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电流……
然而，在她的目光刚刚与我的双眼对视上的瞬间……
我能够很明显地看到，她的一对紫红色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开始充斥于其中的，是某种名为“诧异”、“愕然”、以及“难以置信”的感情。
“呃……你……”我被她的呆滞的目光看得一愣一愣的，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唔……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下意识地、我便要抬起手，朝自己的脸上抹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不对……慢、慢着！”
忽然、在我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却是开口了。
“怎么了？”我的心情越来越奇怪了。
根本就搞不懂这个少女在想些什么啊？莫非是因为我与她的相见时间其实还不到五分钟的原因，从而也对她没有什么了解……
“你……”少女的紫红色双瞳，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我被盯得愈发地莫名其妙了的时候，她也终于是将她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你，不是女的的吧？”
她的双眼之中，流转着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的光芒。
急切地、想要立刻就确定下来那样；甚至比之前的那个问我“想要干什么”的问题还要急……
“……”
倏地，我闭口不言了。只可惜，无法立即给予她答案了。
好吧……其实我只是被她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打懵掉了，居然一下子没能够反应过来。
……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将这个、我到底“是男是女”的问题问出来——
而不是直接不闻不问就把我的性别给归类到“女性”的这一栏里面去啊啊啊！！！
我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了这个问题的瞬间之后，我竟然有了感激涕零的冲动！
这还真是……终于能有一个在最基本的性别区分方面没有产生误区的人呢，等了多久了啊……
“喂……喂，快点回答啊！愣在这里做什么！”
兴许是等待了几秒钟也没见我有回答的意思，她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再次催促道。
我猝不及防地将自己脑海中的杂乱的思绪给掐断掉，压制下内心中的无可比拟的兴奋之情。
“咳咳……”干咳了几声，我表面上作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回答道，“我确实不是女的……”
“呼……”
出乎我的意料，她在我回答完成的刹那之间、松下了一口气。
一对紫色与红色相间的瞳孔、也微微放松了。似是卸下来了什么重担的模样。
啊咧？
我错愣了一记。
回答正确了？……喂喂喂，这种问题我回答自己是“男”或者“女”有什么对与错的区别吗？！
既然没有什么答对与答错的意义，那么她又为什么在听到了我回答的一瞬间会……
“……那么就好。”
但是，还没有等到我的大脑中思考出来一个明确的答案之时，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却是继续开口道。
“接下来就回答前一个问题吧，”紫红色的双瞳中，不知为何地、消去了几分警戒与紧张。
“为什么你在刚才要突然拍我的肩？”
声音之中，听上去也多出来了几分缓和。
“唔、我，我只是想要单纯地提醒你不要弄坏那个自动售饮机吧……”
思路被中途打断的我，被迫地回归到了现实之中，张开口回答道。
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禁更加地对她的内心所想感到好奇了。
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哼，没有意义之举动。”
在得到了我的答复之后，她也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并没有透露出来什么内容。
貌似她的戒备心还是存在着的……
当然，我自己也承认是、眼下的我是依然保持着警戒心的。
其实包括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动售饮机的前面的问题，我都没有获得过结论……
唔？如果说她真的有“瞬间移动”的能力的话，倒也是成立的。
“听着，你到这里来大概也是为了购买冷藏饮料的……不过，现在这个饮料机应该已经被太阳晒坏了。”
一边说着，她的脚步也重新开始迈出了。转身、便朝着自动售饮机的方向前去。
“所以，我不管你的心里面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哪怕是如你亲口说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发发善心……”
抵达了那架自动售饮机的前方的空地位置，酒红色单马尾一甩——少女便灵巧地转过了身来。
一双少女的棕色皮革鞋一扭。
“——也请不要管我做什么好不好？”
紫红色的双瞳半闭着，她的目光淡淡地、在数尺之外望着我，冷冰冰的气息不由地散发了出来。
类似于生人勿近的意思吧……
“哪怕是妨碍我也不行……你，只被允许到其他的地方去购买冷藏饮料。”
一连串地讲完最后几个字，她的纤眉一提。纤细洁白的脖颈一伸，像是孤傲的天鹅一样。
命令一般的语气，高高的姿态。隐隐约约中，一股无形无质的气场、似乎正在从她的周身发出来。
我的呼吸暂时地滞停了一下。只是，旋即便恢复了正常。
确实……是有一副威严的样子，像模像样的。
普通人、可能是的确会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住，从而只能乖乖地听她的命令来办事，遵守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唯独在我看来——却像更是在虚张声势。
嘛，比起某只身为“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的会长大人”的腹黑紫发萝莉来，她的气势可是差上了不知一点半点呢。
……虽然那只紫发小萝莉的大部分气势、都经常会被她身上的一种萌的气息给抵消去了。
终究，无可否认，她可是会长大人呐。
而我眼前的这一位……
“哎，我刚刚可是明明看到的，”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为她的威严所动，反而反驳道。
“你的硬币……被吞进去了，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机器吐出来，所以你才想要破坏它吧！”
毫无疑问……估计只是因为她自己的、钱被机器吞进去的“丑事”被我这个“路过的外人”给看见了，而想要逞强吧？
因为……女孩子的话，是很容易不好意思的啊……
“唔！”
果不出我所料，少女的表情、在我的话说出的那一瞬间，变化了一下。
身后的酒红色单马尾不由自主地摇晃了起来。
紫红色的双瞳、睁大，从中逐渐透出了尴尬的色彩。
“才……才不是呢！”
上下两排银牙紧紧地咬合着，洁白的脸上竟是被渲染上了淡红的颜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是什么的……
总之，我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在我讲出了这一个“真相”的时候——她的气势就陡然降下了。
由原本的威严满满的姿态……变成了现在的一副羞愤的样子。与先前仿若天壤之别。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的表情变得挣扎了，紫红色的瞳孔紧张地一缩一张着，慌慌张张地辩解道，“我、以我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
“呵……”
但，面对着她的辩论，我仅仅是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
没有等待到她的话语说完的那一刻，我的步伐就已然踏出了。眼睛中、只剩下了——
前面的立着的那一台自动售饮机。
“呃……”
在我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愕然了一声。也许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作出这个举动。
我却是没有理会她。嘴角上挂着一抹笑容，依旧保持着步伐的速度……
三两步地，到达了她身后的、那架机器之前。
…………
自动售饮机、在太阳底下晒着，是否真的会被晒坏？
这一点，身为过去很少有机会能够在华夏国里认真学习的我、再加上我来到东水都市也只有一周的时间而已——故，无从得知。
只不过……
我的目光，却是自信无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台、表面上被刷着银色漆的自动售饮机。
自信到了我都没有办法相信的地步。
（毫无疑问……它……可以被修理好。只需要……）
大脑的深处、这时候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某个隐藏于我的脑海中的不知名的灵魂的声音。
确实，这个灵魂便是从我被凛珂输入了一大堆数据之后、所在我的脑海中产生的。
现在的我……大概已经弄明白了一些了，“她”、或许是一个信息的载体吧……
起码，就是在“她”的帮助之下、我才准确无误地完成了那个避开教学程序，从而解开了那一个银蓝色盒子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
步伐、再次朝前迈进了一步。我一边聆听着自己脑海中的那种不知名的少女的声音的提示，一边、愈发地靠近了那架自动售饮机一些。
瞳孔注视着那架机器，我嘴角上的笑意更盛了一些。
啊……很简单的、不是么？！
……………………………………
“……”
一对紫红色相间的瞳孔瞪大，一语不发。
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就这么保持着错愣的神情，一动不动地看着某道、已经抵达了自动售饮机前面的、黑色的背影。
静静地站在那里。
任凭那一丝丝的黑色长发、随着几乎细微到可以忽略的风而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这个人……是想要对这架吞钱的自动售饮机干什么？
无尽的疑惑、从酒红单马尾少女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然而，一种奇怪的好奇心、却是驱使着她继续站在原地，让她要看看那个人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因此，她……选择了站在原地、而不是去打扰那道黑色的身影。
“……来吧。”
背对着她，黑色长发的人、轻轻地道了一句。
同时、不紧不慢地抬了起左手手臂——将左手手掌五指摊开，向前面的自动售饮机贴去。
无声地，手掌贴到了那在太阳的曝晒之下变得滚烫滚烫的自动售饮机的金属外壳上。
“！”见到这一幕，酒红单马尾少女不禁心下一惊。
在太阳的几个小时照射，又是这种没有任何的阴影可以遮盖的环境之下，金属的最高温度都可以达到将近于八十多度的高温！
可是……这个人、反倒是丝毫没有顾忌一样就这么直接将她自己的手贴到上面上去了？！
这种事情也太……
“嗞嗞……”
但是还没有等到她能得到一个靠谱的结论之时，一道道突兀的、从前方传出的电流的声音、便将少女的思绪给打断了。
视线匆匆忙忙地一移、欲要看清楚前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少女的紫红双瞳、竟又是猛地一缩。
原因无它，只是……
“嗞……”伴随着电流的声音，那道站立在银色自动售饮机的前的黑色身影、竟是——
“嗞嗞嗞……”碧蓝色的电光、闪烁着。
一条一条的若隐若现的电丝、在黑色身影的周身闪动着，带出了“嗞嗞”的不绝于耳的声音。
就这样……环绕着他的身上所穿着的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在四处缠扭着，不放弃任何一处角落。
甚至、连他身上的黑色风衣都被渲染为了蓝黑之色。
“啊……”看见了这个诡异的景象，少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了。
不过……这时候，那道黑蓝色的背影已经有了下面的行动了。
“汇聚……增强基础电压。”
淡淡的、仿佛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从那道身影的位置发出。
紧接着，那环绕于其周身的滚滚电流便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地、飞速地从四周往前方汇聚了过去。
穿过了他的纤长的左手手臂，齐齐地集中到了那只正紧紧贴于自动售饮机外壳的、洁白的手掌上。
“嗞嗞嗞、嗞嗞！”
随着电流的集中，那从他的手掌处产生的电流的声音也放大了数倍，越来越响亮了起来。
蓝色的浓郁的电光，在手掌上包裹着，看上去极其的恐怖。
“啧啧啧，那么下一步是……”
仿佛完全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的、黑色长发的某人，双瞳中却是逐渐显现出了另外的一种颜色。
血红色的、正在燃烧着的颜色……
大概，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有察觉到吧？
当然，位于他身后的、视线被阻挡住了的某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也就更不可能发现这个奇怪的现象了。
更何况，现在的她、其实早就被这种异状给击入了呆滞的情况了。
“准备显现吧……机械码！”
轻轻地喝出了这一声，他的左手手掌上的碧蓝色电流陡然一转。
毫不犹豫地、急不可耐地涌向了前面的那一台自动售饮机——通过手掌与那银色金属表皮的接触面。
下一秒，银色的金属表面上便亮起了蓝色的电光——在那源源不断地流通过来的电流的影响之下！
“呵呵……”
口中发出了冷冷的、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声音，他的右手却是与此同时、抬升了起来。
提起手臂，右手中伸出了一截纤细的食指出来。
缓缓地、点按上了前方的那个翻腾着电流的金属表面——
一点也不管、那看似凶猛无比的一道道碧蓝色的电流会灼伤他的右手食指……
事实上，也并没有必要去担心就是了。
“嗡！”在食指点上去的眨眼之间，金属的表面便产生了一阵奇特的波动。
仿佛……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律似的。
与此同时，一道道碧蓝的、电流颜色的线条，在其表面上逐步显现了。
一道、接着一道——横竖交错，相互纵横地排列着。
从他右手食指指尖所点之处开始、一直扩散到了将整个机器的表面全部布满的程度。
而在线条显现出来的同时，那原本浮于金属表面上的翻滚的电流也消去了不少……估计都尽数转化为了那些线条了吧？
心无所思、心无所想。此时的他，仅仅是把所有的精神投入到了那张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由一条条线条所构成的图形符号上。
碧蓝色、一闪一闪着。
“撒……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微曲着腰，双瞳之中的血色光芒愈加地兴盛了，并且开始肆无忌惮地、慢慢地吞噬着旁边的、占着主场优势的黑色。
这个景象……简直与先前在居室之中、他使用机械码打开盒子之时的情形极其相似！
而且这一次——那存在于他双瞳之中的血色的火焰分明燃烧得还要剧烈了一些！
是否——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呢？
…………………
第十三章 : 非正常因素
千里无云的天空中，火辣辣的夏日之阳高高地挂着。
偶尔、会有几只叫不出名字来的鸟雀从蓝天之中飞过——俯瞰着下方的一片金属的森林。
繁华的、喧嚣的都市，熙熙攘攘、无论大街小巷。
一条条纵横交错着的架空电磁铁路，驶过了一辆辆的、发射形地通向城市的各个方位的列车。
人们、从一栋栋摩天大楼的底层大门处进入，再乘坐电梯上升——最终抵达到了一层层他们所日常工作的地方。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井然有序的，一个十分普通的、高科技化、高现代化的都市的早晨之景。
然而，某个突兀的存在、却是显现了出来。
“嘶嘶……”
略显得有些难听的、类似于切割着空气的声音，在高空之中时不时地响动着。
与此同时，虚空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是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果然，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吗……”
左手手掌抚着头上所戴着的那一顶黑色的风帽，让它不会由于高空的气流而被吹拂开来。
等到那难听的切割空气的噪音完全消失之时，黑衣人、已经是静静地凌空站立在了高空上。
右手、斜提着一杆幽黑色的长枪，手臂斜于身前。他的身穿黑色风衣的身影亦是挺立得笔直。
“啪嗒……”
偶尔会被寒风所带起的风衣衣角在翻动着，发出了细琐的颤震之声。
一对隐藏于黑色风帽之下的，锐利的目光，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正下方。
仅仅是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往常的都市之景，不会拥有任何的异状——在这种时候。
可是，某种紧张的、仿佛原本不应该存在于他身上的气息，竟是在此刻渗透了出来。
只有隐藏着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
因为一切在事情的发生之前，都是未知的。
“暂时……也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吧，”黑衣人沉声自言自语着。紧张之感也不知道是被他压制住了还是怎么样的，并没有从他的话语声之中表现出来。
听上去……依然是如此的冷静。
“在我能够真正出手之前，只希望你们能够多争取一会儿时间……把这次的事件当做一场对你们资质的考核的试炼也并无不可。”
头、缓缓地低下。背着光，将他的脸庞完全地笼罩在一片黑影之中。
“未来的——副会长大人、以及艾华斯分部的部长……”
被阴影所覆盖住的嘴角、冷酷地勾起。
“……鬼红大小姐。”
……………………
“嗡。”
伴随着一声清鸣之音，金属表面上的所有线条、皆尽数颤震了一下。
下一刻，从边缘之处开始，那些碧蓝色的、横竖纵横的笔直线条也一笔一笔地消失了。
很快地、犹如连锁反应般，整个金属表面上的线条就迅速地暗淡了下去。回归于无形之中。
直到最后——那一根被他的右手食指按压之处下的线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为止。
金属的表面上，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简直就像是刚刚的、几秒钟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
“嗞嗞嗞、滋滋……”
电流的声音、从他的左手手臂上发出着。一道道碧蓝色的电流闪烁于其上，流动不息。
诡异……异常的情景。
“……”一直站在他的后方的、某个紫红色单马尾的少女，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整个过程。
在观看的过程中、甚至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原因没有别的，只是……她在怀疑着，自己的双眼是否还正常。会不会是、看到了幻觉之类的？
她可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可以承受得住这样大的电流量的。
过去……介于她的身份原因，自然是曾经见到过不少的身怀异凜之人的。或许是连徒手拆掉一座四层的大楼的，她大概都见怪不怪了吧？
只不过、在操纵与运用电流的这方面上，她所见到过的、能够运用类似能力的人，亦更是屈指可数。
一般的使用电流系能力的人，可谓是要求极其苛刻的。
不但要拥有一个足够承受电流通过的体质；还需要有高超的天赋，精准的控制电流的能力、和高速的演算能力，皆是必不可少的。
天神、在赐予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什么礼物的时候，自然也会夺取掉一些作为代价。
而真正同时能够具备这几项条件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但是……但是、眼前的这个人！
少女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
他……他竟然……
“那么，机器已经完全修复完毕了。”
淡淡地说了这一句，他的左手手臂上的碧蓝色电流、也在瞬间隐去了。
“噗嗞。”犹如断电了那样，一道道的缠绕于那个人的被黑色风衣袖管包裹着的纤长手臂上的电流已是全部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碧蓝色的光芒消黯，而他的身影也回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仍旧是黑色的，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果忽略了那已经从他的黑色双瞳之中退去的、血色的火焰的话。
……………………
“这样就……修好了？”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台银色的自动售饮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这也太快了吧？
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也只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啊？！
抬起了双手，移动到眼前。
两只手掌、还是这样的洁白，好像根本就不像是一对男性所应该具有的手掌。
实则……没有多大的变化。
很难想象、就在刚才，它们已经完成了一个成功修理完一架自动售饮机的壮举。
到这时候，我依稀能够记起在十几秒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操纵了电流——然后又依靠电流使机器的金属表面上强制显示出了它的机械码（themachinarykey）。
最终……通过电流的流动性来修改那显示于金属表面上的机械码，使其出错的地方重新恢复正确，再将机械码传输回自动售饮机的内部系统里。
……这样的举动，真的是由我来亲手完成的么？
想及至此，我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然而旋即便又松开来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是潜藏在自己大脑深处的某个不知名的灵魂也好、是由凛珂传输入我的脑海中的“数据”也罢。
总之，这些现在差不多都是只属于我自己的力量了吧？
……而这样一来，我不就也可以身具更多的保身筹码了。
“哼……”嘴角勾起，我轻哼了一声。顿时便不再犹豫，选择了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
右手一动，我的手伸向了前方。
食指指尖、在自动售饮机的某个冷藏饮料的选项按钮键上点了一下。
“咔哒。”
带起了一阵金属罐头滚动的声音，下方的取物口中立即多出来了什么东西。
我微曲下腰去，用手掀开了那块有色的、半透明的翻盖挡板。
“行了……机器修好了，饮料也出来了。”
握着一罐棕红色的饮料罐头，我放下了翻盖，不紧不慢地直起了身来。
冰冷冷的、舒爽的感觉正在透过饮料罐头的铁皮传达到我的手上。在这炎炎夏日之中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那么这罐价值十元的饮料，就……”
“慢着。”
可惜，还没有等到我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用某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那十元的硬币所购买的饮料递送过去……
她的声音、便忽然在我背后响起来了，扼断了我的话语。
“你……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近在咫尺。她、貌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背后。
而我却可以十分清楚地听出她的语声中、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感。
诧异、紧张、难以置信、并且还有……
某种名为“惊慌”的味道。
……………………（ps:时间与场景的跳转）……………………
“你……你难道就是‘伏硕’？！”
少女的一对紫红色的眼瞳，在与那对灰色的眼珠对视之下，陡然一缩。
昏暗而狭长的通道之中，微弱的火苗、在老人的手上所捏着的打火机上、摇晃了一下。
潮湿的、略微带着一点**的气息，正在从周围的石壁之间传出着，给这个通道增添了几分陈旧。
“啊……就算是了，又如何呢？”
灰色的瞳孔半睁着，从中散发出了不明意味的光芒。老人的嘴角上勾，随意地道。
……………………
那位大人……名叫“伏硕”的，从来都没有在组织里露出过一次脸的，来去无踪的大人。
竟然就是在那一天、被她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如今想想，都依然是觉得这样的不可思议……
身为“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的幕后最高机关”，连名字都是只透露出代号“伏硕”而已的大人……
其实就是每天出没在都市的各个角落、捡捡街道上的垃圾，又时不时地去酒馆蹭上一杯夜酒的臭老头？
这种事情……让她告诉谁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虽然、在之前也早就对那老头的真实身份有过怀疑了……
就像是——
少女的紫红色瞳孔，紧张地一张一合着。眉毛也双双提起，表现出了无比认真的意味。
就这样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一位神秘的黑色长发之人。
“你……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的声音中……却是不可避免地体现出了一种名为“惊慌”的味道，连她自己都几乎没有察觉到。
看着近在咫尺、只差一步之遥的他的黑色风衣的背影，少女的心中思绪万千。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不仅身怀如此强大的异能，而且……
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在一分钟之前的、他在被一条条横竖交错的碧蓝色直线所覆盖的银色金属表面上，操纵着的情景。
能够……看出那蕴含于一道道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上的规则，并且加以运用。
……这家伙，他会使用机械码！！！
然而，据少女她所了解的事实——
真正可以操纵机械码、还达到了如此熟练的程度的人，恐怕也只有——
位居于治辖委员会顶层的几位而已。
甚至连作为未来的“艾华斯分部长”的她，都是没有资格使用机械码的。
莫非他……
少女的紫红色瞳孔张合的速度愈发地加快了起来，伴随着那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心率。
是那位……居住于天空之上的花园之中的、最高位的……
…………………………
沉默……蔓延于两人之中。
我、或许是不应该告诉她我的身份的，毕竟……
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是一个隐藏于幕后的组织。随便被外人得知的话，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吧。
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不，”心下做下了决定，我平静了下来，“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
也不回头，我就这样地回答道。
没有使用谎言。我只是选择了没有告诉她而已，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
……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我的、治辖会副会长的身份。
“……”
后面，再也没有传出来她的声音了。她似乎并没有没有对我的话有作出什么反应来。
“……而且同样的，我也不会去追问你的身份。”
暗自叹了一口气，我继续说下去道，“哪怕是你将自己的什么‘类似于瞬间移动’的能力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正因为不小心地在她的面前使用了超能力，所以才导致了她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是吗？
因此、同样地……
“毕竟我也是使用了能力，并且被你看到了……”我缓缓地转过身去，“你我之间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问我，我亦不会去问你。仅仅是路人的身份而已。”
“如此，两相抵消，也未尝不可吧？”
无事、则不会生非。我清清楚楚地明白着这个道理。
即使是不去过问，也比多问、滥问要好……
然而，正当我以为自己带着一个微笑去、就能够顺利地把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给解决了的时候——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的身体完成了后转，站定，变成了面对着她的状态。
可是，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的。
我的瞳孔之中、反映出的，是她的低垂着的头。
那束酒红色的单马尾，不摇不摆地、静静地垂于她的脑袋后面。额前的刘海落下，遮挡住了她的一双眼睛。
俏脸上，面无表情。
“呃……”看着她的模样，我竟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心下生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糟糕……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不管了，我还有急事……”
脑海中迅速地编织着措辞，我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颗冷汗。心中的不好的感觉也更加地强烈了。
不断地、在催促着我的脚步，离开眼前的这一位会使用“瞬间移动”的能力的神秘少女。
“呐……那，这罐饮料就先交给你吧。”
匆匆忙忙地将手上的这一罐价值十元的饮料硬塞入她的垂于身侧的手中，我深呼吸了一下。
“我、我先走了！”将她的手指扳合上，使其能够握住那罐饮料而不使之掉下来，我干笑了一声。
喂喂喂……谁来解释一下这种愈来愈不好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嗯！就是这样。”
讲完了最后一句话，我的心便已经开始带动着我的步伐、移动了起来。
迅捷地绕过了她的身形，我就再次踏上了石板的路面——
毫不犹豫，飞速而快步地撤离了！
危险之地，不可久留啊！！！
她……貌似也没有任何准备阻止我的动作，只是任我离去，却是依旧站在自动售饮机的前面，一动不动。
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还是低着的样子。
“呼……”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也从她那里收回了目光，转过头、正视着前方了。
真是奇怪的人啊……
心下不禁对她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嘛，我的提议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脑海中的思绪不断，我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中止的迹象。
“哒哒哒哒……”脚下的一双球鞋高速地踩踏着石板路，我速度不减地离开着这个地方、往石板路的尽头——那条人行道走去。
“沙沙沙……”
周围的树木在摇摆着，迎着清凉的风。
……温度，怎么突然降下来了不少的样子？
迎面吹过来的清风，传达给了我一片凉意，尤其是在这炎炎骄阳之下，效果更为显著。
我稍稍有点奇怪，不过旋即便不怎么在意了。
东水都市这里的气候一向不正常……偶尔会起起冷风也没有什么的吧？
摇了摇头，我的心思回到了眼前。
唔……看起来她好像还站在那里呢。
五十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的视野中很快就再次显现出了街道的景况。
人行道的一排树荫之下，果然还立着一道黑色与白色相间的身影。
……说到茜米娜的服装，我在出门之前特意令她换了一下。
究竟还是不可能让她穿着那什么什么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所穿着的那一件黑红色的高贵礼装吧？
那样也太扎眼了一些。
穿成现在这样，也是为了要掩去掉一些她身上的光芒……尽管在她的天生的俏丽资质之下作用也不大就是了。
“茜米娜！”
隔着老远的，我便朝着那道黑色与白色相间的身影之处呼喊了起来。
不过……她貌似没有听见的样子？
“呼……沙沙……”耳畔，风声与清风吹拂树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也大概是由于风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所以才会导致她没能够听到我喊她的名字吧？
黑色的连身裙装，裙角随着微风的拂过而轻轻荡动着。
她，背对着我。被白色的衬袖所包裹着的双臂安静地垂于身侧。
一对长长的绯红色双马尾，亦是一动不动地静止在她的身后。
……哎，看来还真的是没有听见我所说的呢。
呃，话说回来……我是不是离开得太急了？
甚至于连答应好茜米娜的一罐冷藏饮料都没有来得及买，我便离开了那架自动售饮机了？
啊，糟糕——要不是因为急急忙忙要逃离现场，我又怎么会忘记这种重要的事情呢？！
这下……好了，我也总不可能再返回那架自动售饮机前面，再厚着脸皮和那个酒红色单马尾少女争论什么吧？
强行忍住了回过头去看看后面的、某道紫红色身影的动态，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算了，还是考虑考虑怎么在茜米娜面前编织措辞吧……
毕竟，天然呆（伪）少女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呃……茜米娜……”
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我最终在她的背后五六尺的地方扎住了脚步，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的身影依旧是伫立在那边的树荫之下，没有半点的动作。
……奇怪了，我都已经站得那么近了诶，怎么可能还没有听到？
莫非……她是在想心事？
啊，原来天然呆也是会有心事的。我今天才知道……
不过，我的脑袋里面早已在几秒钟之前编写好了关于我“为什么会没有买到冷藏饮料”的措辞，感觉时间等长了倒有可能会忘掉。
还是赶快和茜米娜去解释一遍吧。
“啊，那个……”有些尴尬地挠着头，我的视线偏往其他方向。脚下的步伐挪移向前面的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的身影。
但是，就在我的脚步距离她仅仅一丈的距离之时……
“笨蛋……”
轻到了极致的、少女的呢喃声，在我的耳边响起。同时还带有着隐隐约约的风声。
我的心下错愣了一下。
骤然之间，仿佛就是抓住了我愣住的一刹那……
一道紫红色的影子、在我眼前的这一片虚无的空气之中闪动了一下。
“噗嗤。”
几乎微不可查的刺穿之音，被清晰地收入了我的耳中。
我的身躯一震。逐渐放大了的瞳孔之中、与此同时也反映出了眼前的景象。
银色的、细短的、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的翻折式水果刀，被打开了。
锐利而小巧的刀锋，只有四分之一是仍然显露在空气之中的，并且在反射出寒冷的利芒。
……原因，是那剩下的刀尖处的四分之三已经完全扎入到了、眼前的那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的背部中——
穿透了她身上的、那一件黑色的连身裙。
“……”我竟然被这幅景象惊呆了。
呼吸停滞，更是无法再发出一个字音来了。
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场面，霎时间寂静到了极点。
哪怕是人行道上、还是车行道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或者是行车。
没有人。唯独存有在清冷的、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夏季的寒风之中相互摩擦着的树叶之声。
除了……
“视觉模拟系统……解除。”
伴随着这样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话语声，在我的身前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气之间回响着。
声源……都无从得知。
不过确实也没有必要去探究什么了，原因是——
下一秒钟，空气中便突兀地产生了一阵无形的颤动。细微的风，扩散往四周，这一种异常现象自然也被我捕捉到了。
可是我的注意力真正所放在的，却是前方的、那道逐渐从无形中显现出来的身影。
酒红色的、飘扬于身后的单马尾，深红色的上衣、与下身的一袭紫色短裙——还有那被一双黑色的丝袜所裹住的纤腿。
“哒哒。”
细碎的两声，那对穿着棕红色女式皮革鞋踩到了街路的地面上，站定。
也许乍一看这个紫红色的背影，便知道了她就是刚才那个被我抛在了身后的、不明身份的某个少女。
且不说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那个自动售饮机，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事情——
我想，或许她更加应该向我说明说明一下、她的心里面到底是在想什么。
……没错，握住了折叠型水果刀的刀柄的，是她的一只纤白的手掌。
罪魁祸首。
握住一柄水果刀、从茜米娜背部的心脏位置刺入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呼，总算是解决了啊……”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在完成了这一个杀伤的举动之后，却是呼出了一口气。
——似乎，就像是接受了很长时间的任务、终于在此时此刻解决了，从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的瞳孔，在挣扎着，看着眼前的她的背影、用尖刀刺入了茜米娜的后背部位的情景。
大脑，几近一片空白。
……她、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茜米娜给……
“……喂，笨蛋，为什么不注意一下你的背后呢？”
就在这时，她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连头也没有回过来看我一眼，便这样背对着我道。
心下莫名其妙。我的眉头瞬间皱起，情绪无比的混乱——倒是为什么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刚刚你干了什么？！
拳头、颤抖着攥紧。
我看向那道紫红色身影的目光，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一定是想故意转移走我的注意力吧？在伤害了茜米娜之后、就想要趁机溜走是不是！！！
“笨蛋……”
只不过……她在没有得到我的回应的时候，仅是轻轻地道了一句，像是在抱怨着什么似的。
再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她的身着紫红色学院制服的身影、却是凭空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连带着那一柄打开的、刺在茜米娜背后的折叠式水果刀一起。
……如同鬼魅一般，隐去在了空气之中。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过……某些非正常的因素吗？”
一道夹杂着幽香气息的风，从我的身边扫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是从风中听到了她的低语声。
声音极轻极轻……只有我能够听到的程度。
呼吸顿止，我的双瞳也是茫然了一记。
她……在说什么？
可惜她并不能听到我的心中的疑问、并且给出一个答复来。
……或许也可以说是——她比我更加懂得一个道理。
“铛！”
倏地，尖锐的金属碰擦的声音，在我的脑后响起——距离我的后脑勺也约摸只有一两尺的空气。
心弦一震，我的身体触电般地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
眼睛瞪大，我的头下意识地回转了过去。
但是在看见了后方情况的时候，我又是真正地说不出话来了。嘴巴，呆滞而僵硬地张大着。
“这下子……你终于明白了吧？”
牙关咬紧着，少女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
她的身躯、就背靠在我的身后。上身紧张地弓起着，连一身质地高贵的深红色上衣都被弄出了一道道褶皱。
酒红色的单马尾，还没有完全静止下来——正在因为刚才的高速移动、加上惯性的缘故在大幅度地倾斜着。
右手中、反手握着那柄折叠式水果刀，硬生生地抵挡住了某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背后的长刀。
我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柄微弯的刀锋上所闪烁着的寒光——杀人的寒光。
大概可以猜到……要不是刚刚这个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发动了“瞬移之术”来到了我的身后的话，我的脑袋估计早已被这把刀给劈开了吧？
即便……那把刀是悬浮于空气之中，并没有人来操纵的。
诡异的、自动的杀人之刃。
第十四章 : 异变
场面，安静极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那一把浮空之弯刀、以及反手举着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反挡住它的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心中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原本已经几乎快要盈满了我的整个大脑的、也因为茜米娜被她给刺害的愤怒的血液，也瞬间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立即得到答案的疑问。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的眼皮底下……
“喂！现在我可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快点给我行动起来啊！”
忽然，少女的焦急的喝音响起、打断了我的繁杂思绪。
双瞳一清，我的神智立即回归到了现实中来。
可以感觉到此时此刻，背后的少女正与我背靠背相抵着。不过，我大致可以知道她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光是靠着一柄细小的水果刀的话。
尽管表面上看上去、她是与那支诡异的浮空弯刀相持不下的——然则，实际上、我能够通过自己的背部发觉到……
她的由于发力而微曲的身体、正在逐渐开始颤抖着。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情况不会好的吧？
“呼……”轻呼出一口气，我的视线复杂地看向了前方一眼。
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依旧是背对着我站着。
看上去似乎只是很平常的茜米娜的样子——可惜……
“嗞嗞……”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开始在“茜米娜”的位置响了起来。
果然……在我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经在发生什么异变了吗？
一片片琐碎的、若有若无的光片，正在不断地从“她”的背部的、被酒红色单马尾少女所刺出来的伤口处溢出来，在空气中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在我看来、却是这样的虚幻——只不过存在了一秒钟，便已经从这空气之中淡化而消失了。
与此同时，类似的细碎光片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茜米娜”背部飘飞而出。
我亲眼目睹，眼前的那道背对着我的黑白色相间的“茜米娜”的身影正在随着光片的逃逸而逐渐变淡了，仿佛在下一刻便会隐去在空气之中那样……
“她”不是茜米娜。
“可恶……”心中已经确认了某个事实，我暗自咬牙，做下了决定。
无论如何，先破解掉眼下的困境再说！
当下，眼神一凛，我便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行动。
身体弓起，作蓄势待发状，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半闭着。
“嗒。”
右脚、在地面上有力无力地踏了一下。球鞋鞋跟与地面相撞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闷响。
脚踝处一扭……
刹那之间，我的身体便已经借助着右脚上的扭转力，折转向了右后的方向！
黑色的长发丝被惯性的作用带起。
闪电般迅疾地弯腰避绕过了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的身体，我的手掌已然握紧成了拳头……
“喝啊！”
大喊一声，我的眼睛也没有来得及细看，左手的拳头直接便朝着后方轰击了过去。
“铛！”
在我的身体与手臂的双重加速之下，拳头精准地命中了那柄浮空之刃的刀面。
刀面上产生了一阵颤音。弯刀也被我的突如其来的力道给击退了将近一丈左右的距离。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
在拳头轰上刀面的一瞬间，我的内心中也作出了对其的分析。
虽然……看起来诡异是诡异了一点。
眼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那把悬浮在空气中的弯刀，我也不知道要作何想法了。
“呼……呼……”在我的拳头将弯刀击开的时刻，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也获得了喘息的契机。
少女的手臂落下，垂下于身侧。纤细的右手中所反握着的折叠式水果刀得以暂时歇息一下了。
“材质——精钢，幻境失真程度——80％，亦因此杀伤力已经被减弱到了很小的程度。”重新直起了身，少女的头低着，缓缓地道，“以你刚才的攻击……差不多十下左右就可以解决了。”
酒红色的刘海落在额前，遮挡住了她的那双紫红色的眼瞳。
“呃……”正在观察着前方的那柄离我们有了一些距离的浮空弯刀的我，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竟是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分析得这么精细？
“你……”
“不要多说什么话，”几乎是在我提出疑问的，少女便打断了我的话语，继续飞快地解说道。
“像这样的用来攻击的载体绝对不止一个，目前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掉眼前的这个东西……”说到这里，少女的话锋忽地一转。
“……好好看着吧，它又要来了。详情我到时候自然会解释的。”
头慢慢地抬起，一对紫红色的精致眼眸牢牢地盯向了前面。
她在说些什么啊……算了，不管这些了。
我的瞳孔稍稍茫然了一下，不过立即便清醒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空无一人的、看上去就散发着诡异的感觉的寂清街道上，距离我们一丈之处的弯刀已是有了动静。
被我拳轰得有点左偏趋势的刀身逐渐地自动调整过来，再次变为了刀锋正对着我们两人的姿态。
刀尖上挑，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直劈往这边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了一种好像有个人在操纵着它的错觉——虽说它的刀柄上看上去空空如也，并没有被人握着。
与这样的无形的“武者”交战的话……一定会感觉很奇怪的吧？
“掩护我。有我一个人对付这东西就够了。”
冷静而十分自信的语声，从我旁边的少女的微张的樱唇之间道出。紫红色的双瞳也认真了起来。
呃？
在听到了她的话的时候，我错愕了一下。
她……她说了什么？让我做掩护？她一个人去……
“上了！”
然而并没有给我反应过来的机会，她就像下达着指令一般地娇叱了一声。
“嗒嗒！”
酒红色的单马尾一摆，脚下一对女式的棕红色皮革鞋齐踏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待到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少女的身形、已经从我的身侧窜了出去，直奔向前方。
她这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从中倒映出了她的身着紫红色制服的、正在高速地接近着那柄浮空之刃的背影。
纤细的右手随意地一翻，那把折叠式水果刀灵活地收折了回去，刀锋藏到了水果刀的手柄之中。
手腕翻转一下，水果刀便消失在了她的手上，就像是魔术一样——我猜测是被收到了她的袖口之间吧。
“嗒嗒嗒嗒……”
脚下步伐速度不减，动作迅捷地、她的双手移至腰间的位置。
手掌一伸、一抽，一对闪着亮银色光泽的短距离式金属武器已被她的双手一道从上衣口袋中取了出来。
“哼啊！”
清喝了一声，少女的身躯绷紧，双臂架起，作出了攻击的姿势。一对银色的刀锋正对着那柄正在被她迅速接近着的浮空之刃，寒光凛冽。
“！”我的心跳了一下，猛抽了一口气。
喂……她就这么准备直接冲上去硬撼了吗？！
要知道，两个武者交战之时，直接上去硬撼往往是最愚蠢的方式。除非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否则……
上场就硬撼这种方式很容易会被对手给利用、从而会被偷袭的啊！
她……她不是学习过类似于“跆拳道”的武技的人吗？起码会对这方面的基础知识有过了解的吧？！
怎么现在又搞得她好像一点常识都没有啊！！！
…………
“铛铛！”
接连着两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的前方产生。
分别握于她的左右手中的锋利短刀，已经抵上了那把浮空之刃。架攻在了弯刀的上端与下端的两个支点上。
“呼，还好……”
看见某少女顺利地赶到了那浮空之刃的前方，并没有什么被那柄浮空之刃的事情发生，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那柄浮空之刃本身就因为是自动进行攻击的、而导致了它本身不存在神智，自然就不会发动偷袭一类的技巧了吧……
若有所思地，我皱着眉头注视着前方的那刚刚才将浮空之刃击退了一点点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
要是换作真人的话……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啊。
话说，看她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急、太过紧张了一些呢？
…………（ps:视角切换）…………
……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实力。
然而此时此刻，正在与某浮空之刃对峙着的少女，心中却是在考虑着其他的事情。
“必须……必须要打败它。”压低了声音，少女的口中道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一句话。
没错……后面的那个人还在看着自己。
虽然他故意表现出一副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
她早已认定了、那个人的这份表象绝对是装出来的！
毕竟……一个身具如此稀有的异能、还能够这样熟练地操纵使用机械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呆傻傻的路人”呢？
所以说这一定是试炼！作为在双双中了幻术的情况之下、保护一个路人的试炼！
哪怕是治辖委员会高层亲自扮演路人的角色也一样！！！
看着吧……在担任上艾华斯分部长之前，我一定会向你们展示出我“鬼红”所应有的实力的！
“哼！”少女轻哼了一声。
紫红色的双瞳、冷然地盯着前方的那柄浮空之刃。
忽然……少女的腰曲了一下。
右腿一动，上抬——狠狠地便朝前方的那柄银色弯刀上踢而去。
“铛！”
穿过了空气的阻碍，棕红色女式皮鞋，已经在借助着手中两把短刀固定好那把浮空之刃的刀身的情况下、撞上了弯刀的刀柄。
刀身上发出了响亮的颤震之声，剧烈地震动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刀柄是这把浮空之刃的弱点、还是少女的踢击力道远远大于手上的力量，这一次的攻击明显比之前的、某人的拳轰还要强上了几分。
甚至连浮空之刃都在少女的这一踢之下飞了出去。
刀身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地、往上窜去——直到在约摸五六米左右的高度才逐渐停止住了动势。
双手中的短刀因为失去了与之相抵之物而一轻。少女的眼瞳闪烁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天空中的刀锋方向却是陡然一转——改变为了刀锋向下的姿势。
“老套的攻击方式……”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空中的刀刃的异变。
在少女自言自语之时，半空中，刀锋上寒芒一闪而逝。
倏地——在毫无征兆地颤动了一下之后，那把刀便已经坠落了下来。
划破了空气的阻挡，在重力加速度以及某种不明的力量的操纵之下，速度飞快地提升着。
眼看着、马上就要猛刺入少女的紫红色身影了！
“对于我这个从小习武之人，并且精通于武技之人……”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攻击，她只是迅速地改变了一下身形。口中平静无比地道。
上身、如行云流水般地倾倒向后方。
在身体的柔韧性方面，作为一名武者是必须要锻炼到远超乎于常人的地步的。
酒红色的单马尾，受她突然的动作的影响、甩动了一下。
紫红色的双瞳，向上映射出了那柄正在垂直降落下来的、刀尖朝下的银色刀影。
眼神、依旧平淡，丝毫不为之所动。
“又会……有什么作用呢？”
右手手臂似乎存有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般地一动。
“铛！”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了时机，少女右手中握着的银色短刀已然撞上了那柄已经落至她身形上方一尺半的弯刀上。
短刀的刃处横扫上了弯刀的刀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高速坠落的弯刀刀身也受到了这一击的影响，下落的轨迹不由自主地偏移向了左方一些。
“呼……”少女轻呼了一口气，向后半仰的身体在腰部与腿部的力道带动之下，亦是随之微妙地扭转了一次。
手臂有意无意地撇出去了一些，与身体之间产生了细小的缝隙。
嗤。
划破空气，银色的刀身已然从少女的左手手臂与她的身侧之间的缝隙中擦过，并无伤及少女分毫。
“铮！”
弯刀的顶端、无法控制地刺入了下方的街路地面之中。
地面上的砖石、被刺出了一道裂痕。几块破碎的铺路石屑被激起，四溅开来。
而其刀身本身也因此进入了短暂的僵硬静止状态。
瞅准了这个机会，少女的脸色冷冷地——左手中握着的短刀滑出了一道弯曲而流畅的曲线，劈向了那柄插在自己的手臂与身体之间的空隙处的银色刀刃。
目标——直指那被皮革所包裹着的、质朴无华的刀柄！
“唰。”
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力地，短刀的刀锋从刀柄的皮革表层上切入、再从另一端划出。
一道亮芒、若有若无地在刀柄的中间位置闪了一下。
时间、在此好像静止了一下。
“噗……”待到下一刻、时间重新开始移动之时，一声脆响却是从刀柄上发出。
上下两截、相分而开。
“笃。”被切成了一半的刀柄，掉落在了旁边的地面上，发出了闷声。
……………………
刀柄被破坏、并切下之后，刀身，也犹如失去了一个什么关键部件似地。表面上的银色的刀芒，不由地黯淡了一些。
……之后，便好像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是被解决了吗？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景象的我，大致已经能够猜测出什么来了。
那道紫红色相间的身影，缓缓地重新挺立了起来，在地面上站直起身。
一束酒红色的单马尾，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然而我的眼神、却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复杂了起来。
“记住了，弱点是在刀柄上。”
也不管旁边的地面上还直直地竖着一把银色的、断柄弯刀，少女回过身来。
樱唇翕合着，对着离她有三丈距离的我道。
紫红色的瞳孔之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我唯一所能看到的、大概就是她那隐藏的并不完美的一点愉悦之色。
……表面上装作“小事一桩”的样子，其实心里面还是对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吗？
嘛，不过也许我想我应该对她说的是……
“明白了吗？以后就对着这些东西的握柄部位进攻就行了。”
嘴角处挂上一抹微笑。少女一边说着，脚下的步伐开始启动、朝我这边移动过来了。
随手将两把短刀一转，她已经将它们收回了腰间的口袋中。
“你也看到了吧，它们的握柄部位其实是最脆弱的，只需要……”
“华而不实。”
没有理会她的解说，我只是半闭着眼睛，轻轻地道了一句。
“……呃，什么？”
少女或许是被我的突然发言给愣了一下，原本的讲到一半的“弱点解说”亦是戛然而止了。
脚下的步伐，踩住。她的紫红色身影停在了我的三尺之前的地方。
紫红色的瞳孔，愕然地与我对视着，不明所以……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也许是反应了过来，少女的紫红色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
俏脸上的神色一动，她脚下的步伐、亦是不由自主地跨出，朝我这边前进了一步。
“不，没什么。”摇了摇头，我的双眼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其实我是在考虑用“华而不实”这个词语来评价她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确实……以她的动作的精准度与灵敏度上来说，她本身的武技方面的技巧是绝对可以排得上“高手”一列的。
然而、她刚才和那柄浮空之刃相抗之时……
在我的眼中看来，招式上方面瑕疵毕露。
明明心里知道只要破坏掉改武器的握柄部位、便能够中止它的攻势，可她却偏偏……
多此一举。
很多的时机、都是能够直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刀柄的。我相信——以她的能耐，是不应该会发不现这种时机的。
而她则反而选择了复杂繁琐的招式。
表面上华丽光辉，实际上还很容易在实战中被对手抓住破绽。甚至说是铤而走险也不为过。
请原谅我无法得知她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要使用这种浮华的招式……
当然，也不能就这样说她怎么怎么了。别人的举动自有他们的意图，这是不可否认的。
“唔……”少女竟是被我的一句回答弄得说不出话来。
樱唇张大，硬生生地从里面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良久之后，少女的紫红色双瞳才重新回过神来……
“哼……那么就先、先不说这个了。”
小嘴一撅，脸颊没好气地一鼓。她的视线却是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一束酒红色的单马尾有规律地微微甩动着，她脚下的步伐不停，身形已经是抵达了我这边。
“呐，现在……你不会介意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来到了我身边的同时，她忽然止住了步伐。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了一句。
少女的头低着，使我无法看清她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嚯？为什么？”
嘴角上勾起了一抹有趣的弧度，我随意地回问道。“怎么现在又提起这个问题了呢？”
虽然听上去只是告诉一个少女要求我讲出自己的名字而已，不过……我打心底里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世上没有人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更别说是我旁边的这个与我相遇还不到二十分钟的、酒红色单马尾的、身着学院制服的神秘少女了。
不管是从她自身所具有的“瞬间移动”能力，还是从她的言行举止上——无处不在体现出她的身份的不简单。
保持必要的警惕心……我一直都在这样地告诫着自己。
“哎，看看自己身后，你大概就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了吧……”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这一次，少女却是叹了一口气。
一对紫红色的双瞳，变得凝重无比地注视着后方。就连她的表情、都认真了无数倍。
不对……事态好像有变化？
我的心下一惊，旋即便转过了身。目光、顺着少女注视着的方向望去。
待到双眼调焦完毕，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
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
那具被我身边的这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所刺穿的，“茜米娜”的影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这时候大概才完全确定了、先前我眼中所见的茜米娜的身影是“虚假非真”的吧？
不过现在所应该关注的焦点不是“真正的茜米娜到哪里去了”、又或者“为什么会出现虚假的茜米娜”之类的问题。
“看吧，凭我们两个人估计是要花费上一些时间和精力了……”
身侧的少女静静地立着，话语中几乎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如果要将它们全部清除的话。”
起码，我还是能听出来、那隐藏于她的语声之中的，那似乎被她掩饰得很好的紧张之意的。
话说，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这其实也是正常的反应了吧？
“这……这是……”
我的眼睛呆滞地瞪着前方。从中映出来的是——
一柄柄的、悬浮于空气之中的，闪烁着银色寒芒的弯刀。
优雅的弧线、流畅的利刃，使我不得不开始猜想起了，若是亲身被它们划到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银色的光芒……遍布于我的视野之中。三百六十度。
无论是天空中、还是正前方的空气里——毫无规则感可言，以肆意地姿态静止于空中。
数量……恐怕不止一百柄……或者说都可以达到上千的程度了啊！
看看吧——现在居然还有一把把的弯刀从那街边的一棵棵遮荫大树的树干之中浮现出来……
黑色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在树干中央处张开。接下来，也就意味着存在于我们眼前的浮空之刃的数量更增多了一柄！
原来……在我们两人刚才选择去对付那柄浮空之刃、并且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时候，它们便开始疯狂地生产着这种弯刀了！
还是整条街道边上的所有行道树一起生产的！！！
“幻术的自我保护程序。”
少女的一对紫红色双瞳，极其复杂地看着那一柄柄、源源不断地从路边的树干中间的黑色空间裂缝里浮出来的利刃。
简洁明了地，她道。
……即便是，站在她旁边的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臂正在不停地颤抖着。
是因为紧张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得不承认，在看见这个壮观无比的场面一瞬间，我也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只要是正常人，就必然会被此种古怪场面给吓到的。这是人们的心理特征……
“啊……还真是可怕呢。”
我喘息了一口气，尝试着平定下来自己的心境，不被眼前之景给震慑到、而因此丧失了反抗能力。
“没什么，冷静一下。我大致知道该怎么办。”少女的紫红色瞳半睁着。也许是听到了我的话语、误以为我是对它们感到害怕了，她的声音温和了一些，仿佛带有着安慰我的意思。
“破解掉幻术的方位就在后方，所以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突破这个场景。”
纤细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少女井井有条地解说着，一对紫红色眼睛平淡如水。
“目前为止，‘浮空之刃（floating_blade）’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接近于八百柄的程度，况且依旧在无间断地生产中……”
“八百柄……吗……”
强忍着扶额叹气的冲动，我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个数字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
唔……我还真没有碰到过同时对上八百个对手的情况呢……
喂喂喂！八百个？怎么想想都觉得恐怖吧？！
“嗯……要是按照这条街的总体长度来算的话，”流光，在少女的紫红瞳中流转着。
“到终点前的五百米距离，平均每一米都有接近两柄的‘浮空之刃（floating_blade）’在等着我们。”
“呼，早说嘛。”在听到了她的这句话的刹那间，我松了一口气。
平均每一米两柄的话……咦，貌似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如果说——
“只需要突破到终点就行了是吧？”我耸了一下肩，撇过头去，看着少女的侧脸道。
“嗯……”少女的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对我的想法的肯定。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语及至此，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少女的头也偏转了过来。
紫红色的双瞳与我对视着，显得格外认真。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战友了。”
樱唇一翕一合，她的声音从中发出，“哪怕……只是短暂到一秒钟，我也要认同你。”
“嚯……”我淡淡地笑了一声。
以互相报知姓名的方式作为宣誓，才能认同对方作为正式的战友吗？
啊，还真是正儿八经呢，东水都市……
像我的老家华夏国又怎么会讲这些东西呢？
不过既然这是东水都市这里的地方习俗……我也自然会遵守的。
“行！”爽快地答应了她，我便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文名刀是也！”
“呃……”可能是因为我的自报名号的方式有点奇怪，少女稍稍错愣了一下。
但是旋即她便回过了神来，轻点了一下脑袋。
“唔嗯。我的名字是‘鬼红’……”紫红色的双眼略显俏皮地眨了一记，她已经亲口报出了她的名字。
酒红色的单马尾，微不可查地在她的脑袋后面摇晃了一下。
第十五章：2 VS 800+
“……不要以为它们很好对付，但是也不要丧失自信。”
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鬼红，缓缓地将双手移下，抵达了深红色外衣的腰侧的两只口袋上。
“我们两个人，先前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一齐被暗处的敌人给施下了幻术，”少女的身躯逐渐绷紧了起来，作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现在的这里，名为‘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已经不再是你所认知的正常的世界了。”
右脚、朝后挪移了半步。棕红色的皮鞋踏在了街路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嗯……”我轻轻地点着头，表示着对她的话语的认可。
确实……我早就发现了异常，并且得知了眼前这个世界的问题所在，不是吗？
至于我旁边的这个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又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情报，早已不在我思虑的问题范围中了。
首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并且尽量地相信队友，才是我所应该做的事情。
我并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我咽下了一口口水，压下因为即将展开的战斗而渐渐地加速着的心跳，问道。
“呼，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条。”
鬼红呼出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合上了双眼，“不要试图到这条人行道的外面去——哪怕只是到外边的车行道上站立一秒钟也不行。”
“唔？为什么？”困惑地看向左侧的那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现在布满了我们眼前的、人行道上的浮空之刃都看不到有一把存在着。
切切实实的空空荡荡，貌似比我们这条人行道要安全无数倍。不过同样的，我也隐隐约约从那边发觉到了一种不正常的感觉。
面对着我的疑问，樱唇微张，她小声地解释着，“目前看来，只有这条五米宽的人行道是安全的……”
“毕竟这里可是‘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少女的紫红色双瞳，重新睁了开来，若有所思地道。
“在对陷害我们的人目的一点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自然也是无法推测出他是如何设置这种幻境的。”
“也就是说，”我的瞳孔稍稍凝结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猜测着，“我们事实上是处于被动的状态咯？”
“的确如此。”紫红色的双瞳注视着前方，从中反射出了漂浮于各个方位的银色刀光之影。
瞳孔之中，流光闪过。
“在没有解析出那边是否被设下了陷阱的时候，我们也只能走这一条路线……”
一对纤细的手掌，分别悄然探入了两侧的口袋中。
“不愿意盲目地冒风险吗……”我大致已经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了，眼睛半闭着道。
很明智的决定……起码这一次在我看来是的。
确实解说得有理有据，听起来能够让人信服。
“哈，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呢！”紫红色的双瞳一亮，鬼红直接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那么，一切都大概心中有数了吧？”说着，少女的嘴角上、挂起了一抹弧度。
“啊，其实要真正理解起来也并不是……”张口，我便要回答。
然而她却是将我还没有来得及讲完的话语给提前掐断了。
“来吧，进攻了！”
口中飞快地说出了这五个字，鬼红的双手已经齐齐一动。
唰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闪电般地从口袋抽出了那两把锋利的短刀。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竟然从她的眼睛中发现了一种名为“兴奋”的色彩。
然而下一刻……
“嗒！”
棕红色的皮革女式鞋、猛地在地面上一踩。
紫红色的身影，倏地窜出了我的身旁……
单马尾在背后晃动着，在空气之中带起一道酒红色的影子——极速地直冲向了位于人行道中央处的、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柄浮空之刃。
简直就是想要阻止都不行！
喂喂喂！这样不商讨战略什么的就直接上去硬拼真的大丈夫吗！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中不由自主地吐槽了一句……当然我是不敢直白地说出来的。
哎……不过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清除出脑海，我的目光也严肃了起来。
脚下的步伐再起，我已然迅捷地向着那道紫红色的背影追了过去……
啧啧啧……如果真的是要开打的话，又怎么能不带上我一个呢？！
黑色的长发，被我因为高速移动而产生的风带起，飘扬着。
心跳……不禁加快了起来。我的舌头伸出，激动地在四周的嘴唇上舔舐了一圈。
啊，要知道——我也是在内心中渴望着战斗的哇！！！
垂于身侧的双拳，陡然握紧，一提。
“喝啊！”口中爆发出了喝声，我的双眼一瞪。
拳头，肆无忌惮地朝着离我最近的那柄浮空之刃轰去——完全不顾那闪烁在刀锋之上的、刺骨的寒芒！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我真正能够如此地沉浸在战斗的愉悦之中……
……………………
悠悠的落叶，从树木的顶端滑落。
在空气之中受到了重力与阻力的双重影响，绿色与黄色相间的叶片、翻腾着，舞出了一条婉转的曲线。
看上去，幽雅而闲适……
只不过，这个景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嗤啦……”
一道亮光，从叶片的中线位置划过，发出了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入耳的细声。
转瞬之间，散发着寒意的冷光、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了。
叶片在半空之间飘扬着的轨迹，似乎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钟，便突兀地从中间分开成了两半了。
其中线位置处的一道切线，笔直无比……甚至连被切成两半的叶片之间的切口也顺滑得没有一点粗糙。
只不过，这片叶片其实仅仅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完全没有理会那片无缘无故地撞上自己的短刀刀锋、并且现在正在自己身后无力地飘零的两半叶片的意思——
“喝呀！”
少女的口中清喝了一声，紫红色的双瞳一凛。
双手上分别握着的两把锋利的短刀已经有了动作。
合着自身持续加速前进所产生的动能，一对棕红色的女式皮革鞋在地面上飞速地踩踏着。
毫不留情地，两柄短刀的刀尖齐齐朝前一捅——
目标，直指那道早已被她的双眼所瞄准的、银色的璀璨浮空刀影！
“铛！”
金属相撞的响声，浮空之弯刀与鬼红双手中的两柄短刀同时颤鸣了一下。
浮与空气之中的弯刀，似是被击退了数步之距。
而相对而言的，少女脚下的前冲步伐也不得不在弯刀的抵抗力之下，逐渐地减缓了下来——直到停止。
“唔……”少女的口中闷哼了一声。
那两把短刀上的力道更加强了一些——只不过，貌似也只是达到了堪堪能与那只弯刀相持不下的程度而已。
……没错，毕竟她的武技是精于腿技、踢击方面的；而反正，在双手手臂的力量上，便是显得尤为不足了。
就在这时——
“呵，究竟还是没有理智的事物呢……”
少女的嘴角上、却是突然挂上了一抹弧度。
没有等到她的话音全部落下，一道黑色的影子、早已从那柄浮空之刃的背后闪现而出……
一只洁白的拳头，瞬间破开了空气，清晰了起来。
“咚……”
没有给弯刀反应的机会，拳头已经迅猛地轰上了刀柄的部位——犹如存有着目的性一样，精准直接。
在传来了与坚固金属相撞而产生的痛感的同时，我的双瞳中已经反射出来了眼前的景象。
浮空的弯刀，瞬间便被我的施加在拳上的力道给震出去了。
刀刃不受控制地旋转颤动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弧线，然后……
“铛！”
响亮的金属之声，在墙面上发出。那柄刀刃的尖端已经牢牢地刺入了街边的大理石墙面之中。
破碎的瓦铄从那道被银色的刀锋破开的细缝之间落出，齐齐併散落到了地面上。
“喝啊！”
然而，一声清喝音却是毫不留情地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银色的刀芒，补充般地在那柄因为被固定入墙面而无法动弹的刀柄之上、闪烁了一下。
左手，飞速地握着一把短刀收回了腰际。少女的紫红色双瞳半睁着，其中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
“解决第五十个了。”计数似地，少女的口中暗暗道着。
身侧，那插在大理石墙中的刀刃，其柄部处倏地一闪。
“啪嗒。”
亮光消黯下去。而刀柄则已经被流畅无比地分成了两半，被切下的那一块滚落到街路上。
“太少！才五十个啊！”我瞥了那柄被破坏了刀柄之后、便像失去了动力源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银刃一眼，眉头一皱。
五十个……听上去已经不算少了，可是对于我们这两个目标是突破那总量足足有800+的浮空之刃来说，却实在是微不足道了一点。
50比800啊……也才百分之六的程度！
“……哼！”心中仿佛有股气憋着，放不出来就觉得难受。
闷哼了一声，我的手臂已经狠狠地扫向了后方去。
“咚！”
一把伺机准备从背后偷袭上我的、刚刚才从某棵行道树中诞生出来的浮空之刃，就这样被我给撞开了。
刀尖被击得颠倒，直插入了左下方的某个用来种植树木的泥土之中。
“喀。”我毫不留情地跨过去一步，用球鞋的鞋跟给那柄随时都有从松巴巴的泥土之中挣脱出来的迹象的、银刃的握柄处来了一脚。
待到我跳开来之后，刀柄早已被我踩得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柄浮空之刃也暂时地被我解决掉了。
“不要急，这是一场持久战呐……”
酒红色的单马尾甩过，鬼红的纤长的、拥有着优美弧度的包裹着黑丝袜的右腿高高抬起——
急猛地撞上了某只冒冒失失地从半空中冲到少女面前的某只浮空之刃。
“铛。”
银色刀刃的轨迹立即被这一脚踢得偏移了开来，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飞而去。
“并且我们的目标只是‘突破’它们而已，并不是‘全歼’！”
少女一边强调着，一边挥动着右手中所握着的一把匕首形的短刀。
身体稍稍前倾，短刀划过。那柄倒飞到一半，甚至连鬼红的攻击范围都没有能够逃出去的弯刀，就这样被结束了生命——通过刀柄被少女纵向切开的方式。
带着惯性，失去了“生命”的弯刀飞速地滑往了一旁，也不知道是飞到什么老远的地方去了。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啊！”
脚下的步伐一动，我的身体忽地一横。
恰到好处地闪避开来了从右边偷袭而来的某道银色厉芒，使之只能堪堪与我的肩部相擦而过。
即使是这样，我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锋利的弯刀刀刃上的丝丝寒意。
心下不禁颤抖了一下。
“喂喂喂！注意一下你的前面好不好啊！”
就在我微微愣神的时候，少女的急促声音已然在我的耳畔处响起。
紫红色的影子在我的双瞳中闪了一下。
“铛铛！”连续而清脆的两声。
鬼红的双刀在眨眼之间抵上了那柄从我的正前方袭击过来的、直攻往我的额头处的一把飞刃。
瞳孔骤缩，我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来。
刀尖距离我的额头真的仅仅有几寸的空气……
“呼……在战斗中分心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呢！”少女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柄勉强被她挡下来的弯刀，语气中却是饱含着责备的味道。
“哼！”
轻哼一声，紫红色的双瞳一眯。
接下来，她双手中的两柄短刀，便强硬地带动着那把银色的飞刃转了一个方向。
“嗤啦！”
被一下子扳往地面的、由两把短刀所固定着而动弹不能的银色弯刀，就这样自行地扎入了地面的砖石里。
唰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少女的双手一起动作了起来。
趁着弯刀不能动弹的时刻，举起、朝刀柄的地方施展了一个小型的十字斩。
两道银芒组合成了一支十字架，在皮革包裹的刀柄中心一闪而逝。
“第六十个了。”少女的紫红色双瞳中，淡淡地反映着那把刀柄在迷你版十字斩之下分裂成四块的情景。
“……”我无语地看着她的那双流利地垂下的、被握于双手中的短刀。
其实果然不止是那种“类似于跆拳道”的武技，她一定还学过其他的技巧的吧？
内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一种羡慕……或者说是嫉妒也没问题。
“嚯……？”
紫红色的学院制服的身影在我的眼前一闪，她的双刀下已经又落下了一把弯刀的残骸。
似是在这时候注意到了我紧盯着她的双刀的目光，鬼红的视线也回视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跳——因为我在她的视线感受到了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
“难道是羡慕我的刀技，觉得你自己的拳头没有我的刀快，”嘴角上勾起了一抹弧度，少女淡笑道。
“是吗，文刀君？”
酒红色的单马尾细微地晃动了一下，少女的脑袋歪着，表情上一副有趣的样子。
然而她的双手却貌似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双臂有意无意地在背后划出两道交错的残影——
“铛。”
一声催响，一只被切分成一半的皮革刀柄、以及失去了一半的刀柄的弯刀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少女的背后。
“……”好吧，看到这一幕景象我竟是无言以对！
“行了吧！我看你的刀技也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呢。”嘴上倔强而不服气地嘟哝了一句，我的手臂则是同时倏地收了起来。
折叠成肘击的姿势，我的右臂发力向后方横扫过去。
“不要以为我对武技方面的知识很少！”
肘弯部传来了坚不可摧的金属之感，可我对此并不在意。
手臂一翻，一转，便用肘部的力量将那突袭而来的刀身顶向右边的大理石墙壁。
在刀身被我固定在墙面上的一瞬间，我的另一只手早已握成了拳头，使力对准了刀柄击去。
“咚。”
变形了的刀柄，势必会继续陪着它的刀身嵌在被我的力量轰得凹陷下去了一块的墙壁中了。
“告诉你，除了我所专修的空手道之外，我可是还研究过其他的技巧的啊！虽然没怎么有机会能够实用过……”
“没有使用过的、只是理论上的技巧吗？”
对于我的辩解，鬼红只是毫不在乎地耸了一下肩。紫红色的双瞳中、流光悄然流转着。连我都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是……”心里面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但我还是准备回应上一句的。
可惜都没能够等到我把我的话真正地讲出来，少女就樱唇微张，出声打断了我。
“看来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吧？”
说着，鬼红的嘴角上的笑意居然更盛了一些……
第十六章：被不知不觉当作了舞蹈的刀技
纸上谈兵……这说得也实在是……
我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不爽。
竟然就这样、被一只相间不过才一天而已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给嘲讽了？
嚯……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武技方面上的不足呢？譬如什么一招一式“华而不实”之类的呢？
还是说你自己根本就连自己的不足之处一点都没有发现过！
“告诉你，我……”
“哼，那么拿出一点实力来看看呐？”然而我开口只不过开了一半，少女便已经将我的言语打断掉了。
紫红色的双瞳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作为不能走入她内心的我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只是……
“呵，用实力来说话么……”我的嘴角处勾起，竟然冷笑了一声。
双瞳中映出了那道身着紫红色学院制服的、近在几步之遥的身影，我暗自生出了一种冲动。
你要看我的实力……那便看吧！
手刀，有意无意地劈落了一柄欲要从我的身侧后方袭来的浮空弯刀。
地面上的那些杂乱无序地堆积着的、刀柄处均残损不全的，一动不动的银色弯刀又多出来了一把。
我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前方。
充斥了视野的，寒冷的银色刀芒，在四处悬浮着、无处不在，也同时阻挡住了我与鬼红两人的去路。
飘飞于各个角落，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窜出来一束刀光来偷袭似的——可谓是危机四伏。
啧啧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否又应该更加卖力一下了？
“在刀的使用方法上……别以为我是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眼睛半闭着，我横跨一步。
眨眼间便来到了某柄被我的拳头钉入在墙面之中的弯刀跟前。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正在飞速地逼近着我的后脑勺的寒气却是被我的感觉神经收集到了。
“切……”意识到了这个突然的状况，我咬了一下牙齿。
事实上当下也没有必要犹豫这么多了——尤其是对于我这个最恨做事情犹豫不决的人来说。
右手手臂，划向了那已经被我击打得变形了的刀柄上。我的右手手掌一握，臂上猛地使力——
“铖！”弯刀刀面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震响，瞬间便被我的力量从大理石墙面上带了出来。
几颗碎裂的石块落地，空留下两三道被这刀锋刺出来的零零碎碎的缝隙在墙面上。
唔……果然，刀柄一变形、手握上去就会感觉不舒服吗？
感受着从那被我所紧紧握住的、扭曲的皮革刀柄上传来的古怪触感，我的眉头皱了一下。
可惜在眼下的状况下，我也其实顾不上这么多了。
“喝哈！”
口中大喝了一记。右脚朝后跨开了一步，我的腰身一弯，作出使用刀技的基础姿势。
哼……别看我一直都只是专精于“空手道”这一门武技，并且好像真的连一柄真刀都没有碰过似的——
好歹，我也曾经在闲暇时间、对那些什么的刀技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啊！
……虽然理由听上去有些可笑。那时候的我估计还“太年轻”了吧？大概就是常人所谓的中二病的时期——就不知怎么的，有迷上过刀技一段时间。
说不准，也许只是单纯地对那些电视剧、或者动漫、又或者小说里面的某些人物感到帅气？
嘛，先不说这么多了。总之我也是自学了一点刀技……尽管我还从来没有将之运用到真刀上过。
……姑且把这一次当做试水吧。
我的心中如此思虑着的时候，手上却是已然带动着那柄锋芒毕露的弯刀向后扫荡了过去。
在这一刻，心跳逐渐加速了起来。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紧张的——更别说是在我第一次使用真刀的情况下！
但是，一道突兀的声音、却在我的大脑中响了起来，毫无征兆。
（挥刀姿势……有缺陷……需要调整……）
瞳孔骤然一缩，我的动作也不由地减缓了片刻。
能够辨识出来……这个声音不是曾经在我使用机械码、还有修理自动售饮机的时候，自行跳出来的、某不知名灵魂的声音吗？
怎么在这种时候……
（需要调整成以下方式……请照指示行动……）
“……”思路又一次地被这声音给打断了的我，呼吸停顿了一下。
貌似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恰当时间吧？
我显然是知道这个声音是不会害我“这个主人”的。
自从我在“网路空间”接受了某自称凛珂的白发女子的数据传输之后（虽然我也不大知道数据传输是什么东西……现在也只能理解成直接将一些知识灌输到另一个人的大脑中了），我的意识的深处就诞生了这样的一只灵魂。
这个灵魂、“她”是在帮助我尽快地融合我大脑中藏着的那些知识吗？
毕竟眼下也只有“她”能够获悉、并且将这些知识传输给我了——即使方式在普通人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了，是通过在脑海中对话、甚至直接与我的精神汇合、操纵我的身体。
就譬如说现在……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又在被缓慢地夺走了、在“她”的话音响起的同时。
和使用机械码的那次如出一辙。
在我的身体开始自动行动的同时，手中所持的那柄扫荡往后方的弯刀、也以一种微妙的角度动了一下。
“铛！”
刚刚调整成为了刀面倾角斜向下三十度角的同时，便与那柄试图从斜后方偷袭过来的飞刀相撞上了。
在金属相撞所产生的震音响起之时，我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倒退往侧边了一点。
……终归还是太仓促了，无论是挥刀的准备、还是姿势的调整。
可是，我的心中却好像没有一丝的恐慌。
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微微发烫了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我的双瞳中燃烧着。
然而我心下未对这种诡异的现状有丝毫的疑惑——一点都没有。
现在的我，眼睛中已经只剩下了那柄被我的弯刀堪堪挡下来的、且以它自身的冲势将我震退了一步的罪魁祸首。
银色的浮空之刃，近在咫尺、闪烁于我的火热的双眼之间。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
“啧啧啧……”寒冷的声音。
头稍稍低下。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脸，使得表情亦被掩埋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哪怕是他嘴角上愈发勾起的一抹弧度，旁人也无法看见。
“你……”
刚刚挥刀将一柄突袭到她面前的银刃击落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在无意地注意到了那道黑色身影的异常之后，竟是不由地愣了一下。
鬼红，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好像那道身影转变了一下的错觉。
……是自己想多了吗？
然而很快地、更加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嗤！”
那位名为“文刀”的、与她相见不到一小时的黑发少年，居然直接把他手上的那柄弯刀给抽离了出去——在它还在与那把企图偷袭的浮空之刃相持不下的关键时刻。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瞬间便失去了能够与那把浮空之刃抵抗，而且阻挡它的力道。
静止着的刀锋动势再起……闪着银色的冷芒，目标、直指空门大开的黑发少年的面颊！！！
……………………
场面，转瞬之间就变得寂静无比了。
我的火热的双瞳之中、倒映出了那把浮空之刃的景象。
在我选择了抽离开自己手中的弯刀、撤回了与它相抗的力道的时刻，它便重新开始直刺向我这边来了。
尖锐的刀尖，直指着我，它逐渐而快速地突破着我眼前的那片空气。
确实，以它的速度来算的话，想要抵达我的额头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大概至多半秒钟罢了。
听上去很骇人听闻是不是？
嘛，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呵……”
我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刚刚抽离开来的那柄弯刀，刀锋上的寒光陡然一闪，竟然是凭空在空气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其实只不过是速度太快的缘故。
下一刻，我的手便再次带动着那柄弯刀浮现了出来。
位置、已然转变为了被我高举过头顶，正对着眼前的那一柄飞袭而来的浮空之刃——以双手握住的姿势。
“双手直斩挥刀式……”双眼半闭着，我轻轻地道出了这一个招式的名字——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某个不知名灵魂的声音的同时。
眼前……仿佛有无数张连续着的、使用这种刀法的指示图闪过，被我尽数吸收入了心中。
我的眼神一动。银色的刀芒，已是随着我的手臂的动作、骤然挥落而下！
狠狠地撞上了那柄尚还离我的额头差上几寸空气的浮空之刃。
“铛！！！”
金属交击，近在咫尺的颤鸣声不绝于耳。
“双手直斩挥刀式”，在于同时使用双手的力道、用以施展爆发性的一击来对位于己方正前方的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伤害系数极高，而且这一招在实战中可以专门用来破开对手的防御；然而它唯一的缺点……
攻击方式传统、死板、而单一。只能攻击正前方的敌人，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敌人善于闪避——那么就很有可能躲开这一击直斩。
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还会被擅长于速度战的对手绕到死角，趁着自己的身体因为使用了“双手直斩挥刀式”而造成的短暂僵直时间、对自己发动偷袭。
实战中，如果不是专门需要破防的话，一般很少有人正面对对手使用这一招的。
只是在现在的状况么……
“嗡……”那柄浮空之刃被我手中的弯刀击得一颤，竟是硬生生地从从刀尖处、被我的刀正面命中的地方开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虽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事实上已经宣告了它的终结。
话说回来，对付这种根本没有智商、只知道一味前冲的浮空之刃，采用“双手直斩挥刀式”难道不是再好不过的了吗？
反正它们也不会闪避。
“呼……”我呼出了一口气，目光一凛。
从双手上输出到手中的那柄弯刀上的力道瞬间增大。
“吱嘎……”古怪刺耳的金属声音从浮空之刃的刀面上产生。它刀尖上的那道裂痕、再次蔓延了出去。
直到最后……
“嗤。”
一声清响，裂缝蔓延到了刀柄的末端。
我的弯刀，从那道裂缝中切了下去。一点都不费力地，将它从正中间处劈开成了两半……
小看我的力量是不对的。好说歹说，我也是曾经修习过两年空手道的人吧？
啊……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感觉好兴奋呢！
似乎有什么火焰在我的双瞳中燃烧着那样，我的心也越来越滚烫了起来。
看着那柄从中间分裂为两半、并且分别坠落往下方的地面的银色刀面，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行……还不够！
远远不够啊！！！
没有耐心等到那两半的刀面落地之时，我的身体便又开始行动起来了。
迅速地微微一弯腰，我的脚朝侧边一踏。
“嗒。”
白色球鞋踩地，我的身体已经是已这只脚踝作为支点，倏地往右方一旋。
黑色的长发，在耳边拂起。我的嘴角上的笑容、愈发地盛了。
双手中的那柄弯刀，继续在我的身体惯性的推动下、猛地扫撞上了某一把尚还没有要偷袭过来的意思的浮空之刃。
先发制人！
……………………
“哐当、哐当。”
连续的两声金属颤音，在鬼红的前方响起。
被从中间切开成了两半的刀面，坠落在了少女的前方半丈之处，毫不留情地和街路地面发生了相撞。
紫红色的双瞳，看着这一切事态的发展，竟是不禁睁大到了极限。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樱唇翕动着，少女口中喃喃自语。
黑色的身影，在她的前方闪动着，犹如一只饥不择食的野兽。
长发，漆黑如墨，在那个人的背后飘扬着。
动作、无论是挥刀还是步伐的转移，都流畅如斯。仿佛已经经历过了很多年的钻研与磨练了一般。
“铛。”
刀光一闪而逝。一把银色的飞刃，被他的弯刀给切下了刀柄——在尚还没有能够作出半点反击的时候。
于是无力地、被切下了刀柄的浮空之刃从半空中落下了。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他，是不可能在这个空闲等待下去的。
身影一晃，黑色的单薄风衣、衣角随着行动而生成的风舞动着。
双瞳中隐隐显现出了一点红意，若有若无。他双手中握着的那柄弯刀，接着便划向了下一个目标——
没有丝毫的停滞！
“可恶……果然是在暗地里藏了很多的实力了吗！”鬼红的紫红色双瞳动摇了一下。
这么看上去——那道黑色的身影简直就像是一个战斗狂魔一样，不断地索敌、不断地击败敌人、再不断地寻找着下一个敌人……如此循环，好像没有终止一样。
可是身为自小研习过各种武技的鬼红，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异常？
也许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步伐与动作还稍稍体现出来了一点生涩的味道，只不过……
“在每一击之后，非但没有疲倦的意思——反而还愈战愈勇，动作也更加流利、精准了么？”
银牙，不禁紧咬了起来。少女的秀眉蹙起。
她还在观察中发现了一点——某个令人惊诧的事实。
被那道漆黑色的身影所使用着的动作，也在暗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称之为改进也不为过。
即使这种改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增加了一些威力与速率，可惜……
“喂喂喂！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像是在跳舞了啊！”
鬼红的眼角抽了一下。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时候大概已经沉浸到了战斗里面无法自拔了——
然则不知是什么缘由，鬼红竟然觉得他的战斗的步伐貌似……
愈加地优雅了一些？
（ps：考虑到主角当前为意识不清的状态→→因为有另外一个“灵魂”在影响他，请允许月空用上帝视角来描写）
黑色的发丝，在随着他的移动、灵活地洋溢着。
那道身影在街路上闪掠着，忽左忽右，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优雅。
或许这种舞蹈看似华美，可实际上……
纤细的双手，一动。
“铛、铛！”
一道银色的光影闪过。左方的两柄浮空之刃，就这样被某柄握于他双手中的弯刀给命中了。
同一条弧形的轨迹，两把被从中断开的浮空之刃。
“嗒嗒嗒嗒……”
连续四声，四块被切作一半的金属刀面就这样无力地砸在了石砖地面上，再无生息。
“嗒。”
脚下的纯白色球鞋轻踩地面。
双瞳中的血红色隐隐约约地闪了一下，他的身体一偏。
手中的刀刃以一种随意而幽然的角度切向了右上方——
银光的弧线刮过空气，斜劈向了一柄悬浮与半空中的、尚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浮空之刃。
攻其不备，乃是上策。
唰！
银亮之光闪过。
待到光芒消散的时刻，位于半空中的、静止着的那柄浮空之刃已然分成了两半……
和它之前的那三十柄银色的浮空之刃的结局并没有差别。
“呵……”没有去看那柄被切作两半的弯刀落地的情景。头低下着，黑色的发丝将他的面颊带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还是……太少了啊！”
隐藏于黑发之下的血芒，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前上方的天际。
火辣辣的夏日阳光，早已不存在于这个天空中了；甚至连整片天际都被阴云给笼罩住了，放眼望去、只剩灰蒙蒙的色彩。
诡异的气息，正在蔓延着。
所以说，果然还是因为“拟真幻境”在作祟吗？真是不知道操纵着这“拟真幻境”的主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啧啧啧，不过还是应该感谢那个家伙……使用这个‘拟真幻境’的技术制造了这样多的杂碎啊！”
低声自语着，他的目光冰冷地扫向了左前方。
在那里、六七步开外处，一道崭新的幽黑色裂缝从某棵行道树的表面上张了开来。
银色的刀芒、闪烁于其中，缓缓地从黑色的空间裂缝之中推移而出。
“哼……”在哼出这一声的时候，他双瞳中的血色烈焰更加滚烫了起来。
“有多少就来多少吧！”
舌头伸出，兴奋而激动地在四周的嘴唇上舔舐了一圈。脚下的步伐，已是在话音降下的同时，骤然开启！
黑色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奔袭往下一个目标——
迅疾如电，灵巧如蝶！
……………………
“解除视觉模拟程序！”
一道娇喝声突兀地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传出。不过、貌似这声音的主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身着紫色与红色相间的学院制服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凭空显现了出来。
“呼……他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一点吧！”
以反手姿势持刀的左手、轻抚在心口处，少女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的跳动。
——略微急促了一些。
“唔……运用‘视觉模拟程序（the_imitated_eyesight_system）’太频繁所造成的后遗症吗？”
口中轻声自语着，鬼红的眉头忽地皱了一下。
一双紫红色的瞳孔之中、流光闪过。右手也随之行动了起来。
带动着手中的短刀，迅速地向后方扫去。
“嗤！”
一声清响从后方发出。少女右手中所握着的短刀刀锋，已然精确无匹地破开了某一把流窜到她身后的浮空之刃。
皮革制的刀柄从中裂开，刀身也失控而坠。
“铛。”
无暇理会身后因刀身撞地而生成的金属颤音，鬼红的目光匆匆忙忙地扫向了前方。
一片狼藉……大概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被“摧残”过的浮空之刃……无论是在地面上、还是在墙面上，没有一处不被钉上了银色的刀片。
……不，其实这种刀片只是浮空之刃被硬生生从中切开所遗留下来的残骸罢了。
何等恐怖的光景。
当然，也因为自称“文刀”的那个人的开路，少女的眼前的一大片地区早已被清空了。
鬼红基本上寻找不到什么地方存在银色的刀影——不管是在地面上、还是天空中……
啊，那些从树干表面的空间裂隙之间新诞生的一把把银色的浮空之刃除外。
看着这一切，少女的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无奈。
本来要两人一起开拓的道路，竟然被他给提前清空了……而且还用的是那种微妙至极的、越看越像是舞步一样的刀法。
敢情鬼红还真有一种“那家伙把这场突破战当做了一场舞蹈”的错觉。
话说此刻、她的内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可恶……他真的是男的吗！”少女的牙关咬紧，紫红色的双瞳睁大。
那束垂在她身后的酒红色单马尾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起来。
没错……她开始怀疑起来了。
虽然那个人曾经亲口告诉过自己，“他”的性别为“男”，并且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相信过那个人的话语。
但是在战斗开始，尤其是在他拿起了那柄弯刀、将拳头换成了刀技之后，鬼红便愈发地感觉到不对劲了……
且不说他的外貌实在是太像女孩——毕竟凭着这一点，他尚还可以被归类到伪娘里面去。
关键在于——“他”的战斗姿势，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一个灵巧的、正在翩翩起舞的少女的姿态啊！
“在逐步展示出自己真实实力的同时，也在不留神之间、将自己的伪装给暴露出来了吗……”
少女自顾自地推测着，额头上则是悄然地沁出了冷汗。
“难道说，‘他’真的是个少女？！”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刻，鬼红的脑海中也接连地冒出了其他的信息。
（据说，东水都市治辖委员会的总会长大人，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她从来都不会在世人面前露面，也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得知她的真实面目……即便是东水都市的成员也一样。也有人说她在外出之前都是要经过精心伪装的，因此等到她真正露脸、也没有人会知道她。）
（总会长大人的实力高深莫测，没有人能够正面与之抗衡、并且取得胜利……）
（好像……总会长大人她是个战斗狂魔吧？要不然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实力。）
一条条的情报，就算是道听途说的、也被她从脑海的深处翻了出来。
扫过越来越多的线索，鬼红的紫红色的双瞳、剧烈地一张一合着，连呼吸也不禁加速了。
不可能吧！
就算是有那么多的情报与现实不谋而合，鬼红仍旧不肯接受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总会长大人”的事实。
“……还是先赶紧跟上去看看吧。”左手从胸口处垂下，反手握着那把银色的精致短刀于身侧。
即便鬼红的紫红色双瞳复杂、混乱无措，她脚下的步伐也迅敏地启动了。
棕红色的女式皮革鞋踩踏于地，紫红色的身影陡然窜向了前方。
（不行……这种事情还要确认一下才行）
心中，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第十六点五章：暗伏之危
………………………………
在这一片暗色的空间之中，寂静或许是这里的主旋律吧。
光滑的金属质地的板面，从这一端平展到了另外一边，直到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之处。
然而在现在的时刻，它貌似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某一道静立于其正中央位置的、黑色与白色相间的身影。
“这里……是哪里？”少女的面颊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当然在这种疑惑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的茫然。
绯红色的双马尾、晃动了一下。
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首先……作为一个名为“茜米娜”的少女，她原本是正在和她的同居者（估计说是提供了食宿的人更加妥当吧？）在大街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发生异变了。
她只记得那位黑色长发的、永远不承认自己是个女孩的少女有说过，带上自己外出到某个地方去只是为了某个任务的目标罢了……
——虽然说茜米娜自己由于某种原因而无法得知这个任务的详情，但是她想她应该可以知道那个什么任务没有让她的“愿羽”姐姐突然走在大街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消失了的那种奇怪的行动吧？
可问题是愿羽姐姐真的跟她走到一半就消失了……而且在消失之前，她还在和自己说着话呢。
什么走到了一半，愿羽姐姐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自己周围的环境也陡然一转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吧？
不过呢，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她到底是如何和愿羽姐姐分开的？现在既然她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方，那么她的愿羽姐姐又到哪里去了呢？
稍稍低下头，茜米娜依稀可以看见她的那双被短靴所包裹着的脚下所踩着的硬邦邦的地面……话说好像这种东西连地面都算不是吧？
一对赤红色的瞳孔之中，映出来了下方的情景——形容成“奇怪而富有科幻的色彩”最适合不过了。
此时此刻，一道道银色色的线条，在自己脚下的金属平板上刻画着，错综复杂、并且还是生硬的一横一竖的那种。
连一条曲线、或者斜线都不存在……
可是在这样单调的线条之上，茜米娜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美感。同时仿佛还有一些隐秘的韵味包含在这些充满着骨感的线条图像之内。
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茜米娜如是地感叹着，缓缓地收回了视线。然而旋即她便想起来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赤红色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有人吗？”张开樱唇，茜米娜出声道。她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只不过……好像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呐。
无论是东西左右，一眼望去，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金属质的“地面”。
仔细观察的话，便不难发现——一条条的镶刻于灰色金属板上面的银色线条，也在以某种特定的轨迹延伸出去。
当然现在管这么多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地方有没有人啊？”茜米娜一问无果之后，不得不加大了声音的响度，再次开口呼喊道。
她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区域上空回响着、飘荡着，逸散往远方。
事实证明，她的喊话没有什么作用。
就算是响度加大了许多，这也仅仅只能让她的声音传达至更远的地方罢了。而在这种连方位、甚至边界都吃不准的莫名其妙之处，别说是人了，连一个生物是否存在都能成为问题。
茜米娜等待了好久，依然无法听到她想要的一声应答。
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她的赤红色瞳孔终于骤然一缩。
“不会……真的没有一个人吧？”她耳中已经听不到之前自己的那声叫喊所引发的回响了。
寂静、再次笼罩住了这一片渺无人烟，除了茜米娜自己一个人便再也找不到一只蚂蚱的诡异空间。
竟是静得吓人。连茜米娜都能开始一清二楚地听见她的那正在变得越来越快的心跳之声——
一下又一下，没有穷尽。
她终于慌乱了起来。洁白的额头侧边、滴落下来了一颗晶莹的汗珠。
但是就在这时……
“哐！”
上方，突兀地传出来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听上去仿佛是巨大的金属板块在颤动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茜米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
赤红色的双瞳瞪大。抬起头，茜米娜的视线循声便朝上方转移过去。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黑色的无尽空间之中，居然出现了另外一块巨型的金属平板。
灰色的平板，完全是与茜米娜脚下所踩着的这一块平行的。除此之外、貌似还有一件更加古怪的事情。
银色的纹路，如同自己脚下的这块金属“地面”，同样也覆盖于那块位于茜米娜头上的、看起来约摸有二三十米高度的灰色超大金属平板的板面上。
……简直，如出一辙。
茜米娜看着看着才逐步发现，那块金属平板上的纹路，其实就是按照自己脚下的这块金属“地面”上的纹路复制出来的。
无非……就是方向恰好颠倒了一下。
而这样一来、却又构成了一副奇异的景观。
少女大概可以想象出来、这两块巨型金属板，其实是互相对称的——用镜像来比喻也可以。
看到这一切，茜米娜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了。
赤红色的双眸，睁大到了极点。
且不说她到底是怎样与愿羽姐姐突然在街道上分散、而她又如何突然出现到了这种非正常的无尽的空间之中、还是上方是如何会凭空闪现出一块与自己脚下的这块灰色金属地面成完美景象的另一块板面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她只想要知道现在这片空间里面还有谁能够解释她的这些疑问……因为她的脑袋快要被这些问号给塞爆了啊！
“……发现入侵者。”
然而，一声冰冷的语音，打破了这一片空间的寂静永久地沉默下去的诅咒。
格格不入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尽管冰冷无比，好像不带有任何一丝半点的情感那样。
即将沉浸入无限多个问号中无法自拔的茜米娜，倏地在这一句陌生的话语声中清醒了过来，回归现实。
有人！
心下一喜，少女的赤红色瞳孔猛缩了一下，“终于有人回应了吗！”
再也顾不上什么了，茜米娜的身体一个转动，已然变成了面向着声音的来源的姿势。
瞳孔之中流转着兴奋的光彩，她的视线毫不犹豫地便扫往那声音的来源去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的目光调焦完毕——
“铖。”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响音，已经在茜米娜的耳畔处响起来了。
茜米娜的身体一颤，她的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第十七章：疲倦、困惑、愕然
“唔！”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之感，瞬间便从我的内心之中浮显了出来，并且将我的内心充满了。
双瞳中的火热而滚烫之感，忽地被收了回去。我的眼睛又恢复成为了正常的温度。
闷哼了一声，我的神智被迫重新唤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双眼前的景象，飞快地反馈到了我刚刚才清醒过来的大脑中。
而在看清楚眼前之景象的同时，我的双瞳、无法遏止地开始放大了起来。
耳边，一片寂静。我听不到有任何的声音——当然，是除了那不断扫荡过我所立之处的萧索的寒风之外。
一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简直不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自身所处在的环境。
毫无疑问，这里还是在街路的场景。粗粗看来与先前不同的，大概也只有那一条位于正前方的、某一条被覆盖上了漆黑色的沥青的道路罢了。
道路是横向的，将我脚下所踩着的这一条原本理论上应该无限延伸往远处的街路给强硬地截断了。
现在看来，前面就是这条街路的尽头——一个被横着截断的丁字路口了。
可惜，一切的事物都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阐述的。
“嗒，”我的脚步，僵硬地迈向前了一步。
鞋跟与金属相撞产生的声音，从我的脚下传出；同时，我也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那种不正常的、好像踩在了某一支扁平金属物件上的不适感。
冰冷的寒意，正在逐渐透过我的白色球鞋的鞋底传达入我的感觉神经里。
差不多几乎已经意识到怎么一回事的我，倏地停止住了脚下的步伐。
机械式地，低下头去，使我自己的视线与地面上的某件金属物品交错到一起。
……银亮的色彩，没有一点瑕疵、仿佛工艺品一样精巧。
只不过，这种原本应该十分精巧的、工艺品一样的东西，早就被毁坏得一塌糊涂了。
刀身、连带着刀柄，只有一半被完好地保留下来了——或许说成是被切下来了一半也不为过。
究竟还是因为剖面的切口实在是太平滑、太过整齐了，才依然会在错觉中被当成了一件完整的艺术品吧？
可是实际上，真正的事实还要恐怖。
我的呼吸不由地加快了起来，双瞳僵硬地抬起，扫向了四周。
狼藉一片。
街路上，早就不再是连一块叶片都没有都、空无一物的整洁模样了。
残损的银色光芒，无处不在，到处都是。
一块块的、被切分成两半的银色刀刃，在四处闪烁着银光，一动不动。它们直接便覆盖在了那街道的铺路石砖之上。
现在的我，也仅仅能够从那些残缺不全的、层层叠叠的刀片缝隙中，寻找到几丝露出来的铺路石砖的痕迹，能够证明这里依旧是在我所了解的街路上。
……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转变成了什么刀片平原，刀片之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真是可怕，连干净的大理石墙面上都被钉上了一把把的刀刃。
无一例外，不管是被钉在墙面上的、还是堆积在地面上的，都只有一个特征而已。
——被从中间的位置，绝对完美地切开来了，没有一点偏差。其精准度绝对会令世上精通于刀技之人为之咋舌。
同样的，连我自己也被惊吓得呆滞住了。
“这……这是谁干的？”
不由自主地，我开口了，也不知道在这种连一个人影都无法看见的地方会有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忽地，我注意到了自己的右手手上好像在拿握着什么东西……
大概由于我的右臂已经几乎完全麻木掉了的原因，这种拿握着什么东西感觉并不是十分清晰。
余光，在那里瞥见了一点银色的光芒。我心下一个好奇，便尝试着要抬起右手，将自己右手中持握着的物品展现到我的视野中来，好让我获悉那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还没有等到我真正地将手臂抬升起来，一股剧痛之感却是突兀地袭击了我的右臂。
闪电般的、痛彻心扉，直刺入骨的苦痛之感。
“呃啊！”我不得不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手臂继续无力地垂于身侧。
痛呼出来的声音，在我自己听起来、显得压抑而沉重。
呼吸的速率不断地增快，我的瞳孔剧烈地一张一合着，心下的茫然、惊慌无措也愈发地加深了起来。
到底……到底在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喂喂喂，拜托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啊！”就在这时，某位我所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女声音从旁边的虚空中传出了。
听上去，话音中满是焦急与紧张。
“……”我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颤动了一下，口中却是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作为回应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一种疲劳僵直的状态，正在逐渐地从我的手臂处开始蔓延开来，并且还有着要扩散往全身的趋势。
譬如，现在的我就被这种状态而影响地不能走动一步了。
好累啊……
全身都在向我的大脑传输着这样的信号。
“视觉模拟程序，解除！”
少女的急促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紫色与红色相间的身影，也在旁边的空气之中闪现了出来。
酒红色的单马尾，甩动了一下。紫红色的双瞳紧张地看向了我。
看到这副景象，我苦笑了一下。
是使用了“类似于瞬间移动”的那个能力了吗？
还真是奇了怪了，她不是应该和我并肩作战的、速度应该是与我保持一致的么，为什么还要特地瞬间移动到我这边来……
“没事情吧？赶得那么急……”一边说着，少女的一对紫红色相间的瞳孔，随意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也许是因为看见了这种恐怖、满地刀刃的光景，鬼红的双瞳、亦是骤缩了一记。
“还真的是……全部都解决了吗？”
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语气，少女低声开口道。眉头一皱，手上的一把短刀也攥得更紧了一些。
全部解决掉了？
……她在说些什么啊？我不记得是我把这些浮空之刃消灭掉的啊，一点印象都没有。既然不是我，那么难道不是她自己将它们搞定的吗？……
“什么……”觉得无法理喻的我，刚刚想要开口提出疑问，可是……
“咳咳！”
嗓子、宛如灼烧一般干燥，竟是使得我连话句都没有办法说完整、便咳嗽了起来。
大脑中的混乱思路、也在连续的咳嗽声中断了。
“真的不要紧吧，文刀君？”兴许是见到了我的虚弱的样子，少女的娇躯一震，急忙伸出一只手臂，将我的身体扶住。
纤细的手臂，堪堪将我那因为咳嗽与无力而显得摇摇欲坠的身躯给抵住了。
“咳……没什么……”在心中生出了一股暖流的同时，我面不改色，虚弱地回答了一声。
疲倦的内心中，疑问还是没有半点消去哇……当然，此刻的我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想些什么东西了。
与其去白白耗费脑力，还不如直接去问问我旁边的人看看。她说不定还会知道些什么的。
“那个……”
“不要再讲话了。”但是还没有等到我将心中的问题提出来，少女便即打断了我的话音。
我的呼吸一滞，目光悄然看向了她的脸颊。
酒红色的刘海，落在她的双眼前，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她的紫红色双瞳。让我看不到她现在的目光。
“独自抛下了战友的你，还一个人解决掉了剩下来的所有的敌人……”
鬼红的声音、似乎被压制得很平静。可是我却是已经通过了那正搀扶着我的身躯、不让其因为脱力而倒下的、她的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颤动得知了这时候的她的心情。
“这样的你……配得上作为我的战友吗！”
少女的声音，貌似正在越来越变得无法控制了。眼下的她，很激动、甚至连她的那声音中仅存的几分冷静都要被打破了。
她的头，依然半低。酒红色的单马尾，不住地轻颤着。
很生气吗，她？还真是奇怪呢，为什么要生气来着……
……不对啊，她刚才说了什么。
无意间回忆起了刚刚从她的口中道出来的、却又被我下意识地忽略了的言语，猛地、我的心下一怔。
独自抛下了战友的你，还一个人解决掉了剩下来的所有的敌人……
她……她在说什么啊！
“唔呃……”
然而正当我欲要回想起在一分钟之前，我所具有的那一段记忆空白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的头部忽地抽痛了一下。
在接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源自于我的大脑内部的剧烈痛感的同时，我不禁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痛呼。
可恶！好痛啊！
脑海中刚刚才开始勉力运转起来的思绪，便这样被这种痛感给硬生生地掐灭掉了，不留一丝余地。
我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嘴巴张大，开始不由自主地在这时候费力地喘息了起来。
“……哼。”旁边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见到我的这个状态，微微错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轻哼了一声。
“让你逞强好胜，现在知道苦头了吧！”
鬼红的语气中不得不减少了些许的怒意，反而增添了几分无奈之感。
大概也是对我感到无奈了吧？
可问题是我真的是对一分钟之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话说我究竟是干了什么来着？
“不……慢着。”我吃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得以开口道。
从脑海中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痛苦之感，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我，使我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思考。
现在的我，在只有浅层地、试探性的回忆的时刻之下，也只能勉勉强强地从大脑深处钓出几块记忆的碎片。
“啊咧，怎么了？”鬼红对我这突然的发言给弄得愣了一记，不解地道。
“是身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从而导致你支持不住了吗，文刀君！”
片刻之后，少女的语气倏地变得急促紧张了起来……好吧，看来她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
“不……嘛，虽然我现在的身体的确是有随时随地都有支持不了的可能，不过我想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啊……”
一口气，将这一整段话讲完，我的脱力与疲惫的感觉不由地更盛了几分。
全身都像是要瘫软下来那样……看来真的已经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
“那是……什么？”少女的紫红色瞳孔睁了一下，搂住我的右臂也搂得紧密了一些。一副很在意我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的样子。
“呵……”我苦笑了一声。
从鼻尖中飘逸而入的芬芳气息，淡雅而清新。其中甚至还包含着几分高贵的成分，令我的疲倦的神智小小地清醒了一下。
不过敢情你靠得也太近了一些吧，少女……哎，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吧。
理论上，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吧？虽然她的确长得蛮俏丽的……战友的身份除外，毕竟是暂时性的。
“其实我更想问一下，在先前的时候，我是不是……”稍微定了一下神，我平静地轻声道。
眼前，同时闪过了几幅破碎的、不全的记忆画面——
银色的刀光。银色的浮空之刃。
……银色的浮空之刃，貌似一点反抗都不能做到、便被一道银色的刀芒给贯穿了？
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被从正中间、无差别地精准地给贯穿了？
联想起方才我所眼见的周围之景——那些无处不在的，被全部歼灭的浮空之刃，我已然心下一怔。
会是……这样的吗？
“我是不是……有点奇怪？”嘴角上挂着脆弱的微笑，我缓慢地提出来了自己的问题。
话音落下，周围竟是一片沉寂。
“……”少女的嘴慢慢地闭上了，不发一言。
她的紫红色双瞳，也是飘忽不定了，不再看向我的瞳孔——或许在我看来，更应该是不愿意与我的双眼对视吧？
而就在这样的寂静环境之下，我能够模糊地听到她那正在逐渐失去节奏的呼吸声。
……不对，有事情。
见到了少女的现状，我的心神一颤。双瞳也紧了一下，认真了起来。
是在瞒着我吗？还是说……
“你……”张开嘴，我刚刚想要将内心的疑问以试探的方式道出。
可惜就在这时……
我的心中、猛地闪过了一瞬不祥的预感！
瞳孔放大，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嗤……”
与此同时，从我的后方传来的一声类似于金属高速划破空气的声音、亦是在告知着我——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危险！！！”口中毫不犹豫地爆喝出了这么一声，我的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跳更是陡然一快。
呼吸速度在眨眼间一升，我的大脑居然不顾那正在不断地释放入我的神经的痛楚与麻木感，超速地运作了起来！
不管我的理智，我的身体便下意识地作出了一个突兀的举动！
在少女那目瞪口呆的紫红色双瞳中，我的牙关一咬，身体反射似地行动了起来。
早已麻木了的左脚，狠狠地蹬了一下地面。
我的身体，便顺着这股既不算强力、但是对于应付现在的情况也已经足够了的动力，朝右边不遗余力地撞了过去。
少女的柔软的躯体，被我撞击往了右边。而鬼红却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般地，连一点抗拒都没有——
就这样，被我那僵硬而麻木的躯体撞倒了。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减缓了无数倍。
细微的风声，在耳边回响着……
耳畔的黑色长发被带起，与我旁边的、被我压倒下去的少女的酒红色单马尾一同。
我其实心里面已经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哪怕是那不断从旁边的、那被我用手臂抵着的少女的躯体上传来的柔软温暖的感觉。
……来得及。
能够闪避得开后面的这一道攻击。
我的目光流转，脑海中不停地分析着那从后面传达过来的金属破空之音。
速度确实很快。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这一击巧妙的偷袭给贯穿了吧？
“呼……”
果不其然，在那道金属划破了空气、抵达到了我们两人原本的位置之时，它仅仅是给我的后背处的衣物带来了刺骨的、近在咫尺的寒意。
它从我的背脊上擦过了。连我的风衣也没有切开，尽管近在咫尺。
那块金属刀片，似乎一闪而逝……
“噗通！”
终于，在我还没有能够有机会多想些什么的时候、两人的身体就已经一齐扑倒在了地面上了。
地点是在街路的右侧——幸亏控制得好，我的脑袋差一点撞到旁边的那大理石墙壁上……好吧，我承认这只是我的疏忽。
在撞击地面时所产生的震动，也使我的大脑中的思绪一断，眼前空白了一刹那。
看来我身体虚弱的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呢。
然而正当我摇了摇头，准备强打起精神之时——
“……你、你……”
轻到了极点的、喃喃的声音，却是从我的下方传出了。听上去，好像还带着些许的茫然、错愕。
简直就像是遭受到了某种突发事件，尚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我的身躯一颤。不知不觉中，便从正下方的位置处感受到了某种奇特的柔软之感。
可惜我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
……
呃，我做了什么？
感觉着我身下不断传来的柔软而温暖之感，我的心神不禁一愣。
好像，那个、我……
然而，还没有等到我有机会将目光移下、真正地看一眼那位于我下方的“柔软物体”是什么的时候——
“呼……”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竟然又逐渐回响于我的后方了，并且还有愈来愈响的趋势。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不对……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柄武器不是刚刚才从我的后脊背上飞开来吗！
可惜事实上、我并不被赋予了机会来思虑太多的事情——因为那传入我耳中的金属声音正在增响着、清晰着。
就连距离，也在飞速地逼近……直到现在，听上去已经只差半丈不到了吧！
“可恶……”
咬着牙齿，我恨恨地啐了一声。
当下便不再犹豫，我想要依靠自己身上仅存的力量来行动、顺便将地面上的某少女带起，一道闪避开这一次的攻击。
但是，从我的四肢百骸中、却是一齐传达过来了强烈的疼痛、麻木、与疲累之感，使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妙，身体……快要控制不了了。
果然，是因为身体超载过多了的缘故么？！
在眼前逐步逐步浮出水面来的那记忆残片的同时，我不甘地闷哼了一声。
看来就是这样了……即使是我依靠着自己大脑中的某个不知名的灵魂的帮助、甚至被“她”操纵，解决掉了所有的敌人，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我的身体，明显是支持不住的——尤其还是在面对着八百柄以上浮空之刃（floating_blade）的时候。
这也就相当于一个装配了高端系统的、老土得掉渣的电脑主机一样。
“……”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对于恰巧在关键时刻脱线的这具身体，我竟是发现自己连一点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也许我应该寻找解决的方法吧？
可问题是在那种一直从我的大脑深处传出来的、从来没有间断过的麻木与痛苦之感的影响之下，想要我在眨眼间得出一个、能够在我的身体无法行动的情况下回避这一次攻击的方法，实在是太困难了。
……试试看那种电流？就是在某架自动售饮机面前时、在脑海内的灵魂操纵之下我所使用过的那一招？
别开玩笑了。且不说我现在的身体是否已经被削弱到了不能承受住那种电流的问题，关键是……
貌似，在刚才、我的神智清醒过来的时候，那股莫名的灵魂便又钻回到了我的大脑深处去了。
和往常不同，在眼下——我居然连“她”的一点存在都感觉不到！
难不成……是因为我借助那个灵魂的时间太长，导致了什么“她”的灵魂之力被大量地消耗了，让她连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吧，或许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如此不靠谱的只会出现在网络小说中的情景的我实在是有点不识时务啦！
感受着那道逐渐迫近后背的冷冽寒意，我的心弦一颤。
金属切割空气的声音，已然近在咫尺。
话说回来，我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保证两人不会在这一次的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不受一点损伤才对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我已经无法行动，而鬼红又不偏不倚地被我扑倒在地、限制了动作的情况？
不过，就在我已近乎于焦头烂额的时候，轻轻的少女声音却是从我下方的位置传出。
“……视觉模拟程序，启动。”
瞳孔一睁，我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下面的那一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的紫红色眼眸。
其实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刹那间，没有任何的预兆，少女的紫红色相间的身影、便在话音落下之时消失了。
“视觉模拟程序”？
大脑中不禁跳出来了这几个字，我有些错愕地看着那只剩下了残像的、下方的身着紫色与红色相间的学院制服的身影。
隐隐约约有急速而轻微的流风、擦过了我的呆滞的面颊，将我耳边的几丝黑色长发稍稍带起……
下一刻——
“铛！”
金属的剧烈撞击之声，陡然从我的背后方位爆发了出来。
由于距离极近的缘故，我的耳朵差点被这一声金属相撞之声给弄得耳鸣。
“呃……”我受到了这一下的刺激，本来就脆弱不愧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
缓过神来，我心中的疑问闪现。
不顾身体状态如何，我强硬地侧过了头去，企图要看看自己后面究竟是怎么了。
没错，那击飞刃的攻击，没有能够成功地命中到我的背脊上——并不是因为它在飞到半途的时候脱离了轨道，而是它被挡下来了。
……被两柄齐握于一对纤细洁白的手掌中的银色精致短刀给挡下了。
而那道紫红色相间的身影，使我的瞳孔不禁放大了一下。
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两只棕红色的女式皮革鞋牢牢地踩在地面上，一前一后。
紫红色的双瞳，极其认真地盯着前方，那柄被她所阻拦下来的银色之刃——估计，这也是最后一把浮空之刃了吧。
我不由地开始猜想起来了、它是不是就是掐准了这个时间，正好在我们懈怠的时候、从背后发动致命一击呢？
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的话，那么就足以说明这些浮空之刃并非是我所假设中的那样、全都是没有智慧的了。
还真是个大坑。
“哼……”
就在这时，少女清哼了一声。
双手中的两柄短刀与那最后的银色浮空之刃僵持着的同时，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我这边。
不好，目光不善！
在察觉到鬼红的紫红色双瞳中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怒意之时，我的心头一跳。
总感觉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毕竟在几十秒钟之前，我可是在没有取得她的允许的时候、便直接将她给压倒在地了！
这种事……虽然我的动机只是确保她不被那柄趁机偷袭的浮空之刃所伤到，可是这等事态……
“……笨蛋。”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少女却仅仅是道出了两个字。声音几乎要轻到了我听不见的地步了。
我的思绪倏地被打断了。嘴巴张大，表情僵滞着，不知道该对此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在她讲出这两个字时，我竟然从少女的面颊之上看见了点点的红意——也许是因为羞怒所造成的。
不会吧，她明明只是一个习惯于使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哪怕是自动售饮机坏了也一样处理的暴力少女哇！
“……喂，我才不是笨蛋好不好！”
可这时候的我也不知道是神经搭错了还是怎么了，口中却是冷不零丁地、下意识地飞出来了这样的话语。
“无力的反驳。”少女以无比冷静的语气回复了我。当然，存在于她俏脸上的红意也在眨眼间消去了，无影无踪。
好吧，犀利的吐槽，真的是让我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呼……”迅速地收回了注意力，鬼红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视前方。反映着面前的银色锋利刀芒的、紫红色的双瞳一肃。
双手中持有的两把银色短刀一动，她的手臂猛地用力朝前推动了一下。
第十八章：灰发、碧蓝、冷漠
“铛。”
三柄相交的刃锋碰擦，尖锐的锋面颤震着、产生了鸣响之音。
抓住了这一个瞬间，鬼红的紫红色双瞳中忽地闪过了一记流光。
娇躯倏地一沉。少女身形一矮，腰部以下的部分曲折了下去，似乎预备作出了蓄力的姿势。
——而这样也就造成了那柄正与她相持不下的、最后的一支浮空之刃，在猝不及防之下便失去了与之相抗的大部分力道，势不可挡地就要突破鬼红的双刀防线……
然而见到此情此景，少女的嘴角上却是勾起了一道微笑的弧度，俏脸上愈发地自信了起来。
右脚上的女式皮革鞋、恰在这时候完成了蓄力的步骤，猛地朝地面上一踏。
“嗒。”
皮革鞋的鞋跟与地面相撞，清脆之音从硬物相接处发出——而少女，已然是凭借着这股从地面上传达过来的强劲反作用力、开始进行起了下一步的动作。
紫色的短裙，飘荡着；一束酒红色的单马尾，在她的后脑勺处摇摆着。
包裹着黑色丝袜的纤长右腿，破除了空气的微不足道的阻碍，疾速地朝前上方劈了过去！
又使用出这一招了啊，她！
看着这犀利的一幕的我，心头不禁颤抖了一下。
好吧，不愧是曾经研习过“类似于跆拳道的武技”的暴力少女。我就知道，她的真正的杀手锏绝对不是那两柄小得跟匕首一样的银色弯刀！
脑海中回放起了少女在一个小时左右之前的、她的那准备要踢击某“被太阳晒坏了的”自动售饮机的情景，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阻止了她的话，那台自动售饮机会被踢成什么样子。
估计立刻报废也有可能吧……
唔，好一下“原地高抬腿式踢击”！
“哼！”
不屑而高傲的哼声，很是习惯性地从她的口中发出，少女的眼角上扬。
速度与力度更增一筹的腿鞭，就这样毫无间隔地撞上了那柄孤独的浮空之刃（floating_blade）的刀柄处……
只不过，貌似唯有这一次的结果十分出人意料——
“咔。”
只有轻轻的一声，好像少女的踢击终究没有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那样。
“……”我默然地远远看着那柄浮空之的刀柄，竟是无语了。
瞳孔之中依稀倒映着那皮革刀柄上所裂开来的一道细微到了极点的、我都差一点没看到的纹隙……
不会吧？它的坚固系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的？在承受了鬼红这样的一记高抬腿还几乎平安无事？
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吧……
“……啧。”鬼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紫红色的双瞳一凝。口中不由地啧了一声。
想必她心里面也一定在对此很介意吧！
不过在收效甚微的腿击之后，少女的心思并无被此等现象所干扰。
不可在战斗中有片刻的分心……这是大同武者皆心里清楚的道理。因为对手很有可能就把握住了你所分心的刹那之机而施展开了进攻。
相信她自然也很明白这个基本的道理。
——因为眼前的她，已是在此时流畅地收回了她的右腿。
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纤腿匆忙地返回到了地面上。鬼红的身影，也借助着这一次攻击遗留下来的反作用力，猛然向后方倒飞了出去。
紫红色相间的影子，在空气之中残留下了一闪而逝的流光。风声翕动。
待到我下一次睁开眼，她早就退至了距离那道浮空之刃两丈左右的位置了。
动作好快，果然不愧是专注于腿部锻炼的暴力少女么……怪不得能够发出这等威能的踢击！
我的手撑扶在墙壁上。忍受住从四肢四处传来的强烈痛感，咬住牙齿，强行从地面上站立了起来。
……什么嘛，双腿上的麻木感居然不减反增了，到底还能不能支持我站起来啊！
头低着，在迫不得已之下，我也只能勉勉强强地将身子抵靠于旁边的、满是破洞的大理石墙面上。
饶是如此，也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痛楚感、从我那被燃烧殆尽的身躯上反馈到中枢神经里面。使得我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颤巍巍了起来，时不时地会有一**上就要支持不住的感受。
“呼……”费力地喘息了一口气，我便只能以无法再次加入战斗的、作为一名暂时的旁观者的身份来观战了。
在背后的坚固冰冷之墙面的支撑下，我的目光穿过了那从我额前垂下的黑色发丝，直透往那道正在与某柄银色的浮空之刃对峙着的紫红色身影。
少女双手中的银色短刀、呈十字交叉状紧紧地护在了她的面前。一对紫红色的双瞳从刀尖之间的缝隙中显露出来。
但是，令我无法理解的是——她的眼神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异常谨慎了，说是紧张也不无不可。
事态有变化了？
看到她的眼神的一秒钟之内，我的大脑中便冒出来了这个念头。
下意识地，心下一紧，生怕又要发生什么变故的我就毫不犹豫地转头往另一边、也就是浮空之刃所在之处瞥了过去。
……
场面，沉寂无比。
真正看到另一边的景象，在得知了鬼红她为什么会如此紧张的原因的同时，我竟是被深深地怔住了。
心跳骤停了一下。倒映于我的视网膜上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此一切，皆为真实。
原先应该空无一人的街路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碧蓝色的陌生身影。
鬼红必定是紧张于那道突现的、敌友不明的人。
因为那道新出现身影的右手，似乎正握在那柄浮空之刃的皮革握柄上，一点都不在乎显露在刀柄表面上的细微裂痕。
苍白的、不带一点血色的羸弱手掌……
灰色的发丝，垂于耳侧，干净利落，露出来了她的那极度冷漠的面颊。
不含有一点温度的灰色瞳孔，半闭着，仿佛没有聚焦点那样、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某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无法得知其心中所思所想。
碧蓝色的、金属制的像是盔甲一类的东西，被穿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躯严密地紧裹起来，更是衬得她的瘦弱不堪。
仿佛只需要风吹一下、就能令她倒下去那样……
愣神地注视着那道碧蓝色的冰冷身影，我的目光逐渐地僵滞住了。
只是看着看着，便有一种全身都要被冻结住了的奇怪感觉——简直就像是她的周身在不断地释放出寒冷的氛围一般。
可惜我对这个突兀地在这个名为“拟真环境（truth_copied_world）”的战场上浮现的陌生少女的第一印象，至始至终亦只有一个罢了……
她……是人类吗？
…………
她……真的是人类吗？
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的我，心中不由地生成了这样的疑问。
极度冷淡——作为对她的第一印象，被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在将来也无法轻易抹去。
令我记忆如此深刻的，她、这位极度冷漠的三无少女，至今还是第一位。
然而在我尚还浸没于这些思绪之中的时候，灰发灰瞳的少女、便已经有了举动了。
“发现……入侵者。”
几乎没有一丝半点的温度的话语声，从灰发少女的淡粉色双唇中发出。她的灰色双瞳半睁着，平视向对面的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
像是在警告着一样。连右手中持握住的银色弯刀的刀尖也微微上扬了一些，作出了能够随时发动起攻击的姿态。
刀尖直对着数米开外的、鬼红的方位。
入侵者……
听到了这个词语的瞬间，我的大脑中便迅速地反应过来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记得鬼红先前有提到过——我们两个人现在所处在的环境，可是位于拟真环境之内的。
即使从鬼红的各种言行举止上看得出，她也并不知道这位突然发动了“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并且将我和她拉入这个幻境之中的人物到底是谁，不过唯一有一点是确定的……
在这个幻境中，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帮助我们的人的。
她是敌人，是在整片浮空之刃被我们消灭之后、作为这条街路的最后一个敌人而存在着的。
——所以才会把我们判定为入侵者的吧？
“哼……”只不过对此，鬼红也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从她的缓缓恢复了正常的紫红色双瞳中，我便知道了她应该也明白了“眼前之人为敌”的这一点了。
洁白纤细的双手中的两把短刀分别紧了一紧，鬼红的眼神再次认真了几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的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左腿后跨了三分，踩在了后面的石砖地面上，蓄势待发。
局势即将一触即发……
“……且慢。”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三无少女却是陡然开口了。
鬼红的动作被少女的话语给毫无征兆地打断了一下，娇躯一震，表情上满是不解与错愣。
“不对，你不是优先级目标……”
机械式的、宛如编制好的程序一样的冰冷言语从她的唇间发出，少女的头，居然不紧不慢地转向我这边来了！
糟糕了！
我的心一抖，眼角抽搐了一下。
喂喂喂！明明我都站得够远了吧？你的当前战斗目标应该是鬼红她才对吧！
凭什么看向我这个站在墙边的、连一点注意力都不能吸引起来的人啊！我就这么吸引仇恨值吗？
“你……比起入侵者而言，才是优先级最高的目标。”
当然，不能获悉我内心中的想法的灰色短发的三无少女，仅仅是以一种坚冷如冰的语气，对着我这边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必须……先要将优先级最高的目标击败。”
灰色的双瞳，视线仿佛没有聚焦一样——可是我却十分确定她是的确在看着我这里的！
牙关一咬，我的身体骤地发了一记抖。
可恶……光是这种目光就很吓人的喂！而且所谓的“优先级”究竟是什么鬼？！
身体的各个部分，明显是连一丝回复的迹象都没有——我始终只能强撑着倚靠在墙面上维持着自己不倒地而已。
就这样歪歪斜斜地站着的我，还有什么能力去和你战斗哇！
“请务必与我战斗……因为我有必须将你优先击败的理由。”
可惜任我心里面怎么个吐槽法，少女却一直只是在使用着一种无情感的眼神看着我，口中有条不紊地说明着。
她的那身碧蓝色的纤弱铠甲，表面上的某一处似乎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右手也倏地有了动向。
呼。
刀锋之尖所指，已然是从鬼红那边、转而指向了我！
她就这么握着那柄最后的浮空之刃，苍白柔弱的手臂伸得笔直。刀刃上所携带着的寒芒、直刺着我的眼睛！
“唔……喂！”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开口呼吸了一大口气，拉动着自己那已经快要报废了的肺部、不要命地大声呼喊道。
“咳咳……拜托先说明一下理由好不好啊！譬如为什么要与我们战斗、又或者为什么要判定我的优先级为最高什么的……咳咳……”
不知道在幻境中死亡了的话，我在现实之中的本体又会怎么样……喂！问题是我可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幻境之中死亡一次哇！
万一到时候真的弄出了天大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理由？”但是面对着我的疑问，某位灰发三无少女、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理由是什么东西？”
……
还真是直白的回答。我竟然会感到无语！
看着不远处灰发少女的冷漠目光，我的心中竟然会生出一种强劲的无奈之感……
原来和三无讲道理……才是最解释不通的吗！
“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这时候，站在那边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也反应了过来，紫红色的瞳孔一张。
她显然亦是无法立刻接受这样的一个突如其来的设定，秀丽的眉头微蹙，俏脸上并没有半点松懈之意。
“不明白‘理由’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词库中并无此词语。”三无灰发少女冷漠地道出了这一句话，甚至连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我的身上——也没有转过头去看过鬼红那里一眼。
可恶——我果然是被她吃定了吗！
一个连战斗都不需要理由的、凭空出现于这场幻境之中的灰发蓝铠的少女，其实现在看起来，对于我到底是具有多大的威胁性、早就一目了然了吧！
四面楚歌……
不对，还没有到这种困境的时候——
“哼！只是战斗不需要理由就行了吗？”忽然，鬼红清冷地喝了一声。紫红色的双瞳中闪过了若隐若现的一道流光。
我对她的表现稍稍茫然了一下。但是还没有等到我真正推测出少女的意图之时——
“视觉模拟……”
犹如指令一般的、被压低了的少女声音，从她所站立之处发出。唯独后面几个字，似乎听不大清楚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鬼红的身影、已经是在她话音还没有落下来的瞬间，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瞬间移动！
我心中再度震撼了一下。她……从我与她初见的那一刻，到现在为止已是使用了多少次的瞬间移动的能力了？
这样强悍的能力，简直逆天……难道就没有次数限制或者副作用之类什么的吗！？
看着那道逐渐在前方几步之遥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的紫红色相间的身影，我不由地思绪万千。
也许，我不得不要给她、这位经常喜欢使用暴力的少女重新打分了。
不出半秒钟的时间，紫红色的身影，便完全在空气中现出。
“告诉你吧，我鬼红最厌恶的人……”淡淡的语声，从她口中发出，在此时却是显得威严异常。
“——便是那些没有理由而肆意战斗的人了！”
清戚的微风扫过，微带起了少女的紫色短裙的裙角。
“……请不要阻挡我杀她。”当然对此，灰发三无的少女是不可能作出任何的让步的。
所以说和三无解释根本就是无用的好不好啊！
我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行了……我知道鬼红你是一个正直的少女，可是想要使用语言攻势攻下这个三无明显是零概率事件！
试图说服她对于你来说也只会是白费口舌的……省得到时候真把她给激怒了就不好了！
话说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自由行动了，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还不如赶快去寻找什么能够破解这个幻境的方法吧！这里都已经是终点了，相信要找出破解幻境的方法应该会简单许多……
至于我的话，就正好用来和这个不讲理的三无灰发少女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脑海中飞速地滚动着这些思路，我不顾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的大脑，死撑着将自己的身体扶正了一些。
“喂，你……”小声而无力地，我开口了。脑袋里满是想着如何以间接的语言来提醒她。
“那么——就请恕我无法作出让步了！”
一句话，让我的嘴中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那挡在我与那灰发三无少女之间的紫红色身影，不屈不挠地直立着，纤腰没有半点弯曲的迹象。
酒红色的单马尾，微微地甩动着，英气凛然。
——尤其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看着她的背影、竟是连我都呆滞了一下。
只有银色的刀芒，在她纤白的双手中闪耀着，显得极其夺目！
第十九章：你相信我吗？
“你……”
我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牢牢地盯在前方的那道紫红色的身影之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何，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背影，在我看起来却是显得坚毅异常——就好像，哪怕是连一点让步都不会做出来那样。
感觉，似乎是她身上所存在着的某些气质发生了改变……不、不对，应该只是我在之前些时候与她的接触层次太浅了，所以才会没有明显地察觉到这些气质！
她……不简单。
“不要说话！”然而当我的话语只说得出一个字，少女便已经将其给打断了、毫不犹豫地。
声音中满是严厉——我竟然从里面感受到了威严的命令之感！
好吧，这等突然从她身上现出的威压，完全就不是先前的、我与她相见没多久时的那一次展现出来的所能比的！
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无言了。因为我知道了，眼前的这个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真正地开始认真起来了，从此时此刻起。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两个人还是被困陷在“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之中的。
敌人实力未知，不过从刚才的那几下针对我们的偷袭来看，那个灰发三无少女的实力明显是远远超过那种“量产型”的浮空之刃的。
更何况，现在的环境还是被掌控于对方的掌骨之间——万一出现什么变故的话，很容易被陷入被动的境地。
想及至此，我的眉头，不由地皱得更深了一些。
“哼！不会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吧！”大概见到我长时间再没有言语，少女倔强地哼了一声。
右脚下的皮质女鞋有意无意地踏了一下地面，酒红色的单马尾甩动了一下。
“告诉你！到时候……如果见到我的真实水平的话，可不要吓一跳了！”
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鬼红撅着嘴，继续道，“让你一直在先前出风头！现在面对最终boss的时候、也只能把上场的角色调换成我啦！”
喂……
看着她那双被随手挽出了两对刀花的短刀，我的呼吸一滞。
“……目标优先级修改已完成。”
就在这时，立于正前方的那位三无少女、在默默地看完了我们的对话的同时，忽地开口了。
手上的银色弯刀，刀锋上寒芒一闪。
“当前目标优先级最高——即将发动进攻。”冰冷的话语，在灰发少女的口中响起。她的目光，依旧如故。
渗人的寒意，直透往鬼红所在的方位；甚至连被她遮挡在了背后的我，都不由地发了一下寒颤。
我敢担保这种寒意在发送向对手的一瞬间，便可以削弱掉其一部分的战斗力。
而我自然也看到了鬼红双手中持握着的短刀、刀尖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因为距离近的缘故，看得是一清二楚。
然而仿佛就是瞅准了这一个时机——
唰！
那道原本完好地存在于我视野之中的碧蓝色身影，陡然消失了！
毫无征兆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的心震了一下，凭借着以往的经验，想当然地便将这个现象归类为“瞬间移动”了！
不会吧……对手，也会使用瞬间移动的能力么？
可是在半途中，一道碧蓝色的流光却是从空气之中浮现了出来，直奔向鬼红的站位。也将我的想法给打破了。
那个是——残影。
残影，是由于人类的肉眼不能精确地捕捉对象所造成的结果。
如果使用武技的速度太过快的话会产生残影……这个道理，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空手道的我必然是明白的。
原来并非是瞬间移动……而是移动速度太快了，从而导致我的肉眼无法捕捉吗？
我的心下松了一口气，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震惊了。
她的速度好快……
“铛！”
眨眼之间，金属之间的相撞之音、便再次响起。距离极其之近。
可惜我却是无暇顾及这些了——因为某位三无少女的行动过快而生成的疾风，正扑击到了我的脸颊上。
与之相伴着的，好像还有不计其数的沙尘什么的啊……
勉强看到眼前的一束酒红单马尾被风带起，肆意地飘扬着。可是鬼红却是连半步都没有退却过。
即便是在这种急风的影响之下。
以静制动……
好吧，看到这一幕，我的大脑中就莫名其妙地闪出来这一个词语了。
没有多长时间，余下的风势也消耗殆尽了。我抬手，急忙地将那些影响了自己的视力的、进入眼眶中的沙尘给抹去，眼前恢复一片空明。
“呼……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鬼红呼出了一口气道，语气中带有着不明的意味。
心下一惊，我分明在看到她手上的双刀在不住地颤抖着——尽管她将某灰发少女的这一击给完美地拦截下来了。
可恶……实力果然还是有所拔高吗！
咬着牙，我不禁开始怀疑起了以鬼红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将她击败——指不定连打个平手都有点困难吧？
“……”只是对于鬼红的问话，灰发少女却是连半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脚下的一双银色的璀璨金属靴子死死地踩踏着地面，灰发少女手中的银色弯刀趁此之机愈发推进了存许。
“哼……”鬼红闷哼了一声，手上的银色双刀不由地被前方所抵着的弯刀给推回来了一点，刀刃不停地颤抖着。
即使是如此，少女也没有半点退却之意。娇躯紧绷着，连带着身上的深红色学院制服也被绷得紧紧的。
僵持不下……其实看她的样子，是真的连一步都不想让出来。
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抓住了灰发少女被鬼红拦截下来的时机，我弯曲下来了自己的身体。
咬住牙齿忍受着自己浑身散架般的头痛感，伸手去将地面上的那柄、由于我刚才匆匆忙忙地扑倒鬼红而掉落在地的另一把弯刀捡拾了起来。
左手握住刀柄。至于我不选择使用右手的原因，是因为在先前对抗数目众多的浮空之刃的战斗中，我的右手早已被挥舞得麻木殆尽，以至于眼下只能被我无力地垂荡在身侧了。
就算那一丝丝的冷意，正在从这破损的皮革刀柄上传来，我也能感受到些许的安心之意。
手上有武器和没武器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我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而被部分限制住了，不能再使用空手道的时刻。
刀可以作为我最具有优势的武器……
“鬼红……你相信我吗？”
嘴角上挂起了一抹微笑，我的左手悄然缓缓地举起了那柄弯刀，心中迅速地确定下了目标……
……………………“鬼红……你相信我吗？”
身后的声音，这样在耳畔回响着，显得有些突兀莫名。
鬼红的双瞳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睁大了一下，表情上展现出了迷茫，似乎无法理解背后那人讲出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
不过……此刻少女的嘴角却是展露出了一抹别有用意的微笑。
相信——如何能不相信呢？
或许现在关于那个人，“他”的真实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对于鬼红来说，是“东水都市治辖委员会的会长大人”、亦或是真正的路人而已，都是一样的。
只需要弄清楚两个人是战友的身份便足矣。
这一点，尤其是在“他”先前那不顾自身的、与八百柄浮空之刃进行的搏斗；还是“他”在搏斗结束之后、即便是承受着明显是痛苦不堪的身体，也要将自己从最后的飞刃的偷袭之中保护下来——
可以看出，无论身份如何、无论相识与否，“他”都只是在作为一个战友的身份在尽心尽力。
也许原本的鬼红心中还是存在着顾忌的，特别是对于地位高下的顾忌，想要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实力……然而眼下看起来，其实是多么的可笑。
“他”只是给予了自己最大限度的帮助，仅此而已。
虽然说……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分钟之前的某个场面，鬼红的脸上微红了一下。记忆中对于这新鲜的、奇怪的场面有些挥之不去。
被“他”扑倒在地了……嘛？
好吧，光是从“他”其实是女性的身份来讲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的吧……自己是被一个女孩子给扑倒的……
可惜鬼红是一个倔强的少女。一旦认定了某个事实，就很难再改变了——包括她自顾自地断定了某黑发少年是“少女”的事情。
这也难怪她了……
但是就在鬼红的思绪越加混乱的时候，一道金属的寒意、却是直逼向自己的后脑勺。
鬼红的紫红色双瞳一僵。她完全就没有想象过会发生这种事。
嗡……
金属穿透空气之时所发生的一记记轻颤之音，在此情此景之下格外刺耳。
一切似乎都安静极了。
少女的大脑，在这金属刺穿空气、以及刀身本体颤震的鸣音之中，变得空白了。
“他”做了什么？
时间被放慢到了很慢很慢的地步。
眼前，自己双手中所持握着的银色短刀，还在和那柄弯刀对峙着。只要稍有片刻的放松，便立即会被反攻回来，局势倒转。
少女的行动已经被限制住了。
鬼红的呼吸节奏正在加快着。她可以越来越清晰无比的感觉到那从后方飞射而来的刀锋之上所带有着的寒气。
后脑勺在发寒，那束酒红色的单马尾不住地颤抖了。
闪避！
反射性地、内心中跳出来了这样的警告。
这是她身为一名武者的灵觉。鬼红本是应该顺从着这样的指示，来迅速地作出反应来闪避开这一下莫名其妙地从后方袭来的刀刃。
不过她在这一秒、迟疑了。
鬼红……你相信我吗？
话语声，再次回响于少女的脑海中。
鬼红狠狠地咬住了牙齿，控制住了脚下的那原本打算遵从自己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向后退去的步伐，稳稳地立定在了原处。
连手上的双刀都握得更紧了几分，心中再无退意。
啊……我相信你。
因为——你是我的战友。
……………………
“嗤……”
轻轻地刮过了脸侧垂下的几缕酒红色发丝，将其尽数从中切断。
被切分开来的、失去了根源的散乱酒红色发丝，伴随着那抚过少女的洁白色俏脸的寒气，飞往前去。
与那柄闪烁着银色的冷芒的银色刀锋一并，擦过了鬼红的脸颊。即使距离近到了一种境界，也仍未能够伤及她分毫。
鬼红那双紫红色的瞳孔，已然睁大到了极点。
何等精确的操纵力量的技巧。
去势不减的，鬼红的眼中已经映出来了，那柄银色刀锋直劈向前方的景象。
原来巧妙地借助着鬼红的头部所隐藏着自身轨迹的银色刀面，此刻完全地暴露在了鬼红与那神秘灰发三无少女的之间的空气之中。
早就预算好了吗？那个人……
看见眼前的，那张正在无法遏止地由冰冷逐渐转化为惊讶与错愕的少女的苍白色面容，鬼红的瞳孔逐步恢复了正常。嘴角上的微笑，透露出了自信的意味。
选择了相信“他”……果然是没错的。
鬼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灰发少女的加持在弯刀上的力道正在减弱……愈趋于不稳定了起来。
哼，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攻击的方式吧！
随意地瞥了一眼左侧的、刚刚经过自己脸部的银色刀锋，鬼红注意到了那空空如也的刀柄。
刀柄上的一道道破损的裂纹的痕迹，近在咫尺。
心下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鬼红此时自然是无法再去顾及到其他的什么事情了。
脑海中早已战术理清，又怎么能够在关键时刻分心呢？
“呼……”
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紫红色的目光一凛，鬼红的双手上已是开始动作了。
趁着面前的三无少女的力量有所减小的一刹那，鬼红双手中的短刀一转。
手腕上的力道方向瞬间变更，朝顺时针旋动了过去！
灰发少女的无神瞳孔，竟然是在这一次的异变之下，猛地一缩。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容颜再度苍白了一分。
我就要看看——在这双重夹击之下，你还会管那一边呢？！
鬼红的眼神在变得火热。她内心中沉寂已久的战意被激发出来了。
于此时此刻，她仿佛忘却了自己作为“未来的治辖会——艾华斯分部的部长”的身份，忘却了自己的尊贵的地位……
一心，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在刀片离灰发少女的面部只有三尺之距时，鬼红掐准了灰发少女的反应速率，以及刀片以现时的速度、预计命中某三无少女所处方位的所需时间——
看着她那双已经有了要回归正常的灰色瞳孔，估摸着她将要恢复清醒的神智，鬼红终于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
“喝呀！”
清喝了一声，施加在双手中的短刀上的力道突增，鬼红紫红色瞳孔中流光一闪而逝。
汇聚了灵巧属性的短刀，死死地夹带住了那柄灰发少女的弯刀，以一种超乎于常理的角度一扭！
弯刀被迫带动着旋转，而灰发少女的手腕遭到了扭转，苍白色的俏脸上不由地抽搐了一下。甚至连附加在弯刀上的力量都再次减少了一半。
“铛！”
两把短刀齐齐一振，将其中的弯刀重重地抖了一下。尖利的刀锋在相摩擦着、颤抖着，清鸣之音不绝于耳。
终于，在灰发少女稍不留神之下，银色弯刀被震得脱手而出了！
三无少女的脸上一惊，必然是没有想到事情还会有如此的发展。
对此，鬼红的嘴角仅是一弯。
没有一毫秒的停顿，不给予灰发少女再将那柄银色弯刀给把握住的机会——
双手中的短刀，倏地朝上空一挑！
不受到任何控制的银色弯刀，便这样凌空被两把银色弯刀给撩了上去，直窜往上空！！！
即便现在的天空中、因为受到了“拟真幻境”的影响、而沉浸在一片灰暗之中，看不见半点的阳光的影子——
那柄被挑飞向空中的银色弯刀，却又是多么的显眼。
森寒的厉芒闪烁于刀锋之上，伴随着那不受控制而窜飞上去的银色弯刀一起，在空气中滑翔着、旋动着。
看见了这一幕的灰发少女，灰色双瞳骤缩了一下。
她明白了一件事实——
自己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了，不仅因为是她丢失了武器，而且……
距离少女不到半尺空气的间隔的那把突然袭击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的银色刀刃，依旧在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朝自己这边划来。
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心中迅速地对各种利害关系进行了对比之后，灰发少女的眼神一凛，表情立刻恢复到了镇定的状态。
再不顾那柄冲上半空中的、银色弯刀的情况如何，在此等胁迫之下，少女果断地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武器。
从上方收回视线，灰发少女的身形一个弯曲。
在对面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瞪大了的紫红色双瞳中，她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了对方的那因为用力挑起自己手中的、作为武器的银色弯刀而造成的短暂行动僵持的时间——
“嗒。”
脚下迅疾地蹬了一记地面。
在手中那对精致短刀由于惯性的原因而无法即时改变行动轨迹的时刻，鬼红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那位灰发三无少女飞速往后退却。
多么好的时机啊……可惜鬼红也明白、自己错过了这一个原本可以在灰发少女丧失掉武器的时候将她解决的机会。
归根结底，还是那灰发三无少女自身的反应速率太快。能看得出她绝对是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
“……”默不作声，正在高速退后中的灰发少女，眼神冷漠到了极点。就好像她只是为战斗而生的。
冷静地偏过了头去，灰色的发丝荡漾着。
嗤……
速度比起少女本身的后退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的刀锋，仅能堪堪擦过她那苍白色的脸颊。
刀过，寒光向后逝去。
一道细如丝的血线，就这样在她的消瘦的小脸上诞生了。
尽管她的临时闪避已经是做到了最佳，也不能逃避自己没能及时作出反应的事实。再加上弯刀的速度本就极快，她自然而然地被锋芒给擦伤了。
“哼……”鬼红的眉头轻轻一皱，好像她还对这一次攻击所造成的效果不满意一样。
这样的攻击，也才到将她的脸部擦伤的程度而已吗？
眼前的这个灰发少女，竟然是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厉害上许多！
想及至此，鬼红看向那边正在顺着自身惯性作用而滑退着的灰发少女的目光不由地又凝重了一些。
不过……
在这略显凝重的目光之下，鬼红的嘴角上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就算你再厉害，也别忘记了——
“文刀，接住啊！！！”连头也没回地，少女的口中突然响亮地呼喊了一声。
（我们现在，可是两个人啊！）
左手快速而灵活地一动。其中的短刀，已然是在她的手中流利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变成了反手持握着的姿势……
……………………
刚刚才垂下了那只因为投掷出了那柄银色弯刀的左手，我咬牙忍受着那一下剧烈的投掷动作而带来的一阵阵剧痛。
唔……这下好了，大概连左手也一起废掉了。
无力地倚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我感受着自身的那被榨得一干二净的力量，不禁苦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精准地绕过了鬼红、而没有将她给误伤到，可这毕竟只是我依靠着过去时的空手道的训练、对手臂力量的控制达到了极其精确的地步才能做到的。
其实我在那时候心里面也是很悬的啊……
但，过于精准地要求控制自己的手臂力量、也给我本来就劳累不堪的身体造成了不良的后果。
然而就在我的脑海中被苦涩所填充着的时候——
“文刀，接住啊！！！”
一声少女的呼喊声、突然从我的正前方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心下一惊，再也管不上其他事情，赶紧抬起了头，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际上，连看清楚前方的战局情况的机会都没有给我，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左手，便已经有了动作了。
速度太快了，流利得甚至连站在这边的我都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她的左手拇指似乎是在那把被她反手握住的精致短刀的刀柄上、轻按了一下。
就是这样的一下轻按，金属制刀柄的底部处、居然是像一只盖子那样弹了开来！
我的瞳孔瞬间猛睁了一下。
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一柄匕首似的短刀还会有这样的打开方式！
可是谁知道接下来的情景、却更是让我瞠目结舌了——
一根水银色的、形状好像试管一般的细小物件，就这样从那被打开来的短刀刀柄处弹射了出来。
从那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了我这边的短刀刀柄中弹出来的迷你型水银色试管，直直地向后飞窜而来，目标直指我所站立之处！
我不得不将那稍稍有些分心的精神紧急召集了回来。
目光紧抓住了水银色试管抵达到我身前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念也跟着一启——
沉重疲劳的左手被硬生生调动起来，移动到身前位置处。
喀。
眼睛一亮，我的左手手掌一握，正正好好地把握住了那管水银色的小东西。
入手是一道冰凉之感。
这是个什么东西？
掌心摊开，我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手中的那被金属全封闭的试管形物体上。
表面上的水银色的光泽，在我的瞳孔中时不时地闪耀着。有意无意地掂了一下，感觉到里面装着的好像是某种液体。
“你也相信我吗？如果相信的话，就打开它、把这管‘强袭药剂’给吞到肚子里面去！”
鬼红的话语在我注视着手中的试管时，适时地传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跳动了一下，急忙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回答我，你也相信我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酒红色的单马尾一晃，鬼红也回过头来。
紫红色的双瞳中澄澈无比，其中所包含着的意思，好像仅仅是要求着我给出一个答复罢了。
捕捉到了她的眼神，我的嘴角亦是上勾了起来。
“想要一个答复么？好啊——那么就这样！”
左手食指悄然一动，将试管上端的那只金属盖一击拨开。我毫不犹豫地、将试管移动到了自己的嘴前。
水银色的试管一倾，里面所注入的液体、一通便灌入到了我的微张着的口中！
就是这样的一个简单而直爽的答复——
足够了，对于自己的同命相连的战友。
第十九点五章：消去之疲
细小如点的水银色光泽，从我的那只微微倾斜的左手掌心中滑落下来。
“叮——”
垂直降落在了地面，这支水银色的金属迷你试管撞击在了铺路石砖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被掀开来而露出在外的、连接着瓶身的盖子，也因此而颤震了一记。
这时的我，却是无法在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因为我的口腔，早就在液体倾注入的瞬间、被一种幽香的气息给填满了。
虽然液体的量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毕竟是由那种极小试管所盛装着的——但是，其中所包含着的芬芳味道、就像是飓风那样，将我的嘴巴尽数扫荡了一遍。
这……这也太甜了吧！
本来还有些沉浸于这种甜香气息中无法自拔的我，陡然之间醒悟了过来。
口中，似乎在这等极端的幽香之下，再也不能探尝出其他的味道了。用来形容一下的话，便是——
我的味觉系统，正在迅速地被这股来自于口中药剂的幽香气息给麻痹着。
“唔……”心下一紧，我就回过了神来，头颈稍稍朝上伸了一下。
那一小股甜中带刺的药剂液体，匆促地被我咽了下去。
在吞咽的过程中，连喉咙都差点被这种甜度给刺激得咳嗽起来了……
就在这甜到了极致的液体完全滚落到了腹部中去的时候，某种异常的温暖、便无可遏制地在我的身体中蔓延了开来。
我甚至连吐槽的机会都没有抢到手，只能目瞪口呆地接受着这种飞速从腹部处传达至身体各个部位的温热之感。
这个是……药效吗？起效得好快啊……
没过多长时间，我的全身就都被笼罩在了这种温暖当中。四肢百骸中、宛如有一股神奇的能量在不断地清洗着，孜孜不倦地抹去着那些存在于我身心中的疲劳与麻木。
因为身体透支而造成的躯干僵硬与无法动弹的现象，居然亦是在这种药效的影响下悄然退散了。
不知不觉中，我竟是感觉自己的双手也慢慢恢复了知觉……
“‘强袭药剂（the_strom_medicament）’，”鬼红压低了声音，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解释着。“药效启动时间无限接近于零秒，作用为极速将服用者的身体恢复成为最佳状态。”
“副作用为——在药效发挥完毕之后，服用者会立刻陷入昏迷。且服用者服用前身体受损越是严重，昏迷的时间便越长。”
“哼，”说到这里，鬼红冷冷地哼了一声，“按照你之前的情况的话，估计要睡着个一两天都不是不可能。”
“呼……”我喘息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那仿若重获新生的身躯，心下不禁大喜过望。
可以动了，左手……
我没有犹豫地、直接将麻木感消去了的左手移动到旁边的、另一把插在墙面上的、银色弯刀的破损的刀柄上。
倏地，手掌一合、将刀柄握于手心之中。
左手中的刀柄，又拥有了实感，让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银色刀刃的存在。
轻巧地、好像没有受到半点阻力那样，我就把银色弯刀给抽拉了出来。
碎裂的细密石块从墙面上、我所抽出之处掉了下来；银色的刀刃，随意地在空气中一甩，划出一道银色的匹练。
“啊，就算昏迷了又怎么样？”嘴角泛起了喜悦的笑意，我将左手手掌中的刀柄握得更紧了一些，垂放到身侧。
头，缓缓抬起，遮挡住些许视野的黑色发丝从脸颊两侧垂下。我的目光中包含着热血，直直地扫向了前方。
“与其在说这些什么昏迷不昏迷的无关之事，”我的牙齿，兴奋地咬了一下，“还不如让我们先解决掉了眼前的敌人再说啊！”
语毕，双瞳中、一种极度火热的感觉高速地蔓延了开来。
像是在侵蚀一样，占领着我的双瞳、肆无忌惮。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抗拒之意。
脑海中，从深处的某个不知名灵魂中激发出来的滚滚战意，正在催使着我，让我寻求着战斗。
哈，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手中的银色刀刃轻颤了一下，仿佛具备了灵性。
我脚下的步伐，已然跨向了前去。
“嗒。”
白色球鞋的鞋底踩在石砖地面上。那产生的声音、以及从脚下传达而来的实感，无不在让我的心愈发地炽热。
“呃……也没错啦，你说的对。”在听到了我的回答之后，鬼红的酒红色单马尾颤动了一记，好像对我给出的答复诧异了一下，只是片刻之后她便反应了过来。
“确实呢，当前的敌人才是首要的目标……”
我的嘴角处的笑容满意起来。脚下的步伐，转眼之间已经踏到了那道紫红色身影的侧边。
站定，我的视线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口中道，“那么，接下来我的‘临时战友’又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十数步之外，那位灰发三无少女早就停止住了退势。而原本被我投掷出去的那把银色弯刀刀刃已是不知所踪。
消失了吗？
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旋即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了。
果然因为现在是处于“拟真环境”中，所以才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吧？毕竟这场景的操纵者并不是我，我也自是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哎，还真是麻烦……不过这样的麻烦还是尽早解决掉算了。
“……”眼前不远处的灰发少女，一言不发。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左手抬起着、轻轻地用手背在脸侧的那一道伤口处上擦拭了一下。
纤白色的手背，沾染上了一点红意；而相对的，她脸上的那一道从伤口处滑下的血丝也被清除了。
瞥了一眼后，微红的手背便放下了。
少女的灰色瞳孔，不紧不慢地升了起来，没有聚焦点的目光，冷漠地望向了我们……
不，准确来说，她应该是在看着我这里。
“目标优先级再次变更……”
正当我有些茫然她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之时，灰发少女的双唇就开启了，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的话音从其中发出。
“将入侵者与首要任务目标的优先级调整为同等级别。”
我的眼神不禁认真了一下。
同等级别……莫非，她是想要凭一己之力同时迎战两个对手——而不是逐一解决吗？
“哼！讲得真大气！”然而对此，我旁边的鬼红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以一敌二？小心让你亲口尝尝自大的苦头！”
一边说着，纤细的双手中、两把精致短刀也一并举了起来，横于胸口前。
“……”没有作出应答，灰发少女只是用一种冰冷到了极点的目光扫了鬼红一眼，意味不明。
只不过，因为武器被挑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而空着的双手，却是被她以一定的速度平举了起来——
提升到了与肩齐平的高度。
她……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到我心中的疑问得到解答，异变、便已经从灰发三无少女那对平举着的双手手臂处发生了。
碧蓝色的光芒，忽地从她的手腕部位爆发了出来，刺眼至极。
我不得不将眼睛眯合上了几分，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双瞳不被这种高强度的光线给刺伤。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貌似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起来。
隐隐约约地从那终于逐渐减弱下去的碧蓝色光芒中，我竟是看到了两样不应该出现在灰发少女手腕上的东西——
分别从她的两只手中伸出来的、碧蓝色的东西。如果不是我观察力足够仔细的话，便会把它们和那种从颜色上看起来极其接近的碧蓝色光芒给混作一体了。
怎么可能？她的手不是空着的么！
心下震惊无可言喻的时候，那从她手腕上发出的碧色之光也迅速地消黯下去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能真正地看清楚她那对手上所具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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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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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铖——”
就是这样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响音，已经在她的耳畔处响起来了。
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呼吸速度陡然加快了。
某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在促使着她的那双赤瞳不断地放大着，颤抖着。
以目前的状态，她——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少女，确实暂时是无法得知即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事情的，不过……
少女身体，早已脱离了呆滞的大脑的掌控，开始自作主张地行动起来了。
不带有丝毫的迟缓。
身着黑白色相间的连身长裙的躯体，忽地扭向了左侧；与此同时，脚下的一双长靴也陆续地在脚下的这片金属平板上踩踏了一下。
“嗒嗒——”
有规律的踩踏音飞速地连声响起，茜米娜的娇躯不得不接受了身体的单方面行动、而跟着轻移向了左边。
动作不存在一丝的生疏之感，就好像她早就在这个行动轨迹上练习了无数遍那样。
在这一秒，脑袋不能跟上身体的节拍的茜米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截碧蓝色的锋芒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并且高速地划过她的腰际……
仅仅差几厘米罢了。茜米娜甚至可以一清二楚地感受到那刺激着她的腰部的、紧贴着的寒意与锋锐。
好险！
茜米娜不由地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同时樱唇微张、松了一口气。
“扩散型冰刃术（spreading_iceblade）……”
但事实上，还没有等到茜米娜真正站稳住脚下的步伐的时候，某不知名少女的声音、突然地就在她的身侧响起来了。
依旧是这样的冰冷，仿佛没有温度一样，就像是——
那正在紧贴着茜米娜腰际擦过的那支碧蓝色的刀刃一样……
不，那柄刀刃的形状开始改变起来了！
“！”茜米娜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在少女那冷冰冰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碧蓝色的刀刃竟是倏地爆发出了几分寒气。
与之前的不同，这种新生成的寒气，居然愈发地凝实了，好像在快速地进行着某种蜕变。
以至于，在茜米娜还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一道苍白色的痕迹，已是在金属刀刃即将错过她的腰部之际，残留于其腰间。
“唔……”腰间忽地一疼，茜米娜秀眉一皱，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紧张地在地面上站定，两只靴子发出了“嗒嗒”的声音，鞋跟止住了剩余的动势。
绯红色的双马尾垂落了下来，不再甩动。碧蓝色的刀锋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了。
而茜米娜仓促地低头一看，却是发现了自己的腰间处的位置已经是多出来了一道白色如冰的痕迹。
黑白色的长裙，被切割出了一道笔直裂口。从中可以看见自己的白嫩的腰部肌肤，以及一条被白色固体封闭住的伤痕。
血的颜色，在白色的固体之中若隐若现着，可却始终没有从伤痕之中溢出来，那是因为……
一阵阵冰冷的刺骨寒意，不断地从那道伤口的地方渗透入茜米娜的身体内，让她不禁发起了寒战来。
这是冰块！是冰块将自己的伤口冻结住的啊！
怎么可能？为什么……明明自己不是刚闪过了那次攻击了吗？！
“目标优先级变更……”
冰凉的、好像不含有一点人类感情的话音，还在从黑暗之中传出来着。一步一步地、沉重地压迫在茜米娜的心头上。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一出现就要伤害我？“入侵者”、“目标优先级”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的疑问，呈现在茜米娜的脑海中，却又不能得到解答。
茜米娜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问题挥去。抬起了头，呼吸急促地环顾向了四周。
还是这样的一片黑暗色的、空无一人的情景。也只有自己一人站立在这片无限延伸出视野外的巨型银色金属平面上，从未出现过另一个人影！
她……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
“……将该入侵者调整为最优先级。”
不给予茜米娜半点反应的机会，冷冷的少女声音，突兀地再次将这片寂静的环境打破了。
从上方袭来的！
感受着那在头顶上方高速迫近着的、寒冷气息，茜米娜心下一颤。
脚下的一双靴子踮起。凭借着自身的感应和自动行动，靴尖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摩擦了一下，茜米娜的身体一弯。
碧蓝色的刀锋的下坠方向，偏离了自己的头顶——在自己的身体的熟练性的战斗反应之下。
可惜就在茜米娜心底以为自己是真的成功地避开了这一次的攻击之时——
“！”赤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腰间的冰冷之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又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茜米娜背部处的另一道、紧贴着肌肤的寒气。
背部的黑白色裙装，在这股无限接近于实质的寒气锋刃之下，“哧”地裂开来了一道大口子！
“唔呃！”被那从后背上传来的更刺骨的寒意给刺激得惊呼了一声，茜米娜赤色的双瞳颤抖着。
洁白如玉的后背，从切口的一条缝隙中暴露出来。冰白色的晶莹，比之先前的、少女腰间的还要大上几分，生出在了伤口上。
亦是恰到好处地、封闭住了茜米娜背部处新产生的伤口。
后背遭受到创伤了。
即便是很浅的一层伤口，茜米娜也依稀能感觉到那从伤口处扩散开来的冰冷的寒意。
好冷……
少女的嘴唇在颤动着。她只能被动地忍受着这种源源不断地紧贴着伤口处、从伤口中入侵而来的寒意。
因为疼痛而弯曲着的娇躯，在这股寒意的影响下，似乎也变得逐渐僵硬、逐渐无力了起来。
好像做出每个动作都会需要大量的体力那样——
“目标已锁定，再次发动进攻……”
冷漠的少女声音，又在自己的耳畔处回响起了。听上去是这样的寒冷而不近人情。
正如预示着下一轮的进攻一般，冰冷的、从刀刃上发出的丝丝寒气，刚刚才消失没几秒钟——此时又是从茜米娜的后方传了过来。
只得再次依据着自身原本的经验，茜米娜的身形机械式地一动，貌似完美地闪过了这一下的攻击。
“哧……”
事实上依旧并非如此。就譬如茜米娜右手臂上所多出来的那道被覆盖上了冰块的伤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击又一击，宛如没有穷尽那样……
茜米娜的赤色瞳孔正在变得呆滞着。
绯红色单双马尾的少女，只能是像一只提线木偶般地，根据自己身体的自主行动来闪避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然而却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每次她自以为完美的闪避，最终又总是能够被对方的武器所命中。
“哧……”
碧蓝色的刀芒闪过。新的伤口，已然显现在了她的左手手背上，在那洁白之中增添上了几分红意与冰的色彩。
赤色的瞳孔，于这一记伤害的刺激之下，终于清醒了一下。
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即便这对眼睛是睁开着的，也根本看不到那个袭击她的少女的身影。
无论如何也只能看到自己的一道道的伤口——数量在逐渐增加着的伤口罢了。
茜米娜，早已陷入到了迷茫之中了。
无论是怎么想也不会想出答案来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和愿羽姐姐分散开来的；又怎么会到了这种古怪的地方、还无法反抗地被那道碧蓝色的刀光所攻击着……
没有记忆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明白这些事情呢？
大脑，或许已经卡机了吧？
“……”
嘴巴连张都张不开来，更别谈开口讲出一个字了。
上下唇，被冻成了青紫的色彩，并且在不停地颤抖着——从布满周身的各个部位的伤口上传来的冰冷之感，使得茜米娜的行动迟缓到了一种境界。
麻木。茜米娜的浑身在发冷着，血液被冻结着。
我……会在这个地方死亡么？
不知怎么的，茜米娜的脑海中跳出来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可是给她的回答，却只是下一次的攻击。
“哧啦……”
一道模模糊糊的碧蓝色的影子，在茜米娜的眼前一闪而逝。
连她还没有辨别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就有一种冰冷的刺痛之感从脸颊上渗透入了肌肤。
“嗒嗒……”
脚下的靴子，不由自主地退却向了后方，刹都刹不住。
绯红色的双马尾，在身后无力地垂荡着，带起了黯淡的红色光泽。
如果我在这里死亡了……又会怎么样呢？
完全放任了自己身体方面的控制权，茜米娜的目光飘忽不定着，眼神涣散，心中愈加地迷茫不解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对于死亡并不是那样的恐惧。与一般人所不同的是，在这种必死之局下、少女对死亡这件事情，所拥有的仅仅是好奇罢了。
这是个奇怪的现象……不过茜米娜却是并未对此有多大的在意。
那么要不要……真正地在这里死上一次呢？
兴许是厌倦了再次被对方所捉弄的情况，茜米娜的心中竟是突兀地跳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感觉是这样的新鲜——以至于少女的嘴角上都悄然挂上了一抹弧度。
而很快地，下一秒钟的时候，机会便来了。
碧蓝色的光刃，倏地从正前方的黑暗之中浮现了出来。趁着自己身形尚未来得及站定、就疾速地刺向了这边来。
目标——直指茜米娜胸口处的心脏部位！
“呼……”轻呼出了一口气，茜米娜竟是在这柄近在咫尺的碧蓝色刀锋之前，缓缓地闭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还在后退着的、没有站定的身体，便让它继续后退下去吧，也不要闪躲什么的了。
我对于所谓的“死亡”，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呢……
被印刻满了伤痕的双手手臂、微微张开，茜米娜不再做任何的反抗了。
但，就在这时——
“铛！”
尖锐与沉重并汇的金属撞击之音，在茜米娜的正前方响了起来，毫无征兆。
声音，在这片寂静的黑暗空间中回荡着。
茜米娜心中一怔。
“你玩够了吧……”低沉的男子声音，终于在金属颤音消下去的时刻发了出来。
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理智迅速地恢复着，茜米娜从那种“不惧死亡”的古怪状态中回过了神来。
睁开了赤色的双瞳，少女清醒无比地看往了前方——也就是那击金属颤音和低沉男子的声音同时发出来的地方。
这时候，似乎前面已经出现了人影了……
可是在真正看清楚那数尺外的情景时，茜米娜瞬间便变得愕然了。
两道人影，一动不动地僵持在那里。
茜米娜自然知道那道碧蓝色的冰冷身影、是先前不断地袭击着自己的、素不相识的少女。
不过眼下，茜米娜的注意力、却是始终放在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上，而没有去仔细地观察过那个冷漠的少女的外貌。
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
“发现第二位入侵者……”
冷冷的话语声，从那位面无表情的少女口中发出。她似乎还在尝试着增加力量到她手上所握着的两柄碧蓝色的刀刃之上。
这是无济于事的——因为……
“哼，清醒一点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黑色的斗篷之下传出，语气几乎没有留有丝毫的情面。
从斗篷之下探出来的一双被手套所包裹着的手，牢牢地握在了一杆狭长的、幽黑色的物件之上。
也正是这只幽黑色的、奇怪的金属东西阻挡住了那灰发三无少女的攻势，不再让她有半分前进……黑色斗篷，无风而扬起。就这样站在茜米娜前方几步之遥的地方，不可被移动半分。
阴影，笼罩住了风帽之下的所有脸部，使得那个突然出现于场中之人的表情无法被旁人知晓。
“……”
灰发少女不再作出声音了。
脸上依然不存在任何的表情，冷漠如初。
似乎是因为不甘那双碧蓝色的刀柄被那杆幽黑色的长杆形金属武器给阻挡住了，她隐隐加强了一些力道。
然而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除了让她自己的手臂颤抖得更加剧烈了一些。至于眼前的神秘黑衣人，却是手臂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实力的差距吗？
“那个……”
茜米娜终于喘息了一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的内心。看着那道陌生的黑色身影，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下始终不解——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一上来就帮助自己抵挡下了那个灰发少女的攻击？
“……不要插嘴。”但是还没有等到茜米娜真正问出问题来，黑衣人便低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连头也没有回过一次，那个人的声音沉闷而古怪，仔细听上去就好像是经过了一定的音色改变那样。
“……”茜米娜的身躯一颤，反射性地就闭口不言了。
“哼……你还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吧！”冷哼了一声，黑衣人便继续对着前面的灰发少女提出了质问。
“……”得到的，却依旧是灰发少女的无言，以及一双冷冰冰的眼神。不带有任何的情感，令谁都会在这双眼睛下感觉到恐惧。
“唔！”远在后方的茜米娜注意到了灰发少女的眼睛，都不由地发了一下寒战。
可是黑衣人反倒是像对此没有反应一样，低沉沙哑的声音接着从黑色风帽之下传出来，“说，你玩够了吗？”
“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
黑色的斗篷，在那双冷然的灰色双瞳之中，无动于衷，身形还是这样的挺拔而具备着气势。
咄咄逼人，丝毫也不放过。
握住那杆黑色狭长型金属武器的双手，正在悄然变得更紧着、更用力着。
“……目标优先级变更，将眼前之敌调整为第一优先级。”
可惜，灰发少女没有一点要回答他的问题的意思，只是漠然地道了一句。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拒绝就算拒绝了吗？”黑衣人的低沉声音中，无可遏止地开始夹带起了某种怒火。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愿意……回到东水都市这里来吗？！”
只是，黑衣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眼前的碧蓝色的身影忽地一闪，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两把碧蓝色的精美刀刃，眨眼之间便退出了与那杆漆黑色狭长金属武器的僵持，撤退回了后方。
残影，如同一道碧蓝色的璀璨练条、划破了空气……
事实上，在这等唯美的、流光一样的残影之下，所隐藏着的却是无尽的杀机！
“刺穿型冰刃（assassinating_blade）……”
冰寒的声音，如同幻雾一样从四周的空气之中飘出，也不知其声源处在何方。
在这清冷之音响起的同时，地面上也像是接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
一道道的蓝色的莹亮之光从银色金属平板地面上显现出来，闪烁于那错综复杂的、纵横交错的直线轨迹之上。
流动着，仿佛是一丝丝电流，无规则地顺着那没有尽头银色金属平板在通行。
玄奥的轨迹，原本某种不明的、潜藏于这些交错的直线轨迹之中的含义，在这些碧莹色光芒显出之后，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
茜米娜的赤色双瞳睁大到了极限，茫然若失地看着这些线条的轨迹，心中却是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在生出——
而这时候的、几乎已经丧失掉全部记忆的茜米娜、又怎么可能想得起她究竟是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景象的呢？
稍稍仰起头，就可以看见上方的那一块位于二三十米高度上的另一块、几乎是自己脚下的这一块银色金属平面的复制品的平板，也是在闪烁着同样的碧蓝色光芒。
其实就连那些流动着的轨迹都不尽相同……
接下来，甚至连这些碧蓝色的轨迹之上、都开始浮现出了电流！
“嗞嗞嗞……”
电流声不绝于耳，而且还是在这片空间的四处同时响起来的。光是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大型的交响乐音乐会那般震撼。
愈发地剧烈起来了……电流、在轨迹的表面上跃动着，竟是逐渐有了要脱离出去的迹象！
实际只是一秒钟都不到的事情，碧蓝色的光芒就脱离出了银色的金属平板的固定轨迹——
“哧嗞！”
如同雷击似地，大批的电流汇聚在了一个特定的点上；而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意识地，地点就恰好处在那道黑色身影的背后！
茜米娜心下一惊。
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地面上升起来的电流，在发出着爆响声的同时、从空气中闪过。
一道碧蓝色的虚影，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无法捕捉到其确切的位置——可是一道冰蓝色的光泽，却是已然刺穿了空气……
直直地袭刺向了前面的那道黑色身影、被冰色所覆盖住的刀锋对准了他没有半点防备背部。
狠狠地！
看到了这个景象的茜米娜，才反应了过来。
“背后——！”
匆忙地呼喊了一声，想要试图提醒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少女的绯红色双马尾一抖，赤色的瞳孔骤缩，心脏几乎是被提到了嗓子眼。
无奈于自己身体上早就已经被伤口所布满了，茜米娜就算真的现在要撑着麻木的身体赶过去大概也是无济于事了。
只能任由那碧蓝色的刀锋笔直地逼刺向那一袭黑色斗篷。
呆滞间，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事情真的只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吗？
“砰！！！”
不，变数，已经是在这声爆响产生的时候诞生了。
茜米娜错愕的赤色瞳孔之中，清清楚楚地反映出了眼前的情况，没有一分遗漏。
血红的颜色……
但这血红的颜色并不是从黑衣人的身上流淌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
那道黑色身影，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一个身。赶在了那柄冰蓝色的刀刃刺入自己的背部之前，双手一动，所握住的黑色狭长武器跟着顶了上去。
如有先觉似的，狭长武器的管口，一分不差地死死地顶住了空气中的某一个地方。
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指一勾，扳机扣下的时刻——巨大的枪响便声与血红的色彩同时生成了。
茜米娜这才意识到，那名神秘人手中所持的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什么漆黑色狭长形金属武器而已。
那分明是一把步枪啊！
血光的色彩，从原先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浮现出来——位置正是黑衣男子所用那杆漆黑色步枪顶住之处……
宛如一束盛开的鲜红色花朵。
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
甚至站在后方的这里的茜米娜还没有看清楚那名黑色斗篷男子的行动，只能被动地接受了他的一系列的、流畅到了极致的动作到视网膜上，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轨迹……
再接着，枪管震响声爆出的同时，那朵血红色的妖莲、便从空气之中绽放了出来。
无规则形状的血液，在这一记枪击之后，便只得顺着惯性的势力、在枪口处往后溅飞开来，不受控制。
茜米娜的呼吸真正地停止住了。
赤色的双瞳颤抖着、挣扎着，清晰地映出了那里的景况。
仅仅十步左右的距离开外，一阵微弱的波动在那道黑影之后产生了。
原本被黑色斗篷人的、双手中的枪管的口部所顶着的地方，前面的空气，在这一次的震动之下、竟是缓缓地显现出来了某道身影。
半悬浮与空气中的、碧蓝色的少女身影，迅速地显示了出来，展现于了在场之人的视觉内。
灰色的短发，光泽似乎正在飞快地丧失着生命的活力；少女的灰色双眼一动不动地睁着，依旧是冷漠到了极点的。
然而在少女的已经定格住了的表情上，其中却是多出来了一种惊诧之意——似乎她也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的转变。
实在是太突然了。她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准备过，眼看着即将要完成了从背后击杀这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闯入者的时候，竟是自己反而被对方给算计了一把？
自己的“刺穿型冰刃（assassinating_blade）”，可是在所有技能中暗杀率、潜行率最高的一个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反而被对方给识破了，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这个、自己所面临着的这个对手，其实在暗杀与潜行的技巧方面的经验能力早就远远超过了她了？
要知道，在她当初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所用以对付的目标并不是人类啊……
太过不可思议了……而也就是这样的一种可能性低到了几乎可以忽视的意外，便是这样发生了。
一个人类，瓦解掉了她的“刺穿型冰刃（assassinating_blade）……”，并使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现在这位灰发少女自是不会在这时候想到这么多事情的。
她，只是随着下方引力的影响，无力地倾倒向下方的银制金属平板去。
上半身、缓缓地朝后仰倒而去了；灰色的短发、被下落时产生的风给吹拂起来。
少女的双唇微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身体无法动弹，因为泊泊的鲜红色血液、不断地从她的心口处流淌出来，溅射向四方。
瞬间，便是将她胸前处的一大块碧蓝色铠甲给染成了红色。血液覆盖住了碧蓝色的铠甲，不留一丝缝隙。
最终……“噗”的一声，少女的躯体重重地撞击在了银色的金属板面上了。
被染成血色的碧蓝色坚固铠甲，撞击到金属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鲜红色的血滴，受到这一记震动、被甩得脱离出了铠甲的表面，飞向了四处。
“滴滴答答……”
零零散散的血珠，撒落在了银色的洁净金属平面上，声音听起来如冰雹一般尖锐。
斑斑点点的血迹，零落地分布在了灰发少女的躯体四周地面上，包围住了她……
“你……你做了什么？”
娇躯抖动着，茜米娜目光闪烁地看着那具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的、灰发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一道细微的血流、还在从那灰发少女的胸口处潺潺流出，沿着她的身体、在铠甲上浸染出了一丝丝的血色，再渗透到地上，没有停止过。
他……这个人，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居然毫不留情地直接将灰发少女给杀死了？用一把步枪——洞穿了她的心口？！
如果说原来茜米娜还对这个黑衣男子抱有什么期待——例如他是来帮助自己的、保护自己不再受到这个灰发少女的突兀的攻击的话……
那么现在，她的观点便已经被扭曲了一百八十度了。
他，根本就是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无论是茜米娜再怎么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都也只能从内心之中感受到深深的畏惧了。
然而这时候的黑衣人、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垂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杆狭长的步枪。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很是低沉的声音从黑色风帽之下传出，犹如他的自言自语。
步枪的金属表面，在他的身侧闪了一下幽黑色的光芒，渗人心魂。
如此的冷酷。
茜米娜的内心被黑衣人的这句话给震撼了一下，不过旋即便回过了神来。
真的吗？话真的是可以这样说的吗？！
要知道就算她真的是敌人，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可是还没有等到茜米娜有机会开口提出自己的观点来对此加以反驳——
“嗡——”
一声不轻不响的鸣音，就从少女的脚下产生了。
茜米娜只感到下方的巨型银色金属平板抖动了一下。
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的她，只得匆匆地低下脑袋，企图瞥一眼地面上的情况。
果然，电流般的、亮蓝色的光芒已经开始再次在地面上的那些纵横交错的轨道上流动起来了。
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电流光芒汇聚于那灰发少女僵躺着的身体。
与此同时，黑衣人身前的、那具所躺着的少女身体也是在这种电流光芒之下逐渐淡化了。
亮蓝色的电流盘绕着、缠上了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碧蓝铠甲，迅如疾电。
顷刻之间，便一分不差地牢牢地包裹住了灰发少女的身子。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亮色的电流在少女的身体表面上鼓动着、起伏着。
再接下来，似乎就在那亮蓝色电流马上要旺盛到了极限的时候，变故却又是发生了。
倏地，没有一点预兆地、包裹着亮色电流的灰发少女身体消失了。
不留一丝踪迹地，一个鲜血淋漓的、身着碧蓝色铠甲的少女躯体，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地面上。
只空余下了一大摊血的痕迹在地面上，夺人眼目。
茜米娜依稀能够嗅到从那边逸散过来的血的味道。
她的心跳始终是超过了常速的，尤其是在这一个变故之后、愈发地增快了。
不过，已然是有人在她口述出疑问之前、替她提前解答了。
“兵器式程序，a型，擅长给敌人制造幻境，特别是‘拟真环境（truth_copied_world）’，”黑衣人淡淡地开口说明着，好像这事情不再有什么保密性了。
“为东水都市特异研究所研发，时间早在十年前左右。最初被研发出来的目标，只是为了防止东水都市的地方网络遭到外来入侵病毒的侵害而已，同样应该也不具备实体……”
“……”一言不发的茜米娜，听着这些传出去足以震惊世人的讯息，赤色的瞳孔不禁瞪大了一下。
倒也不是在奇怪这个冷血无情的黑色斗篷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而是……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东西？”
绯红色的双马尾在背后抖动了一下，茜米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是他却并没有回答一个字。
头，慢慢地抬起了一些。黑色风帽下、一双漆黑色的瞳孔，冷然地与对面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对视着。
不曾带有萧杀之气，只是很平静的眼神……平静到了冷漠的境界。
在这种无声的对视下，茜米娜的额角处滑下了一颗冷汗。
良久良久，黑衣人才收回了目光。
低下了头，黑色风帽将双眼重新笼罩于阴影之中。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一句不算是回答的回答。
“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第二十一章：就这样结束了吗？
……………………
“嗒嗒嗒嗒嗒……”
碧蓝色的身影、高速地连踏着地面，发出了一连串有规律的踏地之声，将她的身形化作了一道道的残影。
可恶！她的攻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那一柄碧蓝色的刀刃、划出一道流光舞动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闪避，对方便已经逼近了我的周身！
不得不仓促地将右手中的那把银色弯刀举到胸口之前，以求阻挡一下她的攻势。
“当啷！”
事实上，仓促之下的防御效果并不是很好。
刀还没有抵达恰当的防御位置，眼前碧蓝色的光华一闪，我就遭到了攻击了。
剧烈的震响声响起的同时，我手中的银色弯刀一颤，差点被她的碧蓝色刀刃给击得脱手而出。
我的双瞳不禁缩了一下。而对方的脸庞，此时也清晰无比地映入到了我的视网膜上。
距离是如此之近。灰色短发被行动所产生的劲风吹得飘荡着，少女的灰色双瞳穿透了短短几尺的空气、直接地刺入我的眼睛。
寒冷而不近人情的眼神，原来是这样的可怕——尤其是在这种距离之下被她直视着。
牙关咬紧，我使劲将内心中的恐惧甩出去，同时把手中的刀握得更用力了。
她的碧蓝色的刀刃，与我的银色弯刀相持不下了起来；我无时不刻在感受着她的碧蓝色刀刃上的力量，唯有顶上全身之力方才能堪堪和她相抗衡。
可恶……
脑海中的、深藏于深处的灵魂没有半点要被重新唤醒的迹象。
即便是我的身体已经在“强袭药剂（the_strom_medicament）”的帮助下暂时恢复成了最佳的情况，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强袭药剂大概只能恢复身体方面吧，对于那个不知名的灵魂而言似乎没有效果。所以我直到现在都不能重新进入到那种状态。
现在的我完全只是根据自己曾经的经验和感觉在使用着手中的这把刀……
虽然我脑海里或多或少地有着几分钟之前、我在被那道灵魂操纵时所施展出的少许的刀技的印象，可是也终归太生疏了些。
况且眼下就算我想要趁其不备切换成“空手道”对她发动突袭——
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不甘与我保持着僵持不下，灰发少女的瞳孔之中再度闪过了一道冷光。
左手一动，另一道碧蓝色的流光，紧接着便劈扫了过来。
“！”我心下一惊。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另一把碧蓝色刀刃已经撞击上了我的银色弯刀。
“锵！”
第二把刀刃、狠狠地冲撞上了刀锋，更是将我的银色弯刀再击退了几分。
二打一……这也太不划算了吧喂！
看看她那双早就变幻成一双一模一样的碧蓝色刀刃的双手——没错，她的双手都直接变成武器了啊！
从左右两只袖口中探出来的，已然不再是那对苍白色的手掌，反而变成了锋利的刀刃！
碧蓝色的流光飞舞在她的两把刀锋之上，更是显得奇妙而令人心寒——我也只能把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归结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幻境，所以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值得大惊小怪”这一点了。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在她的双手直接化作了武器的同时、她的攻击也变得愈发凌厉了起来。
好像这对生长于她身上的武器并没有半点的质量一样，她的敏捷程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说白了，就是几乎可以在速度方面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我才会连反击的机会都争取不到哇！
甚至……
在单手的力量受到了限制的时候，我也只会被眼前的这位灰发少女的双刀给逼得节节后退了。
果然没有那么好对付，这个最终boss！
双腿开始有了微微颤抖的迹象。即便我狠命要抵挡住她，也不能掩盖住我立马就要被她给抢占了上风的事实。
不过这时候，我却是在极近处的空气中听到了一声某少女的轻喃。
“视觉模拟程序，解除……”
我的眼瞳眨了一下。在这一声轻喃响起的相同时刻，一道微不可察的细风极速地挂过了我的身侧。
啊，然后我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双手反手束缚式！”
酒红色的一束单马尾，若隐若现地在灰发少女的背后忽闪了一下。
趁着这位灰发少女的注意力完全被我所吸引、而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鬼红已然是瞬移潜行到了其身后。
在喝声响起来之后，灰发少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滞。
可惜没有给她一秒钟的应对时间，一把银色的精致短刀，就已是从少女的洁白的颈后伸出来了。
刀柄，是被一只纤白的手掌反手握着的；而相对的，短小尖锐的刀锋也恰巧紧贴在了灰发少女的颈动脉处。
我相信，只需要再移动几分，便能够破开她的动脉、让她毙命。
“我早就讲过了吧？”鬼红的身影，缓慢地从灰发少女背后的空气中浮显了出来，语声坚定而自信。
“以一己之力来迎战我们两个人，是否太盲目自傲了一点呢？”
右手、从下方反握着另一柄银色短刀探向了前来，绕过了灰发少女的腰部——盘绕而上，最后抵达了她的胸口处的铠甲之前。
刀尖掉转，直直地指着她的心口处，寒光四射——让人不能怀疑，鬼红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刺入这位灰发少女的心口处，一旦她有轻举妄动的话。
两把刀，分别控制着两处要害。精妙绝伦得让我都开始在心底里叹服了。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就总算是解决了吧？
呼，毕竟打了这么长时间来着……这个灰发少女的实力真是可怕。
哎，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又或者鬼红她没有那个作弊一般的名叫“视觉模拟系统”的瞬间移动的能力的话，我们能不能保持平手还是个问题。
“呼……”紧靠着站在灰发少女身后的鬼红眉头松了一下，呼出一口气。
有意无意地向瞥了我这边一眼后，稍稍点了一下头，酒红色的单马尾晃动了一下。
赤色的瞳孔之中分明流转着某种含义。
我心下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表情一肃，不紧不慢地将弯刀垂放于身侧，我便俯下头，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低声对着眼前灰发少女道，“认输吧，我们其实并不想伤害你。”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着我的问话、灰发少女仅仅是冷冷的抬头注视着我。灰色的双瞳中依旧不存在一丝的情感。
“……”我的内心被她的目光给怔了一下。
没有从她的双眼中读取出任何的、顺从或者心服的味道——冷淡中，好像还夹杂着更盛的战意。
这……难不成她还想跟我们再打一场不成？
我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别闹了，怎么可能允许啊！从我服下“强袭药剂（the_strom_medicament）”到现在为止，都已经不知道在和她的战斗中消耗了多少时间了。
说实话，我连这个药效的维持时长都不知道——其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现在的我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四肢在运动之后进入了放松状态，神经便开始松弛起来了。一阵一阵的疲惫之感隐隐约约地袭击着我的大脑，让我终于又开始感觉到了“累”的滋味。
药效在逐渐耗尽的同时，接踵而来的便是更加加速的疲惫。
在这种时候，比起冒险跟她再打一架让她心服口服什么的，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吧？
“那么，把离开这个‘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的方法告诉……”
“警告，二号分身的行动计划已经失败，原因不明……”然而还没有等到我将话讲完，灰发少女的话语声便突兀地打断了我。
机械程序式的、像是指令般的冷冷的话语声，从她的口中道出。灰色的双瞳中，浮出了某种倔强。
我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法与她正常地沟通交流的我，只能眼睛瞪大地看着她的那双毫无情感的灰瞳，不明所以。
“嗯？什么？”从背后困缚住灰发少女的鬼红，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却是诧异了一下。
“……”灰发少女的目光冷淡，并没有对此作一点反应、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可是在片刻之后，鬼红的瞳孔倏地变大，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二号分身？”少女身后的酒红色单马尾摆动了一下，语气不由地严厉了一些，“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这时候也被困入了幻境之中吗！？”
说到这里，鬼红的赤瞳一凝，双手中的短刀鬼使神差地愈发迫近了灰发少女的致命部位一点。
什么？还有其他人？
见到鬼红的紧张姿态，我的大脑倏地空白了一下。
……等一下，如果是有人故意把目标定在我身上、并且将我拖入拟真幻境的话，那幕后之人也必然是有预先的计划和目标的。
他的计划是什么呢？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了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呼吸，顿时停滞住了。心跳也越来越快，不受控制。
在我与茜米娜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茜米娜自身的神秘而扑朔迷离的身份；东水都市内没有**权的存在；名为“猎犬（hunter）”的专门刺探私人讯息的非官方地下组织……
莫非……对方的目标其实根本就针对的不是我，而是——
“……由于第二分身的任务失败，故应即刻实行撤离。”
然而灰发少女的冷冰冰的语音再次遏止了我的思绪。
“慢着，你还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呢！”鬼红的眉头皱起，语音提高了几分。赤瞳朝右侧牢牢地锁定在了灰发少女的双眼上。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视线死死地看着眼前灰发少女的脸庞，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结局永远是让人失望的。
“对敌人透露出己方的情报实属不智。”灰发少女在我们两人的压迫下无动于衷，反而不冷不热地说了这样的一句。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无可奉告”了。
她的表情是这样的淡漠，我几乎连一丝线索都无法从中挖掘出来。
“你！……”我的身体一颤，心下的不安感觉竟是更甚了。
不对劲，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茜米娜……茜米娜她那边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垂放在身侧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将银色弯刀的刀柄给握紧了一些。
“……撤退程式，启动。”
可惜我没有来得及继续追问下去，灰发少女的双唇便微张开来了。
冰冷的话音在落下的那一刹那，一道碧蓝色的光芒就从少女的灰瞳间划过，诡异无比。
犹如电光火石般迅速，亮蓝色的、粗壮似蟒的电流齐齐从原本平静无比的街路地面上窜了出来。
“嗞嗞嗞……”
发出了嘈杂的电流声音，从街路的石砖缝隙中起来，明亮刺眼的闪电掠上了灰发少女的身体。
眨眼之间，水桶粗细的一束束电流汇聚着，盘绕上了灰发少女的铠甲，肆无忌惮。
包括鬼红那双困缚住灰发少女的银色短刀也被那种鲁莽的电流所光顾了。
“唔！”鬼红痛呼了一声。因为在短刀的材质是导电材料的情况下，电流以更猛的趋势顺着短刀的刀面攀上了她的双手。
被此等高强度的电流短暂地刺激了一下之后，鬼红果断地就将手从灰发少女的身体上抽离回去了。要不然肯定会遭到更多的伤害的。
“嗞……”
趁着这个机会，电流继续占领着灰发少女身体的其余部分——直到明亮的电光完完全全地侵占了她的身体……
而我，却始终只能在内心中的强烈震撼之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终于，灰发少女闭合上了她的灰色双瞳，轻冷地道了一声，“程序终结……”
缠在灰发少女身体外部的电流突然爆出了强烈的亮光。亮度比起先前的时候还要强上几倍，也导致我的眼睛被迫使着闭上了。
“唔……”我闷哼了一声。眼睛上依然残留有被电光灼伤的刺痛感，好不难受。
耳边响起着的电流之声，在我合上眼睛的时候达到了顶点，紧接着……
突如其来地，便变得寂静无声了。
什么电流声、都听不见了，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又……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下茫然了一下，下一刻便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感受着外界的光亮已然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我已是迫不及待地将眼帘撑了开来。
略显黯淡的光线，在双眼睁开的一瞬间渗透入了我的瞳孔上。而这也使得我那双尚还没有全部调整过来的眼瞳再度被刺痛了一下。
抱着眼睛被二度刺痛的代价，我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前方的景况。
“……”这下子，我却是真正的无言了。
“已经离开了啊，她……”鬼红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身前处的那片被空出来的石砖街面。
确实是一个人影也不存在了。
空气之下，唯独在地面的石砖之上依稀保留有几丝痕迹——那是焦黑颜色的、被高温下的电流所烫焦的痕迹，从四周聚集向中心、并且也是中心的位置颜色最深，被烫伤得最严重。
眼前，不禁又联想起来了一秒钟之前、在此处的某位灰发少女被极强的电流所缠绕上的情景。
瞳孔放大到了极致，我的身体也是僵硬在原地不动了。
“这场游戏，算是结束了吧……”鬼红轻声诉说着，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头，不发一言。毕竟现在我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
这种不明不白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刚刚还满心以为只需要解决了眼前的这个灰发三无少女，便能够从幻境破出；可是现在又得知了，就算我们脱出了幻境、茜米娜也仍旧下落不明，处在某种不妙的境地中。
有些泄气啊……感觉刚从心头上推开来的一块百吨巨石、现在却仿佛又被压上了更加沉重的一块千吨石山。
从身体的各处又传来疲累的抗议了。我心知自己的这种、被药效强制恢复的状态也不能再持续多久了。
那么是否也只能依靠鬼红她了……吧？
“铛、铛。”
可是，我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拜托这位临时战友兼半陌生少女之时，两声陆续的金属坠地音、已然从前方传来。
我的身体抖了一下，抬起头、目光难以置信地移向了前面。
两把精致的金属短刀，叠躺在地面上。从它们边缘处上的一些焦黑也能够看出来——无论它的材料如何昂贵，也难逃被这高强度电流给烧伤的命运。
至于鬼红本人……
“呜呃……”
酒红色的单马尾在后背摆了一下。鬼红的头低着，貌似传出了一声痛呼。
少女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双手手掌软弱地摊开着，已是再无一物。
由于站在比较近的距离，我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手掌早就被电流刺激得通红了。不管是掌心处、还是在手背，都有如被烫伤一般，红得异常。
我的心下大惊，浑身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电流给伤到了？！
虽说阴影覆盖在少女的脸颊上，让我无法看见她此刻的表情，但我也能想象得出她该有多痛苦了。
“你……没……”心下被关切所充满。我的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地踏出去了，想要靠近她一些，顺带看看她的情况。
“不，没什么大碍……”
出乎我的意料，鬼红却是机械而疲累地平举起了手臂，阻止了我的接近。
头缓慢地抬起，一双紫红色相间的瞳孔、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我。尽管额角处大概因为痛楚而挂上了几颗晶莹的汗珠，少女的双眼也是显得这样清醒。
“……那你的手？”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轻描淡写之词，仅仅是选择了将目光聚焦在她的双手上，意思不言而喻。
“不了，任务已经解决了，就是这样。”
鬼红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说词，她只是淡淡地讲了这样的一句话。
可为什么在我听起来却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呢？
“任务？什么任务？”无法理解她在说着什么的我，眼睛睁大，茫茫然地开口道，“你在说什么啊？”
“啊，也对呢，你不知道……因为你只是演员之一，”一反其常地，鬼红竟是低声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着那样。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真相才会浮出水面的……同样也包括着你的真实身份。”
什么跟什么啊喂！还能正常沟通交流吗？
“喂！你……”我不禁语噎，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你这是……”
“我知道的，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位‘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同伴’吗？……没关系的，不用有担心，因为她也是演员之一……这场试炼的演员之一，所以归根究底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仿佛一点都不理会我的话语那样，少女只是一边静静地站着，一边有条不紊地说明着——然而说到底我却是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说明些什么啊！
看着眼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这副模样，我最终还是忍受不下去了。
一口气冲到喉咙口，我毫不犹豫地爆出了话语，“喂！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好吗？！”
但是在喊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居然发现自己的头脑开始快速地昏沉了起来。
呼吸的节奏……正在脱离着掌控，变得愈发地缓慢而竭力，好像一只走到穷途末路的抽风机一样，事倍而功半。
怎么回事！
感受着脚下的疲劳发软之意，我的眼角一抽——该不会是“强袭药剂（the_strom_medicament）”的副作用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吧！
偏偏选择的是现在的时候！我不仅连茜米娜的下落不知道、更是问这眼前的这位身份不明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刚刚到问题关键处！
“唔……”口中呢喃了一声，我的眼前的景象也无法阻止地变得模糊了。即使是我费力地强撑着眼皮，也愈来愈看不清了。
药效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剧烈了，剧烈到了我根本抗拒不了的地步。不试还不知，一试便知道自己踩中了一个大坑。
“好好地睡一觉吧……顺便，我也可以方便得知你的身份，”鬼红的声音萦绕在了我的耳边。我却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她的嘴唇在翕合着。
“文刀君……”
意识沉浮之间，我的双腿也许瘫软了下来，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该死……我这是跪倒在了地上了么……
“你……到底是谁呢……”
到了最后，在药剂的极强副作用下、我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只能隐隐约约地从她的几个模糊的字音中推测出来她的在说的几个词语。
实际上、很不幸地，还不到一秒钟、我便再也听不到一个音节了。
因为我已经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无奈、被沉沉的、疲惫不堪的意识给拉入水底深处去了……
（ps：第二步计划达成_(:_∠)_月空酱继续祸害某主角中……）
上序章（特别）：心
傍晚的斜阳，悬于天际与地平线的夹角之上，随时都有完全落下去的可能。
而整座东水都市，也在这时候显得特别的热闹。
恰好是下班高峰之时，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
街道边上的一排排精美小店，不管是销售小食的、还是堂吃外带的快餐店，又或者是小手工饰品店，皆是人满为患，生意兴隆。
平时空空如也的车道，此刻也是被数目众多的车辆所填满着——放眼望去，车道就犹如被颜色各异的果酱给覆盖上了一层，各式流线形的轿车轮廓在夕阳之下分别闪烁着绚丽多彩的光华。
这个名为“东水”的高现代化、高科技化的都市的一切看上去是这样的平常。
无论那飞速地驰过架空轨道、并且通往四面八方的一班班电磁列车；还是那位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的、站在街边一家甜品店的柜台前询问某快蛋糕价格的妇女；抑或是闲逸地背靠在公园中的长椅上的、正在眯着眼睛享受着最后的落日余晖的白发老人……
“这里，是以科技闻名的东水都市，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享受到科技的便捷服务……”
“今天夜间东水都市天气状况大致一般。其中，在晚间18：57分时开始，云层将逐渐增多……”
“晚间19：43分时进入阴云天气，接下来则会形成短时间的强降雨天气。不过在西南风的影响下，雨云将会在夜间21：17分时完全被吹离开东水都市的上空，换来一夜明亮的弯月……”
一艘巨大的飞空艇，发出了轰轰的响声，缓缓地在天空中移动着。同时也在行进的过程中暂时性地给下方的某片土地带来了阴影。
几朵白色的云层，被飞空艇的艇身所破开，分成了两半。即便飞空艇的艇身上并没有翅翼或者螺旋桨什么的，它也在某种奇特的动力下前进得飞快。
这样一来，便能够保证整个东水都市的人们都按时接收到准确的天气预报资讯了。
“‘拉斯托威尔号（lastorwier）’也差不多到了检修的时候了吧……”
而在一栋高耸入云的、表面完全被玻璃幕墙所覆盖住的精致凌天大厦中，某一层楼面内，紫发少女正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面前。
夕阳的光束从窗外投映而入，另她的紫色的及腰发丝也被渲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淡色光晕。
紫色的无瑕瞳孔，淡淡地俯视着玻璃幕墙之外的、那架位于前下方的穿行于高空中的浮空艇，自言自语着。
没错，确实是在俯视，凭借着她现在所处在的这幢“东水都市内最高摩天大楼”的高度优势。
清清楚楚地将东水都市的详细情况收入到视网膜中，不遗漏一丝。这里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
不过看着这些景象，紫发少女的瞳孔之中却是有些厌烦与疲倦，好像这种景象她早已看过了无数遍了。
“还差两个月的维修期……唉，真是麻烦。”绢缘的秀眉微皱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这种居高临下的景象了。
将手从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移下来，少女回过了身去。
紫色的长发被她的转身动作带动着、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微卷的发梢在夕阳余晖之中闪烁了一下。
“呼……到底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啊？”低声、自言自语似地问了一句话。
绢缘自然是心知没有人会来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期待着会有一个答案，仅仅是抱怨一下罢了。
“嗒……”
也不睁开眼睛，纤细的手熟练地搭上了那只位于前方的办公椅的椅背，稍稍用力便将之从办公桌前抽拉了出来。
地面上所铺陈着的深色茸毛软垫绝佳地减轻了办公椅底部与地面摩擦时所会生成的声音。
“叮——”
然而还没有等到绢缘屈身坐到椅子上去，一道清脆的鸣音便突兀地将她的动作给打断了。
紫发少女的瞳孔缓慢地睁开来。侧过头去，目光瞥向了声源处——
那一对嵌入在办公室边缘的墙壁处的、已经被完全大开着的金属电梯门。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那就是在打开着的两扇金属电梯门之内，并无一物存在。仅有一片空白色的，神异的光华在浮动着，仿佛无形无质。
“……进来吧。”看到这一幕景象，紫发少女也没有多大的诧异。她的目光依旧平淡，樱唇微张，淡淡地开口道。
“遵命……”
低沉而沙哑的男子声音从空白色的光华之后传出来，半清不楚的，听上去就好像是被什么障碍物给阻隔了一样。
紧接着他的话音声落下，一阵阵的波动便自空白光华的中心位置生成了，呈圆形扩散向周围。愈发剧烈的波动，一环一环地在光华表面上起伏着，将整个平面搅得再也无法平静了。
“嗒。”一声脚步声，在某只纯黑色的军靴浮出空白光华、踏在了办公室的地毯上的同时响起。
倏地，一道亮蓝色的光芒、在包裹住那只黑色军靴四周的白光中闪烁了一下。
几条或竖或横的、交互相错着的线条在平面上显示出，如流光一般，貌似在其简单的结构中蕴含着某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规则。
下一刻，这样的一副空白光华，便凭空消失了。连带着那些横竖相交的复杂线条一起，再无任何踪影。
只余下两扇大开着的金属门内的、平淡无奇的观光电梯的情景——处在绢缘的这个位置也可以透过电梯间内所设置的透明玻璃墙、望见远处下方的东水都市之景。
但此时紫发少女的视线却是聚焦在了另一个事物的身上。
一袭黑色的斗篷，一杆斜提着的漆黑突击步枪，一双深色的军靴、以及完全地包裹住了那个人双手的棕黑色手套。
他的脸部、更是尽数地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使人无法看得清他的具体相貌。
看着那道孤立在观光电梯门口处的黑色身影，绢缘紫色的双瞳中、不禁产生了一阵动摇。
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半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少女的眼神又调整成为了严肃的、公事公办的模式。
“千梵……”
压低了声音，几乎到了只能够给自己听见的程度，紫发少女移下目光，轻声道出了这个黑色人物的名字。
若有千丝万缕般与自己相连的，每一次与他见面都会让自己喜忧参半的人物……
“嗒、嗒……”
沉沉的黑色军靴，在地面上踏着，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规律而有重量。
一步一步地，身着漆黑斗篷的男子，离开了那两扇金属电梯门的中间处，前行至了绢缘的那张办公桌之前。
在步行的过程，他更是一言不发。沉默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办公间内，仿佛使得温度也下滑了几分。
“……”同样地没有发过一次言，紫发少女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桌台的后方，一边侧身仰目注视着这个比起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黑衣男子。
殊不知，绢缘此刻的内心是复杂到了微妙的地步。
“……你来了啊，”半晌之后，绢缘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半闭着眼睛道，“在这个时候。”
语气，在她的控制之下显得极为平静、几乎听不出带有一丝私人的情感。
“报告，会长大人，”低沉沙哑的、一听便知道是经由变声器改造过的声音，从黑色的风帽之下传出，“在下有要事需禀报。”
措辞虽然恭敬，可是毫无疑问、他的语气却是这样的强硬，刚直到了极点。
即使是看不到他的那掩藏于黑色风帽之下的面庞，绢缘也被这等语气给说得内心一凉。
少女紫色的双瞳不由地缩了一下，不过转瞬之间又被强制性地恢复了正常。
“……说吧，”尽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波澜，绢缘不得已收回了视线，不再将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这个对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人的身上。
“我知道的，能够让你亲口到我这边来告知的，必然是重要性很高的事情。”
“遵命。”得到了少女的准许，黑衣人直接弯下腰，对着前面那位地位崇高的人物行了一个鞠躬礼，角度几乎要无限地接近于九十度。
黑色的风帽之下，也是在这一次的弯腰行礼之时，无意地露出来了一双墨绿色眼瞳。它们这时候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前面的那紫色长发的少女。
心下一怔，侧过视线去，紫发少女很明显是在努力地躲避着与这个黑衣人的目光相触。
又有谁知道，其实她的那双借助着视线的阻碍、藏在办公桌桌台后下方的纤手，已然握紧成了拳头，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那么，以下便开始进行简要的解说，”缓缓地直起了身来，黑衣男子恢复成为了正身立定的姿势，而那双墨绿色的冷漠瞳孔、亦是被重新隐于了风帽的阴影之下。
“总计有三件重要的事情。”
不再被前方的这个黑衣男子的目光所直接地盯着，绢缘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线暂时地松弛了一下。
“第一件事情，”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细微变化，他沉声诉说着，“您的‘副会长’已经成功地接收到了您所赠予的那件‘礼物’。”
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人隐隐在“副会长”之前的、“您的”这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哦？这么快吗？我还以为她会研究到下午才会研究出来的……”
然而绢缘却是有意无意地没有去理会对方的巧妙的语言，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亏我还特意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她弄了一个‘机械码教学程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只是捣鼓了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嘛，不过鉴于她的特别情况，要捣鼓得这么快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
默默地等待到了绢缘将她的话语讲完，黑衣男子这才恭敬地示意问道，“那么是否应该允许在下讲述第二件事情了？”
“嗯……说吧。”绢缘这时的心情已然平静了不少。头也没有抬，她只是淡淡地命令了一句。
“第二件事情——在您的‘副会长’与那位身份不明的绯发少女赶赴任务中有提到过的、与您的会面地点的半途中，”始终只是在使用着一种陈述的语气，黑衣人继续道。
“两人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并且同时陷入到了对方所预先设置的‘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中，时长最多约两小时……”
“什么？‘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一听到这个专有名词，绢缘的紫瞳骤然一缩，差点惊呼出声。
“这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东水都市的高层内部吗？又怎么会……”
内心顿时再次复杂上了几分，绢缘的头低下，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手扶上了椅背。
用另一只手随意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裙，少女便弯身坐到了办公椅上，紫色的瞳孔之中思绪万千。
“不，曾经就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相信会长大人您应该还有印象。”黑衣男子低声提示了一句。
“类似的事……情？！”在这一声的提示之下，紫发少女的脑海深处中陡然飘飞出了几副景象，呼吸一滞。
“难道说——是和那场‘朱利安导事件（东水高层背叛逃离事件）’有关联吗？”心绪不断地变得紧张，绢缘的额角处沁出了一枚冷汗。
“确实如此……”
“不对！如果是出了这种事的话，那她……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紫发少女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计算着所有的可能性。
可惜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以那个黑发“少年”和某位失去了记忆的绯发少女究竟是如何应对这场危机的。
不……说是失败的几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也不为过！
“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他人所破解的！即便是某黑发“少年”已经基本上习得了机械码的用法，也不可能在对于它一窍不通的情况下破解掉幻境的啊！
至于那位绯发少女……就更不用说了。
啊咧？但问题是——
“嗯？你刚刚好像有说过她们被困住的时长‘最多约两小时’……是吗？”直到这时候，绢缘才想起来了黑衣人言语中讲到过的这几个字。
——在几十秒钟之前，由于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所说的“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上而忽视掉了的字眼。
“的确，她们被困于幻境之中约有两小时。”
事实，在被黑衣人波澜不惊地讲述着，“因为同样有一个关键人物在帮助着您的‘副会长’；并且最后时刻我也介入其中，辅助了一下那位绯发少女。”
“你……还是选择介入事件了吗？”紫发少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眉头微皱了一下，一秒钟之后又舒展了开来。“算了，说到底现在你的举动我也无法做太多的管辖……总之，眼下就结果看来、你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绢缘的上身前倾，双手手肘处搁在了浅色的办公桌台上。一对洁白的手掌交叉着，垫在了自己细嫩的下巴下面。
“你所说的那位帮助过她的‘关键人物’是谁，这个人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吧？”不知不觉中，绢缘已是把对某位黑色长发的“少年”的称呼替换成了“她”——这一点，事实上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而至于紫发少女的言语中的意思，就是在询问着对方、关于那“关键人物”的信息了。
“呵……”冷冷的笑音从黑色风帽之下飘出，隐隐地包含着不屑的意味。
“……”对于这种笑声，绢缘只是不发一言，依然淡定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眉头愈发地紧锁了起来。
“只是一个有一点实力的小女孩罢了，”收敛住了笑声，黑色斗篷人恢复了正常的漠然，陈述道。
“连基本的思想都没有成熟的，只会肆意地对表象进行臆断的小女孩……”
听到这里，紫发少女忽然眼角一跳。搁在下巴下边、支持着她的小脑袋的双手抖了一记，紫瞳中浮现出了愕然。
“难道说……是那个家伙？”脑海中闪烁着某道紫红色相间的身影，绢缘的语气中竟是带着哭笑不得的情感。
嚯，那是个什么人物？
几乎是除了身上的那有时候管用一点的武力之外，便真的是一无是处的——某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了。
脸蛋稍微有点颜值，另外有着强硬到足以帮她爬上“治辖会——艾华斯分部部长”的位置的后台。可要是排除了这些要素的话，还真不知道那小女孩现在还在哪个底层挣扎着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她还是个稀有能力者。尽管她的能力是在她的强硬后台的支持下、有请“东水都市特异研究所”制作出来的，不过也算是稀有能力的一种了吧？
“嗯……‘视觉模拟系统’，”嘴角上的笑容无可奈何，紫发少女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出了这一个名词。
“没错，想必会长大人您已经知道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着，仿佛不为此所动。
“是呢。不过……我竟然没有预料到事情还会发生得这么巧！”
绢缘将双手从下巴下面抽出来，百无聊赖地用如笋般纤细的指尖在办公桌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了有一定节奏规律的声音。
“啧啧，因不明原因失踪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她，便这样出现在了这个事件里面、并且顺手援助了‘文刀’一下……这种事情听起来始终是感觉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隐隐约约地，某种睿智的光芒、在绢缘那双飘忽不定的目光中闪现着。
“嘛，算了，”约摸一秒钟之后，绢缘回过了神来，俏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反正我只要知道‘文刀’她最后是安全的就行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自己内心中所关注着的那个人安然无恙，绢缘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许多。
“至于其他的我才懒得管……那么你就说说最后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吧？”
绢缘愈发地自信了，紫色的双瞳重新抬起，聚焦在了那黑色斗篷的身影上，“是和这第二件事情有关联吧。”
“诚如您所言。”黑色斗篷人沉声道。
“第三件事情，便是指在下已经将那位绯发少女给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以便防止她短时间不会再遭到不明势力的偷袭。”
然而，紫发少女本来好好的脸色、却是在眼前的这位黑色斗篷人说出这一句话语的时候陡然一变，不由地难看了起来。
“……慢着，你说把那个少女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又是什么意思？”
紫色的瞳孔之中释放出了质问的压抑，凌厉地看着那黑衣人。绢缘的眉毛一挑。
“不，在下没有其他的意思，”冷漠的沙哑话音从风帽之下传出，竟是这样的不容抗拒。
“会长大人您先前所下达的、将该身份神秘的少女转交给‘副会长’来保护的指示，已经违背了您作为‘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现任会长’的行为准则……”
“哦？我有违背什么准则之类的吗？说来听听！”不等站在桌前的黑衣人将他的一番言辞讲完，绢缘忽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言语。
事实上，作为一名最高位上的会长大人，即便仅仅是“表面上”的最高位，绢缘也无论如何不能忍受这样的明显的指责的。
——哪怕对方曾经就是那个对自己影响至深至远的、令自己心绪万千的“千梵”。
紫色的瞳孔半睁着，嘴角处的笑容也越来越冷冽了，“作为我的副会长，文刀她便有权接受我所亲自下达的任务，且享有最优先接受任务的权利……”
“那么作为会长大人的您，又为何会将‘副会长’的职位强行施加到一个与您素不相识的、不管是在什么方面都几乎无能到了极点的，自以为是的黑发‘少年’的身上……”
“够了你！！！”在黑衣人的一通激烈而冷酷的言论之下，绢缘的心中一阵火气，毫不犹豫地、几乎是呼吼着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绢缘在听着眼前黑衣人讲话时、居然无可遏止地愈加恼怒了起来。尤其是在他说到文刀“无能”，少女的怒火已是上升到了顶点。
说她无能？你有真正地了解过她么？你有真正地了解过她的身世么？！
不行，凭什么……你凭什么有资格说她无能啊！
脑海中、仿若有这样的声音在回响着，敲荡着，不受自己的控制。绢缘的紫水晶般的瞳孔剧烈地一张一缩着，狠狠地瞪着站在自己桌前的黑衣男子。
“哼，在下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在紫发少女的高声呼吼之下，黑衣人也无动于衷，声音还是这样的不近人情。“至于会长大人您的行为，在下又怎么可能会干涉……”
“够了……”绢缘感觉自己的话语声在颤抖着，即便她极力克制着、也无济于事。
头缓缓地低下了，紫色刘海将少女的双眼遮盖在了阴影之下，使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您还是必须要考虑清楚——怎样的人才能有资质成为‘副会长’、有配得上‘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副会长’这等关系到整个东水都市运行纽带的职位……”
“你走……”紫发少女的放置在桌台上的双手，攥紧成了拳头，不住地颤抖着。
“明明心知那位黑发‘少年’的能力不足、资质平庸，却使足了心思要培养这块废材，甚至还提前将这千万人觊觎的‘副会长’职位预习托付于她，更是将只流传于治辖会内部后台的‘机械码’传教于她……况且殊不知在不知其具体身份的情况下，擅自地盲目信任一个外来者，若是他日再发生一次‘朱利安导事件’的话……”
“你走啊！！！”
猛地，再也忍不下去的绢缘终是发出这一声爆喝，语声直劈向前面的黑色身影。
声音，在这一间寂静的东水都市最高层的办公室内回荡着。久而久之，直到绢缘的吼喊声完全消失了，都不再有任何的声音了，仿佛整个的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止一度。
寒冷的空气，刺激着绢缘的肌肤，也在让她的心再度颤抖了一下、不受控制。
然而紫发少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刚才做了什么事情，紫色无瑕的双瞳猛地一缩。
我刚刚……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亲口对着前面的他喊出这样的一句话？我应该知道他现在的身份的吧？而在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还……
自己这是太冲动了么？要不然又怎么会这样心下不经考虑便对着他吼出来？
“那么这样的话，在下便敬尊会长大人您的决定吧……”
忽地，绢缘心念一转，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抬起头，紫色双瞳缩了一下，紧张地移向了办公桌前的那道黑色身影。
可惜，不管怎么样，他、看上去还是这样的冰冷。既没有因自己的话语而有改变、或者说是任何的愠怒。
黑色斗篷下，冷静到了极致，连他讲出这句话时的声音也依然是沙哑低沉的。
“你……”绢缘心头残余着的火气、在看到了这道隐藏在黑色之下的人的瞬间，不知怎么的就消去了。
但是即便她张开了嘴，想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就像是骨鲠卡在喉咙口，出不出来、亦咽不下去，难受到了极点。
“在下，告辞。”
冷冷地抛下了这四个字音，黑衣人也不再等待这位尊贵无比的会长大人将要说什么，直接流利地、向桌后的紫发少女弯腰鞠了一躬。
角度，是令人无法指出瑕疵来的九十度角；与之前他进入办公室时、见到绢缘所行的那一次礼如出一辙。
“不……不对……”紫发少女脑海中空白了一下，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只有极轻极轻的、旁人几乎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发了出来。
自顾自地行完了标准的鞠躬礼的黑衣人，直起了身来。
黑色斗篷一甩，身形干脆利落地一转。曾经作为一名军人的强硬风范一展无余。
脚下的漆黑色军靴、踩踏着铺整着深色的柔软地毯的地面，一步一步地迅速前进往了唯一一个可以离开这间隐秘的办公室的通道。
“嗒、嗒、嗒、嗒……”
带着行军节奏感的脚步声，力道刚硬而锐利，无时无刻不在锥刺着绢缘的心脏——犹如一把尖利寒冷的刺刀，直直地、一下一下地、毫不留情地捅着少女的表面坚强、实则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内心。
少女的粉色嘴唇，无意中都已是被她的银牙咬得苍白了，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实则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以黑衣男子作为军人的步伐，便踏到了那两扇尚还大开着的金属电梯门之前。
紫发少女瞳孔一震，终于回过了神来。
“不对啊！你……你给我停下来！”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的绢缘当即开口命令道。
精美的紫色双瞳中、慌乱的色彩终是不加掩饰了——也许，此时的掩饰也再无什么意义了吧？
事实上，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又或者是装作没有听见，黑衣人的身影抵达了电梯门的内部。脚下的步伐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明亮的纯白色光幕在电梯间的门口处一闪，完完整整地把那道黑色身影、以及电梯之内的空间一并笼罩了进去。
绢缘，就这样眼睛睁大到了极致地、亲眼目睹着黑衣人消失不见，娇躯竟是僵滞在了座位上。
“叮。”
伴随着一声清鸣之音，白色的、空无一物的光幕落下来了。
两扇的金属电梯门齐齐合上了，封闭住了那片白色光幕，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它们也不愿意打搅这一间重新恢复成了凄清的、属于东水都市最高层的办公室。
“……”绢缘无言地看着那两扇最终合并到了一起的冰冷而没有温度的金属门板，心下不禁又生成了一种错觉。
宛如，这间办公室又与那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了——不留丝毫的实质性的联系。
“呵……”
发出了一声被隐藏了某种不明的情感的淡笑声，紫发少女仰起了头。
三米高处上的天花板，一尘不染、雪白而洁净。
可是实际上也确实地阻碍那片蔚蓝色的天际——少女根本无法再看见那一片天空、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的抚摸。
就算——现在窗外的、映照着这片风光无限的东水都市的夕阳也已经一半沉如到了遥远之处的地平线下方了。
无论如何，她、却是连这样的迟暮夕阳都享受不到。
不知不觉中，少女的双眼缓缓地闭合了。
无力地将脑袋枕在了背后的办公椅背上，她心下再也不愿考虑任何一件琐事了。
……………………
咖啡杯中，仅仅是沾有着少许的棕色咖啡渍在内部的杯壁之上，散发着诱人的咖啡香气。
看起来，一整杯咖啡早已被某人喝得精光了——不留一滴。
室内，简直安静到了极点。
这件办公室的天花板上的照明系统、已是在自动节电系统的控制之下，完全性地断电了。
——当然是除了一盏被放置在办公桌上的节能型办公台灯。毕竟它还在凭借着在晨间保存下来的电流、坚强地运作着，照明着这一间昏昏的办公室。
“23:39”。
刷白色墙壁上所悬挂着的复古形时钟，钟面上的时针与分针的夹角形成了这样的时间指示。而一束摆锤还在它的下部悬空摆动着，静悄悄地计算着时间的步长。
这个时间、玻璃幕墙上的窗帘也早已在光线调节系统的功能控制中被拉下，完全地遮盖住了窗外都市那繁华而热闹的不夜城之景。
双重真空隔音玻璃幕墙，很好地阻隔开来了外部的、高处的寒冷风声。
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头紫色的长发依稀铺在了整洁的办公桌上。
沉寂地、少女已是脑袋枕在桌面上睡着了。旁边就是那杯空空的咖啡杯。
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喝完咖啡之后、倒头睡了有多久。
“不要离开我……”
但是一声模糊的呢喃之音，像是梦呓一般地从少女的唇间飘出，回荡于这间凄凄的、只有她一个人存于其中的办公室内。
半昏半安里，似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紫发少女神志不清的眼角处凝聚着。
“嘀嗒。”
唯有干洁的桌面上、某道透明的反光一闪而逝。
……………………
下序章（特别）：无法逃脱的枷锁
“唔……”
一口温热而酸甜的、有如铁锈般味道的液体，倏地便从腹脏之中涌了出来，冲上了口腔。
少女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难受的闷哼，紧紧地将嘴合上。
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地阻止那一丝从唇角的缝隙中漏出来的血线。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少女的嘴角处滑下，在她的苍白色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不和谐的血红。血珠直接抵达了下巴的位置。
嗒。
无声地，血珠淌下。
胸口之前的深黑色长袍被染出了几分红意——虽然在黑色基调的影响下，这种红色显得有些浅淡了。
可是少女、依旧能够隔着这一层薄到了极点的衣料感受到那源自于她自身血液的温湿。
不过，现在的她显然是再也无法顾及这些身外之物了。体内的一阵阵抽痛、以及由于脏器迅速缺血而导致的干瘪，使得少女的身躯不由地扭曲了起来。
原本就柔弱、病瘦到了极点的娇躯，在这时候更是弯曲得不成样子了——
坐在冰冷的金属轮椅上的她，一边强自紧合着嘴唇、忍受着填满了口腔的鲜血而不至于被一口喷吐出来；一边，上半身蜷曲着、缩下去，额头深深地埋下着、与那对细细的膝盖并触……
灰色的短发，在天花板上所悬挂的白色冷光灯下也愈发地苍白了。
“哦？这么快已经从‘战场’中脱出来了吗？”
忽地，某种冷酷而略显轻佻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以音色上来辨别的话，这明显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话音。可是听上去怎么都觉得有些盛气凌人，仿佛因为自傲而在鄙视所有的事物那样。
吃力地微微抬起头，但是、所眼见到的一切依然是一片黑暗。空无所有的黑暗。
即使少女有着一双精致而冷艳的灰色瞳孔，可惜——它们是看不见任何事物的。
少女估摸着自己内脏的运转逐渐恢复了接近于正常的状态，便开始尝试着要将塞满了口腔的那些血液一点一点地吞咽下去。
若是咽下去咽得太快的话，只会让自己的内脏受到刺激、从而带来更多的痛苦——这是她在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此种感觉之后、所暗自得出来的结论。
突然，正在少女自顾自地吞咽着口中残余的血液的时候，一股冷厉的劲风从脸侧扫来了。
少女脆弱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啪！”
其实即使是她感受到了这极端明显的攻击意图，下半身不遂的她，也无法作出一分一毫的闪避——只能默然地接受了那个人的攻击了。
清凉的响声在少女的脸颊上产生。
无情的手掌、将她的半边脸颊狠狠地打出了一个红印，看上去几近鲜血欲滴。
娇躯猛颤了一下。她的脸被这股力道击打得侧转了过去，纤细的颈部差点要抽搐了。
“滴答……”
几滴零零散散的、不受控制地从少女口中甩出来的血滴子，洒落到了金属轮椅旁边的地面上，发出了凄凉的声音。
本来清理得洁白无瑕的瓷砖地面，瞬间沾染上了血的颜色，似乎是被玷污了一样。
“哼，渣滓！”
残酷的掌击之后，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终于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一点不留情面，目标直直地朝着那坐在冰凉的银色金属轮椅上的银发少女。
站在轮椅前一步之遥的黑发男子，居高临下地斜视着这一个同时患有半身不遂、目盲、口哑的，实质上连身体都是不完整的少女。
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将他的目光很好地掩盖住了，使人根本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眼神到底是怎样的愤恶。
“……”没有开口说话的能力的少女，只得继续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这一次的你又失败了……”缓缓地收回了那一只停留在半空中的、刚刚抽完少女脸颊的手掌，黑发男子的语气更加阴沉了。
“已经是八年以来的第三次任务失败了，”冷冽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身体脆弱得几乎不堪一击的银发少女，他的目光紧盯在她的蜷缩着的身躯上。
少女的头低着。银色的刘海、将她的双眼盖住了、使之沉浸在一片冷色灯光下的阴影中。
她仅仅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发言，也不作半点的反抗举动——毕竟她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即便是反抗了也是毫无意义的，更何况……
“是谁给你提供了这样的一具躯体、可以让你能够同时在现实世界与网络空间中生存？”
黑发男子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收入了少女唯独可以正常运转的感官——两耳内。
当然，无论如何她也是无法回答的。
“是我，西罗马帝国教会派遣往东水都市的暗部成员之一——斐肯·舒拉尔！”心知这一点的男子，便亲口开口道出了答案。
他的牙齿咬合着，宛如受到了奇耻大辱般。
“可你知道吗？你的失败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黑发男子、斐肯脸上的肌肉竟是开始抽搐起来，好像显得愈发地邪气凛然了。
“……”回应他的，还是无言。
“可恶！！！”
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在自讨无趣，斐肯泄怒式地大吼了一声。
表情狰狞到了极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无力地坐于轮椅上一动不动的银发少女，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某种想要扑上去、将她的所有衣物都扒得精光，把自己的心头怒火与积郁全部一通倾泻到这个少女身上的想法。
事实上，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的。
很快地、在稍微平静之后，权衡利弊下，斐肯最终还是将这个充斥了他大脑的、令他全身血液都有些沸腾起来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呸！如果不是因为还要完成任务的需要，这个少女早就应该已经被自己肆虐得奄奄一息了！
连基本的身体功能都没有建造完全、便被塞入了这具躯体之中的、某种“机械电子程序”的精神，就是这位银发少女的本质。
被贴上了“非人”、“不完整”、“异端”的各种标签，可想而知、这位银发少女的处境是怎样的了。
但是无可否认地，便是、这个“不完整”少女是唯一的一把可以为西罗马教廷提供入侵东水都市机关的钥匙。
失去了她的话，想要侵入这个东水都市的官方系统的难度必定会翻上几倍——由此可见，在某些方面、西罗马教会的高层也是不愿意丢失这一件“钥匙”的。
想到这里，黑色墨镜之下、某种同时带着极度侵略性与不甘的目光，在黑发男子的操纵之下、自上而下地将银发少女的整个被黑色长袍所包裹着的躯体扫视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迟早，都要让你在我的躯体下痛不欲生！！！”
暴虐地抛下了这一句话，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灰发少女的耳中。
他匆匆忙忙地走了，貌似是要去办什么其他的事情……
“哐。”
金属机械门，在远处自动关闭了。门框与门板相撞所产生的金属颤音是这样的震耳欲聋，仿若具有千钧之重般坚固。
灰色的短发垂下。少女的头，依旧是低着，没有再抬起来过。
房间中，是这样的寂静——在那扇厚重的、封闭住了这一密闭空间的金属门板的隔绝之下。
她其实早就该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是注定的，无论是在东水都市、还是在西罗马教廷……
就像是永远也无法挣脱开来的枷锁那样。
第一章（梦境）：不是自己的自己
……………………
好安静啊，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我默默地呼吸着，双眼紧闭，眼前也自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是——耳畔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从我的意识稍许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实在是很奇怪……且不说听不见其他的，光是在这等绝对安静的环境中，连自身心跳与呼吸的声音、貌似都无法被我的耳朵收录，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忽然，脑海中流光划过，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事实上，并不是我听不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而是——
我，根本就没有在呼吸；同样的……
完全无法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那一颗心脏哪怕有一丁点跳动的迹象。
这才是最可怕的。
“！”心下一惊，我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下。
然而我的手掌在蜷缩起来的时候，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下方的什么光滑而冰冷的东西。
手指的指尖上瞬间便从那位于我下方的光滑平面上沾了什么细小清凉的东西。
“嘀嗒。”
轻响之声、从我的手掌下方处发出。清脆悦耳，就好像是一颗水珠滴入平静的水面那样。
感觉到指尖上的那粒清凉无形的小东西的重量消失了，我也在瞬间张开了双眼。
朦朦胧胧的视线自动而迅速地开始调整了起来，双眼之前的一片黑幕也逐渐隐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悬浮于半空中的、看起来一动不动的、巨大无比的银色金属板。
就这么静静地处在上方十多米处的那块金属板，在我正在调整中的视野内也趋渐地清晰了，上面那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条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
将那些镶嵌于上方的巨型银色金属平板表面的线条轨迹收入了眼中的一刹那，我的心下一惊。
有些东西、似乎是想要冲出我的潜意识的束缚，为我指示出这些像是隐藏着某种秘密的银色线条密码到底是什么，可惜……
始终，脑海中犹如存在着一种封闭的薄膜一样，阻拦着这些东西，不让它们突破到我的意识里面。
呃……头好痛。
感受着自己的那骤然疼痛起来的大脑，我的身体不由地一颤。
“……”下方，好像有某种无声的震动在我身躯颤动之下产生了。
可是此时的我已是无暇顾及这种事了，只能紧紧地咬住牙齿来忍住、使我不至于因为这从脑海中传出的一阵一阵的痛楚而痛呼出声来。
可恶……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脑袋，在这一下之后又是变得混乱无章了。
恐怕只要这时候的我稍稍有想什么事情，便会带动大脑再度生成更加剧烈的痛苦——然而身为这个脑袋的主人，我竟是一点都无法控制！
处于此等情况之下，我显然是不可能再考虑任何事物了。
不得不闭上了双眼，让眼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里。心下的思绪暂时性地消空了，使得大脑能真正尽快地沉静下来。
但，超乎我想象的事情，才真正地开始发生了——
“……这就是你吗？文刀。”
耳边突兀地传来了某种对于我而言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半清不楚的声音。
尽管听上去极具魅惑力，但我的耳朵却无法辨别出那声音的来源在哪里。
好像是在我的左边、好像是在我的右边；好像是在我的上方，又或者是深陷于我所平躺着的身躯下方的那个古怪的平面之下；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判断失效了，我的双耳。
……奇怪了，就算是因为我的大脑被痛楚所占据、从而导致了连基本的听力能力都减弱了，也不会连大致的生源的方位都听不出来吧？
何况，我对于这种声音的熟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脑海中痛苦感的逐步消失，我的意识也略微清醒了一些。进一步地，我便想要把眼睛睁开来、看看发出这种话音的人是谁了。
“还真是、衰弱到了极点！”
谁知道，在我的双眼刚刚张开来一半的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居然倏地清楚了无数倍！
被这突发情况吓得心紧缩了一记，我睁开到一半的双眼、闪电般地弹了开来。
眼前的境况与方才所见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亮度适中光线、以及高高位于上方的某块巨大的、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银色影子。
不过当我的视线即将再度不受控制地、被那些显现于上方银色金属平板表面交错的笔直银色线条给吸引过去的时候——
“anproζe_zegkad，toheo?！（视觉屏障，隐去）”
某种我所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的、似曾相识的奇怪语言，突然在我的身旁响起来了。
就算对于它的发音与语法等方面一窍不通，可我仍旧可以莫名其妙地、准确地判断出这句话的含义——仿佛这种语言已经深深刻入了我的骨髓那样，即便是将之忘却了，也还是可以知晓它的意义。
……又是一种古怪的语言！而且还不是东水都市的语言、更是与我曾经在最初的梦境中——遇见那位银发天使少女之前所在的“虚无之境”里面听闻到的有天壤之别。
已经是第三种语言了……而我，却仍能在对语言认知为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获悉它的含义。
——即便以前一直只是单纯地将之认为是伴随着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而附赠的“大礼包”，眼下的我、心中也不禁对这个简单而粗糙的猜想有些动摇了。
隐隐察觉到真相……却又越追越远，越追寻越迷茫——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还不肯爬起来吗？”某人的说话声音就在我的耳畔响起着，仿佛只有一步之遥。
然则这么一听，我的心下反而倒有点不快活了。
喂……我想躺着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你管我？
“发呆就这么有意思么……呵，我倒是不知道呢！”
正当我还在心里面暗自抱怨着的时候，一张脸颊、却是闪现在了我上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
几乎要与我的鼻尖贴到一起，某对墨蓝色的瞳孔，在我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直勾勾地与我的双眼对视着了。
——其间貌似除了几厘米的空气便再没有任何的阻碍了…………………………
“……”
我茫茫然地眨了几下眼，呆看着那张位于我上方的、连鼻尖都快要想贴在一起到某副面颊。
相对的，那对墨蓝色的瞳孔也在与我对视着，静静地，眨也不眨一下。
但是，我却是从那双微弯着的墨蓝瞳中发觉到了几丝调笑之意……
“唔……唔喂！”
心下瞬间反应了过来，我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不由地惊叫出了声。
脑海中的、源自于以往各种经历的警兆急升，我的手下意识地便在下方的地面上一撑。
也顾不上下方的平面为什么会在我的手掌扶撑之下会明显地凹陷下去一块、又或者它本质上的属性究竟是有多奇怪——
双手手臂齐齐地一发力，我便借助着下方平面的那半柔软而又富有黏稠性的特点、强行将身体扭曲了一下。
在腰部与韧带的帮助下，我的躯体一转——直接翻腾向了右侧去。
黑色的长发、因为我身体的旋动而舞动了起来。几缕发丝在我的眼前带出了一道幽黑色的圆弧，优雅而自然。
耳边的风声飞速地响起。我的眼神一肃，一双脚尖分别在平面上轻轻地一点。
身形、飞速地窜向了旁边去。
只是转眼之间的动作，我也没有细看周围的场景变动。不过、依靠着曾经练习过多年空手道的经验，我的心底早已习惯性地确定了自己当前所处在的位置。
五米……
无声地默念出了这一个数据，同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瞬流光。
双腿一个曲折，脚上的纯白色球鞋狠狠地踏在了下方的平面之上；双手手臂陡然一直，手掌再度朝下方撑了一记。
就这样，我的身体又原地窜弹了起来。
“嗒嗒……”
两只球鞋分别在平面上踩稳了，发出了两下类似于重物抨击水面的古怪声音。
隐隐约约有闪动的、像是水波一样的光芒从平面上发出。或许是因为我的举动、从而导致了这个原本就不够稳定的平面变得愈发不平静了。
感受到下方所在发生的一切，我的心下虽然有些惊悸，可是暂时也无暇顾及到底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待到完全在这种不稳固的平面上平衡住了身体，我才重新直起身来。
目光一移，心中包含着困惑地迅速瞥了自己的脚下一眼，我实在是想要知道自己所站之处的到底是一块怎样的地方。
然而在瞳孔清晰地反映出下方之景时，我的大脑居然立马变得一片空白了。
“……这里，到底是……”
嘴巴张大到了极限，喃喃地、不由自主地从中泄露出来了我自己的难以置信的声音。
哗、哗……
陆陆续续的几道水波，源自于我的那双白色球鞋之底下，有规律地扩散开去，向着外面……
清澈的波光，泛动着——尽管，在这平静得几乎一马平川的水面下，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彻彻底底的黑暗，使得我根本看不清水面之下存有何物。
……没错，这是水面——毫无疑问的。
而且还是一个极度奇怪的水面。
作为一个人类，我站在水面上、却一分都没有要沉下去的意思，且连脚下的两只白色的球鞋鞋底也尚未被浸湿过一层。
浮力的概念，在这种时候没有一点效用。
唯独，这水面在我的正下方之处、即为那对白色球鞋所踩的位置，有了角度十分细微的凹陷区域。
是受到了我自身的重力影响么？
就算我过去时、在华夏国的高中里面再怎么成绩不好，这点基本的物理常识也还是拥有的——
由于我自身是静止的，故来自下方水面的支持力应该是和我的重力相等的。
可惜，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正常情况下、水面能够在不提供给我浮力，仅仅依靠它本身的张力便牢牢支撑起我的整个身体来的。
承受着接近于六十公斤的质量，水的表面还只是凹陷下去这么一丁点——开玩笑也不带这么开的吧？
“哼哼，不错的表演嘛？”
就在我的思绪愈加变得混杂之时，某人的话语，却又是将我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嚯，你有意见吗！”从那个人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不加掩饰的、明显的嘲讽之意，我的心情也不开心了。
牙齿一咬，我便抬起头来，欲要好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敢这样放肆地用言辞捉弄我。
可是，还没有等到我的目光有对焦完毕的机会——
“我，就是有意见。”
轻轻的、比起一秒钟前我所耳闻的声音更要清楚上一百万倍的声音，便这样地在我的耳畔响起了。
我的心下一愣。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掺杂着魅惑与阴邪的少女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甚至可以从她那紧紧地贴于我耳侧的温暖双唇中、感受到一下又一下的湿润吐息。
带有着幽兰气息的吐息，犹如魔女的细语般，穿过了我脸侧垂下着的几丝黑色发丝，轻柔地触摸着我的脸颊。
“！”突然被刺激到了，我的身体不禁一颤。
不会吧？又……又是什么“瞬间移动”？！
眼前转瞬之间闪过了几幅画面——无一不是在某巨型具现化网络集合体的世界中，我所曾经被那位白发女子随意捉弄的情景。
……呃，不会吧！
心下横生出了一种恐惧之感，我的脸上莫名地发烫了一下，温度急剧升高。
当下便不再有任何的迟疑，我的脚下步伐一动——
“嗒嗒嗒嗒……”
一连着在水面上踩踏了许多步，产生了一连串的如有韵律的清脆水声。我已是在片刻之间、僵硬着身子撤离开了某位陌生而被我标记作“绝对危险”的人物好几米的距离。
这样子下来，脑海中的警戒才刚刚消下去一些，亦使得我僵直着的身躯稍稍放松了下。
“……胆小如鼠。”
好吧，我承认她说得没错……
当然，就算我真的在听到她的评价之时、有一瞬间的慌乱与尴尬，口中的反驳之言就已经不经大脑思考便吐槽出来了。
“胆、胆大包天！”
很犀利、也很有道理的反驳。
讲完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瞳孔已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直直地电射向了前方，那个危险人物所在的方位。
很好……我倒是要看看那位敢这样直白地、当着我的面说我“胆小如鼠”的人到底是谁！
……………………
无声了。
我，包括着她——站立在对立面的两个人，隔着数丈水面的距离，都沉默了极长的一段时间。
有些区别的是，她、似乎只是在好整似暇地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一边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语。
“哼，就这么想要得知我的外貌吗？”
终于，良久之后，也许是因为没有耐心再干等着我会有什么反应了，她开口了。
墨蓝色的双瞳中，浮现出可笑的意味，仿佛在毫不留情地讽刺着我的无知。
“……”再不能道出一个字。
实际上，在看见了那个“大胆狂妄之人”的真面目的时候，我便是真的是连一个字音都说不出口了。
平静的水面，在她**着的双脚下没有半点被压凹陷下去的迹象——简直，就好像她自身没有重量那般。
黑色的长发，与目前的我所具有的如出一辙，唯独她的发丝长度看上去比起我还要更长上几分，几近达到了及腰的程度。
相比之下，我的长发只是堪堪垂到肩上罢了。
不，最关键的一点还不是在这里……
真正将我顷刻之间打入万丈深渊的是，那个人、那个站立在十米之外的，她的容颜。
恍惚中，我竟是以为我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而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不但在我们两人之间不存在这样的一面镜子，况且——
除开她的脸部之外，我们两个人的区别可谓是天壤之别。
不仅是在身形方面的、也更是有在气质方面上的……
她，便犹如——不是我自己的自己。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一句形容。恰当到了不能再恰当的地步。
一袭黑色的斗篷、包裹住了她的身躯，使得她的身材曲线被朦朦胧胧地体现了出来，恰好能够隐入这种半昏半暗的、视觉只能刚好看清事物的环境之中。
一双洁白如玉的双脚，从她的黑色斗篷下方露出，静悄悄地踩在下方的水面之上。
很难想象，在这双纤细无瑕的脚下，水面竟是平静无比——不但没有因为她自身的重量而陷凹下去半分，也未曾有一丝波澜漾出。
至于那一顶黑色的连衣风帽，则是早就被她掀了开来。我隐隐约约看到——那似乎是以几颗细小的纽扣连接着、垂放在身后的。
当然，这也是使得她的真面目一丝不差地展露在了我的眼前的原因。
可是，我却是看着她的、那十几步开外的脸颊，呆滞住了。
五官的比例与排布，与我的如出一辙——事实上、除了某些细节的方面的线条更加柔和、女性化一些，她便与我再无区别了。
“……你……”
脑海中仿若轰地一下爆炸了，变成了一片空无。我的嘴巴机械式地翕动着，从中仅仅能够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音。
而那双墨蓝色的瞳孔中，居然在我的瞪视之下、浮现出了更多的嘲弄。
“呵，果然是‘无知之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少女幽柔的眉毛一挑。
话音未落，黑色斗篷下的双脚一踮。
足尖在平静的水面上点了一下，少女的身形忽地上浮了几分。
水面的平静瞬间打破，从被她足尖踩到的地方放出了几圈涟漪，幽幽地扩散开去。
黑色斗篷的衣角处无风飘荡着，奇异无比。双脚再没有接触到水面——因为黑发少女的身形已经悬浮起来了。
虽然很低，只是令她的脚尖离开了水面几厘米的高度，但是就这样看着她的姿态、却给我带来了某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我……无知之人？”嘴巴微微张开着，在低声道出这句话的同时、思绪也倏地清醒了。
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对面的黑发少女的目光也暗中有了改变。
无知？我、我哪里无知了？你难道不觉得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是很失礼的吗？
心里面一下子很不是滋味，我下意识地再度警戒了起来，“慢着，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行……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哪怕她的外貌与我再相似，也难保不会是什么精心策划的手段——用来欺骗我、蛊惑我的内心的手段。
“哼哼，”对于我的问话，黑发少女只是冷哼了两声，不屑地反问道，“目的？”
“我需要‘目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么？”
淡漠的声音从她的粉唇之间发出，回荡于这片空无一物的、仅余上方某块无边无际的银色金属平面与下方的古怪水面的半昏暗的空间之内，逐渐远去。
我的心，竟是被她的反问给弄得一怔。一下子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应对我的问题，便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墨蓝色的双瞳高傲地一眨，黑发少女的面颊上多出来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嘛，鉴于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若是想要知道我的目的的话，也许我倒是真的可以临场概括出几点。”
话音刚刚落下，一束亮光忽地从她的双脚上发了出来。尽管是纯白色的，可是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让我隔着足足十数步之距感受到了丝丝的寒冷。
迅速而悄无声息地绕着她的脚部、包裹了上去，最终是完全地笼罩住了她的脚部，不漏一丝缝隙。
“……”
没有想到会突然有这一出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言不发；待到我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显然那包裹在少女脚部之外的已是开始逐步消黯下去了。
白色的光芒快速地归于透明与无形之中，展露出了其中的情景。
事实上，那已经不再是一双纤细的脚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对深棕色的厚重的靴子已然被穿在了她的脚上。
厚重的深棕色靴子，现出于她的黑色斗篷下端，靴底约有几厘米的厚度，简直就像是可以支持它的主人在皑皑雪地中跋涉那样。
也正是通过这样的靴子，少女的身形恰到好处地接触到了下方的水面——而不是继续飘浮于空气中。
这是……
蓦地，我的瞳孔一缩。
不知怎么的，我竟是在这双雪地靴上找到了几分熟悉感，仿佛我都能联想到它的主人穿着这双深棕色的雪地靴在雪地上步履蹒跚地、跋涉着的画面。
——这幅画面是这样的熟悉而渺茫。以至于就算我对此的印象如此之深，亦始终无法用那连结于其背后的那丝细到了极点的线条，钓出来它的出处。
“既然如此，很简单，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然而，黑发少女的声音却是使我的注意力不得不从那双深棕色的雪地靴处移开了，转向了她的脸颊。
她的那双一直带着某种轻蔑之意、好像从未认真过的墨蓝色瞳孔，此时正牢牢地注视着我，也不明白现在的她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什么……”我被她的目光看得愣了一下，一下子只下意识地道出了这两个字。
“……”粉唇闭合着，黑发少女没有要直接回答我的话的意思。
墨蓝色的双瞳一动不动，未有从我身上移开半分的迹象。反倒是那只右侧的雪地靴、缓缓地提升了起来。
“嗒……”
深棕色的厚重靴子，踏向了前去，踩住在了水面上，致使平静的水面、在她的靴底下幽幽地划出了几道粼粼的波光。
“嗒……”
黑色的及腰长发，带出了灵动的曲线。
“嗒……嗒……”
她的嘴角上的微笑弧度不变，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不紧不慢地朝着我走过来。
看着她的举动，我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干……”
双瞳睁大，我犹犹豫豫地开口，想要得知眼前的这位神秘的、与我容貌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女的意图。
只不过——
“那什么的‘用信念来改变命运’，是出自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么，文刀？”
还没有等到我有机会将话讲完整，她便已经开口了。
清幽中夹带着几许魅惑的少女声音，从她的口中飘飞而出，同样地、也直观地把她的问题表示了出来。
相对的，在她的问题提出的那一刹那，我的瞳孔却是骤缩了一下。
想要用信念来改变命运，想要用信念来创造奇迹……
我，貌似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想法——是在那经常显现于我脑海中的梦境里面吗？
没错，就是这个，自从我来到了东水都市之后、便经常会不受控制地梦见的梦境。迄今为止，我对于它的印象也未尝有减去过半点。
这个梦境，包括着那个神秘的、熟悉而陌生的、哀伤而悲怆的少女声音一起，早已被深深地印刻入了我的记忆中，无法被抹去。
“再见……不，也许是永别了吧？因为下一次相见的机会也不知道在何年何月……”
“嗯……无需为我哀伤……其实……以这样的结局也是挺不错的……”
“那么，请忘掉这些吧……虽然……对你而说……只是一段简短……而毫无意义的……对话吧……”
这些模糊不清的，听起来勉强在用欢笑的语气在掩饰着、却又悲哀到了肝肠寸断的地步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中。
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实际上远在天边，飘忽不定——我就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到了极点。
然而——
“是在思考着要怎么辩解吗？”兴许是没有得到我的答复，黑发少女又出声了。
墨蓝色的瞳孔略弯，脚下的步伐、并未因为她在说话而有丝毫的停顿。
“嗒，嗒，嗒……”
速度适中地、一步步地朝我所站立之处前行着。一袭黑色的斗篷，随着她的步伐迈进而稍有轻微幅度的摇动。
靴跟离开水面，只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扩散开去的、水的纹路。
而我的瞳孔、却是在死死地盯牢那道不断迫近的黑色身影的同时，剧烈地一张一缩着。
她……是怎么知道我有过这样的想法的？！
心情正在变得无法复加的紧张，我的眼神不由地沉重了一些。
能够如此清楚地知道我想法的人，必然不会是普通人，更何况、她还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等一下，莫非……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醒来的原因，也是由于她的缘故么？！
眼下我的脑海中依然是混沌一片的，这也导致了我的记忆被限制住了。基本上，我连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可是我隐约察觉到，自己会在这里醒来的事情绝对是非同一般的，并且与眼前之人有不可或缺的联系。
“是……没错，我是想要依靠信念来改造命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垂于身侧的双手手掌，不由地握紧了，攥成拳头。我的眼神恢复了镇定，肃然地正声回答了她的问话。
“嚯？”从她的口中发出了不明意味的一声。
“这是真的？”墨蓝色的瞳孔半眯着，黑发少女似笑非笑地说道，嘴角上的弧度未减半分。
“是真的又如何！”看着那道不停地接近着我站位的黑色身影，我的语气也愈发地坚定了。
不再留下一点犹豫，眼睛一瞪，我一股脑地便将心中之想法倒了出来，“我就是不相信‘命运’这种玄乎其玄而莫名其妙的东西——就算是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的话，用信念来打破命运的约束又有何不可啊！”
但下一刻，我的嘴巴却是陡然一滞。说到一半的话语，便这样停住了。
没有丝毫预兆地，我眼前的、那道踩着水面向我前行的黑发少女的身形消失了。
无影无踪，唯独留下了一片半昏暗的空气、以及几道从她原本所在之处漾荡开去的波纹。
“呵呵，可笑的妄想呐……”
少女的声音，带着两声轻笑在我的耳畔响起了。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竟是僵硬住了，连动都动不了。双瞳，茫然错愣地看向前面那片，在波纹消释之时、也逐渐回归于静止的水面。
“大概也只有如此可悲的人，才会拥有如此可笑的妄想了吧？”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听上去是这样的阴柔，具有着常人所无法具有的魅惑力，仿若一位专门蛊惑人心的魔女一般。
她的呼吸与说话的气息夹杂在一起，喷吐于我的耳侧，令我的脸颊不禁再度升高了几度，不受控制地发烫了。
“……”无言以对的我，仅仅能勉强地压制下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内心，做到表面上的镇定而已了。
“哈哈哈！！！”
忽然，黑发少女大笑了三声，她的声音也变得愈加地狂妄了。
少女的脸颊离开了我的耳侧。脚下的步伐轻移，身形灵巧地一扭、于我的身后侧方立定。
依靠着余光，我能费力地看见她那被黑色斗篷所包裹着的纤细身躯正在颤抖着，好像是很激动的样子，也不清楚是什么缘故。
直到片刻之后，少女才堪堪恢复了原本的姿态，身形停止了颤抖。黑色斗篷重回静止。
“命运……命运！”她的牙齿咬紧了，发出重音、狠狠地道出了这两个字。
而我不知为什么，竟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了某种深深的恨意——那种程度深到入骨的恨意。
她……这是怎么了？
被她的突然转变弄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的我，越来越不解了起来。
“哼……连‘自己的命运在被别人所掌控着’的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的人，还谈何‘掌控命运’！”
冷冷地哼了一声，黑发少女的头扬起，带着嘲讽与悲哀的语气道出来了这样的话语。
“更谈何‘以信念来打破命运的约束’这简直就像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的事情！！！”
墨蓝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斜视着我。一种威压无意识地从她的眼神中发了出来，让我不禁有些心悸。
“我……”在她的威压下，气势显得明显弱了不少的我，不得不想要张开口说些什么来作为为自己的辩解。
——虽说，我连她在诉说的什么“我的命运被别人掌控着”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
“啧啧啧……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先让你来看看当下的你的弱小吧！”
冷冽地笑着，黑发少女的、那与我像是用同一个模具灌注出来的脸庞，亦是迅速地冷却下来了。
……不妙！
在少女道出这句话之时，我心下的不祥之感倏地更甚了几分，心中跳出了将会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的想法。
实际上，我的这个想法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就被灵验了。
如同先前她出现、移动的那样毫无征兆，黑色斗篷的身影、居然又失去了踪迹。
神出鬼没……
“……”
看着眼前的这片仿佛从未有人出没过的平静水面，我的脑海瞬间空白了一下。
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她就是这片空间的主人一样，可以随意地操纵着这里，肆意地捉弄我的双眼。
至于这种想法的正确性，已是无从得知了。
因为，我事实上已经在她离开了此方之境的时刻、失去了确认的机会。
周围，寂静到了极致。
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半昏半暗的光线所映照着的环境，此刻显得更加地凄清了。
“……”我的嘴巴张大到了极限，却是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了。
瞳孔快速地一张一合着，心下竟是开始紧张了起来。
找不到她的踪影了——不管是在左右，还是在前后，始终都只是没有变化的、一望无际的平静水面。
而我，现在仅仅是独自一人站在这片无限延伸出去的水面之间，分辨不清基本的方向。
怎么看上去，都没有一样的情景、一样的环境，没有参照物，更没有那古怪的黑发少女的影子了。
还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我开始这样的迷茫而彷徨——连一点思绪也找不到，别谈什么往哪边走去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先让你来看看当下的你的弱小吧！”
她的话语，仿佛余音绕梁般地、继续环绕在我的耳边，振动着我的内心，欲要让我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中。
“有……有人吗？”
终于，耐不住这种诡异而苍白的气氛，我的眼角一抽，不再犹豫地开口呼喊了一声。
脚下，几道淡淡的水纹，静静地划开了出去。
然而，还没有等到我真正得到一个答复——
“铖——”
一道细锐的金属划过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声音，从我的后方传过来了。
唯有一点十分奇怪——虽然声音听上去是这样的清晰，可是又好像距离我所站的位置并不是那样之近。
朦朦胧胧地，仿若被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一样——在声音经过了这层薄膜的同时，声音变得模糊了起来、亦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的心下一颤，心下的不祥预感更盛几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实上，已是来不及多想，我毫不犹豫地便回转过了身去。
“嗒嗒……”脚下的一双白色球鞋一扭，踏稳在了水面之上。我的瞳孔依据着大脑对于声源的判断，匆忙地聚焦在了那远处的目标之上。
可是，只有一道碧蓝色的亮芒，映入到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的身躯，却是在看清了那边的刹那间、猛地一抖。
血的颜色……
绯红色的两道流光飞舞之间，所夹杂着的血的颜色，是这样的鲜明，这样的醒目。
黑暗中，银色的巨型金属平板上，身穿黑色与白色相间的少女身影，虚弱到了极点。
脚下的步伐，正在逐渐变得错乱而无序；在身后舞动着的绯红色的双马尾，也是愈发地无力了起来，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活力也在不断地流逝。
原因显而易见——
碧蓝色的锋利刀锋，从少女的后背上一闪而逝——只在她的纤细后背上留下了那道血的痕迹。
直直地、切开了她的衣物，使得洁白色的后背自那道裂开的衣料缝隙中显露出来。
一道血痕，若隐若现地夹带着几许冰蓝的、霜冻的色彩，增添于她的肌肤之上。
我的心，在看到这道狰狞的伤痕的瞬间，就像是被生生地刺穿了一样，剧痛无比了——恍恍惚惚中，那道伤痕所带来的痛楚，似是折射到了我的心头里，呈千百倍释放着。
脑袋被重击了一下，而我的意识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茜米娜！！！”
扯着嗓子向那道绯红色双马尾身影的方向嘶吼着。我拼着命，哪怕是要撕开自己的喉咙、也要让自己的声音不受阻碍地传达到她所在之地。
但，好像一切都没有作用那样。
“哧……”碧蓝色的光华，带着寒意、在空气中闪现了一下。
又是一道伤口，平添在了少女那几乎完全失去了抵抗闪避能力的身躯上。
而自始至终地，那道绯红色双马尾的身影都没有哪怕回过头来看我这边一眼的意思。
身着到处都是破损的黑白色连身长裙，少女四处都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的身躯、僵硬地行动着，被迫着闪避那一记记不知道将会在什么地方出现的凌厉攻击。
犹如，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刚才所说的话语，也没有要对我作出回应的意思。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
见到眼前的超出了我预想的事态发展，我的心下短暂呆滞了一下。
当然，在内心的压迫与紧张感的推动效果影响中，下一刻、我就清醒了过来。
“可恶……”咬牙切齿地，我狠狠地道出了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我的声音不能直接而不受阻挡地传入她的耳中，但是……
我的身体紧绷了起来，瞳孔一瞪。
脚下的白色球鞋，倏地从平静的水面上抬起，迈了出去。
“嗒，嗒、嗒嗒嗒嗒嗒……”
加速的步伐，踩踏着下方的深不见底的水面，发出了一连串的清脆之音。
由于行进而生成的风声，在耳畔响起。几缕黑色的发丝、顺风飘扬着。
眼瞳锁定了那正在缓慢接近着的银色巨型金属平板，心底悄然地计算着距离着那块银色的、浮在远方水面上的浮板，我的双手握紧成了拳头。
一百米……九十五米……
视网膜上反射出的、突兀地出现的那块金属银色平板，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静止在那里、连带着上面的那道绯红色的身影一起。
“哧……”
崭新的血红色的伤口，伴随着被放大了数倍的、清晰的利刃划刺开肌肤的声音，同时在撞击着我的视觉与听觉。
每一下，都在使我的心受到剧烈的刺痛之感，让我的心脏在滴血。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就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啊！
只要我赶到了那里的话，茜米娜、她也不会再继续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了啊啊啊！！！
我的眼角在抽搐着。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再怎么加快脚下步伐的速度，都仿佛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八十米……七十六米……七十二米……
是错觉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速度反而会渐渐降下来了！？
无意中在如此紧迫的时刻、察觉了周边的某些细节之时，我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不对，不对。
貌似——脚下的水面，依旧还在以一种速度不减的趋势、朝着我的身后推移着。
“嗒嗒嗒嗒……”
清脆而急速地践踏水面的声音，同样没有半分的减缓；一道道新生的波澜，在生成于我脚下之时、立马便被我抛到了后方去了。
直到这时，一道流光才从脑海中闪过。我的心，蓦地动摇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说——那块银色的巨型金属板也开始往后倒退开、远离我而去了！？从刚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远远地脱离了我的预见。
哪怕是我会到达在这种地方，或者为什么那个与我的长相相似到了极致的那个少女会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亦或者——眼前，为什么，明明我离那道绯红色的身影触手可及、却又有种永远都碰不到的悲哀……
[你太弱小了。]
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我心下所浮现的那种无力与哀伤的感觉，这句话语也同时闪烁在了我的脑海中。
重复着，而且没有减轻的迹象，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扉。
开玩笑！
我的思绪稍稍呆住了一下，然而旋即便反应了过来，神智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牙关一咬，我狠狠地摇了摇头，企图将这股声音扔出脑海——也不管那一头黑色长发会被我的这一个举动甩得多出了些许的凌乱。
[你太弱小了。]
脚下的步伐速度竭尽全力地加快，双瞳中反映着前方那似乎正在离我没有任何接近迹象的、反倒开始愈发地远了起来的银色巨型金属平板。
银色平板中的绯红色的身影，好像也缓缓地在我的视野里变小了……
此刻的我，表情一定是十分狰狞的——也许，自从来到了东水都市以来，我还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吧？
哈……还真是可笑。也不知道看到脸上带着这样的表情的我，茜米娜她还会再那样亲切地称呼我为“文刀君”吗？
她还会那样继续认为我是她的“愿羽姐姐”吗？
[你太弱小了。]
脚下的步伐声音，飞速而连续的、水的表面被切破开的声音，那道绯红色双马尾的身影、一次又一次被那柄无形无踪的碧蓝色刀刃所划开一道道伤口的声音……
我的心情好像有些低落了——尽管，我大概是不会承认的吧？
心中原本还满满存在的信心，居然是在隐隐约约中逐渐地被那道回荡与我脑海中的、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声音所撞击着、消减着。
[你太弱小了。]
脚下的步伐，不再有什么加速了——就算它还是维持着一种恒定不变的速度向前跨出着。
我的身体，竟是开始疲惫了起来——在此等关键的时刻。
身体的机能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住了。我并不是超人，在飞奔了这么长的距离之后，哪怕是想要再加快起来，也终究无济于事了。
没有心跳的，没有呼吸的飞奔，显得是这样的虚假……
可是——
眼前的那道绯红色身影，却始终是这样的真实，真实到了我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怀疑她是虚假的想法生出。
而也正是她，这样一次一次地牵动着我的内心——她简直就是我所飞奔在这无尽的道路上的唯一的一点亮光。
即使是现在，这点亮光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可是依然没有一丝要熄灭的迹象——或者，可以说是我拼命地坚持着这种“它不会熄灭”的想法、并且坚信着它吗？
[你太弱小了。]
飞蛾扑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深处居然飘飞出来了这样的一个词语，锤击着我的内心。
额角处似乎冒出了一丝丝的细汗，而我则只是不管不顾地、强硬地将心门紧缩着，以此来抵抗着这击重锤的攻击。
一击击，重如泰山。
但是，倔强的我、内心内心又岂是这样容易被动摇的呢？
然而，就在我脚下的步伐因为我的坚忍、又出现了逐步开始加速起来的痕迹的时候……
“哧——”
长长的金属颤动声响，被拉了开来，瞬间延伸至了我的耳中。
血色的霞光，在远方的银色巨型金属平板上爆出，醒目到了极点——先前的那些金属擦过那道绯红身影肌肤的所映出来的血光，与之比起来，貌似皆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我的瞳孔一缩，缩到了针尖般的大小。
而就是在这样针尖般狭小的双瞳之中，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
半昏暗的、似真非真的环境之下，那道绯红色的身影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道碧蓝的颜色。
那是一截完全贯穿了茜米娜身体的、同时从她背后已有了一道血色伤口的、洁白色的肌肤中伸出来的——碧蓝色的金属刀刃。
此时此刻的我，不知是因何缘故，视力提升到了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将这一幕景象一清二楚地收录到了视网膜上——最终这样深刻地反馈到了我的大脑中。
血的颜色，无限地刺激着我的灵魂。
精神受到了震惊的我，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慢了下来。
从竭尽全力地奔跑、到快速地奔跑、再到常态的奔跑……
相对的，前方远处的那块巨型银色金属平板、也在平静的水面上愈浮愈远了；我的减速，反而带来了它的加速。
心，已无力挽回。
[你太弱小了。]
“叮。”
朦朦胧胧中，有这样的一声清脆的响音，回荡在了我的耳畔。听上去，或许是什么金属物件断裂开来的声音。
眼下的我，却是早已无法在分出一份心去理会这一道模糊而不明意义的声音源头来自于何方。
茜米娜……她……被……
瞳孔挣扎着，我默然地看着随着那像是一张剧场舞台般的银色平板远去的绯红色身影。
她，一动不动了。
碧蓝色的刀刃从黑暗之中显现，从她的胸口处刺入，从她的身体内贯穿，从她的后背上破出……
而这样的我，却自始至终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惨剧的发生，无能为力。
哪怕连帮她延迟上一秒钟的死亡都做不到。
这样的我，不是“弱小”，还是……什么呢？
[你太弱小了。]
膝盖一软，我的腿部曲折下去。身形无力地顺着奔跑中的惯性而滑跌向前去。
（连‘自己的命运在被别人所掌控着’的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的人，还谈何‘掌控命运’！）
膝盖、带着腿部一起，毫不留情地敲砸在了前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的水面上。
（更谈何‘以信念来打破命运的约束’这简直就像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的事情！！！）
跌倒之时，下方的那片黑暗无光的水面深深地凹陷下去了一块。
水面的那种古怪张力似乎起了些许的作用，让我摔倒时的痛苦减轻了不少；可实质上也没有什么作用。
在我的身体侧翻倒于水面上的一刹那，心似乎亦是被震得碎裂了开来，分成了无数块……
很久很久没有湿润过的眼角，竟是陡然间落下了一颗滚烫的东西，连我都没有注意到它是何时出现的。
开什么玩笑……
神情呆滞地，我的身体在水面上止住了冲势，再也不移动了。
身躯蜷曲着。来自于长时间奔跑所带来的疲惫与内心中的悲哀，使得我的身体累到了极点，再也不能动上一点。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先让你来看看当下的你的弱小吧！）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这就是你想让我见识到的、我自己的错误吗？
嘴角上机械式弯起的笑容，是这样的自嘲而苦涩。
我的瞳孔之中，远处那道绯红色的身影、已然隐去在了黑暗里，看不到一点踪迹了……
不，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境吧，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吧？
趴在冰冷的水面上，我疲倦地将那双眼睛闭合上了，就算它们到现在为止还是湿润的、没有干涸的迹象。
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让我尽快忘了它呢……也使得我内心中的那部分对于自身信念的疑虑给消去掉吧。
耳边，是这么的安静，再听不到一丝声音了——我，也仅仅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的微弱波澜、从身下飘荡出去。
一切的一切，等到清醒之时，大概、便会一扫而空了……
与微微的波澜一同上下起伏之间，我的意识、最终沉入到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