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末路
人为财死,为钱铤而走险天经地义,尤其是三百万美金,折合人民币两千多万,面对这么庞大的数字谁不动心?迈克这伙人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伊阿战场,那些受雇于山姆大叔的郁金香雇佣兵与杀手无异,杀人,拿钱,获得报酬的多少同杀人数量挂钩,可以说他们腰包里的美金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虽然身陷共和国这片土地,心存顾虑,但人性中贪婪的劣根作祟,本性凶悍,却总爱冒充绅士的迈克最终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亮出沙漠之鹰,九毫米口径的沙漠之鹰,不到十米的射击距离,普通避弹衣脆弱的如一张纸。
实际上,用沙漠之鹰做制式配枪的特战部队仅有英国“红贝雷”,被归类到狩猎手枪的沙漠之鹰枪身沉重,后坐力太大,影响射击精度和度,对付实力相若的敌人,一枪落空,那只能等死。
沙漠之鹰的优缺点,特种兵们都清楚。
“近距离,不要轻易用枪对付一个提防心很重的功夫高手,除非你是更高的高手。”老a前任总教官何长青说过一句话,至今流传,真正领悟话中含意的人,寥寥无几,兴许只有深知近距离格斗搏击惨烈到何种地步的老a精英们明白何长青的意思。
迈克的沙漠之鹰泛起冷森森的金属光泽,转身瞬间,与漆黑夜色融和的肖冰已经动,十米距离,人们眼中的肖冰仿佛幽灵,以极快度飘忽不定的转折三次方向,迈克双手持枪,枪口随诡异蹿动的身影乱晃,根本无法瞄准。
南美洲,毒枭营地,各种枪械包括60火箭筒编织的密集火力网挡不住肖冰,迈克凭手中沙漠之鹰又如何挥威力?
阴霾气息扑面,惊惧交加的迈克咬牙开枪,黑夜里,枪口喷出的火光格外耀眼炫目,灼热子弹洞穿空气,宛如疾流逝的一点星光,刺破重重夜幕,消失在远方,能用沙漠之鹰射五十米标靶命中十环的红贝雷精英彻底傻眼。
死的标靶,活的肖冰,能一样?
黑灯瞎火的310国道,车灯照亮一小片范围,肖冰的影子拉的很长,笼罩面无人色的迈克,他胆战心惊凝望近在咫尺的冷酷面庞,想再次扣动扳机,一只冰冷手掌没给他任何反抗挣扎的机会,无声无息捏住他手腕。
其余人心惊,为解救迈克,群起围攻,肖冰面无表情,毫不犹豫捏碎迈克手腕,肖老爷子十几年棍棒式教育使他具有功夫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侧身避开一记沉重勾拳,再弯腰又躲过背后偷袭的一只大脚,顺势而为的扫堂腿,掀翻两人。
一连串动作从容轻巧,他停住脚步,已脱离包围圈,七八名西装笔挺的保镖惊慌失措,你看我,我看你,惊骇无比,他们不是山旮旯里遇上拖拉机会兴奋的“土包子”,见过大世面、大场面,可肖冰轻描淡写的拳脚功夫着实令人心惊。
“中国功夫中国功夫”一名健硕的黑人汉子喃喃自语。
警笛声打破夜幕下的死寂,十几辆警车堵死国道,迈克一枪落空,李老九便清醒的意识到,已无力回天,窝在车里,长吁短叹,除掉赵坤,本以为能风风光光做河西省头一号江湖大哥,到头来白忙活,还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不杀赵坤,如果不去和赵坤争,如果没有肖冰的出现九爷脑子里出现很多个如果,人生是没法折返的单行线,走错了,做错了,就得承担应有的后果。市局刑警大队队长王韬瞧瞧迈克等人的狼狈模样,再瞧瞧肖冰,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得唉声叹气,错过了一场好戏。
警察们很客气,起码给了河西黑道大枭最后一分颜面,等九爷抽完一支烟,警察才亮出手铐,泛着银白金属光泽的“手镯”扣上九爷手腕的瞬间,刁民出身混江湖二十年的李老九悲戚长叹。
“坤爷,我给你报仇了。”
肖冰仰望星光暗淡的夜空,眼窝中隐现泪光。
九爷顶着黑社会老大的高帽,锒铛入狱接受一连串审讯,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残余势力被扫清,宁和老百姓拍手称快,然而九爷不愧是穷山恶水养育的刁民,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冤大头,他像一条疯狗,乱咬,宁和官场震动,人人自危,先后三名厅局级干部被双规,十多名处级干部接受纪委调查。
仕途一片光明的省委副书记李明明受牵连,一个月后调离河西,去山西省任副省长,名着是平级调动,实则天差地别,河西官场,他再进一步就是省长,到了山西,他仅仅是个没实权的副省长,有常务副省长压着,有几位副书记盯着,他想东山再起,难啊!若非叶家保他,结局更惨淡。
特事特办,李明明调离河西的第二天,李老九案开庭,风光近十年的九爷被判死刑,背负十七条人命的战飞扬也是死刑,十七条人命震惊宁和老百姓,国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谁能想到这才是冰山一角,战飞扬一生杀多少人,是一个迷,就如肖冰,自己杀了多少人,自己早忘了。
李老九倒台,十一名政府官员相继落马,轰动宁和,河西政治圈子,再次暗流涌动。
六月十一日,两位轰动河西乃至全国的大猛人戴着脚铐手铐,由荷枪实弹的武警押上军用卡车,还有四名杀人犯陪两人赴刑场,三十多警车组成的押送车队招摇过市,宁和大小混子争相目睹九爷和战飞扬赴刑场的风采。
车队经过的街道挤满黑压压的人群,崇拜坤爷的混子破口大骂,恨不得用臭鸡蛋砸死九爷和战飞扬,马飞、赵武、韩建以及各个场子的话事人带领几百人,高举坤爷遗照,随车队游行,车队驶过的地方,鞭炮、二踢脚震天响。
第一辆军用卡车上,九爷面如死灰,他紧闭双眼,不去看路边的人,专心回忆近十年的辉煌岁月,临死前重温当年飞扬跋扈的风采,一次又一次安慰自己,值了,够了,这辈子没白活,后边的军用卡车,战飞扬如老僧入定,死,他从未怕过。
其实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走到这一步也让人心酸,为数不少的宁和混子们唏嘘感慨,同时更为忌惮另一个人,河西地下世界的标杆——肖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公子哥,大异类(上)
代表正义的枪声结束了李老九的生命。
比起赵坤平平静静离开人世,他背负一世骂名,也许和东北那位乔爷一样,会成为法治教材中典型的反面人物,供几代人唾弃指责,甚至有公安部的法治专家接受媒体专访特意谈及了共和国黑社会的现实情况,说东北的乔爷和河西的李老九是里程碑式的黑道大哥,九泉之下的李老九绝对想不到,作大人物的棋子和傀儡,他背了这么大个“黑锅”。
河西八十年代开始混江湖且风生水起的几位牛人全走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江湖们的风采全被年纪轻轻的肖冰取代,大概很多老江湖酸溜溜的想,那踩着狗屎运上位的家伙正洋洋得意吧。
恰恰相反,肖冰得意不起来,风景极佳的豪华墓园,鸟鸣声悦耳,喜鹊在松柏枝头嬉戏,一声黑衣的肖冰面色凝重,黑亮眸子溢出些许伤感,面对汉白玉墓碑,恭恭敬敬弯腰鞠躬,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肖老爷子耳提面命的话,当孙子的不敢忘。
再说今天的飞黄腾达,全是墓中人赐予,感恩是因该的,肖冰想起第一次与坤爷谋面,轻叹,苦涩一笑,照旧拿出烟,点了一支,立在坤爷墓碑前,擦拭墓碑上的黑白相片,轻声道:“坤爷,李老九死了,您安心,有我在赵家风光依旧。”
生离死别,肖冰经历过几次,次次刻骨铭心,爷爷的死,老教官的死,坤爷的死,每走一人,命运会出现一次转折,此时,肖冰偏执又近乎荒诞的想,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伶仃。
孤独!孤儿!
肖冰想着令自己心酸悲戚的词汇,心底隐隐作痛,抬手,轻轻抚摸脖间温润翠玉,唯一证明他身世的东西,陪伴他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深感孤独之时,抚摸它,稍稍好受一点。终究是受尽折打击的硬汉,肖冰未沉浸在无边伤感的回忆中,墓碑前的烟燃尽,他转身离去,洒脱,冷酷。
男人偶尔的懦弱如同哭泣,不是罪,肖冰也非心灵脆弱的小屁孩,躲进角落哭完了,懦弱过了,抖抖衣衫上的尘土,擦净双手的血腥,哪怕脚下的路步步杀机,处处血腥,还得继续向前,人生没有回头路。
松柏遮掩的石板路,伟岸背影格外硬朗。
墓园外,加长版奔驰s600散刺眼光泽,猛子大大咧咧蹲在车门边抽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憨厚一笑,他这真挚笑意只有面对奶奶和肖冰,才会绽露,打心眼里把冰哥当亲人,因为冰哥同朋友战友乃至政商界名人介绍他时总说:“这是我兄弟。”
是兄弟,而非司机、跟班、保镖,实心眼的猛子感动,他嘴笨不会说感激的话,内心深处隐藏无比坚定的信念,冰哥要他死,他就死,怎么死都行。肖冰心情低落,瞪他一眼,道:“笑什么笑,去给坤爷磕头。”
猛子收敛笑意,一本正经掐灭烟头,屁颠屁颠跑进墓园,肖冰摇头轻笑,像猛子这么没心没肺,倒也活的轻松,吃喝玩乐,打打杀杀,该死时,没一丝牵挂去死,让人羡慕。猛子磕头真痛快,来来回回五分钟,肖冰自然不会认为愣头青在坤爷墓前弄虚作假,他脑门上显眼的淤青印痕说明磕头很卖力。
奔驰车驶向市区,零四年宁和市奔驰宝马已呈泛滥趋势,坤爷留下的奔驰s600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五个八的车牌相当招摇,进入市区主干道,博得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肖冰神情漠然,透过车窗欣赏街景,大半年宁和变了很多。
随时间推移,一切都会改变,三年五年十年后又是什么样?肖冰胡思乱想,不管世界怎么变,他想有个温暖的家,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享受无尽荣耀,自己吃苦无所谓,下一代不能再吃苦,再做孤儿,所以他要好好的活。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远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奔驰s600车内,顶尖音响设备使这《血染的风采》更具感染力,枪林弹雨的峥嵘岁月,血染的人生,是军人无法忘怀的辉煌历史,肖冰似乎看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似乎听到共和**人宁死不跪的怒吼,旋即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亲人,何长青那一声悲壮的“送我上路”犹在耳边。
“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遗憾,木狼别学我要争口气”肖冰喃喃自语,悄悄抹了抹眼角,褪去橄榄绿军装,仍有一颗赤诚的心,如果共和国需要,他舍得抛弃名利权势,毫不犹豫穿起军装,再为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河西一些眼光毒辣的老江湖背地里常说肖冰是与众不同的江湖大哥,他们哪里晓得肖冰有共和国优秀军人的军魂。
中山西路,高档购物场所的大广告牌和电子显示屏吸引无数人目光,不过,更多人涌进小专卖,美特斯邦威,班尼路,森马,这些穷学生眼中的品牌店人满为患,一个柔弱身影挤出“淑女屋”,她低头,边走边翻着包装袋里崭新的牛仔裤,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线头、印迹。
反反复复检查两次,确定裤子没毛病,她才叠好放入包装袋内,又拿出粉色钱夹,里边是一张百元钞票和一张五十元钞票,以及几张零钱,扭头望向十几米外的guccI专卖,紧咬嘴唇,痛苦地闭上双眼。
两年来,她没有买过低于五百的衣服鞋子,天天去范思哲、香奈儿,不切实际,但好歹一个月逛一次,onLy、歌莉娅这类二流服饰牌子专卖,她隔三差五光顾,大三大四两年,身边那些每月捏着几百块钱紧巴巴度日的同学羡慕的要死。
可惜,曾经的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她得面对残酷现实,睁开眼,紧捏衣服包装袋,失魂落魄看向马路,恰巧一辆黑色加长奔驰招摇过市,分外惹眼,她下意识盯着奔驰车,一张熟悉面庞进入视线。
她心头绞痛,呆望远去的奔驰s600,往事历历在目,她想捞鱼,他背她深一脚浅一脚在哈拉密沟的淤泥中前行,她想滑冰,没钱带她去溜冰场,他熬夜为她做冰车,那纯真岁月,一穷二白的孤儿一点一点打动她的心,爱过,放弃过,恨过,再回头,才懂什么是最纯真的感情,可惜迟了!
啪!衣服包装袋落地,她想放声哭泣,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烈日下,她晕倒在地,惨白面庞泛起浓浓伤感,鲜红鼻血顺干瘪嘴唇淌下。
“倩儿,我要南城区变成大花园,还要盖一栋很大很大的房子,然后取你做老婆,赚大钱,让爷爷享福,让你爸爸妈妈也享福。”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男孩九岁时对一个可爱小女孩的誓言。
“倩儿,你等我,我一定穿上呢子军装回来见你。”这是一个十五岁男孩领到入伍通知书对班上最漂亮女孩说过的话。
“肖冰,我错了,我不好,对不起。”这是女孩背弃初恋男友参杂愧疚的绝情言语,不同声音在她脑子里纠结,昏迷中的她落泪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公子哥,大异类(中)
宁和市区中山西路和中山东路的分界点是大十字路口,挂着五个八车牌的奔驰s600经十字路口向南驶去,又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向西折,便进入人流密集的大学路,方啸吟给肖冰打了电话,中午要请客,地点是大学路的丰福楼。
七八所高校汇集的大学路,容纳十余万学生,路两侧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多半是学生,六百多万的奔驰车现身街头,搞得莘莘学子们一惊一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坐着六百多万的车,身家有多少,地位有多高,实力有多大,值得人们畅想。
车里,肖冰心如止水,没显露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平静望向车窗外,正好看到路边五六个吊儿郎当的汉子气焰嚣张地推搡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老熟人”小薇惶恐无助,拽着男孩,似乎怕他激怒几人。
“猛子,把车停路边。”
肖冰吩咐一句,街头打架斗殴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似中央台八点档的黄金剧场,都市快节奏氛围的调节剂,闹过了,笑过了,一哄而散,没什么大不了,肖冰精力再旺盛也懒得搭理这狗血闹剧,只是今天不同。
“小子,我们刘老板说了,只要你和她分手,给你五万块钱,要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后果自负。”二十五六岁的壮实青年叼着烟,面露狞笑,标新立异的莫西干型非常抢眼,黑紧身背心裹着还算有型的肌肉,下身肥筒灯笼裤,大热的天却穿了双军用皮靴,匪气十足,这打扮这嘴脸深怕别人错以为他是好人。
“狗腿子,告诉那个狗屁刘老板,小薇是我的,别痴心妄想,除非我死。”被五六个壮汉围住的青年毫无惧色,大声呵斥,小薇泪眼婆娑,对方软硬兼施,换做懦弱的小男生早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男友凛然无惧挡在前边,她感动不已,又担心自己男朋友出事,握紧他的手。
“小薇,别怕,大庭广众,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我。”青年回头温柔一笑,安慰小薇后继续与猛男们对峙,围观的人是很多,可至始至终没人路见不平一声吼,都是在看戏,在幸灾乐祸,独善其身是这个社会的主旋律,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已算风格高尚,雪中送炭,傻子才干。
正当围观的人揣测最终结果,是青年被群殴成“熊猫”,还是变“狗熊”卖了漂亮女友,服软,靠近路边的人群忽然躁动,纷纷闪避,阳光照耀下,车身铮亮铮亮的奔驰s600紧贴路边停稳,刹车停车的动作极为柔和,没展露那种恨不得撞死人的嚣张气焰,即使如此,路人还是感到一股逼人气焰。
小薇扭头看向奔驰车,既而一惊一乍揪扯男友胳膊,激动道:“晓军,咱们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没事儿个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留莫西干型的青年嚣张无比,当从松散的人群缝隙间瞧清楚路边加长版奔驰s600,心头猛地一哆嗦,河西省的豪车聚集在三个地方,东林,钢城,宁和,这车不论在哪,都仅是财大气粗权势熏天的牛人才有资格压在**下。
几个貌似黑社会份子的汉子面面相觑之时,肖冰已下车,人们不由自主闪避让路,这便是对金钱权势的敬畏,喧嚣声仿佛瞬间凝滞,骤然的沉默令人压抑,至从皇朝酒吧偶遇肖冰和白姐,蛮横霸道的露露又隔三差五求她向冰哥美言几句,别计较那晚的事儿,小薇便知道救过自己的冰哥混的很风光。
“小薇,怎么啦?”肖冰笑问,很随意。
“我和男朋友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小薇小声道,将茫茫然的男友拽到身边,忙着介绍,冰哥是她心目中的大贵人,哪能让男友错失良机,大贵人稍稍提携,男友迈出校门可能少奋斗好几年。
“靠,啰嗦什么,老子们办事儿你掺和个屁,赶紧滚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收拾。”一个猛男指点肖冰,劈头盖脸叫骂,留莫西干型的青年差点被这傻x气昏,人家这么大的派头能是小人物?装什么牛逼人。
肖冰冷笑,问小薇到底是怎么回事,气焰嚣张的汉子被晾在一边,觉得丢了面子,歪着头斜眼藐视肖冰,还想骂,留莫西干型的青年甩手两耳光封住他不值钱的臭嘴,朝肖冰点头哈腰道:“我兄弟不会说话,您别计较,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原来是一群替主子挖墙角的狗腿子,肖冰撇嘴,招手唤过青年,贴着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一脸横丝肉的霸道青年顿时呆若木鸡,肖冰招呼小薇和小薇男友上车,奔驰车扬长而去,挨了耳光的汉子不服气道:“熊哥,你怕什么,坐奔驰车的怎么啦,东林那些团购劳斯莱斯幻影的暴户得看咱们刘老板脸色。”
“你懂个屁”
青年恨铁不成钢,瞪了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傻x,哆哆嗦嗦从裤兜摸出手机,打电话:“老板,那女孩是是冰哥的妹妹”
“哪个冰哥?”
“肖肖冰”青年艰难说出这名字,肖冰宁和黑白道讳莫如深的名字,几个道行微末的汉子都蔫儿了,青年的手机传出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显然电话那边的刘老板受了极大的惊吓,久久沉默。
加长版的奔驰s600后边有四个两两相对的真皮座椅,小薇和男友晓军拘谨无比与肖冰相对而坐,像极了秀儿第一次坐进肖冰那辆6虎的模样,肖冰笑了笑,打开车载冰箱,给两人递了饮料。
车子很快到达河大斜对面的丰福楼,将近十二点,到了中午饭点,肖冰见小薇和晓军并未直接回河大,而是东张西望选吃午饭的地儿,他索性带两人一同进了丰福楼,这对儿小情侣战战兢兢跟在后边,激动,兴奋,无措,就如穷苦一辈子的穷光蛋中了五百万大奖,不知如何是好。
二楼三楼包间全部订出,姗姗来迟的方家大少只好在一楼僻静的角落选个位置,总不能亮出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为难酒楼老板,或许有人做得出,他见多了北京城红色子弟过分嚣张的凄惨后果,十五六岁就参悟做事高调做人低调的真谛。
肖冰找到位置,方啸吟和杨采薇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干瞪眼。肖冰凑近,不好意思笑了,介绍完小薇和晓军,自斟自饮连干三杯,表示歉意,方啸吟欣赏肖冰的实在劲,又陪肖冰干一杯,北京圈子里的滑头们上了酒桌能少喝一两,绝不多喝一口。
小薇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忙给大恩人夹菜,高深莫测近乎妖孽的杨采薇努嘴,狠狠剜了肖冰一眼,搞得这厮莫名其妙。
“冰子,李明明走了,去山西当副省长,你算暂时稳住脚跟,不过你这一闹腾,动静可不小,叶家派系安插在河西的几位边缘人物都受到牵连,除了李明明,省政法委书记杨明远调进京城的清水衙门,没实权、没油水、没人尿想翻身难了,西北那人是睚眦必报的主儿,看门狗死的死、伤的伤,想来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要收拾你,我和采薇没法帮忙,小一辈儿闹点小矛盾,争一争无所谓,涉及权力倾轧的大斗争,老头子们不会纵容儿孙胡闹,还有西华集团最近动作挺大,从中石油拿到几个项目,又盯上赵氏集团的西山矿业。”
方啸吟侃侃而谈,肖冰认真听着,杨采薇则轻轻晃动茶杯,气定神闲,小薇和晓军大气不敢出,对面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把省委高官比作狗,令人心惊,暗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此嚣张跋扈,是继承亿万财富的富家子?不像,是**?也不像,更像掌握别人生死的上位者。
此时,真正嚣张跋扈的大异类不在丰福楼内,而在丰福楼外!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公子哥,大异类(下)
烈日当空,炙烤大地,六月中旬,宁和午间的气温突破二十五度,大学路,人流照旧熙熙攘攘,撑着遮阳伞的情侣、职业装严谨的白领形形色色的人三五成群涌向路边饭店,正是饭点,日头再毒,无法影响人的食欲,丰福楼外小车停了一片,生意红火,它是大学路性价比最高的酒楼,人满为患不足为奇。
两辆挂着省军区军牌的迷彩猎豹越野车堪堪挤入车位间隙,司机的技术堪称一流,车子停稳,车门响动,先后八人钻出越野车,开车的司机穿着橄榄绿军装,九七式夏装,头戴呢子贝雷帽,精干的小伙子英姿飒爽,两人都是三级士官,当兵熬到三级士官勉强算熬出前途,服役满十年可以转业,也可以一次性拿二十万多万退伍。
有诱惑,便有竞争,大学生逐年泛滥,就业情况一年比一年严峻,驱使更多的农村孩子为前途不得不投笔从戎,挤上更为狭窄的独木桥,考军校或者转士官,其实这条路也难走,一穷二白熬出头的农村兵都是幸运儿,军委每年分给各大军区的三级士官名额极为有限,而且部队并非一片净土没有暗箱操作,门门道道多了去了,更别说读军校的名额。
穷人家的孩子要出人头地真的难。
一行八人,两名英姿飒爽的军人不过是陪衬,七人的核心是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左边青年衣着另类,另类到与这个时代热衷追赶时尚潮流的八零后脱节,平头,迷彩背心,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最惊世骇俗的是他脚上一双白边黑布面的平底布鞋,**十年代的产物,现如今,城里几乎绝迹,这双布鞋即使打上“阿迪”的烙印也难摆脱它的土气,不识货的人多半认为貌似背景深厚的家伙是装逼过头,真正识货的人清楚,百年老字号店铺里的北京布鞋比“阿迪”的限量版板鞋要昂贵。
北京城太子党道行不浅的纨绔知道叶老太爷的外孙喜欢穿北京布鞋,那厮是圈子里两个钟情剑走偏锋的大异类之一,西北大少秦朝歌,雄踞陕甘的大纨绔,丰福楼前,这个穿北京布鞋、透着阴柔味道的帅气青年正是秦朝歌,他父亲刚跻身共和**界高级将领的行列,没有太深厚的根基,可叶家的外孙,谁敢小觑?叶夏瑶的儿子谁敢蔑视?
另类近乎土气的衣着服饰怎能遮住秦朝歌的风采,京城叶家深厚家族底蕴熏陶的气质,令小人物们深感卑微的同时又自惭形秽地低下高傲头颅,低调的华丽,内敛的气势,烘托秦朝歌的出类拔萃,丰福楼里走出的漂亮女孩与他擦身而过,公主式的高傲瞬间崩塌,竟唯唯诺诺束手束脚,阴柔而颓废的贵族魅力仿佛瞬间征服她们自命不凡的心。
“好帅的男人”
“是啊,他看我一眼,我紧张的不知该怎么迈步了。”
两个妆容精致的美女一步一回头,略显错愕的美眸淌动无法自拔的痴迷,秦朝歌的出类拔萃无疑最符合她们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第一次晓得,东方男人的贵族气质比西方绅士的翩翩风度尤为撩拨女人的春心。
秦朝歌没心思欣赏庸脂俗粉的艳丽姿色,极品的扬州瘦马他亵玩太多太多,勾起他兴趣的女人不倾国,也得倾城,他扔给身边人一支御用小熊猫,陪他来河西的人是上海市市长助理,乔志军,海派小一辈里最有潜力的猛人,乔志军身为厅级干部,衣着当然不能太另类,一身休闲装难掩他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两人瞅了瞅丰福楼的招牌,又瞅了瞅宁和独一无二的防弹奔驰s600,相视一笑,意味深长,举步走向酒楼。
河西省军区司令员的公子,李刚,省人大副主任万友年的孙子,万亮,以卑微姿态相随,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荡然无存,流露深深的敬畏和伴君如伴虎的谨慎,河西省呼风唤雨的公子哥更像夹着尾巴的走狗,亦步亦趋。
省委大院、省军区大院的**们若是目睹此情此景,十有**瞠目结舌,迫使李刚万亮装孙子,得多么深厚的背景,很难想象,河西老百姓所谓的高干弟子位面终究太低,北京城那个圈子是他们无限仰望的天堂!
一行八人平平静静走入酒楼,几个跟班未震动虎躯咋咋呼呼,李刚和万亮绝非一无是处的废柴,善于察言观色,两个背景吓死人的公子哥面对迎客的服务员都保持内敛笑意,低调且深沉,自己蹦跶出去展露王霸之气,算什么?
当秦朝歌和乔志军进入肖冰几人视线,方大少先是一愣,既而皱眉不语,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晦气,虽然他和乔志军一个扎根北方,一个在南方展,但从未停止较劲儿,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从父辈安排他们踏入政界那一刻开始,未来二十年三十年,孰强孰弱、谁胜谁败关系到家族的兴衰,派系的生命力。
都要握住更大的权力,都要绞尽脑汁向上攀爬,避让、退缩绝无可能,政界倾轧的残酷性不比血腥漫天的杀场差,一直低头的杨采薇抬眼,宛如画卷中的古典大美女温婉恬淡,饶有兴趣盯着用眼神较劲儿的老熟人。
上海是共和国经济腾飞的动机,经济底蕴深厚使它的政治地位丝毫不次于千年古都北京,以上海为跳板,迈入共和国最高决策层的领导人比比皆是,乔志军稳坐上海市市长助理的宝座,他这厅级干部的分量重于方啸吟,有海派老一辈保驾护航,前途光明,而方啸吟比他多了基层打拼的履历,基层履历是年轻干部升迁高位的重要一环。
平分秋色,各有所长,胜负实在难料,杨采薇舒展柳眉,懒得再想,浪费心力揣测变数太大的事情,等于浪费感情,瞥了眼八风不动的肖冰,暗暗赞赏,这个出身贫寒的孤儿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都能心平气和,难能可贵。
肖冰心平气和是因为不确定来人的底细,但通过万亮的卑躬屈膝看得出他们是与方啸吟一个层面的人物,也可以说是与杨采薇一个层面的人物,因为三年前那件事,他对上流社会一小撮纨绔子弟极具抵触感,即使同他们虚与委蛇能换来巨大利益,他仍觉得不如陪穷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的惬意爽快。
小薇看到万亮,面色青,去年这畜生霸王硬上弓的情景又浮现脑海,她握紧男友晓军的手,忍着不落泪,贝齿咬破嘴唇,渗出血丝,汹涌的屈辱感快令她狂,晓军似乎察觉了什么,一只手握住未开盖的红酒。
肖冰微微摇头,暗示小薇晓军别冲动,八人中,一个五六十岁穿中山装的清瘦老人和一个三十多岁气势逼人的雄壮男人是他无法看透深浅的高手,没钱没势的晓军悍然出手,最终结果定会凄惨无比,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的社会,肖冰深知权势金钱的重要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纯粹是忽悠人的扯淡话,无非体现了穷人习惯把生命当廉价赌注的卑微劣性。
“采薇,好久没见,挺想你的。”
先开口说话的人是乔志军,再有十年,他将是乔家的掌舵人,控制庞大力量的同时承担家族的兴衰屈辱,或许带领海派在共和国政界披荆斩棘,达到新的高度,实力是男人骄傲的资本,而此时的乔家大少收敛骨子里张狂骄傲,彬彬有礼面对杨家女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实力的悬殊(上)
有资本放荡不羁,醉卧花丛,三千弱水瓢瓢舀尽,偏生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男人专一到这程度,傻吗?太子党里没人敢说乔志军傻,说乔家大少傻,是间接蔑视杨家公主,是挑战太子党里的痴情牲口,犯众怒的事儿,聪明人不会干。
皇城根下为数不少的公子哥压着热衷金钱权势的势利美女,幻想是与杨采薇翻云覆雨,多情滥情的人亦会痴情,乔志军玩过的女人,一巴掌两巴掌,数不过来,上海卫视那位镜头前端庄高雅,床上风骚妖媚的美女主持褪去衣衫,他也亢奋的像情的畜生,不过这仅是原始**的作祟,与爱无关。
所以乔志军执拗的认为自己很专一,很痴情,他无视旁人,专注凝视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秦朝歌摇头一笑,拉把椅子,坐下,双手解开数十女人衣扣使很多稚嫩女孩蜕变为女人的小如此痴情,他忍俊不禁。
杨采薇一双被镜片遮挡的眸子亦闪过一抹犀利亮色,她非常讨厌乔家大少看向自己的暖昧眼神,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去冲淡心中的厌恶,不温不火道:“你想我,是对我的侮辱,请自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采薇这么多年我是真心的,你能不能别故意刺伤我的心?”上海政界雷厉风行的年轻高官俨然是多情的种子,不帅气,但有魅力的阳刚面庞流露淡淡伤感,揪扯着情女人软弱的心,周围几桌,好几个女人为他莫名心酸。
杨采薇冷笑,以无言对多情,世间最高境界的蔑视是沉默。妖孽啊妖孽!肖冰叹服,时机拿捏极准的沉默,对于任何男人也包括他,都是可刺伤自尊心的一柄利剑,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古人之言诚不欺人。
肖冰想罢,嘴角勾起玩味笑意,从容自若夹菜送进嘴里,秦朝歌身后的万亮一双怨毒眸子死死盯着肖冰,若非长辈严厉叮嘱遇上这位河西名利场的新贵要忍让退避,若非两位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在场,他会不顾一切跟武力值变态的仇人玩命,哪怕一命换一命。
太子党两大异类之一的秦朝歌绽露深沉玩味的笑意,默默打量咫尺之遥从容淡定的陌生男人,坚毅冷酷的侧脸,浑身透着职业军人才有的阳刚气息,河西黑道大哥确实与众不同,是个搁进人堆仍能令人眼眸一亮的气质型男人。
杨家,杨采薇,为什么不遗余力帮这男人?秦朝歌捏着有钱没处买的小熊猫,苦苦思索,无法找到心满意足的答案。万亮捕捉到秦大少眼神中的恍惚犹疑,仇恨激起的怒气顿时被冲淡许多,再看向肖冰,眸子里凝重的化不开的怨毒参杂了几分畏惧,使河西黑白道讳莫如深的男人到底有多大的背景?
面对杨采薇无动于衷的绝情,乔志军苦苦一笑,十五岁那年,杨家有女初长成,钓鱼台国宾馆宴会厅,白衣胜雪媲美画中佳人的她用古筝奏一曲《醉花阴》,天籁之音折服全场,共和国功勋元老谁不夸赞杨家公主才貌双绝,那一刻起他宁愿为她舍弃三千溺水、万千绝色,做裙下不二之臣。
“采薇,终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乔志军深情款款望一眼无时不刻想要征服的女人,眼角余光则狠狠掠过肖冰面庞,因为他觉杨采薇瞥向这陌生男人的眼神含有一丝令他嫉妒的柔和,这是他第一次嫉妒一个跟他不是同等级数的男人。
“这一天恐怕不会到来。”杨采薇干脆拒绝,很少有女人喜欢弱者,或是被弱者征服,杨家的天之骄女更是如此,步入仕途顺风顺水且出类拔萃的乔志军是她眼里的弱者,不折不扣的弱者!怎样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的强者?
她下意识瞥了眼自斟自饮的肖冰,十五岁参军,十六岁谱写共和国和平年代优秀军人的神话,十八岁进入没有番号的老a部队,二十岁为战友两肋插刀,以致锒铛入狱,两年牢狱生涯结束一穷二白的孤儿没有被残酷现实击倒,她给他一个机会,他能用这个机会谋取利益的最大化,而且没利欲熏心、丧心病狂,他这七八年的奋斗史带有浓重的传奇色彩,算不算强者?
杨采薇出乎所有人意料,拿起筷子为肖冰夹菜,镜片后美眸如一泓秋水,婉约且深沉,此时此刻她莫名其妙生出强烈期盼,想亲眼看这男人飞扬跋扈只手遮天!肖冰一愣,着实受宠若惊,侧脸一笑的同时瞧见乔志军眯起的眼眸溢出一抹犀利意味,他心中苦笑,高深莫测的杨采薇又给自己招来一个强大的敌人啊!
“梅花香自苦寒来,逆境方能磨砺雄心,弱者想蜕变为强者,要一次又一次征服比自己强的角色,肖冰,我为你制造一个绝境,打磨你这块璞玉,希望你最终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杨采薇笑意盎然,若是她对肖冰说出心中所想,刚在河西扎稳脚跟的冰哥得气昏了。
一楼僻静角落变成无数人视线的焦点,有钱有势的人针锋相对更撩拨看客们看戏的**,被乔志军抢白的秦朝歌终于开口:“你应该是肖冰,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我不会太为难你。”
肖冰正要回答,压抑怒火的晓军为小薇擦拭眼角泪水,目睹女友忍辱负重的凄楚,回想半年前女友差点被变态畜生强暴的悲惨经历,热血沸腾,爆了,作为男人,替自己女人讨公道理所应当,他闷声不响,操起红酒瓶,掀翻椅子,直冲万家大少。
看客们哗然,好戏上演了!
要攻击万家少爷,必须绕过秦朝歌,大热天仍穿着厚实中山装的清瘦老者哪里容卑微的小人物放肆,巧妙闪身挡住秦朝歌,一根枯瘦手指刺向晓军胸口,没有悬念产生,没有奇迹出现,为女人冲冠一怒的晓军只觉阴柔力道由胸口膻中**渗入奇经八脉,周身剧痛,蜷缩上身不由自主跪地。
“小薇你男人真没用”
忽视**剧痛的晓军费力扭头温柔凝望惊慌失措的小薇,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愧疚和歉意,亲眼看心爱女人委屈落泪却无能为力,是要强男人最难以承受的痛,晓军耿直的性子和对小薇真挚的情意深深打动肖冰。
老者出手的同时,三十多岁的雄壮男人也踏前一步,护着乔志军,乔志军冷笑,瞥了眼隐现怒意的肖冰,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挥手,要动肖冰,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机会,冷眼旁观的秦朝歌同样需要,雄壮男人好似只懂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铁腿扫向跪地的晓军。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实力的悬殊(中)
功夫高手的腿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强化训练,能轻而易举踢折碗口粗细的木桩子,高手们腿部力远远过拳头,还未登峰造极且与黑拳世界魔王级人物实力差一大截的彼得阿兹侧踢力量近七百公斤,巅峰时期的扫腿力量达到八百五十公斤,蕴含如此力道的铁腿砸到寻常人的身体,是怎样的凄惨血腥景象,实难想象。
雄壮大汉的古铜色脸膛刻板而霸道,隐藏一丝兽性的眼眸阴沉冷厉,看似气定神闲一腿扫出,实则足有五六百斤力道,完全是泰拳横扫腿的路子,日本空手道的侧踢将直线踢腿的力量挥到极致,那么泰拳的横扫腿以力重势猛闻名于世,是格斗高手宣泄腿部力量最凶悍的招式,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抗打击能力低微的晓军怎能消受的起。
肖冰不能坐视不管,一拍桌面,轻飘飘跃起,横跨过直径一米八的大圆桌,后先至的右腿与大汉的腿亲密接触,夹着布片,肌肉与肌肉猛烈撞击出的闷响揪扯着人们的心,不过真正看透其中惊险的人寥寥无几。肖冰身子凌空,没有支撑点,硬碰硬对拼一招,激烈对冲的巨大力量时他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差点靠翻餐桌,盘子碗筷叮当乱响,引人侧目。
“你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上等人,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不觉得丢人?”肖冰活动拳脚,没有看战意沛然想跟他大战三百回的雄壮汉子,狠狠质问乔志军,公子哥的称呼无疑是他心中的贬义词,而仗势欺人的公子哥,是他最为不屑和抵触的一小撮人。
乔志军撇嘴,对面前这个陌生男人莫名其妙的嫉妒使向来沉稳内敛的他展露颐指气使的高姿态,掩饰心底柔弱处的隐痛,冷笑道:“无辜的人?操着没开盖的整瓶红酒袭击别人也算无辜?这种无辜的方式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我的警卫开枪毙了他不算过分,我不喜欢仗势欺人,但有人威胁到我我会不择手段。”
“你身后姓万的跟班不算人,只是个畜生,这种畜生多死一个,世上会少很多受苦受难的可怜女人。”肖冰冷笑,搀扶晓军站起,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小薇泪眼婆娑,揉搓男友胸口的同时拨了120和110,她明知老百姓惧怕的警察是这些公子哥眼中微不足道的卑微存在,仍要执拗的试一试,她相信世间自有公道,肖冰摇头叹息,社会的黑暗又岂是在校大学生所能体会。
这顿午饭吃的晦气,方啸吟没了食欲,索性点燃一支烟,冷眼瞧着笑而不语的秦朝歌和面沉似水的乔志军,杨采薇优雅的用纸巾抹了抹嘴角,小薇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勾起她的同情心,轻声问:“这儿有人欺负过你?”
小薇咬着嘴唇点头看向万亮,眼神中的滔天恨意竟使万家大少没勇气与她对视,女人这种眼神最令男人心悸,肖冰接过方啸吟递来的烟,大致诉说去年生的事情,杨采薇眯眼,镜片后的美眸溢出一抹犀利,玩味道:“乔大公子,物以类聚,你越来越让我失望。”
二十八岁的乔志军从被誉为年轻干部摇篮的青年政治学院毕业,踏入仕途整整七年,一帆风顺并非全靠家族荫庇,有心机有城府,杨采薇借刀杀人的挑拨,他心知肚明,可乔大公子无法忍受杨家女人的轻视,他扭身抬脚踹中万亮小腹,咬牙吐出一个字儿。
“滚!”
横行河西省的万家大少忍着小腹绞痛,慌慌张张向酒楼外跑去,屁不敢放一个,惶惶如丧家之犬,老万家是河西的高门大户,可比起皇城根的高门大户,差了十万八千里,万亮清楚,自己稍微装逼,铁定被雷劈,甚至有可能连带老万家倒霉。
愤怒的小薇和晓军一时间错愕不已,去年那件事,两人用尽手段了解万亮的底细,那畜生的爷爷是省人大副主任,即便退居二线,在省委仍然有相当重话语权,万老头几个儿女全是省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小薇父母是省艺术团普通职工,晓军父母是工薪阶层,高高在上的万家是两人无法撼动的大山,一口怨气只好憋着,忍着,现在亲眼看到万亮被人当猪狗一般对待,心里暗爽的同时揣测几位不之客以及同桌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丰福楼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凑过来,阅尽千般人,自然一眼看出角落这桌针锋相对的客人非同小可,何况对好车和拉风车牌极度感兴趣的她亲眼见肖冰从宁和独一无二的奔驰s600钻出,也识得几个年轻人的座驾挂着省军区司令部的特别牌照,她男人是省军区高炮团团长,看军牌便知几个年轻人的分量不轻,背景不浅。
“几位贵客千万别伤了和气,别动手,吃饭喝酒图个开心。”老板娘近乎哀求道,她男人怎么说是正儿八经的上校团长,相当于行政单位的处级干部,工商、税务、卫生管理局这些揩油部门里的牛鬼蛇神很少来丰福楼扮演白眼狼,此时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所有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尴尬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杨采薇,方啸吟,秦朝歌,乔志军,一个是北京城红色子弟里的天之骄女,引无数飞扬跋扈的牲口折腰倾倒,其余三位是太子党标杆式的牛人,再过十年都将是共和国政商界举重若轻的大佬,四人目光都集中在肖冰身上。
后知后觉的肖冰终于明白,不之客的目的并非是粘糊杨采薇,而是冲着他这无依无靠的地头蛇,恍然大悟后冷漠问:“你们是冲我来?”
“你”
秦朝歌的胳膊懒洋洋搭着椅背,优雅而颓废,这位根正苗红的京城顽主、西北大少漫不经心摇头一笑,**裸的轻蔑,不言而喻,来河西最感兴趣的是想知道杨家女人青睐的男人是什么样,貌若潘安?猛如项羽?至于拔掉这枚钉子,举手之劳,他没当回事儿。
孩童时代起,肖冰穿着打补丁衣裤受尽冷嘲热讽,这么多年过去,他心态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境界,秦朝歌**裸的蔑视极难刺伤他的自尊心,冷笑道:“我承认,你是有小瞧我的资格,公子哥嘛牛逼,但是我同样看不起你,没有把你当小屁孩呵护的爹妈,没有抗过枪打过仗的爷爷外公,你算什么东西。”
秦朝歌眯眼,公子哥式的颓废笑容多了一丝冷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实力的悬殊(下)
多数京城公子哥顶着“太子党”这顶高帽,飞扬跋扈,横行霸道,无疑是挥霍老一辈靠鲜血汗水积累的政治资本、人脉资本,顺风顺水混迹政商界的纨绔们几乎全是“啃老族”,秦朝歌不否认这点,但是肖冰直言不讳,他听的刺耳,漠然道:“人生来就不公平这是我们的优势,你又如何?”
混迹官场的老油子讲究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根正苗红的红色子弟不利用父辈祖辈们的人脉关系谋取自身利益,与傻子何异?世上有多少富家子二世祖甘愿放弃荣华富贵,放弃**权术的机会,恐怕少之又少,电视剧里王子为与灰姑娘浪漫到底,辛辛苦苦做蓝领的桥段忽悠了太多纯情小屁孩。
世道如此,又能如何?肖冰冷哼一声,傲然面对西北大少秦朝歌。
人们翘以待之时,外边警笛声大作,很快,七八个警察走入酒楼,老板娘松口气,领头的警察是街道派出所的刘所长,她丈夫的至交好友,没等警察们靠近,雄壮汉子已挡在刘所长面前,亮出象征身份的绿皮证件。
刘所长接住证件,脸色立变,中央办公厅警卫局的字样震撼人心,他干了多年公安,分得清证件真伪,这证件的持有者代表共和国警卫部队最神秘的群体——中南海保镖,他们还有一个称呼“红色警卫”。
享受“红色警卫”贴身保护的人是什么身份,刘所长明白,双手捏着证件小心翼翼交给雄壮大汉,转身暗示下属别胡言乱语,七八个警察乖乖缩在一旁,进退两难,丰福楼老板娘惊诧,忙凑近刘所长,压低声音问:“刘所,他们是什么人?”
“有中南海保镖贴身保护,家里长辈起码是国家领导人那个层面的,你我惹不起,一会儿要是砸东西摔碗筷,哪怕掀桌子,妹子你千万别吱声,任由他们折腾,折腾的没趣了,他们肯定会走。”刘所长小声提醒丰福楼的老板娘,老板娘听了国家领导人几个字眼,懵了,哪敢多说,愁眉苦脸看着,心里祷告,这群要命的祖宗赶紧离开吧。
杨采薇在场,又有这么多人眼睛瞪的溜圆等好戏上演,乔志军和秦朝歌没太过分,他们所处的层面和高度绝非北京城寻常纨绔能比,深知枪打出头鸟的惊心动魄,**十年代那拨太子党热衷在大庭广众肆无忌惮耍牛逼的狠人绝大多数落得凄惨收场,轻则秦城监狱里享福,日日面对高墙铁窗,顿足捶胸,重则挨了枪子,化为一堆枯骨,含恨九泉。
两伙人先后走出丰福楼,小薇陪男友坐进市医院的急救车,先行离开,酒楼外,乔志军神情凝望杨采薇,道:“采薇,迟早有一天我会感动你,还有我家老爷子说了,今年春节要亲口和你爷爷谈咱俩的事儿。”
“我的事儿,爷爷不会管。”杨采薇蹙眉道。
“你爷爷不管,那你父母呢?”乔志军自信一笑,钻进猎豹越野车,杨采薇勾了勾嘴角,继续沉默,婚姻的门当户对是高门大户强强联合的遮羞布,父母将家族利益看的重于一切,高于一切,牺牲女儿的婚姻自由搞政治联姻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她杨采薇嫁人只嫁喜欢的男人。
想到婚姻,杨采薇下意识看肖冰,如果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仍形单影只,必须做出选择,她宁愿选择这个重情重义能给人安全感的地头蛇。肖冰捕捉到杨采薇眼神中的一丝暖昧,正点烟的他不由一愣,手中打火机落地。
秦朝歌礼貌地朝杨采薇点点头,冷眼瞧向肖冰,肖冰正弯腰捡掉地的打火机,挂在脖间的翠玉从体恤衫领口滑出,反射刺眼阳光,含着小熊猫的西北大少呆若木鸡,方啸吟顿时纳闷,秦朝歌这小子不是玩古董的行家,怎么对一块玉感兴趣呢?
“不可能不可能”
秦朝歌失神叨念,肖冰脖间的翠玉,他熟悉,小时候在北京那座守卫森严的四合院里,常缠磨表哥,玩叶家嫡孙才有资格佩戴的古玉,年少无知时也问过母亲,自己为什么没有雕刻蟠龙的古玉。
“孩子,因为你不是叶家的人。”
母亲的话记忆犹新,给他幼小心灵蒙上一层阴影,所以四合院里的童年时光过的并不快乐,总觉得共和**政界讳莫如深的古朴院落与自己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不姓叶不姓叶是母亲的心中的痛,也是他心中的痛。
秦朝歌收敛神采飞扬的公子哥气焰,想仔细瞧瞧肖冰脖间的翠玉,再三犹豫许久,终究没勇气开口,中国这片土地山寨货横行、水货遍地,古董这玩意更是假货赝品泛滥,就算肖冰的翠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仿制的赝品,但谁能保证那微小的零点一不会出现,一定乾坤,所以秦朝歌放弃仔细的念头,忧心忡忡钻进车内,“朝歌,怎么啦?”乔志军察觉小异常。
秦朝歌摇头,心思细密且善于捕捉蛛丝马迹的他沉思许久,拿出手机给远在兰州的母亲打电话,“妈,小舅那块玉是不是一直不在小舅身边?”
“你小舅离家二十二年,偶尔打电话也不会提起那块玉,妈不清楚,朝歌怎么突然问这个,有什么事儿瞒着妈?”三十年前名动北京城的叶夏瑶言语间流露对儿子的关切,如今的叶夏瑶已非当年压得大院子弟们没法抬头的叶家三丫头。
“老妈没什么,别犯疑心病,我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起小舅那块玉,想起那个生死未知的表弟。”秦朝歌和母亲说话,笑的像个孩子。
“生死未知你外公戎马一生,做事不留后患。”叶夏瑶说完轻叹,秦朝歌默然无语,母亲一生叹息是对豪门深似海的感概和无奈,笼罩他心头的重重疑云消散,却仍残留一丝不安,万一那玉是真品,那卑微的地头蛇是小舅的儿子,会出现什么情况?
捞偏门家致富的地头蛇摇身一变成了叶家嫡孙,并且最有资格继承几百亿美元财产,掌控屹立华尔街的庞大金融帝国,秦朝歌紧锁眉头,陷入沉思,直到乔志军诧异地推他几下,才摇头一笑,心说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狗屎运踩一两次已是天大的运气,还能没完没了的踩?那个叫肖冰的小子有这么好的命?
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个教训(上)
秦朝歌和乔志军走后,方啸吟着魔似的拽住肖冰脖间的蟠龙古玉,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没看出有啥特别的,方家老爷子是“红小鬼”,十三岁高举锄头闹革命,翻雪山过草地,干小日本,跟蒋派嫡系王牌部队厮杀,逐鹿中原,是习惯冲锋打仗的悍将,一辈子喜欢舞刀弄枪,这位被杨家老爷子誉为开国虎将的方老头奠定了方家的将门底蕴,欠缺了舞文弄墨的儒雅门风,方啸吟没进部队混日子,而是从政,算方家的异类,可他对水墨丹青、古玩文物这类玩意的了解局限于毛皮。
“这玉镂雕精细,是明代才出现的三层透雕法,会这门手艺的工匠应该是宫廷名师,而且古代玉器雕龙定象征皇家御用物品,从这玉的色泽、透明度、工艺能辨别出品次,是哪个朝代的东西,是否仿制。”
杨采薇贴近肖冰,她饶有兴致地捏起古玉,反复欣赏把玩,由于家学渊源,本身博学多才,鉴赏古玩的造诣高深,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道行高深的老骗子想忽悠她,难如登天,她的启蒙老师之一,是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共和国最权威的古文物鉴赏家。
肖冰与杨家女人之间的距离最多三公分,精明近妖的杨家丫头似乎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个说法,浑然不觉已逾越了“安全”距离,搞得肖冰颇不自在,尴尬笑着,一副老实巴交的好男人嘴脸。
“采薇,你再拿着玉不放,冰子会脸红的。”方啸吟调侃两人,杨采薇微微一笑,落落大方松手,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为恬淡面庞增添了少女的俏丽,冲淡了令人自惭形秽的世家风范,别有韵味,肖冰没好气地瞪了眼方家大少,面对杨采薇的笑脸,怦然心动,忙低头把蟠龙古玉放进领口内,非常拙劣的掩饰正常男人都该有的征服欲。
杨采薇嘴角微勾,玩味且深沉,她和欧阳思青一样,眼中不揉沙子,肖冰在掩饰什么,她心里清楚,不厌恶,也不鄙夷,对肖冰的宽大已突破她心理防御的底线,如果以前仅是对救过侄儿的肖冰有些好奇有点兴趣,那么现在是把肖冰当作可以亲近的朋友。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的差别,朋友同样是,有的人一辈子结交的朋友都属于轻于鸿毛的泛泛之交,正因如此才催生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感概,杨采薇的朋友很少,少的可怜,却个个重于泰山。
“肖冰,这段日子你搞出的动静不小,该收敛了,物极必反,过犹不及,中庸之道才是长久之道,混官场混日子混黑道都是一个理儿,锋芒太盛会伤到自己,秦朝歌找上门,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需要忍让甚至是承受屈辱咬着牙也得撑着,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杨采薇笑道。
“这道理我懂”肖冰笑着点头,不是不懂装懂,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比娇生惯养的花朵们更清楚忍气吞声的重要性,肖老爷子病危住院那年,肖冰跪遍了五大胡同的叔叔伯伯们,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趾高气扬叫嚣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年岁,肖冰用一双膝盖为爷爷凑了两千多医药费,让爷爷舒舒服服躺在病床上闭眼。
有句无厘头的玩笑话,骑白马的男人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所以,给人跪过的男人不一定是孬种,也可能是真正的爷们。
中午这顿饭三人没吃好,空着肚子,也没食欲再吃,肖冰给猛子打电话,愣头青正在附近一家快餐店狼吞虎咽,因为每次跟着冰哥趁饭,总吃不饱饿肚子,遇上领导名流在座还得装的斯斯文文,忒难受,忒憋屈,所以他吃饭尽量单独行动,吃相再怎么难看,无所谓,又不影响冰哥的高大形象。
下午两点杨采薇有课,先离开,大学四年,她无旷课记录,堪称学生中的典范,一叶落而知秋,持之以恒坚守原则的女人无疑是强大的女人,韧劲、心态非常人所及。杨采薇穿过马路,进入河大校门,肖冰和方啸吟才坐进奔驰车内。
“冰子,你得有所准备,秦朝歌是个喜欢玩惊喜的异类,他怎么动你,会不会动你,我说不准,乔志军嫉恨你就一定对你下手,我了解他多过了解自己。”方啸吟提醒肖冰,他同乔志军一南一北遥相出招斗了五六年,可谓知彼知己。
“乔志军?我又没得罪他。”肖冰皱眉,得罪西北大少秦朝歌够他头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的容易,要做到滴水不漏,难啊,现在又多个乔志军凑热闹,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牛人莫非吃错药了,怎么都冲自己威。
肖冰愁眉苦脸,方啸吟拍他肩膀,笑道:“要怪就怪采薇,是她给你招惹了一个强敌,乔志军十几岁开始追采薇,我们几个在北京四中混日子时,乔志军自命采薇的护花使者,因为**采薇被他揍成猪头的小男生多不胜数,采薇来河西读研,和你走的最近,他能无动于衷?”
“没吃着羊肉,倒是惹了一身臊味。”
肖冰愤愤然,被同性嫉妒应该很有成就感,可他心烦意乱,多个天天惦记你的强大敌人,危机感大于成就感。
“反正惹了一身臊味,你小子干脆努努力,尝尝羊肉的味道。”方啸吟洋溢着闷骚笑意,终于展露男人应有的猥琐本性,肖冰斜眼予以强烈鄙视,吃羊肉真亏方大少想的出来,努努力就成,爱拼就能赢,杨采薇还用形单影只?
三番五次遭受命运的**,尝尽生活的辛酸,他是个很实际的人,从不做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梦,不过他好像忘了主动投怀送抱的欧阳思青也曾是河西男人心目中完美无暇的“天鹅”。
奔驰s600驶离大学路,河西大学阶梯教室里认真听课的杨采薇喷嚏连连,几个男生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狠狠窥视她,而她正嘀咕是哪个龌龊的男人又惦记自己?
夜幕下,金色港湾宛如身披薄纱的妙龄佳人,诱惑无限,不论穷富贵贱,只要是男人,经过八层高的华丽建筑物,无一例外的一步三回头,贪婪凝望。大楼前,有辆红色宝马突兀的挡住旋转玻璃门。
再度与白牡丹相逢令肖冰惊诧不已,因为河西天上人间的当家人无视众人指指点点,堂而皇之穿过金色港湾的大厅,乘电梯上八楼,从容不迫走进他办公室,撂下一句话:“从明天开始,我给你打工。”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个教训(中)
白牡丹的突兀造访,肖冰有心理准备,皇朝酒吧中偷拍“取证”的家伙是他安排的人,之所以惊诧,是因为白牡丹这么快放弃经营好多年的河西天上人间,断了割据一方做“诸侯”的念头,原以为一场持久且艰难的挖墙脚大战戏剧性落幕,当真算突如其来的变故,肖冰有些措手不及。
宁和两家顶级夜场互相拆台打压三年有余,几乎与欧阳思青平分秋色的女人应该不是轻言放弃的女强人,由此可见天上人间内部倾轧斗争惨烈到何种程度,白牡丹面无表情撂下句话,再不多言,转身离开。
牛逼哄哄的人都这么有个性?
肖冰一愣,旋即笑着起身相送,淡淡幽香扑鼻,有些时日没开荤的肖冰多瞥了几眼白牡丹,精致高雅的BoB型多了俏丽的小波浪卷,香奈儿04夏季经典连衣布裙被这丰腴娇媚又孤高自傲的熟女穿出了蛊惑人心的妖魅气质,两条白腻腻的圆润美腿迈动,纤腰翘臀随之摇曳,坠花水晶高跟鞋那小拇指粗细的鞋跟敲击大理石地板,旋律诱人,楼道里几位老爷们心旌动摇,就差狂喷鼻血。
古代,文人墨客常把二八年华双十年华的女孩形容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其实有夸张的嫌疑,二八、双十是女孩青涩稚嫩的年龄,不论气质,还是褪去衣衫后的吸引力,比起白牡丹这类保养极好精致如艺术品的熟女要差一大截,欧阳思青魅惑众生的风情,肖冰深有体会,极品熟女的杀伤力绝非大学校园里以瘦为美,除了脸蛋屁,股胸脯都差劲儿的系花院花可媲美。
因为欧阳思青的“调教”,肖冰审美观念改变的跨度很大,眼光也渐渐毒辣,当年在部队,十几年军龄的兵油子喜欢盯着部队文工团女兵的**和胸脯,挑剔人家身材和气质的不足,他则是习惯欣赏清纯脸蛋,奔三十的老战友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讨论“童颜**”的杀伤力时,他正回味张倩青涩笑容。
诸多变化只说明一点,肖冰与从前的他渐行渐远,越来越成熟,白牡丹察觉肖冰眼神异样,含蓄的侵犯她身体,仿佛精于**男人的一双手,一点一点解开她衣扣,不粗野,不急躁,却最令人心悸,无所适从。
她蹦着脸,加快脚步,两人一路沉默,走出金色港湾的门,白牡丹终于忍无可忍,质问:“肖冰,你看够了没?”
“呃”肖冰一愣,尴尬笑了,视线移向灯火辉煌的大街,大概禁欲太久,自己有点蠢蠢欲动,女人像毒品,一旦尝了那美妙滋味,再想戒掉,难啊!肖冰点支烟,抽了两口,道:“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想泡我?”孤高自傲的白牡丹冷笑。
肖冰摇头,幽幽道:“遇上漂亮女人,男人是没几个好东西,但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很久没人陪我去文化宫旁边那条小吃街吃东西,见到你想起一个人,也就想起那条街的小吃,自己去挺没意思,也孤单。”
“我记起来了好像你冰哥的情人欧阳思青喜欢吃那条街的小吃,你见了我能想到河西省头一号大尤物,是不是我应该感到荣幸。”白牡丹讥讽道,死死压制天上人间三年的欧阳思青是她心中的痛处。
“女人善嫉”
肖冰叼着烟,仰望星空,俨然是得道高人的风范,白牡丹气极笑,那天皇朝酒吧会面后,她霉运连连,董事会不顾伤筋动骨,雷厉风行剔除她的臂膀,打散她经营三年的小圈子,用那个有胸无脑的蠢女人代替她的位置,而且董事会命她回北京,三年前主动要求来河西为的是消灾避祸,现在回北京,吉凶未卜。
白牡丹狠狠剜肖冰一眼,拉开车门,坐进红色宝马,探头问:“你自己开车,还是坐我的车。”
“坐你的”肖冰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红色宝马驶离金色港湾,金色港湾内部,白牡丹明天正式掌舵鼎盛的消息不胫而走,敢横眉冷对坤爷的女人主动臣服在冰哥脚下,人们尽情意淫、幻想,无形之中冰哥的形象又高大威猛许多。
文化宫旁边的小吃街进入最火爆的季节,站在街口眺望,攒动的人头望不到边,看的人眼晕,白牡丹的红色宝马停在街口处的停车场,肖冰和白牡丹下车,两人隔开不会使旁人误会的距离,缓慢前行。
“你常来这里?小说整理布于1”白牡丹语调冷漠,孤高自傲的气质使垂涎欲滴的男人们自惭形秽。
“不常来,我在宁和长大,算半个宁和人,只是小时候家里穷,逢年过节才有肉吃来这条街吃东西太奢侈,第一次来这儿,是思青带我来的。”肖冰轻声道,深邃眸子溢出一抹彻骨哀伤,脑子里全是欧阳思青妖媚容颜。
她喜欢逗弄他,喜欢说他是雏儿,喜欢在床上千方百计诱惑他,此时此刻他触景生情,自肺腑的一声轻叹,然后苦苦一笑,坚毅硬朗的面庞泛着浓郁的沧桑味道,问自己,思青过的好不好?
白牡丹侧脸看肖冰,微微一怔,已属于大龄女青年的她,与形形色色的男人虚与委蛇好几年,自认看人的眼力独到,二十三岁的小男人会有这种令女人莫名心机的魅力?
小吃店将桌椅摆到路边,沿着街道形成两列露天大排档,人声鼎沸,大师傅们干脆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显摆手艺,宁和特色小吃大多从清朝流传,属于技术含量相当高的手艺活,吸引不少路人围观。
肖冰带白牡丹再次光顾那家卖豆腐脑的小吃店,杵在路边足足等二十分钟才有空位,两人落座,肖冰点了几样吃食,白牡丹趁这工夫点燃一支大卫杜夫香烟,她吞云吐雾的样子不似欧阳思青那般锋芒毕露,含蓄,低调。
“你是肖冰?”
一个身材魁梧气质冷漠的中年男人挤出人群,凑近肖冰,后边还有四人,如出一辙的剽悍,肖冰不动声色的端详这伙不之客,缓慢点头。
“这是我们大圈送你的礼物。”中年男人的国字脸绽放一抹阴森笑意,将一枚铮亮的子弹立在桌面上,弹壳刻有工工整整的正楷字体,死!
大圈!
世界十大黑帮之一,肖冰皱眉,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一个教训(下)
肖冰一眼看出子弹的来历,国产五六式冲锋枪使用的7.62毫米弹药,对越反击战中,完全仿制ak47的五六式冲锋枪是共和国参战军人最主要的单兵武器,南疆激战,五六式冲锋枪立下汗马功劳,八三年以后八一杠大量装备部队,逐渐取代五六式冲锋枪。
大圈的老资历是清一色行伍出身,南疆硝烟弥漫的岁月,他们是端着五六式冲锋枪捍卫国家荣誉的热血儿郎,肖冰捏着子弹,感概万千,昔日血染疆场的优秀军人是北美最凶悍的黑帮成员,该尊敬他们,还是当他们是敌人。
“肖老大有魄力,不问原因就接了我们的光荣弹,佩服。一年之内,我们大圈兄弟必取你性命,为兄弟报仇。”中年男人无视周围几桌人的诧异眼神,说出“大圈”两个字,无比自豪,“大圈”的威名是他们这帮四十多岁的爷们用ak47和黑星手枪拼出来的,二十年的时间跻身世界十大黑帮之列,堪称奇迹。
这算不算共和**人续写的一个神话呢?
肖冰点头,轻笑,翻来覆去“欣赏”手中的光荣弹,光荣弹共和**人独特的称谓,是他们最后留给自己的一枚子弹,肖冰是八零后,没机会亲身体验南疆战役的残酷,老a大队长郝卫东、总教官何长青经历过,杀人如麻的何长青常用一句话形容战役的惨烈,“炮弹炸起的泥土都是鲜红的,血淋淋的。”
敌后骚扰的对抗战,共和国特种兵没有缴枪投降的孬种,要么牺牲,要么用光荣弹结束自己的生命,共和**人的风采是血染的风采,肖冰执行任务也备有光荣弹,不知该算幸运还是遗憾,始终没机会壮烈“光荣”。
然而,大圈所谓的“光荣弹”在北美地下世界被称为“死亡之弹”,接到这枚子弹的人,无一例外的人间蒸,肖冰混社会的日子短,外国黑帮的各种传闻知之甚少,但是他完全明白这枚子弹意味什么。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万里送子弹,是催人的命!
肖冰没上战场的机会,可也是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猛人,大大方方请中年男人落座,吩咐老板再拿几罐青岛瓶酒,再多炒两道小菜,白牡丹宁灭烟头,深深望一眼肖冰,大街小巷拍着胸脯吹嘘自己敢同任何人玩命的年轻男人泛滥成灾,真要面对生死的抉择,谁有肖冰这份沉稳?
二十三岁稳着河西黑道第一把交椅,并非踩几次狗屎运,勾搭几个有背景的娘们这么简单。
中年男人表面滴水不漏,心中却凛然,接了大圈“死亡之弹”仍如此从容,北美南美各大黑帮中的亡命徒没这般大气魄,忽然,他察觉身边年轻人的气质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肖冰启开一罐青岛啤酒递给中年男人,笑道:“听人说大圈的老资历几乎全上过战场,我挺佩服。”
邻桌,中年男人的四个同伴如临大敌,毕竟身在河西,地头蛇的能量不容忽视。肖冰洒脱,中年男人也洒脱,灌了口啤酒,回忆值得骄傲一生的峥嵘岁月,缓缓道:“七八年我十八岁,不想在穷山沟里耗一辈子,村长说征兵,我瞒着父母报了名,自己偷偷去县城检查身体,我们村八个壮小伙报名,最后就我一个通过,接到入伍通知书那天,爹娘死活不让我走,乡亲们磨破嘴皮子,才点头,两位老人家抹着眼泪送我上火车,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儿行千里父母担忧是什么滋味。”
中年男人提起爹娘,眼窝子湿湿的,猛灌一口酒,继续道:“火车一直向南,闷罐车厢,五十多人挤在一起,接兵的部队干部拿出五六式冲锋枪开始做示范,交我们怎么用,几十个半大小伙当时就傻眼,猜到可能要打仗。新兵集训结束,刚下连队,就被拉上战场班里九个人,最后活着的只剩三个。”
男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共患难的兄弟情刻骨铭心,今生难忘,定居加拿大近二十年,每隔三年得回来一次,给长眠地下的老战友扫墓,烧纸钱,洒几杯烈酒,自己心里多少好受一点。
肖冰褪下军装整三年,最敬佩的人还是这群老兵,而且是近乎偏执的敬佩,何长青屠杀无辜,血染京城的街道,仍是他尊敬的人之一,眼前人是恶名昭著的黑帮份子,他一点不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他起身,举起易拉罐,以军人特有的豪迈口吻道:“敬你们这群老兵,你们才是爷们。”
生死之敌,共聚一桌,如多年未见的老友,把酒言欢,白牡丹静心听着,男人常说自己够爷们,什么是爷们爷们的分量多么沉重有几个男人懂?白牡丹纤纤指尖捏着易拉罐,重新审视未来的顶头上司。
中年男人将空易拉罐揉成铝球,扔进路边垃圾桶,肖冰又给他递一罐啤酒,他笑着接住,问:“小子,看你做派,当过兵吧?”
“当过部队里混了将近六年。”肖冰微笑道。
“六年比我在部队的日子长多了,按以前的编制,你是自愿兵的级别,我得喊你一声班长。”中年男人调侃肖冰。
肖冰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晃动啤酒罐,微笑道:“我二十岁那年肩膀上就有星了,一道杠,三颗星,上尉。”
“哦”中年男人愣神,不算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共和国七大军区里二十岁的上尉军官是比凤毛麟角还稀罕的玩意,他诧异道:“你是有关系?还是凭军功?杀过人没?”
肖冰听了对方三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笑道:“你当兵是为走出穷山沟,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穷的没办法才决定当兵,无依无靠,没啥门路,当年那三颗银星全是血汗换回来的,没半点水分,也杀过人。”
“好小子,厉害,说说哪个部队的吧。”
“战飞扬在哪里呆过,我就在哪里呆过。”
肖冰含糊其辞,中年男人肃然起敬,凝视他许久,伸出粗糙手掌拍着他肩膀道:“小子,老哥佩服你,喝完这口酒,咱们是对头,以后要对老哥下手,别留情,如果这梁子能解开,老哥一定把你当兄弟看待。”
“行,咱们干!”
两个纯爷们大口灌酒,豪放不羁,酒没了,易拉罐重重砸在地面,中年男人道声“保重”,带人离去,肖冰望着渐渐融入人流的魁梧背影,呢喃:“老哥,你也保重,我想多个兄弟,不想多一个死敌。”
肖冰不知道,不远万里回国的中年男人是大圈六大堂主之一,加拿大温哥华各大华人黑帮的领头羊。
白牡丹与天上人间决裂,挂职鼎盛集团总经理,大大减轻了肖冰的负担,行家里手的掌舵能力绝非门外汉能比,走了欧阳思青,挖来了白牡丹,鼎盛内部的老爷们佩服冰哥几近五体投地的程度,河西最有名气的两个女人都跟肖冰扯上关系,男人想不佩服都不行,不过,肖冰有自知之明。
吴家兄弟人间蒸,最具性价比的楼盘“如意城”坑了无数老百姓,业主们闹腾一个多月,影响恶劣,有个业主转辗几层关系,抬出了北京城一位享受正部级待遇的老头子,市政府终于拿出方案。
“如意城”圈下的三百亩土地由商业租用地变为住宅开用地,由华天集团接手,继续开,“如意城”这块香饽饽落进华天手里,几人欢喜几人忧,角力败北的倒霉蛋只能怪自己实力不够强悍,唯有忍气吞声,宁和商业圈子里的人都清楚,华天的幕后大老板是背景通天的冰哥,拿什么争!拿什么斗!
河西饭店宽敞明亮的雅间里,肖冰居中而坐,圆桌边还有十几个惴惴不安的成功人士,是宁和本土的建筑商和材料供应商,半年时间,华天摊子铺的很大,旗下新公司筹建,南城区开,占用大量资金,欧阳思青又带走肖冰几个亿现金,肖冰手头紧,环视愁眉苦脸的老爷们,咳嗽一声,道:“如意城的开先由大家垫资,只需两个月的时间,华天资金到位,我不会少大家一份一毛。”
众人无语,心里为难,又不敢说,继续愁眉苦脸的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黑社会老大借钱,谁高兴谁是傻x,几百万上千万垫出去了,人家冰哥大手一挥,说不还了,哥几个谁敢翻脸讨债?这年月,欠债的人是大爷啊!
沉默,沉闷,肖冰苦笑,虽是黑社会大哥,总不能用刀子逼着人家垫资,他是讲道理的人,一穷二白时憎恨别人仗势欺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信守这句话,就如他从不会歧视穷人,不会用趾高气扬的眼神去刺伤穷孩子的自尊心。
猛子立于肖冰背后,肺快气炸了,不给冰哥面子,简直是找死,可冰哥正襟危坐,他就得继续压着火气,肖冰眉头紧皱,把玩打火机,这时,雅间的门开了,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走进,大声道:“都是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你们先垫资,我宋月平给你们立个字据,两个月后华天资金没到位,浦诚顶缸。”
“宋总”
宁和本土的建筑商、材料供应商纷纷起身相迎,宋月平的浦诚集团是北方最大的地产开公司,公司市值几百亿,这些精明的家伙都想抱宋老板的大腿,乘顺风船赚钱。肖冰笑着起身,贵人现身,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没等肖冰说话,宋月平又道:“冰子是我老弟,八月底开工的银鹰国际大厦有我老弟一份,你们现在不给我老弟面子,会错过赚大钱的机会。”
三十五亿的大项目居然有华天一份,在场人尽皆愕然。
第二百四十一章 蛰伏(上)
宋月平赶到恰如一场“及时雨”,解了肖冰燃眉之急,撑起“如意城”这项目,零零碎碎得几个亿,预售刚开始,回笼部分资金最少需要三个月,华天铺的摊子大,也套上了“紧箍咒”,道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积累的现金被欧阳思青带走,建筑商、材料供应商先垫资那是最好不过。
十几位宁和商业圈里有头有脸的商人前几分钟恨不得肋生双翅,逃之夭夭,浦诚的宋总落座,个个涎着脸不想离去,委婉的、含蓄的、热情的搭话攀关系,不趁机拍拍马屁,努力抱牢宋总的大腿,有失商人的奸诈本色,宋月平敷衍几句,拉着肖冰走出雅间,道:“冰子,有难事儿了直接和老哥说,里边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把钱看的比命重,你让他们无条件垫资,还不如直接捅他们几刀来得痛快。你呀资本运作的手段火候差点,以你在河西的根基,打通银行的路子,贷几个亿根本没问题。”
共和国房地产漏洞百出,用银行的钱赚钱,是地产开商最热衷的资本运作手段,路子广的牛人扔出一两千万,能吃下五六个亿的大项目,肖冰要涉足未来十年最火爆的淘金领域,自然清楚这些门门道道。
“只需两个月,钱就到位了,不想走银行的路子,麻烦,又得欠人情。”肖冰微微一笑,递给宋月平一支黄鹤楼1916,自己点燃一支,托关系,找门路,要应酬,要虚与委蛇,他烦这些,笑道:“老哥,你怎么突然来河西了,莫非专程来给我撑腰。”
“我又没未卜先知的本事,纯属巧合,河西省建委的头头脑脑请我出席研讨会,顺便看看你。”送月平笑呵呵道,北方最大地产开集团的掌舵人和颜悦色的跟河西黑道一哥勾肩搭背,雅间里探头探脑的精明家伙们各自动着小心思。
“黑白道传言冰哥手眼通天,真是一点不假。”一人有感而,其余人纷纷符合,放大嗓门说好听的话,生怕外边两个牛人听不清,楼道里响起急促脚步声,雅间里的人以为又来了为冰哥撑场面的大人物,起身张望。
五名警服笔挺的警察向肖冰逼近,带头的中年警察神色肃然,一脸正气,派头很足,是个能镇住场面的人物,人不可貌相,未必适用所有人,楼道里主动避让的人光凭中年警察的外貌,大致判断他应该属于那类强势且极具攻击性的男人。
肖冰对军衔警衔熟悉的很,这男人的肩章一个麦穗两颗银星,二级警监,最次是公安系统里的副厅级干部,河西公安系统几位大领导,肖冰全熟悉,这个生面孔是什么来头?他皱眉,敏感的警觉性告诉他,警察的目标是他。
正如肖冰所料,中年警察径直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道:“肖先生,我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的王充,有重要案件需要您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吧。”
不少人驻足,警察抓人不是稀罕事,但是一位二级警监亲自带队抓人太新鲜,有看头,肖冰是河西大饭店的常客,也有几人认出警察针对的人是鼎鼎大名的冰哥,顿时心脏紧缩,怔在当地,公安部下来的警察对冰哥下手,绝对是震动宁和黑白道的惊天大事件。
“冰子怎么回事?”宋月平诧异,不是河西的警察,是公安部的人,事情够复杂。
肖冰朝宋月平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扭头对中年警察道:“好,我跟你们走。”
“冰哥”猛子双拳紧握,堵在雅间门口,宛如天降的杀神,杀机盎然。
“告诉兄弟们,安分点,别胡搞。”肖冰叮嘱猛子,公安部调查他,一帮大老粗再不识时务的胡搞,无疑是雪上加霜,他弹掉烟头,笑着伸出双手,等警察上铐子。
“不用了,谢谢肖先生配合,我们会秉公执法。”
中年警察点头,后边四个警察已将肖冰“护”在中间,一行人转身离去,来得快,走得也快,公安部的人调查冰哥,十几个宁和商人又蔫儿了,眼巴巴望向宋月平,宋月平冷着脸,瞥了眼这些重利轻义的家伙。
“慌什么,就算我老弟进去了,还有我宋月平呢。”
被警察带走的肖冰仿佛从人间蒸,杳无音信,黑白两道没生大动荡,日日巴望肖冰永不翻身的狠人伺机而动,只要公安系统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顺势而为,是落井下石,还是偃旗息鼓,要等最后一刻决定。
肖冰安然无恙,他们就继续批着伪善面具,俯称臣,肖冰要是载了,他们当仁不让的落井下石抢地盘、抢场子、抢生意。
公安厅招待所距离公安厅家属大院很近,是一栋四层高的乳白色楼房,不对外营业,四楼几个窗口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网,显得突兀而诡异,渲染出阴深深的氛围,这里是河西省干部望而生畏的地方,九十年代开始,落马的高官多数在公安厅招待所这几个房间接受隔离调查,一旦被关进这几个房间,预示政治生命彻底结束。
厚厚的暗红色窗帘遮挡明媚阳光,屋子里光线昏暗,房间布局同酒店的商务套房差不多,会客厅,一个背部肌肉精壮的男人正做单手俯卧撑,姿势标准的无可挑剔,一起一落的频率似乎永远不会变化,稳定的令人心惊。
“一百零百零二百零三”
男人每喊一声,便是一个标准的单手俯卧撑,一口气做一百多单手俯卧撑,普通人咋舌的数字,野战部队里的老兵绝没这能耐,背影雄健的男人数到两百才站起,拿起茶几上的白毛巾擦汗。
根根直立的寸长短,一张英挺冷酷又蕴含沧桑味道的坚毅面庞,正是失踪一个多月的肖冰,那天从河西大饭店出来,被送进这里接受隔离调查,中年警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再没搭理过他,一日三餐,由荷枪实弹的武警直接送到房间,与其说是调查,还不如说是软禁。
换了别人,被莫名其妙的限制人生自由,会恐慌,会愤怒,甚至是崩溃,一个月零九天,肖冰镇静如常,秦城监狱那两年,教会他如何排遣寂寞,在狭小空间内孤零零的熬时间。
三个小时的高强度锻炼,肖冰一身臭汗,抹净脸上汗珠,准备冲凉水澡,门锁响动,有人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蛰伏(中)
因为窗帘拉的严实,八十平米左右的套间昏暗,冷清,若是没有送饭的武警战士,没有大马力载重卡车偶尔路过带起的轰鸣声,近乎与世隔绝,常人无法忍受这种冷清和死寂,肖冰习以为常,适应环境,努力活着,哪怕深陷绝境不放弃希望,就算子弹迎着眉心激射,要坚信自己能活。
老a教会肖冰太多东西,秦城监狱那两年将他的坚韧意志磨练到极限,或许只有心脏停止跳动那天,这经历无数挫折和艰辛的男人才会放弃希望,还算豪华的套间困他四十天,不值一提,即使十年八年,他深信自己仍像现在这么沉稳,自信,他不缺,也没盲目的自信,一切源于实力。
脱下衣裤准备冲凉的肖冰听到门锁响动,杵在门口,不急不慢套裤子,他不担心门开后,蹦出一个绝世尤物致使春光外泄,四十天进出这个房间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雄性牲口,门开了,肖冰漫不经心抬头,呆住。
门外,站着三人,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和一个戴粉红鸭舌帽的女孩,是杨采薇,英姿飒爽的武警陪衬名动太子党的天之骄女,视觉冲击力不啻于美女同野兽的搭配,尤其是此时的肖冰,完全目瞪口呆,这厮双手仍提着裤子,黑丝紧身内裤包裹的雄壮之物卡在裤口拉链间,蠢蠢欲动。
杨采薇不是那种见男人露肌肉会脸红的纯洁小女生,北大的游泳课,她偶尔现身,穿起不算暴露的泳装,恰到好处展现自己符合黄金比例的完美身姿,搞得男生们像吃了春药急需寻求配偶慰藉的牲口,拼了命显摆游泳技巧或秀肌肉。
别一竿子打死,把大学生全想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脸小生,健美比赛,北大为数不少的男生雄健的身体惹得用书本压抑**十几年的恐龙美眉亢奋吼叫,这类肌肉达、头脑也达的男生,杨采薇在北大游泳馆见多了,人习惯掩饰缺点,腿粗的女生很少短裙,裹着黑丝袜,恶心男同志,同样,北大游泳馆里,瘦巴巴的男生很少褪去衣衫,挺着两片排骨晃来晃去,在这女人以露肉为美吸引异性的时代,男人也在用裸露的**勾引异性,怎么说杨采薇见过“世面”。
向来让肖冰局促的杨采薇面对完美的异性身躯,一惊一乍后尴尬转身,一抹嫣红浮上脸颊,布满伤痕的雄健身躯瞬间刻入脑海,挥之不去,还有那那卡在拉链间的坚挺玩意,不能想,不能想,杨采薇听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默默叨念。
她大智近妖,聪明绝顶,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杨家老太爷有难事总得问小孙女,可终究是女人,不是禁锢**、没有**的女神,她脸红了,被黑框眼镜遮掩一半风华姿容的白皙面庞娇艳欲滴,浓郁的古典深沉气质糅合一丝妩媚,若真要找个词形容此时的杨采薇,那便是沉鱼落雁!
若说欧阳思青是那个魅惑纣王失江山的狐狸精,那杨采薇便是贬落凡间的仙女,两名年轻的武警战士微微挪步,尽量不看杨采薇,很别扭,很不自在,展露腼腆男人面对美女时的羞赧窘迫。
最尴尬的莫过于肖冰,手忙脚乱穿好裤子,套上T恤,世事弄人,越想不到的事,出现的几率越大,他整理好衣服,脸红脖子粗的等在门口,“刚想洗澡,你来了,这实在不好意思,别见怪。”
“没什么”杨采薇转身,清清淡淡一笑,脸颊仍残留一丝明艳嫣红,表情滴水不漏,但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以前与肖冰对视,她占据咄咄逼人的主动权,此刻竟有些躲闪,有些被动,不愿与肖冰的目光对碰,似乎怕擦出火花。
“进来坐吧。”
气氛尴尬,肖冰不知说什么,一手揉着鼻头,做出请的姿势,杨采薇轻推镜框,这动作是她心烦意乱的征兆,剜了肖冰一眼,道:“坐什么坐,你憋在这里四十天,还想继续憋着?你真想那算我白来。”
“不想,不想。(更快”
肖冰笑了,再细细端详高不可攀的杨家女人,平日里处处展露城府深沉的丫头似乎多了几分女人味儿,怪异,真怪异,即将脱离牢笼的愉悦感冲淡了他心中诧异,离开当然好,其实秦城监狱的高墙铁网难困住他,更别说这间屋子。
没有做出格举动,是因为他清楚对抗国家暴力机关的严重性,踩几次狗屎运,有几个愿意为他擦**的朋友,有点小钱小势,不至于使他的自信心盲目膨胀,自以为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太把自己当回事多半倒霉挨枪子,何况是白手起家的他。
一名武警战士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边是车钥匙、手机、钱包、半盒黄鹤楼1916,零零碎碎的随身物品,一样不落。四十天没抽烟,对于正儿八经的烟民,无异于钉竹签坐老虎凳的酷刑,是极大的煎熬。
肖冰微笑,顺手接住,仅看了烟盒一眼,克制力强大的令人指,初二开始躲进学校厕所抽小混混孝敬的廉价烟,他绝非只图捏着烟在美眉面前装酷的伪烟民,有烟瘾,但烟瘾撼不动他的意志力,老a磨练军人意志力的方法之残酷,堪称世界之最,即使陷入催眠状态,已与他灵魂融为一体的信念照样牢不可破。
他随杨采薇下楼,想想四十天的遭遇,心中一痛,名动河西又怎样,面对真正的纨绔,自己依旧脆弱不堪,侧脸看着杨采薇,略带愧疚道:“又麻烦你帮我,不好意思,我啊真是没用。”
“不是我帮你,是别人主动让步。”杨采薇摇头,关肖冰四十天,是乔家大少示威的方式,他动动嘴皮子,肖冰辛苦打拼的基业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是在警告有恩于杨家的男人,别动非分之想,杨采薇厌恶乔志军宣示主权的方式,扭头看肖冰,现这男人仍坚守原则,与她保持不让旁人误解的距离,玩味一笑,问:“真没想过癞蛤蟆吃天鹅肉?”
正想是谁主动让步,放自己一马的肖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很实际,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太浪费感情,有这点精力,想想怎么多赚钱、多积累原始资本,才是正事。”
家境决定心性,做为少林弃徒的肖老爷子,没正式工作,晚年靠捡破烂撑起一个家,供肖冰读书,九年义务教育对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奢侈的享受,生长在这种环境,不容许肖冰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仅有的几次意淫,是被初恋女人的柔情触动。
杨采薇沉吟片刻,又问:“肖冰,你可知道有一则公主与车夫的故事写入青史,成就了一位帝王的霸业?”
公主与车夫的故事?肖冰挠头,绞尽脑汁的想,进入秦城监狱才开始奋读书,肚子里的东西有限,出了公安厅招待所,他仍茫茫然,没有头绪,杨采薇淡然一笑:“是卫青和平阳公主。”
肖冰恍然大悟,草草翻过《全球通史》,这点内容有印象,一个女人成就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又成就了一代雄主,剑锋所向,庞大的匈奴帝国分崩离析,残余势力西迁迫使东哥特人背井离乡,占了西哥特人地盘,西哥特人无奈又去抢东罗马的地盘,结果导致称霸地中海十二个世纪的罗马帝国彻底覆灭,罪魁祸正是平阳公主的马夫、情人、丈夫,那位身兼数职的一代名将卫青,问题是关自己什么事儿?
杨采薇无视肖冰的异样眼神,不动声色道:“我放假了,想出去走走,做我的马夫怎么样?”
马夫公主肖冰方寸大乱!
赵氏集团总部会议室内,气氛沉闷。
椭圆形会议桌边,十二名衣冠楚楚的董事会成员姿态各异,神色各异,默默注视居中而坐的女孩,河西最大民营商业帝国的未来接班人,赵翀。西华集团出资十一亿收购赵氏集团西山矿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收购能否成功,决定权握在赵翀手中,她面前放着一支笔,一份收购协议。
赵翀稍显疲惫,面色苍白,她环视陪父亲打天下的叔叔伯伯们,苦苦一笑,又看向冷眼旁观的姑姑赵兰,影视剧里豪门内斗的情景活生生出现眼前,而她则是被逼宫的柔弱主角,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姑姑冷言冷语,令人心痛,她想哭,想执笔签字,赵氏集团随他们折腾,想怎么就怎么,可是想到父亲临终留下的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提醒她要守好赵氏产业,她面对咄咄逼人的长辈们,倔强摇头,“爸爸遗嘱写的分明,要守好赵氏,签了这份协议,我对不起爸爸,所以我不会签。”
“小妹,人家西华有实力有背景,咱们西山矿业去年出事,到现在事情还没平息,多少人盯着,卖了算了,也省心,犹豫什么啊,你惦念舅舅,不忍心签字,干脆我帮你签。”赵兰的儿子赵东翻起眼皮,吊儿郎当道。
赵坤死后,赵兰把部分股权转到儿子名下,这小子才有资格列席董事会,儿时就嫉妒表妹赵翀有个好父亲,每次家族聚会,高傲的像个公主,一大家人要看表姐的脸色,眼红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出头之日,挂着总裁助理的幌子,以赵家太子的姿态横行赵氏集团。
在公司吆五喝六几个月,这小子尝到做人上人的美妙滋味,溜须拍马的高管、暗送秋波的女职员刺激他的野心膨胀,他誓,资产几十亿的赵氏集团终有一天完完全全属于他,表妹赵翀滚一边去吧!
“小翀,你哥说的对,煤矿出事,集团上下胆战心惊,眼下多少人盯着西山矿业,若是有人挑事,再揪住咱们的小辫子不放,使绊子,煤矿就是个累赘,会拖垮整个公司,你要知道,赵氏集团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任性,签字吧。”风韵犹存的赵兰伸出兰花指,轻轻抚摸顶级大师手动打磨的钻戒,赵翀再次摇头拒绝,卸下伪善面具姑姑,已非那个疼她爱她的姑姑,这是最让她心痛的,金钱、权势真的比亲情重要吗?她双眼满含泪水,凝望赵兰,赵兰嘴角勾起一抹轻慢笑意,继续欣赏价值几十万的钻戒。
“赵小姐,签字吧,我们这些长辈都等着呢。”赵氏集团分量最重的与元老人物也开口了,董事会各方势力出奇的保持一致,本就是阴谋啊!
“不能不能我不能这么做”赵翀痛苦呢喃,无助而又心痛。
“你不签,我替你签。”赵东张狂一笑,起身绕过会议桌,所有人竟视若无睹,喝茶的喝茶,看风景的看风景。
蓬!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两名保安狼狈不堪的滚进会议室,一个冷漠声音响自门外,“坤爷说过,赵氏集团是赵小姐的,任何人别想拿走一分一毫!”
第二百四十三章 蛰伏(下)
会议室里,众人都是一愣,一惊,望向门口,倒霉的保安捂着肚子,扶着墙壁,哼哼呀呀站起,两人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赵氏集团董事会老狐狸们正揣测外边来了多少人,一个魁梧雄健的身影现身,昂头挺胸迎着十几人的眼光,缓缓漫步绕过椭圆形会议桌,立于赵翀身旁。
他像脱离狼群的狼王,藐视心怀叵测的老狐狸们,轻狂跋扈,无助的赵翀偷偷瞥眼来人,嘴角竟泛起一丝欣慰笑意,这男人出现,她心里踏实多了,姑姑赵兰纠结董事会的老狐狸咄咄逼人,缺乏斗争经验的她难以招架,差点一败涂地。
这么多年来,躲进校园抵触残酷现实的赵翀在父亲走后,终于一点点尝到生活中的心酸艰难,爱母亲,也理解父亲,董事会逼宫,使她彻底看清楚这社会的真实面目,人不能活在理想中,不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翀儿,你要理解爸,爸这一生不能退,退一寸,别人会进一尺,退一尺,可能就没命了,以后你肯定会明白。”赵翀想着父亲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再环视昔日戴着伪善面具对她关爱有加的叔叔伯伯们,脸色渐渐变冷。
“你是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赵东趾高气扬瞪着不之客,又摆出赵氏集团太子爷的高傲姿态,花天酒地时几位狐朋狗友吹捧这小子几句,这小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有几位深知冰哥手段狠辣的老狐狸不动声色的幸灾乐祸,赵兰这不成器的儿子向来目中无人,该受点挫折了。
肖冰冷笑道:“你又是谁?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东闻言仰面笑,怎么说他赵东陪老娘参加过几次河西商业圈子的名流聚会,商界有头有脸的精英人士多半识得赵家的赵公子,这孤陋寡闻的家伙居然不认识赵氏集团太子爷,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肖冰,张狂道:“我姓赵赵氏集团就是我们家的。”
“大言不惭,简直是放屁”肖冰冷笑,拿起那份收购协议,环视众人,一点一点撕碎,揉搓成纸团,转身,狠狠砸在赵东脸上,不屑道:“你这个赵与赵氏集团的赵差远了,滚一边去,最好滚出会议室,这里没你坐的地方。”
“你”赵东气结,父母都姓赵,他当然姓赵,不过如肖冰说所,他姓赵与赵氏集团没太直接的血缘关系,赵坤仅是他舅舅,按照遗产继承法,他母亲赵兰只是第二顺序继承人,赵翀活着,她母亲干瞪眼,休想撬动几十亿的赵氏集团,而他的非分之想无异于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
赵东咬牙切齿,凶相毕露,精于算计的赵兰猜到讥讽儿子的年轻人是谁,出声喝止,怕儿子吃亏,赵东愤然转身,要坐回自己的位置,身后又传来冷冰冰的话音,“你滚出会议室,我刚才说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哪来的野种,我干死你。”
赵东张牙舞爪转身,赵兰大惊失色,忙起身抱住儿子,小声说了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赵东立时收敛嚣张气焰,眼神复杂的凝视不把他当回事儿的青年,又恨又怕,冰哥黑白道的传奇人物,他那些狐朋狗友最崇拜的偶像。
传说归传说,酒肉朋友胡侃扯淡全当是听单田芳老爷子的评书,笑一笑,抛之脑后,无法体会传说中的人物有多牛逼,一旦传说中的牛人真出现面前,没资本没底气的凡夫俗子想风轻云淡地笑一笑,从容承受莫名的压迫感,难!
赵东低头,忍气吞声走出会议室,有个身家不菲的老妈,交际圈子里都是些光啃老就能潇洒一辈子的家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河西顶级纨绔圈子里的小道消息,他们也能沾点边,去年,老万家的独苗被踩,住院三个月,谁是罪魁祸,赵东心知肚明,默默叨念震动河西黑白道的名字,感到一阵阵无力。
然而,畏惧并未冲淡他心中恨意,仍一厢情愿的认为老天把资产几十亿的赵氏集团赠予赵翀是对他最大的不公平,够贪婪,够无耻,人家继承亲生父亲打拼的庞大产业,一个外人凭什么觉得不公平?
赵翀从表哥临出门瞬间回望的怨毒眼神彻底认识到赵家亲情的廉价,薄情寡义莫过帝王家,豪门恩怨、薄情寡义又胜似帝王家,她凄苦一笑,继续静下心品味咖啡的苦味,在金钱面前,亲情变质,自己还能相信谁?
心烦意乱的赵翀轻轻晃动咖啡杯,不由自主瞥向肖冰。
赵氏最有威望的元老梁宏斌欠身,沉声问:“年轻人,你插手赵氏内部事务,是不是违背坤爷遗嘱了?”
“坤爷遗命,嘱咐我为赵小姐保驾护航,谁动赵小姐的产业,谁去死!”肖冰冷傲道,同时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重重拍击桌面,啪!一声脆响,众人一惊,望向桌面上的东西,面无人色,心头涌起丝丝寒意。
一支银光闪闪的沙漠之鹰!
十二名懂事会成员都觉得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如坐针毡地挪真身子,为谋取私利结成的攻守同盟,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脆弱的不堪一击,顿时分崩离析,再没人强出头、乱说话,肖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氏集团与我无关,但是谁逼赵小姐做不想做的事儿不想说的话,我铁定用这支枪废了他,觉得我肖冰是大言不惭,诸位尽管试一试。”肖冰冷漠眼光扫过十二位董事会成员,几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勉强能坐稳,装的像没事人,道行浅的人被恶名昭著的黑道凶神吓出白毛汗。
肖冰杀气腾腾,震住一屋子心怀叵测的老狐狸,收好钢铁线条粗犷恫吓力十足的沙漠之鹰,点燃一支烟,再不啰嗦,潇洒无比的离开会议室,赵兰凝望渐行渐远的雄健背影,蹙眉,这人阻挡了赵家崛起的最快途经。
她心中的赵家并非赵翀所代表的赵家。
肖冰走出赵氏集团总部大楼,收到赵翀的短信,一句话,“谢谢,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希望你能陪我走到最后。”
肖冰是个不善于自作多情的男人,可这条非常容易使雄性牲口误解且想入非非的短信也搞得他抓耳挠腮,看完后赶紧删除短信,一副做贼心虚的谨慎模样,若是欧阳思青见他这样,定会笑他是个不解风情的雏儿。
第二百四十四章 马夫,公主,驴友(上)
杨采薇要求肖冰当她的马夫并非一句戏言,河大放假,杨家女人要自助旅游,这是多年的习惯,跑遍大半个中国,去拥抱大自然,去了解不同地域的人情风俗,长久窝在喧嚣都市中混日子,偶尔放纵很享受,也能陶冶情操。
七月底,河西气温接近往年最高,早晨七八点是最清爽的时候,一辆北京产的大切诺基停在河大研究生公寓前,低调,中庸,平凡的外衣遮掩内在的精华,“车夫”肖冰绕着越野车转两圈,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车子被改装了,轮胎是越野性能最好的米其林子午线轮胎,而且是特制的那种,不比伊拉阿富战场美军悍马车的军用轮胎差。
被勾起好奇心的肖冰打开车前盖,动机也动过“大手术”,明显出自高人之手,车头下方加装了绞索,强化纤维绞索,八缸大马力动机,完美互补,泥泞山路的六十度陡坡难挡它前行,保险杠、车窗玻璃、底盘几乎都动了手脚,改车的钱最次卖一辆高配置的牧马人,肖冰点头一笑,杨采薇搞这么一辆扮猪吃老虎的越野车合乎那丫头的性子。
车如人,低调中庸,偶尔的华丽爆令人赏心悦目,也措手不及,北京城纨绔圈子里金贵男女莫非都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把戏,肖冰压下车前盖,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答案很明确,善于扮猪吃老虎的大多深谙中庸之道,更多的纨绔有飞扬跋扈的机会,绝不会低眉善目,有资本挥霍,非要藏着掖着,自己作践自己。
里里外外,肖冰看个够,就如香格里拉总统套房被破处那次,以老汉推车的姿势贪婪欣赏欧阳思青的妙曼身躯那么饶有兴致,不放过任何细微处,车载gps定位仪,大功率电台,都囊括在或明或暗的角落里。
车顶行李架,捆着两个大包裹,想来是探路者帐篷、睡袋、炊具等必备品,自助旅游确实很有情调,肖冰有些向往,其实也多少明白杨采薇非要她充当“马夫”的深意,蛰伏一段时间,隐隐锋芒,让自己置身旁观者的角度精心想想家下来要走的棋局,或许能更好掌控自己的未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东坡的诗句精准阐述了当局者之所以迷的根本,善于博弈者,不仅是优秀的棋手,也是出色的旁观者,杨采薇的一个决定,肖冰悟到很多,甚至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智商值提高很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大脑没问题、后天育不欠缺的人和大智近妖的朋友厮混久了,总能耳濡目染几分心机城府。
肖冰刚点燃一支烟,杨采薇拎着大旅行包走出公寓,一身迷彩装英姿飒爽,冲淡大家闺秀古典韵味,平添不让须眉的英气,迷彩半袖、迷彩裤虽然宽松肥大,但是有经验的牲口们由那若隐若现的妙曼轮廓大致意淫出杨采薇褪去衣衫后的身子惊心动魄到哪一个级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勾引最让人欲罢不能!
路过公寓楼的男生纷纷回头,欣赏这道绚丽的风景线,可恨的是,那副黑框眼镜太碍眼,不曾为谁绽放勾人妩媚的精致面庞显得朦胧不清,肖冰抽口烟,习惯性揉着鼻头笑了,二三十岁的正常男人几乎全是荷尔蒙过剩的牲口,这厮同样是,寻思背景莫测的杨采薇摘掉大煞风景的眼镜会是怎样的赏心悦目。
“你笑的很猥琐动邪念了”
杨采薇不温不火直言不讳,肖冰尴尬咳嗽,假装被烟呛着嗓子,许久才道:“咱们这次走多远,多长时间?”
杨采薇把装满随身物品的旅行包扔在后座,转身道:“向西,出了河西入甘肃,青海,西藏,逛逛西北几省,至于要多长时间,说不准了,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你的事儿都安顿好了吧?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版,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放心吧,安顿好了,你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我就是死,也不能掉链子。”肖冰笑道,鼎盛有白牡丹,道上各个场子牢牢抓在亲信手中,至于华天,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刘大、陈刚、尚华都是精明的老爷们,凑一块是难啃的铁三角组合,而且有方啸吟坐镇宁和,风吹草动瞒不过他,只要不是乔志军秦朝歌这类大纨绔难,黑白道产业稳如泰山。
杨采薇等肖冰抽完烟,上车,她强势但不霸道,讨厌二手烟的味道,却不想让肖冰因为她而改变生活习惯,习惯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禁锢男人的女人,不会有幸福可言,肖冰坐到驾驶位,启动外表平庸的大切诺基,调转车头,扬尘飞驰。
“先去香格里拉酒店,几个驴友在那等咱们。”杨采薇吩咐一声,低头展开地图,这份地图非寻常的中国地图,道路、桥梁、隧道、山川湖泊的位置精确度等同于军用地图,肖冰没在意地图,暗松一口气。
孤男寡女同车远行,擦火花出轨的几率是很大,但要分人,肖冰陪杨采薇玩孤男寡女的把戏,绝对是莫大的煎熬,他从未想震着虎躯在人山人海的追求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抱得美人归。
这次远行,杨采薇约了网上几位驴友,组成小的自助旅行团,她承认自己孤高自傲,但不会刻意的遗世独立,做出世高人,与形形色色的人相处打交道,是了解这个社会的另一种途径,也是很重要的途径。
说是几位,其实人数真不算少,肖冰驾车绕过香格里拉酒店前的音乐喷泉,看到停车场边停着几辆显眼的车子,一辆线条粗犷的悍马h2,挂着浙江牌照,一辆大6少见的牧马人吉普车和两辆6地巡洋舰,其中银灰色的6地巡洋舰挂着北京军区的军牌,四辆硬派越野车排一溜,气势非凡,说明这些人有逍遥自在的资本。
三女六男聚一起聊天,女的妖艳,男的潇洒,肖冰将车停在九人面前,靠着悍马车的消瘦青年撇撇嘴,似乎二十来万的大切诺基难入他法眼,另几个较为沉稳的男人不动声色望向车内,杨采薇下车,所有人都露出笑脸,消瘦青年鄙夷杨采薇的车,却不鄙夷杨采薇,不理会身边妖艳女郎的连连白眼,杨采薇与众人蜻蜓点水似的握握手,互相自我介绍,算是认识了,肖冰却被众人忽略,因为这厮穿上迷彩作训服怎么看怎么像职业保镖,而非杨采薇的伴侣,肖冰乐的清闲,做一个旁观者看别人虚与委蛇。
六男三女是两伙人,消瘦青年叫萧海龙浙江杭州人,同操着京腔的一女四男是一伙,他没介绍骨子里透着狐媚气质的妖艳女人,显然他心目中她是无关紧要的陪衬,就如嫖客很少关心小姐的真名。
肖冰亲眼见过京城几个大纨绔,看得出萧海龙这伙人除了自称向导实则是保镖的木讷汉子,其余人的一举一动透出公子哥的倨傲,不过都还算稳重,起码没人道出家底背景,耀武扬威。
还有一对儿穿牛仔情侣装的大龄男女,言谈举止得体,气质像大公司白领,文文弱弱,可肖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女孩裸露的臂膀,肌肉隆起程度绝非寻常矫揉造作的女孩能媲美,高强度的力量训练不低于五年,肖冰是这方面的行家,自认揣测不太离谱。同时,穿着牛仔情侣装的男女也在打量肖冰。
一伙人没急着启程,肖冰是宁和本地人,由他做向导游览了宁和几处人文景点,萧海龙的马子每到一处留影无数,穿着丝袜短裙的风骚美女摆出各种火辣poss,来来往往的老爷们盯着丝袜美腿的最深处,恨不得一头扎进去,这狐狸精则是洋洋得意,暗送秋波,几个意志力差的老爷们当即晕菜,神魂颠倒,就差涎着脸凑近问包夜多少钱。
“明俊,你说那妞儿怎么样?”
从头到脚都是阿玛尼的萧海龙凝望大昭寺门前欣赏石狮的杨采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眸子里隐含男人**裸的征服**,他旁边,操着京腔的沉稳青年轻轻摇头,眯眼道:“海龙,说实话,那女人我看不透,道行深着呢,想搞她估计费时费力,怕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刚才铁龙跟我说那妞的司机也是高人,至于高的什么地步,铁龙摸不准。”
“玩女人就要玩有难度的异类,既然她的司机是高找机会让铁龙跟他切磋几招,探探底子。”萧海龙邪笑。
被称为明俊的沉稳青年玩味问:“中国美院那妞又玩腻了?”
“婊子一个,不值得稀罕,在我之前,上过她的男人一只两只未必数的过来,你要不嫌弃,我让她今晚陪你,包你爽。”
“去你的,老子像捡破烂的?”
言罢,两个闷骚男人相视大笑,酣畅淋漓,女人在他们眼中是衣服,破了旧了穿腻了,该扔就扔,没啥可惜。宁和景点少,半天时间能草草逛一遍,中午,五辆车杀到河西大饭店,吃午饭,一顿饭八千多,萧海龙不动声色划卡结账,一掷千金的魅力使他马子眉飞色舞,习惯掏腰包的肖冰只是随在杨采薇身后,尽责尽力扮演“车夫”。
下午两点,五辆车由挂军牌的6地巡洋舰打头,驶离宁和,向西而行,直奔钢城,为领略沿途塞外风景,没走高公路,车队刚上省道,省道边,查牌捞油水的交警见了挂军牌的私家车兴匆匆拦路。
银灰色6地巡洋舰的司机正是引起肖冰注意的铁龙,在后座青年的暗示下,亮出极为特殊的通行证,几个气势汹汹的交警翻着证件迟疑,寻思是真是假,铁龙冷冷一笑,亮出刻又军队编号的九二式手枪,朝吓了一跳的交警们晃动,嚣张道:“要不要看我的军官证持枪证?”
几个交警呆若木鸡,铁龙的大手探出车窗,抽回那张能使车队横行大江南北的通行证,启动车子。
车队最后是牧马人吉普越野车,驾车的男人探头看一眼,缩回身子,对身边的女人道:“北京几个小子有点来头,那一女一男也不简单,这一票具有挑战性啊。”
女人漫不经心翻起眼皮,“怎么怕了?”
“小蓉,我很想尝尝怕的滋味,可惜一直没机会,去年在香港,只有咱俩,飞虎队天上地下的围追堵截,荣家老爷子还不是乖乖交出一亿,赎回他孙子,这次西北有那么多兄弟配合咱们,万无一失,浙江的萧家最少出血两个亿。”
“两个亿”
女人妩媚娇笑,顺顺利利干完这一票,就该金盆洗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马夫,公主,驴友(中)
即使北方进入生机勃勃的夏季,比起长江以南,风景逊色很多,一望无际的高原难寻觅江南山水的秀丽气质,但北国风光展露另一种韵味,如果把江南美景比作精致温婉的处子,那么北方的山山水水便是不修边幅的粗犷汉子,苍凉,沧桑,又耐人寻味。
河西省有沙漠,有草原,闲的蛋疼的富家子们不急着向西进甘肃,去青海、西藏或是新疆,浙江的萧海龙、北京的陈明俊以及另外三个养尊处优的男人意见一致,先细致欣赏一番塞外风情。极有主见的杨采薇随大流,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她一本正经的据理力争,用刻薄言词去体现存在的价值。
打个最俗的比方,共和国最高决策层的大佬绝不会孜孜不倦地把精力浪费在某省某市某条街道的卫生事业,一个人所处的高度决定视野的深远短浅,上位者把握的是大方向,事事亲躬的上位者,非权力的体现,是神经,是摧残自己,杨采薇的出身决定她的眼界。
所以,每次停车休息,几个风骚女人矫揉造作的面对一群男人,叽叽喳喳各抒己见,生怕花枝招展的同性盖住自己的锋芒和风采,杨采薇只冷眼旁观,或用那部外形老土的佳能长焦距数码相机拍下一些值得留念的景物,萧海龙厚着面皮,主动搭话两次,她不温不火应付几句,然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言沉默,热脸贴冷**的事儿,心气很高的萧海龙干两次便意兴阑珊。
自封情场高手的风流男人都懂征服女人的三要素,脸皮要厚、胆子要大、心思要细腻,习惯用钱将漂亮女人砸到一丝不挂,且无往不利,萧海龙突然遇上对自己一身阿玛尼名牌和江诗丹顿手表视若无睹的孤傲女人,多少生出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也只好忍着,另图他谋。
通向牧区的省级公路,五辆车以快而稳的度飞驰,带起一股逼人气焰,不断车,身形最剽悍的是悍马h2,三十五英寸轮毂使它高出前边6地巡洋舰一大截,萧海龙坐在副驾驶位,一手卡着北方市面上少见的那种极品苏烟,搭着车窗,吞云吐雾的同时默默欣赏苍凉景色。
“怎么?碰钉子心灰意冷了?”
开车的青年笑问,是萧海龙北京的朋友,名叫张凌风,能凑一块勾肩搭背,吃喝嫖赌,身家背景不会相差太远,前边的陈明俊,旁边的张凌风,和萧海龙的交情不浅,知根知底,而且,萧海龙和陈明俊还是多伦多大学的同班同学。
女人常说找老公像买股票,盯着绩优股,挖掘潜力股,不错过黑马股,实际上男人交朋友更是如此,持有几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能受用终身,与浙商富二代那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萧海龙通过陈明俊融入北京一个小圈子,这圈子虽小,貌似也没挤入京城太子党的行列,但蕴含的能量已相当可观。
譬如陈明俊留学回国直接进入中金集团,享受副处级待遇,家世背景可见一斑,旁边的张凌风也不差,是京能集团筹建小组的一员,并且属他最年轻,筹建小组其他人多是华能国电熬了好多年的大龄男人,甚至有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堪堪与他平起平坐。
至于京能河西电企业高喊狼来了,便是因为京能集团的成立,作为新生儿的京能比庞然大物的华能差一大截,但背后站着几位国副级别的老头子,分量不轻,有钱、有权、有国资背景的政治底蕴,这类企业核心层的高管头上都有红顶子,是寻常老百姓遥不可及的层面。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泡妞有时候需要打持久战。”
萧海龙懒洋洋一笑,富家子弟玩世不恭毕露无疑,后座上,正对着手中小镜子补妆的妖艳女孩丢出一记白眼,生气?绝对没有,倒是风骚露骨,她大一开始用自己唯一的资本脱贫奔小康,三年多的时间深知当下社会现实到何种程度,从不奢求萧海龙的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她没有任何拴住这个男人的资本,多施展温柔攻势捞人民币才是王道。
“海龙要不要我给你穿针引线?”女孩从后面环住萧海龙脖子,笑容狐媚,风骚诱人。
“用你我还算男人?”
萧海龙弹掉烟头,眺望远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气质清清冷冷的杨采薇好似难以下口的刺猬,使他失了方寸,越是如此,越心痒,征服的**越强烈,人就是这么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有诱惑力的。
其实,最光鲜的华丽外衣被人无视,是很伤自尊心的事情,换个性子暴戾的大老粗十有**拉开架势玩霸王硬上弓,或是用极端粗鄙的手段捍卫男人的尊严,萧海龙手里捏着不掺半点水分的多伦多大学商学院文凭,又在家族企业的董事会熏陶三年多,有韧劲,讲究情调,自认是能征服各类尤物的极品男人。
霸王硬上弓,他嗤之以鼻。
五辆越野由省道先向东,再迂回向西,因为这样可以先领略河西的草原辽阔,后感受大漠风情,离宁和两百公里,车队驶离省道,沿着不知被多少人踩踏多少年才形成的印迹前行,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大文豪的言语看似通俗,实则一针见血揭示一条真理。
蒿草路难行,车子一路颠簸,进入牧区腹地,肖冰根据车载卫星定位仪确定所在方位,他们这群人想迷路,很难,除了卫星定位仪,还有军用指南针、经纬仪,肖冰不由感慨,这群驴友的装备,比他当年执行任务的装备更为齐全精良。
红日西沉,车队在一条蜿蜒曲折的河道边停下,闭目养神的杨采薇睁开眼,观察地形,草原、长河、落日宛如画卷景物,美不胜收。
一望无际的蒿草随风摆动,形成绵延起伏的绿色波浪,肖冰下车,吼了一嗓子,草原的开阔令他神清气爽,人们6续下车,尽情舒展肢体,缓解旅途疲劳,而被貌似钻石男忽略的肖冰则是兴致盎然地用手机拍照,他长在宁和,算是地道的河西人,可对这片土地的陌生程度同杨采薇相去不远。
呜!
一声悠长嚎叫响自天际,是野狼的叫声,河边嬉戏的两个妖艳女孩花容失色,萧海龙他们几个爷们大喜过望,嚷嚷着打猎,从后备厢拿出家伙,是枪弩。肖冰皱眉,几支强弩对付孤狼绰绰有余,对付群狼呢?
十五年前爷爷独自行走草原,遭遇狼群,险些丧命,九十年代因为生存空间被人类压缩,草原狼群数量锐减,近几年国家大力执行还林还草,凶猛的草原狼又多了,牧区偶尔会闹狼灾,甚至一夜间几十上百牲畜被群狼扑杀。
“你怕狼?”杨采薇拎着佳能相机,与肖冰并肩而立。
“不是怕,是敬。”
肖冰凝重道,侧目看去,蜿蜒河道边,萧海龙他们和那对情侣都开始鼓捣帐篷,显然选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