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角逐,成败(三十二)
卷进来了?
肖冰百思不得其解,大半年里,他老老实实在河西拼搏,北京城那个水深到吓死地方厅局级干部的圈子与他没什么交集,前段时间是惹过一群飞扬跋扈的小屁孩,但那几位貌似道行尚浅,很稚嫩,要不然早气势汹汹杀入河西,或者动用强大的关系网将他这点势力分分钟拍灭。
“为什么说我已经卷进来了?”肖冰追上杨采薇,一脸茫然。
杨采薇侧脸问:“你知道西华集团幕后那只黑手是谁?”
“王朝阳”肖冰脱口说出这个震撼西北黑白道的名字,又摇头,西北大枭不过是别人的一条狗,他淡然一笑,“应该是王朝阳背后那位大人物了,啸吟说那人是疯子,让我最好躲着他,我不想为难西华集团,但是西华的大股东,副总裁李老九是我必需杀的人,这一点任谁都无法改变。”
肖冰毫无保留道出自己的想法,深知在杨采薇面前遮遮掩掩没用,或许见识了太多花花肠子满肚的男人,她欣赏肖冰率直的性子,笑道:“王朝阳仅是他养的一条狗,他还想在河西养一条看门狗,为他的事业铺路,打狗看主人,你要收拾他的狗,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后果”
杨采薇摇头一笑,不再说下去,肖冰崛起的度是很快,但根基太浅,经不起太大的风雨,西北那个貌似温文尔雅的家伙一旦狠,正如方啸吟所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压得住他。
肖冰明白杨采薇笑而不语意味什么,脸色平静的一动不动,问:“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叫秦朝歌,可以忽略他那个身为兰州军区司令员的父亲,但他母亲是叶家的女人,叶家老爷子是共和国开国将帅之一,战功彪炳,以你现在的实力和他斗,没有一丝一毫赢的机会,十年后也未必有赢面如果你运气极好,三十年后或许能与他一争长短。”杨采薇立于河大人工湖边,轻叹一声,人生来就是这么不公平。
肖冰懂“运气极好”的意思,无非是狗屎运连连,幸运女神使劲儿朝自己抛媚眼,这似乎根本不可能,他特无奈的撇撇嘴,弯腰捡起湖边的鹅卵石,用力扔出,平静湖面溅起一串水花,瞥了眼深沉的令人无法琢磨的杨采薇,玩笑道:“我自己干不过,就拉你和方大少下水。”
“如果你真有一天和他硬碰硬,我和啸吟只能冷眼旁观,顶多保你一条命,因为我们要为家族的利益着想。”杨采薇仍不动声色,小一辈闹的太厉害难免牵扯到老一辈,甚至会引起派系的对撞,倾轧,杨家绝不会为没有太多利用价值的恩人淌浑水,这与世态炎凉无关,而是一个家族存亡兴衰之道。
“我的分量还是太轻,底子太薄。”肖冰蹲在湖边,嘟哝一句。
“车到山前必有路,想的太多太远是给自己添堵,我们说正事吧。”
杨采薇坐在肖冰旁边,说出叫肖冰来的目的,她确实要让肖冰做男友,不过是“伪男友”,河西大学里,一小撮不消停的北京人搞老乡联谊酒会,读本的,读研究的,还有在职的研究生,人很杂,老乡联谊酒会的主办人三番五次邀请杨采薇,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参加这类酒会,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偶尔蹦跶出有点姿色的“剩女”,十有**会被形形色色的“剩男”当作猎物围攻,杨采薇在北京城对任何公子哥不假辞色,来了河西也不想同心怀龌龊念头的男人虚与委蛇,思来想去唯有可怜的肖冰适合扮演挡箭牌的角色。
肖冰了解事情原由后,苦笑着答应,遇上杨采薇总是干费力不讨好的事,酒会晚上七点才开始,时间还早,他一头扎进河大图书馆,找了几本实用性强的经济类书籍,缩进角落里座位,细心阅读。
涉及经济学宏观理论微观理论的理论性著作再出名,他懒得去看,深奥晦涩又难懂且没实用价值,桌上几本书都是教人怎么花钱的书。
腰包鼓了,得懂怎么花钱,国内底蕴浅薄的富豪们几百万几千万扔进澳门的赌场,今天买名车,后天买游艇,养二奶搞秘书不尽兴,还得圈个大大的后宫,花钱如流水,曾是升斗小民的肖冰属实学不来。
往澳门赌场扔几百万几千万的打水漂行为,肖冰觉得如此享受生活真不值,有这些钱给马路边的乞丐分了,能博个乐善好施的美名,丢在赌桌上,没谁感激你,靠捞偏门起家的肖冰要比寻常人更了解黄赌毒的威力,沾点黄或许没什么,后两样千万不能碰,一旦深陷其中,想回头难了,亿万富豪赌博败家,千万富翁吸毒惨死,这类事多不胜数。
图书馆的阅览室左边是一排排桌椅,右边是一排排书架,错落有致,除了翻书声和轻微的脚步声,再无其它杂音,静悄悄,仿佛是一片完全与世隔绝的净土,容易使人忽略时间的流逝,角落里的肖冰专心致志啃书本,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映红了阅览室,他才下意识看表,已是六点半。
一本书只看了寥寥数十页,肖冰伸懒腰,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借阅证不能把书带走,只好悻悻的合上书,将几本书放回书架,当他走到阅览室门口,听到女孩低微的哽咽声,有人在哭,不经意地侧头,僻静的角落里,张倩捂着脸抽泣。
“怎么一个人哭呢?”
受了伤的张倩缓缓抬头,居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张男人脸,似乎这男人正在嘲笑她的肤浅和短视,愤然道:“肖冰,别假惺惺了,我不用你管。”
“你倔强的性子一点没变,别误解,我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心才问你,没别的意思。”肖冰面色如常,虽然瞧出一点端倪,但绝无洋洋得意或鄙夷嘲笑的心思,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没必要以践踏软弱女人的自尊心为乐,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轻轻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张倩看着曾经打动过自己的男人不拖泥带水的离开,更是委屈,甚至偏执的认为他的及时出现是故意往她伤口上撒盐,自私的她却不曾想去年那个大雨瓢泼的下午,她是怎样在这男人最需要慰藉的时候,狠狠捅了他心窝一刀!
河西大学二号餐厅的小礼堂,北京老乡联谊酒会准时举行,一个衣着光鲜的帅气青年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在小礼堂门口徘徊。
第二百一十七章 角逐,成败(三十三)
河大的二号餐厅是一栋四层高的乳白色楼房,与其它几个学生餐厅不同,它更接近酒楼的风格,北门遥对河大人工湖,南门临街,一面是宁静的校园,一面是喧嚣的街头,地理位置比较优越,餐厅也对外营业,教职工的聚会多半选这里,每逢中秋、元旦,很多学生在这里觥筹交错,一醉方休。
餐厅门口,捧着九十九朵玫瑰的青年吸引很多人侧目,多数男生偷偷鄙夷,多数女生酸溜溜的议论,河大学生会主席,自然是学生眼中的公众人物,平日里还有个系花级数的美女陪伴身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晚上七八点是河大学生的闲暇时光,从二号餐厅门口经过的学生很多,心怀鬼胎的高志被人们瞧的很不自在,又躲进餐厅,继续等候今晚的猎物,这些日子,他心中征服某个女人的**越来越强烈。
“杨采薇我一定得到你,别人休想碰,那个肖冰更不行。”
正好可以观察餐厅小礼堂门口情况的僻静角落里,高志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像给自己鼓劲儿,又像走火入魔自言自语的疯子。其实他就是走火入魔,在研究生公寓,第一眼看到杨采薇,他心动了,每次去张倩宿舍,最期待的人是杨采薇,甚至和张倩在床上翻云覆雨,会情不自禁幻想杨采薇褪去宽松衣衫的身子是何等的惊艳和诱人。
喜新厌旧的他对张倩彻底腻味,若非那女人一丝不挂的身子仍很撩人,他早把她踢到一边了,说的直白点,他现在仅是把她当做泄欲火的工具,每次在床上一泻如注后,再仔细看那张曾经引得无数河大男生想入非非的面庞,无比厌烦,而渴望征服杨采薇的**与日俱增,欲罢不能。
癞蛤蟆总喜欢仰望天鹅。
家庭条件优越的高志从不觉得自己是癞蛤蟆,也没觉得杨采薇是高不可攀的天鹅,有背景有资本的北京妞儿哪会来河西读研究生,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七年里,他想要的女人最终都千妖百媚的为他褪去衣衫,杨采薇能例外吗?
杨采薇没未卜先知的本事,她和肖冰姗姗来迟,并肩走入小礼堂,能摆放十张圆桌的小礼堂已人满为患,衣着鲜艳的男女穿梭其间,小圈子的聚会将河大北京人里的精英集中于小礼堂,几位在职读研的家伙见缝插针的名片,喧嚣声中充斥浓郁的京腔,似乎彰显他们是地道的北京人。
“采薇,你来了,等你半天,以为你把我们忽悠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笑呵呵走过来,西装合体衬托了他的高傲气质,衬衣雪白,器宇轩昂,三七分的型没一根毛刺,绽放的笑容颇具魅力,这行头,这气质,是个能在第一时间让女人眼眸一亮的出色男人。
张鹏,杨采薇的同学,金融专业的在职研究生,是平安保险北京分公司的高管,他非名牌大学毕业,靠父母关系进入平安保险,来河大读研无非贪图硕士学位那一纸文凭,为自己增加往上爬的筹码。
平安保险的高管是共和国这片土地上正儿八经的金领,年薪百万稀松平常,拿上千万年薪的高管大有人在,即使张鹏在分公司,年薪加奖金加年底的福利分红,收入过八十万,这样的年收入赋予他骄傲的资本。ap
所以,张鹏面对一身名牌的肖冰,根本没啥自卑感,自矜笑意中隐隐流露盛气凌人的味道,不过,三十岁的男人,又在国资背景的金融企业混日子三年有余,比二十来岁的小屁孩稳重多了,极为礼貌的朝肖冰点头一笑,风度翩翩。这个据说在北京有点门路的钻石王老五最近对杨采薇热乎的很。
“答应要来,我肯定会做到。”
无事献殷勤,当然有问题,杨采薇是啥人是杨家的大小姐啊,爷爷是开国元勋,父亲是军界大佬,两个哥哥是省部级高官,也是杨家派系第三代的领军人物,杨采薇在北京城是众人心目中的公主。北京公子哥们花样百出讨好杨家大小姐的小把戏小心思,杨采薇十五六岁就见怪不怪,她不温不火的看了张鹏一眼,嘴角泛起的笑意不会给任何男人留有想入非非的余地。
肖冰暗笑,估计又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有胆子蹦跶出来粘糊杨采薇。张鹏没问肖冰的来路,略微弯腰,彬彬有礼做出请的手势,跟在杨采薇另一侧走进小礼堂,这姿态不言而喻,今晚他要跟肖冰争杨采薇。
礼堂前边的小舞台上,河西大学一位副校长登台说了几句开场白,赢得一阵热烈掌声,五六十岁的老学究很少同年轻人打成一片,抛开身份差距不说,之间的鸿沟太大,副校长讲完话在众人掌声中悄然而去。
小舞台上,河大的乐队奏响《光辉岁月》的前凑,联谊会几位举办人号召所有人举杯,一百多人同时高举酒杯,黄家驹写给黑人领袖的经典音乐作品将联谊会的气氛推上第一个小**,许多人随乐队主唱哼着脍炙人口的歌词。
“一生彷徨的挣扎,自信可以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角落里的肖冰哼了几句,轻轻一笑,流露几分苦涩,当年教官何长青经常弹着那把老旧的木吉它,为大家伙唱这歌。
旁边,杨采薇饶有兴趣盯着他,去年秋叶飘零的时节这男人救了小侄儿,也曾对着表达谢意的她苦涩一笑,从那一天起,糅合沧桑味道的苦涩笑容深深刻入她心底,偶尔失眠,会想起他的笑容。
另一边,张鹏不甘心自己看中的女人盯着其他雄性牲口,侧过身想和杨采薇聊几句,却看到一个捧着玫瑰花的青年向他们走来,九十九朵玫瑰花,绚丽夺目,象征爱情,帅气的高志立时吸引无数人的目光,肖冰看到高志,皱眉,见这厮不理睬别人,直勾勾盯着杨采薇,顿时醒悟,随即泛起一丝冷笑,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小礼堂里的人给高志让出一条路,这条路的尽头正是杨采薇,高志捧着鲜花,优雅迈步,接近他梦寐以求的猎物,两年前的元旦晚会上,他用一束玫瑰花征服了张倩,今天他有信心续写情场不败的风流记录。
“采薇,我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放弃一切,我会用一生的时间爱护你,请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
高志举起玫瑰花,单膝跪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角逐,成败(三十四)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女人有资本勾引男人们**泛滥,神魂颠倒,难免会雀跃,沾沾自喜,然而杨采薇是个异类,杨家公主的高深莫测只有太子党几位分量极重的公子哥能体会一二,正如肖冰所想,老天赋予她的资本是用来征服男人,而非被男人征服。高志单膝跪地的瞬间,杨采薇嘴角牵扯起的柔美弧度透着讥诮和鄙夷,这类自认情圣的男人她见的太多了。
高志年少多金,家庭条件极好,这是河大人尽皆知的事儿,每到学生会组办活动,大一、大二那些热情奔放的小妮子们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总围着他转,外语学院一位澳大利亚籍女外教曾疯狂追求过他,可见高公子的魅力非凡,是河大当之无愧的名人。
但是,杨采薇的境界远非庸脂俗粉可比,如果高志今晚给另一个河大女生下跪,求爱,成功的几率相当大,运气好点碰个花痴,直接勾肩搭背去开房没太大难度,就算那女孩故作矜持,欲语还羞当场婉拒,日后也难挡金钱加柔情的绵绵攻势,迟早会晕头转向的投怀送抱,但是用这手段对付杨采薇,幼稚的可笑。
小礼堂,一百多双眼睛见证高公子跪地求爱,起哄叫好的人不少,而多数人保持沉默,静观其变,回荡的旋律戛然而止,曲风一变,乐队主唱声情并茂的唱起《今生共相伴》,一老歌,烘托浪漫气氛,全是高志的手段。女人是感性动物,喜欢浪漫,爱慕虚荣,容易被感动,只要懂得玩浪漫,敢于砸钞票,无往不利,情场老手多年**女人得出的经验之谈,自有几分道理,可惜用错了对象。
张鹏面无表情,他早对样采薇动了心思,北京城的漂亮妞儿他玩过不少,却没一个有杨采薇那卓然于世的气质,三番五次邀请杨采薇参加老乡联谊会,本想借机接近这个极有韵味的女人,人家带了个护花使者不说,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实在不爽,侧目看向杨采薇今晚的护花使者,出乎意料的是,肖冰这厮正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高脚杯,一副事不关己的从容姿态,这份从是过分的自大还是人家压根和杨采薇没什么,心怀鬼胎的张鹏暗自琢磨,有些雀跃,又有些担心。
杨采薇是什么人,肖冰清楚,癞蛤蟆们不自量力想抱得美人归,尽管来吧,自己乐的看好戏,至于高志横刀夺爱的成年旧事,已然淡忘,没兴致去翻旧账,男人拿得起放得下,不值得珍惜的东西,耿耿于怀惦记一辈子,那是作践自己。
杨采薇凑见肖冰悠哉悠哉地晃动水晶高脚杯,用胳膊肘狠狠磕了这厮后腰眼,别说做男朋友了做挡箭牌都不合格。
“你喜欢我那张倩怎么办?”杨采薇不动声色问。
“我承认自己花心,对不起张倩,我会尽力补偿她,直到她和她的家人满意为止,但我不能没有你,采薇,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如果你怀疑可以考验我,一年两年三年我的心绝不再变。”高志仰起帅气面庞信誓旦旦,两年前元旦晚会他对张倩也说过这辈子不会再变,男人的甜言蜜语本不可信,风流男人的山盟海誓可信度更是低的可怜。
杨采薇表情玩味,微微点头,她第一眼看到高志,从他眼神中流露的**,轻易看透他的本性,比起北京那个圈子里剑走偏锋的高傲家伙们,他稚嫩的像个新生儿,此时夸夸其谈装模作样,杨采薇笑了,瞬间展露的风韵堪称惊艳,只是笑意太冷,冲淡高志可以营造的浪漫氛围。
“大情圣别装了,趁这花还没凋零送别人吧,送我不合适,真不合适。”
杨采薇轻描淡写剜了肖冰一眼,向礼堂门口走去,肖冰莫名其妙一愣,放下酒杯,跟着离开,捧着玫瑰花的高志懵了,慢慢回头,小礼堂所有人似笑非笑的模样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和幼稚。
“兄弟,赶紧追呀,追女人要趁热打铁,咱们为这位很有胆色的同学鼓掌。”张鹏说着风凉话,潜在的竞争对手高志碰钉子,他特舒服,周围人跟着起哄,高志脸色铁青,闷声不响站起,扔掉九十九朵玫瑰,转身质问已经走到门口的杨采薇,“采薇请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合适?”
“因为你不佩!”
“我不佩我不佩?可笑至极!”高志猛然笑,笑容显得狰狞,好似他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河西大学居然有他配不上的女生,天大的笑话!任由高志歇斯底里的笑,肖冰和杨采薇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自以为是的家伙!
肖冰心中冷笑,高志这层面的公子哥终究是眼界太低,能令省政府秘书长方啸吟讳莫如深的杨家女人,分量之重岂是你高志所能想象。两人走出餐厅,绕人工湖散步,肖冰与杨采薇保持着不会被人误解的距离,通过这段日子的交往,他深知想做杨家女人的挚友,就得学会如何保持适当的距离,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
肖冰的小心思歪打正着,杨采薇最欣赏他这一点,遇上女人就想方设法拉进距离的男人不靠谱。
“你那位初恋女友选高志,眼光差到家了,女人找倚靠像风险投资,眼光不行要满盘皆输,最后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心。”杨采薇面对人工湖,轻轻一叹,并非惋惜张倩,而是替某些女人感到悲哀。
“人各有志”
肖冰洒脱一笑,今天的事儿算是完了,扭头说声告辞,干脆利索的向河大校门走去,月上柳梢头,正是谈情说爱的大好时光,肖冰把个大美女晒在湖边,自己拍拍**走了,湖边几个搂着“恐龙”上下其手的小男生像看傻子一般看他,这么好的时机不想方设法的循序渐进,还叫男人吗。
朦胧灯光中的身影显得格外伟岸,杨采薇凝望这身影完全融入夜色,摇头笑了笑,自语道:“这家伙,真有个性。”
“采薇,你我是不是很傻?”杨采薇身侧传来张倩的声音。
“不是你傻,这是你的命。”
八岁缠着爷爷讲解佛经的杨家女人留下晦涩言语,走了,安静的人工湖边只剩张倩,苦笑,然后是抽泣,最终蹲在湖边,掩面痛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角逐,成败(三十五)
河西大饭店总统套房。
观景阳台面朝宁和市最繁华的街区,两个男人靠着藤椅,中间是一张玻璃小圆桌,桌面寥寥几样东西彰显了两个男人的分量,一瓶九八年的波尔多红酒,九八年对于法国各个酒庄来说是最糟糕的年份,酒的年份不好,甚至是差劲,但价格仍能吓死老百姓,一只限量版ZIppo,泛着白金光泽,还有一个装巴西雪茄的木盒,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奢侈玩意,却被随意糟蹋,百万千万的富豪绝对没这魄力。
“这雪茄抽一根就少一根,得仔细点品味,好比人这辈子,要用心活,浪费钞票没什么,浪费生命那就是二百五喽。”刁民出身的九爷看着捏在手里的雪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万家老五不禁诧异,寻思莫非这位一条道走到黑的九爷憋在总统套房这华丽奢侈的笼子里,憋成得道高人了。
九爷没在意万家老五眼神中戏谑意味,将雪茄轻轻放进烟灰缸,问:“老五,肖冰的底子到底弄清楚没?”
“有西北那人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万家老五侧脸凝视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大枭,感到一丝悲凉,忽然觉得他们这代人老了,兴许是因为掌控河西地下世界半壁江山那人年轻的过分。
“我怕成为了人家用完便扔的弃子,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我还想多活几年,起码等儿子结婚,给我整个孙子。”九爷不掩饰自己的忧虑,轻轻揉捏鼻梁骨顶端,流露几分疲惫,守旧观念根深蒂固的九爷最期盼的事是法国留学的儿子赶紧把那漂亮洋媳妇的肚子搞大,早点让他抱抱孙子,有肖冰这根刺扎着心窝,他真担心自己活不了多久。
万家老五眯起眼眺望街景,徐徐道:“我家老爷子说,大半年里为那小子铺路的人几乎全是杨家一系的边缘人物,方家的方啸吟使不动这些人,老爷子揣测估计那小子同杨家关系不浅,老九你好自为之吧,这次我们万家恐怕帮不了你。”
“杨家?哪个杨家?”九爷想破头皮想不出河西省什么时候蹦跶出一个令万家如此忌惮的杨家。
万家老五摇头一笑,大老粗就是不上道,层面忒低,眯眼道:“共和国硕果仅存的元勋杨老太爷总该知道吧。”
“杨老太爷”九爷先是一愣,猛然间想到一人,既而头皮乍,心跳加剧,一直想摸清肖冰底细,现在摸清了,更让人头疼,九爷苦笑,靠着藤椅闭目养神,万家老五何时离开,九爷不清楚,他睁开眼已过了两个小时。
九爷拿起手机,拨号,“飞扬啊,肖冰不死,你和我都不安心,就算你躲到国外,一辈子提心吊胆,多痛苦,不如干脆点,不留痕迹的做了他,你远走高飞跟你女人过好日子,我继续窝在河西逍遥自在。”
“下午五点,老地方见面。”手机传出异常冷漠的语调,九爷还想说几句,对方已挂断电话,干脆的不近人情。
啪!
九爷扔掉手机,喃喃道:“胜败在此一举。”
金色港湾停业整整十天,花费几百万的装修费,大厅的水晶吊灯比从前那盏大了一号,这昂贵玩意大一号,价钱要贵十来万,宁和市里一辈子没见过金色港湾内部辉煌的老爷们不着边际的胡侃,不到五十万的吊灯被夸大为两百万,老爷们知道金色港湾的女人好,漂亮,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则知道金色港湾的灯好,金贵。
八层高的大楼前,加长版的黑色奔驰s600在无数路人艳羡目光中拐上马路牙子,直接停在金色港湾门口,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从车里出来,他便是这座年盈利三千多万顶尖夜总会的主人,肖冰。
鼎盛集团大小场子每年吸金一亿多,抛开核心管理层的年终分红,以及给场子里的兄弟红包,肖冰的账户能多出七千万巨款,再算上那些捞偏门的产业,零零总总加一块,冰哥淘金的度一点不比东林那帮有名的煤老板差。
停车场的保安,不论离肖冰多远,全都面朝大老板所在的方位毕恭毕敬弯腰,敬畏有佳,形形色色的路人莫不感概,年纪轻轻混到这地步,偌大的河西省有几个?
金色港湾开业当天并未大操大办,低调开业,这是肖冰的意思,前段时间刚出事儿,一场枪战,死了好几个人,风波犹未平息,就大张旗鼓请市委省委的头头脑脑剪彩,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也会使某些人误解他太嚣张,同领导们打交道,直来直去不行,这些家伙表面忌惮你背景,暗地里使坏下黑手,就够你受的,坤爷在的时候,对待宁和市市委那个层面的官都客客气气,肖冰这些日子也下功夫揣摩混迹名利场为人处世的方式。
最佳锻炼身体的时间是下午四点,科学家研究的结论,影响了整个世界,所以不论是部队,还是体育队,体能和力量训练多半集中在下午这个黄金时段,金色港湾八楼健身房里,哼哼呀呀的喊声此起彼伏,三十多个壮汉按肖冰指点,做强度很大的力量训练,搏击格斗,力量不行,度不行,再如何犀利的招式都会大打折扣,少了扎实功底,只钻研花架子,没用。
角落里,猛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掌捶、降龙、伏虎、劈山掌是八极拳最基本的开门架势,最基本的东西往往是最重要的东西,每一个细微动作牵连运气的法门,日复一日练习摸索,气与力合二为一,才算入门,八极拳走的是纯刚猛的路子正适合猛子。
跑步机旁边,马飞叼着烟,很欣赏猛子虎虎生风的动作,对刚做完六百个深蹲的肖冰道:“冰哥,猛子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要是他打小跟冰哥,肯定是咱们河西数一数二的高手。”
“猛子根骨好,根基差,学功夫晚了,不过可以剑走偏锋,送他去西伯利亚训练营锻炼两三年,和欧美那几个黑拳魔王拼几个回合,应该不是问题。”肖冰看好潜力无限的猛子,那位高深莫测的皇甫老爷子用十五年时间打磨出木狼那样的大高手,他也想试试,打磨打磨猛子这块璞玉。
马飞在拳场听几个泰国拳手说过关于西伯利亚训练营的秘辛,知道那地方训出来的家伙都猛的不得了,猛子进去锻炼两三年会猛到什么地步,他难以想象,摸出烟盒给肖冰递烟的节骨眼,手机响了,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什么李老九有动作给我跟好了,一会儿找不着人我废了你。”马飞雀跃无比的一惊一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肖冰皱眉,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机。
第二百二十章 角逐,成败(三十六)
人民公园又名宁和公园,是这喧嚣城市中一片清净地,几年前还很破旧,近些年政府年年撒钱大修,扩建,逐渐成为市中心的亮点,人工湖的面积占了公园三分之一,绿树成荫,向西沉下的一轮红日映红湖面,湖面上几只脚踏船晃荡着,激起一圈圈波纹,景色还算凑乎,厌倦了喧闹,偶尔躲进来享受清净,感觉不错。
一片临湖的空地,几百只白鸽嬉戏,啄食,三五个孩童揪扯大人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给鸽子喂食,这些鸽子不怕生人,有个小家伙刚伸出小手,几只白鸽扑腾翅膀争先恐后飞来,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差点吓哭,身子缩在妈妈背后,心有余悸的张望着,再没胆子伸出稚嫩的小手去调戏“气焰嚣张”的鸽子。
迎着夕阳的方向,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穿着与季节格格不入的严实外套,低头慢慢走来,魁梧,冷漠,几百只白鸽随他脚步的逼近,似乎受了惊吓莫不扑腾着翅膀飞起,远远避开他,他摘下墨镜,抬头,凝望一轮红日的眼神透着狠厉。
战飞扬,亲手干掉坤爷的罪魁祸,消失三个月,再次现身,兴许又预示一场风波,他走近空地边的长椅,点了支烟,坐下,面无表情欣赏这人、这景、这物。人无完人,谁都有弱点,十年前老a的第一猛人战飞扬也有,从部队退役那天算起,淡泊名利的他跟了赵坤将近十年,最后痛下杀手的原因是为了女人。
那个既没倾国倾城姿容又不风骚的女人正是他的软肋。
战飞扬抽烟的工夫,两辆低调的帕萨特轿车缓缓驶来,几百只白鸽飞起,绕着轿车盘旋几圈,落下,继续嬉戏啄食,第一辆轿车钻出五个魁梧的外国猛男,迅分散,不声不响占据关键位置,警惕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战飞扬看着几人,皱眉,嘴角微微**,泛起一丝不屑,老a磨砺出的精英确实有资格小觑五名从美国海豹突击队退役的特种兵。
几十秒后,第二辆帕萨特轿车的车门打开,四人现身,其中三人是西装笔挺的保镖,他们的站位相当专业,配合外围五人,俨然是两道进可攻退可守的防护网,三人护着鼎鼎大名的九爷走向长椅,战飞扬没动,自顾自抽烟。
九爷了解战飞扬的性情,心高气傲,冷酷阴狠,不服人,虽然昔日养活的那帮废物死的死,逃的逃,心腹手下所剩无几,快成了正儿八经的孤家寡人,但不指望收服战飞扬这头凶悍且难以驾驭的猛虎,他从容一笑,挨着战飞扬坐下,开门见山道:“电话里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干掉他,你再给我这个数儿。”战飞扬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掌,伸到九爷面前,九爷瞧着五根伸直的粗壮手指,明白这个数正好是双色球头等奖的数目,五百万。
九爷笑了,玩味道:“战老弟,你真够贪的。”
“人,不贪不行,想过好日子就得贪。”战飞扬冷笑道,要在加拿大活的安逸,瑞士银行账户那三百万美金未必够,他不趁机宰李老九一刀,宰谁?九爷挺爽快,拍着他肩膀,点头道:“五百万就五百万,用不用给你换成美金?”
战飞扬扔掉烟头,摇头道:“不用你操心,加拿大的大圈有我当年的战友,给我洗钱,不会坑我。”
九爷点头:“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人齐了就动手。”战飞扬扔掉烟头,冷森森的一双眼眸杀机涌现,人都自私,高尔夫球场的厮杀,他非常佩服肖冰漠视生死的魄力,却不会放过肖冰,对敌人仁慈,是变相的残忍对待自己。
“好咱们说定了,钱我会先付一半,另一半事成之后给你。”九爷按耐不住兴奋,肖冰是心头一根刺,不拔掉,他难受。
“李先生,有人接近。”九爷贴身保镖压低声音提醒,外围一名保镖现十几辆轿车逼近,九爷闻言皱眉,战飞扬扭头看向公园入口的方向,这时候不之客已经出现,近百人从三个方向涌向湖边这片空地。
“李老九,肖冰来了,你怕吗?”
“他还没胆子光天化日杀我。”九爷瞥了眼战飞扬,愤愤然起身,他最受不了被别人小瞧,敢同坤爷死磕的狠人坦然面对逼近的人群,“郁金香”的职业保镖请他上车,他冷脸拒绝,黑道大佬确有与众不同的气势。
杂乱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湖边空地安宁,逗弄鸽子的人们茫然无措,大人们把孩子搂进怀里,尽量远离空地边的长椅,静观其变,省城宁和的治安有差强人意的地方,也有几起恶性杀人案没破,但小市民没觉得太差,人民公园突然聚集这么多人,打群架兴许可能,但没人相信这群貌似凶狠的汉子会昏天暗地的厮杀。
现如今的共和国是法制社会,宁和也非解放前的上海滩那般乌烟瘴气,黑帮无法无天的乱来,法律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根高压线。不过,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敢于藐视政府的存在,日本的雅扎库敢于公然践踏法律,共和国当然也有人敢踩着法律的高压线翩翩起舞,李老九是,战飞扬是,肖冰同样也是。
河西地下世界的一哥肖冰带人赶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暂时没法动李老九,一直憋足劲找狼心狗肺的战飞扬,真是苍天有眼,突然给了他为坤爷报仇的机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肖冰狞笑不止。
“肖冰,你想干什么?”李老九逼问肖冰,不顾保镖拉扯,挺起腰板走到肖冰面前。
“李老九,今天我不杀你,你走,我杀的是那只白眼狼。”肖冰没看李老九,只盯着稳坐不动的战飞扬,战飞扬与肖冰对视,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肖冰我有胆子回河西,就不怕你动我,而且今天你绝对不敢动我,要是不信咱们赌一赌。”
第二百二十一章 角逐,成败(三十七)
几百只白鸽盘旋飞舞,蔚为壮观,渲染出一种意境,仿佛吴宇森某部电影中的一些镜头,唯美,又糅合着暴力,“暴力美学”大抵是这意思,人民公园这片临湖的空地也充斥暴力美学的气息,引人注目。
两伙人剑拔弩张,肖冰凭人多势众包围了刘老九和战飞扬,“郁金香”的八名顶尖保镖依托两辆帕萨特轿车,护卫九爷,不留任何空当,面对几百人从容自若,他们都是在伊阿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狠茬子,什么是枪林弹雨,什么是战场的残酷,他们领教过,干群架的场面是他们眼中的小儿科,没必要提心吊胆、如临大敌。
战飞扬够狂,吊儿郎当靠着长椅,肆无忌惮笑着,脾气暴躁的猛子要冲过去单挑,被肖冰一把拽回来,由于前冲的力量太大,千数块钱的衬衫被撕裂,愣头青索性脱掉衬衫,粗壮手指遥遥指点战飞扬,却无话可说,细条粗犷的面颊憋的通红。
猛子是小学未毕业的粗人,文化程度低的掉渣,直接导致骂娘的功夫逊色,关键时刻,绞尽脑汁想不出杀伤力大的词儿,马飞也是恨的牙根痒痒,忍不住破口大骂,脏话连篇,要知道坤爷正是死在这白眼狼的枪口下。
遇上仇人,前仇旧恨历历在目,肖冰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能枪毙半个钟头,绝不枪毙二十九分钟,可是恨没使他丧失理智,爬到今天的层面不容易,要学会步步为营,现在杀李老九,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欧阳思青曾对他说过,为情义冲冠一怒要分情况,要看值不值。
被李老九推倒两败俱伤的危险境地,显然不值。
肖冰一反常态,忍气吞声,狠下心放李老九一码,宣泄怒火的矛头直指悠然自得的战飞扬,如果今天让这白眼狼活着离开,他没脸面对河西成百上千的兄弟,扪心自问之时亦会愧疚无比,他抬起胳膊,遥指小觑所有人的战飞扬,狞笑道:“战飞扬啊战飞扬,你真狠,真卑鄙,坤爷待你不薄,视你为心腹,你却跟李老九勾搭,暗算坤爷,畜生不如,今天我没理由让你活着离开。”
战飞扬笑呵呵起身,无视处于爆边缘的肖冰,走近九爷,道:“李老九,带你的人走吧,这里我一个人能应付,不用你虚情假意为我顶缸。”
九爷嘿嘿一笑,抱拳道了声“保重”,钻进帕萨特轿车,战飞扬胸有成竹,他乐的置身事外,两辆轿车缓慢挤出人圈,肖冰带来的人一窝蜂冲过去,踢打车身,看来这帮爷们憋的快疯了,两辆车扬长而去,人们才消停。
“肖冰,你有种,今天就杀我。”战飞扬挑衅道。
“杀了他!杀了他!”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如狼似虎的汉子急红了眼,早忘了身在人民公园,战飞扬的张狂终于激怒肖冰的人,猛子无法忍受,仰面高吼,落在周围的鸽子再次被惊飞,湖边的人惊慌失措的观望,猛子直冲战飞扬,上身一块块肌肉膨胀到最大限度,勾勒出极为夸张刚硬线条。
“就你”
战飞扬一脸不屑,立于空地边的长椅前,纹丝未动,猛子一口气蹿出十来米,大号脚丫子踏地,格外魁梧的身躯跃起,遮挡了夕阳的光辉,形成笼罩战飞扬的巨大阴影,比寻常人大了两倍的拳头蓄积无匹劲道,狠狠砸向战飞扬头顶。
战飞扬稍微仰脸,傲然而立,嘴角勾起的弧度仍是那么不屑,猛子这拳能砸碎成年耕牛的头颅,竟被无视,战飞扬狂有狂的资本,当年单枪匹马背坤爷从漠河一路杀回河西,震动大半个北方黑道,这么多年过去,在东三省,在西北,在山西河北,一帮资历不浅的老混混心目中,战飞扬仍然是所向无敌的传奇式人物。
拳到,战飞扬侧身,猛子的拳头几乎是贴着他鼻尖落下,险而又险,他侧身避让仅是开始,右手毫无征兆搭住猛子手腕,顺势转身,运用太极拳四两拨千斤的法门,向外一带,猛子前冲的惯性,拳势,再加一带之力,还未落地的庞大身躯直飞向长椅后的花坛,猛子一头扎进花丛,尘土飞扬,花坛中的花枝倒伏一片。
猛子费力站起,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沾染花粉和灰土,几只愤怒的蜜蜂毫不留情地把毒针刺入猛子裸露的肌肤,愣头龇牙咧嘴,拍死偷袭他的小家伙,去年在擂台上,被人三招击倒,他视为奇耻大辱,今天更狼狈,羞愤不已,高吼:“你奶奶个熊,再来!”
猛子喊的迟了,周围热血沸腾的兄弟们已一哄而上,要群殴战飞扬,狂奔的脚步震的地面颤,肖冰没吱声,兄弟们憋屈这么久,该泄一下,而且他们天天泡健身房三四个小时,实力本身不弱,足以耗费战飞扬的体力。
松散的人圈骤然缩紧,压力涌向中心,似乎是一道严实的枷锁,要活生生扼杀战飞扬,战飞扬仰面大笑,豪气干云,老a确实是培养变态家伙的摇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亮出腰间的东西,愤怒的人群传出惊呼声:“兄弟们,快避开,是炸弹,是炸弹啊!”
炸弹!
带给人无限恐惧的玩意,那个被山姆大叔“民主”的国家每天有好多人绑着这玩意追求更大的民主权利,一枚烟盒大小的c4塑胶炸弹能彻底毁掉一栋三四百平米的别墅,肖冰清楚塑胶炸弹的威力,无奈叹息,高喊:“都退回来!”
狂冲向前的百余人仿佛撞击在无形的气墙上,停滞,前面人被后面人挤到,后面人被前面人绊倒,场面混乱不堪,战飞扬得意无比,舍我其谁的嚣张气焰泛滥,他伸直手臂,朝肖冰倒竖大拇指,“肖冰,我身上有六枚c4塑胶炸弹,只要我愿意,空地上的人都会死,你是愿意让我走,还是愿意让留下呢?”
肖冰眯眼点头,内心如何波澜起伏,表面一动不动,冲着战飞扬竖起大拇指,不是倒竖,是真心实意欣赏这牲口玩命的方式,冷笑道:“好,很好,今天我认栽,你走吧。”
“姓战的,老子不怕死,今天跟你同归于尽。”猛子跳出花坛,很爷们的拉开架子,作势要冲,愣头青不懂c4炸弹是啥玩意,威力到底有多大,一厢情愿的认为这高科技玩意等同于手榴弹,没啥了不起,当他眼光与肖冰那严厉眼神对碰,方才明白,牛逼哄哄的冰哥也怕塑胶炸弹这玩意。
肖冰确实怕,怕逼急了战飞扬,这些兄弟全完蛋,他若是曾经那个刚走出秦城监狱,一穷二白要啥没啥的穷小子,不怵别人和他玩同归于尽的把戏,可现在不行,先不说他有多少牵挂,多么不想死,单单在场的兄弟们平白无故做炮灰,不值!
“肖冰,咱们后会有期。”
“肯定有期。”
战飞扬趾高气昂的走了,肖冰则扭头看向湖边还没意识到危险的人群,那几个伸出稚嫩小手,对他指指点点的孩子尤为可爱,他叹气一笑,转身向来路走去,马飞追上肖冰,不甘心道:“冰哥,我吩咐几个兄弟跟着他。”
“马飞,你要记住,兄弟们的命也是命。”
与李老九和战飞扬会面后,肖冰并非一味被动的守株待兔,宁和市三教九流有无数混子在大街小巷游荡,利用好这些人,都是免费的眼线,欧阳思青的用人之道,用尽可用之人的每一分,肖冰不笨,他的话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三教九流大小混子的耳朵里,开小旅店拉皮条的,汽车站、火车站蹲点捞油水的,公交车上摸包混饭吃的等等,全部闻风而动,在宁和市茫茫人海中搜寻战飞扬的影子。
三教九流的混子一起动起来,当真是一股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力量,放眼河西,能驾驭这股洪流的人兴许只有肖冰。
金色港湾桑拿中心,豪华浴室里,几个赤条条的老爷们从蒸房出来,又坐进冒着热气的水池子里,马飞赵武揉捏肚子上的赘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羡慕猛子暴强的肌肉,羡慕肖冰完美的身材,他俩都三十出头的爷们,享受安逸生活好多年,身材不如二十五六岁时那么有型。
“冰哥,李老九那王八蛋有大靠山,咱们要对付他不能直来直去。”赵武忙活一个多月,整合各个场子,为肖冰排除异己,安插心腹,牢牢把持曾经属于笑面虎疯虎的场子,今天忙里偷闲来金色港湾和兄弟们聚聚,听大家伙议论李老九背后那人如何牛逼,暗自盘算起来。
赵武是很有主意的人,这点肖冰心知肚明,他不吱声,等赵武继续说,赵武抹去脸上的水迹,徐徐道:“冰哥,如果李老九能成为那人弃子,咱们杀他就如杀一条狗那么容易,李老九混江湖近二十年,亏心事没少做,我不信他**门子干干净净,没一粒屎,比如七年前乌县县委书记被灭门的事儿比如坤爷的死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肖冰猛拍脑门,暗叹自己的花花肠子还是少了点,不说那位早已化作枯骨的县委书记,仅仅坤爷的死因一旦明了,捅到官面上,会引起河西政商界大震动,再推波助澜掀起舆论压力,西北那人还能保得了李老九?恐怕他李老九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角逐,成败(三十八)
肖冰欲杀之后快的战飞扬便是点燃火药桶的引线,让他反咬李老九一口,将坤爷的死因大白于天下,迫使西北那人放弃李老九,是兵不血刃的杀招,当事人之一的肖冰既可置身事外,又坐收渔翁之利,除掉心腹大患,一举两得。
要找到战飞扬,要活捉,要捏住他软肋,威胁他屈服,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金色港湾总裁办公室里,肖冰绞尽脑汁盘算着,脑子乱哄哄,有点头疼,以前动心思冥想的无非是怎样提升杀人的实力,如何在绝境中生存,现在**的阴人整人的心机,做惯了粗人的肖冰一时半会难适应。
“活的真累”
肖冰感慨,没钱没势活着累,有钱有势活着还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曾经梦想的两点,都达到了,可没觉得多么悠哉,多么惬意,他从抽屉里拿出烟,点了一支,点开电脑里的电影《教父》。
杨采薇建议他看《教父》的小说版,能体会它的文学价值,肖冰一笑置之,他又不是卖弄笔杆子的“书生”,文学价值那玩意留给作协里的大儒们研究吧,电影里,以美国甘比诺家族那位老头子为原型的教父克里昂很爷们,他喜欢这个人物。
漂亮的女秘书为肖冰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很识趣的离开里间,初时她的确抱有侥幸心理想“勾搭”年少多金的大老板,在鼎盛呆久了,她慢慢晓得高深莫测的肖总,不是寻常女人抛几个媚眼解几粒扣子能勾引的,或许人家追求的是质量,而非某些品味低下的老爷们纯粹追求推倒的数量。
其实,秘书阿梅最希望肖冰是那种天天寻思做种马的庸俗男人,这样她才有机会分一杯羹,高中失了处子之身,大学又换了好几个男友,贞操纯洁的感情美满的婚姻她看的很淡,作为一个现实的女人,若是没钱,其它东西全是扯淡。
女人一旦现实到骨子里,不怕精神的空虚,怕的是物质的匮乏。
电影看到一半,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保安头目将一名女孩领进办公室,大概是怕太惹眼,极具妖媚气质的女孩衣着非常低调,宽松的休闲装,戴着鸭舌帽,墨镜,好似躲避狗子队跟踪的明星大腕。
肖冰只瞥了眼女孩,继续盯着液晶显示器,淡淡问:“怎么样了?”
“老板,天上人间的副总李丽与白牡丹不合,我还听里边混久的姐妹说,李丽是三个月前从北京总部下来的,十有**负责监视白牡丹的一举一动,还有人说北京总部是担心白牡丹在河西经营太久,不好控制,所以派个人压制她。”女孩小声道,神色局促,似乎办公桌后漫不经心的大老板带给她很大压力。
女孩是欧阳思青的心腹亲手训练的十二个女孩之一,这十二个女孩有的是高官情妇,有的是河西巨富的二奶三奶,作为死对头,大尤物自然会盯死天上人间,女孩便是安插在里边的眼线。
欧阳思青走了,却留下很多布置,这些年通过各种关系安插在机关部门里的钉子,隐藏在竞争对手内部的眼线,省委市委某些干部的把柄软肋,通通交给肖冰,肖冰仓促上位,最初忙着弹压内部矛盾,一时忽略这支“奇兵”,白牡丹的事倒使他想起来,自己手头仍有许多张底牌没有翻起。
“恩,不错,海亮带她去财务那边领三万块钱。”
保安头目带女孩离开,肖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许久,嘴角勾起阴测测的笑意,从抽屉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白牡丹的手机号码。
罗守义夫妇被公安厅扫地出门,没托关系走门路,去求人、求送礼、去说好话,很出人意料的去游山玩水,两人结婚两年,算上搞对象的时间,认识将近六年,还没这么轻轻松松放纵过,度过的曲折岁月里,大半精力和时间为那个家操劳着,不想亲戚朋友们戳他们的脊梁骨,直到辛辛苦苦的心血付诸东流,两人幡然醒悟,把自己逼的这么累,这么苦,只为换取别人的羡慕、谅解,不值。
一个多月时间,两人抛开烦心的事儿,游遍了内地知名景区,玩得尽兴,夫妻感情比从前更进一步,如胶似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因人而异,时时刻刻为琐碎小事忧心,斤斤计较一分一毫的得失,再美满的爱情也会索然无味。
罗守义返回河西第一件事便是给肖冰打电话,肖冰驱车直奔老战友家,半路买了烟酒水果,守义作为农村出身的穷孩子,十八岁入伍参军,跻身共和国王牌部队的特战大队,凭谨慎沉稳的性子博得同样是草根出身的三十八军副总参谋长青睐,混到三级士官,为集团军长开小车,转业又借助老婆的关系进入河西省公安厅。
这一路拼搏所付出的汗水心血唯有同样出身穷苦人家的肖冰方能体会到,老战友被扫地出门,肖冰心中愧疚,连累老战友一家的人是他啊!
6虎车驶进小区,住宅楼前,罗守义等候多时,见肖冰双手拎着大袋小袋,他没虚情假意的推诿,笑呵呵迎上,干脆利索的接过东西,多少年的老战友,在三十八集团军是穿内裤不分彼此的好兄弟,这么做作那就别称兄道弟了,肖冰随老战友上楼,笑问:“外边的风景怎么样?”
“美啊,在武夷山在桂林还有云南大理,就像在画里,咱们河西没那样的景致。”罗守义赞叹道,他是穷山沟里长大的,家乡土地贫瘠,连绵的石头山光秃秃,只长着狗尾巴草,想起石头旮旯里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摆好似嘲笑那一方水土,他心酸。
“多出去走走不错,以后咱们有机会搞一艘豪华游轮,所有老战友聚一起,去周游世界,找些外国妞儿比如名模了明星了伺候咱们这群大老粗。”肖冰肆意调侃道,实际上,这也是他曾经无数次意过的事儿,心里琢磨,改造南城区五大胡同的梦想能实现,这个梦是不是同样可以实现?
范文娟从几个知名景点卖了好多纪念品,一大早兴致勃勃回娘家“送礼”,此时,屋里只有两个老爷们,罗守义洗水果,沏茶倒水,肖冰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大咧咧窝在沙上,摆弄电视遥控器。
罗守义搬个小板凳坐到茶几边,拿起果篮里的小刀,十来秒削干净一个苹果,递给肖冰,这厮弯刀功夫非同一般,肖冰点头一笑,守义在公安厅混了近两年,没荒废一身功夫,他啃了口苹果,问“守义,你和嫂子还想安安稳稳的当公务员,选个好地方,我给你们跑关系,应该没问题。”
罗守义摇头,正要说话,门锁响动,门开了,范文娟红着眼睛走进家门,见肖冰在家,忙擦抹眼角泪痕,掩饰心中委屈,家里那点烂事她不想外人察觉,罗守义心里酸,忙走过去,给老婆递拖鞋,小声问:“是不是咱妈又说啥难听的话了?”
“没什么,没事儿,冰子在呢,你就别问了。”范文娟摇头,不争气的眼泪又溢出眼眶。
“冰子又不是外人,受了委屈说出来会好受一点。”罗守义站起来,打小干农活磨砺的一双粗糙大手轻轻抚着老婆肩头,眸子里尽是愧疚之情,作为个爷们,让老婆顶着亲戚朋友的闲言碎语,他自责啊!
范文娟听了丈夫的话,捂着脸抽泣道:“妈又说你了,说你是窝囊废,一家人凭什么嫌弃我喜欢的男人,凭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角逐,成败(三十九)
谈恋爱要找喜欢的,结婚要找门当户对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在现实中上演,或许有完美的结局,草根和公主的爱情或许能刻骨铭心,婚姻注定会坎坷,一路飘摇,一路风雨,女人所承受的无形压力,男人大男子主义所滋生的畸形卑微心理,都是婚姻的绊脚石。
“吃软饭”所承受的精神摧残绝对是寻常男人无法忍受的一种莫大痛苦,无数的流言蜚语,接踵而至的压力,身边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裸鄙夷,即使大男子主义不泛滥的男人也会垮掉。
罗守义是山沟沟里的穷小子,是不带半点水分的草根,父母身上曾有“贫下中农”的烙印,改革开放前,整天搞阶级斗争的年代确实是越穷越风光,“贫下中农”是荣耀的象征,但那个年代早一去不复返,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权势金钱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守义这穷小子用心呵护自己的事业,呵护自己的婚姻爱情。
可是,光用心远远不够,所遭受的冷嘲热讽曾一度令他心灰意冷,没勇气与范文娟踏入婚姻的殿堂,若非范文娟的执着,他这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在爱情和婚姻的保卫战中多半要当逃兵,落个惨淡收场。
罗守义用纸巾给老婆擦抹眼泪,挤出的苦涩笑容使肖冰心酸,想想他自己,张倩说分手时的眼神何尝不是怪他没钱没势,不是富二代,不是年少多金的公子哥,所以他心痛过,难受过,却没恨过,没能力给自己爱过的女人披上婚纱,走入婚姻殿堂,男人有无法推委的责任,把一切推到女人头上,孬种才干的事。
“你别往心里去,妈就那样。”范文娟怕丈夫憋屈,转过身安慰守义,父母怪她眼光差,嫁给了没钱没势的穷小子,势利的亲戚喋喋不休变着法损人,唠叨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伤人言语,她仍死心塌地爱着守义,相信自己男人终有一天能带给她荣耀。
“老婆,别胡思乱想,这么多年我早习惯了,也不怪咱妈,确实我这个丈夫不合格,以后有能力,我把你受的委屈全补回来。只要你不嫌弃我,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损我,寒碜我,也没啥。”罗守义温柔道,范文娟脉脉含情凝视丈夫,轻轻嗯了一声,家里毕竟有个外人,目光已擦出火花的两口子忍着没做出格的动作。
范文娟扭头对肖冰道:“冰子,别见笑,中午想吃点啥,嫂子就在家里整几个菜。”
“嫂子你随便整,我不挑食,有口下酒的菜就成。”
肖冰大大咧咧摆摆手,这厮最讨厌吃几顿山珍海味就到处摆谱的货色,每次看见常去金色港湾花天酒地那群东林暴户刻意挽起衣袖显摆金灿灿的劳力士,他心里一阵恶寒,深深体会到干啥事儿都得把握个度,过犹不及。
范文娟曾是政法大学的系花,公安厅的警花,回到家是最典型的家庭妇女形象,独自在厨房里忙活,罗守义想帮忙,又怕冷落肖冰,如坐针毡,肖冰看破老战友的心思,拉着他挤进厨房帮忙,却被范文娟赶了出来。
罗守义和肖冰只好坐进客厅聊天,范文娟在厨房里忙活,不到一个钟头,饭菜摆满餐桌,三人落座,范文娟又启开肖冰带来的杏花村汾酒,这酒比起茅台五粮液便宜很多,罗守义喜欢喝汾酒。三人是老交情,当年罗守义隔三差五请假跟范文娟约会,全是肖冰打掩护,不分彼此,也不用说客套的开场白。
“以前三十八军汽车团的刘团长是山西人,他常说有汾酒才有茅台,味道确实不错,有机会得去杏花村尝尝最地道的汾酒。”肖冰自顾自品尝杯中的汾酒,连连点头,放下酒杯话锋一转,“守义,我想搞个国内独一无二的安保公司,专门招纳各大军区特种部队的退役军人,你和嫂子要是不想再进机关单位混日子,正好帮我。”
“安保公司咱宁和有好几家呀?”范文娟蹙眉,宁和几家安保公司都跟黑道有牵扯,挂着安保公司的牌子,尽干些不上台面的事儿,帮人催帐,摆平纠纷,动刀动枪,宁和有相当一部分故意伤人案和恐吓案是这些安保公司干的好事,学了好几年法律,做了两年警察,范文娟对捞偏门的营生有着本能的排斥。
“嫂子,守义,你们听说过法国的郁金香吧,我想模仿郁金香的模式,搞一个中国式的郁金香,纯粹针对上流社会。郁金香一名顶尖的保镖或雇佣兵,每年可以为公司盈利三十万美元,如果有一百名千名呢咱们国家不缺最顶尖的军人,咱们也能让最顶尖的退伍兵成为最顶尖的保镖和雇佣兵。”
肖冰侃侃而谈,这是他酝酿很久的计划,欧阳思青极为赞成。
共和**人在全世界拥有良好口碑,近几年少林寺那位颇具大智慧的当家人将中国功夫的神秘感带到了欧美每一个角落,每次巡回表演比天王巨星的巡演更赚钱,俄罗斯军方培养顶尖特工的克格勃都研究中国功夫,出身克伯格的硬汉总统常念叨要去少林寺瞧瞧,精通中国功夫的顶尖保镖绝对吸引全世界富豪名流的眼球,为何不能跟郁金香一争长短?
肖冰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通过自己公司的保镖,接触精英人士,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编织更为庞大的关系网,人脉网,还有,这支精英力量完全可以成为他手中又一张王牌,在最关键的时刻亮出。
罗守义两口子面面相觑,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罗守义问:“冰子,你的想法很大,我和你嫂子能行?”
“嫂子是精明人,再加上你的稳重,绝对能行,咱们手里不缺人,不缺钱,河西是咱们的地盘,各个部门都能开绿灯,没人敢使绊子,搞起这个公司不怎么费力,至于怎么使公司产生品牌效应,和法国的郁金香叫板,需要一步一步来,咱们不急。”肖冰信心十足,钱他有的是,部队里有门路,能第一时间把各大军区退伍的特种兵挖过来,手中现有的资源够他挥霍,而且很多特种兵是一二级士官,退伍后要有好出路难,给小老板们当保镖当司机,非长久之计。
“还挂华天的牌子?”范文娟好奇问。
肖冰吃了口菜,放下筷子,摇头道:“这个安保公司是独立于华天的存在,并且要披上一层朦胧面纱,或许日后它是我手中一支奇兵。”
范文娟是精明女人,很快明白肖冰话里的意思,暗想冰子确实是做大事的人,守义跟着冰子,迟早会出人头地,等那一天到来,全家人会是什么反应?她很期待,很向往,拍了一把捏着酒杯愣神的丈夫,道:“冰子给了咱们一条路,你是当家的,你说怎么办?”
“冰子不会坑咱们,跟着冰子干咱们不用受气,看脸色。”罗守义昂头饮尽杯中酒,下了决心。
皇朝酒吧坐落在工业区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里,街道与大学路相接,不繁华,却很出名,娱乐业可谓欣欣向荣,一条街汇聚大大小小十几家酒吧,五六家kTV,宁和市中低收入群体泡吧吼歌多半选这里,实惠,经济,鲜有杂七杂八的人。
因为距离大学路很近,几所高校的学生无疑是消费的主力军,随处可见学生的身影,路灯照亮的马路上,一辆极为惹眼的红色宝马轿车中规中矩驶进马路边的车位,实在有损“别摸我”的嚣张气焰,硬是把宝马开出了夏利的窝囊劲儿。
车门打开,穿着绣花白旗袍的女人从车里出来,灯光有点暗,遮掩了她精致面庞的妖艳气质,可无法遮掩她丰腴火辣的身段,路过的雄性牲口放慢脚步,贪婪的盯着堪称完美的女人曲线,她甩手带上车门,从精致坤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宛如皇室贵族气息熏陶多年的名媛,动作优雅到无可挑剔。
啪!
打火机的火苗升腾,朦胧的面庞瞬间清晰,正是天上人间的白牡丹,欧阳思青不择手段打压三年,这朵白牡丹仿佛风雪中怒放的梅花,依旧绚丽,引人注目,与欧阳思青的争锋中,她处于下风,却从未败过。
同欧阳思青争锋三年而不败,难能可贵。
第二百二十四章 角逐,成败(四十)
香车美人渲染的气息与街道的气氛格格不入,路两边十来万的车全做了“别摸我”的陪衬,近百万的好车很少出现在这条街道,因为宁和真正的有钱人碍于身份和面子,压根不会踏入这条街,随着共和国市场经济的深化,高举社会主义大旗,走着近乎资本主义经济展道路的兴国策略使贫富差距日益拉大,中低收入者消费的圈子与富人那个圈子泾渭分明,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民族的复兴总要经历阵痛期,任何一个优秀民族都无法避免。白牡丹是为自己而活的女人,从不忧国忧民,忽视或明或暗垂涎她嫉妒她的所有人,以优雅姿态靠着车门,漫不经心吸烟,冷傲清高,令男人们自惭形秽,一个与她擦身而过的女孩,故作鄙夷的看她一眼,对神魂颠倒的男友忿忿嘟囔:“肯定被有钱人包了。”
小男生贪婪盯着熟透的白牡丹猛看几眼,然后对女朋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白牡丹仰脸吐出烟雾,韵味撩人的精致面庞泛起一丝不屑意味浓郁的冷笑,草根阶层绝大多数人挣扎一辈子,行将就木时再回,却是碌碌无为几十年,只懂怨天尤人的仰望富人或仇视富人,注定白活一世。
尤其把嘴皮子当成唯一反击武器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弱者,白牡丹的朋友常常说“声音再响亮的抗议和谴责不如一枚炮弹的威力大”,这时代讲究的实力,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天花乱坠的诋毁和天衣无缝的阴谋都不值一提。
白牡丹同欧阳思青一样,是崇尚力量的女人。
一支烟燃烧一半,线条粗犷的6虎车同样中规中矩驶进路边车位,白牡丹侧头看向车里人,眼眸中流露一丝赞赏,开辆好车上路,恨不得撞死个把人彰显自己牛逼的二世祖富家子,难成气候。
肖冰下车,不好意思笑道:“和老战友混了一整天,迟到了,实在抱歉。”
“没什么你既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下属,我没心思计较。”白牡丹冷冷淡淡,掐灭半截烟,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高跟鞋踏出美妙旋律,走向皇朝,肖冰尴尬一笑,跟了进去。皇朝两层楼,为迎合学生们的时尚潮流,重金属风格的劲爆旋律回荡,小舞池中群魔乱舞,花里胡哨的男男女女尽情扭动肢体,放浪形骸。
挤满人的厅子里,光线昏暗,声音嘈杂,靠近门的角落里,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互相搀扶,摇摇摆摆离座,服务生指引白牡丹和肖冰坐了过去,白牡丹点了苹果酒,肖冰很少泡吧,单子上名目繁多的酒水搞得他眼花缭乱,点自己了解的洋酒,又怕被旁人视为**裸的装逼,沉吟许久,点了杯十二块钱的啤酒。
“你很少泡吧?”白牡丹诧异,名动河西的拉风男人貌似很纯洁,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北京后海三里屯酒吧泛滥,仍在中央民族大学混日子的白牡丹和同学隔三差五泡吧,酒吧是社会的一个缩影,使她变得成熟。
“是的”肖冰笑了笑。
“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儿?”白牡丹又点了支烟,望着厅子前边乱糟糟的舞池,来河西三年多,约她的男人不少,无一例外的碰钉子,肖冰独独是个列外,为什么答应对方,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前些日子那件事,年纪轻轻的江湖大佬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肖冰笑道:“想请你去鼎盛独当一面。”
“除非天上人间赶我走,否则你的想法不会实现。”白牡丹面无表情摇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杯,轻轻晃动,九八年大学毕业她进了天上人间,经营六七年,根深蒂固,哪能轻易放弃,两眼一抹黑的去鼎盛试水深浅。
“看缘分吧,咱们碰一下。”肖冰玩味一笑,主动与白牡丹碰杯,不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用相机记录了两人碰杯的特写镜头,悄然无声离去。两人刚放下酒杯,三个时尚靓丽的女孩走近,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相貌甜美的女孩兴奋喊道:(更快白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牡丹侧头,喊她的女孩是河大艺术学院的女生,学音乐的,时常去天上人间唱歌,女孩凄美歌声常使她想起六年来始终无法忘怀的男人,所以她很关照女孩,她微笑道:“是小薇啊,我和朋友来坐坐。”
“朋友?”小薇拉着同学挤到桌边落座,误以为是白牡丹的男朋友,饶有兴趣打量肖冰,渐渐的,她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儿,紧张激动,周围几人也开始纳闷儿,白牡丹看向肖冰的眼神变味,心想这位河西黑道一哥莫非欺辱过小薇。
小薇猛地起身,深鞠一躬,感激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去年在金色港湾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彻底完了。”
白牡丹蹙眉,一瞬不瞬盯着肖冰,凭女人的敏感,她觉这男人确实与道上那些吆五喝六的大混子们不同。肖冰拍了拍脑门,忽然想起这女孩是去年差点被万家公子霸王硬上弓的女歌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淡然笑道:“没什么,救你其实是捍卫金色港湾的颜面。”
“哦,小薇,他正是你挂在嘴边的英雄啊?”
“帅哥,我们家小薇可是天天叨念你,差点害了相思病。”
小薇的同学久混夜场,很自来熟的肆意调笑,她们仅把肖冰当成普通人,如若清楚身边男人是河西黑白道鼎鼎大名的冰哥,估计会吓得花容失色,小薇在宁和几家顶级夜场当临时歌手,唱完歌拿钱走人,对所谓的黑道敬而远之,她知道白姐手眼通天,却不清楚肖冰的分量有多重,唤过服务生,点足了酒水果盘,还提前掏腰包付钱,以此表达谢意,投怀送抱已有男朋友的她做不出来,且偏执的认为当初无条件救她的男人不是那类龌龊货色。
“白姐,难得遇上你,千万别急着走,先喝几杯,一会儿咱们去唱歌。”小薇坐下,紧挽白牡丹胳膊,满脸期待,金色港湾那档子事后,她一直在天上人间唱歌,深受白牡丹照顾,同学们傍大款风光,她则靠这位好姐姐,努力赚钱,作为在校的业余歌手,唱一歌两百块钱,再加顾客送花篮的奖金,大半年下来,银行卡上存入将近十万块钱,绝对是河大艺术学院自力更生的典范,她感激肖冰,同样感激白姐。
白牡丹本打算问明肖冰约她的原因便离开,北京总部派下那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处心积虑想揪她小辫子,与肖冰走的近了,万一落在有心人眼中,会生出可大可小的事端,只是她习惯把小薇当妹妹呵护,没有拒绝。
一桌四个风情各异的美女,唯独肖冰一个男人,羡煞旁人,而且河大艺术学院女生活泼奔放的做派很快吸引周围人的眼光,三个女孩一个接一个同肖冰碰杯,大胆火辣的言辞搞得肖冰颇为不自在,好在他混江湖大半年,不再是当初被欧阳思青逗弄就脸红的雏儿,来者不拒。
白牡丹靠紧椅子,轻弹烟灰,默默观察肖冰,肖冰瞧向几个女孩的眼神很纯,这种纯粹的正直和淡然,绝非道貌岸然的牲口能够伪装,这男人还算靠谱,值得信赖,看来欧阳思青又压住宝了。
二楼斜对小舞台一角,三个男人扶着护栏,朝肖冰那桌指指点点,不知是嫉妒,还是眼红,总之神色不善。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角逐,成败(四十一)
二楼角落里的三个男人,看相貌都三十左右,他们的行头勉强算名牌货,千多块钱的皮鞋,**百的T恤,佩戴的手表虽非江诗丹顿、伯爵、百达翡丽,但也是天梭、波尔这类近万元的品牌货,省城宁和月薪一两千的草根阶层没这实力,不过离有钱人的层面远得很,大都市里,三人属于年入十来万有资本让自己体面生活的阶层,觉得自己年少有为或事业有成,不怎么过分。
起码,皇朝酒吧里,杵在为数过半的学生堆中,他们很显眼,三十来岁的正当年,事业有成,狐朋狗友不少,关键时刻能互相帮点小忙,千万亿万富豪对于老百姓来说太飘渺,遥不可及,市井小民恰恰最羡慕他们这个层面。
正因为如此,这个层面的男人容易过分自大和自信,居中的男人留寸头,戴天梭手表,穿古驰皮鞋,肆无忌惮指点楼下几人,骨子里透着狂傲劲儿,笑道:“那几个妞儿不错,尤其穿白旗袍的女人,真够味儿。”
“穿白旗袍那妞儿是我的目标,谁和我抢,我跟谁急,为这女人插兄弟两刀我干得出来。”旁边手捏软中华烟盒的男人大大咧咧笑着,他们交际圈子里的哥们玩小姐习惯共享资源,不分彼此,为风尘女子伤了兄弟和气不值,但遇上白牡丹这种女人,未必干不出插兄弟两刀的事。
“我绝对相信你小子能干出来,跟你做兄弟,真提心吊胆啊。”
三个老爷们毫不收敛的开着玩笑,紧临护栏保底消费五百元的卡座,三个女孩正摇骰子喝酒,其中一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孩输了,仰头灌进一杯五百毫升的啤酒,动作相当豪放,她放下酒杯,直起身子探头探脑向楼下张望,随即酸溜溜道:“王哥,我认识她们几个,是我同学。”
“去叫她们上来喝杯酒。”
留寸头的男人摸出钱包,一出手便是三张百元钞票,算是给女孩的劳务费,正泛酸的妖艳女孩立马眉飞色舞,喜滋滋接过钱兴匆匆下楼去了。盛情难却,肖冰喝进四五杯啤酒,如果是半年前,环肥燕瘦的四个女人环坐身边,他多半束手束脚,现在轻松应付,偶尔开句玩笑,逗的几人合不拢嘴。
小薇两个同学兴致高昂,几杯酒进肚,愈奔放,摆出投怀送抱的姿态,拐弯抹角询问肖冰底细,搞得小薇特无奈,河大艺术学院的歪风邪气祸害无数人,摧残了一批又一批学生,男老师们挂科专挂漂亮的,身材好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些教书育人的家伙抱着什么心思,艺院混日子的人谁不清楚?
至于每到周末,学院门口堵满高档小车的盛况几年前已经出现,人们司空见惯,小薇做到独善其身已难能可贵,别人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旁边,白牡丹很少说话,目光偶尔掠过肖冰脸庞,仅是清浅微笑,她这岁数这阅历即使心中波澜起伏,表面仍滴水不漏,何况人家本就心如止水。
世上没那么多花痴。
“小薇我有几个朋友想让你们去楼上坐一会儿,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子。”
肖冰灌下第六杯啤酒,不之客挤过来,也是个漂亮女孩,露脐装,级短的牛仔短裤,衣着暴露的不像话,该露的全露了,不该露的若隐若现,肖冰抬头看了眼正藐视他的女孩,摆弄酒杯,不吱声。
“露露,我姐和我朋友在呢,我不上去了,改天有时间我请喝酒。”小薇委婉拒绝,露露所谓的朋友啥货色,她心知肚明,要么是猥琐的中年大叔,要么是不入流的混子,没几个好人,露露闻言拉下脸,冷笑,弯腰小声嘟哝一句,酒吧里太吵,肖冰和白牡丹都没听清楚说啥,然而小薇神色立变,咬着嘴唇点头,要起身。
白牡丹何等精明,拿过烟灰缸,宁灭烟,道:“小薇,坐着陪姐,这种小地方没大不了的事儿,没了不起的人,假如天要塌了,你的大恩人肯定能撑起来。”
“这位姐,皇朝虽小,据说投资好几百万,人家老板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这种小地方宁和也没多少吧?我给小薇介绍几个朋友,对她以后展有帮助,您不能挡了别人的路子,对吧?”露露与白牡丹针锋相对,她看不惯比自己牛逼哄哄的同性,也没把始终保持沉默的肖冰当回事儿。
“露露,我不上去了。”孰轻孰重小薇心里清楚,露露冷冷剜了白牡丹一眼,扭身离开,小薇的同学月玲和阿紫张牙舞爪做鬼脸,小声骂了几句,宁和天上人间的当家人白牡丹哪会跟不上道的小丫头片子计较,抿口苹果酒,道:“小薇,她是不是威胁你?”
“我有一科挂了,露露和教那门课的王老师关系很好,她能帮我。”小薇含糊其辞,肖冰和白牡丹都知道“关系很好”意味什么,小薇的同学恍然大悟,原来是艺术学院道貌岸然的牲口又想吃白食。
同样是大学的称呼,同样属于河西大学,差距怎么那么大?肖冰转动酒杯,曾经最向往的一方净土被残酷现实冲击的支离破碎,混了大半年黑道,沾染了一身江湖气息的他仍然深感失望。
事情并未结束,二楼三男三女结伴下楼,不请自来,挤到肖冰他们桌边,露露嘴里的王哥呼喊服务生递酒,接过酒杯后,无视肖冰的存在,对白牡丹笑道:“小姐,你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赏脸喝杯酒怎么样?”
肖冰被无视,乐的看好戏,要知道白牡丹当年搞得坤爷和奔雷虎灰头土脸,收拾这类道行微末的男人等同于耍猴,白牡丹冷笑,端起酒杯,王哥两眼放光,伸直胳膊,想碰杯,白牡丹半眼没看他,手中酒杯轻轻碰了肖冰手里的杯子。
“真不给面子。”
王哥笑着自嘲一句,心里有火,面上从容自若,三十岁的男人经历过磕磕碰碰,早没了年少轻狂动不动冲冠一怒大打出手的冲动劲儿,他绕过小薇,拉把椅子,挤在肖冰身边,笑呵呵端详,尽情展现成功男人优越感的同时问道:“兄弟,你是干哪行的?”
“胡混”
肖冰表情玩味,人畜无害的笑容将自己伪装的滴水不漏,王哥不轻不重拍着肖冰肩膀,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笑道:“看你还年轻,估计刚出校门,不知道社会的水深浅,哥说几句实在话,胡混没前途,道上大混子,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现如今比不了**十年代,做点正经事吧,要是没门路想混出头,难啊,不过咱们在这里称兄道弟也算有缘,哥能提携提携你。”
白牡丹忍不住,笑了,提携肖冰,偌大个河西省谁有这资格?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角逐,成败(四十二)
小马出行嫌路窄,王哥的家底同肖冰比起来,别说是小马,恐怕是蚂蚁的级别,微不足道,只是他所处的层面,恰巧是升斗小民最羡慕的阶层,导致他得意的忘乎所以,习惯居高临下审视别人。
博得美人一笑,王哥心里乐开花了,表面仍不动声色,继续道:“我们哥几个都是过来人,宁和三教九流的人物认识不少,城西的二蛋,工业区的林峰,全熟悉,我有个铁哥们的表妹在鼎盛工作,认识那位飞哥,知道飞哥吧,马飞咱宁和道上相当牛逼的大哥级人物,兄弟铁了心走这条道,我能帮点小忙。”
城西的二蛋,工业区的林峰,是什么角色,肖冰没听说过,至于马飞熟悉相当熟悉,是他的臂膀,如果实话实说,身边的王哥定会当他大大的吹了个牛逼,他抬手看表,是时候回家了,喝尽杯子里的酒,环视众人,笑道:“我还有事儿,今天到此为止吧。”
冷眼旁观的三个女孩,看清肖冰手腕的表,瞠目结舌,她们三人曾在宁和最高档的名表专柜见过相同款式的伯爵表,标价六十万,匆匆一瞥,三人难以置信,面面相觑后都认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肖冰离座,白牡丹也招呼小薇闪人,一行人挤出闹哄哄的酒吧,王哥浪费那么多口水,徒劳无功,心有不甘,和两个比他还心急的铁哥们以及三个女孩结伴走出酒吧,有缘遇上白牡丹这种级数的大美女,轻易放过,还算男人?
路边,正对酒吧玻璃门的车位,红色宝马和6虎立时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哎呀,真是破天荒的怪事,皇朝门口头一回停这么好的车”王哥的朋友一惊一乍,事出无常,必为妖,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妖不是别人,正是肖冰和白牡丹,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上车,既没恋恋不舍,也没插出暖昧的火花。白牡丹招呼小薇上车,红色宝马先驶出车位,扬尘而去。
接着,肖冰的6虎调转车头,与宝马背道而驰,王哥戳在酒吧门口,脸红一阵,白一阵,6虎车牌一连串的六刺眼刺眼,他蓦然想起有传言说,宁和市五个六和五个八的车牌象征一个人的身份,那人是谁时着急想不起来。
“五个六五个八是他”
酒吧门口三个老爷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高不可攀的大猛人,三人大惊失色,冷汗直流,王哥已面如死灰,扭头对不明就里的露露道:“露露,这回一定得帮帮哥,你认识那个小薇替哥求求情,只要不计较今晚的事儿,提啥条件都成。”
露露哑然,惊得说不出话。
肖冰驾车拐上大学路,刚驶过两个十字路口,手机嗡嗡震动,接起电话,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省城宁和分六个区,其中两个是开区,天河开区东面紧挨新城区,北面几条街道与南城区接壤,这一片很有南城区的风格,脏乱差,开区政府不爱搭理,南城区政府懒得管,由于两个区的政府互相扯皮,去年年底市政府的拆迁重建规划自然而然漏掉这一片,大半个南城区翻天覆地,这里仍然死气沉沉。
几条街道中的爱民路小有名气,爱民路的知名度完全可以媲美火车站对面那条被誉为宁和“红灯区”的红旗路,小旅馆、廊、洗脚屋低端廉价的**场所一家挨一家,在这条街流连忘返的老爷们大多是难耐饥渴的低收入人群。
街边,聚友旅店二楼的房间,战飞扬将窗帘拉开狭小缝隙,向外张望,正好瞅见一群民工模样的猛男兴匆匆钻进对面的洗脚屋,他微微摇头,对面洗脚屋几个喜欢站出来搔弄姿的娘们长的比恐龙还抽象,生意居然红火的不得了,男人饥渴到这程度该和畜生画等号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战飞扬拉严实窗帘,明知道是给他买矿泉水的服务员,警惕性趋势他通过门上的猫眼仔细观察门外情况,才开门,接过两瓶矿区水,这些天他不喝旅店提供的开水,只喝瓶装矿泉水,是怕有人在水里动手脚阴他,他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闷热感稍稍减轻。
小旅馆没空调,不开窗子通风,晚上异常闷热,战飞扬再熬三天,加拿大大圈帮同他有过命交情的老战友会派顶尖的黑市拳手来河西,助他一臂之力,狙杀肖冰,肖冰完蛋,他能无牵无挂带着心爱的女人去加拿大享福。
战飞扬开了电视,半躺在床上,离开部队十一年,他还是最喜欢看军事频道,朱日河多兵种协同作战演习的画面撩拨他蛰伏的血性,当过兵的人常说,当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军旅生涯是他人生中最光彩的岁月。
他回忆当年为共和国流血的光荣事迹,泛起柔和笑意,刻板面庞似乎不那么阴霾,一秒一秒时间无声无息流逝,电视画面渐渐模糊,他心里一惊,觉得脑袋胀,想睡觉,意识到危险临近,猛拍自己脑门,可惜于事无补。
“阴老子,老子杀了你。”
战飞扬面目狰狞,从枕头边摸出手枪,摇摇晃晃站起,用注射器注入瓶装矿泉水的药物绝非**可以抗衡,轻便且杀伤力巨大的格洛克手枪落地,房间的门开了,战飞扬扶着桌子,只看到朦朦胧胧魁梧影子。
“肖冰,有种单挑,阴老子算什么英雄。”
“你卑鄙在前,我阴险在后,彼此彼此。”
进入房间的人正是肖冰,战飞扬怒极,一手扶着桌子,费力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指着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吼道:“老子杀死赵坤,已经有了垫背的,死老子不怕。”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拔掉李老九需要你帮忙,再你心里牵挂一个女人,愿意去死?”肖冰平淡话音宛如一根钢针直刺战飞扬心底,气血涌动,曾背坤爷从漠河杀回河西的猛人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昏迷后一遍又一遍叨念:“肖冰,你动她我杀你全家,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我是个孤儿。”
肖冰轻叹,拿起战飞扬的手机,电话本里,第一个号码标注“老婆”这暖昧的词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角逐,成败(四十三)
枭雄末路,世人千般面孔,嘲笑,讥讽,崇拜,痛苦,**十年代中东最富裕国家的主宰者,被山姆大叔称为“战犯”的枭雄式人物,家国破家亡身陷囹圄之日,标榜民主的人搞狂欢节庆祝独裁者下台,敬仰枭雄的人潸然泪下,为那个能使国家挺起腰板的男人祈祷。
枭雄末路,英雄末路,悲歌的旋律影响几代人。
战飞扬,八年军旅生涯,鲜血汗水流了很多,没机会成为英雄,十一年的黑道生涯也没机会成为枭雄,除却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还留给世人什么?也许他死只有一人会伤心落泪,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女人。
他出身行伍,刀头舔血,无数次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十几次切身感受生死一线相隔的危机感,比常人更清楚成王败寇的血腥哲理,走邪路,一次失败,可能象征这一生的结束,生命如此的脆弱。
败了,彻底败了!
鼎盛旗下帝豪酒店的豪华卧房里,战飞扬睁开双眼,朦胧景象逐渐清晰后,平静一笑,略带苦涩,面前,最牵挂的人正轻轻吹着碗里的热粥,柔顺黑随意披下,线条柔和面庞被遮掩小半,从战飞扬的角度看,她如高雅纯洁的百合。
女人叫妍丽,河西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不算漂亮,七十年代出生的她比起八零后嗲声嗲气的小女生,不会粘糊人撒娇,一颦一笑流露中国传统女性的温婉,多年的教师生涯赋予她知性美感,她与北方黑道凶人战飞扬走到一起,是巧合,也是缘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个错误的巧合,造就错误的因缘,注定是令人心酸的悲剧!
战飞扬醒来,妍丽忙把小勺递到他嘴边,掩饰悲戚,强颜欢笑,她是离过婚的女人,三年前,遇到身边这男人,她才懂什么是男人的爱,什么是男人的呵护,她温柔道:“飞扬,你朋友说你出事,我连夜乘飞机回河西,这粥刚买的,还热乎,快喝几口。”
“恩”战飞扬点头,想挪动身子,可全身没一丝力气,只好靠着枕头,任由女人喂他喝粥,从未这么狼狈,一丝不甘涌上心头,很快又消失无形,走到这步,不甘、不忿、咒天骂地已然没用,听天由命是唯一的选择。
“飞扬你朋友你杀人了,是不是真的?”妍丽终究没忍住,近几个月心爱的男人带她东躲西藏,她有不祥的预感,直到半个月前去加拿大的签证办好,她心里才踏实,可是一纸签证并非是幸福的保证,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己的男人怎么办?妍丽哭了,小声抽泣,战飞扬闭眼,不忍心看,两颗泪珠顺眼角滚落,“妍丽,我对不起你,我爹娘死的早,可以说这辈子只在乎你,原本想的好,可恨我命不好。”
“飞扬,你说过陪我一辈子,跟我白头偕老,要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并且让咱们儿子读加拿大最好的大学,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反悔呢你说自己从不食言,你食言了”妍丽放下盛粥的碗,双手紧捂脸庞,放声痛哭。
战飞扬心头绞痛,未与妍丽相遇的岁月里,他是别人眼中沉默寡言的榆木疙瘩,所以他那些没有华丽辞藻的山盟海誓全自肺腑,妍丽提起来,他心痛快要窒息,哽咽道:“妍丽,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活着,我就算死,也会让你在加拿大过好日子。”
“你不在,我过什么好日子?”妍丽抹去泪水,似乎想到什么大事,匆忙起身,冲入观景阳台,又兴匆匆返回,梨花带雨的面庞洋溢绝处逢生的欣喜和激动,拽着战飞扬胳膊道:“飞扬楼下没警察,咱们赶紧走,先坐飞机去北京,再从北京飞多伦多,咱俩都有签证,肯定能离开定能离开”
战飞扬摇头苦笑,旋即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抬起手臂,把妍丽搂进怀里,凝视充满泪水眼眸,无比温柔道:“妍丽,我的女人答应我,我不在要好好活着,不然我死不瞑目,行吗?”
妍丽抚摸战飞扬结实胸膛,哭泣着点头,慢慢失去知觉,因悲伤过度而晕厥,这时候,肖冰走进卧室,同时两名女服务员搀扶妍丽走出卧室,房间里,只剩这对儿势不两立的仇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烙印——老a。
作为最终的赢家,肖冰很内敛,像闺中待嫁的大姑娘,自矜地笑了笑,飞扬跋扈的气息,沾沾自喜的得意,全然没有,他坐在床边,掏出烟盒,点燃一支,亲手送到战飞扬嘴边,“坤爷死后,我日日夜夜想着杀你,现在那份恨淡了许多,你完蛋了李老九完蛋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老江湖一个接一个玩完,我心里空落落,像少了东西,不是我矫情,看你们惨淡收场,我时常想自己把路走到头,会是啥情景,同你们一样遭报应?或是另一番天地?”
人非机械,心理承受能力终究有限度,伊阿战场,杀人杀到精神崩溃的美国大兵比比皆是,这些年肖冰双手染了多少人的血,自己根本记不清,统计出来,绝对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庞大数字,仇圣《男儿行》里“杀一人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雄的境界肖冰遥不可及,说他满身罪孽,不折不扣,没半点水分,为共和国流血杀人,他有慰藉自己的借口,而今纯粹的为权势金钱为生存杀人,多多少少有点负罪感,难以入睡的夜里,也曾琢磨佛家箴言里因果报应一说是否会降临自己头上。
战飞扬叼着烟道:“肖冰,只要你越爬越高,永远不缺敌人,不缺对手,除非有一天你真正成了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牛鬼蛇神们都仰着脖子看你,对你的畏惧多过对你的恨,那你算修成正果了,不过世上没几个这样的牛人,你就等着一波又一波的狠人陪你死磕玩命吧。”
“这便是命运”肖冰点头笑了笑,意味深长,言归正题,道:“下午,市局和公安厅的人都会来,做好准备,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手中有李老九杀坤爷的罪证,到时候别藏着掖着,交给他们,我的要求就这些,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保证我女人安全,事情平息后送她回加拿大,还有以后十年你每年要给她一百万美金。”战飞扬斩钉截铁道。
肖冰玩味笑问:“你不怕我现在答应你,以后不给你女人钱?”
“你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爷们不会为一点小钱辱没了名头,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清楚你冰哥和我一样,是那种甘愿打肿脸充胖子去履行诺言的人。我这次进去,铁定挨枪子,必死无疑,提醒你一句,加拿大那边肯定有人给我报仇。”战飞扬卸下所有负担,使劲吸两口黄鹤楼1916。
“加拿大是大圈吧”
肖冰仰头吐一口烟雾,战飞扬的底子,肖冰掌握了七七八八,大圈是第一个杀出国门的黑帮,老资历的大哥级人物全是经历越战硝烟的优秀退伍军人,剑指南疆的一代伟人,担忧农村劳动力的流失,提出农村兵回农村的兴农策略,一帮玩腻了五六式冲锋枪和八一杠的热血爷们不想再回大山里,延续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聚集起来打天下。
他们拎着ak47,配备清一色“黑星”手枪,也就是国产五四手枪,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杀入香港,横冲直撞,新义安、合胜和、14k这些鱼龙混杂的社团帮会闻风丧胆,搞得当地黑帮灰头土脸,香港警界精英“飞虎队”编织的6海空包围圈,被这帮“悍匪”冲的七零八落。
“飞虎队”面对这帮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猛人好似稚嫩的新生儿,毫无还手之力,购物天堂铜锣湾在ak47的爆响声中震颤,大圈一战成名,后来大圈的狂人们又随内地移民安然无恙漂洋过海,杀入北美、加拿大,中国优秀军人演变为黑帮分子的狠辣和凶悍,使加拿大地下世界风雨飘摇近十年。
大圈,跻身世界十大黑帮靠的实力,是上一代共和**人的狠劲儿!
“你又多了一个敌人,祝你好运。”战飞扬幸灾乐祸。
“确实,还很强大”
肖冰不否认大圈的强悍,他很佩服那一代老兵敢玩命的精神,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真有一天他必须同大圈展开殊死搏斗,他会用行动告诉大圈的扛过枪的老一辈儿,共和国八零后这代退伍兵同样有猛士!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角逐,成败(四十四)
入夜,河西大饭店顶楼,总统套房溢出的灯光分外炫目,宁和人大多清楚占据小半个楼层的奢华窝是河西顶级富人才有资格享受,一晚上好几万,工薪阶层整年的工资加起来没这么多,大楼前,繁华街道上,很多行人会不经意地仰望那奢华所在,普通人艳羡富人之时,富人或许正向往普通人的平淡日子。
总统套房小会客厅,华丽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水晶顶灯为整个房间渲染华丽色调,纯手工编织的蒙古地毯昂贵的吓人,小会客厅不大,却处处展露富贵逼人的气息,乳黄色的真皮沙上,李老九并未因独自享受这奢华所在而沾沾自喜,怎么坐,都觉得难受,不是沙不行,是他心里难受。
给战飞扬连拨三个电话无人接听,九爷是穷山恶水养育的刁民,生性暴戾且多疑,三个电话不通,他莫名不安,烦躁,总感觉要生什么事儿,本来下午和几位河西商业圈子里顶尖富豪打了两小时高尔夫,又被人吹捧半天,心情挺好,战飞扬突然玩失踪,仅有的愉悦感烟消云散。
“事出反常必为妖”
九爷眯起三角眼,脸色阴霾,知道战飞扬有个习惯,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随身携带,行伍出身又是干刀头舔血勾当的行家里手,手机是最快获取消息的主要途径忘了丢了不过去呀,九爷沉思,拿起手机,放下,再拿起,反复两次,又拨了战飞扬的号,三声忙音响过,接通了。
“李老九,我的人提前到了,看来动手的时间要提前,还有个事儿兄弟们从加拿大不远万里飞到河西帮你杀人,你总得意思意思,再加一百万吧,杀赵坤时我要五百万,杀肖冰我要六百万,不算坐地起价,可别背地里戳我脊梁骨啊。”
电话里是战飞扬冷漠的声音,九爷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翘起二郎腿,靠着沙,笑道:“飞扬我李老九混了这么多年,懂规矩,肯定不会让加拿大的兄弟白跑一趟,一百万就一百万,别把事儿办砸别出了差错这点小钱无所谓。”
“李老九,这些年我帮你拔掉不少钉子,两年前泰和出租车公司和你名下的公司抢食,是我替你灭了李泰和一家,李泰和那个在运管处当副处长的弟弟也是我帮你干掉的,零二年,国土资源局的赵我帮你做的不留痕迹,今年杀坤爷我替你背黑锅,带着女人东躲西藏,啥时候出过差错?”
“是啊,飞扬老弟这几年明里是赵坤的人,却没少帮我,我李老九记得这份情,以后只要你回国我隆重欢迎,去了加拿大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是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三两百万的事儿小菜一碟。”
九爷豪爽笑言,心里却兀自琢磨惜字如金从不说废话的战飞扬今天怎么啰啰嗦嗦提陈年旧事,有些反常呀。
“李老九祝你好运”
九爷听了这话一时错愕,想再说几句,手机里已传出忙音,他皱眉放下手机,混黑道的老江湖,对待身边人自然有远常人的提防之心。静悄悄的小会客厅,九爷背着手,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儿,茶几上,手机铃声响起,安静的房间里,铃音刺耳,九爷打小干农活被扁担农具压的略微佝偻的身子猛地一颤,强烈的不安充斥心头,怔怔望着手机。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柯受良沙哑歌声回荡,九爷觉得极为刺耳,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异常凝重,迈着沉重步伐走到茶几边,接起电话,是万家老五,“老九,省委有人刚跟我通气,今天下午的常委会议石书记批评了李书记并且定了调子,要动你,早做准备,好自为之。”
石书记,河西省政坛天字号人物,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中央候补委员,杨家派系在河西省的代表性人物,传言他老人家再进一步,便是中央大员,河西省党政权利集一身的实权派大佬在常委会拍板决定要动九爷,九爷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惶恐,手机里早没了声音,他仍捂在耳边,失魂落魄。
“哎”
九爷长叹,略微佝偻肥胖的身子软绵绵压在沙上,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多年,没了往日的豪气、狠劲,石书记铁了心要动他,西北那人也难挽回局面,牵扯高层势力的博弈,妥协让步的弃子多半是他这类炮灰式的倒霉蛋,石书记点名要动他,说明西北人已经做出让步,视他为弃子。
黑白两道都传言肖冰高深莫测,九爷一直不信这个邪,认为传言夸大的成分居多,土生土长的河西穷小子难不成能飞上天?而肖冰最后一击如五雷轰顶,轰的九爷手足无措,外焦里嫩,失了方寸,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败的。
几十秒的死寂无声,一条道走到黑的九爷开始拨电话,王朝阳的狗头军师、西华集团真正的主宰者廖飞鹏只说了“保重”,省委副书记李明明的手机关机,西北大枭王朝阳根本不接九爷电话,至于王朝阳背后那人九爷没资格和人家直接联系。
“王八蛋群王八蛋”九爷将昂贵的镶钻手机狠狠砸向大理石茶几,怒气冲天,混江湖的人常说,久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九爷莫名其妙踩进一潭浑水,又做了别人手中的弃子,再心平气和的彰显城府,是自己骗自己!
会客厅的异常响声惊动了外边的保镖,两名魁梧彪悍的外国猛男冲进,无处宣泄怒火的李老九正自言自语骂娘,两人面面相觑,想返身离开。九爷瞥了眼保镖,略一沉吟,充满狠厉意味的眼眸闪过一抹亮色。
“去叫迈克,我有急事。”
保镖闻言,微微弯腰,礼貌点头,退出房间,迈克曾是英国“红贝雷”特战大队教官,也是法国郁金香公司十二名来华保镖的负责人,全权负责对李老九的人身安全。很快,身高一米八五,穿着阿玛尼西装的迈克走进小会客厅,欧洲人棱角分明的脸颊透着彪悍,大鹰钩鼻。
“李先生,什么事儿?”迈克汉语不错,很流利。
“我要离开中国,越开越好,迈克你来安排。”李老九面色凝重,一瞬不瞬盯着迈克,现在他唯一获得自由的希望是迈克,只要离开中国,去法国和老婆孩子团聚不是难事,瑞士银行账户上有两千五百万美金的巨额存款,够老李家挥霍逍遥一辈子。
“李先生,合同里我们只负责您的人身安全,这一条不在合同框架内。”迈克微笑道,彬彬有礼,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九爷无比厌恶他刻意做作的绅士风度,吼道:“三百万美金你干不干?”
“哦李先生这么大方我们愿意效劳。”
迈克喜笑颜开,三百万美金可不是小数目,他带兄弟们在伊拉克出生入死一年,未必能拿这个数。
“李先生,河西与蒙古国接壤,我们郁金香正好在蒙古国有分部,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保证您安全离开中国,到达蒙古还会送您返回法国。”迈克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九爷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他随便办。
只要活着离开,东山再起复仇干掉肖冰切皆有可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角逐,成败(四十五)
宁和市公安局审讯室里,气氛紧张沉闷,市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吴朝忠挂帅,督办李老九的案子,三个月前刮起的扫黑风暴仅仅扫了宁和地下世界的皮毛,不入流的混子最倒霉,而真正落网的江湖大佬极少。
如果不是欧阳思青暗中作梗,疯虎、笑面虎也很难落网,与坤爷争锋相对五六年的李老九无疑是一条大鱼,三月扫黑风暴后走马上任的吴朝忠不怒自威,肃然翻看口供记录,心中已然波澜起伏,几页薄薄的纸张是一份厚厚的政绩,政绩是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旁边,肖冰抽着市局刑警队队长王韬孝敬的红塔山,冷眼观瞧,吴朝忠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雀跃,没逃出他的双眼,心中冷笑。王韬贴近,在肖冰耳边小声嘀咕:“我们吴局长任第一天就当众誓,要做打黑局长,要还宁和人民一个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
肖冰撇嘴,笑,红旗招展的共和国最黑的不是黑社会,是机关部门里一些拿着纳税人的钱挥霍,还不把纳税人当人看的寄生虫,官有好有坏肖冰不是那类吃饱了没事干抱着饮料坐电脑前崇洋媚外的伪愤青,曾为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说明他爱这个国家,但是,从穷人堆里拍进爬出好多年的他比谁都清楚,社会真正的阴暗面在哪。
黑社会仅是冰山一角!
“要是宁和的机关干部都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不用他扫黑我砸锅卖铁洗白宁和黑道,你说可能吗?”肖冰冷漠道。
王韬摇头,尴尬一笑。
名震北方黑道的战飞扬戴着手铐,从容自若面对一屋子警察,范烟瘾时还大大咧咧跟吴朝忠要烟,他交代的事儿,牵涉十几条人命,一旦搁在明面处,绝对是震动社会的大案,死个把人的凶杀案能使大街小巷沸沸扬扬,何况十几条人命,正如他先前和肖冰说那样,铁定挨枪子,没一点悬念。
人之将死,战飞扬看破红尘世俗,他不是感情丰富的人,哭哭啼啼,或是咒天骂地,非大丈夫所谓,杀了那么多人,他几年前就想过自己最终的结局,有句老掉牙的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所以他从未奢求命运的青睐,也不巴望靠踩狗屎运与命运抗争,败就败了,死就死了,脑袋掉下去碗大个疤。
妍丽的出现使他改变很多,起码他试着努力活的久一些,好一些,只是近几年剑走偏锋的煞气仍然太重,终究应了佛家箴言因果报应一说,忏悔后悔他不会,劝人向善的佛家箴言忽悠的是纯朴百姓、劳苦大众,混江湖这么多年,他看多了世事变迁、悲欢离合,人性现实且竞争残酷的社会,大奸大恶大智大凶是出人头地的根本。
名利圈内衣着光鲜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谁心地纯洁的堪比稚嫩孩童?
人终有一死,死后,被人咒骂下十八层地狱,也是种荣耀,穷凶极恶的战飞扬看得开。李老九被西北那位牛人放弃,肖冰心情愉悦,市局接下来的扫黑会将李老九的残余势力一扫而空,省城宁和终于是他肖冰一个人的宁和。
舍我其谁的孤单,带给人的不是寂寞,而是成就感。
抽完手中红塔山,肖冰离开审讯室,刚走出公安局大楼,身后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王韬带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气势汹汹冲出大楼,顺便告诉肖冰一个不算出乎意料的消息,李老九要逃!坐以待毙需要大魄力,显然自命不凡的九爷没这魄力。
凭十二名郁金香保镖的能力与国家暴力机关针锋相对,有赢面?肖冰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当年,他参加了两届爱沙尼亚侦察兵大赛,世界各国知名特战部队的实力,了然于心,十二个人真要狠护李老九出逃,假如目的地选蒙古国,成功的几率不小。
“李老九,有我你别想走。”
肖冰想罢,冷冷一笑,钻进6虎,粗犷霸道的6虎急转调头,赶在十几辆警车前,冲出公安局大院,汇入车流之中。八车道的东风路贯穿市区,与城乡结合部新建的三环路相接,三辆黑色奔驰越野车风驰电掣无比嚣张的闯红灯,横穿三环路朝310国道驶去,国道收费站的栏杆放下,几名交警已封锁路口。
道口边,交警高举停车警示牌,三辆车度丝毫不慢,另一个想用身体挡路的交警见奔驰狠,没能硬着头皮撑到最后,车子临身的刹那,凶险万分地扑倒在路旁,灰头土脸,他没想到车里的人真敢撞,李老九不怵交警,何况是郁金香的剽悍保镖,车里传出张狂笑声,似乎外籍猛男们很享受此时的所作所为。
鸦片战争,金碧眼的猛男用坚船利炮轰开大清朝的国门,屈辱史开始那一刻,他们再没正视过这片经历百年屈辱满目疮痍的土地,傲慢、偏见、轻视延续一百六十多年,仍根深蒂固,很少有人记得热兵器时代改良的火药是中国人明的,成吉思汗西征传给了欧洲火炮制造技术。
热衷侵略的欧洲绅士们用中国人明的利器轰开那守旧封建王朝的大门,用中国人冶铁技术打造的刺刀刺入中国人的身体,曾是他们最大的享受,而就在此时,收费站一名年轻女孩看清迈克的脸孔,竟然痴痴地喊了声“帅呆了”,桑女不知亡国恨,现如今又有多少人不如桑女?
蓬!
像头风牛狂冲的奔驰车撞飞收费站的栏杆,冲上国道,夜色中土雾蒙蒙,三辆车的炫目的尾灯光华瞬间模糊,远去,渐渐融入漆黑夜色,度快的吓人,嚣张气焰令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瞠目结舌。310国道通往距省城宁和最近的边检站,路程不足四百公里,照三辆奔驰现在的度,午夜前差不多能赶到边境。
中间那辆奔驰车内,李老九面无表情,混迹黑道整整二十年,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他心里最清楚,按照共和国刑法量刑,够枪毙几十次近百次,杀个把人的货色比起九爷,不值一提,什么是大枭这便是!
大枭其实是罪孽深重的代名词,是六道轮回中下一世注定做猪狗的大罪人,这一世飞扬跋扈,下一世为众生牛马又如何,雄杰做一世足矣!
第二百三十章 角逐,成败(四十六)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仇恨使人专注,甚至可以激人的潜能,为了抹掉对坤爷的愧疚,肖冰一门心思追击李老九,将当年在盘山公路上开军用卡车磨练的变态车技挥到极致,如果说富家子二世祖驾驶豪车招摇过市带给人扑面而来的跋扈气焰,那么6虎每一次车、甩尾、漂移,都带给人美的享受。
肖冰驾车由东风路驶离市区之时,宁和市公安局已向周边市县出通告,为拦截李老九,近千军警闻风而动,警车军车向同一点汇集,公安厅甚至未雨绸缪,第一时间通知边防部队,共和国的暴力旦用作,个人力量渺小的可以完全忽略。
三辆奔驰车尾灯的轨迹模糊的宛如萤火虫的微弱光忙,市区方向,隐隐约约的警笛声渐近,交警向上级汇报情况的同时,一辆6虎越野车以更疯狂的度冲过收费站,粗犷车身带动气流出摄人心神的呼啸声。
交警咋舌,扑面而过的劲风刺的脸颊生疼,想大声呵斥泄心中不满,但6虎车牌上一连串的六使几人感到无力和畏惧,只操心柴米油盐的升斗小民或许不清楚这车牌代表什么,交警清楚,它代表了河西黑白道那个高深莫测的年轻人。
公路上飙车追击,是特种兵必备的技能,逃的,追的,都曾是这时代最顶尖的军人,310国道仿佛夜幕笼罩中的丝带,蜿蜒伸向远方,正上演现实版的生死时,夜幕下,三辆黑色奔驰mL320越野车保持一致车距,飞前行,落后一公里的6虎如夜幕掩护的幽灵,慢慢缩短距离。
幽静公路上,并非只有四辆车,走夜路躲避交警揩油的载重卡车不在少数,四辆车就在它们的缝隙间灵活穿梭,卡车司机们亲眼目睹无视生死的玩命车技,忽然觉得报纸新闻连篇累牍报道的富家子高公路飙车简直是小儿科。
狭窄国道,上下路之间没有护栏,甚至没有双黄线,这种复杂路况岂是高公路可比。短短三分钟,肖冰将距离拉近到四百米,由于两辆运煤卡车摇摇晃晃挡在前边,反方向行驶的车辆又接连不断,逆行车无异于玩命,距离再次拉大。
肖冰是善于冒险敢于冒险的狠人,反方向车流间断的十几秒,他悍然逆行车,迎面驶来的轿车喇叭声急促刺耳,驾驶室里的司机已面无人色,按照常理,如此危急的情形注定生一场后果凄惨的车祸。
肖冰双手随意握着方向盘,神色一动不动,波澜不惊,并非死到临头的装逼||6||n)是强大的自信,轿车与卡车几乎交错的一瞬间,霸道的6虎从两者间的缝隙直插而过,度、时间拿捏的妙到毫巅,卡车和轿车司机同时惊呼,肖冰的路虎只留给他们一道暗淡的光影。
四辆性能极佳的越野车排成一线,顺着公路疯狂较劲儿,九爷得知有人追来,脸色立变,显得狰狞,也流露了不安和惶恐,昔日天不怕地不怕敢对处级干部下杀手的刁民,此刻已是惊弓之鸟。
肖冰紧盯前边三辆车,最终在一个利于逆行方向车的弯道冒着撞车的风险提前抢道车,挡住了奔驰越野车的去路,逼停三辆车,漠视生死的拼命气势,折服了郁金香的牛人,迈克无奈停车是不想因为车祸死于异国他乡,三百万美金是个庞大数目,但没法同生命相提并论。
而且,长着大鹰钩鼻的迈克绝非善良之辈,率领十多人下车,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如标杆钉在路面,纹丝不动,黑衣与夜色相融,弥漫肃杀气息。一人拦路,迈克阴测测一笑,手语暗示身边人快控制挡路的人,一名从美国海豹突击队退役的魁梧保镖突袭肖冰,结果被肖冰神鬼莫测的一记鞭腿踢的倒飞七八米,一百六十多斤重的大块头当即昏迷,令金碧眼的猛男们心惊胆跳。
“你是”迈克略显紧张,他在隶属英国海军6战队的“红贝雷”服役近十年,是格斗搏击领域的行家里手,肖冰轻描淡写的一记腿招,他平生仅见,力量、度、出招时机之准几乎接近人体机能的极限,人类怎么能练出这么强悍的腿招?
迈克难以置信,莫非是中国功夫?他摇摇头,推翻自己的想法,电影《卧虎藏龙》里,留着大辫子的中国人在草尖树梢上飞来飞去是扯淡,在英国,他和几位会中国功夫的拳师切磋,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无法封挡他攻势凶猛的重拳,哪有这般犀利狠辣,他宁愿相信是泰拳是跆拳道,也不愿承认是中国功夫。
“别做不该做的事儿,我保证你们的安全。”肖冰大致猜到长着大鹰钩鼻却不失帅气的外国男人想什么,轻蔑冷笑,中国功夫和中国文化一样博大精深,岂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华夏民族的外国人所能体会,**十年代黑拳世界那位出身于武术世家的陈姓台湾人用一双铁腿博得“魔王”的称号,应证了国术的实战型,清末李存义老爷子以一柄单刀闯入八国联军的火枪阵,毙敌近百,安然离去,又说明了什么?
肖冰懒得多说,环视剩下的十一名“郁金香”保镖,轻狂跋扈,迈克一伙人没仗着人多势众轻举妄动,他们非常熟悉肖冰浑身弥漫的气息,那是职业军人经历无数次厮杀才有的迫人气势。
唯一留在车里的人是李老九,肖冰现身,他恨的牙根痒痒,打开车窗命令迈克杀人,迈克无动于衷,他正琢磨干掉眼前杀机浓郁的年轻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三百万美金确实很诱人,生命同样重要。
肖冰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恰在这节骨眼远处传来警笛声,310国道两个方向都有警灯闪烁,追击和堵截的军警同时赶来,肖冰有点失望,迈克扭身朝车内脸色铁青的李老九摊摊手,李老九怒极,张嘴要骂娘,却见迈克的手毫无征兆摸向怀内,顺势转回身子。
九爷目光一亮,狞笑,迈克随身携带一支杀伤力巨大的沙漠之鹰手枪,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肖冰纵然是铜皮铁骨也得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