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迷茫的她与无知的我
“……”
我摒住了呼吸,一言不发地死死地盯着前面、一张贴墙摆放着的床上,那拥有着一头绯色的、璀璨而又整齐的长发的昏迷中的少女。
不愧是被我认定为只有可能在我梦境中出现过的少女。
光是她的那一身华丽的黑红色礼裙,就已经把她的非凡出俗的气质给体现了出来。
据我的观察,首先她的脸就足够我给她打上个九十分了。
嗯嗯,而且还是至少的……
无论是她的禁闭着的双眸、琼鼻、还是那樱色之唇,都蕴含着美的元素。
然后是她的身材……
嘛,以我的眼光的话,她的两条纤长的腿部,是可以让我打上高分的;还有她的腰身……
哎,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胸部了。
乍一眼看去,绝对是一个贫x……估计连b都只能勉强达到吧?
咳咳咳……我发誓我绝计不是对此有什么想法之类的。
脸上一发烫,我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胸口处移开。
话说,她的服饰真的是很精致啊,还有点与这个时代、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味道存在于其中……
身份应该也是非同一般吧,这神秘的少女……
不过再不一般,也不会像是那只极品萝莉那样子吧?
什么年纪只有十四岁、还有一身傲娇与腹黑就可以坐上“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会长”之位之类的……
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只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种越想越觉得不靠谱的事情。
再次看向了静躺在床上的她一眼,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的额前的一缕被弄乱的绯发给重新拨弄整齐了。
在我碰到她额头的时候,她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不过不知道为何,很快就又舒展开来了。
收回了手,手指指尖处依然残余有她的额头的光洁之感、与微微发热的温度。
只是这温度,却令我的心紧了一下……
不对,有点不正常啊,这体温……
会是发烧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情况可就有些不太妙了啊。
将被子平铺在少女的身上,盖得除了她的头部之外,不再露出一丝缝隙之后,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发觉没有什么疏漏了之后,呼出了一口气。
最后看向她一眼,见到她那微微泛红的睡脸,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安全系数足够高的场所已经有了……
那么接下来,便只需要我悉心照顾就行了。
挺直起了腰身,我抹去了额头上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汗,转过了身去。
……………………
好吧,现在我眼前所见的这个房间,就是绢缘所给我的地址:“原野大道,3962号,a栋c01室”了。
我可以确定我没有弄错,只是……
“唉,任务地点,真的是这里吗?”我抚着额头,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
“但怎么会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还有,到现在都对任务的内容一点头绪都没有啊,我……”
背靠倒在了沙发的背上,我喃喃地自语着,“一点提示也没有给我,搞什么鬼呐……”
侧过了头去,我的目光落在了侧边、十米开外的,那张靠于墙边的一张床上。
被床被所盖住的少女,额头上多出来了一条折叠为长方形的、沾了冷水的毛巾。
是我放上去的。
只是,话说这里可真的是连一点药物储备都没有啊……
缓移开视线,我顺着整个房间环视了一个周圈。
实在没有什么词好来形容的……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那么就是“一无是处”了。
且不说这里没有电视机或是电脑……在这个不算大的、仅仅有不到五十平方米的空间中,上方一盏白色的节能冷光灯的照明之下,入眼所见的是一片空荡荡的、白花花的墙面。
所谓的家具配置,仅仅只有一张床铺、一席沙发、还有紧靠在墙角阴影处的,我刚刚检查过一遍、并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的空空如也的衣柜。
简直就是——刚刚才装修完成,连住的人都没有的房间……
“呃……”
闻着从墙壁处逸散出来的淡淡的刺鼻的油漆味,我不禁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我分明实在是再也无力吐槽下去了。
……………………
“砰!”
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剧烈响声从某个方向传了过来,让我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瞪大了眼睛,心下一震。
怎么回事?!
从沙发上跳将了起来,我也顾不上“只是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的我为什么会不小心睡着了”的问题,下意识地扭过了头去,往沙发的斜后方方向看过去。
而在见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我的瞳孔骤缩。
床铺上,被子已经被拉了开来。
床面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块被随意摊开、摆放在床上的毛巾。
就好像是——她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一样!
怎么可能?
我的大脑一下子陷入了短路的空白状态之中。
她,难道消失了?
脑海中浮现出来了那道绯色的少女身影。
我却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的……那刚才的那声响是什么?
下一刻,我便反应了过来,转眼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卫生间的门紧紧地关合着。
由于门上的玻璃被磨砂了的缘故,我根本就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但是我能够确信的是,那记响声绝对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
心随意动。
我的大脑在恢复了运转的同时,脚下的步伐也悄然而迅捷地向卫生间门的方位移动了过去。
在门前停了下来,我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看,而是选择了把耳贴在门缝处。
小心、警惕,是在一个了解程度极少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关键。
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或许是因为门的阻隔,我无法将卫生间里的情况听得真切,所以才会听不见什么声音的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
心中升起了难以扼止的好奇心,我想要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看卫生间里的状况、却又看不到。
于是乎——
要不要,进去看看?
心念一动,我的手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搭上了金属门把手。
手腕扭动了一下,臂上也没怎么用力,门便向里面打开来了。
亮白色的卫生间灯光,映照入了我的眼中。
而,一抹熟悉的、又不能称作熟悉的绯红色身影,则是让我愕然错愣了。
……………………
身穿黑红色精美长裙的少女,双腿跪倒在了瓷砖地面之上。
散乱的绯色长发,分别从她的颈上、背上、两肩上披下,在灯光之下发着鲜红的光泽。如同血色的珍珠般,如梦似幻,不带一点瑕疵。
从这个距离,我可以清晰无比地看见她黑红色的、礼装一样的连身长裙上的皱褶。
时时刻刻地,我都在被提醒着:这里是现实,而不是我的幻境。
“水……”
她背对着我,用一种极轻极轻、几乎快要听不到的声音呢语着,“我要……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动了动仍搭在侧边,洗手台上的纤手,似乎是想要使力把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撑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她失败了。
跪于白色瓷砖地面之上的,如此虚弱的她,基本上已经再没有什么力气支持她、让她的躯体从地面上重新站起来了。
她所作的,只是无用之功而已。
而我的眼睛早就瞪大到了极致。惊诧之情溢于言表,甚至直接令我脱口而出。
“你、你……”
我盯着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水……”
不过,她却是没有回答我的问句,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
用极其虚弱无力的语气,好像声音马上便会消失了那样,“水……”
“唔、喔喔。”
被她再次提醒了一遍,我当即反应了过来,并意识到了她的需要为何物。
匆匆忙忙地拉开了洗手台上,右侧的一排柜门,我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面随机抽取出来了一只玻璃杯子,然后盛接到了水龙头的下方。
看上去,这好像是只刷牙用的杯子,而且还崭新得跟没有用过似的。
左手将水龙头上的把手一转,哗啦的流水从水龙头处涌出,灌入了我手握住的玻璃杯中。
“水……水……”
或许是由于听到了水声吧,她的催促变得更急了一些。
“来了来了!”我的手顺势一动,将水龙头关上。
水势顿止。
一边回应着她,我把被我紧紧握住的玻璃杯提出了水斗,向她的侧面送去,微弯下了腰。
“好了,喝吧!”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少女,仅仅是有些费力地转过头来,看了我的装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一眼,便又撇过了头去。
“自来水……不干净……不要……”
冷冷地喘着气说出了这几个间间断断的字眼,少女不再予我以理睬。
什么?我的呼吸一窒。
好吧,我的确是承认自来水不太干净……
但是在现在,一来房间里没有煤气和锅炉,我没有办法烧开水;二来,我身上又连一分钱都没有,更别说是跑到楼下去买瓶装水带上来给她喝了。
“还说什么干不干净的!现在你的身体都已经成这样子了啊!”
我不得不着急地向她喊出了声,“还有,只喝这么一点、连一杯都不到的自来水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的喂!”
一连将如此长的一句话说完,我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而使我无语的是,她听了到我的话语之后,却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赤红色的瞳中,所拥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意与戒备,好似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那般。
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我,被这眼神给生生地怔住了。
就感觉,我眼前的她,好像生活在永无止境的孤单之中,不会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或是再依靠任何人了……
她,简直就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样。
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对她,是真的一无所知……
不对,也正是因为是这样……
镇定了自己的心神,我的意识也变得坚定了起来了。
“你认为,就因为你是个素不相识的人……”毫无回避的意思,我直直地盯着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道。
“我就会对你不管不顾吗!”
站直起身,我收回了玻璃水杯,果决地一提,送回我自己的嘴前。
张开口,就将玻璃杯中的水倒进!
与此同时,少女的赤色之瞳在这一瞬间睁到了最大。
并且,看向我的眼神之中,首次浮现出了迷茫……
……
“唔……看吧!”
狠狠地咽下去了一大口自来水之后,我把仍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从嘴边移开。
“一点事都没有的。”
抬手,用袖口擦拭去了嘴角的水迹,我目光一凛,牢牢地盯住了她,道,“东水都市的自来水,纯净指数虽然没有达到可以直接饮用的程度,但是!”
稍稍停顿了一下,我便又接着说。
“其净化程度也已经足够高了,只是喝上这么一点的话,对人体的损害真的是等同于无的。”
“所以!”
在她错愕的眼神之下,我再次将玻璃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还是请你快点把这杯水喝下去吧!”
玻璃杯中的水面,微微晃动着,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放大了的瞳孔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真的……一定要我喝吗……”
打破了沉默,她的赤瞳中闪动着莫名的意味。
“当然了!不喝怎么行!”皱了皱眉头。我把话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她怎么就还没有听懂呢?
出乎我意料的,听见了我的命令之后,少女的脸上竟然显而易见地微红了一下。
“可是……这杯子……上面有……你刚刚喝过的……”
她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很低。
不过,我不难听出其中的难以掩饰的羞涩之意。
至于我,则是已经在眨眼之间呆掉了。
……………………
第九点五章 :你是谁?我,又是谁?
一杯水,全部喂进了她的口中。
“呼......”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几乎被喝得一滴不剩的、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总算是被喝下去了啊......”
好说歹说,这玻璃杯的杯沿也是在刚才被我洗刷过无数遍的、为的只是清干净我自己喝时所余留下来的痕迹。
连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洁癖了。
“嗯......”
少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赤瞳却不知在看向何方。
我完全无法得知她现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她,早已经被我半掺半扶地从厕所间里带了出来,又被我安放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了。
也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她在整个过程中一点反抗都没有;亦或者说,可能是因为她早就全身乏力、连反抗我的力气都不存在了,只得自愿受我这个陌生人摆布了。
然而,她到底是谁?
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件,才能使得她的身体疲累到了这种程度——甚至晕厥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
未知的,实在是有些多了。
将手中的空玻璃杯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只是因为这里连一台可供给我摆放这只空玻璃杯的茶几都没有罢了)。我的视线,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光洁干净的、铺置着地板的地面,脑海中疑虑万千。
“能不能......允许我问一个问题呢?”
忽然,从我斜后方传来的语音将我的思绪给打断了。
“可以,当然可以了。”回过身去,我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先让我坐下来,好吗?”
看到了她的点头,我便一个移动,迅敏地坐在了沙发的这一端,缓了一口气。看向了坐在沙发左端的、有气无力地斜依在沙发上,眼睛无精打采地半睁着的绯发少女。
“好了,问吧。”
我耸了耸肩,“只要是不涉及到什么个人**的问题,我都能回答的。”
“嗯。”
少女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部。
几缕绯红色的发丝,从她的脸侧垂落而下,露出了她白暂的脖颈,如天鹅般纤细。
“你,是谁......”
过了几秒之后,她的眼睛重新睁了开来。
仰视着上方的天花板,她这样问道,“你......曾经有认识过我吗?”
“呵......”我微笑着,“怎么可能,今天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那你为什么......”
她侧过脸,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没有为什么。”
我与她的那对红瞳对视着,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让我眼前之人在痛苦之中饱受煎熬吧......”
“哼,说得真好听。”
她撇开头去,“你看上去又不是一个医生......”
“呵,没错,我确实不是医生,也没有他们的那种救死扶伤的本事。”
我从她那边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单纯到不可思议,对吧?”
“......”
她,在听完了我的话后,便不再开口了。低下了头去,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场面,一下子又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嘛,既然你问我是谁的话,”为了打破这一僵局,我不得不挠了挠头,开口说,“就让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坐在沙发那边的绯发少女轻点了一下螓首。姑且算是应允了吧。
“嗯,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才道,“我的名字是文刀,现年十六岁......不算是东水都市这里的本地人。”
“十、六、岁,吗......”
然而,少女却是将我的年龄念了一遍,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惊疑的神情。
抬起了头,一对赤瞳睁大,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了我这边。
“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吗......”
一边轻声说着,她的视线向下移动着,最后隐隐约约地落在了我的胸口位置处。
“......但是......”她的语气中带有着让我莫名其妙的遗憾与怜悯。
我愣了一下。
这种语气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这样欲言又止的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又移下眼睛,看了看她目光所落之处——我的胸口。
在呆愣了将近足足有一秒钟的时间之后,我才蓦地醒悟了过来。
全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敢情——原来你也误解了一件如此天大的事情啊?!
“喂......首先我要说明一下!”
满头黑线地,我压低了声音申明道,“我是男的啊!”
“嗯,我理解的......”
听了我的话之后,只见少女的表情依然没有多大的转变,仅仅是点了一下头,看着我。
我头上的黑线更加密集了。
这算是没听懂我刚才的话吗?天然呆吗?还是需要我再来解释一遍吗?
“你听着......我是没有胸部的,所以......”
我瞄了一眼坐在沙发那端,从侧面看过去有接近于b的某少女的胸部,咬了咬牙齿,“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拿你的来跟我比好不好!”
“嗯,我知道的......”
她又点了一下头,看向我胸口处的目光反而变得愈加怜悯了起来,“其实,你也不用自怨自艾的,而且......”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换作了安慰的语气道,“除了那个部分,你其他的看起来不都是挺不错的吗,无论是身材还是脸......”
“扑通。”
然而还未等到这位天然少女的话说完,我这里便已经发出了巨大的撞击之声——
原因无它,只是我的身体已经在猝不及防之下,向前滑落下了沙发。
趴倒往地面,我的额头猛然磕撞向了铺着木质地板的地面。
我,彻底地orz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额......你怎么了?”疑惑而天然的问句从我后面传来,却只能让我感到一片凄凉。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存在腹黑和天然呆这两种坑死人不偿命的属性啊啊啊!!!
........................
“呼......”
看着前面,已然将双眼闭上的绯发少女,我吁了一口气,轻缓地将被子向上拉了些许,好盖住她头部以下的所有部分。
这样的话,才能防止她受凉啊,毕竟以她现在的体质......
瞥了眼少女的面颊,上面有微微的红色点缀在苍白之中,我便意识到了,她的烧还是没有退去。
情况不算是太妙啊......
果然,让她重新再躺到床上休息,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呢。
站直起了身,我闭上了眼睛。
再拖延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还是先去考虑考虑怎样取得可供治疗的药物吧。
回过身去,我边思索着,脚本正要往前迈出,离开我所站的方位......
“不要......走......”
蓦地,细微到了极点的呢语声,从后方传来。
我的衣袖,被拽拉住了。
脚本顿止。我惊诧万分地再次回过了头去,“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
“唔......”
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少女乏力地半睁着眼睛,红瞳之中几乎就快要没有任何神采了。
“不......要......走......”
她又极缓极缓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看向我的一对赤瞳中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了。
同时,我感觉她抓住我衣袖的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尽管还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而有些软弱无力。
“......”我被此时的她惊到了,愣了足足有两三秒的时间。
情况有些不对劲......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感觉眼前的这位躺在床上的绯发少女,就像是换了一种人格似的?
还是说......这就是她的真面目?
“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急匆匆地踏回到床榻的侧边上,我玩下来了腰,双手握住了她原先扯着我衣袖的冷冰冰的小手,希望能给她带来些许的温暖。
“是发烧发得更厉害了吗?”
见到她那正变得越来越红热的脸,还有挂在她额角边上的一串串汗珠,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却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后,她,困难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她难受地说道,连呼吸也变得不规则了起来。
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到脸侧。
“那是、什么?”我的心一紧,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焦急地问道。
“我......我......”
赤色的瞳边,竟在此时蕴出了一枚晶莹的泪珠,她的表情上,布满了迷茫与无措,就好像是个丢失了无比珍贵的物件的可爱的小女孩一样。
“我......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略带哽咽地讲完这句话,少女,看着我的一对赤瞳之中,落出了透明而莹亮的泪水。
哀戚。
从她的身上,我竟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息。
我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
怎么回事?一个好好的少女,怎么就连她自己的名字都回忆不起来了?
如此突然的......
这、这算是失忆了......吗......
第十章 :黑枪
“唰啦——”
转开了水龙头上的把手,一股清流从水龙头出水口泻下。
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方,双手摊开,接下了少许的自来水。
捂到了脸上,冰凉的水让我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一点,消去了积蓄在我神经之中的疲累之感。
(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脑海中回放着十分钟之前,她看着我,并且告诉我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时候,那种无力的眼神。
兴许我心里面仍旧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只是在对我演戏、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的演戏,但是,我宁可直觉地相信,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语言,可以用来欺骗他人;可是眼神,是永远只能直接传达出一个人的内心的。
然而,现在我应该关注的焦点不是这个吧......
将手从脸上移开,任凭水从我的脸上、鼻尖、下巴处流下。
药物......应该,如何去取得药物?
总不至于让我到楼下的药品店去抢吧......
完全不是一个办法,这样子办的话。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视线落在了正前方。
那短短一两尺距离之外的、镜子里的、被卫生间灯光所渲染着的,拥有一头及肩黑色长发的——
少女?
我心抖了一下,赶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让我朦朦胧胧的视野能变得更清晰一些......
“呼......还好还好。”
待看清楚了镜子里的自己的形象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将手按在了心口处。
嗯,没有变化......
虽然我还是一副很容易被误认作是少女的少年面孔(直白点说就是半伪娘),但是,至少我还是男的;对,没有问题的男身。
要是问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是在当时发生过一次的、那时候我在“梦境”里所莫名其妙地经历过的、变成女体的事情......
一直以来,自从穿越到了这可以说是近未来的、高科技化的东水都市之后,我都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庆幸啊。
嘛,也罢;我就知道现实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没必要再去多想什么了。
从镜面上收回了目光,我摇了摇头,把尚还在淌着水的湿手在毛巾上擦了几下。
“thumwanauγher.(门外有人)。”
突然,从我正前方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某个机械化电子音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所说出的。反正我能听得懂就是了,不过......
这个......算是近未来版的门铃嘛?
看着眼前镜面中央所显示出来的一个碧蓝色边框的提示栏,以及上面的令人吐槽不能的异界文字,我彻彻底底地汗颜了。
现在......果然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呐,这个时代的脚步。
折叠好了手中的、质朴无华的白色毛巾,我将它重新放回了洗手台上边的、靠右侧的一列柜子中。
为了不吵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的绯发少女,我故意将脚步放得很轻,迅捷地赶至了套房的大门前。
门外有人吗?
我并没有立即去转开门把手、将门打开来,而是警戒地把身子靠在了金属门板上。右耳紧紧贴于门板与墙面相接处的那一道仅仅有一毫米左右宽度的缝隙之上。
没有,声音。
只能感触到金属门板的坚硬冰冷之感,听不到门外有一丝半点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安静极了......
不能确认有没有危险,尤其是在无法得知外界的情况之下。
皱了皱眉头,我悄然离开了门缝处,往后挪移了数步,站定。
要怪也只能怪这扇门啊,怎么会上面连个猫眼都没有的?
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到底是谁来了啊!
所以说,是开门,还是不开门?
“thumwanauγher.”
这时,机械的电子音又响起来了。
只是声源并不是在卫生间里,而是从我前方的金属门处发出的。
吵死了。这是打算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心下闪过了火气,我不耐烦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金属门的把手,一转。
“嗒。”
锁梢被收回了门板之中,可以允许我打开这扇门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要将门往里拉开来的时刻,一股寒意扫过了我的全身。
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蓦地升起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地,我便将手从门把手上抽离开来,想要迅速往后方躲闪。
来不及了,很可惜地。
门把手忽地自己一转,金属大门就在我促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被从外面撞开来了。
一道幽黑色的、没有温度的细而狭长的流光,自门口处显现在了我的视网膜中。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脑海中狂闪着警示的两个字,我的呼吸频率骤然增升。
空手道学过两年半的经验,在这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在那漆黑色固体距离我的额头仅仅有三尺之距之时,我的身体开始作出相应的反应了。
不拖衣带水,动作讲究一步到位——这是空手道的要素之一。
弯腰,矮身,侧过头去。
几乎是贴着我的发梢般,那黑色的武器与我擦肩而过,未伤及我分毫。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凌厉的寒风从我的脸庞上划过。
好险!
这是什么速度,居然连我都差点闪不开!
心中暗自对这位神秘的来袭者的速度感到诧异,我有趣地挑了挑眉。
有意思,看来是撞上了一位实力强劲的对手呢......
“呵......”淡淡地笑了一声,我举起了右臂,阻挡住了那根黑色的金属武器往我这边横扫过来的趋势。
“珰!”
手臂上传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在撞击声响起之时,一股痛楚感从我的手臂处传来。
果然,我还是没有达到用肉身去硬抗钢铁的程度啊......
忍受着火辣辣的痛楚,我的表情上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好像没有什么事那样。
不能,在敌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这是空手道的要素之二。
“告诉我、你的名字。”
抓住了那根黑色金属武器被我手臂阻挡开来的机会,我脚下一个发力,蹬了记地板。身形向后退却,与来袭者拉开了距离。
“我,是不会与无名之人作战斗的。”
双脚站定,我抬起了头,冷冷地看向了前方,那十数尺开外的黑色身影。
没有,对我的问话作出任何的回应。
敞开的大门之前,那人,身着一袭黑色的大衣与长裤;头上戴着的风帽,将下方的脸掩盖在了一片阴影之中,使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注意到了他手中所持的那一杆狭长的黑色武器。
只是,在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我的呼吸一滞。
......漆黑如墨的、突击步枪。
绝对没有弄错!
这种样子的枪,以我过去在华夏国里的时候,所详细了解的枪械知识,肯定是突击步枪一类的武器......
虽然说,或许因为时空的不同,而使得枪械的装置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是......
喂!要知道还好这家伙刚才没有开火,否则我就死定了啊!!!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在下一刻,我的观念便被推翻了。
他,手臂一动,枪口一移,对准了我的双眼。
同时,右手一动,食指虚按在了扳机之上。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啊!这是要干什么!
盯着那幽黑无光的枪管口,我的心很明显地动摇了一下。
打得过吗?……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突击步枪的每发子弹的速度可是达到了600-700米每秒哇!
想要让我在仅仅三四米的距离之内躲过突击步枪的子弹,就是意味着只留给了我千分之六秒的反应时间……
这根本就是在扯淡好吗!
我又不是超人。我只是一个很容易头脑发热、却又很爱惜自己生命的华夏二十一世纪的未来的大好青年啊!
“名字……无可奉告。”
突然,就在这时,那道黑色的身影开口了。并且声音有些沙哑,还很明显地混夹了一些电子音的成分在其中。
听上去,我也能分辨得清,这人一定是戴上了变声器。
“那、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咬了咬牙齿,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找不到任何的方针……
即使我已经绞尽了脑汁,大脑超负荷到了发热的地步。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哼。”
黑色的风帽之下,传出来了冷冷的哼声,像是在对我的问题表示着不屑。
“还用说吗?跟我走。”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手中的突击步枪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好机会!
趁着他放松警惕、手上的枪不再对我造成任何威胁的一瞬间,我的眼睛睁大。
脚下猛地发力,欺身直逼向那道立于门口处的近在咫尺的黑色身影!
不由分说地,我的手便捏作了拳头,轰向了他的风帽下的脸。
“咚。”
事情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沉闷的响声从我的拳下发出。
不是击中了**的感觉,反而是冰冷而坚不可摧的金属触感。
不妙!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令我难以置信地,是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拳头前,并截挡住了我拳头的一杆金属枪柄。
太快了!速度已近乎连我的眼睛极限都跟不上的地步了!
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我与这位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
被迫压制下了冲力,我企图在身形抵至他面前之时刹住脚步,以免陷入到受限制的被动状态。
同时,准备将拳头收回,以做好准备、作出下一步的攻击。
但,我的眼中,拳头前面的那截黑色枪柄倏地、诡异地模糊了一下。
随即,在我仍旧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圆形的、幽黑色的东西闪现于我的眼前,无限放大……
最终,恰到好处地顶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怎么……回事?
冰冷的枪管,牢牢地顶着我的额头。
而我,只是茫然地看向前方,那黑色风帽之下,笼罩于阴影之中、使得我完全看不清的脸庞。
戴着皮革手套的手,食指正虚按在扳机上,似乎随时都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便能扣下去那样。
一旦扣下去的话,恐怕我就——一命呜呼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了。
这下子,可真的是糟糕了……一个弄不好,会死的。
“你……到底是谁?”我瞪大了眼睛,内心中的恐慌已是不言而喻。
黑色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动作与表示。
“无可,奉告。”
只有一句沙哑而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冰冷话语,从风帽之下传出,更是让我的心也跟着凉下来了半截。
“跟着我,走。”
语毕,他再一次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从我的额前移开,垂下。
看似不再对我构成半点威胁了一样。
可我却无法作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手提着枪杆,转过了身去,只留给了我一道漆黑色的背影。
不是因为什么,只是我再也没有要去反抗他之类的想法了。
估计,只要我稍微有点动作,他就完全有可能像十几秒钟之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掏起步枪,顶在我的额头上吧?
死神……貌似已经距离我很近了……
……………………
在走出套房的前一刻,我最后往房间回头看了一眼。
由于转角处墙壁的阻碍,我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的客厅。
她……应该还是在睡着的状态中,不省人事吧?
心中,不知怎么的,生出来了一种后悔之意。
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吧;有可能会就这样把孤单无依、甚至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她给抛弃在这间套房里,是不是该怪我太无能了?
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我强行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背过身,反手握住了金属制的门把手,稍稍用力一拉。
“喀嗒。”
大门被关上了。
与此同时,我还不忘偷偷地将隐藏在背后的左手移动到了大门旁边、墙壁上的某个不起眼的装置之前。
有意无意地伸出了食指,在装置上面轻摁了一下。
没有什么语音、或是信号灯提示的现象发生;不过我心里已经清楚,录取了我的指纹,大门现在已经完全是锁上的了。
除了我自己之外,没人能够再打开锁。
抱歉。这恐怕是我所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哎……”
叹出了一口气,我有些疲乏地扬起了头,视线聚焦于位于我前方不到两米处的一道黑色身影,缓缓地说道,“那么接下来……你还想要我干什么呢?”
仍旧站在走道中央处、一动不动的,好像他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似的。
整个楼道一瞬间变得冷清了。
我的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垂下了手臂,绷直了身体。
这家伙……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会是——
“下楼,右转。”
徐徐地,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
还好还好……
听到了这句话,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让我去死就行了;要是这样就让我死了的话,岂不是太不明不白、令人憋屈了些么?
我还只是刚刚到这个世界上来啊。探索的路途才刚到起点,后面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没问题、没问题……”
我摇了摇头,“总之按照你所说的做就行了对吧?”
我怎么敢不按你说的做啊,名都被捏在你手里了……
除非……
偷偷偏移了一下视线,我向身披黑色大衣的他瞄了一眼。
(除非,你露出了什么破绽!)
拳头握紧,我在心中道出了这一句话。
……………………
第十一章:高度
“嗒。”
指尖在电梯门旁边的按钮上按了一下,我垂下了手。瞑目,静静地等待着电梯的到达。
很安静,安静到了我几乎快要以为整个楼道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当然,这种事情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要乘坐电梯?”
低沉而沙哑的语声从背后传来,从中听不出有什么情感的存在。
我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呵,这种问题要我怎么回答?是正常人都会选择坐电梯、而不是走安全楼梯的吧……
好说歹说,这里也是6楼了,走楼梯下去的话,一定会消耗体力的。
更别说我现在这种只不过跑上千米就会累得不行的、估计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的体质。
“说……回答我的问题。”
由于没能听见我的答话,他又再次问了一遍。
“回答?”故意用反问的语调讲出这两个字,我睁开了眼,回过身去,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你的目的?”
“……”
沉默了将近有五六秒钟,黑色斗篷之下传出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哼,我也无可奉告。”扭过头去,我将这四个字原话引用。
话音刚落下,我的手臂上突然一紧。
“什么!”
惊诧地低下头去,我正好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我右臂上的、戴着皮革手套的手。
下意识地便想要挣脱开去。
然而,还未等到我有所行动,他的话就再次打消了我的念头。
“警告,不要做徒劳的反抗。”
犹如一桶冷水灌下,我的心火被浇灭了一大半,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行吧行吧,反正我现在的命都掌握在你手里……
我又能如何呢?
看着那杆提在他手里的、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举起、指向我额头的幽黑长枪,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回答,我的问题。”
压低了声音,他缓缓地道,“那位大人,你,已经见过了吧?”
“什么?什么‘那位大人’?”
我皱了皱眉头,“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不好!”
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呵,不愿意回答是吗?”忽然,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黑衣人的语气变得诡异莫测了起来。
我的眼睛睁大,“怎么……”
蓦地,没有给我提出完整的疑问的机会,他黑色的风帽之下闪现了墨绿色的暗光,转瞬即逝。
在我的大脑仍未能反应过来之时,手臂上已经传来了一阵迅猛的拉力。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便被他拉了过去,无法抗拒。
眼前的,他的黑色身影开始在空气中模糊了起来,好像幻影那样、随时都会消散而去。
“那么,就请跟我走吧。”
耳边,隐隐约约传过来这样的一句话,我却不能弄清楚他所说的含义。
也没有时间让我去弄清楚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
……………………
难以想象,难以言喻。
周围的景物在眨眼之间,向后推移去了无数丈。
包括白色刷漆的墙壁、脚下所踩着的地砖、头顶上的天花板,飞速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就好像是乘坐跑车的速度;只是我现在,仅仅是被一个素未谋面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神秘气息的黑衣人所拉着前行。
与此同时,手臂上还因为他拉得过于用力而产生了胀痛之感。
空气,冲击着我的脸庞,让我只能紧紧地闭上了口,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景象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喂、喂!你想干嘛!”
重新恢复了正常呼吸的我,察觉到臂上的拉力减小了一些,立刻便扭过头去,朝着旁边的黑衣男子喊道。
“……不要说话。”
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风帽之下的视线仍旧专注于前方,一动不动,“这样会干扰我计算坐标的;现在我们还在高空里。”
“什……什么!!!”
听到了他的回答,我的心先是不爽,旋即又是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无。
是的,这不是假的。
脚下,并没有踩着实物的地面,反而,能够看到无穷无尽的斑斓五彩。
那一幢幢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此时,全部都被压于了我的脚下。
华丽而灿烂,溢散着夜间都市的魅力,令人流连忘返。
在这样的高度里,几乎完全听不到都市的喧嚣。
我,就这样静止在这里,从上往下,睁大了双眼,观览着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路所分割成或方、或圆、或菱的楼房群落,各具形态。
看到了这等景观,连我也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创造力与智慧。
因为恐怕,我以前是不可能有机会在这种角度上,亲眼向下俯瞰整个都市的全貌的。
而且我承认,在穿越之前,我所在的沪东市也绝对不会有像东水都市这样的,科技水平已发展达到了近未来水准的,摩天大楼一栋栋像茂密的森林般、构成一幅绚丽而多彩的梦幻般的画面。
貌似,此时的我已无暇再去考虑为什么我会不受重力的影响而下落了……
“很、很漂亮啊,东水都市……”
由衷地,我发出了这样的赞叹。
任凭着高空清爽的风吹拂而过,带起耳畔的几丝黑发,随意地飘荡着,不因重力而受到约束。
仿佛内心也伴着它一齐飞漾了出去,自由自在。
“呵呵,只能看到浮华的外表的可怜之人……”
但是,某句不合时宜的语句,毫不留情地将我的欣赏夜景的兴致给打碎掉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瞥向了右边、仍然用手握着我右臂的黑衣男子,责问道。
“……没什么。”
平静的沙哑声音从风帽下传出,他依旧表现得如此平静。
“切!”我翻了记白眼。
“好了,坐标点也计算得差不多了。”
不予我以理睬,他自顾自地低着头,好像在观察着下方的什么一样。
“暂未发现‘视察者(watcher)’,当前状况为:安全。”
片刻之后,他便抬起了头,似是观察完毕了,低声自语着,“接下来就能完成任务了……”
任务?
我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听到它们从黑衣人的口中说出来,瞳孔陡然一缩。
“是谁!你……到底是谁?”
目光转移至他的右手所提着的那一杆漆黑色的、狭长的突击步枪,我的心里倏地清楚了过来。
他……其实根本就不像我最初所想的那样,是个因不满社会、而想要迫害群众的持枪恐怖分子?
是另有身份吗?还是说……
“呵,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他,只是用那独特的、经变声器改造过的沙哑声音,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在我的目光中,他缓缓地扬起了头,风帽之下、遮盖住他面庞的阴影,也因为角度的原因,淡去了些许。
隐隐约约,我可以发现他脸的轮廓。
并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种,倒更像是一个青涩的少年、亦或者……
“要准备传送了。”
黑衣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做好准备。”
“喔……唔。”茫茫然地回应了他,我有些发呆。
总感觉……他的脸部轮廓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会是我的错觉吗?明明我和他才第一次相见的吧……
天空中,夜色的浓浓云层缓慢地移动着。
“月光,总算是要出现了啊。”
视线聚焦在夜空中,云层里的某一处不算太明显的缺口,他突然开口道。
“嗯?”疑问地出声,我也跟着他的目光往斜上方望去。
淡色的光芒,从那缺口的边缘处渐渐浮现了出来。
在云层的移动之下,那光芒也变得愈加明亮。
“走了。”
可惜,没能等到完整的月亮出现,他便低下了头去,道。
闻言,我也赶紧收回了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向旁边,他的黑色身影又开始模糊了起来,与先前在楼道里的情况如出一辙。
“是叫‘空间传送’吧,这种能力……”我耸了耸肩,猜测道。
“不是……”
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了。
“哦。”我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声。
忽地,月光从夜空上方倾泻而下,照亮了他的身影。连带着他脸庞上的阴影也被驱散了更多。
啊咧?
无意中,扫过了他的脸一眼。尽管由于他已经开始发动能力的原因而导致他的脸有些看不清,但是却有着更深的熟悉感从我的心中浮出。
然而,没有给我加以验证的机会,一股强烈的拉力便从我的手臂上传来。
只一秒,周围的夜空之景就化成了一道道的暗紫色的流光,往上飞移而去。
……………………
所以说,真的很是鬼畜。
我没有想象过,那个人给我所定的传送方位是在哪里,于是——
“咚!”
发出了一声巨响,我的脸与某个凭空出现的桌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视野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接着,耳边一片鸦雀无声。
“……喂,喂!你在干什么啊!”
直到半晌之后,才传来了某少女的声音,近在咫尺、又熟悉无比……
“呃、呃,绢缘小萝莉?”
忍住了额头受到撞击而产生的痛楚,我勉勉强强地用双手支着桌面,撑起了自己的头。
毫无疑问,从一句话的声音,我便辨识出了与之对应的发言人。
“哼,才这么点时间就连我都认不得了吗?”略带些傲娇式的发言进入了我的耳中。
“呵呵……怎么会呢……”
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揉了揉脑袋,稍许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果不出所料。
一头紫色的微卷长发,随意而不经扎束地披散在双肩上,在灯光的渲染之下,更是散发着梦幻般的紫色光晕,好像不是真实的一样。
“……油嘴滑舌……”
我将眼睛完全睁开,正好看到,她的小脸微微鼓起,粉唇嘟着,撇过头去、故意不看着我。
然而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呢语般的四个字早已被我听得一丝不剩了。
“嘛,不过还真的是挺漂亮的啊,穿上这身衣服的绢缘。”
看着她的服饰,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嗯,也确实如此。
现在,坐在我桌对面的绢缘萝莉,手上正握着一柄叉子,嘴角处还残留有着食物的渣迹。
天蓝色的连身长裙,蕾丝边的,将她那刚刚才开始发育起来的稚嫩娇躯给勾勒了出来。
即便曲线还有些不太明显,但是更加映衬出了她的可爱精致之处。
穿着这一身的她,可真的是没有会长大人的风范,纯粹的天真小萝莉一只,让我生出了一种想要揉她一番的冲动……
咳咳咳,开玩笑的、口误口误,不用在意……
“纳尼?”绢缘听闻我的话后,显是愣了一下,似是仍未反应过来的样子。
紧接着……
“什什什、什……你在说什么啊?”
倏地扭过头来,睁大眼睛,紫色的双瞳中满是慌乱与不知所措,绢缘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道。
白洁的小脸上,“蓬”地被浸上了一层红色,发烧了一般,还隐隐约约可见有淡白色的蒸汽从她的头上冒出来……
看到这景象,我竟也有些呆住了。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她,现在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实在是太可爱了啊!
简直就是可爱指数呈直线上升的状态啊!!!
“唔……哈,没什么、没什么……”
我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惊讶,偏移开视线去,口不应心地说。
“嗯……呃……”
被我的回答噎得出不了声,绢缘的脸上,红色稍稍淡去了些。
“哼,算了。这次就姑且、姑且认为你是在真的赞扬我吧……”
良久之后,绢缘才撅起了嘴,作出了一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似的表情。
喂喂喂!这种教科书式的傲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汗颜了。敢情你这只萝莉的傲娇系数还是被我看低了哇……
“嗯……不是这个了。”
绢缘摇了摇头,表情也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那个……你找到你的任务目标了吧?”
被她的紫色的无瑕双瞳所盯着,我却是有些困惑不解。
“任务目标?什么任务目标?”
我当下便开口问道,“我怎么……”
“啊咧?你的任务目标就是她啊?”
绢缘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旋即便将手伸进口袋中——
掏出来了那一块不算大的透明而光洁的玻璃板。
飞速地用手指在玻璃板上滑动了几下,图像就从其上浮现了出来。
“看吧!”
小手往前一个递送,将玻璃板移动到我的面前,使得我能将上面的图像一清二楚地收入视网膜里。
而我在看到图像的瞬间,立刻就倒吸了一大口寒气。
我感受到了正前方某只紫发萝莉的不言而喻的腹黑……
第十二章:琉璃愿羽
深深的恶意,源源不断地涌向了我。
毫无疑问,玻璃板上所显示着的那道绯色身影,正是今天傍晚时分与我相遇的、那神秘莫测的、或许已经失忆了的少女,没有之一……
而在平板上面的她,红色的长发则是编成了两束马尾。侧身隐匿于一根石柱之后,俏脸之上布满了寒霜。
唯一一只从柱后露出来的红瞳,警戒地注视着前方,随时都能应事态变化而作出行动的姿态。
“……”我哑口无言了。
“安全系数未知、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动向不明……”
绢缘把玻璃板收了回去,放回口袋之中,百无聊赖地用右手撑着小脑袋,并将左手中的叉子敲击着桌面上的餐盘,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甚至连这张唯一的照片,都是‘猎犬(hunter)’部门在蔽暗之处偷偷拍下来的。”
绢缘一边敲着,一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一般情况下,连‘猎犬’都没有方法接近她。”
“猎、犬?”听到了某个陌生的专有名词,我不禁开口问道。
“嗯,你不知道也罢。”
绢缘歪着头,瞥了我一眼,“‘猎犬(hunter)’是个非正统的组织,不接受政府的管辖,可以接受他人的雇佣,机动性很强。”
“这个组织专职探查指定人员的详细资料,比如目标的作息时间、活动动向之类的……”
“喂、喂!这不就是**吗!”瞪大了眼睛,我的心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啊,在华夏国里,侵犯他人**权是违法的!
然而,对于我,绢缘只是不解地眨了一下她的紫瞳,作出天真可爱的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能够吃吗?”
当即,我便石化了。
……………………
“嗯……帮他来一份红烩味意面就行了。”
绢缘背靠在椅上,一只手捧着那本与她完全不成比例的又厚又大的菜单,另一只手则点在了某一行菜单上的字体上。
“额……好的,客人。”
女服务员有些不自然地点了下头,又用小心谨慎的目光瞄了我这边一眼,“不过……先前这边好像发出了很大的响声,请问……”
我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貌似……我不是正大光明地从大门口进来的吧?
而且在传送到座位上的时候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没什么。他是我的朋友。”
绢缘倒是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我带掉了。
这样跟这位女服务员解释真的大丈夫吗?
要知道我在其他人眼里可是凭空出现的、浑身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呐!没有人是傻子!
“那、好吧……”
然而,绝对出乎我的意料。那位女服务员竟然在愣了片刻之后,就点了一下头。
有没有搞错!点头点得这么快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还正不正常了?!
“嗯,这样就对了。”
合上了双手中的菜单簿,绢缘随手将它递向了站在桌旁边的女服务员。
“好的。”顺手接过了菜单簿,女服务员的年轻的脸上又挂上了微笑,鞠了一下躬。
“那么,祝你们用餐愉快——”
重新直起了身,女服务员似笑非笑地看往了仍然保持着呆滞僵硬状态的我一眼,道,“两位小姐喔~”
不给予我反应的时间,她就带着菜单,转身离开了我们这边的桌位。
“……”我的嘴张大成了“o”形,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呵呵……”
轻笑着,绢缘眯起了双眼,意味不明地说,“已经是第几位了呢?文刀君……”
呃……难道我的伪娘光环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凭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我认为是女的啊啊啊!!!
不知怎么的,我有了一种想要扑街的冲动。
……………………
“喂!意面都已经送上来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动叉啊!”
绢缘伸出手,越到我这边、在我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呵……呵……”把脸埋在阴影之中,我机械式地笑着。
什么都没想……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在想……
“什么嘛!不会是抽风了吧?”几次尝试无果之后,绢缘撅起了嘴,泄气似地收回了手。
“……真是的,看来还是需要用更强的刺激工具才能让你清醒过来!”
紫色的双瞳蓦地发出了诡异的亮光,绢缘的右手一个移动。
嗯?想要干什么,她……
心弦一动,我警戒地抬起头,正想要看清楚这只腹黑紫发萝莉的动作之时——
唰。
眼前已然冒出来了一块玻璃板。
距离我如此之近,以至于上面的字都放大到了极点:
[“东陆同盟附属东水都市~~公民身份证(性质:特殊)
姓名:琉璃愿羽(编码:esyk0792)
性别:女
年龄:16
出生日期:明历271年12月21日
出生地:隐藏
住址:东水都市~岩户县~原野大道3962号a栋c01室
职业:为入职(学生)
父母:未知
血亲:无
(附:学籍所在地~东水都市崎坂学院)”]
一个我所从未听到过的名字,一个我所从未得知的身份。
这不是我认识的人。
但是,随着我的目光沿着板面向下扫去,我的瞳孔也愈来愈放大。
那是一副照片,照片上的、是某位黑色长发的少女,对我而言却有一种异样之感。
“这……这是谁?”
忍住心中的异常,我抽出双手抓住了玻璃板,死死地盯着上面所显示的少女不放,“而且为什么她的住址……”
为什么她的住址就是绢缘小萝莉给我的任务地点?!难道——
她也是和我所执行的任务有关的人物吗?
“哼哼,你说呢?”
绢缘那得意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不过我可没时间去看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在像要将其看穿似地看着那张照片,没有遗漏掉一丝细节。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就好似,自己在对着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样……
“嗯?还没有想到吗?”
绢缘催促着道,“你也太迟钝了吧?”
迟钝……好吧,我是承认我挺迟钝的。
但是大小姐啊,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是谁得了……
苦思冥想、却仍然无果之后,我叹出了一口气。
“唔,真是没办法……”
也正好应了我的心意,绢缘终于开口说明,“她不就是你自己么?”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熟悉,她就是……是……
“呐——呢——!!!”
大脑正巧卡在了档位上,我双手猛地将玻璃板从绢缘的手里夺了过来。轻而易举。
她不就是你自己么?
不就是你自己么?
就是你自己么?
你自己么……
自己个毛线啊喂!她的资料上明明写着她性别为“女”诶!
我可是个男的啊!!!
“你……你干什么呀!突然抢掉我的平板(pad)!”
愕然一秒钟之后,绢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手中的玻璃板已被我抢走,咬着牙道。
“呵呵……”
冷声笑着,我斜瞥了桌对面的紫发萝莉一眼,“绢缘……怎么,不考虑跟我解释解释吗……”
“解、解释个什么啊……”
听了我的话后,绢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一双紫瞳中尽是心虚,飘忽不定,“这、这就是你的身份证的说……”
“身份证、身份证……”
我缓缓地将手中所执的玻璃平板转了一个方向,使显示出图像的那一面对向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这便是……你所说的‘凭借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会长的身份’,伪造给我的身份证吗?”
语声被我压得很低——这是我在竭力抑制着自己的火气。
“呃、唔……嗯……”
吱吱呀呀了几声之后,绢缘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其实……其实上呢,这是有原因的……”
“原因?”我挑了挑眉,晃了晃玻璃板。
板面在天花板上的的吊灯的照耀之下,发出了闪亮的反光。
“有意思。跟我说说看吧,把我的身份证弄成这幅模样的原因……”
“那、那个……”绢缘的额前滑落下了一滴冷汗,弱弱地举起小手,“能不能先把我的平板(pad)还给我啊……”
“很贵的,万一摔坏了就不好了……”
……………………
[“东陆同盟附属东水都市~~公民身份证(性质:加密)
姓名:鹫校文刀(编码:zzzx0021)
性别:男
年龄:17
出生日期:封存
出生地:封存
住址:封存
职业: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副会长
父母:封存
血亲:东川绢缘”]
平静地浏览过了这一条条重新显示于玻璃平板之上的信息,我慢慢地将它放到了桌面上。
“问题一,”我抬起了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对面正在咀嚼着披萨的紫发萝莉。
“这张身份证,是什么意思?”
“唔……”
咬下了一小块披萨,绢缘也不看我一眼,口齿不清地说,“啊嗯……这张身份证也是你的啦……”
“唔……鹫校文刀,姓氏‘鹫校’是我帮你补加上去的……”
“呵……问题二,”我环抱着双手。
“我的职业是‘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副会长’,我也可以接受……但是,‘血亲’那一条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唔……”
吞咽下了口中塞得满满的食物,绢缘畅然地呼出了一口气,“嘛……‘鹫校’这一姓氏原本就是系属于东川本家之下的,因此有血缘关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呗……”
“慢着!”我皱眉喊道。
紫发少女被我喊得一惊,正要咬向手上所捧的披萨的小嘴一顿,“又怎么啦?”
“先说好,血缘关系、东川本家、还是鹫校姓氏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兴趣听、也不想去管……”
“但是,”我牢牢地盯住了她,“我和你是绝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吧!”
“嗯哼?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呢?”
出乎我的意料,绢缘并未被我的气势所震住,反倒是没好气地回瞪了我一眼,“你现在可已经是本大小姐的手下了,以我的‘血亲’的身份来担当这一副会长的职位,对外可以免去掉很多的麻烦……”
“还是说……你想反悔了?”
紫色的双瞳偏转了一下,聚焦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的——某个银制戒指上。
好吧……好吧,果真是要拿这只誓约之戒作为筹码!
眼皮跳动了一下。
唔……也承认我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一直在坚持着信手诺言的准则吧……
“行了行了,只要这枚戒指一天还戴在我的手上,我就不会反悔的!”
“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绢缘轻哼了一声,但嘴角处却悄然挂上了一抹弧度。
我立刻便知道自己又钻到她的陷阱里去了。
……糟糕,这只腹黑萝莉……稍稍失去了一点防范就会被坑到的啊!……
“切!先不谈这个。”
我撇了撇嘴,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去……想想就不愉快。
“关键是——”
右手一动,食指伸出,我指着桌面上的正显示着我的伪造的身份证的玻璃板。
“为什么,我的身份证会有截然不同的两张!”
“告诉我……”抬眼,我肃然地看着她。
“正常人的身份证不可能会有两张的吧!更别说——是像我这样同时拥有‘性别:男’与‘性别:女’的两张身份证的!”
“……”
没有回答我的话语。绢缘竟然缓缓地合上了双眼,连手上所捧着的啃掉一半的披萨也被放下来了。
“怎么了?不肯回……”我见到她不作反应的样子,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不是。”
然而,并没有等到我将问题完整地问出来,绢缘便已经开口打断了我的话语。
“如果,我说——”平静,表情中不带有一丝的波澜,她逐字逐句地讲道。
“这是为了执行任务的需要,而置办的双重身份……”
渐渐地,双眼睁了开来,一对无瑕的紫瞳与我对视着。
“你,会相信吗?”
“……”
时间,在这一秒,宛如陷进了静止的漩涡之中。
第十三章:此等……任务
今天,夜晚20:25分。
我,就坐在这家餐厅的、一张靠窗的桌位边,惘惘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整间餐厅被灯光映照得通亮,与落地窗之外的黑蒙蒙的夜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依稀可以听到那被玻璃所阻隔的漱漱雨声。很细微,就好像雨随时都会停下的样子。
而在餐厅里面,是不断从顾客身边走过、或是俯身与顾客交谈着什么的服务员。
到处都有食客使用刀叉时、与餐盘碰撞所发出的“叮当”脆响。
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不过了,然而……
“所以说,为了计划的需要,接下来你就不得不要到‘崎坂学院’去念书了噢,文刀君——”
某只名为东川绢缘的紫发萝莉,瞳中带着戏弄般的笑意,舔着手上的一杯草莓圣代。
丁香小舌不时地从冰琪琳顶端刮过,发出了“啧啧”的响声。
可是这对我是无效用的。
就算你舔得再响,也不会让我有半点想要吃冰琪琳的**的……
原因是——
默然地,我看着玻璃板上所显示的一行行条目,眼角不断地狂抽着。
[“赐予副会长文刀君的任务列表:
任务a:带着神秘少女潜入学院吧!
详情:
目前,我们尚未无法得知该少女的身份。即便是‘猎犬(hunter)’部队抓住了稍许的眉目,也几乎没有任何的效用。
从种种迹象表面,她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因此,为了确认她的身份,并且在她已经失忆的情况之下保证其人身安全,作为刚刚被绢缘会长大人直接任命为副会长的你,是否需要做些什么来展示一下你对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的忠心呢?
步骤:
a.化为女性身份‘琉璃愿羽’,以取得神秘少女的信任与依赖
b.以‘琉璃愿羽’的身份与神秘少女一同入读崎坂学院
c.暂时封存
……………………”]
……………………
这只是一个很奇葩的任务罢了。
嗯……的确是很奇葩,奇葩到我的脑海中会产生一种“举起现在我所坐的座椅来、将眼前的这块玻璃板给砸成粉碎”的冲动。
“呵……很幸灾乐祸是吗?绢缘小萝莉……”
牙齿,已被我磨咬得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呐呐,怎么会呢?”
舌尖离开了草莓圣代的顶端,她歪着头,作出了一副天真的表情,“啊啦啊啦,身为治辖委员会的会长,这可不是在为文刀君考虑么……”
“毕竟——”
把圣代杯放在了桌面上,绢缘双手托着下巴,肘弯处搁置着。她好整似暇地说道,“文刀君可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而且时时刻刻都有被‘都市管治系统(citymanagerialsystem)’所拘捕的危险的可怜的人呐……”
“你、你……”
我心中的怒火翻涌着,被她气得几乎连话都要讲不清了。
“好,很好……”
终于,气急反笑地,我说道,“我身无分文是吧?安全得不到保证是吧?”
轻点了一下头,绢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嗯,对啊。所以你才要……”
“哼,你以为这种区区小事就会让我心甘情愿地扔掉自己作为一名男性的尊严吗?!”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拳狠狠地往桌面上击去,欲要将我的全部火气宣泄到这张桌子上。
于是,毫无阻碍地,在对面紫发萝莉的瞪大了的双眼之中,拳头轰上了桌面。
“哐当!!!”
剧烈的响声,从我的拳下发出,同时夹杂着的、还有餐桌上的几套餐具因受到震荡而产生的轻微的碰擦之声。
安静。
绢缘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对紫瞳已然睁大到了极致。
直到——
几秒钟之后,桌台上的所有餐具终于又再次都恢复了平静。
“到底……到底想要干什么呀,你!”
绢缘反应了过来,眉头蹙起,仰着头,一对紫瞳中满是紧张。
“……莫名其妙的任务,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我冷冷地笑了一声,“还不如让我自己来找到一条在这东水都市里存活的道路!”
愣了一下,绢缘的脸逐渐被阴影笼罩起来了。
“你……是这样想的吗?”她低着头,我无法看清楚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呵,是又怎么样?”
将双拳从桌面上收回,我半闭着眼,反问道。
没错。
如果是其它任务的话……就算是让我去当下水道疏理工,我也能忍了。
可是——
偏偏就是这种什么“化成女装”的、甚至让我连基本的尊严都抛弃掉的任务?
开什么玩笑啊!我死也不会干的!
“抱歉……恕难从命。”
推开了座椅,我毫不犹豫地跨出了桌位,便要向这家餐厅的门口踏去。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腕处,一阵突如其来的热度刺激着我的皮肤,使我的心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
脚步踏到一半,便被我止住了。
抬起了手,我想要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怎么样?”
“她?”看着右手手腕处的那圈没有半点变化的银蓝色手环,我心不在焉,连头也没有转过去、便回答道。
刚才那一瞬间的滚烫触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以说,在我的眼里,这只古怪、而又质朴无华的银蓝色金属质地的手环,其实就是一把钥匙——
唯一一把能够允许我取得与“系统”之间的联系的钥匙。
可是,现在我却只能感觉到,从它与我手腕相触的地方传来的冰凉之感。
简直就像,刚刚的那一下刺烫仅仅是我的错觉罢了。
……嗯?不对……什么?她!?
“喂!你刚刚说了什么?”
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句几乎被我完全忽略掉的绢缘的问话,我嘴巴一张。迅即地垂放下了手,扭过身就往绢缘那里看去……
“你认为呢?”
缓缓地抬起了头,紫色的长发顺着脸庞滑下,使她那原本被阴影所覆盖住了的表情再次展现在了空气之中。
冷静无比的表情,一双紫瞳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身上。嘴角上,正挂着一抹自信无比的弧度。
“我……”愣了一下,我想要开口。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不是吗?”
然而没有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绢缘便打断了我的话,“在发烧、并且失忆的情况之下,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我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你……你的意思是……”
牙齿咬紧,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那一道绯色的身影——如同流光般的绯色的华贵身影。
拳头,悄然握紧。
她……这只紫发腹黑萝莉在这种情况下提起她,是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想要以她来威胁我吗?!
若真是这样的话,首先以她的目前的身体状态,是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任何人的——
也就是说,只要紫发萝莉暗下一声命令,派遣人去捉拿她的话……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再加上,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那边的距离……
何况是才刚到东水都市一天,连基本的路况都不清楚的我!
可恶!!!
“呵,看你的表情,估计是你又想错了吧?”
绢缘半眯着眼,淡淡地道,“她可是你的任务目标噢,文刀君。”
“作为副会长大人的你,已经算是我的下属了……”
“而我……”
食指指尖,轻点在了樱唇唇角处。绢缘歪了歪头,“又怎么可能会对我的下属不利呢?”
“……”本想要说出来的话语,在这一刻竟然被我硬生生地憋回在了喉咙中。
什么什么?
这只腹黑萝莉……真的没有想过要以她来威胁我吗?!
“呐、呐,想要吗?”
绢缘小脸上的笑意似乎更盛了一些,就像是小恶魔般地诱惑着,“药、物,药、物……”
一个字一个字地,意味不明。
“药物?……”
莫名其妙地,我心中升起了对这两个字的奇怪的感受,不由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却始终不明白这只萝莉的话语中的意思。
“什么嘛,居然还没有理解?”
兴许是等待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得到答复,绢缘有些不高兴了,撅起了小嘴道。
“什么理解不理解的喂!”皱起眉头,我紧紧地盯着她道。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只极品萝莉在想些什么。而且这副表情——
难道是在对我的智商的鄙视?绝对是的对吧!
“哎……真是拿你这种人没办法。”
绢缘随意地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奈。
“到底是什么,说清楚点啊!”我的耐心已然被消耗殆尽,连音量也不由地抬提示了些。
“哼,喊什么喊!”
似是对我的语气有些不满,绢缘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好气,“把你那边的玻璃板还给我,我给你看看……”
“行。”
二话不说。
毕竟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只回答了一个字,便用右手抓起桌上的那块仍旧显示着那张“赐予副会长文刀君的任务列表”的玻璃板,送向了桌对面的、绢缘的脸的前面。
可恶……一看到这张什么什么的“任务列表”就有一种想要发泄上一顿的冲动!
戏弄人也不带这样子戏弄人的啊!
“喂……唔喂……”
绢缘的紫瞳骤缩了一下,想必是被吓到了。
因为那块被递送到她脸面前的透明玻璃板,边缘处距离她的脸只有区区几厘米了。
如果不是我力道控制得好的话,估计它就会直接撞到绢缘的俏脸上去了吧?
“你……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过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从我手中夺过了那块玻璃平板,露出来了一副生气的表情,怒瞪着我道。
我说我就是故意的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选择了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我仅仅是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睨视着这只腹黑紫发萝莉。
“……无聊,懒得管你。”
赌气似地鼓起了脸颊,绢缘撇过头去,故意般地移开视线。
装作旁若无人地捧起了玻璃平板,她自顾自地用手指在上面点按了起来。
呵,亏你识相,没来惹我。
我现在心情正不好着呢。
心里如是想道。我双手环抱着,也不坐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就这样站着等在桌旁。
看着前下方的这只紫发萝莉用手指在玻璃平板上划出一道道或直或曲的线条。
隐约可以看见,伴随着她指尖的滑动,玻璃平板的表面上,也沿着那一条条交织的轨迹、显示出了五彩斑斓的纹路。
如梦似幻,而又富有着科幻的色彩。
还是有种处在梦境之中的感觉啊……
看着此情此景,我的脑海里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好了。”
忽然,绢缘的话音传入到了我的耳中,将我重新带回了现实之中。
循声看向了她的位置,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凭空多出来了一样东西。
而在玻璃板上所显示的那些线条纹路,也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片空白。
原来她的手指早就在我站着发呆的时候结束了动作。
嗯?不对……
视线一转,我却是看向了绢缘座位旁边的另一只椅子。
相比之下,更吸引我注意力的——其实是放在那只椅子上的,大小中等的、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的紫色硬纸袋。
原先我记得那椅子上面是没有任何事物的……
嘛,估计是也是在刚才,被她使用玻璃板“取”出来的。
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硬纸袋吧——
可我不清楚怎么的,在盯着它看的时候,竟会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心悖的感觉,使得我的呼吸节奏也不由地加快了一下。
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
“‘tkh203型试剂’。”
用食指和拇指夹住了她手上的东西,绢缘的目光聚焦于其上,低声自语道。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药物?”
强行把视线从那“可怕”的硬纸袋上转移到了绢缘抬起来了的左手上,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只古怪的试管模样的东西。
由玻璃制成的试管,使得我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中的深褐色液体。液面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发出了璀璨的反光。
似乎这只是一管很平凡的试剂罢了。
……如果忽视掉了、那加装在试管顶端处的某个奇特的装置的话。
一个令我吐槽不能的奇葩装置。
几根细钢丝横在外,包围住了里面的、封堵住试管口的一段矩形金属设备。
而在侧边,则是一个迷你版的液晶显示屏。
“xxx”。显示屏上只有这三个莫名的字母。
“没错~”
绢缘的嘴角勾了起来,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试管,“这个可是专门用来治疗高烧的药剂噢!”
“‘特异研究所’出品的,一用就可以立即……”
“治疗高烧?!”
我猛地打断了她的话语,眼瞳瞪大,死死地盯在绢缘的脸上,“你说的是真的吗?”
绝对……绝对是的!
这东西就是我眼下最急需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之一!
脑海之中不断地回响起这样的声音,我的所有心思全部都放在了那道绯色身影之上。
她的状况很不妙……没错,她需要的是药物!
而这种药物就在我的眼前,近在咫尺、只需要伸手便可以获取到!!!
“是真的啊,难道你认为我会骗……”
“呀!你想要干什么!”
绢缘惊呼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动了一下手,将手中的那截试管移开,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我的突袭。
“把它给我。”
抢夺失败,我的眼神一凛,缓缓地收回了我那伸出去的右手,冷声道。
“哼!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绢缘丝毫不为我所动,反而倒是镇定了下来,秀眉一蹙,看着我道。
“给我。”
在与她的那双紫瞳四目相对之下,我只是用平静无比的语气诉说着这两个字。
平静到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密!码!”
似是在我的逼问下有些不耐烦了,绢缘放大了声音,“听着,只有输入了正确的密码进去,才能开启这支试剂管的好不好啊!”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连原本洁白无比的俏脸也变红了起来。
并且一边解释着、一边还用手指指着另一只手上的试管上部的、奇怪装置侧面的迷你显示屏——
依稀可以看见那三个字母,不明含义的“xxx”。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要输入密码”了吧?
“行。那么……”
我偏移了视线,半眯着眼睛,“告诉我,你的条件。”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你才肯解开这支试管上的密码、并把它交给我。”
出来都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白吃的午餐。
这就是我的原则。
尤其是——对于眼前的这只腹黑紫发萝莉,以她那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这种物件白送给我的。
她一定是心中怀有什么目的……我不由地这样确信着。
“呼……总算是可以正常交流了啊。”
绢缘叹出了一口气,小脸上带有着淡淡的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么急躁干什么……”
“不要再说废话。”
我毫不留情地制止了她的喃喃自语。
“好好好,我明白了~”
绢缘晃了晃脑袋,闭上了那对紫瞳,“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
在我的目光之下,她的手伸出,食指指向了位于她右边的、某个空置着的座椅上的硬纸板袋——
“看看里面的东西,然后你便会知道了。”
“……”一言不发。
听了她的语句之后,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从绢缘的座位这边绕了过去,大跨步地迈向了她的手指指向之处——那只座椅。
只是在经过绢缘的那一刹那……
“呵。”
从侧边的、椅背后面的坐着的绢缘那里、传来的一声轻而冷的笑音,进入了我的耳中。
我的心一颤,当下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会吧……
这一次,这只极品萝莉又给我埋好了什么诡计或者陷阱了吗?
然而我并没有能够再继续细想下去了。
缘由,只是因为我已经走到了目标的旁边。
……算了,还是不要再想这么多了。
看着前下方的、近在咫尺的、放在那座椅上的神秘硬纸袋,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管它是什么牛鬼蛇神。
就算它再怎么看起来不正常、或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对于我,文刀来说,会有什么威胁性吗?
根本就没有必要害怕什么的好不好!
心里面这样不断地催促着自己,我的心也终于逐渐坚固了起来。
脑海中,于是乎,当即下达了指示。
手伸出去,抓住了那紫色硬纸袋的提手,往上一拎。
先看看它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再说!
稍稍用了一点力,我将硬纸袋从椅上拎过来。
视线下移,降落在了硬纸袋的内部,接着——
我的大脑“轰”地一炸,在看清楚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这、这这……是这种东西?
这种……这种奇怪而匪夷所思的衣物?!
“喂!你、你……”
我蓦地回过了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名为“东川绢缘”的紫发少女。
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是却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哦嚯?”绢缘,此时在我的视线之中,正一只手搁在桌台上,侧过了头来。
一双紫水晶般的瞳孔,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你这副表情……是想要说什么呢?文刀君?”
嘴角处的微笑的角度,愈发地深了起来。
我的心中顿时升起来了一种更加不妙的预感。
心跳的速度开始变快。我吞咽下了一口口水,以不确定的口吻道,“你……你会告诉我的吧?这些衣服是用来干什么的……”
冷静、冷静……
对,一定不可能会发生如此鬼畜的事情的——
这个肯定只是她的一次恶作剧罢了……
嗯,毕竟作为一只极品腹黑紫发萝莉,她、她应该特别喜欢开玩笑的吧……
我强行给自己打下了一记强心针。
然而——
“没错,”歪着头,绢缘作出了一副好笑的表情,斜斜地瞥着我道。
“作为会长大人的绢缘,又怎么会不把实情告诉我亲爱的副会长、文刀君呢?”
“其实,很简单呢~”
食指伸出,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清脆而又有节奏感的音律。
可每一个音节,却都像是魔音一样,在颤动着我的内心。
“这些东西是礼物,由本会长大人亲自所准备的呐!”
“专门送给——”
樱唇翕合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地从其中发了出来。
我的心率,也在随着绢缘那呼之欲出的语句、愈发地加快了起来。
“那位目前与你‘同居’着的少女……”
呼吸节奏,不由自主地失去了规律。
“还有你哟!”
……
答案,揭晓……于此时此刻。
我的手,抽搐般地抖动了一下。
在绢缘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手中所拎着的那只紫色的硬纸袋也顺势滑落了下去。
“嘭。”
纸袋的底部,撞击在了餐厅的光洁地面之上,产生了催响。
我的眼睛,茫然地睁到了最大,连大脑中也变得一片空白。
她刚才、在我面前,说了一句什么话?
“啪嗒。”
硬纸袋,顺着地面的方向,倾倒了下去。
纸袋的侧面,靠倒在于地面之上。
与此同一时刻,紫色的硬纸袋里面的某件东西,也一并从纸袋的开口之处,滑了出来。
红色与紫色相间的东西,在地面之上止住了动势。
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暴露在了天花板上的古朴典雅的吊灯灯光之下;同样地,也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完整、而且一清二楚。
那,很明显是被精心折叠过的、呈方形的深红色上衣,以及那紫色的、样式奇特的、像是超短裙一样的东西。
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它们是一套某贵族学院的女生校服。
而刚刚,又由于我没有仔细看,所以,直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了,这套衣服到底是有多么的精致。
领口处的、由橙红色丝带构成的一只蝴蝶结,可爱而精美,又不失青春少女的活力。
上衣的口袋处,两颗黑白色的、四孔形的纽扣,分别位居于左右,焕发着灵动、而非死板僵硬的气息。
至于胸口处的、那一枚校徽一样的标志,则是由一只翱翔于天际的猎鹰、和一柄斜贯入地面的细剑所并成的。
猎鹰,有它的刚烈倔强;细剑,有它的细美利锐——两者组合在一起,更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搭配效果。
并且,刻画得、是如此的精致。
无论是鹰爪、还是细剑的剑柄上所缠绕着的花纹,即使是再细微的地方,也仿佛是经过了千百笔的描绘之后,才诞生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拥有此等的想象力与技巧,以至于能设计出这种华丽丽的徽章出来……
现在再看看这套服饰,我只觉得,它的料底也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吧?
尤其是在细节方面的处理工作,没能让我捕捉到一丝疏漏——
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大家闺秀所设计出来的啊……
……不过,眼下的我,注意力还会放在这些东西上面吗?
“你刚刚……说了什么?”
过了好半晌,我才稍稍反应了过来,脑海中恢复了少许的神智。
迟疑地向前踏上了一步,我也没有选择弯下腰、去捡起那已经掉落在地的紫色硬纸袋的想法。
只是可能由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缘故吧,我抱有着残存的希冀与理智,向她再次询问上了一遍。
一定不是这样的……
对,眼下只有可能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作为“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的会长大人”的绢缘小萝莉,即便她的性格再怎么腹黑、再怎么恶劣,也绝对绝对不会跟自己开这种恶劣的、泯灭人性的低级玩笑的……
“嗯?没有听清楚吗?”
绢缘邪邪地笑着,两颗小虎牙也露了出来,活脱脱像是一只小恶魔。
“那我就发发善心、给你再讲一遍吧……”
“这一次,你可要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喔,文刀君~”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起来,变成了拳头。
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前下方的那道坐于椅上的紫发身影上。
“那就是……”绢缘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继续淡定自若地说道。
“这两套被装在紫色硬纸袋里的校服,其中一套,是给你的保护目标、也就是那位目前正与你‘同居’着的不明身份的、神秘绯发女孩……”
“至于另一套呢……”
“住口。”
骤然间,我开口打断了绢缘正准备说下去的话句。
头低着,垂下的黑色长发丝遮挡于前,使得别人无法看清楚我此刻脸上的表情。
“……什、什么嘛!”
语句正说到一半、却硬生生地被我所扼断了的绢缘,俏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爽,有些恼火地瞪向了我。
“我让你住口!!!”
突然,像是炮弹轰出一样,这句话从我的口中爆出来了。
第十三点五章:压倒性的战斗
响彻的声音,在餐厅之中回荡着,几近震耳欲聋。
“……”
绢缘的娇躯一颤,一对紫色之瞳也带上了惊异与恐慌,不再多说出一个字音了。
她那搁在餐桌上的纤细手臂,正在发着抖。
“你的礼物,我是不会收下的。”
义正言辞地,我一字一顿地、没有任何含糊地说出来这句话。
我,就在餐馆之中、那为数不多的周围食客的、被我的声音所吸引过来的诧异的目光之下,缓缓地弯下了腰。
伸手,将那一套滑落出来的红紫色衣物塞回了硬纸袋里,与其中的另一套相同款式的学院制服并排放在了一起,整整齐齐。
“听好了,紫发小萝莉。”
从容不迫地站直起来了身。
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之中,我挺起了腰。
右手,拎着那只紫色的硬纸袋,垂于身侧。
我的头,渐渐抬起。
脸上,不存在任何的感情可言,目光如炬。
“这袋衣服,虽然我坚决不会收下我的那一套,但是并不代表她不需要。”
没有理会四周人的古怪的视线,我,脚步朝前迈了出去。
“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取走的。”
“……用来送给她穿去,同时也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饯别礼吧。”
在经过了她座位后面的时候,我没有转过头去看她一眼,只是压低了语音、用一种只有我与她能够听到的音量,道:
“告辞了,尊贵的‘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会长大人’。”
“药物的事情,我会自行想办法解决的……感谢您帮我取得药物的这一番心意。”
我低下了头,冷冷地宣告着,“所以,再也不见。”
旁若无人地,我跨过了那椅背后面的走道。
没有作出任何的表情,将她抛在了我的身后。
整个餐厅之中,仿佛所有人都在瞩目着我。
而我,就在这目光的焦点之下,漠然地走向了餐厅的玻璃自动大门处。伴随着有力的短靴踏地声,一语不发。
心情,糟糕透了。
简直就像是在逼迫着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种不正常的地方!
只不过……
“哼,你以为这种地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蓦地,后方传来了绢缘小萝莉恼火的声音。
“喂!我走就走,关你什……”
下意识地,我猛地扭过头去,朝着她的方向喊道。
然而语句才讲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
原因无它。
寒风……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寒风,扑击在了我的脸上。
一杆黝黑色的、狭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物件,眨眼之间,已然向着我的脸颊这边扫荡而来!
一条墨色的轨迹,在空气之中残留了下来,速度奇快无比!
糟糕!见鬼了……
心中暗骂一声。
在这种距离与速度之下,又怎么可能让我闪得过它!
只得被迫打消了闪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的念头。
我强行将右手手臂抬起,挡在了我的面前,以防止脸部的要害位置被对方直接命中。
“咚!”
沉闷的撞见声响,从那东西与我的手臂的撞击位置处发出。
手臂之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只感觉一道强劲无匹的冲力袭向了我。
根本无法抗衡……不是的,是根本就没有可能与之相抗衡!
我的身体,在下一刻,便像失去了控制那般,往一旁倒飞了出去。
可恶!!!
耳畔,听见了由于我不受控制地、向后高速退移而产生的“呼呼”风声。
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并不能持续多久。
只一秒不到的时间……
“轰!”
身后发出了巨大撞击声响的同时,我的背部,也通过触觉神经,传达过来了剧烈的痛楚。
简直就像是五脏六腑都快要破碎开来了一样!
只是可惜,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的受到冲势仍未完全止住下来。
其实,我的身体在冲撞上了后面的事物的那一刹那间,便已经失去了平衡。
因此,连带着后面的我所撞上的什么东西,我的身体与之一同向后翻倒下去了……
失去了控制,眼前所见之景一花,天旋地转。
“咚!”
脑海中震荡般地鸣响了一下,我便知道了自己的后脑勺已经无可避免地碰撞上了地面。
眩晕感、伴随着强烈的干呕**袭来,让我眉头一皱。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
我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并维持大脑清醒,然而无济于事。
朦朦胧胧间,身体似乎也终于躺倒在了地面上,静止住了那剩余的冲势。
“嗒……嗒……嗒……”
隐约、而不清楚的脚步声,从我的前方响起。听上去强硬、又有着一种特殊的节奏感,散发出类似于军人那样的气息。
似乎有人正在往我这边走来……
我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坐起来,以能够看清楚他是谁……到底是不是……
只可惜,事实上,我也无需再多费这番力了。
“呵……”
一声冷笑,自我的前面的方向传入我的耳中。
心下一震。再配合上之前的那杆幽黑色的、狭长形的武器,令我立刻就推断出来了结果。
……果然,就是他啊……
只是……为什么我会感觉他的实力,比先前的时候、还要强上这么多!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
他,在那时候、根本就是隐藏了实力来和我打的!
牙齿,暗地里咬紧了起来。我的手,再次捏紧成了拳。
不甘心啊……明明同为人,为什么实力还会相差这么多!
难道,我在那两年里所学的空手道,全都白费了吗?
“无知之人……”
脚步声,终于在离我很近的位置处中止了。
他的声音,仍旧是沙哑低沉的,听上去,就像是经过了变声器改造过了那样,似真似假。
“真的以为,仅仅凭借着这等程度的实力,便可以在大人的面前叫嚣么?”
我吃力地,用手臂支撑住地面,想要让头部扬起一些角度。
口中的一呼一吸所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已是带上了血腥的味道,酸涩而难受。
没有办法……开口回答他,在这种情况下。
“可笑。”他的言语之中,夹带着不言而喻的嘲讽之意。
是在……嘲讽着我吗?
思维逐渐陷入了僵滞的状态,想问题也越来越迟钝了起来。
“所以说……”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道黑色的身影渐渐地显示在了我的上方,并且,在我的双瞳之中放大了起来。
他弯下了腰,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我。
风帽,将他的脸完全埋在了阴影之下。
“还是乖乖地做回你的‘副会长’吧!”
倏地,他的右手抬起。
在我完全无法反抗的情态之下,右臂,狠狠地劈落向了我的头颅。
前额,受到了重击。
犹如断电般地,我的残存的几缕意识,转瞬之间便被切断了。
……………………
第十四章:末班车、凌晨、怪人
“……”
“所以说,为什么你不能下手轻点啊?”
“明明只是把他弄昏迷过去就足够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了有谁在说话的声音……
是那只紫发萝莉的吗?……应该是的吧,从她说话的音色听来。
我迷迷糊糊地、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取得一个更舒适的卧姿。
“……抱歉,对于敢于冒犯大人您的人,有必要给予严惩。”
“这件事,乃是伏硕大人亲口嘱咐的,属下也不敢违抗。”
!!!
是他?!
听到了这两句音色与先前的完全不同、变得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我心下陡然一惊,连意识也在眨眼之间清晰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他、和紫发萝莉,又怎么也会在这里?
下意识地,我便想要将眼睛睁开来,看看自己目前所处在的环境。
“喂!我是知道伏硕那家伙的性格的啊!”
“可是……他就算是真的这样命令你的话,你也应该清楚的啊?只要象征性地……”
绢缘,似乎在很吃力地解释着。
然而……
“抱歉,”黑衣男子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了起来。
“即使大人您心中是这样子想的,我也必然会出手的,而且是重手。”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做事很少需要理由。若大人您是真的实在想要得知缘由的话,我便只能说——”
“看着他那一脸的傲气,我就不爽,想要给他一点教训……仅此而已。”
不容置疑的沉重口吻。
周围,在黑衣男子的声音落下来的那一刻,瞬间变得一片寂静。甚至,连温度好像都降下来了许多。
我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真可怕啊,这个人……
放弃了睁开眼睛的想法,我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气。
算了吧,还是……再睡一会儿再说。
毕竟——还是好累啊……
“而且,我相信大人您应该准备好了药物的。”
“如果他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势,依靠您的那些药物,必定可以……”
黑衣男子的声音逐渐模糊不清了起来。沉重的睡意,压向了我。
直到——我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了……
而我的意识,也随之沉降了下去,埋入了深海之中……
……………………
“欢迎乘坐本次列车,这里是地上磁轨c5路线,终点站——原野大道。”
好吵……
“唔……”我迷迷蒙蒙地呓语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下一站,终点站,原野大道,请全部乘客提前做好准备,从右边车门……”
手,无力地稍微动了一下,指尖轻颤。
麻木——手上仍旧残留着麻木的感觉,很不舒服。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安静下来了。那类似于播报员的声音是真的停止了。
不过,我的意识却相对而言地清晰了一些,从脑海中的深处浮上来了一点高度。
“呼……哈……”
深呼吸了一口气,大量的新鲜空气进入到了我的肺部里,也给我的躯体带来了稍许的活力。
我这是……怎么了……
强行,想让自己那如铅般重的眼皮提起来。
……感觉就像是有一股磁性一样,上眼皮和下眼皮粘合在一起,难以分开。
还是好累啊……
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隙。
光线,透过眼帘的缝隙处,渗透入了我的视网膜中,给我的眼睛带来了少量的不适感。
……是因为……长时间闭眼、而无法迅速适应光亮吗?
耳边,依稀传来了几乎微不可闻的“轰轰”作响声,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坐在一列飞速行驶的列车之上。
“嗯……这是,在哪里?”
逐步逐步地适应着周围的光线,我的眼睛也最终完全地睁了开来。
四周的实物,没有遗留地被我收录进了视野之中。
一片暖白色的、洁净的空间,亦可以称之为——列车的车厢。
人烟稀少。
青绿色的长椅座位,分成靠着车厢的两排,一一陈列着,从视线的这一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另一端的尽头,消失不见。
我正对面的那一排座位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相比之下,其他的、距离我较远那些座位上,也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人。
只有区区几个空位能够有荣幸得到乘客的就坐。
粗略地扫了几眼,我发现这些寥寥无几的乘客,虽然是穿着一套套正儿八经的西装、或者工作制服,但是却大都神色萎靡。
甚至——看看我右前方十几米开外处的那一位。
那不断地打着哈欠的样子,连我都在怀疑,他的横隔膜是否坏掉了,需要医治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
我莫名地眨了眨眼睛,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啊?
扭转过头去,我想要看看这部列车到底是开到哪里去的。
车窗就在我的身后。
同样地,这样我也能够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然而,当我真正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时,心中的疑虑却更加深了起来。“看起来……地上还是很热闹的样子啊?”
喃喃自语着,我皱起了眉头。
车窗外,灯火通明。
即使在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的情况之下,整个东水都市仿佛也没有受到一丝半点的影响。
借助于所谓的这列“地上磁轨列车”的架空高度优势,我能够居高临下地看见这片地区的景观。
真该说不愧是高度发达的近未来般的都市……
那一幢幢凌天高楼,即使是在夜晚、也打开着外围幕墙上的那一盏盏迷光绚烂的景观灯,未曾关闭。
远程探照灯,在摩天大楼的楼顶上,有规律地摆动着,将夜空中的情况不遗余力地显示了出来。
偶尔会有一架直升飞机模模糊糊地从夜空之上飞过,那探照灯便会迅速与之对上,将它照得通体发亮、完全显露了身姿。就像是在确认着其安全性一样。
直到数秒钟之后,才缓缓地移动离开,使得直升飞机再次隐藏在了浩瀚黑暗之中。
我的心中不由地发出了感慨。
而且,安防措施也很严密啊……
……不对,现在我所在乎的不应该是这个的吧!
当即收敛住了心神,我的瞳孔一凛。
毫无疑问,现在的我,神智已然完全清醒,大脑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时间……还有地点。”
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我道出了这两个名词。
只有首先确认了这两个要素,我才能真正地作出下一步的计划,以此为准,来行动。
缺一不可。若是想要在这一个未知系数极高的世界之上存活下去,谨慎,才是最最关键的。
否则,一失足、必然会成为千古之恨。
时间……那么,在哪里可以显示出时间呢?
我的心思悄然流转,眼瞳,却是扫往了右侧……
显示屏。
悬挂于车厢顶上的液晶显示屏,薄如蝉翼,散发出科技的味道。
而在显示屏上,则是一片黑幕,什么都没有……
不,除了显示屏右上角的那一小块、很容易让人忽视掉的地方。
数字,正在那处地方跳动着。
“……”
有点模糊而看不清……
揉了揉眼睛,我睁大了眼睛,试图将那几个、或许是时间的数字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过……
如我所愿地,我看见了那上面的数字与符号。而且,那确实就是时间。
我,双瞳却是陡然一滞。
“二点……五十八?”
以僵硬的声音,我道出了这个时间数。
现在的,这个时间数……
难以……置信……
……………………
“凌晨……二点五十八分?!”
我懵懵懂懂地自语着,将那块液晶显示屏的右上角的那几个象征着时间的数字符号重复了一遍,心下的诧异之情难以言喻。
竟然……竟然已经是2:58分了!!!
我到底睡了有多久啊!
看着那分钟之后、依然在跳动着、的象征着秒钟的数字,我的思绪也逐渐混乱了起来。
对了,我又到底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不是……
眼前,浮显出了那一幕、不久之前的情景。
那时候……应该是我被他给击晕过去了吧?
一想到那某位黑衣男子,我的牙齿便紧紧地咬合了起来。
果然,以我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只能任那家伙摆布吗?差距,简直就如同鸿沟一样……
直到这时候,我的脑海中依然清晰无比地刻录着、他当时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我,并且使我无法作出半点的反抗的情景。
……还有,他的语气——是不言而喻的嘲讽。
可恶!
真是恨不得立马将他的头上的那顶黑色的风帽掀开来,看看他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肯定是在讥讽着我的,对吧?!
捂住了脸,我的头垂了下来。
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本来还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凭着学过了两年的空手道的基础,至少可以跟他拼出来一个平手的吧?
现在呢?其实就是在开玩笑好不好哇!
异想天开!
黑色的发丝,抚过我的面颊,受到重力的作用而垂落了下去,好像也很没精神那般,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难道,我的异界生活……根本上就要比我所预想的还有困难吗?
“嗝……”
忽然,一个突如其来的古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近在、咫尺。
我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了过来。
猛地抬起头,心中正不爽的我,下意识地便将手从额头处抽离了开来。
动作不带有一丝的迟缓感。
宛如行云流水那样,甚至在我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之下,轰击向了我的左前方——那古怪声音的来源地。
然而,拳才恰恰出到一半……
浓重、或许应该说是腐臭才更恰当的酒味,朝我扑鼻而来。
“唔!”
鼻子,瞬间便被这种恶心的气体所污染到了。
我的肚子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呕吐的**,不由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拳头,也不得不在距离目标仅仅有一尺的地方收住了。
冲势中止住了。而余下来的拳风,则毫不留情地继续往那人的脸上撞去。
杂乱无章的、海藻似的短发,被风带起,露出了下面的一张蓬头垢面的脸。
我强忍住了想要呕吐的**。
生怕自己的拳头也会被那种**的气息所污染,我赶紧将手撤了回来,如同疾电那样迅速。
“唔……你、你是什么人!”
反射性地用刚刚收回来的右手捂住了鼻子,我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侧挪移了几个空位,退到了我自认为的安全范围组织,我这才敢把视线重新聚集到了那家伙的脸上。
可怕,恐惧。
看到那张脸的刹那之间,我的内心中居然橫生出了这样的感受。
且不说那张脸如何如何不干净、什么“污垢就像是从出生以来就没有洗过脸那样”,光是他的五官轮廓,就足够不正常了。
直接就是——连一个明显的五官都显示不出来。
嘴巴,是歪的,而且歪的角度到了一种境界——我粗略地比划下来,少说也有30度角了吧?
惨黑色的上下嘴唇,根本就合都合不上,露出了两排残缺不全的、橙黄色的、也许就连牙齿都称不上的古怪东西。
一道狭长的疤痕,从他的脸的左上角、斜斜地拉下来,穿过了半张脸,抵达了他的鹰勾鼻的鼻尖上。
浑浊的灰色瞳孔,目光仿佛没有焦点,令人无法了解他究竟在看着哪里,又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就连他的耳朵也是不完整的。显露在灰色的、海藻般的乱发之外,却是缺少了耳垂的部分……
好像是他的那对耳垂是被硬生生割掉了一般。
不正常,这个人!
心下警戒猛闪,我的眼神也肃然了起来。
绝对不简单呐,这个家伙……
首先,在我完全无法感知到的情况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非比寻常了。
绝对不是我在多疑。
实力越是强悍,就越是善于隐于大市之间,乃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毕竟,我也是曾经看过很多网络小说的人啊,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上当呢?
“……嘿,看呐,这又是谁?”
过了半晌,这个古怪的、被我定义为高手的人,终于开口了。
一发言,便是口齿不清。听上去,就像是许多不完整的音节被强硬地粘合在了一起那样,吃力、费解、而又像是噪声一样,粗糙沙哑,摩擦着我的耳膜。
我的嘴角狠狠地一抽。
“真是见鬼了!你怎么不说说你到底是谁!?”
没有任何好气地,我作出了厌恶的表情,反问向他道。
实则,我的心下的警备没有消减过一点。
他……前往我这里来,到底是想要作什么?
看着他的那褴褛不堪、几乎连蔽体都难以做到,类似于烂布条的衣物,我的心下开始迅速地分析了起来。
……会是“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所派来的人吗?
微微摇了摇头,我却是立即否定掉了这个猜想。
不可能的吧?“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好说歹说也是东水都市的一大高层组织吧?
如果是派出这样的一个仪貌不整的人来,岂不是在给他们那边的脸上抹黑吗?
作为政府的一大机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作出这种荒谬的、等同于毫无益处的决定。
只不过,出乎我意料的,他忽然张口大笑了。
“哈哈哈……有意思……”
仰起了头,他那浑浊的眼球盯住了我,也不在乎他的笑声到底是有多么的难听。
“那么,这位小姐……你认为呢?”
骤然停止住了笑声,他的嘴角处勾了起来,显露出了不堪入目的笑容。
“我……到底是谁?”
一字一顿地,他仿佛在尽力让自己的言辞变得清晰——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次、我听得十分清楚。
……可是相对而言的,我却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了。。。
第十五章:然而任务已经开始……
“……喂!你刚刚称呼我为什么来着?”
片刻之后,我便反应了过来,率先选择了向这个怪人质问这个问题。
且不提其他的什么事情,光是称呼上面的这个问题就首先要被掰正过来啊!
“啧啧啧……”
面对我的问话,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啧啧”了几声。
浑浊的灰色眼珠中,暗暗发散着不明意义的光芒,他拖着沙哑而难听的声音道,“难道不是吗?这位小姐……”
“当然不是了!”
毫无犹豫地,我张口便反驳了回去,声音的响度也不由自主地提升了一个高度。
挺直了腰板,我的表情显得义正言辞。
“嚯?”
咧了咧嘴,却殊不知他那本来就已经够丑的脸、在这一个举动之下变得更加恶心了。
“那你的意思是……嗝……”一边浑然不觉地问着问题,他还一边在打着嗝儿。
现在可好了,空气之中的酒味、闻起来就像是发酵过的怪味一样的酒味,更加浓郁了起来。
额……还真的是臭啊!
右手,将鼻子捂得愈发地紧了,我强压下心中欲要赶快从这家伙的视线之中离开的想法。
“行了行了……”
无奈地挥了挥左手,我几乎是放弃似地说道,“算了,我也懒得再理你了……你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吧。”
还是赶快消失吧……反正你和我只是一面之缘的路人,再怎么样,到时候也不会记得住我的脸的。
对,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就算是丢掉一些节操也没什么事情的,大不了到时候再捡起来。
“噢?有点趣……”
听了我的话后,他伸出了舌头,在那干瘪的、宛如变质了一般的漆黑色嘴唇上舔了一圈。
……真是污染我的视觉!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古怪的家伙的、如同蛇信子那样的枯黄色长舌在他的“黑色焦炭”上蠕动,差点没让眼睛受伤。
“啧啧,其实,”终于将嘴唇的上下三百六十度完完全全地舔舐上了一遍,他重新开口道。
“咱想要说的是……”
“叮!”
骤然出现的一记类似于提示音般的铃响,顺利地让这家伙的话句戛然而止了。
“终点站——原野大道站,已经抵达了,欢迎各位乘客从右边车门走下列车……”
从列车的上方的天花板处所发出的提示语音,清晰地在这节空荡荡的车厢之中回荡着。
“呼……”
我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心下就像是解脱了一样。
望着上方的车厢顶部的某个隐藏位置处的、蜂窝形的播报广播喇叭,我实在是有向它感激一番的冲动。
“所以说啊,现在已经到站了,”我从上方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左边。
“你也就没必要再……”
“再……”
忽地,我的话音,尚未说完,便卡住了,犹如死机的情况,不断地在重复着一个字。
直到最后,我的嘴张开着,僵硬着,甚至于再也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了。
双瞳,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
……
没有任何的人影。
空空如也。刚才,仅仅数秒之前,那个衣衫褴褛、奇怪无比的家伙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都完全没有察觉到是什么时候……
呼吸着空气中,那不含一点杂质的氧气,我根本就嗅不出来任何的其他的气味。
更是不存在刚才的、所谓的“发酵过的酒味”……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仍然迷迷茫茫的我,脑海中再次变得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视线,余光中、依稀可以看见——
在我的右前方十几米开外处,某个座位上的陌生男子,头无力地低垂而下着,并且在随着列车行进速度的逐渐减缓、而朝着列车车头的方向倾斜摆动着。
好像已经睡得很深了的样子。
难道……会是我产生了幻觉了吗?
或者说……刚才我所经历的那古怪的一幕,事实上只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一定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导致我会作出这种怪异的梦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疑虑地便将这次的事情归类到了梦境。
唔……果然还是只有梦境之中、才会出现如此荒诞的人、发生如此荒诞的事情的吧?
“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喃喃自语着,我的脑海中回想着不久之前、在列车广播中通报过的站点名称,庆幸地笑了笑。
“原野大道站……是吗?”
真是巧,让我这样的一位路痴,可以不用再东寻西找地到处搜索那什么的“原野大道”了。
也省去了一项**烦吧?毕竟,如果我已经抵达了原野大道的话,去找寻那什么“原野大道3962号、a栋c01室”比然会便捷上许多。
……然而还是搞不懂啊,在我昏迷过去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点都没有办法理解的两人之间的对话——是在说什么呢?黑衣男子、还有绢缘小萝莉……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名字,“伏硕”,指的又是谁呢?
……总感觉越来越乱了。
其实,话说回来,我到现在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什么的“地上磁轨c5路线”列车之中都不知道。
“嘛,算了……现在想这么多的话,也无济于事的吧……”
已经三点钟了啊……在这个时间点,人类的大脑已是强弩之末,即使再努力运转下去也没有了什么太大的意义。
“到站了啊。”
侧过头去,我的目光注视着列车的车窗外、那正在迅速地往后推移的站厅。
惯性的作用逐步加大,使我得知了列车的速度正在减缓的事实。
站起了身来。双腿的骨骼处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这是因为我长时间没有移动的缘故。
“呼哎~”
伸了一个懒腰,我的身体也暂时放轻松了些许。
揉了揉眼睛,我便要往尚还紧闭着的、未打开的车门走过去。
也许是因为习惯性的原因吧?我在脚步迈出之前,朝我刚才所坐的座位上瞥了一眼。
然后——
即将要迈出去的步伐,就没有被我迈出去了。
原因?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我的瞳孔,死死地盯在了某处座位上。
青绿色的、在列车车顶上的灯光的照射之下发出鲜亮光泽的长椅座位。理论上应该是空无一物的,但是现在——
怎么会、凭空地多出来了一件紫色的物品?
真的,我是在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
于是乎,提着某只紫色的硬纸袋,我就这样踏出了列车的车门。
事实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注意到,此时的我的嘴角、正在剧烈地抽搐着。
又被算计了……
而且是毫不留情的算计。
“嗒。”
后方,传来了一声轻响。列车的车门便已经关合上了。
我脸色阴沉地扭过了头去,看着那列车的车厢,不知所云。
行吧,还有人没有下车,都已经是终点站了。
看着那位依旧坐在某个座位上的、从刚才就一直低垂着头、貌似睡得很熟的仁兄,我或许的确是有动过要将他叫醒的念头,可惜——
眼下,我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弄得一团乱麻,又怎么会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什么事情吗?
哼,他坐列车坐过站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能有空管好自己的事情都已经不错了啊!
反正到时候应该会有列车的工作人员来叫醒他的……
脚步,向前跨出,我便走往了那不远处的某架自动手扶电梯。
从站台的上方悬挂下来的液晶显示屏,几行红色的字体正在闪动着。
在经过之时,我匆匆地仰头瞄了一眼。
“末班车已经抵达,请所有乘客从站厅处有序离开……即将进行站厅层的日常维护工作……”
“当前时间,03:02分……距离首班车的抵达时间尚余1小时58分钟……”
末班车与首班车的时间间隔只是两个小时?
好吧……该说不愧是近未来的大都市吗……
……喂喂喂!拜托不要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好不好!
提起来了右手中所拎着的那只紫色硬纸袋,我简直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算我再怎么样,也无法阻止这任务的开始了吗?!”
可恶!
真想要立马将这只紫色硬纸袋甩到旁边的十米开外的某只垃圾桶里去啊!!!
我的心已然抓狂了起来……
……………………
…………………………………………
“……看来,已经走了啊,她。”
空荡荡的车厢之中,他,站在车窗旁边,眺望着窗外面——
那一道逐渐消失在自动手扶电梯处的、被白色瓷砖墙所遮挡住的黑色身影。
及肩的长发,在她的风衣之后飘扬了一下,旋即便隐去在了视野里……
“话说,这小姑娘还真的是选择取走了那紫色的硬纸袋……”
“哈哈哈哈哈哈!”
抬起了头,他仰面大笑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有多么的难听,尤其还是在大笑着的时候。
“有意思……有点意思!”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停止住了自己那不堪入耳的笑音,抬起了左手,捂在了他的左眼之前。
挡住了那对浑浊而诡异的灰色双瞳中的其中一只。
“这一次……还真是被你算对了呢!”
忽地,另一只尚还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灰瞳猛睁了一下,从其中爆出了强烈的感兴趣的光芒。
与此同时,列车也缓缓地开始启动了。
车窗外的景象,迅速地往后退却着,并且有愈来愈加速的趋势……
“那么,就让老夫来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是有多少吧!”
枯黄的舌尖从黑唇中探出,以一种奇异的路径在唇间舔舐了一记。
他,不紧不慢地转过了身去,斜着灰眼,看着某一位仍旧坐在空空的青绿色长椅上之人。
头,仍然是低垂着的,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意思。那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他所乘坐的班车已经驶离开了终点站——
正在向着超过终点站的、未知的地方行进……
“哼哼哼!”
古怪的老人,他,见到此情此景,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回来吧,老夫的工具,这一次姑且就算是有一份你的功劳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指令那样——那个坐在座位上的男子,默默地从长椅上站起了身来。
头,仍然是低垂着的,没有一点要抬起来、或者说是清醒过来的迹象。
这一幕场景,或许、如果有旁人在这里看见的话,是一定会觉得古怪无比的吧?
只是,这时候,窗外的站厅早就消失不见了,随着列车的不断加速向前行、而遗留在了后方……
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在终点站那里下了列车了,除了——他们两人。
不,准确地来说,其中一个、仅仅是工具而已。
那位古怪老者的工具……
“来吧,哈哈哈!”
再度地,他大笑了起来,脸上的那条斜斜拉下来的伤痕貌似也变得更加狰狞了起来。
“随着老夫去看看其他地方都在发生些什么事情,老夫的工具!”
松开了那只阻挡在左眼之前的手,他,故意地让那只眼瞳,再次、完全地暴露在了空气之间。
幽黑色的,诡异无比的幽光在那只瞳中流转着。
配合着那一只灰色的、浑浊的眼珠,更是显得古怪,而令人毛骨悚然。
“下次再见喽!有点意思的小姑娘!”
黑色的光芒,在下一瞬从那只瞳中大放出来了。
爆炸一样地、直接充斥满了整间列车车厢。将整间车厢全部笼罩在了一片无尽、而沉重的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这黑色的幽光便渐渐消黯下去了。
空荡荡的空间,在失去了幽光之后,显现了出来。
空无一人的车厢,青绿色的长椅,一排排陈列开,整齐而洁净。
空气中,不存在任何的异味,就好像刚刚才喷洒过空气清新剂那般。
“哈哈哈哈……”
独留下,那张狂而不加掩饰的难听的、摩擦着耳膜的古怪笑声,在不断地向前行驶着的列车上回响着。
东水都市上方的夜幕,却只是静悄悄地映照着这一辆在架空的轨道上疾驰着的列车。
并没有因为它而失去什么、或者是获得什么……
…………………………………………
“喀嗒。”
轻轻地、极其细微的一声,从门板与金属门框之间的缝隙发出,几近不可耳闻。
“呼……”
我松了一口气,缓慢地将手从门把手上移开。
话说,我是不是产生错觉了?怎么会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更白皙了一些?
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我的视线落在了那摊开来的手掌之上。
或许,天花板上的灯光的照耀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吧?
只是,感觉好像真的是白了不少……比起早上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到吗?
……算了,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再说这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仅仅是无关紧要的程度罢了,在我看来。
垂下了手臂,我的视线转移,看向了房间里。
依旧,如同早上我离开的时候那样。
不管是卫生间那虚掩着的门、那房间中间的皮革沙发、还是那紧靠在墙角阴影中的空空如也的衣柜,都没有任何被他人所动过的痕迹。
……没错,一点都没有。
“嗯,还在睡着呢……”
喃喃自语着,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里的某架床上。
绯红色的长发,披散在了床头,没有经过整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跳,稍稍加快了一些,旋即便又平复下来了。
没事……就好。
庆幸着,在我离开的之后、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我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迈出了。
也许,一开始是因为想要不吵醒她而刻意地放得很慢;但是,我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步伐正在悄然变快着。
一种,名为“迫不及待”的心情,诞生于了我的内心之中。
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眨眼之间,我便已经来到了她的床旁边。
脚下的步伐刹住。
我开始仔细地看着她,将她从头到尾地扫描了一遍,就像检查一样。
嗯……没有问题。
先前因为我生怕她受凉而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没有半点被掀开的迹象,或者是露出她的某部分身体来。
呼吸……她的呼吸很平稳,没有要紊乱的迹象。
虽然是有些微弱了啊……
只是脸上的、那存在于洁白之中的、略显不正常的红晕,依稀可见,似乎并无减少过。
“看来还是在发着烧啊……”
静立在床边,我,注视着她的脸颊,心下的喜悦却是难以言喻。
“不过不用担心,因为……”
我低下头,迫不及待地伸手,将紫色的硬纸袋打开来。
暖白色的灯光,顺着我的双手所打开的、硬纸袋开口处,渗透了进去,照亮了一些里面的事物。
我也不仔细查看,直接把手探进去,在这紫色的硬纸袋里面摸索着……
“嗯!找到了!”
不一会儿,我便暗道了一声,直接将手从硬纸袋里抽离了出来。
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手上,现在已经多出来了一样东西。
在灯光之下发出着明亮的反光。那是一根试管。
里面,所装着的是——
“‘tkh203型试剂’!”
盯着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试管,我的嘴角处,也欣慰地弯了起来。
不知名的深褐色液体,正在试管之中微微漾动着……
“这样一来,药物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吧?”
将她的头部以尽量轻的方式,缓慢地放回到了枕头上,我轻呼出了一口气。
把双手从她的后脑勺、和颈部下面的位置慢慢来挪了出来。
我直起了身来,也没有在意自己的腰部上、已经由于一天疲劳而传来了酸痛之感。
只是这样,歪着头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仍旧没有半分苏醒预兆的绯红色发的少女。
双瞳紧闭着,额前的那缕绯色的刘海,被我梳理到了一侧,露出来了光洁的额头。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前额上面的晶莹的汗珠子。
果然还是需要擦一下吧?
我转过身,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卫生间的门走去。
三两步,我就已经抵达了。
推开卫生间的门,我迅速地将那块放在洗手台上的、已经被我所清洗干净的白色毛巾拎起来。
再次踏回到了那张床边,我弯腰,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白色毛巾摊开来。
放在了她的前额上,我开始擦拭了。
“嗯,嘴角处也要。”
擦完了她的额头,我的目光扫到了她的嘴角之处,那一点点的深褐色的痕迹——
这是,刚才我喂她喝下那一管“tkh203型试剂”时,所溢出来的。
毕竟,我可是在她还没有醒过来的情况之下喂她的。
为了不在她好好休息的时候、将她残忍地叫醒,所以我便只得这样将这管药剂喂进她的肚子里去了。
因此,不方便是不方便,同时,自然也就会有药剂漏出来的情况了。
我的手动了一下,如同轻柔地抚摸一般,把她的嘴角处那抹药剂的踪迹清掉了。
……………………
“呼,那么接下来……”
干完了一切的事情,我将那只已经完全空了的试剂管捏在手上。
坐倒在了柔软的、弹性不错的沙发上,我的身体也有些松软了下来。
有些疲惫地看着,前上方的、手上的那支被我举起来的空试管,我吁了一口气。
“代价……果然啊,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白白给我这药剂的。”
我的视线向左方移动着。
于是,沙发上的另一个物件——那倒靠在沙发背上的、某只紫色的硬纸袋就这样收入了我的眼中。
嘴角,立刻便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记。
“喂喂喂!结果到头来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我强忍住了心中的、那源源不断地产生着的、翻滚着的火气,压低了声音,暗暗骂道。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同时将这支药剂、还有这两套学院制服同时赠送给我了?!”
心下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我干脆直接顺手、把那只硬纸袋从沙发的那一端拎了过来。
发泄似地,我一下子、就将这只“可恶的”紫色硬纸袋从下往上颠倒了过来。
猛地,握住硬纸袋的两只脚,往上一提——
“哗啦!”
一股脑地,所有的东西就这样全部都从紫色硬纸袋之中倾泻了下来!
不遗留一物,一干二净,干脆利落。
沙发上,瞬间倒满了、原本放在紫色纸袋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
我彻底地无语了,看着这些东西。
还真是的……
比起我先前在那不知名的餐厅之中所看到的、这只紫色的硬纸袋里面仅仅具有着的两套女生学院制服,还要多出来了许许多多的杂物。
其中包括——
牙刷、牙膏、牙刷杯、洗发露、沐浴露、紫色的绣刻着华丽花纹的精致毛巾、水笔钢笔铅笔……
什么杂七杂八的、只要是日常可以用得到的小东西,估计几乎都被准备好了。
这只紫色的硬纸袋刚才没有被塞坏真是万幸了啊!
我恶寒地吐槽着。
不过话说回来……
我的目光停滞了一下,在某件奇特的、闪烁着璀璨金光的东西上面聚焦了起来。
这是……什么?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我的心跳也立马变得快了起来。
……………………
“呵哈哈哈!”
我在卫生间狂笑不止,险些抽搐。
卫生间的门关得紧紧的。只能够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卫生间里回荡着。惊悚异常。
“啊啊啊!金卡!这可是——金卡哇!”
高高举起着的右手上,所捏住的,是一张闪闪发光的东西。
“东水银行信用卡”。
这是在这张扁扁的、长方形的卡片一样的东西的表面所写着的。
没错,而且关键不是这个,而是——
“信用额度——250万(金卡)”。
那张卡片的左下角处、某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上,印着这样一行的几个字。
甚至,整张卡片上镀着的那一层金,都因为这几个细小无比的字而变得越来越鲜艳了起来。
金光灿烂!
“哇哈哈哈哈……”
我就这样接着笑了下去,仿佛会永远停不下来那样。
……噢,反正也不用担心会吵醒她的。
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
为了防止那位躺在床上的、熟睡中的绯红色发的少女会被我的笑声吵醒,我才会故意到这个厕所间里来笑的。
要不然呢?
……………………
“喀。”
我的手指在那墙壁上的按钮上轻点了一下。
整间套房的灯光,于是便迅速地暗了下来,最终回归于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隐隐约约、几乎微不足道的光线,从房间的那一头、唯一的窗口处渗入了进来。
不过也没能够进来多少。
窗帘被我拉合得严严实实的,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会从远处、某个隐蔽的地方来窥视这间套房。
……谁也说不准,难道不是吗?在这个我所知之甚少的都市之中。
或许,真的会有什么隐藏的组织也说不准。
这时候,我又回忆起了绢缘所说的话语。
“**,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呢?”
低声自语着,我的心中也不禁警戒了起来。
**——在东水都市这里,并没有所谓的**的说法。甚至,政府允许着那些专门刺探**的组织存在。
就好比——
“猎犬(hunter)”。
脑海中,反射似地显示出了这两个字,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成了拳头。
肯定不止是有一个这样的组织。
即使这名为“猎犬(hunter)”的组织确实拥有足够的可靠性与可信任性,但是……
“冰山,所浮出水面的部分,其实仅仅只有它的百分之十”。
说不准,某些暗处的不怀好意的、或者带有着黑暗的目的的组织,早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起来了。
她的处境——还会安稳吗?
我在细微的夜光之下,默然看着房间之中的某一处。
床上的少女,绯红色的长发,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散发出微弱的、富有着灵性的微弱光芒。
神秘、就如同她自身一般。
不行……
我的牙齿紧紧地咬合着。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就算是让我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的险境之中!
这就是我的承诺!!!
黑暗之中,在这一天,我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却殊不知,自己的决定,在这一刻,已经使得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未知扭曲。
……………………
第十五点五章:清早福利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嗯……唔……”
我迷迷糊糊地动了一动脑袋,企图令自己的脑袋能够枕得更加舒服一些。
然而……
柔软程度完全不够的、甚至几乎可以被称作为硬邦邦的东西,始终死死地顶着我的脑袋,不让我的后脑勺能够得到更多意义上的舒适。
“唔……什么嘛……”
我呓语般地呢喃了一声,倦怠地抬起了平放着的右手,揉了一揉自己的眼睛。
慵懒地缓缓地将双眼睁开来,我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呼诶~”
视线,在模糊了一下之后,便迅速地回归于了清晰之中。
可能是因为时间尚还在早上的缘故吧,再加上房间的唯一一个窗户也被我用窗帘合得严严实实的,能够进入室内的光线并不算是很多。
不过也足以将整间套房的大部分空间照明起来了。
……很安谧呢。
我舒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多久了啊?像这一次一样、一觉睡到自然醒……
真是个奢侈而又普通的享受呢。
我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下,却是隐隐约约有种古怪的感觉。
和平常我所熟悉的床铺的触感截然不同。
察觉到了这一个细节之后,我的心下小小地诧异了一下。
旋即,我就反应了过来。
“对了……话说昨天,我不是最后选择了睡在沙发上的吗……”
挠了挠脑袋,我有气无力地自语道。
“毕竟为了不吵醒她……而且,她可是女孩子嘛。”
话说回来,以我的品行,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在没有经过一个女孩子的允许之下,就接近她的吧?
……当然,像昨天傍晚时候的那种情况除外。
一想到,昨天的傍晚时分、某个在倾盆大雨之中、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的情景,我的脸稍稍发了一下烫。
对对、对……没错,那时候只是意外,因为她的处境明显是极度危难的啊!
如果说要不是我那时候恰好发现了她、并且将她救起来的话,恐怕接下去、她的身体状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堪设想的吧!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绪便重新稳定了下来。
“在见到其他人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刻,我又怎么可能顾及得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呢!”
“终究……”
我半闭着眼睛,以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道,“生命……是大于一切的啊。”
……算了,现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什么效用的吧?
我摇了摇头,将那些混杂在我脑海中的思绪全部清除了出去。
呼……这下子总算清静多了。
大清早的想那么多做甚。
手,慢慢地移动到了身体的侧边,按住了下方的柔软、却又不足以柔软到可以被当作床的程度的沙发坐垫。
“那么,起来喽……”
我,在双手上分别稍稍施加了一些力度。
……很好,身体就这样比较轻松地从沙发上下来了。
双脚踩在一对拖鞋上(昨天大半夜里刚刚才从那只紫色硬纸袋里面倒出来的),我努力挺直起了身子。
不错不错,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至少再没有了像昨天的那种因为一天的奔波而积累的全身的酸痛感。
啊咧?话说感觉还是好奇怪啊?
我明明是在凌晨三点半、接近于四点钟的时间才爬到沙发上睡着的啊?
难道我的恢复力真的有这么强?
“唔……不管了,还是先去把洗漱工作给完成掉吧。”
脑海中仍然有种混混沌沌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才刚刚清醒过来、而大脑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缓冲吧?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反正现在的我是不会去想任何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于是乎,就这样,我扶撑着沙发——
一边尝试着使自己的、由于没有完全睡醒而导致的略微紊乱、没什么平衡感的步伐稳定下来,一边晃晃悠悠地朝前走了过去。
嗯……感觉还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我懵懵懂懂地,就这样踏到了某扇卫生间的门前。
这扇门,依旧是虚掩着的,与门框并没有合并上、且遗留下来了一道细小狭长的缝隙。
门上的玻璃窗上,磨砂、使得我几乎不能看得清卫生间内部的情形。
“唔嗯……进去了、进去了……”
大脑仍旧处于半浑浊状态的我,于是便这样将手搭在了卫生间门的门把手上,轻轻地一用力。
门,被我向里面推了开来了。
……
“哐。”
一声不算响的撞击音发出。
卫生间的门,被我开到了最大——门的边缘处,已然撞上了卫生间内侧的墙面上。
就仿佛,不受到我的力量的控制那样。
……不,应该说是,我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的手臂力道的控制。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
我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丝空余、能够再抽取回到自己这边了。
鲜艳无比的绯红色长发,在我的眼前闪烁着。上面还沾有着零零碎碎的细小水珠——在卫生间天花板上的灯光之下,发出着璀璨的反光。
微微发红的脸颊,看起来可爱而富有着活力,在周围的白嫩之色的映衬之下,更是显得梦幻。
一双红色的双瞳,正在静静地看着我,近在咫尺。瞳的周围,带有着细微的水迹,好像要滴出水来的样子,楚楚可怜。
“……”
我,嘴巴已是张到了最大,却是连一个类似于“啊”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没有其它的原因。
关键在于——
她、她她她她……她现在居然一丝不挂!
对,没有穿着一件衣服,浑身上下!
可能……可能只是因为刚刚才洗好澡吧,眼下的她,只是在用双手抱住了一条巨大的、等身毛巾。
也许在我推门而入之前,她是在用那条毛巾擦拭着全身的上的水迹吧?
好像……真的是刚刚才洗好澡啊,她……
喂喂喂!!!
现在的我明明不应该关心这些事情的才对吧!
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少女、那在卫生间照明灯光之下,显得粉嫩粉嫩的、不经意间露出来了的肌肤,我的心跳,明显是不正常地加速了起来。
“嗯?”
少女歪着头,貌似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事态,只是用一双赤色之瞳茫茫然地看着突然闯入卫生间的我。
“文刀君吗?”
慢悠悠地,从她那半张开来的樱唇之间,传出来了。
啊啊啊!你……你怎么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嘛!
我的嘴角抽搐着,心中升起了一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我可是男的啊!
身为少女的你,在刚刚洗好澡、正在擦拭着身体的时候,被我忽然闯进门、甚至连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可可、可为什么搞了半天,你的反应却只是叫了一句我的名字啊!
果然……果然不愧是天然呆吗?反射弧居然如此之长!
好吧……虽然话说回来,你能又记起来了我的名字,我是感觉挺高兴的。
“啊啊!冒犯了!”
我,最终选择了、率先急急匆匆地转过了头去。
顺便将手抬起,急不可耐地牢牢地封堵上了自己的双眼。
……在这种情况之下,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先行动起来啊。
想要等这只天然呆反应过来,真的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哇!
“对不起!请惩罚我吧!对我的冒失的举动……”
低下头,我以一种愧疚的、无地自容的语气说道。
“啊咧?啊咧?”
她的疑惑不解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貌似依然没有意识到当下的状况。
“为什么要给我道歉?还这样……”
“对不起!”
匆忙地打断了她的话句,我直接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身为一名男性的我,在这种不恰当的时刻闯入正在有女性使用的浴室,是绝对、绝对……”
“嗯?”
蓦地,一声疑问之音响起。
我那正说到一半的解释也戛然而止了,被我强硬地咽回了肚子里了。
“……什么?”我困难地问道。
“嘻嘻,一定是还不肯承认吧?”
略显些顽皮的声音,她这样说,“文刀君,虽然说到现在都没有承认,但是我已经心知肚明了哟~”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从我的内心之中横生了出来。
“其实,不用担心文刀君会怎么样的哦!”
“因为……”
答案,呼之欲出。
“文刀君也和我一样,是女孩子呢!”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脑袋摇摇晃晃地,便往旁边的某个洁净的洗手台撞上去了……
狠狠地!
第十六章:警惕、计算
……
“唔……没事吧?文刀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所熟悉的、而又不熟悉的、她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处回响着。
嘛……其实也没必要来叫醒我的吧?
现在的我应该已经进入天堂中了——在那一记我所自愿地将头狠狠地之后……
嗯,不要把我叫醒……天堂真好啊!好像、好像我还能够看见某些后背上长着白色羽翼的生物?
应该是天使吧?……真漂亮呢。
“啊咧?文刀君?”
忽视、忽视……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文刀君?你……你这是睡着了吗?”
嗯嗯,就是睡着了……所以才更要让我安心地睡一会儿啊!
“咦咦咦?没有反应吗?”
她的声音中包含着满满的疑惑,“竟然睡得如此之熟吗?”
“嗯……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只能使用特殊手段把你叫醒了……”
嗯,这样就好……只要不再吵我就行了……
呃?不对……她刚才说了什么?!
“特殊手段?!”
上身一挺,我猛地从地面上坐了起来,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睁开来、就直接向她问道。
“嗯……这就是特殊手段哦!”
她的话音依旧是散发着浓郁的天然呆的气息,只是……
为什么我会听到一阵类似于机械运作装备的、“喀嚓喀嚓”的声音?!
不寻常!绝对不寻常!
我立马便毫不犹豫地张开了眼睛。
然而,在这眨眼之间……
“喀嚓喀嚓”的迷之机械运作装备的声音骤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额角处的、太阳穴位置所传达过来的冰冷而坚硬的触感。
我能一清二楚地感觉到,有一个某不知名的金属固体、正紧贴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全身,毛骨悚然,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考虑到了某种概率极高的可能性,就连我的语句都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不敢……我根本就没有胆子扭过头去看看那顶在自己太阳穴上的金属制固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喂!
“嗯?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特殊手段’唷,文刀君?”
嘴角处,挂着一抹单纯无比、没有半点邪念的微笑,她轻轻地解释道。
此时,位于我眼前的她,那一头绯红色的长发发丝上,显然已经再也看不到有一颗水滴存在着了。
并且,现在看上去、明显是已经经过了扎束与梳理。
不再是原本的随意地披散在两肩上的状态,而是被整理成了两束马尾。长长的、精致地从她的脑袋两侧垂落下来。
由于她目前还是弯着腰的,于是那两束绯红色的马尾,就这样抵至了我的胸口处。
痒痒的、又有些柔软。只不过感觉有点奇怪……
忽然,在下一刻,我便意识到了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瞳孔一缩。
“喂……喂!离得太近了啊!”
没错。我,在这时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躺到了床上。
就算是我怀疑了也没有用。背后、身下的富有弹性的,柔软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我这个事实。
至于她……貌似正站在这张床边上。
上身弯下,角度很可怕……几乎是无限接近于九十度角。
而,她这样做所造成的后果便是——
她的脸颊,离我的脸,只有——仅仅半尺不到的距离!
估计是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就足以能够撞上她的脸了啊!
额……这还真是……
“话说……你还是、能不能先把那把手枪从我的太阳穴位置移开……”
我的嘴角剧烈抽搐着。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什么一边握着手枪指着我的太阳穴、一边还和我脸贴脸地那么近!
我不禁想起来了、曾经在过去的时候所看过的那些什么电影——譬如说逼迫女主角就范的男主角之类的……
什么时候我居然会亲身碰上这种事情的!而且……而且还是“反向”的!
有没有搞错啊!
虽然我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天然呆少女是绝计不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的……
“唔?原来这只东西的名字是叫做手枪啊……”
倏地,少女的赤色双瞳睁大了一下。从其中,我可以分明感受到一种名为“好奇”的情感。
我的脑袋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片空白……
什什什……什么?!
她……说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奇怪东西’的名字呐,文刀君!”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状那般,少女愉快地轻点了一下头,小脸上的笑容愈加地灿烂了起来。
同时,她的手臂动了一动。
我感觉到那股刺激着自己的冰冷的金属之感消失了。似乎她已经将那支手枪从我的太阳穴位置移开来了。
但是……
我的神情陡然一肃。
左手猛地一动,以迅如急电般的速度,直接袭往了她的那只握住手枪的纤手!
她见到这一幕,或许是因为事态的发展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吧——表情,立刻变得目瞪口呆了。
赤色的瞳孔睁大,里面布满了迷茫之色。
既然是这样,我也当然不会再放开这一个好机会。
顺势,我的左手一个翻动,缠上了她的那只手。
像是长蛇一样,灵活、而迅捷。
下一瞬、连眨眼都不到的时间,我的左手上便已经多出来了一把漆黑色的金属手枪。
相对而言地,她的那只手也被我完全翻了开来。五指摊开,掌心朝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空气。
“你……你想干什么!”
手枪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我夺走,她,的脸色转瞬之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连那一抹红润之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乱动。”
话音、被我放得冷冷的,我,选择了抬起了手枪,向上——
将冷冰冰的枪口贴在了她的鬓角处。食指,虚按在了手枪的扳机之上,随时都有可能一扣而下。
到时候,所发生的一切就不能挽回了。
……这场景,简直与刚才她拿枪顶着我太阳穴的时候如出一辙——只是现在两个人所扮演的角色颠倒了一下罢了。
现在,我是主宰者;而她,是我的从者。
就是这样的简单明了。
“……”
她,这下子终于不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了。
银牙、紧紧地咬住了惨白色的下唇,并且在不断打着战。
赤色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
她,就这样看着我,无论是眼神、还是在表情中,都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讶异与慌张。
“露出马脚来了吧?”
我冷然地笑着,半眯着眼睛,看向了上方的、那个近在咫尺、距离我仅仅有一尺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
“现在,你还会说你自己‘不知道枪是什么东西’吗?”
在我的讽刺般的反问之下,少女的樱唇张开到了最大,诧异愕然的意思更甚了。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把戏被乞丐揭穿了的大魔术师一样。
“你……为什么……”
她的头,缓缓地低垂下了。额角之处的刘海、受到重力的作用而滑下——遮挡住了她的脸颊,使得她的表情完全被一片阴影所笼罩了,不留出一丝缝隙。
“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发觉到了……?”
我一点也无法看清楚她的脸部表情,只是从她的声音上听出来了——那隐藏于其中的某些无奈的成分。
“没有为什么。”似乎只是为了敷衍,我随意地道。
“不可能!”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反驳,语气直接、而坚硬倔强。
“我、我明明已经是伪装得如此到位了……”
“不,一点都不到位。”
忽地,我打断了她的话。
双瞳,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了,我紧紧地盯着她,“也许,我在亲耳听到你叫出我的名字‘文刀君’的那一瞬间,确实是因为你能重新记起来了我的名字而惊喜了一下……”
“但是……”
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也同时在这一刹那,你成功地引起来了我的警惕了。”
“……不、这也不对啊!”
少女蓦地将头抬起,居高临下地,一对再次显露在了空气之中的赤瞳盯着我不放,“你又是怎么从这一点判断出来……”
“所以说,我还是实在无法轻易地相信。”
不紧不慢地,我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左手上握住手枪、牢牢地顶在她太阳穴位置的动作,一边解释道,“正因为有了一点疑点,才应该要想办法试探与确认。”
“难道不是吗?”
我的嘴角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
少女,竟然被我说得无言以对了。
樱唇张得老大,错愣之色溢于言表。
“真的……只是试探吗?”
张口结舌地,她的赤瞳已然是放大到了极限。
“没错……”
我的笑意更甚了,尤其是在看到眼前的少女作出这种表情之后,“你相信吗?”
“相信……相信什么?”
节奏不由自主地被我所带着走,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开口问道。
“呵。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枪是什么东西的话,那我就只能选择好好地跟你说明说明、手枪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危险性极高的武器了。”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我的左手,轻轻地一动。
将那柄手枪的枪口处从她的鬓角处移开了一些。
“可是偏偏地、你的表情与眼神却告诉我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我的左手食指,弹动了一下。
“咔擦!”
弹仓被打开,里面迅速地滑落出来了几颗闪烁着金光的东西。
“滴滴答答……”
在空气之中划出了几道狭长的轨迹……
所剩无多的金色的子弹被倾泻到了地面上,与地面发生了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在惧怕着这一样东西。”
“因为显然你是知道的,这是一种具有极强杀伤力的武器。”
子弹在地面上碰擦弹动的声音逐步静止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的一番解释也完毕了。
静静地,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之下,我就这样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及猜测着、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哼……真是完美无瑕的推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却仅仅是轻哼了一声。
连原本存在于表情之上的那些恐惧、慌乱之色也消去了许多。
怎么回事?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与其说是‘推理’,还不如说是更像是一个‘巧合’吧!”
她的赤色之瞳中,明显是透露出了不屑——就像是在对我投机取巧的做法感到不屑一顾那样。
“喂喂喂!‘在特定的情况之下所发生的投机取巧’也算是通向真相的道路之一吧!”
“哼!油嘴滑舌的文刀君……”
再一次、重重地朝着我哼了一声,她的眼神飘忽到其他地方去了,也不再看向我。
“啊?什么叫做油嘴滑舌!”
我毫不犹豫地便向她辩驳道,“这明明就是‘机智’好不好!”
心下对她的评价感到不平,我差点要挺身从床上坐起来了。
什么“油嘴滑舌”的!!!
“啊咧啊咧!”
突然,她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了,赤色的瞳孔缩了一下。
“文刀君……很生气吗?”
在我的眼前,她那近在咫尺的小脸上,飞速地渲染上了一层忧伤之色——连那双眼睛都无精打采了起来。
“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莫名其妙地,我看着她的变化,搞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心中满是疑虑与不解。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神秘的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
“唔……就是、我居然选用了这样的手段来确认文刀君的安全性……”
“哈——?”
听到了她的这一句话,于是这下子便换作我来惊讶了。
什么和什么啊!
“嗯……现在也已经证明出来了,”没有理会我的惊诧,她轻缓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着。
“即使是抢夺走了我的手枪,也要当着我的面、将手枪中的子弹给全部卸下来的文刀君,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赤色的双瞳,眯了起来。
绯红色的双马尾、似乎也在随着她的喜悦之情而微微荡动着,拂在我的胸口上。
“……”
我居然会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在听到了她的解说之后。
敢情……自己的一切的反应与举动,其实根本就是在眼前的这位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计算之中吗?
那么,自己刚才的那一通得意自傲的、当着她的面的解说,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呢?
是在承认着我自己的智商连这个天然呆少女都比不上吗?!
一定是……绝对是这样的吧!
……………………
事实证明——
我的智商确实不怎么高。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行了,”我咬住了牙齿,忍住了将心中的火气全部发泄掉的启望,故作淡然冷静的表情道。
真是丢脸死了……
“还是赶快从我的床这边离开吧……我要准备起床了。”
视线强行被我移动到了其他的地方,我心不在焉地道。
“嗯?对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所说的命令,她倏地冒出来了一句话。
“什么?”我稍许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拜托……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一点啊,天然呆的少女……
“唔……好像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的名字吧?因为记忆不太清楚的原因……”
眨巴眨巴了那对赤瞳,她的脑袋茫然地歪了歪。
“嗯,好像是这样的……”
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场景,我确实是没有发现面前的这位少女曾经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过我。
说到底……我其实到现在都不能算作是真正的认识了她吧?
还真是奇怪呢……
第十六点五章:麻烦你先从我的身上离开好不
……………………
[“东水都市崎坂学院入学申请书”]。
白纸黑字,一行醒目的字体、位于纸张的最上方的位置处,首当其冲地被我收入了眼中。
“呼……这张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心下却是对其思绪万千。
正所谓该来的还是要来吗?
世上没有白吃白喝的午餐。我既然已经是从“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那里得到了如此之多的好处,那么自然——
现在,也应该是兑现自己的任务的时候了。
“可是……哎!”
捂住了额头,我无力地将右手敲了一下桌面。
拳头与桌台发生了不响、而只能称得上是清脆的“喀”声。
“嗯?怎么了,文刀君?”
这时候,忽地从对面传来了某位少女的声音,让我的动作也为之滞停了一下。
“没、没什么……”
强行压下去了自己脑海中的那混乱的思绪,我的左手从额头上移开。抬起了头,看向前方,露出来了僵硬的微笑。
不行……目前还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毕竟,这可不仅是关乎于任务的需要,而且……而且还是关乎到我自身的安危的啊!
实在是难以想象,在她亲眼看见我的那张“鹫校文刀”的身份证上的、那一行字体:“性别:男”的时候,到底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唔,反正是绝对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脑海中回放起了、在那一刻、那一个微妙的瞬间,我所近距离捕捉到的她那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场面——
在她认为我是“女性”的情况下,她确实是对这种事情感到无所谓的。
然而,若是真的让她得知了——我的性别为男的话,估计、也就真的、只会……
喂喂喂!这分明不是在要将我逼上绝路吗?!
我,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头往眼前的餐桌上撞过去。
与其、与其让自己陷入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还不如大不了晕死过去算了!
…………(时间跳转至一个半小时之前)…………
“唔?只记得起自己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吗?”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那位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道。
“嗯……”
轻轻地点了一下螓首,她平静地说道,似乎不介意自己仍然是在以弯腰姿态、居高临下,与我几乎是脸贴着脸的情况。
“现在已经想起来了,我的名字的第一个音节。”
樱唇微张,她小声地说着,“‘茜’……”
“茜?”我若有所思地,将这个音词重复了一遍。
很普通的音节,没什么特色。如果硬是要我说的话,估计就是——
这种音节,作为一个人的名称的话,在我过去所在的世界之中,大都只能是在海外出现的。
华夏人一般是不可能用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音节词作为名称的。
只是……
我的眉头皱起了一下。
现在,对我而言,简直是对东水都市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太少了。
绢缘小萝莉的名字、包括她给我置办的身份证上面的两个名字,都是以双姓、以及双名所构成的。
这种情况类似于华夏国的远东附属国——东洋国。
东洋国人的命名格式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唯独目前无法确认的,就是在东水都市这里是否有以音节命名的格式。
而如果没有的话,那么这个神秘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又是从哪个地方前来的呢?
未知的系数还是太高了……
“啊咧?”
或许是见到我许久没有动作、或是反应,少女的赤色双瞳睁大了一下,“是……莫非是,不喜欢这个音节吗?”
“呃……不不不,怎么会呢?”
我赶紧回过了神来,匆匆忙忙地摇了摇头,“其实这个音节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唔嗯——?”
赤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况且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
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加快了起来,我几乎是连动一下身体都不敢了。
这……这个目光可真是……
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好像是在被偷窥着那样的不自在。
“哼!”
良久良久,终于,她轻哼了一声,视线也随即移了开来。
呼……我暗自地送了一口气。额头的边角处,似乎已经渗出了冷汗。
然而,还没有能等到我完全放松下来……
“肯定是骗人了吧,文刀君?”
小嘴嘟着,脸颊鼓起,她忿忿不满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斥着“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的意思。
“啊……啊?”我张大了嘴,几近目瞪口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又被一个少女称作是“骗人”了?而且还是紧接着绢缘小萝莉之后!
我的话语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喂!我……”
“呼,不用在狡辩什么了。”
她,此时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已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名副其实的骗子那样。
“仅仅凭着穿着一件男装就想要假扮成‘男孩子’的文刀——‘君’!”
仿佛是为了突显出来一句话的重点一样,她还特地在最后一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喂喂喂!什么和什么啊?!”
我急忙发话反辩道,“姑且……姑且不说我到底是男是女的问题,首先我、我要说的是——”
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把自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咽了下去,情急之下、改口道。
“是我……我觉得你的名字只有一个音节的话,我称呼起来也不大方便吧?”
如此巧妙地转变了话题。
“啊咧?可是……可是我现在也只记得这一个音节了啊,其他的根本……”
果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的目标所指、就这样被我扳了回来。
危机脱出了……真是郁闷。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在心下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才要帮你想出一个可供称呼的名字。毕竟——”
“总不能就一直把你当做‘茜xx’吧?”
安静下来了。
她,在听完了我的话之后,便不再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着我的提议的合理性。
“嗯……也有点道理呢,”片刻之后,少女应答了一句,将就算是对我的建议的应允吧。
“那么,文刀君又准备给我一个怎样的新名字呢?”
她的眼睛与我对视着,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赤色的双瞳之中,透露出了好奇之色。
似乎是在好奇着我会给她取出一个怎样的新鲜名字。
然而,我却只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麻烦你先从我的身上离开好不好……”
有气无力地,我对这位天然呆的少女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唔咦?”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如此的茫然。
……………………
第十七章:正在逐渐被扭歪的未来……
…………………………………………
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之处。
“呵……消失了吗……”
黑暗的空间之中,回荡着这样的声音,久久不散。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以及空间的概念。无论是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上下左右前后、东西南北之方向——
它们皆是不存在的;也可以说是,就算它们是真实存在着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失去了一切实物的存在、甚至连空气这种维持生命基本存活的保证之物都没有,使得此方之间,近乎于——
虚无。
当然,那在这片“虚无”之中飘荡着的“声音”,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声音。
声音是无法在没有介质的地方传播的,这是物理的基本概念。
“仅仅是出现了一瞬……”
这非比寻常的“声音”继续从此境之中的某个角落发了出来。
就像是一种特殊的信号那样。转达于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又不是在以传统的声音的形式。
直接让人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然而,始终无法得出这种“声音”的发源地是在何方。
此等形态的“声音”……乃是绝非人类之科技所能造就的。
“啧啧……有点意思啊。”
忽然,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声音”的回荡停滞了一下。
毫无征兆。“声音”,这种奇特的信号,静止了下来。
失去了这种“声音”,黑色的、无尽的、而又虚无的这片空间之中,最终再一次地回归于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生命的寂静。
倏地,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在这一无尽黑暗中的某一处、点亮了起来。
缓缓地张大了开来。
如血一般鲜红的,一只瞳孔形状的东西,展现在了这片“虚无之境”里。
成功地成为了,这里的第一个真正存在着的“事物”。
“那么……”
血红色的瞳孔,终于完全地睁开了。
如同欲要滴出血滴来的那样,鲜红到了几乎令人感到恐惧的程度。
与此同时,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听起来已经不再是先前的那种“转达讯号”的感觉了。
真实的……是真真切切的,凭借空气传播而得来的。
人类的声音。尽管,听起来朦朦胧胧。
空气……在这只眼瞳睁开的那一瞬、便已经在这片黑暗之中生成了,并且迅速地充满了任何地方。
“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它的来源呢?”
随着空气的填充完毕,那声音、也变得逐渐清楚、不再模模糊糊了。
就像是一位年轻的人类女性的声音,听上去。
不紧不慢地,那只血红色的瞳孔,闭合了一下。
心念,暗暗一动。
待到、它重新睁开来的时候,周围,已然不再是茫茫的黑暗了。
昏暗的光线,从不知什么地方映照了过来,将这一小块的地方照明得稍许亮了一些。
黑暗,也被往外边驱散了一点。
微不足道,但是却恰到好处、足够使得人的正常视力看清楚四周的情景了。
“嗯……是时候了。”
淡淡的话语声,从她的口中传了出来,伴随着她的樱唇的一翕一合。
微弱的光线,斜斜地投映在了她的侧脸上。
零零散散的素白色长发,披垂在了她的肩上,宛如很长时间都没有经过梳理了那般。
苍白色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部皮肤,与她的那只血红色的、可怕的眼瞳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脸的另一侧,却是完全浸没在了黑暗的阴影当中。
只有半边脸颊露出在光线之下的她,显得极为诡异。
“呵……幽之宫,真是没有想到……”
血瞳,扫向了前方。她冷笑了一声。
一条长长的走道,从她的下方——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那片被黑暗所笼罩住了的地方。
在那里,以光线的强度,已是无法达到。
“时隔如此长的一段时间,我竟然还会有需要用到你的时候……”
紫色的水晶鞋,轻缓地踏踩到了走道之上。
鞋尖,点在了那铺陈于走道之上的深红色地毯。
触感柔软,略微有些温暖。与走道两侧、那空空如也的黑色虚无格格不入。
她,苍白色的、明显不正常的脸颊上,勾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
“原因……只是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东西……”
血色的瞳孔,半眯了起来。
左手,缓慢地抬升了起来,伸入了光线所能及之处。
比起白玉还要洁白的手掌,出现在了视线里。
某一只细小的东西,在这微弱的光线之下,悄然地闪烁着微光。
“目的——或许是为了研究它,并且揭开那一层层、隐藏在它背后的面纱吧……”
似乎是在对她的话语作着回应,这一截纯白色的片羽也在以细微的角度摇摆着。
看起来,散发着朦胧的美意,却在同时、看上去又是如此的梦幻——几乎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
“茜……茜米娜?”
歪着头,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迷茫地将这个在口中重复了一遍,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嗯。”
我点了点头,叉着腰,“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茜米娜’了,怎么样?”
静静地看着前方,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我等待着她的答复。
嘛,毕竟她的身体还是需要静养的——所以先前、我就在不顾她的反抗的情况下,硬是将她从站立的状态、拉下到了沙发上。
乖乖地坐着,这样才能够确保你不会大病初愈、而又旧病复发了吧。
“唔……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过了半天,她才用食指点按在嘴唇边,茫然不解地道。
“嗯,有可能是我帮你重新取的名字、和你以前的名字比较相像吧……”
我耸了一耸肩,平静地说,“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或许你自己的潜意识里面还是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潜意识……吗……”
绯红色双马尾少女、不,现在应该称为“茜米娜”了。她低声喃喃自语着。
只是在我看来,她估计是不了解“潜意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吧?
哎……果然真该说是不愧为天然呆的少女吗?
“潜意识……嘛,这种东西我也解释不大清楚,”我挠了挠头,随意地敷衍着。
“总之,你只要知道有‘潜意识’这种东西在暗地里作祟就是了……”
开玩笑……想要我这种学渣来解释“潜意识”的概念,简直就像是要了我的命、也只能胡乱解释一通啊。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况且,我可从来都不是有耐心、跟别人解释什么什么的概念的人啊!
总之……学术方面的事情,我便是一个门外汉,不需要加以辩解什么。
“嗯……好吧。”
懵懵懂懂地,茜米娜轻点了一下头,算作是又被我敷衍过去了一次吧。
“好啦好啦!”
我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我也有些事情要办……”
“你就休息一会儿吧,茜米娜。”
说着,我便直接起步、朝着房间的某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在那个方向,一架衣橱正掩藏在角落的阴影之下。
“啊咧?”
从后方传来了她的声音,能够听出来其中的疑问。
“是想要衣橱里面的什么东西吗?文刀君?”
“唔……没什么。”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呃……我会选择告诉身后的某位少女,在这架衣橱里面,昨天晚上刚刚才被我塞进去了两套女生学院制服吗?!
怎么可能!
只要让她发觉衣橱里面藏着这两套衣服的话,到时候也只会引发出更大的麻烦的吧?
虽然说……以她的天然呆的性格,是有可能想不到这两套制服中有一套是给我穿的……
唔……呃!不对啊!我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穿上这种糟糕的衣服的?
绝对没有可能性的好不好啊!
虽然说是因为……因为某任务的需要而……
……不行,就算是任务,我也绝计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放弃掉自己的尊严的!
…………
“……”
后面不再传来声音了,变得安静下来。她似乎没有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将其他的杂念清除出脑海。
还是先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吧。
转眼之间,我的步伐便已经在那架衣橱之前停止住了。
现在,在我眼前的这架衣柜,依旧是如此的朴素、而没有什么特点。
就好像是在任何一家市场都能见到的一样。
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从昨天晚上开始,它就已经不同了起来,因为——
稍微抬起了一点手臂,我的手伸出,搭在了那扇衣橱之门的把手位置处。
里面……可是装着我那所从来都不能被他人所知道的秘密的啊!
臂上施加了一些力道。
“吱嘎——”
伴随着一声古怪而刺耳的、类似于木板之间相摩擦的声音,橱门,缓缓地打开来了。
光线,顺着我所打开的橱门之间的缝隙、穿透了进去,渗人到了衣橱里面的、原本被完全覆盖于黑暗之下的地方。
哈……还是赶快想好怎么把这些衣服转移一下吧。
毕竟,她、茜米娜,万一有哪一次,因为好奇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而将这扇橱门打开一看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然呆,也不得不要防啊。
不过,话说……啊咧?
正在我准备将视线往衣橱里面看去的时候,我的手却忽然僵滞了一下。
“嘎。”
由于我的手的动作的停止,橱门原本正要逐渐打开的趋势也随之消失了。于一声略微刺耳的声音之后,橱门,在摩擦力的作用之下,终于停下了。
仅仅是——开到一半。
一动不动地。我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那衣橱之中。
如此之近的距离,使得我看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说会有什么我看错了的情况。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瞳孔急剧地放大着。
空无一物。
没错,就是空无一物。
在侧边的、零零散散地从窗户斜映过来的光线之下,衣橱里面,只存在着几块隔板。
连我昨天刚刚放进去的衣架都没有了。更别谈是什么衣物之类的东西了。
在看见这个场景的一瞬间,我差点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感觉……这只衣橱,又变回到了昨天时候的样子?
……喂喂喂!这根本就是在扯淡好不好!
如果告诉我这架衣橱会有什么特殊能力,比如说什么“没经过一天就会将其中的物件清零”的话……
我还不如直接去撞到墙上去,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呢!
“唔嗯?”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喊声,茜米娜的疑惑的语音从后面传来。
“文刀君……是想要找到衣橱里面的什么东西吗?”
她猜测着道。
“哈,就是这样。”
我毫不犹豫地便回答道。同时,心里面的焦急指数也在不停地递增着。
……到底去哪里了啊,那两套校服!
我明明是清清楚楚地记着的,就是在昨天夜里亲手把它们塞到衣柜里面去的啊!
难道说是我的记忆出现断层了?
“那个……那个……”
正当我因为焦虑的缘故、而使得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超脱了逻辑的束缚,变得越来越混乱的时候,她,忽地轻语了一声。
“嗯?”
我想也不想,循声回过了头去,问道,“怎么了?”
然而,在我的视网膜中清晰地显映出来了她的身影的那一刻,我的呼吸陡然一顿。
某件红与紫相间的颜色的物品,摊放在了她的双手上。
而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端上,那对赤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情一样。
甚至,我连她是从哪里取出来那件物品的、都不知道。
不过,眼下看来我所应该在意的问题的关键、并非是这个才对吧……
“呃……哈?”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呆呆地看着她,竟是没有任何动作了。
“……啊咧?文刀君要找的难道不是这两个东西吗?”
见到我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目光有些不解地降下去了一点——落在了那两套叠放在一起的、某紫色学院制服之上。
确实,不能否认,这两套制服明显是被重新折叠过的。
毕竟,昨天晚上,我是直接就一把将这两件紫色的东西扔进去的,看也不看上一眼。
……噢?原因?我需要“原因”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吗?
再说……你认为我会友好地对待这两套女生的学院制服吗?
而且其中还有一套,说不准——是我在以后很有可能会不可避免地穿到自己身上去的啊!
这是诅咒好不好!
“可是……可是除了这两套衣服,那架衣橱里面好像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诶?”
茜米娜抚平了一下手中所捧着的衣服,消去了那上面的某一道浅浅的褶皱。
抬起了头,满脸的疑惑,她一副天然呆的样子。
啊……啊!不对啊!
我的思维瞬间醒转了过来,恢复了正常的运行轨道。
她……她的手上面是怎么会出现、我所在昨天放进衣柜里面的东西的啊!
事情很重大!问题很严重!
反射性地,我立马连跨了几步,赶向她那边过去。
“嗒嗒嗒嗒……”
脚步声在我的脚下高速地发出。
下一秒,我便已然冲到了她的跟前。
“嗯?文刀君你……”
没有理会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困惑目光,我咬了一下牙,迫不及待地送出了手。
右手闪动了一下,我的手掌一张一合,直接就将她手上捧着的红紫色学院制服给夺了过来。
“喂!”
踩住了脚跟,硬生生地刹住了我自身的动势。
同时,身体扭转了一下,侧过了一定的角度,绕动到了旁边去,以避免与她撞上。
“告诉我,这两套东西又是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的!”
我险之又险地止住在了一旁,站定了身子,抬头便朝着她喝问道。
连我自己都能亲身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率正在不断增快。
不好的预感……竟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应验了?!
那么接下来到底还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啊?只是我今天早上打开了一下衣柜,看了一眼而已啊?”
茜米娜以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我,“倒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看了一眼?!是在什么时候……
难道说……
忽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流光。
瞳孔骤缩。
难道说是——在我早上、因为自己撞上洗手台而昏迷过去了的那一段时间里吗?!
……这、这实在是……
“还有,真是没有想到文刀君会是这样的人……”
鼓起了脸颊,茜米娜气鼓鼓地说道,“衣服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扔进衣橱里面,也不懂得要整理一下。”
“一点都不认真,马马虎虎的!”
好吧好吧……你能有这个好心思、与这个空闲来帮我重新折叠好这两套制服,我的确是心领了,但是——
“那、那么……”我牢牢地抱紧了那两套刚刚才强夺过来的学院制服,生怕会再被谁弄去了一样。
“你,你没有看到什么东西的吧?”
“你……你应该不会感到有什么地方奇怪的吧?”
为了保险,我一次性地问出了两个问题。
话说……她要是能发现什么问题的话,这种情况的概率一定是很低的吧?
毕竟、毕竟她可是天然呆的少女哇!
我一边感受着怀中的那两套制服的料子的顺滑柔软的触感、一边勉强地给自己打着强心针。
“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在我的眼中,听了我的问话之后,她只是很茫然地摇了摇头。
两条长长的红色双马尾也在随着她的摇头动作而微微地晃动着,可爱而灵动。
纳尼?好像……好像还真的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呐!
看到了她的举动,我的心下也少许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这样就……
然而,还未等到我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只是……原来文刀‘君’,是准备好……”
在我的重新因为不详的预感、而逐渐放大起来的瞳孔之中,她,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接着开口说道。
“要和茜米娜一起去东水都市的那个名字叫做‘崎坂学院’的学院了吗?”
赤色的双瞳中,散发着无比好奇的光芒。
她就这样,静悄悄地看着我,好像在期待着我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答复——
很可惜,我却不能给她一个立即的答复了。
这是在开玩笑吗?
……喂喂喂,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
……………………
两套某学院的女生制服,于是就这样被平放在了沙发的某一处空位子上。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痕。
“所以说嘛……”
绯红色的双马尾,在天花板上的灯光、以及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之下,闪烁着醒目耀眼的光芒。
“这其实本来就是文刀‘君’所想要隐瞒的,对不对啊?”
樱唇撅起,茜米娜,她的目光明显有些不满地看着我。
同时,右臂还抬着、食指指尖伸出,指向着沙发上的那两套紫红色相间的衣物。
清清楚楚地可以看见,那在光芒之下、频频发出闪光的,某一枚镶嵌在制服胸口位置处的徽章标识——
“东水都市崎坂学院”。
在标识的下方,某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处,存在着这几个细小的字体。
小到了、如果不仔细去观察的话,就绝对不可能会发现的程度。
于是,这便造就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天大的疏漏。
甚至可以让我迈入万劫不复的境遇的疏漏……
“哼!还有,别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
在我无言以对的情况之下,茜米娜十分顺利地取得了乘胜追击的机会。
单手叉着腰,她上身微微前倾着,瞪着我的脸,“你明明就是个女的,就连这张纸头上面都这样写的了!”
另一只手,迅速地举到了我的眼前。
一张白纸黑字,清晰无比,就这样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入学……申请书……”
带着僵硬的语调,我尴尬地念出了上面的第一行的标题……
没错……这张纸上,就是入学申请书了。
我依稀可以记得,在昨天半夜三更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张东西——
不过貌似,我最后应该是紧紧张张地把它一齐塞到了衣橱里面去了……当然,绝对不是在逃避着某件事实。
只是,没有想到……不但是那两套制服,而且连同着这张东西都、都……
所以说啊!现在我的未来之路简直就是一片灰暗啊!
我的心中差点要生出来要再一次将头撞上洗手间里面的、某架洗手台的冲动。
与其撞昏过去,还不如直接就撞死掉算啦!
“嗯……还有,看看这张照片!”
自顾自地点着头,茜米娜完全没有适度而止的概念,依然继续朝着我这边投放着“炸药包”。
抽出了那只正叉在腰间的右手臂,移动了一下。
一截纤细洁白的食指,点按在了纸张上的某一处的相片上。
很显然,这张照片、就是我昨天晚上,在那家餐馆里面、所见到的,绢缘小萝莉提供的身份证上的照片。
还是——那张名字是“琉璃愿羽”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我的这张照片的旁边,也写着一行字。
[“姓名:琉璃愿羽(女)”]。
于是,“真相”大白了。
这种……完全被扭曲过了的真相!
……………………
“呐!现在,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茜米娜,在将一番话说完毕了之后,终于停止了下来。又冲着我问道。态度就像是在审问着某一个万罪不赦的罪犯那样。
敢情……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然呆啊?
这种嘴炮怎么可能会是一只纯洁可爱的天然呆所拥有的啊?!
我的心绪已经是沉重无比了,尤其是在被她一通嘴炮乱轰之后。
难以……或者说,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证据确凿,我也只有被判罪的份了。
“没有……”
我无力地低垂下了头,也不再表示什么了,只是闷闷地回答了两个字。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心,会被一个天然呆给弄得这么累。
“啊咧咧?”
听见了我如此快速、而又简洁明了的回答,似乎是在对我的态度感到出乎意料,她困惑地出声了。
“怎么……怎么这么直接就认错了啊?”
她手上、举着的那一张“入学申请书”也稍许放下来了一点高度。
“没有为什么……总之我错了,就是这样。”
泄气到了极点,我也不想要再多说什么了。
头低着,我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西,恍恍惚惚地回答着,“我是女的……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之前是在欺骗你……”
节操呢?
哈……这种东西,在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我,会拥有节操这种东西吗?
未来都已经被扭歪得不成样子了,节操能管用吗?!
“咦咦咦?”
忽地,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怎么回事?竟然在这种时候承认了自己是女生了,文刀‘君’?!”
言语之间,包含着难以置信。
什么?!
我的心一跳。瞳孔缩了一下。
不对劲……怎么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喂……不是你在逼迫着我、要我承认自己是‘女的’的吗?”
我猛地抬起了头,张口便向面前的某位绯红色双马尾少女质问道。
“什么?”
茜米娜一开始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然而,在这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之后……
“唔!”
她居然哑然失笑了。
看她那脸的表情,想必一定是忍住笑、忍得很辛苦的吧?
“唔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心下、潜意识里地感到了不正常,就好像我又踩到了某个不知名的陷阱里面去了。
不会吧?!
“噗嗤……”
最终,茜米娜还是笑出来了,在我的眼皮底下。
“哈!我明明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啦!”
俏脸上,再次换上了一片笑意。完全不见了一点气恼的踪影。
什什什……什么?!
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吗?!
看着她那布满着阳光的脸,我不禁有了一种世界颠倒了的感觉。
“事实上,茜米娜只是对文刀君感到有点不高兴而已呢。”
左手臂动了一下,收回了那一张白纸黑字的“入学申请书”,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暗地里瞒着我那么多事情,无论是‘你是女生’的事情,还是‘帮我与你一道申请了崎坂学院’的事情……”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好吧,首先,我真的不是女生——嘛,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基本上无法挽回的了……
其次——申请了那什么“崎坂学院”的事情,也不是我弄好的。
而且还是绢缘小萝莉擅自办好的——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本人同意!
当然,这些想法,在我面前的这位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是绝对不可能获悉的了。
“感到有点不舒服吧,毕竟文刀君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只是带着笑意地看着我,接着解释着她的那点心思。
“尤其,申请‘崎坂学院’,应该是很辛苦的吧。”
“只是……”
蓦地,她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直到现在才肯真正承认自己是一个‘女生’……”
闭上一只眼睛,仅睁着一只红瞳,她有趣地看着我道,“唔,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是现在的话……”
“你也再也不能否认掉这个事情了吧?”
“什么?!这……”
我被她的话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跳起来,当即便反射似地欲要开口。
可惜的是——
“呐,是吧?‘愿羽姐姐’?”
末了,她或许只是为了补上这一句话,而将我的话给掐断了。
可是,这是一记重击。
我的脑袋里面轰的一声,一切的思绪便这样化作了飞灰。
再看着面前的、一步之遥的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我却像是傻掉了那样,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了。
只能看见她那挂于嘴角处的“纯真可爱”的天然呆的微笑。
我的未来,就这样子,在我自己的一错再错之下,扭歪了。
简直就是——混乱得一团糟啊!!!
第十七点五章 :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
于是乎,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唉……”
叹出了一口气,我缓缓地、无力地将自己的,那已经被握紧成了拳头的右手从桌面上移了开来。
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无论是那只腹黑紫发萝莉的策划、眼前的这个正在吃着双手上的汉堡包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玩笑、还是我自身的疏忽……
在我看来,却更加像是某一种巧合——
某一种,各个条件都被谁给捏在一起的、恰巧达成了某项“因”,进而生成了某项“果”的巧合……
真的是,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我的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一样。
这种不舒服的被人操纵的感觉……
仰起了头,我半睁着眼睛。
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四周。
很朴素、很正常、很简洁的,快餐店的装配。
无论是头顶上的、那悬挂着一支支节能灯管的天花板;亦或是周围的那些来来往往的、手上端着餐盘的食客,看上去都是这样的普通。
右前方的,那只空着的座位上,遗留着一只手提包。
而,它的主人,正在端着餐盘走向这只座位。
服务员,在四席之间,走动着、清理着那些被空出来的桌位。
使得那些因为客人的离去而残留下来的剩余的食物、或者是包装纸,能够得以被消除。
然后,紧接着,没有经过多长时间,下一位食客便会又坐到这张一干二净的桌位上去。
如此往复……
仿佛,真的只是一家平凡的、在大街上几乎随处可见的快餐店而已。
只是,我却并不能安心多少。
潜意识里面,总是有着一种声音在提醒着我——
也许,在每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都有可能会有某个隐藏的人物在暗处窥视着我,冷冷地笑着……
一想到这里,我的全身便不由自主地发了一阵颤。
“啊咧?”
桌对面的、原本还在吃着手上的汉堡包的少女,似乎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文刀君?”
她的手放了下来,捧着的那一个汉堡也离开了嘴角边,停止了吃食。
绯红色的双马尾轻颤了一下,茜米娜面带疑惑地看着我。
“唔……也没什么。”
被她的问话叫醒,我回过了神来,眼神却是始终飘忽不定。
“大概只是我想太多了吧……”
“……嗯,好吧……”茜米娜的表情上依旧是布满着不解。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
接着,她就继续去啃咬着手上的那块汉堡包了……
看着她那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不禁有些错愣——不过旋即便反应了过来。
……唔,果然该说,不愧是本质上的“天然呆”吗?
我汗颜地苦笑了一声。
为什么会觉得最近越来越倒霉了……居然连一只天然呆都比不过去,还被坑了那么多次!
是不是被霉神给缠上身了啊?
“……”
话说、我现在还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甩了甩头,我也不管其他的什么了,只是想要将自己的大脑中的杂七杂八的思绪给清理一下。
因为……
低下了头,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放置在桌面上的某张东西……
白纸黑字。
[“东水都市崎坂学院入学申请书”]。
又一次地,这一行醒目的字映入了我的视网膜中。
心中,五味杂陈,各种醋罐子、酱油瓶子、还是水果酱,全都翻倒了一大片。
[“……
……协议商定,从明历288年9月1日起,有请新生‘琉璃愿羽(编码:esyk0792)’、以及新生‘_______(请填写有效名称,将会在上交之后得到验证)’,转入‘东水都市崎坂学院’就读。
……
……请在就读日期之前,将本申请书送达至‘崎坂学院学生会’,逾期则无效。
……
新生签名处_______以及_______
(ps:本申请书以由‘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会长——东川绢缘’担保,信用等级最高,无需再经过‘崎坂学院’方面单方盖章验证)”]
“……”
……呃,让我说什么好?
“本申请书以由‘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会长——东川绢缘’担保,信用等级最高,无需再经过‘崎坂学院’方面单方盖章验证)”。
这一句话,是在宣告着你们“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的权利很大,是吧?
什么仅仅凭借着一只紫发萝莉的职权,就可以足够让我、还有这位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这样的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入读那什么“崎坂学院”了?
而且还是无视学院方面的意见的!
这种做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强硬。
“唔咦?文刀君还没有开始动笔么?”
忽然,对面又传来了某少女的声音。
“啊……感觉还是决定不下来。”
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我的所有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桌面上的这张纸给吸引过去了。闷着头,我回答道。
桌面上,我的手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
其实只要我稍微动动手指、便可以碰触到它了,不过……
从早上到现在,我都只是在盯着这张白纸黑字看,心下混乱无比,一直犹豫不决。
所以那只笔就始终没有被动过一下。
“为什么呢?这种事情应该很好决定的吧?”
茜米娜放下了双手上捧着的、那已经被吃完了、只剩下菜叶与肉丝残渣的包装纸。
手轻轻一动,包装纸已然被摊在了桌子上。
“毕竟,进入‘东水都市崎坂学院’的话,可是只有益处而没有坏处的呐……”
一双纤细的手臂,支撑在桌台上。她的俏脸搁在了手掌上,歪着头道,“现在,我大概是因为失忆的原因吧,对这里的‘东水都市’什么的也没有什么了解……”
“而至于文刀君呢——”
她的目光看着我,充满着好奇,“刚才就因为要找一家餐厅吃午饭,结果还带着我瞎跑了这么长的路……”
我的眼角忽地抽搐了一下。不过,大概由于我现在正低着头的缘故,茜米娜她应该是无法看见我的表情的……
“结果最后,问了一个路人才知道,原来在我们暂住之地的、两百米开外的一个路口就有这家快餐店……”
毫不知情的她,仍旧继续地诉说着我的黑历史……
“哎,结果最后还绕了那么一个大圈才回到了这里来……真是……”
她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感慨着什么一样……
“喂喂喂!行了吧!”
我僵硬而机械地抬起了头,也不知道此刻我脸上的表情是在笑还是在哭,我勉勉强强地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不就是想说我也是个‘对东水都市全然不知的人’,对不对?”
抱歉啊!这种把黑历史重新抖出来的行为、咱还真是经受不起!
尤其还是在被一只天然呆的少女给吐槽……
无地自容啊有木有?!
“唔……也就是这样啦,”听到了我的话,她终于停住了那抖黑历史的行为……谁知道她是有意地还是无意的。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到‘崎坂学院’就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因为大概可以在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东水都市的情报……”
情报?关于东水都市这里的?
好像……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只不过……貌似“情报”这两个字从这只什么都不懂的(真的是这样吗?)天然呆少女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一种违和感。
“唔……”
可是,有道理是有道理,我却真的下不了笔。
看着桌对面的,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的、看着我的赤瞳中的、那满满的期待,我的心越来越纠结了起来。
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一旦我在这张入学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和她的名字,那么,也就表面了——
我注定是要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了啊啊啊!
虽然……虽然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在这张纸面上签字的,但——
临死了也要反抗一下,才能够算是死得有骨气吧?!
……好吧,我承认这种反抗事实上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第十八章 : 某真实性有待考证的百合
……………………
“唰——”
我紧闭着双眼。
感受着水流,从我的头顶上浇下,沿着一缕缕发丝、抵达到了我的两肩处。
微热的清水,洗涤着我的身体,没有一丝疏漏。
唯有手腕之上,传来了与这种温度截然不同的、不能相容的冰冷触感。
并没有因为热水的冲刷而有半点的温度升高。
我稍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为了防止流水趁着我猝不及防、而灌入到我的双眼中。
依稀可以看见,在这片氤氲的湿热雾气之中,我的双手手腕上,两只银蓝色的东西,发出了微弱的光泽。
这两只手环……其实我在洗澡之前,为了方便,确实是有尝试过要将它们摘下来的,只不过……
很遗憾地,我失败了。
且不说它的直径就比我的手部还有狭小、只适合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根本就没有将它拆下来的方法。
……如果是排除了使用那些“用电锯来锯开”啊、“用钢锤来砸开”啊之类的方法的话。
喂喂喂!我会有那种可怕的工具吗?
好吧……其实我只是害怕,若是真的使用暴力手段去破坏这只银蓝色的、神秘的手环的,会不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
很多网络小说上面都有写过的……什么主角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急于求成、却在最后只获得了反面的效果。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的脑海中深深地印刻着这一句话。
所以嘛,就这样,我放弃了。
反正戴着手环洗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多最多也就感觉有点不舒服罢了。
垂下了双手。我的双眼再次缓缓地闭合了起来。
忽然,就在我眼睛刚刚闭上的那一瞬间——
“喀……”
一声极轻极轻的开门声,被收入了我的耳中。
即便是混杂在这浴室里的“哗哗”的水流声之中,我也能分辨出这一个不和谐的小声音。
怎么回事?
我呆愣了一下。
难道说……有人闯到浴室里面来了?!
心下闪过了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我就立刻警备了起来。
“什么人!”
下意识地,我喊出了这一句问话。同时,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抓住了浴帘。
小心谨慎地将浴帘拉开了一条小缝隙。
我从缝隙中探出了半只头,目光扫向了外面。
“唔——咦~!”
某位少女的一声惊叫恰恰在这时、被我听到了。最熟悉不过了,对我来说。
“哈?”
我心下一颤,讶然出声。
“茜米娜?”
视线,在这时候,正好对焦完毕了。
一道绯红色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了我的瞳孔之中,距离我这里只有一两步——毕竟整个卫生间就不怎么大。
“啊……呃、晚上好,打扰你洗澡了,文刀君……”
支支吾吾地,她的表情看起来奇怪无比。
赤色的瞳孔,不断地飘游在其他的地方,始终不和我的目光对上,就好像一个刚刚做了坏事的小女孩那样。
一双手臂,齐齐地藏在了身后。也不知道她的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干着什么。
不对劲……总感觉有点不大正常。
“……”
我皱起了眉头,盯着她、质问道,“你突然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搞什么啊?”
先发制人。
“唔……没什么、没什么……”
听见我的问句,茜米娜赶紧摆了摆手,“我……我只是以为卫生间里面是没有人的,所以……”
言语之中,流露出了十分明显的慌慌张张之意。
同时,她的头还在拼命地摇晃着……只是,这频率好像稍微快了一点。
真的很难想象,在拖着两条长长的双马尾之时,她居然还能摇头摇得如此的快。
这种运动必然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吧?
“哎……嘛,算了。”
我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也太天然呆了吧?
明明只要稍微站在门外听一下,就应该知道卫生间里面是有人在洗澡的——
更何况,在这间套房里面,目前也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只要看到我不在房间里的话,如果是一般人、应该很快就能猜到、我是进卫生间了的。
整间套房,就只有一间卫生间和客厅啊……甚至连床和衣橱都是一起摆放在客厅里面的。
天然呆到了这种程度,还真是……
“呃……唔,茜米娜立刻马上就走的说……”
在我的视线之下,茜米娜松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开来。
“那、那么,先再见啦,文刀君!”
留下了这一句话,她便带动着一对绯红色的双马尾,迅疾地转过了身。
二话不说,直接就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飞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
弄得我好像是一只会吃肉的怪兽一样。
不解地看着她那消失的背影,以及逐渐重新被关合上的门板,我却千思万想也想不出来她这样做的原因。
她……应该已经是在心里面认定了我是女生了吧?在我的各种作死的承认的节奏之下……
记忆之中浮现出了、大清早的时候,我在浴室中亲身经历过的那一幕……
想想看,连她自己被我看见了,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只是坚持地认为我也同是女生。
那么,她,在一秒钟之前,又为什么要这样慌慌张张地逃出卫生间呢?
逻辑上面就有一点问题啊……
我摇了一下头。
嗯……还是安心把澡给洗好吧,现在才洗到一半。
等到完全洗好澡了、再去想这件事情也不迟……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继续起了我的洗澡。
……………………
就这样地,在十分钟之后——
“喂……喂!?”
我,便呆呆傻傻地站在了卫生间里面,连身体都忘记了擦干。
目光,宛如被锁定住了似地,死死地盯在洗手台上……
那,空空如也的、除了某件红紫色的物件以外,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的洗手台。
“喂……这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怀疑着自己的眼睛是否可信,我错愕地喃喃自语着。
看不到其它的一件衣物——包括从我身上换下来的所有的衣服……
不会的吧……应该不会的吧!
骤然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张画面。
十分钟之前——某只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就是站在了这张洗手台之前。
她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我的、看向洗手台的视线。
现在细想起来好像……好像……
不!绝对没有错!
她的那藏在身后的两只手,是在悄然动着洗手台上的什么!
于是——
霎时间,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开了。
九雷轰顶……
……………………
从这一刻起,我的世界颠倒了、完完全全地……
…………………………………………
“喀嗒……”
极轻极轻的门梢拉开声,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位置处响起。
几乎是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地,在其中间位置、镶着一块磨砂玻璃板的门,就这样徐徐打开来了。
门、与门框之间的夹角愈发地大了起来。
“可……可恶……”
紧紧地咬着牙齿。甚至用力到了连上下两排牙齿之间、都不断地传出着“咔嚓、咔嚓”的,类似于硬物摩擦着的声音。
一只拖鞋,悄然无声地踏在了卫生间的、门外的地板上。
然而,等了好久都没有再见到有任何的动静了。
就好像——
它的主人是在畏惧着什么一样,畏惧着那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什么的糟糕的情况……
良久良久……
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动静,打破了这个仿佛已经陷入了时间静止的魔咒的场面。
黑色的、纤细的长发,缓缓地从门框处显现了出来。
尚未被完全擦干净的、一缕缕黑色长发,在天花板上的灯光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亮。
黑色,是最容易吸收光线的色彩。
“唔……”
某位少女,闷闷地哼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充满着磁性,带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真是的……真是的……”
抱怨着什么似的低声自语着,她好像是着了魔,口中只是不停地在重复“真是的”这三个字。
一边,一只素白的手、扶上了木制的门框,手掌紧紧地贴于其上。
袖口上的,一只红色的、丝带制的蝴蝶结,随着这只手的动作而晃动了一下,宛如附有生命。
脚下的、另一只拖鞋已然迈出了卫生间,踩在了木地板上。
于此时此刻,她的身形终于全部地展现在了、天花板上的一截白色的节能冷光灯管之下。
紫色和红色交相搭配着的、华丽的身影。
深红色的上衣外套,质地华贵,柔软舒适,在灯光的照耀,发出了熠熠的光泽。
领口处的一束橙红色的蝴蝶结,相比起左手袖口上的那一只,大小还要更大一些;同样,也看起来比起袖口上的要更加醒目。
黑色与白色相间的、两颗分别别在左右胸口处、口袋前的纽扣,更是给这一身衣服增添了不加约束的活力。
“真是的……真是的……”
少女低下着头,却始终是在不断念叨着这三个字,失魂落魄了一般。
几束黑色的发丝从她的额前垂下,遮挡住了光线,使得她的面部被笼罩在了一大片阴影之中。
根本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那对在她的紫色的短裙之下,一对洁白的、纤长双腿,则是一直都在颤抖着,没有停下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缘由呢?
“……真是的……”
一边叨念着,一边,她再次迈出了步伐。
右腿,就像喝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地踏向了前去。
不受控制……亦或是——她已经放弃了控制了?
………………………………………………
……我实在无法想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貌似,应该用“混乱一片”?
……啊不,好像用“空白一片”来形容,才更好吧?
头低着——然而,正因为是头低着,我能依稀透过那从我额前垂下的、一丝丝黑发的阻挡,看见……
那深红的、并且包夹着橙色的颜色。
其实,在我胸口处,那略显空荡的、某处微微的衣物隆起,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我——作为一名男性的节操,在五分钟之前完全地、一点不剩地被我丢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乎,从现在开始,我的节操便只能被容许、往负数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和什么的……
我的脚步,在浑浑噩噩之中,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或许,我应该坦白,我的真实想法其实一点都不变态。
既不是那种什么“为了体验一下穿女装的感受的变态的借口”,也不是“为了假装成一个少女、来骗取某只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的信任,然后再……”……
我是个很纯洁、很正直的人,作为一名祖国二十一世纪的未来的好青年。
在当时,我所想到的,只是“我不想因为我不穿衣服就走出浴室、然后被她看见了、再被她骂成是变态色狼……”
而我,又更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与她之间缔造出来的纽带,就因为她发现了我的真正身份、而这样破碎掉。
不想失去什么、感觉难以挽回的东西……仅此而已。
可是……
毫无疑问,这种选择的代价就是……
“唔……”我发瑟了一下。
短裙之下,不清楚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了一阵阵的冷意……
实在是太诡异了啊?
我明明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早就在洗澡之前、就已经把这间套房的唯一的一扇窗户给关合上了啊?!
理论上……不可能会产生风的吧!
但问题是——
怎么会这么冷啊啊啊!
手,扶撑在了我身边的墙壁上。然而,从那纯白色的墙壁上,更是源源不断地传来了冷意……
导致我的手也变得冰凉而麻木了。
……都、都怪这一身衣服啊!下面的裙子怎么这么短?
到底还让不让正常人穿!
“啊咧咧?!”
忽然,一声讶异之音,从我的前方传来。
同时还伴有着某物件落地的“噗”的一声响。
听到这两个声音的一瞬间,我的原本还混乱不堪的意识,蓦地清醒了过来。
反射性地,将头抬起。
阻挡住视线了的黑色发丝,全部都因为我的抬头动作、而一道往我的面颊两侧滑开去了。
视野之中,变成了一片光明。
且不说其他的什么。
首当其冲、进入到我视网膜中的,就是某零散于地面之上的东西。
黑色的……衣物!
“我……”我的瞳孔无限放大了,在看见了地面上的这些东西中的某一件之后。
“这……这不是我的风衣吗?!”
我,几乎是喊着道出了这句话,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怎么回事?我的衣服……
“唔咦咦~?”
就在这时,我的思绪已几近陷到僵硬的状态的时候,某少女的话音再次响起来了。
“文、文刀君?是……是你吗?”
语气之中,带有着显而易见的不确定,满是疑惑。
就像是……想要相信什么,却又不敢相信那样。
大脑里的阀门,在这一句话的激活之下,弹指之间,被轰开了。
是……是她!?
一股名为“羞怒”的、过去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居然破天荒地诞生了。
我,也终于尝到了,这种羞耻、而又不甘,想要发泄怒火、却又无处可发的——这种心情的痛苦。
尴尬。
“唔……唔……”
尴尬的情绪,弥漫在了我的整个心头之间,让我无法对她的话语作出一个字的应答。
仅能发出两声、不清不楚的、闷闷的声音。
想要告诉她,我就是她口中的“文刀君”;然而,脑海中却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不能告诉她……因为……
因为这样子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啊啊!!!
顿时,我竟有了一种跪地的冲动。
无脸见人啊!有没有搞错!
orz……
…………
“……”
闷声,不发一言。我,不敢抬高一些视线、正视她一眼。
颜面尽失……
对,正是如此。我很清晰地认识到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我回答了她……
一定是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的。
况且一直以来,我的不好的预感向来都是、在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之后,立马便能灵验的。
从昨天就开始的这些、可谓是糟糕透顶的各种不顺心的事情,对于我而言——
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我的心头之间,久之不散。
“啊咧?莫非……”
或许是等了一会,没有能够等到我的答复,茜米娜疑惑地猜测道,“莫非——还真的是‘文刀君’吗?”
“才……才不是呢!”
这一句话一进入我的耳中,我几乎是在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心下陡然一颤,我想也不想、猛地就抬起了头,张口向她否决了她的这一个猜测……
只是,使得我措手不及的是,在下一刻——
我的双眼,一分不差地和她的眼睛对上了……因为我的抬头动作。
赤色的、正在看着我的双瞳,其中饱含着困惑、惊艳、以及不解——只不过,在我的视线与她的相撞的时刻,她的目光中,仅剩下了……
某种名为“意外”、与“惊喜”的情感,其它的一扫而空。
一种危险的信号,开始闪烁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啊咦?不是文刀君么?”
俏脸上,展露出了一抹不明意义的微笑,看上去、似乎只是纯真无比的,然而……
“那么……如果不是文刀君的话,那么是不是就是——”
樱唇轻启着,她的话句,逐字逐句地从她的口中传出,清清楚楚、好像又带有着异样的感觉。
“‘愿羽’姐姐了呢?”
“愿羽”姐姐……
姐姐……!
从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的头一次,我被人称作了——
“姐姐”。
我,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为一名男性的尊严,在这两个字的打击之下,被迫害得体无完肤了。
心中、悲愤欲绝……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拜托了……”
声音,被我压制到了最低——或许,听上去,是最接近于一名男性的声音了吧?
尽管,对于我,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我,这是在恳求……以最后的尊严在恳求着她。
“哈?”
茜米娜歪了歪脑袋,脸上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似是在对我的指令感到不明白。
“那么……茜米娜要怎么称呼你呢?”
纤长的食指,伸出,虚点在了她的唇角边。好像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副天然呆的模样。
“……”
完全搞不懂她现在到底是真的天然呆、还是说只是装出来的……
当然,我宁可就相信她真的是一只天然呆。
“……喂,这个问题待会儿再说吧……”
感觉到了下身的、再次传来的、不知道其源头为何方的那一阵阵冷意,我仓仓促促地回答着。
双腿,又一次不禁地开始发颤了起来。
控制不住……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啊咧?”
貌似还没有意识到当下的状况、亦或是故作没有意识到,茜米娜疑惑道。
“唔……先、先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我强忍住了、那逐渐向我的上身蔓延着的冷意,试图竭力将自己的语气保持在平稳的状态——
目的是为了掩饰住自己的话音之中的颤抖。
可惜,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咦?”
轻咦了一声,她的视线、顺着我的语意,向下移去,落在了她自己的脚跟前。
——地面上的,那一摊衣物。
“可是……这些衣服,‘愿羽’姐姐应该已经至少穿了两天了吧?”
茜米娜弯下了腰,伸手,将地面上的那摊衣服一起环捧了起来。
“穿了这么久的话,衣服一定是不干净的啦!”
站直起了身,双手中、环抱着那些衣服,她的语气中增添了责备的意思。
我的注意力、分明已经全部被她所抱着的那一堆衣服所吸引过去了,甚至连她叫我的称呼变成了“愿羽姐姐”都没有注意到……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
[这些衣服是我的、我要取回来……这些衣服是我的、我要取回来……这些衣服是我的、我要取回来……]
“……嗯?难道愿羽姐姐还想再穿着这些脏衣服、过一整天?”
茜米娜的赤瞳紧紧地盯着我,好像是想要从我的眼睛里面找出答案似的。
“我……我不管!”
呼吸愈加地急促了起来,我的大脑也逐步被这一个单纯的想法给霸占了。毫无犹豫地回答道。
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这是我的衣服,我的唯一的能够挽回一点尊严的方法!
“哼!原来愿羽姐姐是这种人!”
听到了我是这样回答的,茜米娜的小嘴嘟哝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与失望。
“连最基本的干净都不能维持,洗澡以后要换衣服的事情都不知道!”
“茜米娜今天总算是知……”
蓦地,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了。
原因,是因为——我在她还没有把话讲完的时刻,冲了上去。
目标——直指那堆被某只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所抱在胸口处的一沓衣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啊!愿羽姐姐、你……”
茜米娜的一对赤瞳之中,完全被惊诧给充斥了,似乎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动作。
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
……不过,这样有用吗?
我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那衣物之上,其他的事物早已经不能再被容入到我的眼中了。
[滴!感应到紧急催动!机体开始尝试启动……]
[滴!由于受到不明阻碍,机体尚无法完全启动!]
[滴!警告,机体尚无法完全启动,请不要再尝试紧急催动!]
在我的神智还不能算是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此时此刻,脑海中居然回响起了这三道声音。
久违的金属的声音——并且还是连续地发出来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命运的安排、还是别的什么尚还不为人所知的缘故——
正正好好,这三道、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期盼已久的金属声音,便这样被我立刻抛弃在了脑后了。
而且还不带有一丝疑虑。
“把衣服还给我!!!”
几乎是因为某尊严、而丧失掉了理智的我,终于抵至了目标的正前方!
眨眼之间,触手可及!
我相信自己可以立刻、马上就重新取得目标,以达成自己脑海中的那某个欲要拾回自己的节操与尊严的任务……
如果是排除了我接下来会发生的悲剧的话。
“唔?”
眼看着、我那堆衣物只差了伸手的距离——
忽然,我的脚下嘶溜地一滑。
懵懵懂懂地,我惊呼了一声。
身体的平衡感,在转瞬之间便被打破了。
脚下所穿的一双拖鞋,就这样,毫不费力地在地面上打滑了一下,同时离开了地面。
物理学证明——地球上的摩擦力,是只有在两物体相接触的情况之下,才能够产生的。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拖鞋与地面的接触面积为零——既,摩擦力等于零。
这时候,我的身体、就被惯性和重力给攻占了,不由自主地前倾了下去。
而我,在察觉到了这一种异常之后,也立马清醒了起来。
……哈,这有用吗?
迟了啊!
在我的逐渐放大的瞳孔之中,只剩下了某一双、近在咫尺的、与我如出一辙的、同样惊慌失措的赤瞳。
亦是放大到了极限。
这是最后一幕了。
至于下一刻……
“噗通!!!”
一声重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到了地板一样的声音,在这一间套房之中发出。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下来了。
黑色与绯红色的光影,交织在了一起,在周围的四散而开的各种摊开的衣物的中央……
少女的华丽的、黑红色的礼裙,被覆叠在了另一位少女的精致的、紫红色制服之下。
纤细的、两对洁白的腿,错缠着,发出了唯美的光晕。
在寂静无声之中,一对同时被渲染上了绯红的色彩的脸颊,久久相对着。
犹如,在雪山之巅处、盛开的一束奇迹般的雪莲。
如梦、似幻……
…………………………………………
“……”
“……”
沉默,似乎开始在我们之间,蔓延了起来。
她的脸,和我的脸之间,现在,可以说是——只要稍微动一下、便会相碰而上的距离。
……恐怕,连十厘米都没有达到吧?
在这种距离之下,我甚至可以清楚地从脸部的皮肤上、感觉到,那从她的微张的樱唇中、传出的湿热吐息。
一下、又一下……好像是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面颊一样,给我带来了一阵阵的痒痒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
我迷迷茫茫的,仍然没有理解到、或者是在心底里否认着什么。
唯独我的脸颊,已经先于我的理智,开始发烫了起来。
“愿羽姐姐……你……”
赤色的双瞳中,在那张、我眼前的、被放到很大的俏脸上,透露出了与我近似的不解与茫然。
在她的脸颊处,我可以看到显而易见的红晕……
不,事实上从我的脸的热度上看来,自己的脸也早就如她那般发红了吧?
只不过……
我的嘴巴,在眼前的少女说出了这一句话之后,陡然一凝。
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啊?!
身下,传过来了奇怪的、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有点像抱枕、不过,好像比起抱枕、又更添了几分什么的……
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抱着下去的冲动。
然而……
“……啊啊啊?!”
我惊呼了一声。
理智,倏地恢复了过来。
“啊……啊!糟糕了!”
身体,与理智恢复的同时,作出了适当的反应。
我分别将手搭在了下方的少女的身体两侧,撑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二话不说,迅速地往手臂上施加了一道力气。
朝着地板的方向一推——
“唰”的一声。
毫无停滞地,我的身体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双脚机械式地一并,我勉强维持住平衡,在地上站定了。
脑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什么东西也无法再进入我的视网膜中了。
“啊咧?你怎么……”
或许是、没有意料到我会突然从她的身体上窜立起来,茜米娜的表情变得更加不解了起来。
连她的脸上的那点红晕也稍稍消去了一些。
“对……对不起!!!”
反射性地,我爆出了这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
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我的腰深深地弯下了——差点就要达到九十度了。
动作不带片刻的迟疑。
任凭着黑色的长发丝,滑落下我的脸侧。我的脑海中,已是无法再想些什么了。
眼睛,紧紧地闭合着,在发着颤。
刚刚……我刚刚到底是做了何等糟糕的事情哇!
推到了某位未成年少女?
将她压在了身下?
而且还过了那么长时间才真正反应过来?
……不可原谅!
即使这件事情是在某不可抗力之下发生的!!!
“呃……什么对不起的啊?”
某少女的声音从前下方传入了我的耳中,听上去依旧是如此的困惑不解。
我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果然……是因为天然呆的原因,而还没有认识到刚才的情况吗?
不,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我才更应该给她说明清楚啊!
“唔,就是为了刚刚的那个……那个……”
打定了主意,我便支支吾吾地开口了……尽管,话一出口,我就有了一种想要立马钻到地板下面、再也不要出来的冲动。
羞耻感、还有某种不言而喻的罪恶感,布满了我的内心——
貌似连先前的、某只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的、对我的——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恶作剧都忘掉了。
理论上来说,现在的我——还是处在身穿着某学院女装的状态吧?
下身的凉嗖嗖的感觉没有消退过半点。
尤其是在我选择了离开了她的身体之后。
“那个……唔……那个……”
不行……现在还是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我努力地催促着自己、想要说出口。只可惜,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喂喂喂……这种事情要我怎么才能解释得清楚啊!
只是……
“啊啦?刚才、在几秒钟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那久久不能说出口的话语。
我的心跳为之一滞。
她、她在说什么?
她这算是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怎么可能!
天然呆也绝对不可能会到这种地步的!更何况……
她其实并不能称作是“纯种”的天然呆吧!
“茜米娜!你……”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头抬起,瞪大了瞳孔便问道。
不可能的吧?
“没什么……嗯,反正我知道文刀君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此刻,也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一边用双手若无其事地拍着那黑红色的裙摆,清除着在裙摆上、因为几秒钟之前所发生的某个事件而沾染上去的、地面上的灰尘。
一边,淡淡地回答着。
语调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到了我已是无法相信的程度了。
“为什么……”
我讶异地出声道,目光盯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的面部表情上寻找出一个结论。
而实际上,我也没必要浪费这番气力了。
下一刻,我便取得了结论——
“毕竟——愿羽姐姐也是个女孩子嘛!”
绯红色的双马尾,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微笑,纯真而可爱。
“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听上去,是如此的和谐——
……所谓的“女孩子与女孩子之间”。
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时候的我,内心里都快要爆炸了。
现在的我,只清楚一件事情。
即使我在以后不再穿上女装、只穿着男装,也再也无法捡起半点男性的尊严了。
不用说——“文刀君是个女孩子”的这个观念,其实早就根深蒂固了、在她的脑海里。
就算是我想要使劲地掰直她的观念,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哈?这有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