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第一更)
“怎么?你还敢强留我不成?”那全冠白惊道。
“我怎敢强留全舅爷,只是希望全舅爷下次为恶时还要三思,古语云:勿因恶小而为之!不然,定会有恶报!若是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心口,是否会疼!我那毒咒也是怪,专门对付恶人!我怕那毒咒会反噬到全舅爷身上!”凌寒道。
那全冠白想起昨日凌寒席上所说,符咒反噬,脸色顿时吓得煞白,竟不由自主的按了按心口处,的确感到了隐隐作痛,急忙从怀里掏出了昨天凌寒给他的药丸,慌慌张张的吞到了肚子里。
凌寒见那全舅爷中计,便笑道:“全舅爷真是疑心生暗鬼,我并没有说你已经遭受我那符咒的反噬!你想暗算我的符咒也是出自高人之手,我并没有那本事在那符咒上做手脚,只是你吞掉的这粒解药却是苦口良药,可以教人改恶从善。不过每半年必须服用解药,若是你再行恶,到时讨不到解药,恐怕就会死很难看!”
“你……你耍我!”全冠白方知上了当,额头又冒出了冷汗。看来孙悟空本领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凌寒俊脸一绷道。“我不想因你影响我沈庄与廖城主的关系。再说,你是我师弟的亲娘舅,冲他的面子,我也不能为难你,只是希望全舅爷你悔过自新,不然的话,这解药你休想得到!”
那全冠白的脸色已是全白,自己吃了凌寒的毒药,等于小命已经掌握在凌寒手中,只得带着那些玄衣汉子夹着尾巴的溜走了。
“好!”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凌寒不仅救了吴衣冠夫妇,还替众街坊出了一口恶气。第二日,沈庄高徒凌少侠闹市中掌掴“白猿”的故事便成了天桥说书人嘴里的新词,众人对凌少侠的崇敬之情又加深一步。
“多谢凌公子搭救!咳咳咳……”那吴衣冠一拱手道,话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你伤的不轻!”车神医也是挤进人群,搭了一下吴衣冠的脉搏道。
“快先到“风语楼”歇息片刻!”郭有瑜道。
“谢郭神厨!”那少妇眼角含泪道,而后看到地上翻倒的铁锅,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半锅粥,还有几个孩子没有分到!”
众人听罢,无不感叹。
“夫人不必难过,一会儿我让后厨再煮一锅,拿出来分发!夫人就不用惦记了!”五味道。
凌寒等人搀扶着吴衣冠回到风语楼,依旧回到“玄皇阁”。
那围观的街坊店家见“白猿”已走,又纷纷的开门迎客,街市又恢复了热闹,就如一阵急雨,来时风雷大作,片刻便雨过天晴。
车神医给那吴衣冠把过脉后,道:“还好你的修为不低,受的只是些轻伤,只是有些急火攻心!”说着,从耳洞中掏出了那根玉针,在吴衣冠的中指处轻扎了一下,顿时,有一滴黑血从指间处流出。
吴衣冠顿觉心中烦闷之意大减,深吸了一口气,暗运了一阵真气,顿时感觉周身舒畅。不由的拱手道:“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略施小计,便让我如获新生!”
车神医笑道:“还是你自己的修为不弱,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看那全冠白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你二人就随我等回府,免得那恶徒再来找麻烦!”郭有瑜道。
“这可如何使得?”吴衣冠连忙推却。
“既然你有悔改之心,我们岂能没有容人之量,吴先生也不必客气,明日还仰仗你带路!”郭有瑜道。
“那就我和内人就谢谢郭神厨了!”说罢吴衣冠与那少妇都是深鞠一躬。
“有一事我却不明,想请教下吴先生。”车神医一捏短须道。
“神医请讲!若是小可知晓,定会实言相告!”吴衣冠道。
“那香妃墓葬传言里面具有无上宝藏,并且还有升仙之法,也是引着无数的居心叵测之人想去发掘,但都是无功而返,坊间也并未有发现香妃墓的传言。而我仰慕那香妃仙名,也曾多次寻访,即便你所说的封魔山各峰,上来下去也有数十次,并没发现那香妃墓。只是你那大哥又是如何寻到的?”车神医问道。
“这我倒是听大哥提起过,自古及今,未有不死之人,又无不发之墓。而大哥盗墓的本事,却是祖传的。那大哥道,盗墓一术,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望闻问切”。”那吴衣冠说罢,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车神医。
“什么?竟和行医之道相同?”马神医惊道。
“马神医不必惊异,这盗墓之术乃是人神共愤之邪恶勾当,怎能与杏林之术相提并论,只是盗墓人往脸上贴金罢了!”吴衣冠笑了笑道。
“我以为这盗墓贼子还能给死人医病呢!若是如此,我定找个摸金校尉拜师学艺!那究竟是怎么个“望闻问切”呢?”马神医兴趣十足道。
“马神医说笑了,这盗墓的“望闻问切”指的是发现墓葬及盗取之法,所谓望,便是望风观水。凡是达官显贵的墓葬,必定在风水宝地,若是平民百姓,只是荒丘一堆,也不值得一盗。”吴衣冠说道。
“如此看来,死后小民反倒比官老爷要安稳!”马神医笑道。
“只是香妃并非达官贵人,没有那满身铜臭,莫不是也占了处风水宝地?”车神医问道。
“这一节我也曾问过,当时我也是如此想的,我说那香妃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也如世人一般俗络?那大哥得意道,这正是为何我能发现这香妃墓,而别人不能发现的原因。他道,世人皆以为香妃也定会葬在山明水秀风水上佳之地,但我想以香妃那济世为怀的品行,定不会如此安排她的后事,她定是葬在可以倾听民间疾苦之地!于是我就在这样的地方探寻,果然不出所料,竟然找到了一点端倪!”吴衣冠道。
“那大盗是怎么断定那就是香妃墓呢?”车神医问道。
“这就是来源于“问”与“闻”了!“问”便是探听消息,那大哥扮作相士,就在那封魔山下四处游走,向那年长老人多方询问,香妃的传说大多耳熟能详,那大哥就从这些传说里,剥茧抽丝,了解到香妃这个活生生的人。并知晓香妃为何被称作“香妃”!”吴衣冠道。
“香妃不是姓香么?”五味插嘴问道。
“香妃并不是姓香,香妃一名得源于众人对她的尊敬与怀念,并且那香妃在给病患治病之时,身上真的带有淡淡的清香,即便在那药味浓重的地方,人们也能闻到。所以,众人都叫她香妃,并希望香妃能够万古流芳,这香妃一名就一直延叫下来。”吴衣冠道。
“纵死犹闻侠骨香,正是我杏林一门的追求!香妃无愧是我门的骄子!”车神医赞叹道,眼里满是崇敬之情。
“莫非香妃死去千年,那大盗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郭有瑜问道,心想,这大盗的鼻子竟能比我还要灵敏?。
“这并不是,只是那大哥了解了香妃的一些习性,便在那怀疑是香妃墓葬的地方探究,这就依靠“闻”来识别。大哥从小专门练过“闻”功,他曾跟我吹嘘,千年的墓土与九百年的墓土,他一闻便知。他在盗掘前,先选好大概的位置,翻开表土层,取一撮土放在鼻下猛嗅,又从附近的地方取出一撮土嗅闻,以辨别墓葬的位置。他与我说,墓葬之土因为翻动过,与没有翻动过的土味是有区别的,这就判断出了香妃之墓的大体方位,并且还有一个重要依据可以断定这就是香妃之墓!”吴衣冠道。
“什么线索?”凌寒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秋日寻铲十家村(第二更)
众人也是瞪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吴衣冠。
“那就是香妃身上真实的气味!”吴衣冠道。
“香妃身上不是只有淡淡的香味么?难道还有别的气味?”凌寒不解的问道,一双明目也是充满了疑惑。
“香妃的香气是她体内所带,但死去千年之后,早已香消玉损,只是外界的气味却依然存在,那便是她身上所带的药味!香妃每日给人治病,并且采药,熬药,甚至还亲自尝药,日久天长,身上自然沾染了药味,只是在世之时,身上散发的香气盖住了药味,死去之后,那香气消失,长年累月堆积的药味便散发出来!”吴衣冠道。
五味闻了闻身边的马神医,立刻皱了皱鼻子,的确,马神医的身上果然都是药味。忽然想到,自己死后,岂不是浑身都是菜的香气,不禁感觉甚是有趣。
吴衣冠继续道:“那大哥闻到土里带着淡淡的药味,而年份又是相差无几,心中狂喜,便确定下这香妃墓的位置。”
“那“切”却是何意?莫非要给香妃切脉,香妃切了一辈子的脉,没想到死后竟要被人切脉!”马神医道。
那吴衣冠道:“这“切”乃是盗墓最关键的所在,有三层含意,其一,便是以最短的距离打盗洞进入墓室,这就要有丰富的经验,还要有体察事物的敏锐感觉。其二,凿棺启盖后,摸取死者身上宝物。从头上摸起,经口至肛门,最后到脚。摸宝物如同给病人切脉,细致冷静,讲究沉静准确,没有遗漏。其三,是指以手摸触出土文物,即知何代之物,值价几何。”
“好个“望闻问切”!以“望闻问切”来盗香妃之墓,这不是班门弄斧么?这真是讽刺的很!”马神医道。
那吴衣冠尴尬道:“只是那大哥虽然找到了香妃墓葬,也打通了墓室,但却
一命呜呼,看来那香妃的确是神仙下凡,有上天庇护,所以我还是奉劝各位,不要去打扰她的清静,以免万劫不复!”
“吴先生的善意我等知道了,只是香妃墓却不得不去,我想,若是香妃泉下有知,也定会体谅我等的苦心。只是我等都没有做过这盗墓之事,还不知应当准备些什么?不知吴先生可有什么意见?”车神医问道。
吴衣冠的脸上一红,道:“虽说我也去过那香妃墓,但只是跟随那大哥,我平生也只是做过这一遭,还差点丢了性命。平日只是听那大哥与我谈论起盗墓所用之物,只是略知一二!”
“愿闻其详!”车神医道。
“那大哥所用盗洞,已被我封死,若是再打洞进入墓室,必须具备“落阳铲”、锹、镐、斧、绳索、火把、蜡烛等物!”吴衣冠道。
“这“落阳铲”却是何物?”凌寒见后几种只是寻常之物,但这“落阳铲”却是首次听说,便问道。
“这“落阳铲”是盗墓的专用工具,铲夹形如玄月,宽仅二寸,铲上部装有长柄,用此铲向地下钻插一下,便可进深三四寸,向上一提能将地下卡在半圆口内的墓土原封不动地带上来。”吴衣冠道。
“那这“落阳铲”你那里可有?”车神医问道。
“大哥只有一把,乃是祖传的。上一次也是一起埋在那香妃墓中,我这里却是没有。”吴衣冠摇摇头道。
“那这城内铁匠铺中可有此物?”车神医问道。
“这“落阳铲”都是盗墓者祖传之物,寻常市上并没有出售。而且用此物者,必是盗墓者无疑,若到铁匠铺去打造,恐怕未等打造,那铁匠便会告官,说有人意图盗墓!所以这“落阳铲”也是难寻!”吴衣冠道。
“这到是不妨,我识得一个铁匠,住在城外,他的手艺却是极佳,平日里只给那些乡民打造些锄镰犁耙,打出的农具用上一辈子,都不会损坏,还不收一文,那些乡邻对他也是极为尊敬,都称他为“铁大”!若是城中的名门望族闻名前去,要打些宝刀好剑,即便是许以千金,他也不会动手。我与他有几分交情,我的这把铁铲,便是出自他手!若是求他出手,定能帮我打造一把“落阳铲”!”五味道。
“既是这样,你速速去请他帮助打造一把!其他的物件,府中都有!”郭有瑜对五味道。
“我与你同去!”凌寒一听,也想见见这“黄金白璧心不动,只重乡民轻王侯”的“铁大”。
“那好!你们速去速回!我们便先回府!”车神医道。
凌寒,五味二人到城门处换了骏马,五味在前引路,凌寒在后跟随,二人催马快行,一路尽是秋叶漫山,五彩斑斓,只是二人有事在身,也无瑕欣赏。正是“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日明去”。
二人走了能有一个时辰,便到了一个十余户人家的小村。
五味勒住马,道:“这便是十家村,那铁大就住此处!”
二人下马牵行,走到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跟前,五味与凌寒在院外的树旁拴好骏马,五味又从马背上解下两个牛皮酒囊,里面满是五味亲手制作的佳酿,这是专门给那铁大带来的礼物。
只见院外拴着一匹骏马,不知是那“铁大”的坐骑,还是刚巧也有访客。
小院被稀疏的篱笆包围,篱笆上爬满了爬山虎,虽然那爬山虎的叶子有些泛黄,但仍将院子遮挡个严实。两扇木门虚掩着,隔着门缝隐约的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金风吹拂,叶子发出了“哗哗”的金属摩擦声。
凌寒顿觉惊异,这叶子怎么会有金属的声音,用手一摸那爬山虎的叶子,才发现,那叶子竟然真的是金属制成!凌寒不仅感叹,这叶子无论从形状大小到颜色脉络都与那真的叶子别无二致,由此可见那“铁大”的手艺真是神乎之技。
二人未等进院,便听到院中传来还有谈话的声音夹杂着“叮叮当当”打铁声。
“这次若是再不行,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道。
“那可不行,你若是打不好,就没有人能打好了!何况你已经答应我了!”另一个清亮声音道。
凌寒一听,感觉那清亮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师叔祖!这铁大的脾气有些怪异,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讲话!”五味嘱咐了凌寒一句。
“好的!我知晓了!”凌寒道。
“铁大!“风语楼”五味特来拜见!”五味在门口高喊道。
“门没有关!进来吧!”那个粗犷的声音道。
“叮当”无味似乎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推开了那扇木门,只是开门的声音又像是金属的摩擦声。凌寒又是好奇的触摸了一下那木门,果然,那木门也是金属制成。
院子里面是一间茅草屋,打好的农具靠在土墙旁边,摆放的整整齐齐。院子中间有一个大火炉,正冒着烟,里面炉火熊熊。而烘炉的旁边,立着一个黝黑巨大的铁砧,铁砧边上,一个**着上身的汉子正背对着凌寒天宝,还在用力的用一个大锤打着铁砧上的一块烧的通红的长条铁料,铁锤落下,砸得那长条铁料火星四溅。那赤膊的汉子身边,站在一位玄衣男子,也是背对着大门,专心的看着那赤膊汉子锻打那铁料。
凌寒看着那玄衣男子的背影,也是感觉到有些熟悉。
“五味兄,有没有给我带好酒啊!”那铁大道,说罢回头微笑的看着五味,看到凌寒在五味身边,问道:“这位小兄弟却是何人?”
凌寒只见那铁大国字脸,两道粗眉好似画上一般,眼睛不大,却有一股彪悍的气势。
那个玄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笑道:“这位小兄弟姓凌,单字一个寒字,是那沈庄的第一高足!”
“贾仁!怎么是你!”凌寒眼睛一瞪,不由一愣。
“正是我,怎么,许你们拜访铁大,我就不能来么?”那贾仁笑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十年一剑竟难成(第一更)
“自然不是!”凌寒挠挠头道,“只是在此见到贾兄有些意外!”
“原来是沈庄高徒,失敬失敬!”那铁大一拱手道。
凌寒五味也都还礼。
“不知二位造访,可有事情?不是只为给某家送酒罢!”铁大见五味提着两个酒囊笑道。说罢,将那块铁料又扔进了烘炉。
“铁大依旧是这样快人快语,今日我来,倒真的是来探访旧友,饮酒叙旧!”五味见那贾仁在此,不便说出真实的来意。
“哦?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五味兄不好好在那“风语楼”里坐镇,竟到这十家小村找我喝酒,教我如何承受得起!”那铁大道,手却没有闲着,用长铁钳将那铁料夹出,又用力的敲打起来。
“叮……叮……叮……”
铁大浑身肌肉虬结,青筋隆起,在那炼炉的烘烤下,上身满是汗珠,阳光一照,竟如镜子般泛着白光。只见他落锤如那蜻蜓点水,一碰即收,看似浑然不用力,实际上那却是在用内力锻造那铁料,所以每一锤落下,声音虽是清脆,但几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似乎也跟着微微颤抖。只是那铁料却是依然如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呵呵!怎么?铁大今日接了大生意,没有闲暇与我喝酒么?”五味问道。
“五味兄,凌公子,小弟寻到一块千年玄铁,想打造一把绝世的好剑,只是今日看铁兄这种状态似乎没有时间陪你们饮酒了,已经两个时辰,这玄铁还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今日定是无法完工,正好你们二位仁兄前来,小弟在此也是干等无事,不如就由小弟陪二位仁兄一醉可好?”那贾仁笑道,一双眸子却始终不离凌寒左右。
凌寒听到贾仁此言,心里暗想:居然这么巧,这贾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只是铁大不知给这贾仁打造兵器还要花多长时间,万一真如贾仁所说,且不是会耽误明天发掘那香妃墓葬,心里不由的暗暗着急。
“哦?”五味奇道:“铁大不是不打兵刃了么?今日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那铁大一脸苦笑道:“本来我也是发誓不再打这兵器,只是从前欠下的人情,不得不还,而且这贾公子拿来的铁料又是千载难逢之物,怕别人暴殄天物,一时心痒难搔,就又动上手!只是这铁料实是稀罕,我已将这炉温提到了一千余度,还不能将这铁料销炼成熟!”
这便是行家里手的通病,看到稀有之料,便想造绝世之料。所以那铁大也是破了多年前的誓约,运转真气,专心的打造这块铁料,即便与凌寒等人言语,手上却一直没有停歇。
“如将这铁料炼熟还需多久?”凌寒问道。
“我已十余年没有打造兵器,况且这烘炉之温已达到极限,按照如此的进度,恐怕还需要四五个时辰方能锻造完毕,这还是在我不停手的情况之下。加上刮削琢磨装饰开刃,没有一日,定不能完工。”铁大道。
“要这么久?”凌寒不由一怔。
“凌公子,你管他多久作甚,反正你们也是来访故的,既然人已见到,就可安心,还是一起吃几杯酒吧!”贾仁道。
凌寒苦笑一下,心道:这贾仁,还真当我等没事一般,这火烧眉毛的时候,哪还有心情吃酒。便朝着五味使了个眼色,又朝着铁大抬了抬下巴。
五味会意道:“铁大,小弟有一事相询,还请借一步说话!”
那铁大笑道:“有事就请直说,此时我却不能借步了!”说罢,朝着自己的脚下指了指。
凌寒五味一见,只见铁大穿的并不是普通的靴鞋,而是一双铁鞋,并且鞋底处是一张铁板,那铁鞋竟然是铸造在铁板之上!所以铁大站在那里,却是寸步难移。
“铁大,你这又是何意?难道有人不让你移步么?”五味说罢,朝着那贾仁看了一眼。
“五味兄可不要怪罪与我,这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贾仁看到五味怀疑是他强行让铁大铸剑,便解释道。
“五味莫要错怪那贾兄弟,这是我门的规矩,若是上手的铁料,就必须完成才能动,期间也不能再接别的活计!所以今日怕是不能与你同桌共饮了,你若想让我打造器具,也只能等我将这剑打造完毕再说。”那铁大道。
五味只得无奈的看了一眼凌寒。
凌寒问道:“铁兄,小弟今日来的确想让铁兄帮忙打造一件器具……”
“凌公子,莫非你想插队么?方才铁大也说了,这件完工不了,就不能接其他的活计,我看你还是等等吧!”贾仁未等凌寒说完,便插嘴道,脸上还泛着一丝笑。
“他说的没错,凌兄弟,我只能如此!”铁大道。
“那就请贾兄能通融下,我这器具确实着急,能不能先让铁大帮我铸造?”凌寒朝着贾仁道。
“凌公子,按说你向我求情,我理当答应,只是我这把宝剑也是大有用处,并且也是着急,恐怕我还不能相让!再说,即便是我能想让,那铁大门规在此,恐怕他也不能答应!”贾仁道。
“凌公子,的确是这样,我必须先把这把剑完工,才能帮你打造其他的器具!实是抱歉,只是门规如此,我却不能违背!你若是能等,就可以先与那贾公子饮酒,下酒菜就让五大掌勺自己到屋子里找吧!若是不能等,那就先回去,等明日再来,我定会帮你打造!”铁大道。
“这!”凌寒暗暗叫苦,原以为到了这里,铁大就能帮助打造,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难题。听吴衣冠所说,这“落阳铲”的打造工艺并不简单,若是铁大能专心打制的情况之下,恐怕也得用上两个时辰,现在更糟糕的是,那宝剑成功与否还是个未知。凌寒眼睛一转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打完这把剑?”
“办法倒是有,只是所需材料却无法齐备!”那铁大道。“若是能将炉温提高到两千度,就能炼熟这玄铁,之后我再铸形刮削琢磨装饰开刃便迅捷的多,大概一个时辰就可以完工。”
“两千度?”五味惊道:“那即便是用块煤木炭也达不到这样的温度啊!”
“若要达到两千度,可采用千年果木烧的碳便可达到!只是这果木千金难买,寻到却是不易。除了这千年果木炭之外,还需要相应的炼炉,我这炼炉冶炼些农什倒不妨,若是千年果木炭燃烧的话,我这炼炉未等升到两千度,定会炸裂!”铁大道。
凌寒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心道:这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事情,但是若是再不拿到那“落阳铲”,定会误了明日的大事。
五味也是心想:这铸剑的要求还不少,还用要千年果木炭,自己专门用来烤鸭的果木炭竟然还能起到这种效果,真的是没有料到!眼看天色就要暗下,即便是回去寻找再回来,也是会耽搁明天的事情。
那贾仁仿佛看到出了凌寒的无奈道:“凌公子,既来之,则安之,你们着急也没有办法,还是慢慢等吧!铁大既然应允,不管是什么器具,明日晚些时辰便可以拿到了。对了,上次我向你询问那火凤的位置,还没有说完便被那些黑衣人打断,今日我再询问下,近些日上可曾又记起什么线索?不如我们边喝边聊?”
“火凤!”凌寒暗叫一声,心想:自己怎么把火凤这茬给忘了!凌寒一提真气,果然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烧的发烫!只是不知,自己这掌发烈火是否能达到两千的高温,只是先前用时,瞬间能将那“毒火恶魔”烧成灰烬,怕是威力也不输于那熊熊炉火。
凌寒心念一动,便问道:“铁兄,只要是能达到两千高温,便可将那铁料炼熟么?”
第一百五十章 金龙入炉火纯青(第二更)
“除了温度要达到,并且要求炉火必须持久,炉火过猛或是过缓都不行!”铁大道,“怎么,凌公子能有这取火之法?”
五味也是都惊异的看着凌寒,不知道凌寒会有怎样的办法。只是贾仁眼球一转,似乎猜到了什么。
凌寒道:“我也不知我这方法行不行得通,姑且一试,只是不知你这烘炉能不能承受得住!”
铁大看了看那烘炉,心里面暗暗盘算了一会,道:“若是有那炉火,这烘炉倒是能坚持一阵,只是不会太久!”
“那就权且一试吧!”凌寒说罢深吸了一口气,暗暗运用那“天罡劲”的法门,单掌轻推,一条火龙竟直奔那烘炉而去。
只见那烘炉之火瞬间猛地向上一蹿,众人顿时感觉到周遭的温度瞬间上升。
五味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火龙居然是凌寒徒掌所发,要知道这功法自己只见过郭有瑜用过,但只是用来做菜,而且火龙的大小与温度与凌寒的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贾仁因为见过凌寒掌发火龙的绝技,方才也是作此猜想。并且他知道这等神技与那火凤有关,只是见凌寒这次所发的火龙要比上次烧死那“毒火恶魔”的火焰要猛烈的多,心知凌寒几日不见,功力又有所增长。
“好手段!”那铁大一见凌寒竟有这等神技,不由的高声喝彩。
只是凌寒一掌发出,后继无力,那火龙在烘炉里“轰隆”的响了一声,便消失不见了!而那炉火,又瞬间暗淡了下来。
“凌公子这徒掌发火之技真是高绝!若是你能学这冶兵之术,那可是天赐的根基!”那铁大浓眉一展道,“只是这股火威力太过刚猛,只适合临敌,却不适合炼铁!凌公子能不能试着细火长燃?”
凌寒红着脸道:“铁兄,我对这控火之术也是不太熟悉,不知能不能成,且容我再试试!”
凌寒又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浊气,真气游走。脑中忽然出现了霍厨子曾对自己说的话:“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文武相济……”而且,自己也感觉到曾在什么地方练习过这控火之法,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要知凌寒在终极试炼中遇到那火凤,给他输入的火源丹,方才有这掌发火龙的能力,虽说是在幻阵中得到,并在幻阵中练习,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残存了一丝印象。而今日为求能够将这玄铁迅速炼化,又激发了那残存的记忆。
只见凌寒单手探出,一条细小的火苗竟在他的手掌之中出现,只是颜色淡淡,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好!此火可达温三百!”铁大看着火苗的颜色道。
凌寒继续加大了真气的流转,那火苗缓缓的变大,五味贾仁又感觉到了身边的温度有些提升!
“已达到了七百!”铁大放下了手中的铁锤道。
凌寒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真气缓缓送出,那火苗已有蜿蜒之状,只是还没有成型。
“一千二!”铁大搓了搓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留下的汗。
凌寒眉头紧锁,又是一口真气喷涌而出,只见那火苗上下翻腾,竟是生出了火龙的四肢,只是龙头处还是模糊一片。
“一千五!凌兄弟再加些功力!”铁大已将那玄铁用铁钳夹住,放到了烘炉的炉膛之中。
“起!”凌寒一声高喝,真气如江河一般,喷涌而出!那火苗瞬间暴涨,一条火龙竟从凌寒的手中喷出,龙头狰狞,四足舞动,竟如真龙一般。
五味看得瞠目结舌,心道:“师叔祖不愧是祖师爷的关门弟子,这控火之术竟如此奇妙精纯,比之师父都高明百倍!难怪那日一语点破自己的“金玉满堂”不足之处,原是深藏不露!自己那日却将师叔祖强掠上山,定是师叔祖手下留情,不然随便一掌,自己定会灰飞烟灭!回想那日情形,五味不禁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却不知,这控火之术却是凌寒在沈庄终极阵法中所得,也是今日,方才体会这等妙用。
而那贾仁瞪着一双明目,也是若有所思,心中暗忖:这凌寒定是得到了那火凤的“火源珠”,先前只是不会运用。看那气势熊熊的火龙,真如神兽天降一般,再一看凌寒那专注的表情,俊逸的神色,心里不由的荡起涟漪。
“可以了!快让火龙如炉!”铁大高喊一声,心里却早已将凌寒佩服的五体投地。
凌寒身形一转,脚踏莲花,伸掌将那火龙对准了烘炉之口。那火龙的大半条腰身都已进了烘炉,只有那细如丝线的龙尾还连在凌寒的手掌之中。火龙在烘炉里翻腾打滚,正如同翻江倒海,驾雾腾云,那烘炉之火又是瞬间高涨,并发出“隆隆”的响声。
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玄铁。只见那玄铁由黑变红,上面出现了一阵黑气!
“好!这是玄铁之中的碳系杂质已被炼出!”铁大喜道。
凌寒的头上冒出了虚汗,也是咬牙硬撑。虽然这火龙威力不减,但凌寒实不知这口火源真气何时会用尽,只是控制着这真气缓缓流出,生怕火焰熄灭,火龙消失。
片刻那黑烟散尽,玄铁依旧是那暗红之色,却没有烟气生腾。
“凌兄弟,还需要加大火力!”那铁大紧张的道。
凌寒忽然眉头松开,一双朗目却是放出精光,似乎各有一团火焰在他那幽黑的眸子里燃烧。
“啊!”凌寒又是一声高吼,那火龙瞬间变大,整个烘炉里竟都是火龙盘旋的身影。那烘炉竟发出微微的颤抖,同时那“隆隆”之声更加响亮。
铁大也是紧张的看了一眼那烘炉的外壁,随后又是盯住了那块玄铁,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铁大的头上流下,汇成细流,铁大却无暇擦拭。只见那玄铁之上又是冒出了一股黄白之气,迅速的升腾。
“好!玄铁之中的其他金属杂质已经炼化!”铁大道。
凌寒心头也是一喜,看来自己这“火源真气”还真的是霸道无俦。
只是片刻,那黄白之气便已散尽,那玄铁再次沉寂。
“凌兄弟!加!”铁大急道。
凌寒感觉自己的手臂手掌犹如火烫,上半身都是如在蒸笼,汗水早已将衣襟打透,但自己的双腿却是如坠冰窖,双脚更是似已冻僵。
五味贾仁见凌寒头上开始升腾起白色的蒸汽,脸色也变得通红,有如云霞,身上也有那淡淡的白气散出,只是凌寒的双腿却在不自然的打颤,不由得开始担心。
凌寒目光如火燎原,鼻孔热气喷出,一口银牙咬碎,胸口如波浪起伏,只见他双手一挥,未等那烘炉之中的火龙消失,向前猛推一掌。同时又是一声高吼,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三人耳孔嗡鸣,同时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饶是五味这等每日弄火之人,也是承受不了,连连退步,躲开了那炙热的气浪,而那贾仁,急忙运气护体,但也生生的退了两步。
铁大早已是做好准备,周身真气缭绕,丝毫不敢大意,但依然感受到了这热浪来袭,顷刻汗如雨下。
只见凌寒的手掌处竟发出了一条巨型的黄金火龙,那火龙栩栩如生,龙须鬃毛皆可看见,身上的鳞片也是发出夺目的金光。
那火龙直冲那烘炉里面,瞬间,那烘炉的炉壁竟发出了炸裂的响声,“噼噼啪啪”不绝于耳,并且那烘炉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五味与贾仁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也在颤抖,就连那靠在墙上拜访整齐的农具都已经被震的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而篱笆上那爬山虎的金属叶片也开始“哗哗”作响。
铁大不由得心惊肉跳,急忙看那烘炉的外壁,发现已是有了细小的裂痕,从这裂痕的缝隙中,可以看到炉中那火龙盘旋,似乎还能听到那龙吟之声。
再看那玄铁,已是红的透明,上面又生腾起青白之气。
“兄弟!坚持住!快要好了!”铁大看了一眼咬牙发功的凌寒道。
青白之气片刻散去,玄铁只是烧得透明。
“加!”铁大也是一咬牙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烘炉乍破火焰迸(第一更)
凌寒此时头顶热气升腾,就如那刚揭开锅的蒸笼,脸色已经红的有些发紫,像是要渗出血一般,嘴唇已被自己咬破,流出的血瞬间被蒸干,只剩下血迹印在裂开的嘴唇上面。
凌寒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是因为这火源真气大部分被凌寒调动,体内那冰凝气旋又趁机出来活动,只是凌寒的上半身太过火热,那冰凝气旋并不会迎着热力而上,只是顺势而下,将凌寒的双腿冻住。这样凌寒上半身热的发烫,下半身已经冻的僵直,方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但凌寒的眼眸依旧有神,只是全然变成了火红之色。
五味呆呆的看着凌寒,似乎想让他停下,但并没有说出口。
“凌兄不要再撑了!强行发功会反噬自身的!”那贾仁却着急的喊道,只是凌寒周围的热浪太强,根本都无法近身,若是能够近身,那贾仁定会阻止凌寒继续这样透支那火源真气。
那火龙依然在烘炉里翻腾,烘炉炉壁的裂缝愈加扩大,甚至有火炭从缝隙中掉落,冒着白烟,滚落到铁大的脚下。
铁大知道这烘炉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又催促了一声道:“快!”
凌寒看了一眼那不再冒烟的玄铁,心一横,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一阵剧痛让他瞬间又清醒,凌寒一口鲜血喷在了火龙上面,之后大叫一声:“起!”又是猛推一掌。
那火龙沾染了凌寒的鲜血竟像是浇上了油脂一般,火焰瞬间变大,而凌寒紧接着的一掌推出,竟将整个火龙都推了出去。而后双臂垂下,双目无神的僵直在那里。
那火龙嘶吼着,进入了烘炉,在烘炉里不停的盘旋,飞舞,而那块玄铁终又冒出了烟气,只是这次的烟气却是青色,并且附着在玄铁上的火焰渐渐由金色变成青色!
“好!”那铁大大吼一声,然后迅速的将那玄铁夹出,放在了铁砧之上。
那烘炉里的火龙却仍在盘旋,烘炉发出的“隆隆”声越来越响。“快将凌兄弟带走!趴下!”那铁大又是大吼一声。
那铁大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切进了热浪之中,将凌寒扑倒在地。
“轰!”
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那火龙竟然炸裂开去,将那整个烘炉炸的分崩离析。离烘炉最近的当属铁大,然后便是凌寒和后扑过来的贾仁,最远的就是天宝。炙热的炉砖夹杂着炉内的炭火四处飞散,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众人射去。
只听到“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原是靠的最近的铁大拿着那个打铁用的铁锤,挥舞的密不透风,护住了周身上下,那叮当乱响便是他将那袭来的炉砖与火炭都击落在脚下,手法也是极其的迅速与准确。而落在脚下的火炭有的砸在了铁大的脚上,但他浑不在意,因为脚上的铁鞋却是最好的盾牌,根本伤他不得。
那贾仁扑倒凌寒后,立刻转身挡在凌寒的身前。也是一阵挥舞手中的马鞭,将那袭来的炉砖碎片纷纷击落,只是为了防止凌寒被那火热的炉砖伤害,他那马鞭竟主要是护住了凌寒,除了大的炉砖来时稍稍保护一下自己,而小的碎片过来,干脆只是运用真气护体,并不躲避,那炙热的碎屑也将他的衣襟烫了许多个小洞。
而天宝因为离得较远,待那烘炉爆炸的瞬间,也是急急的向后连退的二十余步,靠在了茅屋的墙上,用脚挑起了一件农具,原是一个九齿钉耙,在手中急挥,也是将那些偶尔飞向自己的碎片击落,并没有什么危险。
片刻,那些碎片都已经落地,散落的满院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烟火之味。而那烘炉的底部也还有一点点的残余炭火,依旧冒着青烟。
“你们没事吧!”铁大问道。
“我没事!”五味道。
“我也没事!”那贾仁道,只是他回头一看凌寒,凌寒仍是目光呆滞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竟像是死了一般。
“你不能死啊!”那贾仁似乎带着哭腔道。
五味一听,紧忙赶来,一摸凌寒的鼻息,转身对贾仁道:“你要吓死人啊!没事!呼吸正常,想是方才真气运用过度,昏了过去,休息片刻就会好的!”
“哦!他没死啊!”贾仁问道。
“活的好着呢!”五味道。
“先扶他到屋内休息吧!这玄铁已经炼熟,余下的就好办了!”铁大道,说着他夹起那块玄铁,又“叮叮当当”锤炼了起来。
五味抱着凌寒进了茅屋,那茅屋里面并不大,内室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墙上的一幅画卷,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五味将凌寒平放在那张床上,便出了内室,一看外屋的墙上居然挂了不少腊肉火腿,不由得馋虫大动。随手切了一块腊肉,便出了那内室。
不知过了多久,凌寒忽然感觉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那女子的容貌竟让凌寒感觉到有些熟悉。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而那女子却是挂在墙上的画中之人。
此时,一阵“丁丁当当”的声音却是从屋外传来,凌寒方才想起自己定是运功过度,才晕厥过去的。
凌寒又闭上了眼睛,运转了一圈真气,那玄冰真气早已回到了那冰凝气旋之中,凌寒的双腿又恢复了知觉。
凌寒见真气并无滞涩,便松了一口气,缓缓的从床上坐起。
而墙上的那幅画却吸引了凌寒的注意。那画上是一个粉衣少女,正斜倚着一颗杏树,少女身旁有一眼清泉,那泉水正不断的涌出,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流淌而下,溪水上面还漂浮着许多落下的花瓣。
画中那少女美艳绝伦,只是眉眼之间,似乎略略带着些忧愁。那少女的肩上,竟还画着一条碧绿的小虫。
凌寒看了半天,并不认识图中那粉衣少女,只是那少女肩上的小虫,凌寒却再熟悉不过了,原来正是那“金毛碧狮”!只是那金毛碧狮并非像平日凌寒所见那样,总是张牙舞爪的,画中的“金毛碧狮”似乎很乖巧的样子,趴在那少女的肩头,竟如那少女的宠物一般。
“这少女定是“金毛碧狮”的主人。莫非那小虫回到它主人那里去了?”凌寒心里暗想。
再看那图画,纸张竟是有些微微发黄,看来并不是当世之物。只见那图中还提有诗句,笔如龙蛇,字迹飘逸,书道:杏林施妙手,清泉永流芳。凌寒心里想道,原来画中的女子竟然也是杏林一门!
凌寒再看那落款处,名字却是叫做唐冰神某某年,并不是姓铁。凌寒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叫做唐冰神的与那画中的女子是何关系,与那铁大又是有何关系,那画中女子与铁大又有什么关系,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奇哉怪矣!”就听到外面那铁大道了一声。凌寒很是好奇,就不去再想那画中的奥秘,走出了屋门。
只见天宝与那贾仁正在屋外席地而坐,有说有笑,正在饮酒,而那铁大正看着那已经锻打出剑的雏形的铁料正在发呆。
那贾仁见到凌寒出来,急忙起身道:“凌兄,你没事啦!快过来痛饮几杯!”
凌寒虽说是能起身,但还是感觉到有些疲惫,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想是这次以火源真气炼制那玄铁耗费了不少功力。
凌寒便道:“贾兄,你们二位且吃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好!还是一起共饮几杯,这酒真是够味,吃一杯酒,便长一分力气!”那贾仁笑道,说罢从那牛皮酒囊倒出一碗酒,端着递给了凌寒。
凌寒见贾仁如此想让,也不好拒绝,便接过酒碗,一口饮进,的确,五味这酒很是醇香,喝完一碗酒,凌寒感觉到周身有些发热,不适感瞬间减轻不少。
“怪事!怪事!”方才那铁大喊怪,几人并没有太留意,此时铁大连说两次,三人方才理会,凌寒走近问道:“铁兄,那里不对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子之矛陷子盾(第二更)
“你看这铁料!”铁大指着那块玄铁道。
凌寒定睛一看,只见那铁料上面竟出现了怪异的花纹,并且那铁料两边的花纹还不相同,一边的花纹凹凸不平,疙疙瘩瘩,而另一边的花纹却是曲曲折折,环环圈圈。
凌寒见了也是大为不解,满是疑惑的看着那块玄铁。
“这花纹倒是蛮特别,这边像是蛤蟆皮,那边倒像是一条小虫!”那贾仁笑着道。
“哦?”凌寒再一看,果然如那贾仁所言,登时想起,莫非自己那口鲜血喷上,竟将那“金毛碧狮”与“千载蜍神”的毒液渗透到这玄铁之中?
“铁兄,且不用去管这纹路,打造就是!”贾仁道。
那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像小虫的花纹,嘴里不停的念叨:“奇怪!奇怪!”
待他一落锤,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块长条玄铁竟然断成了两半,而接口处却是光滑无比,犹如打磨过一般。
“这……”铁大见那玄铁一分为二,不禁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贾仁。贾仁想让自己帮助他打造一柄宝剑,但这铁料折断,已经并且一长一短,打造宝剑却是不够材料了,心里不由有些懊恼,生怕那贾仁责怪。
哪知那贾仁见状,不怒反喜道:“咦,变成两段,刚好打造成两柄短剑!”
铁大松了一口气道:“是啊!打造两把短剑也是极好!”
铁大见贾仁没有意见,就开始铸形刮削琢磨装饰,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而五味与那贾仁似乎对这些工序并没有兴趣,还是那美酒腊肉比较有吸引力,就仍坐在旁边开始对饮。
凌寒对这铸剑之术却十分好奇,看着铁大铸剑,不时还问这问那,铁大平日里也没有几个朋友,言语甚少,见凌寒不耻下问,也是有问必答。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铁大将两柄宝剑琢磨成型,又按照铁料上本身带的花纹雕刻上图案,短的那把正是那“千载蜍神”的图案,而那长的那把却是“金毛碧狮”的图案。凌寒见了,心里也不禁暗暗称奇。没想到一口带有这两大毒虫毒液的血,竟然会让这千年玄铁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兄弟莫要笑,这图案看起来有些怪,但我只是按照这纹路打磨,只是不知那贾公子能否满意!”铁大苦笑了一声道。
“这图案浑然天成,栩栩如生,我想那贾公子定会喜欢!”凌寒笑道。“只是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有问便说!不用客气!”铁大道。方才凌寒以真气驭火,铁大早已将他当做共同进退的朋友。
“方才我在房中,见到墙上有一幅画作,不知那画中女子却是何人?”凌寒问道。
“原是此事,那画里的女子是我的前辈,我想你也听说过她的大名,她便是香妃!”铁大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什么,是香妃?你是香妃的后人?”凌寒不禁惊叫道,心里顿时有些凌乱,自己想要发掘香妃墓葬,需要打造“落阳铲”,而所求之人竟然是香妃后人,他若知晓自己要去挖其前辈的坟茔,还怎么会帮助自己打造这掘墓的器具。想到此节,凌寒顿时有坠入冰窖之感。
那五味与贾仁一听,也是停止饮酒,朝着这边二人看来。
“说是前辈,只是尊敬,那香妃是我祖师的好友,那副画也是祖师所绘,一直流传到我的手里!”铁大道。“兄弟为何如此惊异,莫非也与那香妃有旧?”
“原是如此!小子却没有那么大的福缘,能与香妃攀上交情,只是小子对那香妃也是仰慕已久,敬仰的很!”凌寒舒了一口气道。忽又想起了那画面之上,香妃肩上趴着的“金毛碧狮”便问道:“这“金毛碧狮”……?”
还没等凌寒说完,那铁大急忙解释道:“也许是我整日对着那幅图画,一见这玄铁之上的花纹正像那“金毛碧狮”,便雕刻成它的形状。凌兄弟也知道这“金毛碧狮”?”
“我只是听朋友说起过!”凌寒也是含糊的解释了一句,心里却想,这冤家就是化成灰我也识得,喝我的血,占我的床!
“原来如此!”那铁大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又反复在那两柄短剑上捶打一番,之后,将这两柄短剑夹起,放在了旁边的水槽之中。
“刺啦”一声,热剑遇冷,生起了一阵白烟。
铁大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只剩下开刃了!不过还需冷淬一会儿,便可大功告成!”
“铁……铁兄,那一会儿是否就可给……给我打造那器具了?”五味一步三摇的走过来,似乎有些酒醉,颤抖的递给了铁大一碗酒后,问道。
铁大接过酒碗,一仰脖,大口的喝下,道了声:“好酒!就冲着五味兄的好酒,需要打造什么器具,我也无有不应!”
“我要打一把“落……阳铲”!五味此时的确是有些酒醉,竟直接道出。
“什么?”那铁大贾仁齐齐的道了一声,都惊异的看着五味。
“落……阳……铲!”五味有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五味,你是不是喝多了?”凌寒急忙喝道,
“原是这器具!我说你怎么会不辞辛苦的到我这里!小事一件,虽说打着器具也是有损阴德,但既然是五味兄想用,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我把这两把短剑铸好,就为你打造!”铁大笑道。
凌寒一听铁大这么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想你这五财神要取之物,定是无价之宝!你得告诉我,要去摸哪家金,发哪座丘,我好也知道得罪了哪个人,在那七月十五之时,也好在十字路口烧点纸钱,替你说说好话!不然你用着我打造的器具,你不怕那邪鬼勾魂,我还怕那亡灵幽愤呢!”铁大一本正经的道。
“我要去发掘那香……妃墓!”五味随口就吐出了实情。
“五味!”凌寒高声喝道,只是为时已晚。
那贾仁一听,已是惊愕的张开了大嘴,道:“什么?你们要去挖香妃墓?”
“正是!香……妃……墓!”五味醉眼朦胧,口齿不清的道。
“哐啷!”一声,铁大的手中的铁锤掉在了地上。只见铁大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愤的还是兴奋的。片刻,张大了嘴,竟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你……也要去?”五味见铁大脸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便笑着道:“不用害怕,既然你……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好了!”
那铁大仍不做声,面色一变,双手战抖着,拿起了铁钳,将那两柄短剑夹了出来,看了看那刀刃,之后竟都握在了手中,轻轻一挥,竟然嗡鸣作响。
凌寒见状,心里不由一冷,难道这铁大要动手?不由得瞪了一眼五味,吃酒误事,吃酒误事!心里暗暗骂了两句。
随后凌寒悄悄的运了一口真气,紧紧的盯着那铁大,准备随时出手。
旁边的贾仁似乎也感觉到了此刻的微妙变化,也是看着铁大,暗暗运气,却不知会站在哪一方。
谁知,那铁大轻轻的相互敲击了几下剑脊道了一声:“好剑!只是这宝剑问世,必须饮精血才能开刃!却不知五味兄可否借一点精血用用?”
“好说……好说!想要多少,只管拿去!”那五味晃晃悠悠,一头趴在了那铁砧之上,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
“五味!不可胡闹!”凌寒目光一凛,闪身挡在了五味的前面,只是距离太近,竟快要贴在了那铁大的身上。“铁兄,五味醉了,尽是胡言乱语!”
“哦?那五味不愿意借,凌兄弟愿意借么?只用一点点就足够!”铁大仍是面无表情的道,目光却盯着那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若是铁兄不愿为我打造那“落阳铲”,我等就此告辞!如有得罪,还请铁兄见谅!”凌寒一拱手,回手拉起了已是迷迷糊糊的五味道。
“没拿到那器具,你们怎么发掘那香妃墓啊?”铁大目光如铁般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兵饮血方称雄(第一更)
“铁兄!不知你此言却是何意?你倒是能打还是不能打?”凌寒见铁大神情似有恍惚,便问道。
“我将这两把短剑开刃后,就帮你打造那“落阳铲”!既然你们都不肯借我精血一用,那我只有用自己的了!”说罢,那铁大抓起提起那两柄短剑向自己的双腿划去。
“万万不可!”凌寒一见铁大要自伤双腿,急忙运用“贪吃蛇步”,闪电般的奔到铁大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那两柄短剑夺在手中,随手向身后一扔。“铁兄,我的血里有毒,怕这短剑里也有剧毒!”说罢,凌寒直直的盯着铁大的眼睛,只见那铁大的眼睛竟然全都变得黝黑,竟是整个的黑瞳,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凌寒心中一惊,这样的瞳孔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过。
那铁大呆立了片刻,眼睛内的黑气便消失。
“凌兄弟,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那铁大的表情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我看你方才要自残!才出生阻拦,铁大兄莫怪!”凌寒见铁大好像有些清醒便道。
“你们快看那双剑!”那贾仁喊道。
听到喊声,两人都向那双剑看去,只见那双剑竟然直直的插在地上,直至剑柄。
凌寒不禁奇道:“方才我只是随手一掷,并没有用力!”
“哦!我却险些忘却!方才你已经吐血在那火龙之上,这玄铁定是沾染了你的血!已然开刃!只是没有想道,竟是如此锋利!真是好剑!”待那双剑离手后,那铁大的目光似乎变的灵动了一些,也不似方才那样僵直。
“铁……兄,你不是要我的血么?快来取啊!”五味又含含糊糊道了一句。
铁大听闻此言,脸色一暗道:“兄弟,我方才是否做出什么怪异之事?”
凌寒见他脸色凝重,便道:“你方才想要用我与五味的精血祭剑开刃!我没应允,你就要挥剑自伤双腿,我便将这双剑夺下!”
“唉!十余年了,我这噩梦还没有苏醒!”那铁大摇了摇头道:“多谢凌兄弟!要不然我又会做出错事!”说罢,从那铁鞋之中跨出。
凌寒一见,不禁大惊失色,道:“怎么?你的脚!”
原来那铁大并没有双脚!只是在膝盖下面,绑了两个木制的假腿!
“凌兄弟有所不知,我师承神兵一门,拜师之后,苦心修炼这炼器之法,师尊在世之时,对我也是谆谆教诲,我这进步倒也神速。待我出师之后,便在那风铃城内开了一家兵器铺,因为手艺精巧,一时间顾客盈门,就连那城防的兵刃也都到我这兵器铺来打造。那时我年少得志,声名鹊起,全风铃岛都知道我的手艺,一时间我也是有些飘飘然。恩师便劝我,成名之后更要低调,我却没有听师尊的话!”那铁大道,
此时,那五味也有些醒酒,听到此节不禁脸色一红,想起了郭有瑜对自己的教诲,自己也是没有听信。
“师尊年事已高,见我已能独立门户,虽然有些自大,但也勤勉,便将掌门之位传与我手,四处云游去了。我任掌门之后,开始也是尽心尽力,将神兵堂一门做的风生水起。但渐渐的,内心的骄傲也在慢慢的膨胀。在众人的吹捧之下,我便叫人做了一块牌子,挂在了我的门中,上面写着“神兵堂主,天下第一”!”铁大脸上微有得色,似乎在回味当时那春风得意的时刻。
“按说,铁大这神技也是非比寻常,只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却是有些过大!”凌寒道。
“凌兄弟所言极是,只是我那时已被名利熏昏了头脑,真的以为自己的铸兵之术已经超越了师尊,天下第一,舍我其谁。
哪知一日,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块上好的铁料,到了我府上,道:“听闻铁掌门炼剑之术天下第一,我却不服,要与你比试一番!”而我一见那男子样貌平平,心里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便道:“你想怎么比试?”那男子道:“此处有两块铁料,都是出自一处,你我各打造宝剑一把,之后两剑相拼,不折者胜!”我一想,这不是想自取其辱么?便道:“那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我总不能陪你玩耍吧!”那男子道:“若是我输,这里有黄金百两,都算作我的赌资,若是你输了,便要摘下这“天下第一”的牌子!”我一想,这不是给我送钱来么,便道:“好!”于是我们二人各起烘炉,都开始铸剑。”铁大顿了顿,看了看五味,“五味兄,好像当时你也在场是吧!”
五味点了点头道:“那日我的确在,我是接到一封匿名信,说是神兵堂主,要屈尊让位,我那时与你并不熟,只是去看热闹,顺便打些酱油。那日在场的人可是不少!”说罢,五味又在那水池内舀起了一捧水,狠搓了一下脸。“平日这酒并没有这么厉害,今天怎么会这么迷糊!”
“我见人多,心里也是十分兴奋,以为是个大大露脸的机会。便拉开风箱,开始冶炼那块铁料。”铁大继续道“那铁料倒也好炼,并不像今日这千年玄铁这么难炼。不出一个时辰,我就开始锻造那铁料。
铸造之余,我便朝那个男子望去,只见他并没有动手冶炼,我以为他定是见我的手法高超,已是不敢应战。于是我信心更足,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谁知,在我淬火之时,那男子开始动手,熔炼浇铸刮削竟然是一气呵成,显然技法超群。
此时我方知对方的技术也是十分的高超,心里便有些担忧。最后两剑皆已制成,而他用的时间反而要短。临要对拼之时,他道:“神兵问世必先饮血!”说罢,竟用他的那把剑朝着自己的手掌割去,那鲜红血顺着那剑锋淌道了剑柄。”
“那人的心也是够硬的!”贾仁道。
“是啊!只是我从未听说过这宝剑饮血直说,不禁心里一惊。待到试剑之时,我也是心有忐忑。两名神兵门的弟子分别拿着一把宝剑,他并不怕我的弟子来拼剑会做手脚,看样像是成竹在胸。那两个弟子只是挥舞着两把剑轻轻地一磕,只听到“嚓”的一声,我铸造的那把剑便已折断!当时我立刻愣住,大脑一片空白。那人道:“铁掌门,你输了!明日将这“天下第一”的牌子取下吧!”
说罢,他拿过自己铸造的那把宝剑,一扬手,那柄还带着血的宝剑便钉在了那块牌子上,刚好钉在了那“天下第一”的“一”字上面。然后便转身离去。我那时心里只是在反复重复一句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众人见我这个样子,纷纷道:“这铁掌门好像是疯了!”
我当时真的盼自己疯掉,好不用面对这残酷的事实。”那铁大道,“第二天我便将那牌子摘掉,心里也是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失败的打击,便每天都到“风语楼”去买醉。五兄就是那时与我结交的!”
“那时铁大每日必喝,每喝必醉,醉了之后,我便差人将他送回府中!”五味道。
“那中年男子胜我之后,便在风铃城里又开了一间兵器铺,而众人知道我败在他的手下,便都到他那里去铸剑,而神兵堂的生意日渐萧条,这也是与我终日饮酒的缘故。”后来我再一铸剑,就会想起他用血来祭剑的方式,就也想依样画葫芦,只是从那时起,我便踏上了不归之路!”铁大叹了口气道。
“那后来怎样呢?”贾仁问道。
“后来只要我一握着准备开刃的剑,就会割血祭剑,但竟割伤了数个弟子,而我却一无所知,就像今日这般,受了诅咒一样,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最后那些弟子见到我似乎都有些害怕,怕被我祭刀,便或是退出门派,或是转投那男子的麾下。而我之后,就落下个毛病,每逢我炼制成功,一抓到那剑柄,竟像是被那兵刃控制一般,非得见血才能算完成,并在浑浑噩噩之中,伤了人,最后被处了刑罚,被关了几个月,家人使钱将我买了出来,并告诫我不能再炼这兵刃,否则还会伤人。”那铁大道。
“那你的腿又是怎么弄的?”凌寒看着那两条木腿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苦尝尽甘方来(第二更)
铁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两条木腿,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我脱离那牢狱之灾后,心里还放不下这打造兵刃的神技,便想起了恩师。就觉得,恩师定是还有技艺没有传授,于是我就遍寻四方,打探恩师的下落。只是恩师四处游访,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找了大半年,也没有打探到恩师的落脚之处!”
“这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人也是不易,何况你师尊是云游之人!”凌寒道。贾仁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我一路风餐露宿,却没有结果,只能铩羽而归,哪知一进府门,却见到恩师与那个和我比试炼剑的中年男子正在院中,好像还十分熟悉的样子!”铁大道。
凌寒听罢,也觉得奇怪,便问道:“莫非你师尊与那男子认识?”
“师尊见我回来,便对我道:“徒儿,快来拜见你的师叔!”“师叔?”我一听不禁愣住了。师尊对我说:“徒儿,我知道你的本事已经不在我之下,只是你的性子争强好胜,却不是我神兵一门的作风,人常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撑船者,驾一叶轻舟,出没风波里,随时都有船覆人亡的危险,但这也是一种修炼,因为他是在渡人;卖豆腐者,三更灯火五更鸡,起早贪晚,只能糊口,这也是一种修炼,因为他是在悦人;我们神兵门人,忍受着炙热的炉火,挥汗如雨,还要将那铁料千锤百炼,才能打造出如意的兵器。而兵凶战危,我们打造的兵器却用来杀人的,即便是为了自保,也脱不了血腥。所以入我们神兵一门,最重要的还是要炼己,才能真正的超脱!”铁大娓娓道,“师尊这番话句句是至理名言,只是我那时心里只是埋怨师尊,为什么这个师叔来和我斗法,却不告知我一声,让我丢尽了颜面。”
“尊师真是方外高人!一番言论处处透着禅意!”凌寒心悦诚服道。
凌寒从小由王奶妈带大,王奶妈乃是信佛之人,耳濡目染,自然也对修禅略有了解,这也是为什么凌寒虽然孤单但他的性格并不孤僻,虽然凌寒可制敌与死地但他处处手下留情,归根结底,还是受了奶妈的影响。听到铁大师尊这样的言论,不禁也是暗暗折服。
“可惜我那时只是妒火中烧,那听得下去,便问师尊:“你是否知道师叔要来与我为难?”
师尊却道:“你师叔是我请来,故意让他与你相斗的!”我便问师尊:“为何要与弟子作对?”师尊道:“不是为师故意与你作对,只是你心浮气躁,太在意那些浮名,恐怕会坠入真的三苦之中!”我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道:“我不管!我辛辛苦苦学艺,就为了出人头地,好不容易把这神兵堂发展的红红火火,得了个“天下第一”的称号,这一切都让他给我毁了!”
师尊脸色一暗道:“天下第一?你拜我为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四个字么?”我道:“难道我想做天下第一的炼兵师不对么?”
师尊却道:“徒儿,我知道你这些年勤学苦练,比任何一个弟子都用心,受了许多的苦楚,是不是你就为了那四个字?”
我心中暗想,这些年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打断过多少把铁锤,正是为了能得到这“天下第一”称号,只是师尊在前,始终无法超越,自己也是痛苦不堪。便道:“正是!”
师尊继续道:“当你挂上天下第一的牌子之后,你会觉得满足么?”
我心里暗想,刚挂上那牌匾之时,确实是春风得意了一阵,但之后还是一样的打造兵器,与那烘炉铁砧为伴,还要担心有一日别人会超过自己,心中始终是惴惴不安,便默不作声。
师尊见我沉默又道:“我让你师叔折了你的威风,你是否又觉得十分痛苦?”
我又是一想,比试失败后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是苦不堪言,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师尊道:“徒儿,你这便遁入了真的三苦之中,得不到你苦,得到了你还苦,得而复失你更加的痛苦,这只是因为你把得失看的太重,所以你的本事也就局限了,不可能达到这铸兵的最高境界!心外无物,方能打造出绝世之物!”
我一听,心里的争强之心又起,便道:“定是师尊你传授时有所保留,我才落败,师叔说的“神兵问世必饮鲜血”我却从没听你说过!”
师尊却道:“那只是技法,不是你落败的真正原因!”
我自然不信,便道:“请师尊将此法传授与我,我定能胜过师叔!”
师尊见我仍是顽冥不化,便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再指导你三个月,若是你仍然落败,你还是先炼己吧!”就这样,我又与师尊学习了三个月,这次师尊将所有的技法都教授与我,我也是不分昼夜的苦学,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击败师叔。
三个月后,只在神兵堂的后院,也只是师尊,师叔与我三人,我与师叔再次比试了一次!”
“那结果怎么样?”贾仁问道。
铁大苦笑了一声道:“我败了!败得一塌糊涂!顿时我觉得生无可恋,便拾起自己炼好的短剑,就要自刎,师尊离我较远,无法相救,而师叔为了救我,也是急忙将手中的利剑掷出,一震之下,将我手中的断剑击飞,将我震倒在地上,只是师叔那柄利剑余劲不减,却落到我的小腿之上,就这样,我便如今日这般。”
“烦恼皆因强出头!”凌寒叹道。
“不过这样却是救了我!不然我始终还在纠结那天下第一的虚名,失去双脚之后,我痛定思痛,便拜别师尊师叔,隐居到这十家村度日,并发誓在自己顿悟之前不再打造兵刃!临行前师尊告诫我道:“徒儿,你始终是继承我衣钵的不二人选,还希望你能炼心炼己,早日达到我期许的样子!这个画轴是神兵门的祖传之物,我将它交给你,但这只是其中之一,有朝一日,你能找到另外一个,便可真正的中兴我神兵一门!而另一件画轴所藏之地,与那画中之人有莫大关系,为师寻访数十年并没有音讯,看来这重任只能交到你的手上了!”
“那画轴便是你房中挂的那幅香妃么?”凌寒问道。
铁大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一听你要发掘那香妃之墓,我也是万分激动!只是对于中兴神兵一门却没那么热切,只希望前辈的技艺不会失传,这就是我也要去那香妃墓的目的!”
此刻的铁大,目光悠远,虽然两只木脚踩地,凌寒却觉得他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既然你想去,那还等什么?快打造那“落阳铲”吧!”五味也是如梦初醒道。
“好!我这就准备!”铁大好像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借助着那烘炉底部剩余的一点炭火,开始冶炼一块铁料。
此时,贾仁双手各抓住一把剑柄,只是轻轻一拉,就把没入土里的两把短剑拔出,地上只是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剑孔。
“凌兄,你看这两柄剑,一长一短,你喜欢那一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碧狮金蟾双剑成(第一更)
贾仁看着那一手一柄短剑,朝着凌寒问道。
“这……”,凌寒自然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见贾仁一脸庄重的样子,便走过去看着地上那两个深深的剑孔。一见那孔洞,不由一惊,原来,那地上表面只是泥土,但泥土之下,却也是一块铁板,正是铁大脚下的那块铁板,像是铺满了整个院子。而那两柄短剑,竟然轻易的刺透这地上的铁板,显然锋利异常。
铁大见凌寒的表情有些惊异,便道:“我打造农具时,用的都是内劲,刚开始的时候,没等打造几下,脚下的土地便被内劲震得坍塌,所以就拉来许多沙石,垫在院内,又在上面铺了一张大铁板,防止脚下的土地再被震塌。这个办法倒是管用,只是铁板下的土地竟被震的越来越实,现在的硬度并不亚于那铁板。这两柄短剑能穿透铁板,又入地三分,真是神兵!”
那贾仁一听铁大如此说,心里更是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拿着两柄短剑的剑脊就要相互撞击,那知还没有等到他将剑脊撞到,那两柄短剑竟“啪”的一声,粘在了一起。
贾仁一见,也是一惊,随后想用力的分开这两把短剑,但这两把竟像是相互有引力一样,牢牢粘住。“铁兄,这是怎么回事?”贾仁运了一口真气,方才把这两把短剑分开,不由疑惑的问。
铁大一看,浓眉一皱道:“你且拿过来,我看看!”
贾仁便要将两柄短剑递过,凌寒一见,忙道:“贾兄且慢!铁兄,你拿这两柄短剑,还会不会做出自残之事?”
铁大笑道:“谢谢凌兄弟关心,方才和你们聊了些陈年旧事,我这心里畅快多了,看来,那心魔已破,应是我出关之时了!”说罢,接过了那两柄短剑。
“那可不错!再找铁兄喝酒,就不用跑这么远的路了!”五味笑道。
“只是那时,我到你那里喝酒,可是从来没有付过钱的!”铁大道。
五味从腰间抽出那柄铁铲,挥舞了一下道:“铁兄说的哪里话,你给我打的这柄铁铲不仅炒菜用得顺手,就连打架也是神兵利器,区区几个酒钱,还与我客气!”
“既然五兄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若是再用这些后厨的家什,你就尽管来取,这些年兵刃没有打造,这些日常用具倒是打造了许多!”铁大道。
“那可是说定了!我那“风语楼”里用的菜刀马勺还少不了劳烦你!”五味眼睛一转笑道,这个奸商时刻不忘自己的买卖。
铁大手持那柄长的短剑,先是朝着那铁砧贴去,只是并没有吸附在上面。铁大放下手中这把短剑,又拿起那柄短一点剑,也是朝着铁砧贴去,也是没有吸力。
铁大双手各持一剑,也像贾仁那般,想让两柄短剑的剑脊相交,只是此时却出现了异样的结果,那两柄剑竟然向有排斥之力一般,根本贴不上去!
凌寒,贾仁,五味三人看到这样的结果也是有些诧异,方才还粘的如胶似漆,片刻就拒之千里。
铁大也是一皱眉,将手中的两柄长剑一翻,那两柄剑瞬间又“啪”的一声,贴在了一起!
铁大仔细的观察了那两柄短剑道:“我明白了,这相斥的一面,布满花纹,定是这两种花纹互不相容,才会排斥,而相吸这一一面,却没有花纹,想是原本就是一体的,才有这吸引力!”
凌寒暗想:定是如此,那“金毛碧狮”与“千载蜍神”分属剧毒榜的五六位,定是互不相让,所以才互生斥力,自己这一口毒血,竟造成这两柄短剑这奇特的属性,也是实属机缘巧合。
“这神兵问世,定会震惊天下!铁兄,这两柄神兵出自你手,不如你给命个名吧,也好彰显你这绝世技艺!”贾仁道。
“神兵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铸成这两柄剑并不是我之功!这千年玄铁是贾兄弟拿来,而那炼器之火是凌兄弟发出,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这命名一事,还得烦劳二位!我还得打造这急用的家什!”说罢,将两柄短剑交予贾仁,自己又“叮叮当当”的打起铁料来。铁大并不贪功,看来这十余年的炼心修己的确让他把得失名利看得如同云淡风轻。
贾仁将两剑又轻轻相扣,那长剑发出声音如同狮吼般狂躁,而那短剑发出的声音蛙鸣声一般的悠远。
“生于同源,若即若离,这两柄短剑竟像是一对情侣,不如长的这柄便叫做“干将碧狮剑”,那柄短剑就叫做“莫邪金蟾剑”,凌兄,你看可好?”贾仁问道。
“干将碧狮,莫邪金蟾!好名字!”铁大一听,不禁连声赞道。
“这干将,莫邪都是传说中的名剑,而炼剑的大师就叫做干将,莫邪,并且是夫妇。这两柄剑上一柄有着“金毛碧狮”的花纹,另一柄有着“千载蜍神”的花纹,两柄剑叫做如此之名,实在恰当不过!”凌寒也称赞道。
贾仁见凌寒也是称赞,心里却如吃了蜜一般的甜,脸上也带着笑意道:“凌兄,本来想打造一柄神兵,赠送与你,只是铁大一锤下去,竟变成了两柄神兵,我又改了主意,不如这柄“莫邪金蟾剑”就送与凌兄!”说罢,那贾仁将那柄短的“莫邪金蟾剑”递给凌寒。
凌寒接过这柄短剑,顿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看来这的确是柄神兵,凌寒看了看这柄短剑,道:“贾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是真的承受不起!”说罢,又将那短剑递回给贾仁。
贾仁见凌寒不收,便道:“常言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凌兄英雄年少,又救过我的性命,此剑相赠,感激之情却难表万中之一,还望凌兄莫要推却!”
凌寒道:“临危相扶,这只是本分,还请贾兄不用挂怀!这神兵却是不能收!”
那贾仁见凌寒执意不收,便自言自语低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忽的想起自己的男子装扮,这么说似是不妥,抬眼一看,凌寒等人并没有听到,饶是如此,那贾仁也羞得满脸通红。他沉默一会,待那脸上的绯红散去,便道:“既然凌兄不想要这柄剑,那这柄剑就无存在的意义了!只是不知这“干将碧狮剑”坚韧些,还是这“莫邪金蟾剑”坚韧些!”说罢那贾仁双手各持一剑,相互拼击!
“嗡!”一声巨响,震得几人耳根生疼,只是那两柄剑还在抖动嗡鸣,并没有折断。
凌寒一见这贾仁要毁剑,连忙道:“贾兄何必如此,这等神兵毁之可惜!”
贾仁笑道:“神兵虽好,若无明主也如明珠暗投,与其之后落入那歹人之手,为虎作伥,不如就此毁去!”说罢,又要双剑相拼。
凌寒见状,急忙踏着“贪吃蛇步”奔将过去,双手握住了贾仁的双腕道:“这是铁兄呕心沥血打造的神兵,你不看神兵的面子,也需看铁兄费心的份上,还是不要毁坏这双剑!铁兄,你快劝劝他!”
铁大似乎看出些端倪,只是微笑,继续打造那“落阳铲”,却不答话。
贾仁见凌寒双手握住自己的手腕,脸上又是一红,却道:“这千年玄铁是我出了,铁兄只是为我铸剑,我自有报答,只是这剑铸好之后便是我的,我爱留就留,爱毁就毁,却是与铁兄无关!”
凌寒见那贾仁的性子竟如小孩脾气,便道:“好吧!我收着就是,还请贾兄不要毁去!”
贾仁一听,心里也是一喜,道:“既然凌兄喜欢,那我自然不能毁去!”说罢,又将那柄“莫邪金蟾剑”递给凌寒。
凌寒却没有接,道:“既是送我,可否让我自己选上一柄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第二更)
“别说是选一柄,就是两柄都送给你,都可以!”贾仁见凌寒动心,自是心中欢喜,虽说嘴上如此,却想的是一人一柄,仗剑江湖。
“那可怎么好!这两柄剑都是盖世神兵,能得到一把,已是惶恐不安,我怎么能贪心不足呢,不如我就选那把“干将碧狮剑”吧!”凌寒道,心里暗想,这干将是把雄剑,并且剑刃较长,总不能拿把雌剑,看起来扭扭捏捏的。只是心中这样想,却顾忌贾仁,也不便明说。
“好!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凌兄既然喜欢,这把“干将碧狮剑”就请拿去!”贾仁似乎猜中的凌寒的心思,心中却暗想,原本就想将这把“干将碧狮剑”赠与凌寒,所以故意先赠的那把“莫邪金蟾剑”,如此一让,却是正中下怀。
凌寒却不知这贾仁竟有如此多端的心思,接过那“干将碧狮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还感谢贾兄赠剑之情!”
“哈哈!最见不得你们小儿女这等忸怩的样子……”铁大笑道。
“铁兄,那“落阳铲”打造怎么样了!别光说些闲话,耽误了功夫,凌兄可是急着用呢!”贾仁打断铁大的话道。
铁大看了一眼贾仁,眼中含笑,心中却想:这贾小姐明明对那凌兄弟有意,却扮作个男子,这凌兄弟还没有发觉,真是有些好笑。便道:“这“落阳铲”已经打造完毕!不会耽误凌兄弟的大事!”
说罢,将那刚打造好的“落阳铲”放进了水池,又发出了“嗤”的一声,倒像是一声轻笑。
凌寒浑然没有听出铁大话里的含义,见那“落阳铲”打好,心里也是一阵兴奋道:“既然这器具已经打好,不知铁大是否与我等一起回城?”
铁大道:“我自然与你们同去,这拜访香妃墓,可是我必须要办的大事,到时还请凌兄弟应允!”
凌寒道:“既然事关铁兄的门派大计,我自然没有二话,但是这香妃乃是杏林一派的前辈,到时回去还得禀明杏林派的前辈!”
铁大道:“理当如此!”说罢,将那已经淬好的“落阳铲”拿出。
凌寒接过那“落阳铲”一见,那铲夹宽仅两寸,成半圆形,铲的上部是一体的中空铁柄,拿到手里分量适中,并不十分沉重。但凌寒只知道这是挖掘用,但却没有亲自试过,只好望着铁大,又将这铲子递过。
铁大也接过“落阳铲”,走到了旁边没有铁板的地上,向下一挖,那细铲轻易的就插进了土里,铁大又向上一提,那“落阳铲”便将地下的泥土一同带出,连挖几铲,一个洞口赫然呈现在眼前。
凌寒等人一见,用这“落阳铲”挖掘墓葬果然是便利,难怪是摸金发丘必备之物。
凌寒看了看天色道:“既然这工具已经打造完毕,我们就回城吧!再晚怕是进不去城了!”
五味与贾仁也都点了点头。
铁大也没什么可以收拾,就将里屋的香妃画卷包好,从屋后又牵出匹骏马,便与三人一同出门。
一出门,就见一群村民围在门口,有的打着赤脚,小腿上还沾满了泥水,手里提着刀镰,像是刚从田地里归来;有的提着斧头,背着柴木,一看便是樵夫,刚刚打柴下山;还有的老人拄着铁拐,村妇挑着镶着铁箍的木桶,齐齐的站在门外。
“铁大人!老朽眼花耳聋,却听到您院中一声巨响,便过来看看,您没啥事吧!”一个白发苍苍,拄着铁拐的老人道。
“是啊!铁大人,您有没有伤到?”那樵夫模样的汉子道。
铁大一拱手道:“谢谢乡亲们挂怀!铁某并无事,只是烘炉炸裂,惊扰了四邻!”
“哦!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那老人道。
铁大道:“铁某在此十余年,承蒙各位乡邻照顾,今日需要进城,一时半晌恐怕不能回来,本想一一与各位父老拜别,只是还有要事在身,恰好各位四邻都在,铁某就此别过!”
“哦?铁大人,你要走么?这……这可怎么好!不如到我家吃点便饭再走!”那老人道。
“还是到我家吧!铁哥,今天打柴顺便打到只野兔,本想给你送来,不如到我家直接炖上,吃碗酒再走也不迟!”那个樵夫道。
“到我家吧!孩儿娘,快回家将那公鸡杀了,给铁大人下酒!”
“哎!我马上去!”说罢一个村妇就要往回走。
“嫂子不用忙!诸位的心意铁某记下了,只是今日事情来得仓促,真是不能耽搁了!另外李大哥家的收稻的刀镰已经打好,你要五把,我打了十把,怕你到时人手多,工具不够,再误了工,都在老地方放着;张大哥要修理的斧子我已经修好,又给你新打了一柄,换着用,能使着久些,另外我又打了些农什,都在屋檐下放着,有需要的,尽管去取!”铁大的眼里有些湿润道。
“铁大人,这些年你给我们打造的工具还少么?你却分文不取,今日要走,连顿饭都不吃,让我们居心何安啊?唉!”那老人说道,竟是老泪纵横。
“是啊!是啊!”众乡邻都附和道。
“赵伯,不用客气,改日我定回来,到时定与大家相聚!铁大就此别过!”说罢铁大那木脚一蹬马鞍,骑跨上马,又是一揖,便缓缓纵马而行。凌寒等人也纷纷上马离去。
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呜咽挽留之声。
铁大纵马来到村口,勒马回首,只见那群村民仍在翘首看望,不愿离去,眼眶一红,流出两颗英雄泪,回身打马,疾驰而去。
凌寒也回望一下。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烧透了半边云霞。夕阳余晖下,这宁静的小村各家茅舍已是炊烟袅袅,只听到牛铃叮当,黄犬偶吠,好一幅恬静的水墨山水画。
那贾仁见凌寒看得入神,便的笑道:“凌兄莫非想留在这里?”
凌寒道:“人间乐土,世外桃源,心向往之,只是大仇未了,想也是空想!”
“那就待凌兄报了大仇,我再陪你到此,可好?”贾仁道,说道最后,声音已是细不可闻。
“唉!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凌寒叹了口气,只能将那美景收入眼底,一抖缰绳,那骏马也是飞奔而去。
“哎!等等我!”贾仁喊道,说罢也是趋马追赶。
几人到了城下,城门已是大关。
只是那当值的正是沈庄子弟沈枫,一见是凌寒,立刻嘱咐守卫开门。凌寒连连道谢,那沈枫一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几人将马匹交由守卫看管,便进了城。
那贾仁道:“几位兄台,我也要回府了,再晚些恐怕多有不便,就此告辞!”说罢就要离去。
“贾兄!且慢!”凌寒高声道。
那贾仁微笑着回过头道:“凌兄还有何吩咐?莫非要邀我一起去那香妃墓?”
凌寒一脸尴尬道:“那倒不是,只是再次谢谢贾兄赠剑!”
贾仁道:“区区小事,切勿再提!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了,还请凌兄多多保重。人道那香妃墓中有死亡诅咒,凌兄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凌寒心里一惊,怎么这贾仁也知道这香妃墓里有蹊跷,看来那吴衣冠所说的并非虚假,明日一行,也定是危机四伏。
凌寒想罢,拱手道:“若是明日顺利,改日定与贾兄痛饮一场!”
贾仁似乎还是有些不舍,回望了凌寒一眼,就慢慢的自行离去。
凌寒五味铁大等人,也朝着郭府的方向走去。
忽然,铁大在一所临街的大宅的前面停下了脚步,眼睛望着那大宅的院门,发着楞。
“看什么呢?穷叫花子!快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尝尽炎凉方成材(第一更)
大宅门口闪过一个门子模样的年轻男子,见铁大一身粗布衣衫,还拖着两条假腿,以为是行乞的乞丐,便高声骂道。
凌寒听到那男子的叫骂声,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大宅,只见那门上赫然的挂着一块大匾,上书“神兵堂”三个大字。
凌寒心道:难怪这铁大会停住脚步,原来是这“神兵堂”的府邸。
“夏师弟!吵什么呢?”那府门里面的一个声音传来。
“陆师兄,没什么,一个乞丐在门前,我将他轰走!”那年轻男子道。
“既是乞丐,看有没有剩饭什么的,好生打发走便是,师父嘱咐过,不可对这落魄之人粗言相对!”里面的声音道。
“只是这个时候,那剩饭早已收拾了!”那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一脸阴云,心道:一个臭乞丐,还用得上这么客气么。
“唉!既然到我“神兵堂”便是有缘人,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两,就给他吧!你教他稍等片刻!”里面的声音道。
铁大听到门内的声音,生怕让人见到自己的落魄样,紧忙回头,便要走。
“哎!那乞丐,你先慢行,我师兄要给你些银两,也好买些吃食!”那年轻男子叫道,嘴里却在嘟哝“真不知你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
铁大听闻此言,拉着凌寒头也不回就要走。
“哎!别走啊!真是不知好歹!”那年轻男子见铁大急着要走,便着急的喊道。
“那位兄台,你先慢走!”里面那个声音道,那位师兄也出了府门“师弟,平时大师兄的教诲你都忘没了吧!对于漂泊之人不可无礼!当年师父漂泊之时,也曾遭遇不少白眼,教我们弟子不可对乞丐无礼,定是你伤了人家自尊,人家才要走!”
“有本事就别吃这嗟来之食!”那年轻弟子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几位兄台别生气,我这师弟刚入门几天,不懂规矩!还请莫怪!”那师兄赶过来,只见他一身玄衣,胸口处绣了一把铁锤,年纪大概三十左右,一拱手道。抬头一见凌寒五味,虽说是不认不识,但见两位都衣冠楚楚,气势雄雄,哪像那行乞之人。再一看旁边的铁大,不仅一愣,道了声:“你?!”而后朝着铁大脚下一看,正是两只木脚,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满脸涨红道:“您是铁堂主!”
铁大见这弟子已然认出了自己,也就不再遮掩,朗声道:“我是铁心!说什么堂主,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仔细打量了这弟子一番,自己并不识得。
凌寒听到,心中暗想,原来铁大的真名叫做铁心,难怪当年铁了心一般想做这天下第一。只是现在竟能给那乡民打造农什,已然不是铁心,而是“贴心”。
那弟子一听,慌忙下拜道:“弟子陆大锤拜见师尊!”紧接着高声喊道:“夏师弟,快来拜见掌门师尊!”
那夏师弟还在念叨:这陆师兄也太迂腐了,一个乞丐和他啰嗦什么,待听到师兄呼喊,才磨磨蹭蹭的来到众人面前,看到那陆师兄正跪倒在地,惊道:“师兄,你给这个乞丐下什么跪,莫非你今日发烧糊涂了?”
那陆师兄一把拉住了夏师弟的衣袖,将他拽倒,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便是神兵堂铁堂主,我等的师尊!还不磕头?”
那夏师弟一见陆师兄如此郑重其事,又说的如此认真,抬头看了一眼那衣衫粗陋的铁大,才发现铁大眼里那凛然的光芒,内心不由一哆嗦,急忙一头磕在地上道:“弟……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冒……冒犯师尊天颜,还请师尊责罚!”
铁大苦笑了一声道:“说什么掌门,道什么师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位就不要消遣我了!我这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哪知那陆大锤双膝跪地,连挪了几步,一把抱住了铁大的腿,先是一愣,紧忙松开了铁大的假腿,又拉住了铁大的衣襟道:“师尊莫非还要走?我等望眼欲穿苦盼了师尊十多年,希望师尊能回来重掌门户,这次弟子就是死也不能让师尊再离开了!夏师弟,快去通知大师兄,就说师尊回来了,叫他们赶紧出来迎接!”
那夏师弟一听,连滚带爬的奔向府中,边跑边喊道:“快出来啊!师尊回来了!师尊回来了!”
铁大见那陆大锤却是实心实意的相留,叹了口气道:“你且放手罢!我不走便是!”
那陆大锤一听,竟是热泪盈眶道:“师尊若是不走,我门中兴定是有望!”
凌寒五味面面相觑,不知这神兵一门,究竟是有什么事故。
不出片刻,只见那府中涌出一大群人,为首的汉子大概四十出头,**着上身,一身横练的肌肉棱角分明,身上还满是汗水,看来方才正在炼炉旁打铁。
那为首的汉子一见到铁大,先是一惊,而后立刻跪倒在了铁大的脚下,带着哭腔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那群跟着的汉子大都赤着上身,个个都是年轻力壮,一见那为首的汉子下拜,也都跪倒在地。
“你是常火儿?”铁大看着伏在脚下那为首的汉子问道。
“师父!正是常火儿!”那为首的汉子呜咽道。
“你们且先起来说话!”铁大道。
“师父必先答应我们不走了,我们才敢起来!若是师父还要弃我等而去,我等就在这里跪到死!”那常火儿道,看来他倒是铁心了。“请师尊回堂主持大局!”
“请师尊回堂主持大局!”那些汉子都异口同声道,在这静夜里,竟是声若洪钟。
那铁大朝着凌寒五味苦笑了一声道:“好吧!我不走了!你们先起来吧!”
那常火儿起身,一弓腰道:“请师父回府!二位请!”
早就有弟子在前面引路,带着三人来到正厅。只见正厅之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上却是一位相貌俊朗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柄铁锤,傲立于烘炉之侧。画的两旁还有一副对联,上联书:铁硬钢柔,不经敲打难为器;下联书,水深火热,尝尽炎凉方成材;横批,炼体修心。
凌寒看着这副对联,不禁想到铁大这些年的际遇,竟如同真实写照一般。
那常火儿将铁大引入主座,又安排好凌寒五味坐在上宾位置,方才站在侧面,而一行弟子谁都不敢落座,都是低头垂手,恭敬的等候。
“常火儿,当年我离开时,这“神兵堂”几乎破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铁大问道。
“师父容禀,当年您离开后,师祖便差师叔祖在这里主持,“神兵堂”便与师叔祖在城内开的剑庐合二为一,而师叔祖在这里帮助操持了半年,见一切都已步入正轨后便离去,临行时他老人家道:“你等用心经营,不要图那些虚名,只需用心打好每一单便可,不管是兵器也好,用具也罢,都不得马虎大意!待你们师父我那铁心师侄归来之日,便由他全权接管,我“神兵堂”一门的中兴,就全靠他了!”我等自然听从师叔祖的教诲,丝毫不敢麻痹大意,这些年来,也没有出什么纰漏,我“神兵堂”的名望又日渐恢复。今日师尊归来,定是天意安排,定能让我“神兵堂”重夺“天下第一”的称号!还请师尊重掌门户!”说罢那常火儿又是跪倒在地。
“还请师尊重掌门户!”众徒弟也都跪倒在地。
铁大一听,不禁心潮澎湃,师父为了自己能够成才,真是煞费苦心。而自己今日再听到常火儿言道重夺“天下第一”却并没有那么热切,只是想着寻到那香妃墓中关系着神兵一门的无上技法,将前辈的手艺留给后人,就连掌门一位,自己都没有太多的兴趣。
凌寒见铁大的表情平常,并没有喜形于色,看来,这么多年的炼体修心,已是让铁大去留无意,荣宠不惊,不由得暗暗佩服。
“众弟子请起来吧!”铁大道。
“若是师尊不应允重掌门户,我等依旧不起!”那常火儿又故技重施道。
“好吧!重掌门户一事,我且应允!只是我身上还有要事,必须办完才能回来。你们先起身罢!”铁大知道自己还要去拜访那香妃墓葬,便道。
“一切听从师尊安排!”众弟子纷纷起身。
“还有一事要禀告师尊,还请师尊定夺!”那常火儿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兵剑庐难相溶(第二更)
“什么事情?我这方才回来,诸多事情还都不了解,不如你们商量去办吧!”铁大道。
常火儿看了看左右,道:“众师弟先下去吧!待明日一早寨来拜会师尊!”众弟子一听,都纷纷像铁大鞠躬离堂,只剩下常火儿与那姓陆的弟子。
常火儿又看了看凌寒与五味,凌寒会意道:“铁兄门内之事,我二人在此不便,不如先行告退!”
铁大摆摆手道:“常火儿有事就请讲,这两名都不是外人,是我的兄弟,不用隐瞒!”
常火儿道:“师尊,此事关乎我“神兵门”一派的兴亡,前几日我得到这个消息,就与几位师兄弟商量,也没有得出一个万全之策,师弟们的意见是去寻找师祖商量,或是寻找道师叔祖也可,只是他们二人都是云游之人,居无定所,要想找到也是难上加难,正好师父您回来主持大局,看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常火儿,你且说说看!”铁大道。
“师尊,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您闭关修炼之后,由师叔祖带管了一段时间,师叔祖又将他开的剑庐与神兵门合二为一,当时我门瞬间就势力大增,在风铃岛的其他十多个城都开了分号,但就此也埋下了隐患。剑庐的弟子有些都是师叔祖的嫡传,论辈分,与师尊您是平辈,比我等还要高出一辈。师叔祖在时,尚且能和睦相处,一切以“神兵门”的利益为重,但近几年,师叔祖一直没有露面,他那些嫡传弟子却不满意我“神兵门”的弟子执掌门派,妄想执掌
门派,目前十五个分号里面,已经有九个分号被原“剑庐”的弟子把持,还有三个分号,双方实力相当,只有三个分号,还都是我们的人,目前就连这派内,都有原“剑庐”的弟子渗入!”
凌寒暗想,这门户之争看来各派都有,取乱的缘由却有不同。
“哦?那师叔的弟子想要执掌门派,就让他们来好了!”铁大道。
“师尊!本来这执掌门户之事我等是不必操心的,只是那“剑庐”的弟子太过分,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说什么师父你当年败在师叔祖的手里,才自断双脚的,若非师叔祖求情,你还哪里有命在,并且说我等执掌门户,只会让门派日渐没落。其实若是那“剑庐”的弟子只是说些这风言风语,我也并不会在意,只是那几个“剑庐”掌握的分号暗中竟与那海匪勾结,给他们打造兵器,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我怕这会“城门失火,祸及池鱼”,也曾规劝过几次,但那“剑庐”弟子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想独霸“神兵堂”之后,给那海匪提供更多的兵器。所以现在下了战书,这月底要在这府上决出新的掌门,执掌门户!”那常火儿道,“师尊您回来的刚好,有您出马,那些“剑庐”宵小定是闻风丧胆。”
“哦?竟然有这种事?还有五日便是月末,这比试却也临近!不知你们有什么准备么?”铁大问道。
“这比试的规矩就按照门派的老规矩来,师尊未回之前,众弟兄准备让我出战,而原“剑庐”出战的却是师叔祖的大弟子,雷刚!”那常火儿道。
铁大暗想,昔日“神兵堂”比较高低只是铸造相同兵刃,互比锋利,硬度,倒并不复杂,就如打铁一般直来直去。而那雷刚,铁大之前也是未曾接触过,便问道:“那雷刚的手法如何?”
“那雷刚现在是分号的堂主,手艺尽得师叔祖嫡传,我比之定是不如,好在师尊回来,不然我们是必败无疑!”常火儿道。
“常火儿,为师也是十余年没有打造兵器,也不知现在的手艺是否还行,不如月底比试,还是你上吧!”铁大道。
“师尊!我等的本事都是您传授的,自从您闭关以后,我等只能自己修炼,进步着实很慢,打造一般的工具兵器倒也尚可,若是要打造些神兵,我们便不敢动手了,都是“剑庐”那边帮助打造,所以这些年来,“剑庐”的弟子越来越跋扈,还是由于他们的技法的确高于我们!”常火儿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尽力一战了!”铁大道,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铁大若是有事,我等就先告退!”凌寒见时间已是不早,郭府那边定是已经等候多时,便道。
“凌兄弟,五味兄,今日我确实有事,恐怕不能跟随各位回府了,但明日去扫墓一事,我定会前去!”铁大道。
“也好!铁兄也是方回,定有许多要紧的事,明日出发前我派人前来迎接!”五味道。
“好!兄弟定会再次等候!”铁大道。
凌寒一拱手,起身与五味就要离去,忽听门外传来了弟子通报的声音:“禀大师兄,门外有人求见!
“且问下,那人什么来由?”常火儿道。
“弟子问过了,他说师兄见到这封信便知道了”说罢,那门外的弟子开了一扇门,递进来一个信封。
常火儿接过那信封,双手奉上,交给了铁大。
铁大打开信封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鹿灵山!”
“竟是鹿灵山的匪人!”铁大虽然隐居了十余年,但这鹿灵山他却早就听说,那里的唯一特产就是强盗!“不知他们到访,会有什么事?”
“师尊,不如先让他进来!详细问问罢!”常火儿道。
“好,且先让他进来吧!”那铁大道。
凌寒等人见有客到,便又坐下。
“常师兄!上次和您谈的事能否应允?若是还不应允,兄弟只得实话和帮主交待了!若是帮主怪罪下来,恐怕我也罩不住兄弟你!”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院中传来,紧接着,走进一个彪形大汉,浓眉大眼,高声道。
他一进厅堂,发现正中端坐着一人,并不是熟人,便问道:“常兄,怎么,今日人多,若是说话不方便我且明日再来!”
“既然来了!就不用急着走了!”铁大道,“你且说上次要我等做什么事情?”
“这个!”那汉子看了一眼铁大,转眼看着常火儿问道:“常兄,不知这位兄台却是何人?”
“他便是我“神兵门”的现任掌门!铁心。”常火儿道。
“原是铁掌门,上次求诸位仁兄打造些兵器,只恳求铁掌门不要拒绝,这工钱可以双倍照付。”那彪形汉子道。
“不知仁兄上次需要什么兵器,我“神兵堂”并没有答应您?”铁心道
“师尊!他们上次要做刀剑各一百!”那常火儿道。
“哦?刀剑各一百?这数量恐怕不能给你提供。铁大道。
“那铁堂主还是不肯给我打造兵器,对么?”那汉子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鹿灵盗匪欲起兵(第一更)
“这位仁兄,打造兵器本身便是件尴尬事,从前天子为防止百姓作乱,收尽天下兵器,铸成十多个金人,示意不得私藏兵器。而现在武道修行成风,武胜官微,所以官府才允许我等铸兵为生,但我们铸造的兵器大部分还是公用,若是寻常武道者来求兵刃,至多不过两把,而仁兄一下便狮子大张口要二百把,竟比本月城防打造的还要多,这恐怕不妥吧!”常火儿道。
“常师兄也不用拐弯抹角,我既然敢报上鹿灵岛鹿灵山的大号,就不怕你等告发,我知道你是怕那沈廖两家怪罪,私通海匪,只是你们却是不知,那假海匪就要逼得我们这真海匪没有活路了!我们帮主说了,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拼也要拼一下,所以才准备兵器,集结人马!“神兵堂”不接这买卖也没有关系,反正“剑庐”那边已经说好,等到月底接管“神兵堂”之后,便是不眠不休,也要完成这数目!”那汉子道。
凌寒一听,这汉子果然是那鹿灵岛上的海匪,听着汉子的意思,还有一伙海匪竟要吞并他们,所以才招兵买马,置办家伙,像是要火并。
“他们好大的胆子!”常火儿道。
“是啊!那些假海匪定是有人撑腰!”那个汉子道。
“不,我说的是“剑庐”,竟敢私自承诺,真是越来越放肆!”常火儿道。
“我看“剑庐”要比你等爽快的多!你们只是开门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管这许多做什么?”那汉子道。
“兄台此言差矣,我等只是平头百姓,常言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我等在此做的是兵器的生意,而官家是我等的大主顾,若是知道我们将这兵器卖与他们要剿灭的海匪,不仅生意做不成,就连脑袋都得搬家!”铁大道。
“说我等是海匪,我并不否认,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如今这岛上,看似一派繁荣,只是逼良为娼的事情还少么?我们虽然是盗,但盗亦有道,我们只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比起那风铃岛沈家那假仁假义,怕是强过百倍!”那汉子道。
“您等落草为寇,这与沈家又有什么干系?”凌寒一听那汉子有辱师门,便问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啊!那沈家实为这风铃岛的太上皇,沈家的子弟门徒把握着这岛上所有的生计,城防,税赋,渔场,盐田,哪一个能逃脱沈家的摆布。那些子沈家弟哪个不是一方豪强,作威作福?若不是沈家,我们谁不愿好好的安身立命,非得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那汉子愤愤道。
凌寒一时间也哑口无言,平日自己只是知道师门影响巨大,但经过这汉子一说,才知道师门的影响竟然是如此之大。那日只是听吴衣冠所说吏治败坏,原来自己还以为只是廖城主管理不善导致,看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与自己师门脱不了关系。
“这位仁兄!我今日方才回这“神兵堂”,堂中事物还没有理清,不如三日后我再给你答复!”铁大道。
凌寒看着铁大一眼,心里也是暗想:那铁大定是知道,对这些凶恶海匪,单凭一帮之力怕是不能应对,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分号,这些海匪若是想大张旗鼓的对付总堂怕是有些难度,若是对付分号,可是绰绰有余。难怪他一时间也不敢得罪,只是用了个缓兵之计。
“好!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日后仍不能给我明确的答复,我就只能回岛如实禀报了!到时你我可不是店家主顾这么简单了,或许就是死敌!”那汉子冷冷的扔下句话,便转身离去。
铁大见状,心里只是苦笑一声,若是原来,这铸剑较量正是他热衷之事,面对这大宗订单他也不会在意究竟是谁所用。现在遇到这种事情,铁大只是觉得会卷入派系纷争,还会卷进山寨仇杀,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十分挠头,自己也是没有想到,刚刚回来不到三个时辰,便会遇到这两件棘手之事。
凌寒见那汉子离去,便也告辞,铁大也不相留。
凌寒还没有出院,便遇上一人,正是沈潮的大弟子沈乾,沈乾平日里并不在沈庄内,而是在风铃城城防卫戍任职。沈潮的大部分弟子就像那个鹿灵好汉说的那般,都在把持着风铃岛各个机要的部门,平日里并不在庄上。但若是沈庄有事情,便会见到大批的沈庄子弟与弟子回庄帮持。
见到凌寒,沈乾也是异常热情道:“凌师弟!居然这么巧,一会儿到师兄那里喝上几杯如何?”转而又看到五味,“哟!五神厨也在,那就一会儿去”风语楼”吧!我做东!师父前日说师弟这几日在城内养伤,我早就想找师弟一叙,没想到今日在此遇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兵发九龙寨之时,凌寒已经见过沈乾,知道沈乾不仅是沈潮的大弟子,还是这城防卫戍的总统领。见沈乾如此热情,凌寒也微笑道:“是师弟无礼了,本该拜见师兄的!”
“嗨!这城中师兄这么多,你若是挨个拜访,也就不用养伤了!师弟不用那么多礼,你我同属一门,又有那过命的交情,一会儿定要痛饮几碗!”沈乾道。
“师兄,今日怕是有些不便!明日我还有要事,关乎小弟病情,还请师兄见谅!”凌寒道。
“既然如此,那来日方长!还是师弟的身体要紧!”沈乾也不强行相让。
“师兄这么晚到这“神兵堂”定是有要事吧?师兄还请先去忙公事!”凌寒见那沈乾的脸色似乎有些焦急。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月在这里定制的城防兵器,不知打造的如何了,我刚好路过,便进来问问!”沈乾道。
“既然师兄还有事,那小弟就先告辞!”说罢,凌寒朝着沈乾一拱手,便与凌寒与五味向大门走去,沈乾也是微笑目送。
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常火儿的声音:“原是沈统领造访,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闲话少说!我那两百把兵器可打造好?”沈乾冷冷的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沈统领快里面请!这秋风已冷,先进屋吃杯热茶!刚好今日我家铁掌门出关,我与你引见!”是常火儿谄媚的声音。
“我管他是谁?我只要兵器!”沈乾的声音。
凌寒一回头,看到沈乾一甩袖子,进了厅堂,而常火儿佝偻着本是高大魁梧的身子,跟在了后面。
看罢,凌寒心里暗想,看来沈家的确是家大势大,就连这等富甲一方的门派也不得不服软,而那铁大兄恐怕要遭受比在那宁静小村里更多的磨练。
凌寒出了门,只见一个“神兵堂”的弟子正在门口抹眼泪。心里不由奇怪,这是掌门人回来的大喜日子,怎么还会抹眼泪。
接着门口灯笼一看,不由明白,原来这弟子正是方才将铁大当成乞丐的夏姓弟子。定是这弟子对铁大无理,被那师兄训斥,心里也是担忧吃罪了掌门,日后没有好果子吃。
凌寒道:“这位夏兄,你可见到方才出去的那个汉子去往何处?”
“瞎么?自己不会……”那夏师弟刚刚吃完一顿骂,犹自在气头上,有人询问,头也未抬便戗道,一见是与铁大一起进来的那两人,顿时又泄了气,忙道“原是二位爷!小的没有看清,那汉子朝着西面去了!”
凌寒拱了拱手道:“谢了!”便转过来对五味道:“我看那鹿灵汉子有些怪异,现在城门已关,他定在城中,我去探他一探,五味,你先回府道声平安,之后再来寻我,我沿路会布下我派的暗号!”
“师叔祖!我与你一起去吧!”五味道。
“人多容易被发现!何况你这么高大!你还是回去和二位神医还有你师父报声平安吧!”凌寒道。
“那师叔祖你要当心,这个先拿着!若有危难,便拉响炮仗,我便知道你在何处了!”说罢五味递给凌寒一个警报炮仗。
“好!那你也速去速回!”凌寒说罢,踏着“贪吃蛇步”向西面追去,竟是如风似电。
“好身法!”五味暗暗叹服。
第一百六十章 茶言悦色居雅座(第二更)
天色已暗,临街店铺皆以打烊,路上并无行人。
凌寒足不沾地,衣不染尘,一路疾驰,不出半刻,便见一高大的身影,正稳步前行,正是那鹿灵汉子。
凌寒急忙在黑暗中隐去身子,只是悄悄的紧随其后,并用那把“干将碧狮剑”在身边的墙上轻划出略略分开的俩道,上粗下细,却是“箸”形。原来这就是凌寒对五味所说的门派的特别标记,分开的两根筷子,的确合乎这烧菜的门派。
那汉子七拐八拐竟来到了一处张灯结彩的楼前,竟像是轻车熟路一般。凌寒远远的望去,看清了那楼门上挂着的牌子“风月阁”。
那汉子竟进了这风铃城最负盛名的妓院。凌寒就是初来乍到,也是听闻这“风月阁”的名字,正一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觉背后有人轻拍了自己一下。凌寒不由一惊,因为他并没有感觉道身后有人在。
凌寒猛一回头,一见竟是贾仁那笑吟吟的脸。凌寒不由得俊脸一红,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要去那,我是跟着一个可疑的人跟到这的!”
贾仁一脸的坏笑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凌兄不必解释,即便出入这烟花之地,凌兄也定是清白之身!”
“我真的没进去!”凌寒急得面红耳赤道。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凌兄何必当真!那凌兄到底是不是想进去啊?”贾仁笑道。
“是!呃,不是!”凌寒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不由得又是满脸通红。
“不如兄弟就陪着凌兄一起进去,不过是花街柳巷,又不是刀山火海,怕什么?”贾仁说的轻松自如,似乎是这风月场合的老手。
凌寒一听,贾仁要一同进去,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个汉子,便道:“如此甚好,只是我进去是有要事,并无他想!”
贾仁笑道:“不“要”谁来这里!”
凌寒知道贾仁有意取笑,也不做声。便与那贾仁一同进了“风月阁”的大门。
原以为这“风月阁”就像是沈庄那些庄客所说喝花酒之地,哪知二人一进门,并没有那满脸俗气的老鸨,没有抱红拥翠满脸酒色之气的浪荡子,也没有那满脸粉黛穿红带绿的莺莺燕燕。
楼外张灯结彩,似是花街柳巷,而楼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楼下只是由白玉雕栏分成若干小间,小间内摆设也各不相同,有瑶琴,有弈棋,有刀剑,有古籍,中间有八仙桌,两侧有古藤椅,在在清幽雅致,处处兰麝生香。小间之侧更有流觞曲水,蜿蜒至楼下的正中水池,水池之旁,却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那楼梯也是雕龙画凤,中间还有一处缓台,铺着青绿的竹席,在上面就是二楼的一个一个房间。
凌寒贾仁进门,只有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厮道:“二位公子请这边坐!稍等片刻!”说罢将二人引到了一楼侧面的一处小间,距离那楼梯甚远。小间里摆着些许古籍,都是些经史之类。凌寒抬头张望了一圈,只见那汉子正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凌寒见二楼梯口那里还有两个黑衣汉子站在阴影里把守,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上楼。
片刻,那小厮又端来香茗,给二人倒上,之后便退在一边。
凌寒初次到此,虽说这里并不似那想象中的烟花之地,但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坐在椅上,双腿竟不由的发颤。
而那贾仁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品着香茗,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凌兄,这可是千金难觅的“**茶”,快尝尝!”
“入乡茶”?凌寒道:“莫不是让我们入乡随俗?”说罢也端起那香茗,轻呷了一口,顿觉满口清香,并隐约有些熟悉之味,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是入乡,而是“**”!”贾仁想低头示意,忽觉十分不妥,便道:“哺乳的乳!”说罢,脸上也是一片绯红。
“哦?这茶我却是首次听过,名字起的也是奇!”凌寒道,以往自己对这茶道也是多有见识,只是这茶却是闻所未闻。
“这“**茶”极其珍贵,却有个神奇来历。”那贾仁娓娓道:“相传海外仙山,有个王姓老汉,年逾古稀,膝下一子。王老汉身体一直强健,只是近日食物皆涨,轮回不畅,竟是卧床不起。独子甚孝,见父亲如此,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便去山里寻仙问药。途中恰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和一窈窕少女,那老人看起来精神十足,红光满面。独子便以为是山中仙人,便央求医父疾之法。那老人便问那少女,有无办法,那少女道:“今日却是不行,过两日再来!”王家独子不明所以,只好悻悻而去。两日后,王家独子早早来拜,那老人出门未归,只有那少女。那少女倒也不见外,道:“兄长,你要的药,爷爷已知与我!你且随我来。”说罢领王家独子到屋后的山崖,少女用手一指道:“药便在上面,定要你自己上去采摘,方才有效。”王家独子一看:那山崖如斧凿刀劈一般直插九霄,山腰云雾缭绕,山风吹开云雾处,隐约显现一棵老茶树。那茶树有碗口粗细,树根游龙一般,盘根错节。树枝则凌空展翅,犹如凤舞九天。崖下则是万丈深渊,让人不寒而栗。王家独子知道要去取那茶树枝头的嫩叶,也是将信将疑,但想到老父的病况,便决心冒险一试。他攀岩而上,全身都被石棱擦破,但受一片赤子之心鼓舞,终于攀上那树梢,浑身却早已被汗水打湿,他也不顾劳累,片刻工夫,就采摘了一口袋鲜茶叶。他将茶叶交给少女,并询问如何烘烤,那少女却一声不吭逃走,只是让他三日后来取。三日后,王家独子便在少女处取到包茶,回家打开后,茶叶清香怡人,王老汉昏迷中也是精神一振。独子赶紧烧水泡茶,然后一勺一勺喂老父喝下。不出片刻,王老汉的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叫唤,然后一泻而空,俗话说:“上下一通,万事轻松;上下不通,老命送终。”王老汉上下一通,百病全消。三天后,独子前去道谢,又请教那老人这茶叶的烘制方法,老人便实言相告:这茶叶只有少女烘焙,才具奇效。那少女身上有一种特异功能,就是在她月事期间,从午夜子时到凌晨的寅时,敞衣平躺,气运丹田,在**中间的檀中穴发功,使檀中部位发热,宛若烘炉。将当天采摘下来的茶叶放在胸部慢慢揉搓,直到烘干。这茶叶就成了这独一无二的“**茶”。”
凌寒听到这“**茶”竟然还有如此大的讲究,不禁赞叹不已。
而那旁边侧立的小厮也是听到贾仁的一番讲解,便走过来道:“二位公子雅量,我家主人还请二位公子入雅座!”
凌寒不由道:“不必不必,此处甚好!”
“哎!凌兄,入乡随俗么!既然是主人安排,我等自然客随主便了!”贾仁说罢便跟着那小厮出了这个小间。
凌寒也只得跟随那贾仁身后。那小厮将二人引到那楼梯正对着的小间,但见那小间四面皆是流水,却有小拱桥与大厅相连,说是雅间,的确是如同众星捧月。里面桌上,便有四时鲜果,不谢鲜花。
此时四周小间也是坐满了人,但都是窃窃私语,并无人大声喧哗。
几个衣冠楚楚的书生模样的公子看到凌寒贾仁坐在那中间的雅座,脸上似乎流露出艳慕的神色。
凌寒,贾仁方才坐好,便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轻喊:“玉姑娘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关风月关风波(第一更)
凌寒只看到旁边那座的几个年轻书生一听“玉姑娘”这三个字,立刻都瞪大了眼睛。一个白衣书生小声嘀咕道:“这玉姑娘便是这“玉洁冰清,风月四姝”的玉人姑娘!”
“这玉人姑娘可是艺貌双绝,一曲洞箫真如仙音,有道是“听彻洞箫清不寐,月明正照古松枝”!旁边一个青衣书生道。
“是啊!若是能与玉人姑娘促膝长谈,聊些琴瑟音律,即便是让我折寿五年也值得!”旁边的另一个黄衣书生道。
“就是那个会吹箫的小妞么?快让她到大爷这,大爷有的是银子!”忽然旁边小间里一个肚满肠肥,一脸色相的公子哥嚷嚷道,。“我到要见识见识,这小妞的本事!哈哈哈哈!”
旁边的一个像是跟班的男子也是一脸堆笑道:“墨大少,要不今日就将这“风月阁”包下,什么“冰清玉洁”都叫出来陪你喝酒怎么样!”
另一个跟班男子也奸笑道:“墨大少,今日可也让我们兄弟沾沾喜气哦!”
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只是端坐在那里,细品着清茶,不动声色,没有随声附和。
“好说好说!”那墨大少满身酒气,又喝了一口酒,大声道:“玉美人,快下来吧!老子都等不及了!”
“哪里来的疯狗!竟然在这里乱叫!真是难听死了!”方才小声嘀咕的那个白衣书生道。
“谁说的?狗崽子!站出来给老子看看!”那墨大少一见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听到有人骂他,便站了起来,四处看着。而他旁边的那两个汉子也都站起身来,眉头紧皱。看他二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原是练肤高手,只是那个沉默的男子并没有动。
凌寒心里感觉,这个沉默的男子,才是个危险的角色,因为就连自己也看不出他的修为。
“有好戏看了!”贾仁笑着对凌寒道。凌寒只是想探探那鹿灵汉子的底细,并不想多生是非,便道:“贾兄,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贾仁笑道:“这可不像沈庄的第一高足啊!你那火炼毒火,掌搧白猿的气势哪去了?”
“我是不得已才来这烟花之地的!若是让师尊知道,定不会轻饶我!”凌寒小声道。
“我看你是怕你那沈姑娘怪罪吧?”贾仁目光含笑道:“我可以给你证明,凌公子在此只是坐一坐,喝喝茶而已”
“你可千万不可透漏半句,不然……”凌寒道。
“不然怎地?”那贾仁打断凌寒的话道,一脸无畏的道。
“不然,不然这剑我就不要了!”凌寒一拍手中的“干将碧狮剑”道。
那贾仁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好吧!怕了你了!我不说便是!若是你那沈姑娘听到些风言风语,可不要怀疑是我透漏的,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忽见方才说话的白衣书生站了起来,道:“狗崽子骂谁?”
“狗崽子骂你!”那墨大少高声道。
“哦,原是狗崽子骂我呢!”那白衣书生一打开折扇笑道。
旁边众人见他转着弯的骂墨大少,都忍不住轻笑。
那墨大少见众人都在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问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狗崽子骂他,不对么?”
“正对!正对!”众人齐齐笑着道。
墨大少那两个跟班倒是听出那白衣书生在奚落少爷,便高声道:“那小子,别不知死活,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便是对玉姑娘不敬!”那白衣书生倒是丝毫没有惧色。
“好小子,嘴还挺硬!”一个跟班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白衣书生,就要冲过去为难。
凌寒看那个白衣书生文质彬彬,并不像是修炼武道之人,看样定会吃亏,不免有些担心。
而旁边的贾仁却笑道:“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要老虎头上瘙痒,吃点苦头也能长长教训!”
那墨大少的跟班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那几个书生的小间,一伸手,便揪住了那个白衣书生的胸口。
哪知那白衣书生也不是百无一用,一合扇柄,就朝那跟班的肘弯处击落,嘴里还说道:“怎么?还要动手?”
凌寒见状暗道:“好!”这一招却是那跟班不得不救。
“咦!”贾仁见这年轻公子竟也是练家子,不禁有些惊异,看来自己却是看走了眼,“还有两下子,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跟班见白衣书生的扇柄击来,以为这白衣书生只是随意一挥,并没有在意,而是抓住那白衣书生的手用力的向自己这边一拽,嘴里道:“狗崽子,快给墨大少跪下磕头!”
只听“啪”的一声响,却是那白衣书生的扇柄落在了那跟班的手肘。那跟班只是觉得小臂一震,竟然丝毫用不上力气。不由得惊恐的看着那个白衣书生,那个白衣书生佯装叫道:“哎呀!你抓疼我了,快放手!”一边用扇柄不停的挥动着,胡乱的打在了那个跟班的身上。
众人都以为那白衣书生此刻已是吃了亏,会立刻求饶,纷纷摇头道:“没有本事就别多管闲事,结果是引火上身!”
“快快告饶几声,赶紧回家去吧!”
那墨大少看着那边的情形,以为那跟班已经摆平了那白衣书生,高声大笑道:“狗崽子,看你还敢牙尖嘴利!阿炳,给我狠狠的打!”
旁边另一个跟班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没有满地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揍他!”
只有那个沉默的男子依然没有动作,只是在那悠闲的喝茶,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那个叫阿炳的跟班只觉得那白衣书生的扇柄在自己身体不断的敲击,竟将自己身上的穴道一一封死,手法是高明的紧,而自己浑身僵直,就连声音也发布出来,不由得心中充满了恐惧。
那白衣书生似乎玩心大起,仍在哪里惊呼:“呀!你点了我的穴道!我的手动不了了!”听得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那墨大少则是仍在得意的嬉笑。
凌寒见状,暗道:“贾兄,那年轻公子是装的!”
贾仁道:“会个三脚猫的功夫就要张扬,一会儿怕还要有苦头吃!”
声音虽小,仍被那白衣书生听到,不由得朝凌寒这边瞟了一眼。墨大少厅中那个沉默的男子也似乎听到贾仁的声音,目光一抬,竟是精光四射!
那被点中穴道的阿炳此时已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那年轻公子的摆弄,那年轻公子一边佯装左右摇晃,一边道:“快放手!”说罢在那阿炳僵直的双腿处各踢了一脚,那阿炳竟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软绵绵的伏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行此大礼,我可受不起!”那年轻公子又是一摇折扇,十分潇洒的道。而那阿炳伏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
墨大少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跟班,高声道:“阿炳!你在干什么?快起来打他!”
那个白衣书生一边笑,一边用扇柄敲着那阿炳的肩头道:“阿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打我啊!”
墨大少旁边的另一个跟班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急忙跳了过去,猛的向那年轻公子的胸口推了一把,哪知,那年轻公子竟是顺着那跟班的掌力,胸口向后一含,又猛的向前一顶,那跟班也是没料到那年轻公子竟有如此身手,一时没有防备,竟被顶到在地。
“哟!这位兄台,脚下可要当心!”那年轻公子折扇一摇,笑道。
那后来的跟班不明不白的吃了暗亏,心里也是明白了,那阿炳定是遭了暗算。急忙爬起身来,暗暗运气,一拳竟直直砸向那年轻公子,嘴里面骂道:“狗崽子敢暗算爷爷!”
众人见他出拳如毒蛇出洞,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兄弟不要动怒啊!”坐在那白衣书生旁边的两个年轻的书生也起了身,竟拦在了那个跟班的前面,两人像是劝架一般,实则架住了那跟班的来拳,并在那跟班身上一阵的乱点,嘴里还絮叨道:“兄台息怒,兄台息怒!大人有大量!”
那跟班先是一怒,之后表情渐渐凝固,只是瞪着一双眼睛,也是一声不吭。
那两个书生一松手,那后来的跟班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这才知道,这三个年轻书生看似弱不禁风,实则都有些手段。
那墨大少见两个跟班都臣服于人,又气又急,道:“阿乙阿炳!你们快些起来!”
只是那两个跟班还是一动不动。那墨大少急了,连忙对身边的那个沉默的男子道:“叔!你快看啊!那几个狗崽子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