人想要迫使当时的京师,进行敲诈勒索,自动运行的体制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危机,而于谦呢?却是极力支持摄政王即位,同时直接拒绝了瓦刺人的要求,不承认瓦刺人手里捏住的英宗皇帝乃是大明天子,率领军民,继续抵抗,成功的在京师保卫战中,保住了大明朝,如此功劳,足以彪炳史册,对大明朝来说,更是一个功勋卓著到极点的人物。
可是,这也成为了于谦完蛋的导火线,你有大功,同时,又暗藏着大过,这个过,一旦发作起来,就是要死人的。
杨廷和可谓老谋深算,一下子,就提出了这一点,让杨慎一时不知所以,他最后只得道:“父亲,无论如何,社稷要紧啊。”
杨廷和淡淡一笑:“社稷当然要紧,可是杨家的荣辱也很要紧,老夫不能罔顾社稷出问题,同时,更不能罔顾家族,你放心,这件事,为父已经解决,社稷,自然会有人去救,而家族,为父自然也可以保全。”
“以老夫估计,此次为祸者,必是拿欺世盗名的所谓天师,此人必诛,伏法就在近rì;而老夫已命人出城传递消息,请徐谦救驾……”
杨慎忍不住道:“徐谦真肯铤而走险?”
杨慎可不指望徐谦会救驾,父亲能想到那个症结,难道徐谦就想不到?
既然人家想得到,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肯去走于谦的。
杨廷和却是微笑:“你这却是不知了,为父能有今rì,靠的是社稷,而徐谦能有今rì,靠的是天子,所以,他必定会救!”
这句话,听上去似乎不合理,社稷不就是天子,天子不就是社稷吗?可是杨廷和将它一分为二,却是一下子将答案显露了出来,杨廷和是体制的受益者,而徐谦是天子的受益者,只要体制还在,杨廷和照旧还是他的阁臣,说的再难听一些,就算是大明朝的天下完了,新来的皇帝无论是姓赵姓李姓邓亦或者爱新觉罗是耶律还是什么斯基、武田之类,只要他们还需要靠这个体制来统治,还需要靠收买士绅来执政,那么就需要杨廷和,杨廷和依旧还是他的阁臣。
这就如历史之中,清未必是亡于太平天国,也非是列强,而亡于所谓的新政一样,清的统治基石和明一样,靠的就是这个体制,正因为这个体制,地主们才依附在这个体制之中,读书人是这个体制中的受益者,一旦新政,甚至直接否认了地主和读书人,那么巩固这个体制的基石,自然而然崩塌,于是这股力量里应外合,和从前激进的反体制力量合流一起,清朝不完蛋,那才是咄咄怪事。
这也是为何,大明朝完蛋的时候,李自成反而人人喊打,而满人却能得到相当多的拥护定鼎天下的原因,李自成是反体制的人,对无数个杨廷和来说,李自成这样的人,要的是自己的命,要的是天下士绅的命,而满清则是不同,他们抓住了问题的所在,立即打着为崇祯皇帝报仇的名义,并且采用明朝体制,开科举启用一批读书人,同时,拜祭孔庙,于是乎,铁骑入关,喜迎‘王师’者如过江之鲫,更有不少士绅,自立武装,痛击‘李逆’,满人的武装,十万不到,能横扫天下,自然要多亏了这数十上百万的汉军。
其实许多人总是以为,明亡之后,满清铁骑入关,是所谓的民族战争,其实所谓的民族之战,根本就是个笑话。真正的战争,应当是阶级之战,朱家已经不能再胜任维护地主阶级统治的任务,已经被士人和地主阶级抛弃,而新的统治者应运而生,大家团结一致,终于将一帮泥腿子镇压下去。
这假若是民族之争,那才是怪事,说穿了,无非是一次地主阶级的镇反而已,只是这个过程之中,大明已经不具备镇反的能力,既然大明不行,那么就换大清来,假若大清不成,自然还会有王家、刘家、赵家,假若武田、耶律之类的货sè也有足够镇压的实力,并且能顺应这个体制,愿意做这个体制的维护者,那么自然而然,他们建立什么大清,什么大倭,其实某种意义来说,对杨廷和之流,又有什么妨碍。
可是徐谦不同,徐谦本身就是反体制的力量,他之所以能逆袭成功,靠的就是天子,天子出了事,徐谦就完了。
所以杨廷和可以作壁上观,朝中的百官也可以作壁上观,谁做皇帝,和他们没有关系,皇帝要统治天下,就离不开他们,可是徐谦不能隔岸观火,因为他若是隔岸观火,换了下一个皇帝,就未必愿意为徐谦的新政背书,也更不可能,无条件的支持徐谦。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件事,杨廷和可以不做,但是徐谦必须去做。
杨慎似懂非懂,忍不住又问:“徐谦没有旨意,会怎么做,假若是事情做不成,又当如何?父亲大人,难道咱们就任由jiān贼作乱吗?”
杨廷和微微一笑:“徐谦能办成,他虽是功臣,可是在天子看来,却也是个霍光,因此,都得提防着他。可要是他败了,那他就是谋反作乱,一道圣旨,就可让他万劫不复,所以,你不必担心他的成败问题。”
“可是……假若是jiān贼得逞了呢?”杨慎还是不甘心。
杨廷和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笑道:“jiān贼能成一时,却成不了一世,人心不在他那里,徐谦不成,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
杨慎沉吟不语,父亲的表现太过冷静,冷静的有点不太像话。
这时候,外头有人道:“御马监太监刘凤请见。”
杨慎又皱眉,这个刘凤他是知道的,此人原本在都知监,后来攀上了张天师,才掌了御马监,御马监太监掌握了宫禁之中绝大多数的卫队,这个人深夜来寻父亲,是为了什么?
杨慎说不清,也不明白,可是杨廷和却是给杨慎使了个眼sè,道:“你去待诏房里歇一歇吧,为父这里有事要处理。”
杨慎只得点头,心情复杂的出去,迎面过来看到这刘凤小跑着往值房里去,他是和杨慎又过几面之缘的,晓得杨慎的身份,笑嘻嘻的道:“杨学生好。”
杨慎朝他点头,这刘凤似有什么心事,也不和杨慎多纠缠,飞快进去了。
“不对,不对,怎么全部都乱套了……”杨慎心里这般想着,可是终究,理不清楚这乱糟糟的形势,他往内宫方向看了一眼,那儿依旧灯火通明,可是在杨慎眼里,这灯火通明的背后,却是有着某种诡异。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手握军权
徐谦彻夜翻墙出门,先是几个护卫攀爬上去,随即吊下来绳索,夜巡的几个官兵见了,想要阻拦,有护卫亮明了身份,倒是让这些官军犯了难,徐谦的大名,谁不曾听说过,得罪了他,只怕不太好说话。
可是不拦人,显然有不好向上官交代,假若到时上官大怒,他们吃板子都是轻的,毕竟城防大事,不可小看。
于是乎,便有人飞报城门守备,只是可惜,这时候,徐谦已经翻墙而出了。
翻过了京师城墙,却还有一条护城河,自然也是护卫保护着徐谦游过,这京师城外毕竟不是荒郊野岭,也住了许多的人家,客栈、车行一应俱全,一干人浩浩荡荡直接在城外寻了十几匹马,便飞驰而出。
夜sè之中,徐谦满脑子都是如何救驾,眼下其他人他自然都不放心,唯有皇家校尉和新军,还能完全信任,可是就算掌握住了皇家校尉和新军,又当如何呢?
这一个个难题,摆在徐谦的面前,可是他也知道,既然要做,就事不宜迟,稍稍耽误一刻,都可能为时晚矣,于是快马加鞭,足足半个多时辰,终于抵达新军大营。
新军的营房连绵一片,依旧是戒备森严,经过皇家校尉近两年的cāo练之后,这已是一支不容忽视的jīng兵,虽是夜间cāo练,却还是像战时一般,四处都游弋着斥候,营内更是数班的新军腰佩长刀,背着火铳来回逡巡。
“什么人。”
“户部尚书徐部堂到了。”
“户部尚书……算什……是徐大人?是徐大人吗?卑下刘健,忝为新军左营游击,叩见大人。”
一开始,黑暗中带队的武官还不以为然,管你什么尚书,这可是大营,谁的账都可以不买,可是仔细一想,户部尚书,不就是徐谦徐大人吗?徐大人的威名,他们自然是早已得知,在新军之中威望极大,一方面,是来自于徐谦平倭的事迹,另一方面,这新军本就是皇家校尉调教而出,而皇家校尉,却是徐谦调教而成,徐谦对新军来说,就是祖师爷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左营游击,也是皇家校尉出身,皇家校尉已经毕业了两期,而刘健就是第一期的皇家校尉,cāo练新军之后,先任总旗,伺候升百户、千户、游击,因为新军大量武官裁撤,因此几乎整个新军上中下三层的武官都是皇家校尉的毕业生掌握,升官自是家常便饭,一年连跳三级的都有,却也不算什么。
刘健身为皇家校尉,对徐谦自是不必说,几年来,学堂给他灌输的教育无非就是一个,一是忠诚天子,其二便是尊师重道,师是谁,无非就是徐谦而已。
徐谦已闪身出来,亲自去扶刘健,道:“你在皇家学堂的时候,曾是第一大队第七小队的队官吧,我记得你,你和九队的队官是叫杨峰是吗,在平倭之役的时候,还起过争执呢,当时事情报到本官这里,本官还命人打了你们各自二十鞭子是吗?”
刘健满是激动,道:“大人竟是记得。”
徐谦含笑:“自家的弟兄,怎么会不记得,刘队官,你站起来,随我入营。”
徐谦没有喊他的现在官职,而是以队官相称,可是却让刘健激动又骄傲,立即站起来,挺胸道:“学生遵命,大人请!”
身后的军卒立即改后队为前队,拥簇着徐谦进营。
一路进京,其他巡夜的官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他们黑压压的进来,有人上前打话:“出了什么事?”
立即有人回道:“总教习徐大人来了。”
于是营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有人上前拜倒:“学生谷用拜见大人。”声音尽量压低,却是忍不住激动。
“大人……学生周莫……”
如此大的动静,已是瞒不住了,仿佛炸营一样,那些睡梦中的官兵也纷纷起来,有人甚至连军服都没有穿,打着赤脚穿着内衫四处问:“大人在哪里?”
立即有人呵斥他:“就这样见大人吗?在学堂里的时候,穿着散漫,出了营帐军容不整,可是什么罪?”
于是这些人又连忙跑回营房,乖乖去穿戴了。
“呜呜……”号角也响了起来,这是夜间集结的信号。
一盏盏灯火,自帐中亮起来,紧接着,无数的马灯悬挂在外,大营一下子灯火通明。
“学生是第二大队的洪文正,大人还踢学生屁股……”
“散了,散了,集结,不要惊扰大人,没有听到军号吗?”
围在徐谦周围的人,顿时鸟兽作散。
跟在徐谦周围的护卫们,都不禁咋舌,他们只知道徐大人在新军之中很有威名,可是想不到,竟是到这个地步,这些一个个肌肉隆起,满脸杀气的家伙,见了徐谦,都如见了小猫一样。
新军指挥不是别人,正是齐成,陆炳那几个家伙继续在皇家校尉留用,聘为教习和学正,cāo练皇家校尉,而齐成却是毕业出来,好在他在皇家学堂的时候,就立了许多功劳,这个从前出了名的玩侉子弟,却成了名符其实的将军。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居然夜间突然传出号角,齐成吓了一大跳,因为出了情况,连忙披挂,飞快带着几个亲兵出了大帐,谁晓得直接就撞到了徐谦。
先是看对方并非军中装束,齐成脸sè一冷,喝道:“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他。
借着马灯,齐成终于认出人来了,他倒是光棍的很,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随后单膝拜倒,行了个军礼:“学生齐成,见过大人。”
“起来,你已是指挥了,怎的还这样冒冒失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莫非在学堂的时候,惩罚还不够?”徐谦口吻严厉。
话说这位齐少爷当年进入学堂的时候,还真是一个顽劣的家伙,一开始不服管教,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甚至有一次,徐谦亲自挥鞭揍了他一顿,一听到徐谦呵斥,这齐成仿佛有后遗症一般,立即吓得大气不敢出,道:“是,是,学生错了,还请大人责罚。”
徐谦挥挥手:“暂饶你一回,立即召集官军,本官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要说。”旋即,徐谦眯着眼,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按照本官的规矩,从号声响起的一炷香内,所有人就要集结,而且务必做到全副武装,嗯……现在已经过了半截香了,本官再等你片刻,明白了吗?”
“学生遵命!”齐成倒也干脆,飞也似得去了。
半柱香之后,整个校场没有声音,却已是队列整齐。
新军是完全由皇家校尉一手cāo练,足足两年,而且是皇家校尉完全混编于新军之中,所有cāo练之法,尽都和皇家学堂相同,因此,新军和皇家校尉,本身就没有多大区别。
所有人已经整装完毕,戎甲军服,刀剑入鞘,火铳挎在后肩,火药袋子系在腰上,夜风之下,一列列的队伍整齐划一。
徐谦在一队护卫和高级武官的拥簇下走上了校台,他不吭声,谁也不敢做声,上万人的呼吸,仿佛要盖住呼啦啦的夜风。
徐谦没有多言,只是扫视众人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宫中有变,本官虽未奉旨,可是情势危急,此时必须要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开始,全军整装,奔赴城内,一切,都听本官号令,谁有异议?”
无人吭声。
徐谦大手一挥:“出发,本官务求做到,一个时辰之内,入城!”
就是如此简单,没有多余的疑问,也没有人有多余的思考,一声号令,所有人呼啦啦的开始朝京师开赴。
“王昌是不是在营里?”
徐谦看着蜿蜒而动的队伍,已有人出了大门,左右四顾,问道。
齐成跑过来,道:“王昌现在在新军中营任千户,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徐谦道:“这个家伙xìng子最是冲动,让他率部打头阵,告诉他,谁敢阻拦,杀无赦。”
齐成拱拱手:“学生这就去传令。”
徐谦又道:“再派斥候,知会皇家校尉,告诉陆炳,限一个时辰之内,至朝阳门与本官会和。”
齐成道:“皇家学堂的大营就在不远,学生这就去办。”
“回来。”徐谦看这着齐成,问道:“你难道就不问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本官为何要带你们入宫?”
齐成道:“学生奉命行事,不敢质疑。”
徐谦苦笑:“你现在已不再是校尉,而是将军,身为将军,还是要敢于质疑的。”
齐成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人要带我们立即回城?”
徐谦脸sè一板:“叫你敢于质疑,是让你敢于质疑别人,什么时候质疑你有胆子质疑到本官头上了,岂有此理,你不要忘了,学堂里质疑本大人是什么罪,你的皮又痒了吧。”
…………………………………………………………………………………………………………………………………………………………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谁是反贼
骁骑营大营。
身为京营之一,骁骑营大营也是防卫森严,虽然有传闻骁骑营战力低下,可是样子的功夫,却是不差。
此时大帐里头,也是一片灯火通明,皇家学堂和的大营和新军大营纷纷都出现了状况,骁骑营怎么可能蒙在鼓里。
指挥朱琴乃是靖国侯之后,此时他眯着眼,听着斥候的回报。
“看来,是真的要出事了……”朱琴叹了口气。
其实身为贵族还有军中的武官,朱琴多少也听到一些风声,只是朝廷嘛多半如此,风言风语的话听得多,就算你当了真,你也不敢随意嚷嚷,毕竟许多事都是查无实据,而一些做‘大事’的人往往又都位高权重,你无凭无据,敢说什么,作死吗?
朱琴是个嗅觉很敏感的人,他知道有点儿异常,就像当年正德皇帝大行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可是他不敢说,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知道,他和他的家族要延续,这些都必须和他无关。
本身上,朱琴和杨廷和一样,都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又或者是杨廷和是制度的受益者,因为只要制度还在,他就照样能风生水起,而对朱琴来说,他是大明朝的受益者,无论你们怎么搞,无论上来的是正德是嘉靖还是弘治,任何皇帝登基,为了收买他们这些勋贵,绝不会像太祖皇帝那般,对他们大开杀戒。
所以……朱琴没有做声,没有动作,他冷眼旁观。除了有稍许的不安之外,一切照旧。
“当真是动了?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斥候道:“京师。”
“哪个门?”
“朝阳门!”
朱琴眯着眼。苦笑道:“朝阳门守备是杨雄,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
评论了一句。他就没有多言,却又睡不着,于是下令道:“全营戒备,所有人不得出营,既不许闹事,也不许懈怠,哪个擅自出营,杀无赦。”
“是!”
朱琴挥退了斥候,随即摇头。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但愿,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
朝阳门乃是朝廷谷仓所在地,是主要的货运通道,因此,他的城门门洞比其他城门更加宽阔,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京师最是繁茂的大门。
奉命守门的乃是守备杨雄,统领兵丁一千三百人,三分班轮值。守卫朝阳门。
其实京师里头守大门的,往往都是闲职,和后世看门的老头老太太差不多,其实真没有什么危险。更不必担心会有什么警讯。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京师,就算鞑子入关。不是还有山海关,有大同有锦州吗?就算这些全部都失了。那也不必担心,到时自然会有快马前来传讯。
至于天子脚下。会有什么叛贼,那就更是笑话了,京师各路京营,有十万之多,附近天津卫、南通州等地,亦是驻有雄兵,这固若金汤的地方,谁敢造反,那就是真正的吃撑了,纯属是作死。
所以朝阳门的守兵们虽然名义上是军事镇守,其实真正的工作无非就是开门关门,偶尔检查一下入城的货物。
这等事既清闲,又有些油水,不如京营那般威风,可是日子却是自在。
杨雄的日子就过得很惬意,只是今个儿夜里,却惬意不起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宫中肯定出了事,而且,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户部尚书徐大人翻墙走了,徐大人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嗅觉何其敏锐,京师里有一草一动,怎么瞒得过他?
堂堂户部尚书翻围墙,你非要说太平无事,那是自己骗自己,杨雄一琢磨,觉得越来越蹊跷,既然蹊跷,当然要更加小心,所以他今夜没有去睡,索性披挂上阵,加强了朝阳门的戒备。
黑暗中……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马车车轴的碾压声和靴子踩在石路上的声音滚滚而来,城楼上的兵丁有人大叫:“大人,有可疑军马。”
还真是可疑军马,人数不少,哗啦啦的,或举火把,或提马灯,周围有骑兵来回勒马跑动,拱卫步阵,总计分为四队,一前一后,左右两翼也能看到火光,显然是一些零星拱卫的兵马。
杨雄看的目瞪口呆,这……是哪部分的……
已有一个骑士飞马到了护城河边,大喝道:“我等奉户部尚书徐谦之命,要立即入京,速速开门。”
户部尚书徐谦……果然回来了。
只是出去的时候是翻墙,回来的时候却不能再如此狼狈,现在……他手握重兵,信心满满。
杨雄立即回答道:“本官奉命固守京师,无论你们是什么人,按规矩,若无圣命,一兵一卒,都不可通行!”
城下的骑士沉默片刻,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指令,良久才道:“宫中生变,皇家校尉入宫剿贼。”
杨雄依旧不依不饶:“下官并不见勤王诏书,何来的宫变,又何来的剿贼,下官职责所在,不敢开门,还请见谅。”
下头的骑士态度坚定,道:“事情紧急,唯有事急从权,守备若是不肯开门,那么唯有攻城了!”
杨雄肝颤了一下,攻城……你有这个胆子,这是吓唬自己的,还是果真如此,就算吓唬,你敢放出攻打京师的话来?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狠狠拍了拍女墙,正色道:“下官已经说过,职责所在,不敢开门,假若非要攻城,那么下官唯有全力固守,以死报国了。”
见他如此强硬,徐谦也是苦笑,不过他知道,救人如救火,时间耽搁不得,于是亲自骑马到护城河边,大声道:“可是守备杨雄杨大人,我是徐谦。”
我是徐谦四个字,代表的就是权力,四个字,足够了。
可是杨雄虽然晓得徐谦的权势,也晓得自己招惹不得,只是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道:“下官见过大人,下官不能全礼,还请大人见谅。大人深夜带兵至朝阳门下,却不知是何故,还请大人速速退兵,待天亮之后,再见分晓。”
徐谦冷笑:“你真的不开门?”
杨雄道:“下官不敢!”
徐谦忍不住打马回去,对凑上来的陆炳、齐成几人道:“谁说这个家伙好说话的,怎么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
陆炳尴尬的道:“平时确实还好说话,怕也是职责所在,不敢开门,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徐谦淡淡的道:“不急,城中自有人解决这个麻烦。”
杨雄见城下没了动静,心情微微松弛一下,不管如何,他的职责就是守住这里,京师的城墙高阔,护城河又是湍急,想要强攻,守个十天八天没问题,不过根本不必守十天八天,只需要半个夜晚就够了,天色一亮,就可见出分晓。
至于这徐大人到底是什么意图,杨雄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他唯一做的,就是摒弃一切自己的杂念,坚持住自己的本心。
一炷香之后,城内平谷仓方向来了数十个骑士,这些人都是鱼服,到了城下,立即道:“有懿旨,守备杨雄何在?”
听到懿旨二字,门丁们越来越感觉不对,因为一方面,深更半夜,怎么会有懿旨来,有圣旨来都足以让人诧异了,为何来的是懿旨,莫非……真如外头的人所说,宫中发生了变故,陛下已经……
此外,徐谦带着这么多军马来,非要入城不可,人家绝不是疯子,不可能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入城,唯一的解释,就是人家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出乱子了。
杨雄听到兵丁来报,立即请这锦衣卫进来,见了为首一个锦衣卫千户,杨雄不禁道:“大人不知有什么公干。”
对面的人淡淡道:“我乃锦衣卫内东城千户所千户,姓徐名勇。”
杨雄道:“徐大人说有懿旨,懿旨在哪里?”
徐勇道:“本官奉的乃是口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雄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连忙要抽自己腰间的佩刀,而这时候,徐勇动作比他更快,已是拔刀而出,左右两个校尉则是上前,一把将杨雄制住。
杨雄大叫:“你们是要造反吗?来,不必顾忌本官,将这些人拿下!”
“造反的是你!”徐勇冷笑:“陛下垂危,你还在这里气定神闲,是何居心?”
正说着,从城内四处传出一阵阵急促脚步声,无数的校尉趁夜涌出来。
徐勇大叫:“开门,速速开了城门!来,去取钥匙,谁敢反抗,统统格杀勿论,告诉他们,陛下垂危,敢不救驾的,都以叛党处置。”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全被坑了
朝阳门洞开,无数的军马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这么大的动静,各个衙门就算是装瞎那也不可能了。
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还有各部、都察院等衙门当值的堂官们收到了消息,一个个脸色拉下来。
其实本来,宫里再怎么样,只要不闹事,能和平过渡,大家能装糊涂就装糊涂,现在私底下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陛下病重,可是病重不病重,毕竟和诸位大人们关系不是很大。
你想想,这嘉靖皇帝也并非是什么明君,实在不值得大家怀恋,况且嘉靖就算大行,下一个皇帝,终究还是老朱家的人,再坏,总不能坏过嘉靖和正德吧,说不准还能遇到个好皇帝呢,因此呢,大家都在装糊涂,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无论宫里发生了什么,假若是陛下平安无恙,那自然是好,假若陛下当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无非是说,我们是外臣,外臣怎么晓得宫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被蒙蔽了,都不知道。
因此,装糊涂很重要,这种事不能搀和,搀和了就有风险。
可是现在,姓徐的把这大好的一锅粥给砸了。
造孽啊造孽,这个家伙还是人吗,这是畜生啊,原本多好的事,歌照唱舞照跳,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姓徐的一带兵进行,却等于是给了所有人一个难题。
原本大家可以说不知道,可是现在呢,徐谦都带兵进京了。而且名义是宫中生变,陛下垂危。要救驾。
于是乎,你还能无动于衷。还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问题又出来了,宫里到底是不是生变,假若当真是生变,大家跟着徐谦后头敲锣打鼓固然是好,反正就凑个热闹,说不准,大家还能混个功劳。可是风险也有,假若宫中没有生变,而徐谦贸然带兵入京。这就和谋反差不多了,不要忘了,方献夫是怎么完蛋的,他‘擅自’调兵去了南京城,而且还没有造成后果,几乎就已是大罪,而这位徐部堂,却是切切实实的带兵进的是北京城,而且还缴除了城门官兵的武装。假若这是徐谦打着救驾的名义生乱,你跑去给他抬轿子,这是不是作死?
于是乎,大家傻眼了。
他们发现一个问题。你呵斥徐谦造反有风险;而同时,你高呼救驾,跟着徐谦屁股后头鼓掌叫好还是有风险;最惨的是。你就算想做缩头乌龟,想把脑袋埋进沙子里。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百分之百的有风险。无论结果如何,最后都会有人来问,那一天你在那里,徐谦造反或者救驾的那一天晚上,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什么不见你的人影,你这王八蛋,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关键时刻你不出力,要你有什么用?
正是因为如此,当各衙还有各家老爷们听到徐谦带兵进京了,一个个哭笑不得,心里将徐谦骂翻了天,可是接下来,他们就必须得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了,到底下注到哪一边,是去拦住进京的军马,指责他们没有旨意,图谋不轨呢,还是跑去做带路党,高呼陛下垂危,臣等当这以身报效。
烦恼啊,正因为徐谦这个家伙,让大家进又进不得,退又不敢退,眼下还得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做赌注,这个赌,未免也太大了。
顺天府……
顺天府尹赵高已经一脸烦躁的出现在了府衙里,他背着手,听着堂官禀告:“大人,皇家校尉和新军已经控制住了内城,神机营也已经戒备,态度不明,既不敢和新军硬碰,可是又不愿和徐大人一起‘救驾’,五城兵马司那边,倒是有人开始响应了,东城和西城指挥最先表态,说是要随徐大人救驾。还有……”
赵高揉着太阳穴,苦逼啊……
现在许多人都表明了立场,可是无论立场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单项选择题,答案只有在天亮之后才能揭晓,一旦选错,你就得拿自己的仕途甚至是脑袋去做赌注。
“吏部那边怎么说?”
“吏部暂时没有动静,不过据说,已经有吏部的一些官员去阻拦新军了。”
赵高眯起眼,道:“徐谦自称是奉有首辅杨公之命,这消息,准确吗?”
堂官苦笑,道:“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谁都不晓得,徐谦的话是真是假,锦衣卫有个千户,乃是徐谦的堂兄,他骗开城门的时候,还说有太后的懿旨呢,这种事,谁说得清,下官以为,姓徐的话,十有**未必可信。”
赵高淡淡的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我了,若是现在不做声,明日无论答案是什么,你我都要倒霉,所以,既然非要选一个,还是跟着派出三班差役出去,阻拦新军吧,当然,不要太激烈,意思意思就成,跟着姓徐的,假若这家伙包藏祸心,你我就都是谋反,谋反是要株连的;现在反对徐谦救驾,到时候至多说自己昏聩,不知好歹,无非就是罢官而已,孰轻孰重,想来你也分得清,就这么办。”
堂官点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大人……大人……”又一个堂官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道:“大人,最新的消息,吏部……吏部那边一改态度,吏部左侍郎支持徐谦救驾了……”
“啊……且慢,回来……”赵高又不得不将那准备去安排的堂官叫住,他晓得,事情有些不对,吏部可是杨公兼任了尚书的衙门,是内阁直属的部堂,消息往往比其他衙门更加灵通,现在吏部突然转了风向,很明显,他们肯定收到了什么风声。
“大人是否改了主意?”先前那堂官问。
赵高颌首点头:“老夫想来想去,这事儿不对,姓徐的也不是傻子,他敢冒这个险,肯定有不少的把握,吏部那边,或许杨公已经从宫中传出了什么消息也是未必,看来,徐谦说是奉杨公之命平叛,倒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这事儿,还得再琢磨琢磨,罢罢罢……老夫亲自去一趟,新军现在在哪里,姓徐的在哪里?”
“新军已经占据了城中的津要,主力已经奔午门去了。”
没有去大明门,显然就算徐谦‘救驾’,也晓得忌讳,大明门虽然距离最近,可是那儿只有天子才能出入,非同凡响,徐谦还是很谨慎的。
赵高道:“很好,备轿,去午门。”
“大人,下官们要不要去?”堂官迟疑的道。
赵高冷笑:“自是同去为好。”
堂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本来以为,让自己的主官代为表态就好了,谁晓得赵高也不是傻子,或者说,但凡是做官的,就没有一个是傻子,这种事,当然就是拉人头,拉的人头越多,大家才安心,就算是姓徐的包藏祸心,假若大家都跑了去,朝廷怪罪下来,能把所有人都干掉,最后可能就是百官被姓徐的胁从而已,这种事,赵高当然掂量的清,巴不得大家都和自己站一起才好。
坐上轿子,会同衙里的属官,在一队差役的拱卫下,赵高来到了午门之外。
越是靠近午门,就可以看到越来越多杀气腾腾的新军官兵,御道之上,刀剑出鞘,人声马嘶,杀气冲天,一队队的官军明火执仗从轿旁走过,间或有人大喝:“什么人。”通报了名号,对方厉声大喝:“在这少待。”似乎通报之后,才有人道:“这边走。”
轿子里的赵高晕晕乎乎,听到外头的声音,心惊胆寒,人家这显然是动真格的,待落轿的时候,赵高便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午门不远处,这里已聚了不少官员,看到他们,赵高便像见了救命的稻草,连忙上前,撞到一个认识的,连忙行礼:“吴大人,原来你也在。”
这位吴大人在大理寺中任职,是出了名的王党,吴大人见了他,只是苦笑,道:“赵大人也来了?”
赵高叹道:“不知吴大人可有什么消息?”他晓得,这位吴大人乃是王学门人,和姓徐的是一党,说不准,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这种事,消息最是重要,事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本官也是刚到,能有什么消息,不过方才听周大人人说,吏部那边似乎接到了宫里当值的杨公手信。”
赵高打起精神:“确切吗?”
“这周大人是听都察院的陈大人说的。”
“……”赵高无语,这些消息,七拐八弯,他听他说,他又听他说,天知道,消息正确不正确。
这时候,有人道:“徐大人来了,徐大人来了……”
………………………………………………………………………………………………………………………………………………………………………………………………………………………………………………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箭已在弦
徐谦在一队队官军的拥簇下走过来。
午门外头已经乱糟糟的一片,谁也寻不到谁,好在这些救驾的大臣已经集合在了这里,大家七嘴八舌,一个个心情忐忑。
好在徐谦来了,徐谦来了,大家至少能得到一点消息,于是无数人涌上去,七嘴八舌的道:“大人可有宫中旨意……”“徐部堂,你自称是杨公在宫中给你传来书信,书信在哪里,能否给我们看一看。”“陛下到底如何了,奸臣贼子是谁?”
站在徐谦身边的陆炳大喝一声:“都安静!”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莫说是秀才遇上兵,就算是官老爷遇上兵,你也没说理的地方。
徐谦微笑道:“诸位的心情,本官是能理解的,其实本官的心情,和大家都一样,反贼作乱,陛下垂危,眼下,已到了十万火急,诸公,十万火急啊。”
说到这里,徐谦顿了顿,又道:“本官救驾,为的乃是陛下,为的乃是社稷苍生,诸公不辞劳苦,与本官同往,本官很是感慨,咱们大明朝,有这么多的忠臣良将,奸臣贼子,又能如何?”
“宫里的情况呢,现在还不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本官和诸公勉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奸贼得逞。眼下午门不开,我等进不得宫,该当如何?”
一番话问的大家眼睛直翻,这话太四平八稳了,说的跟没说一样,大家指着打探消息。谁晓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全是屁话。倒是最后一句话还算有点用,不过更坑。人家直接问你,大家走到了这个地步,如之奈何?
枪打出头鸟,这个时候,大家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不做声。
徐谦正色道:“诸位束手无策,看来,也只能攻城了。”
“不可!”这一下子炸开了锅,攻城,你不是开玩笑吧。紫禁城你也敢攻,你真是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不要把大家的命搭上啊,大家还想活呢。
攻城对所有的文武官员来说,这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无论如何,也得阻止徐谦这么做,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道:“又没到万不得已之时……”
徐谦冷冷道:“火烧眉毛,怎么不是万不得已之时?”
又有人道:“徐大人。或许还有办法补救。”
徐谦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本官没有办法,问诸公,诸公也是无计可施。”
“有的。有的,咱们群策群力,再想一想!”
徐谦道:“时不待我。不能再耽误了,陛下生死未卜。诸位莫非要将陛下陷之死地吗?”
“大人,我有一策。”赵高混杂在人群之中。这时候他是急眼了,本来嘛,他是打酱油的,可是徐谦带兵入京,他这酱油没得打了,不过就算跟着徐谦救驾,那也无妨,大不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老实实在的在旁看戏,出风头的事,让别人去做去说,可是徐谦一说攻城,他就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这时候,不想个主意,若是真任这姓徐的胡闹,那就真要玩完了,于是他连忙道:“我们可以对午门的守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校尉和新军不宜出面,他们毕竟,是武官,身份敏感,可以让咱们来交涉,对方见这么多大臣请求觐见,或许……”
“好办法!”徐谦拍拍手,道:“大人此计深合我意,就这么办,只是谁去喊话,谁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所有人又不吭声了,其实大家是赶鸭子上架,本心上,是谁也不希望惹着一身骚的,出风头的事,傻子才去做,现在去喊话,若是明日宫里压根就没有反贼,那么自己就是反贼的马前卒了。
见大家不吭声,徐谦脸拉下来,道:“事到如今,就无人共赴国难吗?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尔等身为朝廷大臣,莫非就无人有担当,既然如此……”
徐谦说到既然如此的时候,多半又要开始犯浑了,许多人心里说,不是有要攻城吧,赵高急的跳脚,道:“且慢,下官又有一计。”
徐谦冷声道:“想要请教。”
赵高道:“咱们轮番去喊,就以官职高低,一个个来,如何?”
徐谦皱眉,道:“这样不妥,我认为应当以年齿来。”
赵高的意思是,谁的官大谁去喊话,在的这些人里头,徐谦的官算是最大的一个了,能和他并列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过徐谦当然也不是傻子,自己带兵入京,出了这么大的力,怎么能让你们这些老东西在这儿打秋风。
徐谦发了话,自然也无话可说,不少人纷纷点头,反正得罪徐大人没有必要,而且大多数人年纪还不至于做出头鸟,至于那些老骨头们,毕竟是少数。
于是乎,最先一个须发皆白的沧大人被人请到了午门下头,老爷子大喊:“我等奉命救驾,宫中生变,尔等若……”
城上的禁卫奉命固守午门,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勇士营的军马,这些人,早已被张天师掌握,自然不肯开门。
下头又换了一人,道:“我等要觐见陛下,速去通报。”
城上的人道:“陛下已经安睡,不便相见,诸位请回。”
于是城下的人在下头叫骂:“岂有此理,陛下见与不见,岂是尔等能说了算,尔等莫非是要谋反吗?”
城上的人道:“不敢,只是宫中规矩,不敢擅更。”
这些大臣,如走马灯似得在下头大叫,有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的索性是耍滑头,不过事实却是可以证明,这天底下最有用的是大臣,最无用的也是大臣,制度运行良好的情况下,大臣们指点江山,每一句话,影响都极为深远。可是一旦制度崩坏,或者制度出现了漏洞,就比如是现在,他们就真成了一堆废物了。
好说歹说,城楼上总是有人应了一句,尔等稍待,我去通报。
其实外头的情形,早就传到了宫里。
内阁里头,已有书吏将新军入京的消息传到,杨慎也心急火燎的赶来,对杨廷和道:“父亲,徐谦果然带兵入京,此人还真是雷厉风行,什么事都敢做。”
杨廷和却是微微一笑:“老夫方才说了吗?别人可以不救驾,可是徐谦却非要救驾不可。”
杨慎忍不住道:“可是正德皇帝在时,那江彬和徐谦一样,都是仗着正德天子才有他的荣华富贵,按理说,他救驾都来不及,可是为何,却要作乱呢?”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杨慎不过是举例而已,毕竟心里有疑问,问自己的爹准没有错。
杨慎其实说的很对,江彬某种意义来说,和徐谦是一样的,两个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江彬和徐谦,都是心腹大臣,他们的利益,就在天子身上,天子在,他们自然荣华富贵,天子不在,失去了皇帝老子的庇护,两个人的选择却是相反,徐谦是拼了命的救驾,而江彬却是直接把正德干掉。
所以杨慎以为,江彬这个人,当真是傻到了几点,徐谦的身份地位会比你低吗?你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威武副将军,而徐谦好歹也是天赐公,是户部尚书,可是你在朝廷里,有什么支持者,你在宫里,又有几个支持者,就算是军队之中,大家都知道,你的权利乃是天子给的,你要作乱,谁肯跟着你,莫说是军队,便是你直属的锦衣卫,平时大家或许对你毕恭毕敬,可是你要造反,多半大多数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你干掉。而徐谦却是大大不同,人家树大根深,军中有校尉和新军,锦衣卫里也有他的人,便是朝廷之中,也有他的许多党羽,还有直浙这个基本盘在,人家都晓得要救驾,只有皇帝在,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却去造反,这不是傻了吗?
杨慎随口问出这个问题,本也是无心之言,杨廷和的脸色却是阴沉起来,随即,又恢复了平常,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江彬愚蠢而已。”
杨慎也没有深究,道:“可是现如今,该怎么办?勤王救驾的军马已经来了,父亲大人难道就坐在这里?”
杨廷和道:“再等等看,看看宫里的动作,宫里那边,肯定会有举动,先不要急,第一个摘桃子未必能吃到桃子,要吃桃子,不是先动手,而是先要用眼睛去看,再用脑子去想,时机一到,便可摘了。”
杨慎觉得自己的父亲越来越深不可测,他不由道:“只是不知宫里情形如何,只怕……陛下已经大行了吧。”
杨廷和淡淡的道:“大行不大行,和你我无关,慎儿,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必须明白,很多事情,没有了,会比有了的好,很多东西,你若是失去,那么失去的就会更多,父亲现在要做的,是不必去管其他,是要抓住自己眼前的东西,抓紧了自己的东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伪诏
宫外闹得这么大,若是宫中一点都没察觉那才是怪事。
大高玄殿里,张天师此时此刻也是急的跺脚,事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先是给陛下喂服了慢性毒药,陛下病倒,这一病倒,就有许多机会可趁,皇帝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大的事,甚至于皇帝老子长了个痤疮,只要宣传的得当,也保证能让宇内皆惊。
而现在,嘉靖确实已经重病,病得很重,更可怕的是,他这病还不能见人,身上脓疮皆溃,恶臭难当。
在这种情况之下,两宫太后自然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大高玄殿探视,这两宫太后终究还是女人,一时慌了手脚,此时,却是张天师的机会,张天师声称,自己有办法能治好天子,这当然是骗人的,他最重要的是,要确保天子临死之前,自己能控制住局势,到时让自己的亲信在旁伺候,再请上阁臣杨廷和,准备好接受陛下遗诏,一切就都可以万事大吉了。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这遗诏,才最是要紧。
皇帝要死了,谁在皇帝身边,谁就掌握了主动,比如杨廷和在嘉靖身边,嘉靖的遗愿,谁来书写?当然是杨廷和,嘉靖神智未必清醒,就算清醒,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而且自己在旁监督,整个程序都已经完全布置好,最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因此历来皇帝大行,都是角逐最紧张的时刻,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围绕着即将病逝的天子,张天师要争取的。也就是天子大行之后,新皇登基的这个空档。这足够他对自己的后事,进行一个完美的布置了。
只是……姓徐的居然带兵入京,居然到了午门门外。
张天师有些慌了手脚,他也怕啊,谁不怕谁是孙子,毕竟他做的乃是抄家灭族的事,做好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做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
可是这时候,他暂时还不能请杨廷和来,对杨廷和,张天师未必放心,他必须完全一个人掌握住主动权,要在内宫布置妥当,到时再把杨廷和请来,听嘉靖的遗旨就成了。
他急匆匆的来到了偏殿,劈头盖脸的便向御马监掌印太监刘凤怒斥道:“他怎么就这么大胆。他是不要命了,还有,是谁走漏了消息,是谁?否则徐谦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不是都说好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拿到了遗诏。再和姓徐的算账吗?只要有遗诏在,姓徐的想不死。都不成,怎么会这样。是了,肯定是有人传递消息,查,查出来!”
刘凤道:“天师,或许是那黄锦,看事情不对头,所以……”
张天师冷笑:“这个老阉货,早该办了他,想不到他竟敢通风报信。”眯着眼,张天师显得有些不耐烦,道:“现在怎么办,这么多军马聚在了午门外头……”
刘凤道:“应当立即拟一道圣旨,让徐谦退兵,徐谦若是不退,这就坐实了他是谋反,军心肯定动摇,若是退了,到时候再和他算账。”
张天师慢慢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错,就该这么办。”
说罢,他又摇头:“要有圣旨,得先让司礼监那边帮衬,这姓黄的,肯帮我们吗?”
刘凤沉吟片刻:“让人去请黄锦,就说陛下有事要交代,让他和掌印的太监一道来,大高玄殿都是天师的人,天师一句话,他敢不从?若是不从,就说他妄图弑君,料理了他。”
张天师欣赏的看了刘凤一眼:“听说从前的时候,黄锦对你还算不错,不过你能深明大义,为贫道出谋划策,可见你还是晓事的,去吧,把事情办妥当,到时候,说不准你就该去司礼监了。”
刘凤小心翼翼的看了寝殿那边一眼,听到天子传来剧烈咳嗽,刘凤点点头:“奴婢去了。”
张天师也是看了寝殿一眼,点点头。
随即,张天师出现在了寝殿,他脸上挂笑,轻轻去揭开宫纱,用发簪拨了拨灯芯,一面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身子好了一些,方才贫道给你喂得药丸,名曰极乐丹,吃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痛了。”
龙榻上的嘉靖面露笑容,道:“是好了很多,难为了你。”
张天师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狐疑,瞄了嘉靖一眼,见嘉靖很是冷静,便笑起来:“贫道自然要竭力为陛下分忧解难,陛下放心,贫道一定会为陛下诊治的。”
“嗯,很好。”嘉靖淡淡的道:“方才我听你在外头和人说话?”
“是。”张天师脸色略略一冷。
嘉靖叹道:“朕就知道,总有人不消停,天师为朕的长生大计,何等的操劳,可是总有人不明白,这是糊涂,糊涂倒也罢了,竟还敢带兵入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张天师盯着嘉靖,道:“陛下都听到了?”
其实听到不听到,张天师都不担心,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嘉靖颌首道:“自然是听到了,其实也不比逼着黄锦草诏,朕来下旨就好了。”
“哦?陛下现在恢复身子要紧,就不必劳烦陛下了,一切,都交给贫道就好。”张天师笑了笑,上前给嘉靖掖了掖被子,随即在被上轻拍几下:“陛下只管静养便是。”
嘉靖淡淡道:“为何不见太后?”
张天师道:“两宫太后都在为陛下担心,不过还好,贫道已经保证,只要贫道施术,陛下便可无恙,只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打扰,所以这大高玄殿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嘉靖道:“那么其他人呢?就只有你?”
张天师道:“布置了百来个勇士营的护卫,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太监。”
嘉靖点头:“很好,你布置的很是妥当,朕放心了。”
张天师道:“那么贫道去忙一些事了,陛下歇一歇。”他告辞而出。
冉冉的烛火之下,嘉靖闭眼假寐,直到完全没有了声息,他的眼眸陡然一张,眼眸之中,闪过悔意、杀机、恐惧,无数的感情交杂在一起,可是他的身子并没有动,他仿佛能感觉到在这个空荡的寝殿里必定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他随即闭眼,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是在被下,一只发簪握在了手里,他毫不犹豫的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殷红的血自指点流出来,在他的内衣里,他笔画出了两个字:“诛张。”
……………………………………………………………………………………………………………………………………………………………………………………………………
司礼监。
黄锦彻夜未眠,得知陛下重病,黄锦自然不敢睡,几次想去大高玄殿,却都被人陛下正在治疗的名义挡驾在外。
黄锦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陛下这一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他想去劝说两宫太后,请两宫太后下旨诛杀张天师,可是两宫尤其是张太后极为关心嘉靖的安危,御医们束手无策,唯有张天师说可以药到病除,又说秘法可以治病,张太后是情急之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撒手,自然而然,便将希望寄托在了张天师身上,张天师要如何,只能依着他。
可是黄锦已经越来越感觉到,危机即将来临,等听到徐谦带兵入了京,他才松了口气。
只要有兵在,谅那张天师不敢造次,可是接下来,却有人上门,请他立即去大高玄殿,说是陛下又事相召,可能要草拟旨意。
遗诏……
这是黄锦第一个念头,他吓了一跳,莫非陛下……已经不成了。
一旦陛下死了,自己去了大高玄殿,那儿全是张天师的人,天子和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黄锦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是恐惧,他来回在司礼监里走动,那前来催促的太监再三唤他,黄锦却道:“你先在外头等候,杂家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自然是去拿印玺了,那太监倒也识趣,笑吟吟的道:“那奴婢在外头等。”
这太监一走,黄锦立即叫来一个太监,郑重其事道:“王安,平时杂家待你如何?”
王安拜倒在地,今夜的事他也能感受到,再加上黄锦如此不安,他立即明白了什么,哭泣道:“干爹对儿子恩重如山。”
黄锦冷着脸:“杂家这一去,凶多吉少,可是,咱们不能让贼子得逞,杂家去了之后,他们定会逼迫杂家给他们草诏,所以,杂家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你。”
王安道:“儿子拼死,也要为干爹分忧。”
黄锦点点头,随即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一会儿之后,一份圣旨便写完了,而后拿了宝印来,盖上大玺,他松口气,道:“你拿着这份圣旨,且在这里候着,若是大高玄殿有变故,立即拿着这圣旨去午门,无论如何,也要将圣旨丢出午门去。”
王安咬牙:“是。”
……………………………………………………………………………………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有圣旨
王安在宫里日久,怎么不会晓得自己接过来的东西是什么,这是一份圣旨,可是并没有得到天子的任何认可,天子现在在大高玄殿,而这份圣旨是黄锦这个司礼监秉笔私自起草。
伪造圣旨,这是什么罪名?
王安当然知道,一旦察觉,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也明白黄锦的苦处,眼下何止是宫外,宫内的次序也已经彻底崩坏,在这种情况之下,所有人也都在站队,若是你运气不好,那就是死,运气好,就是大功。
暴风雨降临,无人可以幸免,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谁也别想随心所欲。
王安看了黄锦一眼,随即磕了个头,道:“干爹保重。”
两个人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此去凶多吉少,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可是又不得不去,对方声明,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相召,你能不去吗?而且大高玄殿的情况不明,陛下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你还能在司礼监里等消息吗?于情于理,你都要去一趟不可,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不去就是抗命,去,才有一线生机。
黄锦掸掸身上的衣衫,道:“杂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是像今夜这般险恶的,却是见所未见,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杂家选择了,杂家眼下,也只能固守本心,去这阎王殿走一遭。”
说罢,他抬起了腿,出了司礼监。对外头守候已久的太监道:“带路。”
这一路过去,宫里静谧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在内宫之中随意行走,黄锦到了大高玄殿。远处刘凤在甬道的尽头负手等他,他的身后,数十个侍卫已经待命。
“黄公公好。”刘凤热闹的打着招呼。
黄锦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即道:“陛下在哪里?”
刘凤笑了,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随即他冷冷道:“你就不必去见陛下了,陛下又口谕,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左右,拿下他。”
几个侍卫已上冲上来,将黄锦制服。
黄锦大骂:“贼子不得好死。”
“是吗?”刘凤笑了:“贼子还敢骂人?来,打。”
侍卫们如小鸡一样将黄锦提起来,自是不客气,一阵痛打之后,黄锦已是奄奄一息,黄锦凄厉的道:“你们不会得逞,陛下何其睿智。岂会看不穿你们的奸计。还有……徐谦就快来了,他一来,你们尽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凤压根不理他,道:“黄公公恕罪。奴婢呢,都是奉旨办差,是了。来,搜他的身。”
一个侍卫找出了一方宝印。交到了刘凤手里,刘凤掂量了一下。眼中放出光芒。
“将他押去东殿,暂时拘押起来,待会,说不准还有用处。”
拿着大印,刘凤不敢怠慢,连忙往大殿深处去了。
黄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虽然性命已经保住,可是他已明白,此时最坏的结局已经在等着他,陛下……陛下那边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
……………………………………………………………………………………………………………………………………………………………………………………………………
内阁。
“杨公,黄锦已经入大高玄殿了。还有,黄锦的干儿子王安,突然不见了踪影。”
杨廷和举重若轻的点点头,淡淡道:“接下来,就看谁的圣旨有用了,也看这姓徐的,有几分胆色。”
来人居然是个太监,而且还是御马监的太监,这宫中戒备森严,尤其是内廷,任何人不得出入,不过有一些人却是例外,这些人就是御马监的太监,毕竟宫中的戍卫都由他们布置,勇士营的官兵他们也大多都认得,来去自如。
这太监笑嘻嘻的道:“假若徐谦没有胆色呢?”
杨廷和道:“没有胆色,老夫就是临危受命,草拟遗诏,辅佐太子登基。”
太监若有所思:“可是徐谦胆大包天呢?”
杨廷和笑了:“假若他是胆大包天,于老夫也是无损,陛下危在旦夕,徐谦就算救驾成功,可是他毕竟,还是犯了忌讳,新皇登基,必定忌讳此人,既然有了忌讳,就肯定得压住他,放眼朝野,谁能制的住徐谦呢?”
一番平淡的言辞,却是将杨廷和的意图彻底的揭露了出来。
成,他能摘桃子,败,他还是能摘桃子,张天师赢了,他就支持张天师,或者说暂时支持张天师,先弄到辅政的差遣,然后找个机会,除掉张天师,为天子报仇雪恨,到时候,又是一场诛江彬的戏码,他杨廷和的声誉,立即可以暴涨,当然,他还能趁机总揽朝局,一言九鼎。
败,他就立即除掉张天师,以救驾的名义出现,毕竟他早有安排,徐谦为了分担风险,必定会将自己派人传信的消息公布天下,天下人都知道是杨廷和请徐谦调兵入京救驾,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救驾的大功臣。
可是嘉靖就算活过今日,中毒之后,怕也多活不了多久,而徐谦呢?徐谦表面上是胜利者,他救驾有功,可是这个功太大了,而且他没有圣旨,就敢直接调兵入京,敢直接杀入宫中,换位思考一下,任何一个新皇帝登基之后,他会不会想,假如有一天,徐谦看自己不顺眼,又故技重施,口称是宫中除了奸党,以救驾的名义杀入宫中,自己的性命,岂不是就捏在了这姓徐的手里。
新皇帝毕竟不是嘉靖,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个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喜好,徐谦是嘉靖的心腹,但不是新皇帝的心腹,嘉靖可以放心徐谦,别人能放心吗?
既然如此,那么对新皇帝来说,这个大功臣,一下子就成了心腹大患,徐谦在京师一天,或者多活一天,新天子就会寝食难安,就会食不甘味,可是徐谦权势滔天,有王党,有直浙新政的受益者,有皇家校尉和新军,羽翼丰满,俨然已经成为连天子都必须忌惮几分的权臣,在这种情况之下,新天子会怎么做?几乎不必思考,新天子无论对杨廷和的观感如何,对杨廷和是爱戴还是怨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牢牢的站在杨廷和一边,内阁首辅,又得到了宫中的极力支持,杨廷和就稳稳占住了上风,将来收拾徐谦,只是时间问题,毕竟这是大明朝,就算天子再如何被人缚住手脚,天子还是天子,想和天子以及内阁对抗,最终的结果,唯有被彻底的碾压。
杨廷和淡淡的道:“还有什么消息,要立即报来,明白了吗?”
“是,奴婢遵命。”
…………………………………………………………………………………………………………………………………………………………………………………………………………
午门。
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依旧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城下的校尉和新军已经忍耐不住,一个个摩拳擦掌,而救驾的大臣此时也是犹疑不定,一个个心急如焚。
为何宫里还没有消息,不管怎么着,也得给句话吧,兵都来了,你就不能下旨命大臣们觐见。
其实这场危机很好解决,只要天子肯出面,见上一见大家,那么所有的事,就都可以消失不见了。
可是偏偏,宫里没有回音。
大家悄悄去看徐谦的脸色,见徐谦的脸色阴沉,双目之中杀机重重,一个个都觉得大事不妙。
恰在这时,城上有人道:“有圣旨,诸公听旨意。”
听到圣旨来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徐谦上前几步,昏暗之中,见果然有人从城楼上探出头来,这人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本无恙,何故天子脚下刀光剑影……速命诸公退散,官军人等,不可陈于紫城之外……”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帝老子一点事都没有,半夜被人叫醒,说是宫外出事了,于是皇帝老子勃然大怒,不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不清楚,眼下也不处置大家,大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切事,都等明天再说。
众人惊疑不定,也不知圣旨是真是假,不过既有圣旨来了,所有人都打起退堂鼓。
毕竟徐谦带着大家来的名义是救驾,说是有奸贼残害天子,要入宫勤王,可是现在,天子的诏书却是说自己并没有任何问题,让大家退散,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借着这个名义入宫,那么,就算你不是造反,那也是造反了。
徐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城楼上的人道:“将圣旨抛下,我要查验。”
城楼上的人倒也没有迟疑,将圣旨从城楼上丢下来,有个校尉飞快去接了,送到徐谦面前。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炮打紫禁城
一见圣旨递来,所有的大臣纷纷涌上来,徐谦将圣旨展开来看,许多人也伸长了脖子,许多人压根就不去看圣旨的内容,而是直接去瞅那印玺的章记。
在场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看圣旨,其他都是假的,印玺的真假才最是重要,当有人看到那朱砂红印时,忍不住道:“果然是圣旨,千真万确,绝不是伪诏。”
凑的比较近的几个人纷纷颌首点头,显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绝对是真的。
后世有一句话,叫所谓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放在大明朝,则应该叫大臣们的软弱性。
这些家伙本质上来说,就是时局的维护者,同时,他们又有不满,他们因为不能掌握中枢,所以经常对朝廷的政策不满,对皇帝不满,对权臣和奸臣更加不满,这种不满的情绪,往往都出现在他们的嘴里,于是乎,骂朝廷最多的往往都是这些大臣,什么社会黑暗,什么奸贼误国,什么社稷八成要完蛋了,什么国有妖人,必然祸及天下。
他们什么话都敢说,而且分析起来还是头头是道,人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就比如大明朝的**,十有**都是致仕的大臣偷偷摸摸写得一样,这些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指桑骂槐,用各种阴毒和隐晦的话去抨击时弊。
但是,假若你认为这些家伙是那种口里说要诛奸贼,要把某某内阁大臣拉下马,别看他们一副要和你拼命的架势。其实这些人最大的职责就是忽悠别人去拼命罢了,自己拼命?这是另外一回事。
固然许多人都知道。这圣旨可能是张天师这些乱党伪造,并非皇帝的本意。可是圣旨就是圣旨,大家有了理由,一个个道:“陛下既然无恙,我等便是师出无名,还是按旨意行事吧。”又有人道:“散了,散了,一切等明日再见分晓。”
“徐部堂,你看,陛下无恙。为何不罢兵?”
“是啊,是啊,圣旨已下,若是再围住午门,那便不是救驾,是谋反了,还请徐部堂三思,不可误了自己。”
徐谦眯着眼,将这圣旨撕烂。冷笑道:“这是乱命,并非陛下本意。”
赵高跳出来质问:“大人如何就晓得这是乱鸣,就不是陛下本意?”
徐谦冷冷笑道:“因为旨意既非司礼监秉笔书写,也非内阁杨公字迹。更非陛下亲书,只不过印玺是真,其他都是假。若不是宫中生变,怎么可能他人代拟圣旨?”
有人火了:“徐大人。你这是胡搅蛮缠,吴某不奉陪了。你要谋反,自管去吧。”
正说着,有个校尉飞快跑来,道:“大人……大人,有人从城墙上抛下一份圣旨。”
还有圣旨……
所有人下巴都掉下来。
徐谦正色道:“拿来我看。”
又是一份圣旨落入徐谦手里,徐谦展开,便见上头写道:“朕受奸贼所惑,生死只在一发之间,社稷危如累卵……”
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在这圣旨之下,也有一个大印,同样是皇帝之宝。
徐谦扬起圣旨,大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陛下生死只在一发之间,社稷危如累卵,我等食君之禄,还等什么?”
赵高傻眼了,其他人傻眼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徐谦怒斥道:“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竟敢祸乱宫闱,徐某人,和他们势不两立,谁敢拦我,杀无赦,城楼上的人听着,本官身负勤王诏书,你们速速开门,如若不然,则视为反贼,本官定诛杀你们九族!”
赵高这些人乖乖退到一边去了,两份圣旨,而且两份都是真的,谁也说不清这两份圣旨哪一个是天子本意,不过徐谦现在拿了圣旨,胆气更壮,那就让他去玩吧,大家看热闹就是。
其实大家心里隐隐在想,反正这午门便如一道深渊,姓徐的过不起,大家跟在后头摇旗呐喊,混着吧。
混日子,是大多数人的心态,所谓能过且过,至少事情还没有到大家日子混不下去的时候,何必要像姓徐的打了鸡血呢。
城楼上的人大叫:“徐谦,我等敬你为尚书,对你百般客气,现在你得了圣旨,还敢造次,可见你另有所图,莫非要造反吗?休要贼喊捉贼,再敢造次,我们便要放箭了。”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谁都不会让步。
徐谦也没有再和城楼上的人多说什么,径直找来了几个武官,下达了命令:“攻城!”
武官们略显几分不安,不过却还是一起抱手:“遵命!”
传令兵立即骑马在各部之间穿梭,大吼:“大人有令,半个时辰之内攻破午门,挡我者,杀无赦……”
军号响起,无数队官军开始做好战斗准备,靴子塔塔的震得地面仿佛都颤动起来,两翼的官军俱都拔出佩刀,中军一列列摆起了队伍,乌压压朝城门下压过去。
城楼上亦是争锋相对,有武官大喝:“搭弓!上前一步者,杀!”
无数的人头从女墙的缝隙中钻出来,无数柄长弓探出城墙,一排排锋利的箭锋闪烁幽幽锋芒。
那些跟着徐谦来打酱油的大臣们早就退的远远的,有人吓得脸色苍白。
这种阵仗,在他们的笔头里倒是有不少,其中不少文采出众者,更是能将两军对阵的文章写得绘声绘色,可是说和写是一回事,眼见为实是另一回事,大家很担心擦枪走火,一不小心,说不准就要酿成大祸。
“不能打啊,一旦打了,无论是不是谋反,咱们都完了。”
“是啊,哪里有官军攻宫城的道理,有理也讲不清了。”
却也有不少胆大之人,轻蔑一笑,摇头晃脑的道:“诸公勿忧,想来这是虚张声势,无非就是看看,谁先被吓倒而已,这种事本官见得多了,本官在宣府督军之时,也经常见这样的场景,两营官兵闹了口角,双方剑拔弩张,可是放心,大家都有分寸的,谁都不会轻举妄动,这是虚架子,闹着玩的。况且徐部堂……”
轰隆隆……一声巨响,打断了此公的话头。
然后,有人都吓趴在了地上,一个个双手抱头,有人则是呆若木鸡,一点反应都没有,耳朵里隆隆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大家定睛去看,午门的城楼上一团火焰炸开,无数人血肉横飞,城墙这亦是炸开了一个口子,石头乱飞。
卧槽……
此时所有大臣的心里,足足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姓徐的你是个畜生啊。
这是大家第二个反应,只是有人是口里骂出来,有人是在心里骂出来。
无论在场的人是王党还是旧党,是真心实意想要救驾,还是那些打酱油的官油子,现在所有人的立场,居然出奇的一致了。
畜生啊畜生,这家伙居然还真如此大胆,简直就是疯了。
其实一开始,谁也没有料到徐谦有这么一出,大家原本以为,徐谦围住午门,不过是做个样子,至多也就是起一些冲突,大家跟着救驾,本质上就是打酱油,是给宫内的乱党一些压力,逼迫对方妥协,让陛下召见大家,摆平事态。
于是他们一个个走马灯似得上前打话,义正言辞的告诉对方,我们不见到天子,是不会走的,你们倘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阵前打话,讲的就是气势,很多人其实一不小心,说了一些很有王八之气的话。
可是……徐谦居然开炮了,开炮啊,开炮是什么概念,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午门,是大明朝何等尊贵的地方,姓徐的开炮了。
大家泪流满面,姓徐的坑啊,大家跟着他,酱油没得打了。
新军的炮队这边,陆炳亲自督阵开了第一炮,这一炮政治意义实在太大,其实大家都不想,可是既然‘圣旨’在手,大家相信的只有陛下垂危,危在旦夕,又有徐谦下令勤王救驾,不计任何后果杀入宫中。这些久已服从闻名的校尉和新军,自然也不会客气。
第一炮用的并非是攻击城墙的实弹,而是内填火药的开花弹,攻城效果不明显,可是杀伤力却是极大,火舌过后,城墙上叫骂不绝,惨叫声连绵不决,甚至许多血肉横飞的肢体直接自城墙上飞入护城河里。
陆炳手按着刀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不过第一炮开着还有障碍,这第二炮,显然就没什么压力了,他大呼一声:“放炮,自由散射,一炷香时间。”
三十余门火炮一字排开,并不客气,引信一个个引燃,随即所有人捂住耳朵,炮管通红,无数火舌喷出。
轰隆隆……轰隆隆……
午门城楼接二连三炸开,地动山摇!
…………………………………………………………………………………………………………………………………………………………………………………………………………
第一章送到,大家除夕快乐哈……(未完待续。。)
除夕之夜恭祝大家新年快乐 求月票要红包
再过一天,新的一年又要开始,这个月确实很忙,身为两个孩子的爹,压力甚大,你懂得。
不过老虎见缝插针,每天背着笔记本,依旧是努力更新,以至于在乡下,人家在外头笑嘻嘻的聊天打牌,老虎还是关在小黑屋里码字。
这个月的月票,实在很不给力,不给力到什么地步呢,不给力到母老虎告诉俺,这个月木有全勤奖就要跪搓衣板,老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有没有,老虎泪流满面有没有。
求月票,啥票都要,大家一定要支持呀。(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鱼死网破
炮击彻底的葬送了所有人的幻想。
三寸不烂之舌,笔锋如尖刀,阴谋阳谋,种种这些平日里大家所擅长的东西,在大炮响彻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值钱。
是的,这就是规则,而显然,所有人都曾忘记了这个规则,仿佛武力奠定一切的基础根本就荡然无存,天下的兴亡,仿佛都掌握在了那些手握春秋笔的衮衮诸公们手里,大炮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的意思就是,你们的花样已经行不通了。
事实上,所有人无论站在什么立场,都曾抱着幻想,救驾的大臣希望自己大口一张,紫禁城中的禁军受到忠义的感染,立即倒戈相向。守城的禁军,亦是觉得对方不敢胡闹,只要自己态度坚决,谁也不敢造次。
当幻想破灭,无数人欲哭无泪。
城楼下的大臣们还好一些,因为他们虽然想哭,可是至少,炮口的方向对准的并非是他们,他们是幸运的,他们还有心里骂翻天的空闲,他们还可以愤怒,还可以鄙视,还可以怒发冲冠,可以后悔不迭,可以哭笑不得,因为他们毕竟只是旁观者,他们看到硝烟袅袅升腾,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息,看到火舌喷吐,看到血肉横飞,看到这世上最惨绝人寰的屠杀。
而城楼上的禁军不只是希望破灭,连他们的血肉之躯,也都已危在旦夕,一枚枚开花弹在城墙上炸开,无数的石子、铁定乱飞,无数人发出绝望的呼救。无数人从城墙上栽下来,无数人哭爹叫娘。
可是炮火无情。新军更加残酷,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没有听到惨呼,更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血肉之躯被撕成碎片,在命令停止之前,他们机械似得不断给炮管浇水,不断的装填火药,不断的射击。
徐谦眯着眼,显露出了冷酷的一面,他伫立不动,抿唇冷笑。
一些大臣已经涌上来。这个道:“大人,不能啊。”“大人,此举已经形同谋反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大人快快下令罢兵……”
有人更是想冲向炮队,大呼道:“先打死了老夫……”
徐谦眸光一瞥,道:“冲击炮队者,杀无赦!”
十分简短的命令,却立即有皇家校尉握着短火铳冲上去。直接将这大臣打成了马蜂窝。
所有人惊呆了,疯了,疯了,眼前这个。真是疯了。
他们全都住了口,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们,突然发觉。他们连蚂蚁都不如,一下子。从高上云端的老爷,沦为了什么都不是累赘。
他们显然感受到了徐谦对他们的蔑视。可是他们居然都住了口,谁也不敢造次,若是以往,他们早就骂开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徐谦厉声道:“本官说了,陛下垂危,本官深受皇恩,奉旨救驾,谁敢阻拦本官,杀无赦,我没有兴致再说第二遍和第三遍!”
午门的城墙已经炸出了一个缺口。
两翼的新军在武官们的率领下,纷纷拔出了长刀。
齐成眯着眼睛,亲临阵列之前,冷冷一笑:“杀进去,顽抗者,杀!”
又有人补充:“入宫之后,不得造次,更不可轻易进入深宫闱院之地,一切都听从命令行事,敢滋事者,杀!”
说罢,齐成率先听到向前,直接跃入了鲜血染红的护城河里,无数人毫不犹豫一猛子扎进去,泅水向前。
城上的禁卫已经次序大乱,这些平时高贵的禁卫,在炮火覆盖之下终究还是不堪一击。
此时提督太监已经赶来,上千禁卫集结在宫里,这提督太监乃是张天师的心腹,知道一旦让对方杀入了皇城,就一切都完了,因此嘶声揭底的道:“有人谋反,他们善用火器,不可和他们硬拼,全部下城楼,和他们近战,再坚持……坚持一下,城中的京营自然会来救援,这些反贼,猖獗不了多久,陛下又口谕,诛徐谦,拿下徐谦,无论死活,赏金千斤,敕国公,世袭罔替。”
此时退下城楼的禁军已经越来越多,乌压压的一大片,见火炮够不着,大家也都定下心来。
有人鼓气道:“他们擅长火器,近战必定不如我等,快,召集各门禁卫,在此与他们死战。”
禁军们士气这才挽回了不少,对他们来说,也确实有一份骄傲,毕竟乃是禁卫,都是从军中挑选的精锐之士,此时被打得灰头土脸,又有人鼓气,再加上他们对新军的成见也是不少,新军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暴发户而已,一群暴发户,凭什么和禁卫相比,新军擅长火器,那么,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近战。
无数的新军,此时一个个**的从缺口处涌进来。
“杀!”
禁卫们毫不犹豫,向新军发起冲刺。
两军鏖战一起,很快,禁军便溃退。
他们悲剧的发现,新军火器玩得转,白刃战实力更是不俗,不但勇不可挡,没命向前,而且气力也是极大,甚至有的新军,一刀能知己贯穿禁卫的胸口,这样的力道,只怕换了禁卫,绝大多数都不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他们短兵交接起来,极有章法,绝不会擅自拖队,每个人上前冲杀,都会保证自己的两翼有自己的伙伴,而后队的新军官兵,也会十分默契和和前队进行更替,以保证所有在交战之中的人能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
禁军溃败,四散奔逃。
和新军相比,他们似乎很不够看。
一队新军的拥簇下,徐谦已经进宫,举目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场景,他眯着眼,冷冷一笑,道:“集结起来。”
乌压压的军马迅速集结,并不急于追击。
而在这时,有人道:“内阁大臣杨廷和,已带一队人马入后宫救驾去了。”
徐谦皱眉,道:“不急,先去慈宁宫。”
选择慈宁宫,徐谦是有考量的,张天师能控制住皇帝,若是现在直接杀过去,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先去慈宁宫,无论如何,先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再说。
“所有新军,全部在这里待命,不得进入宫闱重地,遴选校尉千名,随本官进去!”
…………………………………………………………………………………………………………………………………………………………………………………………………………
炮声一响,嘉靖的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
傻子都知道,徐谦动手了。
嘉靖绝不傻,他很快就清楚了张天师的嘴脸,但是他此刻不能翻脸,他心里清楚,张天师绝不会对自己动手,因为张天师还有一套程序要走完,比如等到自己垂危,表示已经无计可施,然后在司礼监里,找出一个心腹出来,再请内阁的翰林或者学士来,草拟遗诏。
遗诏才是关键,只有拿到了遗诏,张天师才能多一道护身符,可是到底谁参与了张天师的谋反,嘉靖所知并不多,而张天师,显然也不可能透露,这是他的底牌,不到最后时刻,他绝不会轻易吐露出来。
嘉靖既然明白了对方的居心,当然不会勃然大怒,他只能继续‘被骗’,表现出对张天师依旧信任有加的样子。
可是他这种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人像傻子一眼,随意的忽悠,更不必说,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自己还能活多久,嘉靖已经不知道了,既然不知道,那么唯一的法子就是极力挣扎下去,并且报仇雪恨,他恨不得吃了张天师的肉,扒了张天师的皮,只是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徐谦身上。
徐谦带兵入京的消息,为了嘉靖极大的希望。
可是他也明白,就算带兵入京,这紫禁城的禁卫就算还忠于自己,但是职责所在,也绝不会让徐谦带着军马进来,徐谦拦在外头,敢造次吗?
将心比心,嘉靖就不敢造次,因为谁都明白,一旦造次,就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不管打着的是什么旗号,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嘉靖在骄傲和自责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时间过得很慢,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空耗。
炮声一响,嘉靖眼中放光,徐谦……攻城了。
徐谦竟然不负自己的期望,直接用火炮攻城,假若只是寻常的攻城,最多就是做做样子,可是一旦动了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徐谦打算鱼死网破。
“好气魄!”此时对徐谦,嘉靖满心的佩服,心中的期待重新燃起,他巴不得徐谦现在就带兵赶到这里,将这些乱党,统统杀个干净。
炮声响起之后,张天师依旧第一时间离开了这里,显然,他要了解情况,同时也要做好应对之策。
空荡荡的寝殿里,嘉靖呼了口气,心情更加复杂。
…………………………………………………………………………………………………………………………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一个悲伤的故事 含泪求月票
事发于元旦,有朋友找老虎借两千大洋,理由是马上发工资要请同事吃饭,三天后就还。
这朋友一向喜欢赌博,老虎怀疑他可能是借钱去赌了,但毕竟是朋友,没啥说的,约定半个月之内还。
然后……然后……木有踪影了。
老婆大人震怒,老虎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被逼着要老虎打电话武装讨债,老虎于心不忍,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所以,一直顽抗至今,大过年的讨债,毕竟不好。
而这个月,眼看月票奖金又要泡汤,然后……大家懂得。
老虎要拿月票奖金,至少得有两百张月票,两百张月票,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说实话,老虎不希望去武装讨薪,所以,老虎恳请大家,支持老虎,让老虎过个好年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臣万死
慈宁宫。
张王两宫太后此时已经聚在了宝相楼。
炮声响起之后,宫中立即混乱,毕竟紫禁城安宁了百余年,除了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外,便是京师保卫战,也未曾遇到这等紧张的情况,紫禁城,居然遭受炮击,而且据说还有无数的‘叛军’涌进来,禁卫已经溃败,几乎组织不起任何有力的反击,慌乱之中,两宫移驾于此,却是束手无策。
“黄锦,黄锦那奴婢在哪里?”张太后倒是晓得分寸,黄锦好歹是秉笔太监,这种事,唯有问了他,才能知道原委。
有太监摇头,道:“去了大高玄殿觐见了陛下,此后再也没有出来。”
张太后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安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叛乱,到底是哪些人谋逆都说不清,谋反之人到底有什么意图更是不知,眼下……还是移驾大高玄殿吧。”
那回答的太监吞吞吐吐的道:“娘娘,只怕大高玄殿,也去不得?”
张太后问:“这是为何?”
这太监道:“大高玄殿已经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王太后怒道:“什么叫做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个姓张的,到底治好了陛下没有?”
“这……奴婢不知!”
啪……
王太后一个耳光下去,打的这太监七荤八素,王太后冷声道:“拟一封懿旨,让御医去大高玄殿,命宫中的禁卫。拿下张天师,本宫也要移驾。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陛下。终究难安,江山,终究还是他的,就是病死了,这个干系,他也要担起来。还有,立即抱朱载基来。”
王太后已经感觉不对劲了,那张天师口称嘉靖所谓的病只是正常现象,并非是什么所谓的病。只需要歇养几日便可无恙,可是这些话,起先王太后是颇为相信,因为王太后受兴献王和嘉靖的感染,对黄老之术也很感兴趣,对于那些活神仙之类的人,也是礼敬有加、言听计从,可是现在,她越来越起疑了。
襁褓中的朱载基被人抱了来。朱载基的母亲只是个嫔妃,是嘉靖的长子,出生不过一个多月,身体孱弱。几次都是险象环生,他虽是长子,却只是庶皇长子。所以出生之后,并没有册封皇太子。
而现在。王太后看着病怏怏的朱载基,双眉紧蹙起来。不由道:“神佛保佑,保佑你的父皇无恙吧,否则……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真真没法活了。”
朱载基的身体状况很差,随时可能夭折,而嘉靖到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王太后的担忧是极有道理的,天子生死未卜,外头又有叛军,假若嘉靖一旦出了事,就算叛军并非是来篡夺大明的江山,靠这个朱载基,怎么能维护宫中的地位。
最后的结果,就极有可能和张太后一样。
张太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她看看朱载基,道:“妹妹,本宫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个孩子……”
王太后幽幽叹了口气,道:“摆驾,大高玄殿。”
只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太监连滚带爬的过来,道:“叛军来了……来了……”
又有人来道:“娘娘,叛军在宫外止步,户部尚书拜于宫前,请求觐见。”
第一个消息,让张王二太后吓得不轻,可是听了后头一个消息,她们才定下心来,王太后道:“原来是徐谦,他胆子不小。”
张太后却是道:“无论如何,他总算还知道规矩,不敢带兵进来,妹妹,还是立即见了他吧,且看他怎么说?”
“宣!”王太后冷着脸道。
…………………………………………………………………………………………………………………………………………………………
“姓徐的进慈宁宫了,他孑身一人,不必怕他,可以直接调几个心腹护卫,拿住他。”
慈宁宫里,一个太监正与几个禁卫商议。
这几个禁卫一个个踟蹰,不肯吭声。
这太监冷笑连连道:“怕个什么,只要事成了,你们将来便是功臣,张天师会少了你们的好处吗?现在他这是自己作死,送上门来,先拿住他再说。”
………………………………………………………………………………
徐谦进入了慈宁宫,之所以不带大批禁卫,而只是让大家将慈宁宫围住,为的自然是放下两宫太后的疑虑,毕竟一旦带了兵进去,意义就不同了。
当然,这么做又极大的风险,徐谦心中了然,可是不得不这么做。他腰间配着钦赐宝剑,身后则是陆炳和王蛛二人,能进这慈宁宫的,也只有陆炳这个曾经的兴王禁卫,天子的伴读,还有那王太后的亲侄,带了别人就是谋反,带了这两个人,意义又是不同。
王蛛、陆炳俱都按刀尾随,警惕的看着任何接触到的人,紧张到了极点。
而在前方,人影憧憧,却是数十个人影出现,这些人不怀好意,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迎面而来。
“且慢!”太监尖声道:“杂家有娘娘口谕。”
徐谦驻足,身后的王蛛和陆炳二人已经拔出了佩刀。
对面的禁卫一看,倒也不客气,纷纷拔刀。
徐谦淡淡的道:“娘娘已有口谕,命本官入宫觐见,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伪造口谕阻拦本官?”
他说话的时候,气势十足,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有气势十足的本钱,今夜杀的人已经太多,虽然徐谦的双手并未染血,可是这一股子凌厉的杀气,却是锋芒毕露。
太监阴冷冷的道:“徐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入宫谋反,左右,拿下他。”
十几个禁卫已分成扇形围上来。
徐谦暴喝一声:“来试试看,想和外头那些乱党一样,尸首无存的就上来。想株连九族,全家都跟着你们陪葬的,就上来试试,想死的就来!”
这一句话,颇有威慑,禁卫们竟有些怕了。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今夜的情形,比的就是谁的胆子更大,谁的气势更足,在这谁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的情况下,其实无论是持任何立场的人,心里都在挣扎和动摇,谁都对未来产生了莫名的恐惧,鹿死谁手,又或者谁会成为反贼予以清除,让每一个人心底深处,都无比的脆弱。
现在双方都诬对方是乱党,而对持的双方,某种意义来说都将对方视做了乱党,可是,许多事心里自知,至少这些护卫,有些动摇了。
徐谦淡淡道:“慈宁宫外,本官有三千精卒,本官在这里损伤了一根毫毛,这些人就会冲进来,将你们剁为肉酱,杀光你们全家。”
太监竭斯底里的道:“不必怕,他不过是吓唬我们。”
“砰……”一声短铳的巨响传出来,王蛛直接将这太监打成了筛子。
这时代的短铳,虽然经过几次改良,可是依旧,射程极短,依旧还是笨重,不过近距离射击,威力依旧不小,这太监前胸乌黑一片,散发出一股焦臭,随即便仰面倒下。
徐谦大喝:“滚!”
禁卫们最后一点胆量失去,鸟兽作散。
……………………………………………………………………………………………………………………………………………………………………
“微臣徐谦,见过娘娘。”
慈宁宫里,徐谦拜倒在地。
张太后和王太后二人态度复杂,身旁的侍女抱着皇长孙,皇长孙似乎受了惊吓,滔滔大哭。
“徐谦,你要做什么?”王太后先是看了徐谦身后的陆炳和往蛛一眼,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陆炳你可以怀疑他的忠心,可是王蛛乃是自己的亲侄,断无可能跟着徐谦谋反,那么……想来,必定是另有情由,徐谦带着王蛛来,想必并非不是要动武,而是想要解释什么。
只要是解释,那就不怕。
不过王太后是何等聪明之人,虽然心中了然,却还是厉声喝问,显出太后威仪。
徐谦忙道:“微臣无状,让两位娘娘受惊,臣万死。”
张太后笑吟吟的打圆场道:“不必请罪,徐爱卿乃是聪明人,现在带兵入宫,欲意何为?还是先讲清楚罢,在这里的,都算是自家人,讲清楚了也就无事了。”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在危机面前,两个太后倒是颇有默契。
徐谦道:“微臣今夜,接到内阁学士杨廷和消息,具言宫中生变,有逆贼张天师人等,挟持陛下,图谋不轨,微臣心急如焚,不敢怠慢,又听说新军和皇家学堂校尉早被人调出京师,于是觉得不对,情急之下,只好从权处置,微臣万死,还请恕罪。”
张太后眯着眼,淡淡的道:“是内阁学士杨廷和的消息吗?”
徐谦道:“传送消息之人,还在微臣府上,微臣绝不敢欺瞒。”
呼……
这时候,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王太后的脸色却更加凝重起来。
假若,当真是如此,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天子还在那张天师的手里。
现在徐谦言之凿凿,又搬出了杨廷和,杨廷和这个人王太后虽然未必相信,可是他和徐谦的关系她却是深知,不到危急关头,两个人怎么可能联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廷和已经得到了确实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