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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树欲静,风不止(十)

    第二天早上,肖冰乘飞机赶回宁和,河西动荡几个月的地下世界需要他来平息争端,这次回宁和不像上次,搞那么大动静,只有猛子开车来接他,身材异常魁梧的猛子无论到哪里都是别人莫名忌惮的对象。

    马路边,他靠着防弹悍马抽烟,络绎不绝的行人几乎全当他是瘟神,刻意避开他,尤其是女孩子畏惧之余把他当怪物看待。

    猛子很郁闷的抽烟,寻思难道身材壮实点也是错?为什么夜店里那些金贵的扬州瘦马目睹自己褪去衣衫的身躯会兴奋的要死要活,索取无度,逼迫他做一夜三次郎四次郎五次郎,为人处世不喜欢绕弯弯的愣头青百思不得其解。

    正胡思乱想时,独一无二的雄健身影进入猛子视线,是冰哥猛子顿时抛去所有杂念,扔掉烟头,踩灭,不怎么讲究形象的愣头青还刻意拾掇了崭新的黑西装,猛子打心眼里敬佩一个人,才会如此郑重其事。

    除了橄榄绿,肖冰最喜欢黑色,仍旧是一身与他气质极为相配的黑衣,鹤立鸡群的身姿惹得女人频频回头,从监狱里出来这段日子,他已习惯了多情女人们欲语还羞的暖昧眼光,目不斜视的走出机场大厅。

    “冰哥”猛子快步迎上,嘴唇蠕动似乎还想问什么,肖冰一笑,道:“猛子难道你也怀疑我杀了黑虎?”

    猛子摇头,脸色渐渐凝重,魁梧身躯自有一股磅礴气息,一字一句道:“不管冰哥杀谁那人都有死的道理,黑虎哥也不例外,我是冰哥的人,命是冰哥的,冰哥认为谁是该死的人,我也认为他该死。”

    这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忠诚。

    “好兄弟”肖冰用力拍了拍猛子肩膀,被猛子这个四肢达大脑简单的家伙感动,他开车门钻进车里,防弹悍马由机场高驶向市区,猛子边开车,边大致讲述了昨夜生的事儿,黑虎王强和十一名心腹手下被大火不明不白烧死,连骨头渣子没剩,烧的干干净净。

    肖冰眯眼冷笑,问:“现在谁把持拳场?”

    “是小毛,黑虎哥的表弟,也是他放出风冰哥要吞拳场,杀了他表哥黑虎和拳场的骨干。”猛子面无表情,眼中隐隐流露不屑意味,小毛是什么货色他清楚,这种瘪三敢强出头,要撼动冰哥根基无异于自寻死路。

    “小毛”肖冰沉吟,回宁和第一个跟他交手的人便是曾经的南城区一哥,小毛,真没想到一无是处的小毛哥能玩出釜底抽薪的把戏,学会了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没有人给他撑腰,那废柴敢这么做?

    唯独可怜了黑虎,黑河西黑道上响当当的爷们死的太冤,曾经叱咤风云的大混混一个接一个离去,肖冰觉得压抑,再想小毛,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小毛啊小毛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好一个谋夺拳场杀人灭口的罪名拳场是坤爷的产业还用他肖冰某夺吗!

    “应该是李老九回来了,该给坤爷报仇了。”

    肖冰打开车窗,任由暖风拂面,小毛的胆大包天和李老九的不择手段终于触及到他的忍耐底线,猛子从后视镜清楚看到那张硬朗脸颊洋溢的杀机,顿时热血沸腾,他活的很简单,没有太复杂的想法,不管谁是谁非,只要能跟着冰哥杀人,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悍马车没有回金色港湾h://ap也没有回都市华庭那个家,而是直奔拳场。

    拳场白天没有比赛,显得冷清,室外游泳池里几个身材窈窕的比基尼女孩嬉戏打闹,泳池边,全是小毛花钱的养的**,认钱不认人的婊子,绿色遮阳伞下,小毛穿着紧身泳裤,一手捏水晶高脚杯,另一手捏着古巴雪茄,喝一口红酒,抽一口雪茄,悠哉惬意,哪像死了亲人的倒霉蛋儿。

    夺下拳场,收买了几十号猛人,有李老九的支持,有西北那位大佬的帮助,他意气风,野心膨胀,拳场是一个支点,他要从这里开始征服整个河西地下世界,脑子里已勾画出堪称宏伟的蓝图。

    “小毛哥有辆悍马向拳场冲来,好像好像是肖冰的车”小毛心腹慌慌张张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不是累的,是被冰哥的名头吓的,洋洋自得的小毛闻言大惊,手中酒杯落地,碎裂成渣子,昂贵红酒为白色瓷砖染上刺眼色彩。

    植入小毛心底的恐惧比恨多几分,肖冰突然单枪匹马杀向拳场,出乎小毛意料,打乱了他与李老九的狙杀计划,他想来,肖冰回河西第一件事儿应该是收拢人心,安抚圈子里的老人,而不是冒着众叛亲离的风险来杀他,他大概惊惧过度,很失态的抬脚踹飞躺椅,吼道:“给我拦住,派人拦住,最好做了他。”

    拳场乱了,小毛的亲信拎着各种枪械涌向拳场外那条林荫道,七个西北大汉已站在他身后,还有十多人散布周围,防止场子里有人搞事儿,冰哥在宁和的号召力毋庸置疑,其实仍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观,曾经招揽的拳手多数不愿参与河西黑道的斗争,引火烧身,他们不为难小毛是念黑虎的旧情。

    不为难,不等于会跟小毛打天下。

    伪装成度假村的拳场矗立于阴山脚下的苍翠松林中,贯穿松林的林荫道响起稀稀落落的枪声,泳池边,小毛听着不怎么刺耳的枪声,呼吸渐渐凝重,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握枪的手微微抖动,遥望拳场那两扇精美的铁艺大门。

    大门外,悍马车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泳池里的女人不再嬉戏,华丽的六边形大楼前,几十号人鸦雀无声,因为他们看到大门外有人被疯狂疾驰的悍马车撞飞三十多米,活生生挂在铁艺大门顶端凸起的刺尖上,内脏流出,血水喷洒。

    五六支雷明顿猎枪射出的千百粒铅弹居然无法击碎悍马车的挡风玻璃,无法使疯狂到玩命的车减慢丝毫,几个持枪汉子惊愕,愣神的瞬间,悍马车车头顶着他们身躯撞向铁门,**怎能承受如此之大的冲击力。

    咣当!

    两扇铁门被撞开,焊接成美妙图案的钢条极度扭曲,残肢断臂横飞,血沫肉渣淋漓,触目惊心,同时门后几名保安只觉劲风扑面,想跑,迟了,钢铁大门将几人拍飞出十几米,横冲直撞的悍马车带起势不可挡的凶悍气焰,闯入拳场,车头血肉模糊。

    谁还敢拦,谁还敢挡。

    小毛呆呆望着开车的人,手足无措,是肖冰,是他最忌恨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对手,他清楚看到隔着染血的防弹玻璃,肖冰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伐,争锋(一)

    拳场里拳手,打手,都非寻常人可比,在黑拳擂台上厮杀的爷们哪个不是敢玩命的狠人,死人鲜血他们见的麻木了,再说西北来的汉子们,陕甘剽悍的民风深入他们骨子,而且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的老江湖,这帮刀头舔血混日子的猛人凝望悍马车里那狞笑不止的年轻人,头皮簌簌麻。

    杀人,其实是肖冰最不愿意干的事儿,穿着军装时,杀人是为了共和国的安宁,冠冕堂皇的理由使他心安理得,从未有负罪感,去年那个萧瑟的秋天,亲手送老教官上路后,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因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杀人。

    人活一世,不如意的事十之**,厌倦杀人的肖冰偏偏得不停的杀人,因为他选择了一条注定被鲜血染红的路,你仁慈了,你就得去死,这个社会阴暗面的规则就是如此残酷,肖冰不得不遵循,他握紧方向盘,风轻云淡的一笑,轻声呢喃:“杀吧这条路何尝不是杀出来的呢?”

    称霸南城区有些年数,又以卑鄙无耻手段谋夺拳场的小毛哥心惊胆战,肖冰的笑容激他心头恐惧,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泄心中的恨,丢下身边几十号人,扭身就跑,面子、尊严、仇恨全被他抛开,活着最重要的。

    肖冰踩死油门,悍马车飞蹿,横穿草坪,绕过游泳池碾轧小毛,十几个西北大汉手持仿六四手枪,疯狂射击,共和国六十年代定型设计的警用手枪延续四十余年的辉煌肯定有不俗的表现,但是不可否认这玩意过时了。

    7.62毫米的弹头飞出短窄枪膛根本无法挥威力,老公安常埋汰六四手枪,过二十米的距离,连兔子打不死,用这玩意攻击改装到轮胎的防弹悍马,压根是浪费感情,老美产的东西性能确实没得说,纵横阿富汗战场的军用悍马挡得住12.7毫米机枪子弹远距离攒射。

    欧阳思青费心费力又费钱给肖冰搞来的悍马不逊色多少,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撞击钢铁车身,密集的爆响声挺吓人,黑色漆皮也被戳出斑驳弹痕,触目惊心,却仅仅伤了这辆车的“皮毛”。

    肖冰将自己拉风的车技挥的淋漓尽致,一路横冲直撞,撞飞两人,诡异摆动的车尾扫倒四五人,然后向六边形大楼的玻璃门冲去,小毛回头见车子追来,进入大楼,慌不择路,拼命奔逃。悍马车冲上十几级阶梯,车身飞跃而起,离地一米多高,划出一条炫目弧线,直接撞入大楼,华丽的玻璃门碎裂为千百片残渣,飞射飞溅飞舞。

    楼外的人目瞪口呆,许久才有零星几人缓过神,硬着头皮跑入大楼,小毛哥是混蛋,宁和道上人多半会如此评价,很多跟小毛**后面混饭吃的混子暗地里戳他脊梁骨也会这么说,但这混蛋亦有忠诚的走狗,愿意为他拼命、卖命,乃至为他去死。

    大楼里,小毛没命的逃,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名利权势,统统丢掉,他现在终于承认对肖冰的恐惧远甚于对肖冰的嫉恨,他最终以前所未有的百米冲刺度跑进正中央的拳场,慌手慌脚爬上第二层看台,这个位置,悍马车无法冲上。

    车头染血的悍马紧靠擂台刹车,肖冰无一丝人情味的眸子瞧后视镜里晃动的人影,狞笑着挂倒档,悍马又以令人措手不及的度倒射,撞入那条刚够它通行的过道,过道里,小毛十几个亲信走狗无处可避,无处可闪。

    十几条鲜活生命被撞倒,再被车轮碾压,血水染红名贵的蒙古地毯,有几个家伙急中生智,紧贴墙壁想侥幸逃过一劫,老a造就的杀人精英动了杀机,哪容得他们侥幸,肖冰稍微扭动方向盘,钢铁车身贴着墙壁擦过。

    厚实的墙壁与同样结实的车身挤压中间活生生的人,没有哀嚎,没有呻吟,只有沉闷刺耳的擦挂声,悍马仿佛一把钢锉,锉着墙壁,不应该是锉着紧贴墙壁的人,收割着人命,悍马车擦过,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成了粘在墙壁上的烂肉,车停了,悍马右侧车身血水淋漓,肖冰面无表情,摸出烟盒,拔烟,点烟,没有一丝火气,他叼着烟,凝视前方,正好对着看台上面无人色的小毛。

    “你杀黑虎,杀十一人,我加倍杀回来。”肖冰冷笑,悍马车再次驶向擂台边,过道里血腥味浓重刺鼻,血肉模糊的场景令人作呕,冰哥的狠辣,手段的残忍,这一刻深入人心,拳场里的人几乎全聚集到比赛场。

    **个西北汉子围住血染的悍马,他们双手握枪,不敢过分靠近,车门被推开,猛子双手端着两支乌兹冲锋枪,狞笑着下车,西北汉子们凝视魁梧的过分的猛子,极为小心的缓慢退步,竟无一人有扣动扳机的魄力。

    至从去年被枪手追杀,欧阳思青送车的同时还为肖冰准备了两只轻巧的乌兹冲锋枪,大尤物深信小心谨慎是防止阴沟里翻船的最好手段,肖冰一直没用过,今天被猛子从后备箱里翻出来,这家伙爱不释手,二话不说拎出来显摆。

    “哥几个最好别动,我的命贱,死没什么,就算被你们射成筛子也能拉几个垫背的。”猛子憨厚一笑,杀机浓浓,周围人心惊胆跳,没谁会怀疑这愣头青杀人的决心。肖冰从车里出来,所有人心头又是一颤。

    “你你为夺拳场杀我表哥,又来杀我,你不怕失了人心,众叛亲离?”小毛结结巴巴质问,到了这时候仍要血口喷人,谁想夺拳场,谁杀了黑虎,天底下属他清楚,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脸到底。

    “谋夺拳场”肖冰大笑,狂放不羁,笑声中蕴含极大的愤怒之情,更像是在泄,他逼视死皮赖脸到底的小毛,高声道:“拳场是坤爷投资几个亿的心血,是坤爷的根基,也是坤爷临终送给我的产业我用杀人谋夺吗?”

    “反正你杀了我表哥别想赖账,河西大小混子都知道你杀了我表哥。”小毛死不认账,他明白若是松口,将失去所有翻盘的机会,死无葬身之地。

    肖冰低下眉目,猛吓一口烟,然后昂头,浑身洋溢着飞扬跋扈的气焰,逼问道:“就算我杀你表哥你又如何?这是我的地盘,是我的产业,谁有异心,我杀谁,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地盘上对我指手画脚?”

    他的地盘,他手里握着生杀大权,他才是这个圈子里最强势的存在,小毛凝视肖冰,无言以对。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伐,争锋(二)

    没跟肖冰碰面时,小毛想出千奇百怪致肖冰于死地的阴狠手段,凌迟、点天灯、剥皮等古代酷刑想遍了,意淫过如何一点一点搞臭肖冰,蚕食肖冰的实力,地盘,以及女人,因为小毛曾在金色港湾见过欧阳思青一面,惊为天人,从那以后视欧阳大美人为毕生推倒的目标和猎物,还幻想过众叛亲离的冰哥是怎样的凄惨和倒霉。

    这未必是纯粹的恨,一穷二白的肖冰踩着他头顶崛起,可以说当初是他给了肖冰扬名立万的机会,恨是应该的,这不算心胸狭窄,但他更嫉妒,为什么无根无基的肖冰能出人头地,为什么坤爷会看中肖冰,为什么河西头一号大尤物欧阳思青遇上肖冰会投怀送抱,他想不通,所以他嫉妒。

    人啊,莫名其妙的恨多半源自嫉妒,小毛的嫉妒心催化他心底那点恨,慢慢酵,直到坤爷将河西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送给肖冰,他终于无法忍受了,凭什么送给肖冰?他内心深处无数次呐喊。

    他不服,所以铤而走险,与李老九狼狈为奸,当狠心杀死视他为亲兄弟的黑虎,把精心准备的屎盆子扣到肖冰头上,向河西三教九流的混子们宣扬冰哥是怎样一个薄情寡义卑鄙龌龊之人,他浑身舒坦,似乎肖冰遗臭万年,他便能流芳百世。

    **裸的嫉妒!

    可当目睹肖冰此时表现出的无所谓,与气吞山河的魄力,小毛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失望,黯然,处心积虑**的把戏,没伤到人家自尊心的一分一毫。小毛与肖冰对视,凄惨一笑,问:“肖冰,凭什么你比我强?凭什么狗屎运都被你一个人踩了?为什么狗娘养的老天这么不公平?”

    “这就叫命运你没那个命众生平等是宗教典籍里忽悠人的说法,你也信?这世道人生来就不平等。”肖冰冷笑,活在世上别指望老天的施舍或是怜悯,人得靠自己靠自己的实力,他指间的烟燃尽,化为飞灰,弹掉烟头,向看台逼近,拳场内部百余人静静看着,没人出声,气氛凝滞,很压抑,好似肖冰一个人的气息影响了所有人。

    “要我死没这么容易”小毛举枪,是银光闪闪的沙漠之鹰,彪悍的外形以及金属菱角勾勒的霸道线条向人们展示它的独特魅力,手枪中最凶悍的利器,九毫米弹头能轻松穿透二十公分厚的砖墙,如果是12.7毫米口径的沙漠之鹰完全可以撂倒一吨重的大象。

    猛子手中的乌兹冲锋枪与ak47并称为世界两大“土匪枪”,意思是极受恐怖分子和黑帮分子欢迎,在沙漠之鹰的光彩下,乌兹冲锋枪暗淡无光,猛子瞥了眼小毛那支沙漠之鹰,再摆弄手中枪,意兴阑珊,咫尺之遥的西北汉子被他的无心之举惊出一身白毛汗。

    小毛热衷泡妞、泡夜店、泡健身房,还热衷泡射击场,宁和市独一无二的射击场是坤爷的产业,当然现在是肖冰的产业,要搞射击场这玩意,没大背景根本行不通,几年前李老九想搞一家,托关系找门路,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从栽在肖冰手里那天开始,小毛几乎每天抽几个小时泡在射击场,浪费无数子弹,自信枪法能媲美职业军人,他很谨慎的双手持枪,务求一击毙命,并且沙漠之鹰后坐力之大,寻常人单手无法承受,小毛也没本事单手驾驭沙漠之鹰。

    肖冰很喜欢沙漠之鹰,这枪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势尤为引人注目,合乎他的口味,仰视几米远处的枪口,这厮的眼神近乎痴迷,搞得周围人大跌眼镜,生死悬于一线间的危机时刻还有兴趣欣赏一支枪。

    小毛拉动枪机,肖冰没动,有人动了,二层看台上,拳场一名拳手骤然出手,飞脚踢折了小毛手腕,戏剧性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沙漠之鹰掉落,肖冰踏步而出,一刹那闪身跨越四米,正好接住枪。

    “为什么要插手?:ap.”小毛难以置信的看向出手的消瘦男人,这男人昨晚第一个向他表忠心。

    “拳场是冰哥的,我要在这里继续混饭吃,就得这么做,别天真的认为一支破枪能取冰哥性命,冰哥在枪林弹雨中从容杀人时你还是个小屁孩呢。”消瘦男人面无表情,一双幽深眸子透出嗜血气息,宛如黑暗中闪着幽光的狼眼,他清楚肖冰的过去,显然来历不凡。

    小毛气的全身颤抖,他想不明白面前这人两个月前才进入拳场,那时候肖冰生死不明,怎么会是肖冰的人,肖冰眯眼盯着消瘦男人,许久,他点头笑了,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今日的相逢太巧太妙了吧?

    消瘦男人见肖冰笑而不语,漠然问:“冰哥不会忘了我吧?”

    “老战友你称呼我为冰哥,是不是想我折寿几年?”肖冰调侃道,十六岁那年便与消瘦男人相逢于三十八军特战大队,随后共同参加爱沙尼亚世界侦察兵大赛,相处过一段日子,后来对方调入扼守大西北的兰州军区,就没了音信。

    “冰子你现在是河西黑道的大哥,风光无限,我喊你冰哥是应该的,以后还要跟着你混饭吃呢。”消瘦男人淡笑,阴霾面庞泛起的笑意,旁人看的很变扭。

    “你怎么干这行了?”肖冰问道,也曾是优秀军人的男人沦落到打黑拳混日子的地步,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憋闷感。

    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犯事了,被开除党籍军籍,干这行来钱快,干几年,弄几百万就金盆洗手。”

    同是天涯沦落人,肖冰感慨,不再去揭老战友的伤疤,这时候鼎盛十三个场子的话事人赶到拳场,比赛大厅涌入上百人,将小毛的亲信和西北来的汉子按倒在地,拳打脚踢,小毛被人从看台拽下,不过没人动他。

    “你这犊子真够狠,黑虎瞎了眼把你视作亲兄弟。”赵武朝小毛脸颊吐口浓痰,作为老江湖小毛的拙劣小把戏哪能骗过他。

    “韩建,派人通知各个场子的主事儿人,半个钟头来这里见我,谁不来给我滚出河西,别等我火。”肖冰阴沉道,立威永远是弹压内部的最好手段,他今天要告诉圈子里有想法的大哥们,该是他的东西,任何人别想染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伐,争锋(三)

    半个钟头后,笑面虎疯虎控制的射击场、影视城、典当行、赌场、放高利贷的公司,十九位大哥悉数赶来,他们手中掌控的资本和人脉若能联合起来,是任何人都得忌惮的力量,但这些人是多年的老江湖,精明的很,甘当出头鸟的小毛要完蛋了,河西地下世界半壁江山尽握冰哥手中,他们这盘散沙哪敢再冷眼旁观或者阳奉阴违。

    “冰哥”

    华丽大厅里,呼喊声此起彼伏,曾经对肖冰摆老资历派头的大哥也稍稍弯腰,尊卑分明。人圈之外那个消瘦男人依旧是冷眼旁观的姿态,阴沉沉的气息与大厅内的热烈气氛格格不入。

    肖冰跃上擂台,对众人道:“你们都是跟了坤爷好几年的人,撑起了这片天,坤爷走了,带不走你们的功劳,只要大家安心做事,我肖冰绝不亏待任何人,但是谁有非分之想,我也绝不绕他。”

    圈子里有头有脸的老少混子聚集一堂,乖乖听肖冰训话,河西这片天变了,他们得顺应时代潮流,冰哥是年轻,可冰哥有高深莫测的背景,有无人能及的号召力,黑道这条路,唯有追随强者的步伐,才能走的稳妥。

    坤爷走了,肖冰无疑是河西第二个坤爷,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人心永远倾向于强者,亘古不变的真理。当着众人的面,肖冰手握黑虎用过的沙漠之鹰,顶住小毛眉心,这薄情寡义偏偏野心不小的畜生意识到死亡临近,哭喊求饶,第二次跪下给肖冰磕头,声泪俱下,“冰哥我真不想死,再绕我一次。”

    “绕你一次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不想后悔第二次”肖冰扣动扳机,动作干脆的使所有人心底生寒,一颗灼热子弹洞穿小毛头颅,射入地板,双膝跪地的小毛仰面躺倒,卑微而又肮脏的生命终结。

    “杀的好!”马飞带头鼓掌,鼎盛场子里的人跟着鼓掌,随即全场想起掌声和咒骂声,拿破仑说过真理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现如今真理依附金钱和权势,肖冰明白,握住权势和金钱,等于握住了人心,他内心深处那种被称为野心的**感又强烈了一点点。

    猛子在肖冰授意下,找了把大号的消防斧,如去年折腾万家少爷那般凶狠,蹂躏着西北来的爷们,砍断了两个人的手脚,第三个人终于承受不住带着浓重血色的恐惧,道出了来路,是西北狗王王朝阳派来的人。

    王朝阳,对于肖冰来说这名字相当陌生,而擂台下混黑道有些年数的老江湖们,莫不惊诧骇然,肖冰目光掠过众人,瞧出了端倪,这个王朝阳貌似大有来头。肖冰离开拳场时,给侥幸活命的西北汉子留了一句话。

    “告诉你们主子,河西这片天是我肖冰用命撑起来的,谁想染指,我玩了命的跟他拼。”

    西北的人走了,肖冰让沉稳精细的韩建打理拳场,算是好钢用到了刀刃上,并叮嘱韩建多照顾他的老战友,尽量安排到一个合理的位置,给一份不错的薪水,有昔日那点旧情,又有相似的际遇,肖冰的同情心泛滥了一回,对待战友他向来有情有义,既然曾经在爱沙尼亚的沼泽和丛林**患难,现在同享福理所应当。

    拳场核心管理人员大换血,每年有过亿的收入,必须握在心腹人手中,短短两天拳场里几十条生命人间蒸,不明不白的死掉,这事儿无人提及,是河西黑道一桩惊心动魄的秘闻,永远不会公诸于世,除非有一天肖冰锒铛入狱,成为无数人落井下石的对象。

    肖冰打掉小毛这个出头鸟,借此立威,圈子里不和谐的声音荡然无存,一个星期过去,河西黑道风平浪静,李老九仍不见踪迹,急于为坤爷报仇的肖冰,无处力,只能忍着,等待着。

    五月份,都市华庭一二期工程四十多栋住宅楼,业主几乎全部入住,小区里比冬天热闹很多,有嬉戏的孩子,有遛狗的老人,有一对对相互依偎或搀扶的身影,这说明宁和炒房的潮流还未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不像北京上海,销售一空的住宅区很多房子终年黑灯瞎火,持有者等待着升值,烘托着房价,而无数囊中羞涩的升斗小民望着空房子幻想自己未来遮风挡雨的窝是什么样子。

    够资格跻身河西富豪行列的肖冰仍住在都市华庭那冷冷清清的家,丢掉世俗杂念,过了几天孤家寡人的清闲日子,早晚锻炼,自己做饭,做家务,只有这时候肖冰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而非浑身充斥着血腥味儿的黑道大哥。

    在小区里溜达,肖冰总是用羡慕的眼光去看那些白苍苍依偎在一起的老夫妻,常被深深触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境,这些相濡以沫数十载的老人才体会的最深,想想黯然离开的秀儿,想想远在香港的欧阳思青,肖冰心头五味杂陈。

    晚霞绚烂的傍晚,肖冰简单吃了饭,外出散步,过了五月,地处北方的宁和渐渐闷热,晚饭后多数人在外纳凉,溜达,享受这短暂闲暇时光的欢愉,肖冰绕小区跑了二十几圈,身上微微出汗,才觉舒爽一些。

    他蹲在一片空地的边沿,看几个孩子踢球,98年世界杯后引领共和国年轻人时尚潮流的不仅是贝克汉姆的型,一股足球风席卷了华夏大地,继02年国家队在那位神奇教练带领下破天荒进入世界杯三十二强,这个玩“小球”技术堪称精妙绝伦的国度前所未有的热衷踢足球。

    肖冰小时候没碰过足球,弹玻璃球倒是玩过几年,篮球也算凑乎,起码初中时学校那帮小崽子不是他的对手,见几个孩子玩的高兴,他来了兴致,恰巧一个小胖子没接住同伴传球,足球滚到他脚边,他起身带球,开始逗弄十几个孩子。

    空地侧面住宅楼的小平米公寓里,一个柔弱身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凝望孩子堆里灵活穿梭的身影,哽咽道:“哥真是个坏蛋居然欺负一群孩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杀伐,争锋(四)

    秀儿是地道的山里姑娘,淳朴,善良,没有复杂的想法,没有大野心,想的简单,活的简单,追求的也简单,可以说她的品行是中国女性传统美德的一个缩影,为了弟弟能讨个好媳妇,有个好前程,她任劳任怨,为了那个喜欢的男人,她默默付出,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相信老天不会辜负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老一辈都这么说。

    秀儿读书少,老一辈奉为金科玉律的教条,她觉得自有道理,很小就随父母走上田间地头的秀儿习惯把自己的付出看做“播种”,希望的种子撒到田地里,自有生根芽结出果实的一天,期间当然要经历风霜雪雨的摧残和磨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秀儿从未摸过高中大学课本,但晓得诗句的意思,也曾把这诗句刻在自家的泥巴墙上,给自己鼓劲儿,无论如何要撑起一个家,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

    可是,当她看到跟小屁孩们踢球的矫健身影,浓浓酸楚如破堤洪水,霎时灌满心扉,憋的难受,委屈的想哭,播下的希望种子为什么结出这般苦涩的果实,梅花香自苦寒来,为什么自己只感到彻骨寒意。

    秀儿的心结依旧未解开。

    肖冰踢了一会儿,便意兴阑珊,孩子们实力弱小到令他于心不忍的地步,再死皮赖脸凑热闹,围观的成年人会误以为他是欺负人,点了根烟,叼在嘴边,大大咧咧做着扩胸运动,向那冷冷清清的家走去,至始至终没觉有人看着他。

    世上的男男女女有无数次擦肩而过的机会,最令人惋惜的是擦肩而过的瞬间原本有情却非要戴着无所谓的面具装无情无义,而最令人遗憾的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的伊人深情凝望你背影,你却不自知。

    琼瑶小说中阴差阳错的遗憾往往会伴随主人公到最后,大把大把赚取了几代人的眼泪,现实中的肖冰又如何?

    肖冰与象牙塔里只为考试如何作弊愁的轿子们一样,从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会是一场悲剧,而杨采薇的到来又给的生活增添另一抹色调,谈不上暖昧,也不算冷色,但他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五一长假结束,大学街又恢复往日喧嚣,河西省唯一列入“211”工程的河西大学继续着它的辉煌,第一任校长算开国元老,曾任共和国副主席,现任校长也不含糊,职称一大堆,头顶的光环耀眼夺目,中科院院士,国家金融研究所副所长,无论哪个头衔,都能吓住没啥文化的肖冰。

    肖冰不畏惧跟他玩刀动枪的粗人,玩命、拼命他是行家里手,但对正儿八经做研究的大家怀有敬畏之心,譬如每次看到报纸新闻关于袁老的报道,心间总会产生一种莫名情愫,人活一世,总需有些敬畏,肖冰这种情愫,大抵是敬畏。

    再次仰望河西大学门楼上的烫金牌匾,肖冰不如去年九月份初回河西时那么忐忑,时过境迁,心境完全不同,然而他即将面对的人是共和国的红三代,隐隐约约比方啸吟要道行高深,难免有些心虚。

    大清早方啸吟就给肖冰打过电话,说行事低调的杨采薇来河西大学报到,得有个免费苦力帮忙般行囊,收拾宿舍,方啸吟那厮以开会为借口,让肖冰先来顶缸,陪着杨家公主,冰哥鼻子差点气歪,奈何杨家对他有恩,不得不来。

    河大门口,人来人往,肖冰的形象气质与这片净土格格不入,嘴边再叼根烟,门卫想不注意他都难,刚抽完一根烟,一道淡雅身影进入视线,正好与他脑海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身影吻合,是杨采薇!

    惊艳漂亮高贵时隔半年多,再次相见,肖冰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不是泡妞高手常用来赞美女性的词汇,是低调,是内敛,是莫测高深,拥有绝对骄傲资本的杨家女人无论穿着,还是流露的气息,不会让旁人感到刺眼炫目或者咄咄逼人,肖冰一直觉得高不可攀的女孩,那么平平静静走过来。

    宽松的牛仔裤,宽松的体恤衫,平底布鞋,窄框黑边眼镜,京城公子哥趋之若鹜的名门之女简单利落的装扮恰到好处的伪装了她,低调,知性,不那么引人注目,却另有一番韵味,相比较,一身名牌的肖冰倒是落了下乘,有点暴户的俗气。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肖冰已点头微笑,心虚的笑容欠缺真挚的意味,被眼里不揉沙子的杨采薇捕捉到,她饶有兴趣的瞧着肖冰,调侃道:“即使你不欢迎我来宁和,也不用笑的这么假吧。”

    “不不”肖冰头摇的像拨浪鼓,见面就被将军,他很郁闷,尽量让自己笑的真诚一些,道:“北京城的公子哥啦,千金小姐啦,来我们这破地方怎么得前呼后拥吧,你孤零零的来了,我有点没法接受。”

    杨采薇推了推掩盖她精致脸蛋一半风华的黑边眼镜,刻意端详肖冰的一身名牌行头,微微撇嘴,勾起玩味的弧度,道:“是不是像你一样,用名牌武装到牙齿,带几个保镖或是警卫,开几辆名车,便是高门大户子女的作风?”

    “貌似北京城这类人很多,只是你跟他们的境界不同,我更是个刚有了闲钱的市井小民,显摆的心思还很重。”肖冰不好意思的笑了,确实,他的境界还未升华到杨采薇那种深度,就如他第一次开6虎招摇过市,满心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杨采薇是共和国功勋家族的第三代,是名副其实的红三代,在讲究资历的共和国,这意味着无与伦比的雄厚资本,北京城的暗流涌动,军政界的倾轧,她感受过,冷眼旁观过,嘲讽鄙夷过,北大毕业后二十四岁的她看透的东西,比地方基层领导干部混迹名利场一辈子领悟的东西还多,可谓返璞归真。

    到了这层面,杨采薇无需用范思哲、纪梵希、路易威登,这类身外之物彰显自我,她即使破衣烂衫,搁在北京城依旧是太子党仰望的对象,起点决定一个人的高度,决定一个人的境界,很有道理,。

    “看你这多半年混的不错,说说你的经历吧。”杨采薇风轻云淡瞥了眼肖冰,既未掺杂暖昧,也未淡漠到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如她的衣,如她的人,尺度拿捏的极好。肖冰更非自作多情的二百五,跟杨采薇保持着不会使旁人误解的距离,向河大校园内行去。

    “这半年多说来话长,从北京回来,我捏着千八百块钱儿,学书上那几位头悬梁锥刺骨的家伙,等待出人头地的机会,或许我比别人幸运,再或许因为你和方大少的关照,狗屎运踩了不少,钱有了车有了房子也有了,混的还算人模狗样吧,再次见你底气足了别误解我的意思,这个底气足绝不是乱七八糟的非分之想,就是你不怀好意的趁饭,想宰我一刀,我不用为口袋里的钞票忧心。”

    杨采薇被肖冰的大实话逗乐了,绽露清浅笑容,使与她擦身而过的小男生顿时呆住,惊为天人,目不斜视的肖冰错过这精彩一幕,杨采薇则侧脸凝视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的肖冰,暗自赞赏,人活的要踏踏实实,实实在在,如果肖冰跟北京城那些俗人一样,显摆名牌的同时吆五喝六,吹嘘的天花乱坠,她会直接扭身离去,再不多瞧他一眼。

第一百七十九 杀伐,争锋(五)

    河西省高校里,河大的文化底蕴最为深厚,踏入这片净土,扑面而来的气息和氛围,似乎在告诉初来乍到的人,这是正儿八经的大学,不是三流的野鸡大学,肖冰儿时视河大为高不可攀的目标,现在仍是。

    第一次来,他没时间也没心情体会一草一木的芳香,此刻随着杨采薇缓慢行走在人流中,细心欣赏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论年龄,河大两三万学生中比他小的并不多,补习三年、五年的牛人,读研的,读博的,在职静修的,是相当庞大的数目。

    而肖冰这厮的沧桑味道总使人忽略他年龄的大小,就连旁边的杨采薇,在他参杂惋惜和渴望的一声叹息后,也觉得他更像三十多岁经历过风雨的那拨成熟男人,有故事的男人多半如此。

    “方大少说你是北大金融系的才女,为什么来河大读研?”肖冰道出了心中疑惑,换做别人,多多少少会沾沾自喜,杨采薇的到来难道就没一丁点的暖昧心思?肖冰缺乏自作多情的细胞,早把这荒谬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杨采薇这金凤凰会垂涎癞蛤蟆?

    这要比癞蛤蟆吃天鹅肉更来的荒诞离谱,正如肖冰所想,杨采薇的到来,并非符合童话故事里公主对凡夫俗子一见钟情,然后千里寻夫,万里私奔的狗血套路,她淡淡一笑,镜片后眯起的眸子给人一种迷离脱俗的感觉,轻声道:“北京城太乌烟瘴气,事儿多,人杂,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哦”肖冰点头,正常男人都会产生的一丝隐隐期待被这话抹掉,失望谈不上,反而心里踏实多了,他终于展露极为自然真挚的笑容,起码与杨采薇相处,不会再感到任何压力,至于身份的差距,人家不在乎,他在意个什么劲儿。

    肖冰点头微笑那一刻,杨采薇的眼光轻描淡写掠过他脸颊,笑容是真挚的,没有一丝破绽,没有任何流露失望的蛛丝马迹,可谓滴水不漏,如果是这男人在演戏,那绝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杨采薇心头一动,好多年了,这男人是继方啸吟后第二个能从容面对她的年轻异性。

    叶家那位的无所谓是纯粹的演戏,乔家那位二十七岁任上海市市长助理,被老一辈看做海派新一代的标杆,面对自己表露的彬彬有礼何尝不是一层虚伪的面纱,谢家那位更别提了,短暂瞬间,杨采薇脑海里浮现几个人的影子,一一比较之后,肖冰倒出彩了几分。

    肖冰的几分出彩,只为杨采薇平添了几分好感,仅仅是好感,与情或爱风马牛不相及。两人说话间,到了研究生公寓,杨采薇大包小包的行李还在门卫室,北京城的天之骄女跟门卫室里视肖冰如虎狼的大婶热情攀谈,三言两语暖了大婶的心窝,对肖冰的警惕放松,看他扛起大包,拎着小包,大婶还夸了句“好小伙”。

    “认识你和方大少我对红色子弟的看法变了不少啊。”肖冰扛行李上楼的同时感慨道,三年前那位送他进秦城监狱享福的家伙,使他对太子党这个涵盖面很大的圈子产生错误的理解,内敛的唐家祺,无法琢磨的方啸吟,再加这位杨家女人,他渐渐明白那个圈子并非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幼稚。

    杨采薇拎了两个装衣服的塑料袋,在前边引路,闻言一笑,玩味道:“看来你和不了解那个圈子的普通老百姓一样,把所谓的**全当作了靠父辈荫庇混日子的废物,肖冰我告诉你,那个圈子撑起了共和国的半边天,京派海派里的少壮派多半是从那个圈子走出来的,你说这些人是废物吗?不到三十岁就是厅局级干部,大校少将的军衔,他们能是废物吗?”

    肖冰笑了,默不作声,那个圈子离他很遥远,他不知该怎么插嘴,杨采薇摇头,“或许个别人是靠父辈荫庇上位,以公谋私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家族任何一个人很难避免这种情况,只要不出格,不损害国家利益,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除了这极个别人多数人是人才,北京城开着跑车在三环四环飞奔,恨不得撞死几个人体现自己很牛,这类人有不少+++6++n不过是一小拨。”

    “明白,你的意思是一块臭肉坏了一锅好汤。”肖冰笑了,仔细品味杨采薇说的话,很有道理。

    杨采薇回头看一眼肖冰,又摇头,镜片后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犀利,淡淡道:“几块臭肉的味道不至于坏了那锅汤,充其量是调味剂罢了。”

    肖冰有些茫然,不明所以,他再如何有钱有势仅是个地头蛇,北京城枪打出头鸟的惊心动魄他无法体会,也没资本去体会,不过当年被赖大胖子拉下水的几位大佬之后,无一例外的惨淡收场,看来在那个圈子只会嚣张跋扈的混日子根本行不通。

    杨采薇的宿舍在四楼,门号四零九,肖冰对于大学的了解局限于表面,教学楼、宿舍、食堂、文体馆等等对于而言多少带点神秘感,见识杨采薇的宿舍后,暗自赞叹,要比他住多的宿舍强太多。

    河大新建的研究身公寓都是两人间,有阳台,有独立的洗浴间,两张朱红色的木床靠着两侧墙壁,电脑桌、写字台、书架、衣柜都是两套,已有人霸占了一套,肖冰放下大包小包,开始帮杨采薇整理。

    共和**人最最拿手的应该是搞内务,茶缸怎么摆,毛巾怎么叠,如何将被子叠出的豆腐块长宽高精确到毫米,肖冰当然是此中好手,很快帮杨采薇搞定,样采薇整理衣柜和书柜,肖冰扛进宿舍最大的行李袋装满了书,从宗教典籍到,五花八门,自认没啥文化的肖冰又一次瞻仰了文化人的高深境界。

    厚厚书籍中七十年代畅销美国的长篇小说《教父》吸引了肖冰目光,封面苍劲字体下是一串英文,他随手拿起,翻了几页,相当无奈的笑了,纯粹的英文版,这不是难为初中没毕业的大老粗吗。

    “很不错的书,你们男人都应该多看看,书里一百多个人物,着重刻画二十多个,几乎囊括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告诉男人们什么是责任,我最喜欢里边一句话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杨采薇接过肖冰手中的书,缓缓**书架,此时的天之骄女似乎是卓然于世的大儒。

    肖冰笑道:“那改天我买中文版的看看,学习一下怎么做男人。”

    “你回宁和这段时间做的很好,不过有些粗心,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但男人不可以,这也教父里的话。”杨采薇继续慢条斯理摆放书籍,留给肖冰一个近乎朦胧的侧影,肖冰寻思怎么接话,思前想后好一会儿,忽然察觉,跟这位大家千金说话自己怀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搞出笑料。

    肖冰整理床铺只用几分钟,帮杨采薇整理书却用了足足半个钟头,不温不火的杨采薇分门别类整理的一丝不苟,放好最后一本书才拿出薄薄的苹果笔记,试了试宿舍的网,忙完一切,她对肖冰道:“谢谢你帮忙,晚上请你吃饭,不过花费不能过一百元,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刚好够。”

    肖冰点头笑了,终于领教大家千金的高深莫测,如果他知道杨采薇所谓刚好够的意思,估计会大吃一惊,从小学到大学杨采薇花钱的精确性能媲美他的枪法,不论面值多大的钞票,都要将它的价值最大限度的体现。

    肖冰正摆弄杨采薇的笔记,宿舍门被推开,他不经意的扭头一看,心说“这也太巧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杀伐,争锋(六)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恰巧,走入409宿舍的一男一女都是肖冰的“老熟人”,他一愣之后淡淡一笑,继续摆弄杨采薇的苹果笔记本,突然出现的老熟人早被他视为陌路人,懒得想他们为什么出现在杨采薇的宿舍。

    忘情到绝情的境界,历经挫折的肖冰终于做到了,无需带着厚重面具去装,那道伤疤,那点心结,早解开了。张倩和高志这对被河大学生会那帮无所事事的家伙公认的金童玉女同时一愣,肖冰莫名其妙出现在女研究生公寓里,搞得两人茫茫然,杵在门口愣好一会儿,直到杨采薇给肖冰递过一瓶饮料,才释然。

    刚下课的张倩将自己的挎包放在写字台上,漠然瞅着肖冰和杨采薇,心中却无法平静漠然,充满了疑问,还有淡淡的烦闷感,目睹曾经视她为至爱的男人不起一丝波澜的硬朗面颊,有如钢刺儿扎在心头,很难受,她憎恨这种感觉,偏偏又无法摆脱。

    “你好,我叫杨采薇,北京人,河大金融专业研究生。”杨采薇浅笑温婉,北京城的天之骄女似乎遇上任何人都是如此亲和的做派,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叫张倩,也是金融专业的研究生。”张倩勉强笑了笑,与杨采薇伸出的手轻轻一握,她读研倒是出乎肖冰意料,南城区五大胡同小摊小贩扎堆,农民工子女聚集,许多家庭三代好几口人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为了柴米油盐拼命的挣扎,终于出了位“才女”,搁在以前,胡同里那群长舌妇得把张倩捧上天。

    不可否认张倩是有点心机的女人,归根到底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比较善于规划自己的未来,她提前一个学期修完本科学分,然后通过高志的关系保研,金融专业是河大王牌专业,再有一个名声赫赫的导师,毕业后前途一片光明,她在尽最大努力积累资本,毕竟攀高枝儿也需要底子,要使高志的家人把她当回事儿,多点好感,少点鄙夷和白眼,这个底子要厚到一定程度。

    异性相吸,同性排斥。

    张倩打心眼里排斥北京来的舍友,而又忍不住仔细端详杨采薇,此时此刻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是第三个跟肖冰走在一起的女人,虽然衣着平凡,言谈举止平凡,但是面对人家,她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自卑,为什么几个很不错的女孩都会环绕在肖冰身边,难道当初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张倩思绪万千扪心自问时,坐在电脑桌旁装没事儿人的高志同样思绪万千,偷偷瞥几眼杨采薇,以他独到且犀利的阅女眼力,杨采薇宽松衣服掩盖的躯体完美到哪一个层次,他心中有数,喉结耸动,狠狠咽口唾沫,并且这北京妞儿素雅的气质隐隐有股卓然于世的味道,极为勾人。

    高志不禁无比嫉妒肖冰这牲口的运气,最初是水灵的山里妞儿,后来是妖媚堪比狐狸精的大尤物,再后来是气质卓然的“学生妹”,自视泡妞水平一流的高公子十分郁闷与不甘,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凭什么滚倒这么多水灵妞白菜,天理何在呀。

    杨采薇自顾自整理衣柜,从行李箱取出的衣服没一件是名牌货,高志眼眸一亮,心里有了计较,征服没钱没势的漂亮女孩,是他的拿手好戏,趁张倩去卫生间的功夫,他亮出河大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彬彬有礼的跟杨采薇套近乎,含含糊糊点破自己家世,又想装的高深莫测,又生怕别人小觑,活脱脱的小丑德性。

    肖冰玩着经典小游戏“合金弹头”,操控游戏里的小人大开杀戒的同时心里冷笑,杨采薇那是什么人,是北京城红色子弟讳莫如深的大牛人,高志这类道行浅薄的小妖如此肆无忌惮的装逼,被雷劈的可能性太大了,肖冰乐的冷眼旁观。

    “离晚饭时间还早,陪我去市逛逛。”杨采薇并未如肖冰所想,祭出一道天雷,轰的高公子外焦里嫩,至始至终没正眼看高志,也没拉长脸表示出极度的厌恶或鄙夷,正是这般不温不火的姿态最使高公子心里难受,好似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是对牛弹琴。

    肖冰关了电脑,随杨采薇向外走,与高志擦肩而过时,淡淡一笑,像极了方啸吟玩世不恭的模样。

    “牛逼个屁,有你哭的时候。”高志低声咒骂。

    张倩从卫生间出来,问:“高志,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去市买东西。”高志拉着张倩向外走,以往下课后他都要在宿舍里亵玩张倩的白嫩身子,今天一反常态,张倩心头一沉,自己的男友又动了歪心思,征服男人的心为什么这么难。

    河大内部的市规模不小,生意极为红火,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三万学子为市带来巨大利润,不说生活用品的需求量如何庞大,饮料和零食就使市老板赚个盆满钵盈,初来乍到的杨采薇带肖冰逛市,令渐渐习惯大手大脚消费的冰哥大开眼界,忍俊不禁。

    杨采薇挑选东西精细到苛刻的程度,可以说她钱包里的每一分钱都挥出最大的价值,默默无言的肖冰忽然想起某篇文章,里边记述香港富李老爷子因为一枚硬币滚入下水道而顿足捶胸,大呼可惜。

    站到社会金字塔顶尖的牛人们难道都这么“吝啬”,肖冰脑子里浮现一个巨大问号,百思不得其解,杨采薇不经意间的回眸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笑道:“肖冰,富不过三代,老一辈儿人常这么说,你知道洛克菲勒家族为何延续六代而不衰败吗?”

    国内富豪十之**是改革开放后借着伟人政策的春风成就事业,步入辉煌,论底蕴相当浅薄,肖冰刚刚触碰到权势金钱,挤入暴户的行列,杨采薇的问题显然有点高深,他无法回答,难为情的保持沉默。

    杨采薇未因他的沉默无语而流露丝毫鄙夷,莞尔笑道:“这要归结于洛克菲勒家族独特的财富观,老洛克菲勒教育子女的第一条便是让他们学会节俭,精打细算,将金钱的价值挥到最大,而非大手大脚,崇尚节俭热衷创造财富,是洛克菲勒家族经久不衰的根源,很不幸我懂事儿起就接受类似的教育。”

    “貌似福布斯排行榜前几位牛逼人个个是大手大脚的主儿。”肖冰调侃道。

    “他们”杨采薇侧过脸注视肖冰,轻笑,镜片后的眸子流露一抹深意,掺杂了一丝不屑,意味深长道:“他们不过是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承受大众压力的一帮可怜虫,真正的牛人则隐在他们背后偷偷的笑呢。”

    可怜虫?

    肖冰懵了,能做比尔盖茨那样的可怜虫,他粉身碎骨也成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伐,争锋(七)

    杨采薇的精打细算,肖冰大开眼界,若说方啸吟高深莫测,那杨家这丫头简直是近乎妖孽的存在,先不说方啸吟嘴里的杨家权势熏天到什么地步,单单杨采薇为人处世的手段,就滴水不漏到令人无从下手。

    至于杨采薇选购东西之余给他灌输的深奥理念,被忽略了个七七八八,大致记得美国的洛克菲勒家族很牛逼,是昔日的石油大王,二战前控制美国的远洋、运输、炼钢,极其拉风,还有摩根财团杜邦财团反正都是世界阴暗面的巨大黑手,控制美国政权的更迭,对世界经济的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刚有了几个闲钱的肖冰距离国内富豪群体仍有一段距离,这些隐藏于世界经济阴暗面中的黑手巨擘,在他想来是近乎神话的存在,跟自己没啥关系,譬如盖茨接连好几年稳坐福布斯富豪榜头把交椅,他从未眼红或嫉妒,去傻呵呵的仇富,差距大的没边,犯不着这么自作多情的浪费感情。

    杨采薇挑选好最后一样东西,瞥了眼推着手推车的肖冰,显然她一番苦口婆心的言语并未收到效果,她仅是微微一笑。

    “这些缔造了经济界神话的家族固然离你很遥远,但他们的第一代掌舵人都是清一色的市井小民,学会仰望伟人不是丢人的事儿,或许会给你带来动力,二十多年前北京城叶家一位男人说过,任何人都有创造奇迹的机会,只看自己怎么把握,现如今那位背井离乡且被家人视为离经叛道的男人是美国金融巨头们钦佩的华尔街之子,他动一动嘴皮子,全球股市会随之波动。”

    杨采薇轻言轻语,像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肖冰从镜片后始终带给人朦胧感的眸子里察觉到一丝敬佩之意,他好奇心大作,凝眉问:“你所说的叶家估计也是什么红色家族吧,为什么不留在国内呼风唤雨,要背井离乡呢?”

    “他在逃避,逃避一场悲剧带给的痛苦,逃避失败的前半生。”杨采薇轻声叹息,向市出口走去,她由老一辈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当年震动北京城的秘辛,叶家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为与一个平凡的女人踏入婚姻殿堂,与整个家族的力量对抗,最终妻死子散,含恨出国。

    杨采薇常常这么想,如果二十多年前叶家男人放弃那份感情,放弃那个可怜的女人,洒脱一点,别那么执拗,遵从叶家长辈的意愿接受那桩政治婚姻,恐怕她那个作为军委二号人物的老爸大半生的光彩会暗淡失色,想罢,她摇头一笑,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如果,只有残酷而又现实的命运。

    生活用品放满了手推车,最后结账刚好一百元,还能获得市里免费赠送的两瓶果汁,杨采薇面不改色的笑纳,该是她的,她从来不会客气,而这一切落入尾随的高志眼中,彻底变味儿,一厢情愿的认为精打细算就是穷人的象征,对付穷人,大把大把的砸钞票是不二法门,就如当初征服张倩那么简单。

    张倩在货架边挑选喜欢吃的巧克力,无视身边男友的三心二意,其实,她心慌的很,但仍偏执的相信,能让高志为她花钱如流水、办事走后门、买房装修,就一定能拴住他的心,高志的多情和温柔,使她成为河大千百女生羡慕的对象,读大学这几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现实中幸运的“灰姑娘”。

    虚荣心的作祟下,她不想再被打回原形。

    肖冰和杨采薇从市出来,太阳偏西,下午四点之后,大多数学生基本没课了,景色优美的校园人来人往,很热闹,人工湖边不乏捧着书本的学生,恰到好处点缀了河大文化氛围,肖冰趁杨采薇回宿舍送东西的功夫,绕湖走了一圈,又进文体馆瞧了瞧,仅读过两年半初中的肖冰,很羡慕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拎的大学生。

    河大图书馆里,肖冰目光掠过一排排书架,深埋心底的求知欲前所未有的迸,直到裤兜里的手机出刺耳铃音,引来周围人不满的眼光,才极为尴尬的跑出图书馆的阅览室,出了图书馆,已是日落西山,杨采薇打电话说今晚方啸吟请吃饭。

    河大学生结伴涌向几个餐厅时,挂着政府牌照的奥迪车停在研究生公寓前,方啸吟笑呵呵下车,扔给肖冰一支特制小熊猫,在杨采薇面前这厮仍是玩世不恭的嘴脸,调侃道:h://“你这个大异类,决定来河西读研,京城那伙人要向北看,望眼欲穿了。”

    “他们哪个不是夜夜做新郎的风流货色,环肥燕瘦的美娇娘玩的还少?北京城的漂亮女孩一小半被导演大款糟蹋了,一小半被他们糟蹋了,望眼欲穿老方你太高看他们的德性了。”杨采薇玩味笑道,笑脸上展露几分嘲讽讥诮。

    “也是也是”方啸吟挠头笑了,想起自己的风流韵事,笑的愈尴尬。肖冰瞧堂堂的省政府秘书长吃瘪,大为受用,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比一山高。三人有说有笑坐进车里,小车驶离公寓楼。

    肖冰和方啸吟勾肩搭背钻进车里的一幕,偏巧被陪张倩吃了晚饭的高志看到,这厮心中忐忑,有点不服,有点不忿,又有点不安。

    河西大饭店继续它的辉煌,若非方啸吟提前订座,西餐厅没他们落脚的地方,肯德基和麦当劳两家纵横世界的连锁快餐店将一种饮食潮流带入国内,西餐也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国内富豪名流的餐桌上,价格贵的惊人。

    九百八十八元一位,确实够贵,靠近玻璃窗的精致餐桌边,肖冰瞧着晃来晃去的外籍服务生叽里咕噜的说话,直皱眉头,等所谓的“前置甜品”和“正甜品”上来,他哑然失笑,十几道“菜”是独具匠心,分量却少的出奇,都盛在小碟子里。

    “别皱眉,我花一个月工资请你**,你总得给点面子吧,这儿的西餐厅大厨是法国名厨。”方啸吟拿起刀叉,为肖冰递过一块鹅肝。用惯了筷子的肖冰改用刀叉,颇不习惯,走过的服务生以轻蔑眼神狠狠鄙夷他一番。

    肖冰嚼着味道怪怪的鹅肝,环视装修华丽的西餐厅,恰巧看到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来,也就在这一刻,他眉梢立起,杀机涌现,人群里笑容最灿烂的那家伙不正是销声匿迹有些时日的李老九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伐,争锋(八)

    冤家路窄!

    肖冰心中冷笑,头一回吃法国大餐,刚动刀叉,就遇上他最想杀的人,放下刀叉,捏起纸巾轻轻抹嘴,动作舒缓,沉稳,旁边的方啸吟已感到他浑身散的阴霾气息,不禁一愣,肖冰到底怎么啦?

    “我失陪一下。”肖冰朝杨采薇点点头,起身离座,朝刚进入西餐厅那群人逼过去,英挺硬朗的脸颊笼罩浓重杀机,几分钟前鄙夷过肖冰的外籍服务生慌乱避让,被这樽杀神的气势吓得心惊胆战。

    杨采薇不动声色的放下刀叉,饶有兴趣的凝视肖冰背影,她见多京城公子哥的嚣张跋扈,想看看这个杀意冲天的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平凡人冲冠一怒的爆是如何的华丽,如何的引人注目。

    方啸吟也没了食欲,侧头一看,连连苦笑,对杨家丫头说:“我今天请吃饭,请出天大的罪过了,肖冰要捅娄子啦。”

    “其实吧我很欣赏平凡男人的爆”杨采薇浅笑,镜片后近乎朦胧迷离的眸子闪过一抹亮色,方啸吟耸耸肩膀,保持沉默,既然杨家公主这么说,那事后多半不用他给肖冰擦**,不过今天的事儿要闹大,会牵连很多人。

    谈笑风生的李老九蓦然现冤家对头逼近,着实吃惊,饶是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也难免露怯,慌乱目光扫过身边几人,忽然自嘲的笑了,今天来河西大饭店吃饭不就是要告诉全黑白两道的人自己安然无恙吗?不就是向肖冰示威吗?有身边这帮猛人在,他李老九怕个鸟。

    肖冰大步逼近,在所有人茫茫然的时候,甩手扇出一记耳光,出手又快又狠,出寻常人的反应能力,李老九毫无招架之力,挨了一耳光,差点扑倒在地,口鼻溢出鲜血,肖冰扇出一耳光仅仅是个开始。

    与李老九同来的人处于震惊错愕之时,完全爆的肖冰肆无忌惮的抬脚踹中九爷软乎乎的小肚子,将臃肿身躯踹飞出去好几米,撞倒了随行的两个中年男人,引起一阵骚乱,讲究言谈举止的西餐厅突如其来的暴力情景惊呆无数人。

    肖冰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一步跃过两米多的距离,从一个吓傻的服务生手里夺过昂贵的拉菲红酒,狞笑着弯腰,砸向李老九肥硕的头颅,对待敌人要心狠手辣,是老a部队所有人遵守的信条,此时的肖冰不折不扣的执行到底,一声爆响,红酒和血液飞溅,光亮的大理石地板,点点猩红尤为刺眼。

    “李老九,信不信我现在会杀了你,为坤爷报仇?”肖冰蹲下,手握半截酒瓶,狞笑不止,他恨到极点才会这么笑,坤爷的死正是脚下这该死的畜生一手造成,他怎能不恨,高尔夫球场边的惨烈厮杀,他至今铭记于心。

    “赵坤的死没我的事儿河西人都知道是他的贴身保镖谋财害命,你个毛头小子别含血喷人。”

    刁民出身的九爷不愧是闻名于河西的黑道大枭,用颤巍巍的手抹去脸上猩红液体,很有气势的笑了,视死如归,他今晚敢明目张胆亮相,堂而皇之的走入河西大饭店,自有他的底气,再者,他活生生回来,如若莫名其妙死掉,肖冰能脱得了关系,一个刚刚上位的年轻人舍得这时候玩同归于尽的把戏?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九爷不缺洞察人心弱点的能力,这也是他自信的资本,有魄力摆出一副从容待死的姿态,肖冰点头,嘴角勾起嗜血意味浓重淡笑,手中滴下酒水血液的半截酒瓶子硬生生刺入九爷肩膀,仍有后手,手腕缓慢扭动,刺入九爷肩膀的半截酒瓶随着转动,一点一点绞烂皮肤肌肉。

    肖冰阴测测道:“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李老九我在部队里不仅学怎么以最快的度杀人,还学怎么折磨人。”

    极度的压抑过后,惊呼声四起,河西大饭店的西餐厅可谓精英荟萃,有位面不低的机关干部,有身价百万千万的富豪,有操着不同语言的外国人,全震惊于血淋淋的一幕,杨采薇似乎没想到肖冰的爆如此凶猛,微微蹙眉。

    “他的来头你清楚,那里边训练处出来的人都是把杀人当儿戏的大老粗。”事已至此方啸吟倒显得轻松自若。

    “我是在想,他为了已死的人这么大动干戈是否值得。”杨采薇低下眉目,用叉子将餐碟中的乳酪送进嘴里,动作优雅,貌似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丝毫未影响她的食欲,对面的方啸吟暗叹,杨家公主的脾性越来越难以琢磨。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一支乌光闪闪的警用五四手枪顶在肖冰后脑勺,“别动,我是省厅警卫局的再动就开枪了。”

    肖冰回头,面对警用五四手枪的枪口,无所谓的冷笑,然后起身,猛地抬脚,踹向九爷的肚子,这一脚踹下去,恐怕九爷得一命呜呼,砰!持枪的便衣警察果真开枪,由于是近距离射击,弹头洞穿肖冰小腿。

    又是一阵惊呼尖叫,肖冰的脚照旧踹下,只是力道要小很多,李老九的命是保住了,但剧烈痛楚仍使他蜷缩着臃肿身躯,沾染着酒汁血液的脸蛋儿绽露的笑容更加凄厉,九爷的狠厉本色尽显无遗,能为难坤爷的狠茬子却非寻常人可及。

    “胡闹!大胆!无法无天!”

    随李老九同来的中年男人大声呵斥,官威十足,李明明,河西省最有分量的省委副书记,五十岁爬到副部级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作为河西省相当有前途的高官,和臭名昭著的李老九沆瀣一气,耐人寻味。

    李明明有不得以的苦衷,雄踞西北那位牛人的走狗莫名其妙的与李老九合伙投资河西天然气的开采项目,而且得到了那人的支持,并叮嘱他多加关照,西北的狗王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狗王背后那人的叮嘱,他哪有胆量违背,明知道李老九请他吃饭是借势向赵坤遗留的势力示威,却不能不来捧场。

    肖冰不顾小腿的枪伤,扭身直面李明明,他认识这人,地方新闻里的熟面孔,省委李副书记,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是万家老五,李老九这次现身居然有几樽大神做配衬,他气急笑,咄咄逼人道:“我教训渣滓关你们鸟事儿。”

    李明明被肖冰的狂言激起怒火,脸色顿时阴沉,喝斥道:“无法无天的狂徒,你眼里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政府?”

    “王法政府”肖冰冷笑,摆出一副公然对抗政府高官的彪悍架势,缓缓道:“现在我眼中只有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杀伐,争锋(九)

    河西大饭店西餐厅,黑道一哥与省委大佬久久凝视,互不退让,一个是了狂的粗人,一个是在省委常委重要会议上从不示弱的高官,多少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说是针尖对麦芒吧似乎谈不上。

    李明明是什么角色是省委里不折不扣的实权派人物,是已经**某派系的地方高干,纠结钩挂的人脉网又岂是普通百姓所能想象,这位面的牛人们官官相护起来,是何等的声势惊人,根基浅薄的厅局级干部要望而生畏的!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在河西,李明明的分量远远过北京城清水衙门正部级的高官。昔日的坤爷面对省委大佬,哪怕是最没话语权那位,也得表示出应有的敬意和谨慎,民不与官斗,至理名言,肖冰的做法在某些人看来无异于玩火**,起码万家老五瞧向他的眼神漠然,不懂得隐忍难成气候。

    视情义如粪土的人当然不懂军人出身的肖冰。

    肖冰咄咄逼人,直面河西省最有分量的省委副书记,完全出于对李老九的愤怒,扯虎皮拉大旗的事他莫名其妙干过几件,吓住不少机关部门里的头头脑脑,包括坤爷都曾觉得他有惊人的能量,道上人所谓的冰哥背景高深莫测多半源于此,但是肖冰并非借杨采薇的势,玩狐假虎威的把戏,热衷做仗势欺人的货色。

    杨采薇,方啸吟,都是眼中不揉沙子精明近妖的聪明人,当然瞧的出肖冰是真性情,这个男人当年无权无势敢践踏京城的公子哥,现在又何尝不敢藐视省委高干的权威和能量,典型的重情重义,杨采薇说肖冰粗心,原因就在这重情重义,为了情义忽略很多东西,甚至是能致命的因素,挣扎向上攀爬的男人如此粗心,不可取。

    李老九被人搀扶起来,有人赶紧为他止血,染血的纸巾一片又一片飘落,触目惊心,九爷的司机兼贴身保镖闯进餐厅要动手,却被九爷的严厉眼神制止,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得罪人,是他九爷最愿意见到的一幕,横插一杠子那叫画蛇添足,他成功把矛盾转移,自鸣得意的笑了,染血的脸颊更为狰狞。

    “肖冰你现在是河西的黑道大哥,要杀要打随你便,我这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听天由命。”李老九火上浇油,肖冰瞥他一眼,两只蓄积而不能的拳头爆一阵脆响,周围人吓得挪步后退。

    肖冰终究没有再动手,“李老九我还没那么傻”

    样采薇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一闪即逝,即将丧失理智的节骨眼,保留一丝清明,难能可贵。警笛声大作,警察很快涌入西餐厅,宁和市刚组建的特警大队闻风赶到,肖冰又一次被十数支枪管瞄准,成为众矢之的,省委李书记吃饭遇歹徒行凶,差点吓死公安厅警卫局的头头,自然要兴师动众。

    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急救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急匆匆跑进西餐厅,为九爷察看伤势,止血,包扎,被几十人围在中间的肖冰也受伤了,却无人问津,小腿弹洞喷洒的鲜血浸湿了裤管,染红了地板。

    他黑亮眸子充斥浓重杀机,一瞬不瞬盯着李老九,犹如受伤的狼王,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亦不会在对手面前低头示弱,西餐厅里鸦雀无声,很多人默不作声看着,渐渐的,他们眼中悍然动手的鲁莽男人似乎不那么可怕。

    “送李先生去医院,这人带走李明明命令道,瞥向肖冰的眼神异常冷峻,这位大佬是动了真火。

    “李书记他是我朋友”方啸吟笑呵呵走入人圈,李明明和万家老五同时一愣,李老九无所谓的撇撇嘴,他早听说肖冰和年轻的方秘书长有着不浅的交情,不过他的位面决定了他的眼界,方啸吟象征什么,他不清楚。

    李明明沉默,双眼眯缝一下,对方啸吟不温不火道:“方秘书长,你这位朋友太蛮横了,肆意践踏法律不像话啊。”

    “李书记,多担待,他就那性子,三年前把总参张老爷子的爱孙废掉,在秦城监狱呆了两年不知悔改拿他没办法呀。”方啸吟淡笑道,话里有话,无疑是给肖冰披上一层朦胧而又带了几分神秘感的面纱。

    方啸吟这厮玩含糊其辞的手段,是要几位河西大佬知难而退,总参张老爷子啥分量,李明明和万家老五清楚,肖冰废掉老爷子的爱孙只在秦城监狱呆了两年,回河西后又混的风生水起,这人能简单?

    难不成是那种玩扮猪吃老虎的二世祖公子哥?李明明的脸色稍显凝重,暗暗掂量方啸吟的朋友是什么层面的角色。

    “不管是谁不可以藐视国家的法律肆意伤害别人”

    李明明憋出一句话,貌似下决心与方啸吟针锋相对,出乎很多人意料,这种碰撞激起的火花,很有可能牵扯到派系的博弈和倾轧,或许北京城权利圈子会为之暗流涌动,方啸吟沉默,眼眸中的神韵失去一丝柔和,多了一丝犀利。

    李明明是叶家一系的附庸者,京城几位硕果仅存的老一辈交情甚好,老头子们都扛过枪打过仗,是过命的交情,但是第二代第三代的明争暗斗延续了二三十年,此时言语上的碰撞使方啸吟警觉,莫非叶家有人想把手伸进河西?

    方啸吟点头,紧盯李明明的脸,问:“那李书记说该怎么办?”

    “给他止血”杨采薇出现在方啸吟身边,她的出现很突兀,刚想说话的李明明皱眉,几位医护人员置若罔闻,肖冰无所谓的笑了笑,流露几分歉意,他彬彬有礼伸手向荷枪实弹的特警要几子弹,结果招来了“不许动”的呵斥。

    “给我朋友几子弹”方啸吟口吻少有的严厉,隐有怒意,李明明默默点头之后特警大队队长才小心谨慎摸出三子弹递给肖冰,在场所有人不明白河西地下世界的王者要干什么,肖冰挽起裤腿,挤尽伤口的淤血,熟练的拧开弹头,将火药洒进皮肉外翻的伤口,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哧哧哧!

    火药爆出刺眼火光,灼烧着肌肉,带着焦臭味的黑烟升腾,女人的尖叫声四起,旁边几位老爷们侧头不看,他们好似能感受到火药炙烤肌肤那种钻心痛楚,无法忍受,荷枪实弹的特警怔住,他们听说过这种近乎自我摧残的消毒手法,却从未亲眼目睹,很震撼。

    “我给你包扎你不爱吃西餐,一会儿请你吃大排档。”杨采薇拿起一条高温消毒后的餐巾,屈尊降贵蹲在肖冰身边。

    这一刻,她懂了爷们的含义。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杀伐,争锋(十)

    杨采薇蹲着,认真给肖冰包扎,北大金融系的天之骄女第一次充当临时护士,手法生疏的惨不忍睹,笨拙的捏着白色餐巾,费力绕肖冰的腿肚子裹了几圈,最后居然打了死结,肖冰忍俊不禁,终究没笑出来,他平静凝望被眼镜遮掩大半风采的素雅面庞,有点感动,有点心慌,确切的说因该是受宠若惊。

    北京城大小纨绔心目中的女神蹲在身边,不想入非非还是男人吗?

    方啸吟饶有兴趣看向两人,心说肖冰这头牲口的定力果然与众不同,京城里若有哪位公子哥被采薇如此呵护,幸福的要死,这厮那张男人味颇足的脸蛋偏偏风轻云淡,或许这便是博得采薇好感的根源所在。

    杨采薇偶然抬起眉目,与肖冰目光相碰,微微一笑,清清淡淡,心里却泛起一抹异样,不禁腹诽,肖冰这家伙的脸蛋儿不知要迷晕乎多少女人,好在自己不是什么花痴但自己不花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选择读河大的研究生呢?自己来河西是纯粹为了避开那个圈子的喧嚣避开不想见的人吗?

    一瞬间,杨采薇想到很多,想到第一次见肖冰的感觉,想到建国门大道边,她凝望孤零零的雄健身影汇入人流,带给自己的一丝心酸,而当她起身面对肖冰时,又恢复了卓然于世的面孔和心态,笑道:“第一次干这事儿,很生疏,别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肖冰轻笑。

    杨采薇蹙眉道:“肖冰,你的臭毛病要改一改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下,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君子,那更不该立于危墙之下,以后别太粗心,适当的粗心我会觉得你可爱,但可爱过分了就是傻。”

    河西地下世界的标杆冰哥憨厚一笑,默默点头。

    “走吧,该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请你们吃大排档。”杨采薇要离开,李老九、万家老五乐了,离开的真轻巧呀,**裸的藐视李明明的权威,李老九不急着坐进急救车,就是等事情的结果。

    西餐厅出事儿惊动很多人,尤其牵涉到省委里相当有分量的李书记,大领导小领导,及时赶过来的人可不少,主管经济的副省长宋祖明和市委领导正在三楼雅间招待韩国考察团,得知李书记出事,放下酒杯,一路急行进了西餐厅。

    这时候早有马屁精们趁机凑近李书记大献殷勤,也有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精们觉不对劲儿,小心翼翼缩在人圈后,决不当出头鸟。

    “走什么走?我不管你有多大背景,多大的势力,国法不容你践踏,年轻人做错了,就得低头认错,好好的反思一段时间,想通了知错能改,你肯定会是一个有为青年。”李明明认真道,像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

    “是啊胆子太大了。”

    “李书记说的对,现在的年轻人浮躁,八零后这代人的素质堪忧啊。”

    “确实得多加管教,年轻人李书记是为了你好。”

    周围大小领导附和声不断,李老九笑意愈浓,心中得意,有西北那人支持,还很稚嫩的肖冰有什么资格和他针锋相对,方啸吟摘下金丝边眼镜,儒雅气质荡然无存,京城公子哥的招牌式微笑挂在脸上,淡淡道:“天塌了,我顶着,谁想下手,冲我方啸吟来!”

    冲我方啸吟来!

    这话真够分量,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到如今地位的方家大少终于在河西露出他飞扬跋扈的一面。

    “啸吟,不能麻烦你,今天这事儿我担着,大不了再进去享几天清福,无所谓。”肖冰是铁骨铮铮的大丈夫,好朋友给他擦**,他心里憋屈,旋即跨前一步,再次与李明明对视,阴霾气息扑面涌来,李明明不由自主向后挪了挪,十几名特警随着挪动,拉动枪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杨采薇仍不温不火冷眼旁观,双手把玩着三百块钱的黑白屏诺基亚手机,出一条短信。

    “肖冰别寒碜人,这屁大点事儿我扛得住,走咱兄弟去大排档喝酒去。”方啸吟搂紧肖冰脖颈,向拥堵不堪的门口逼去。

    李明明脸色铁青,副省长宋祖明是聪明人,两边不讨好的事儿他绝不瞎参合,宁和市常务副市长高志远是李书记的人,但这个层面的对碰,是他眼中的火星撞地球,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方秘书长”李明明口吻凝重,后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给他拎公文包的秘书慌慌张张将手机递过来,压低声音说:“李书记是石书记的电话”

    李明明皱眉,刚接过手机,往日威严中透着祥和的语调变得严厉而又陌生,“老李啊你是堂堂的省委副书记,怎么能跟年轻人斤斤计较,党的干部要学会包容和迁就,摆架子打官腔是官僚主义作风,你该反思反思。”

    河西省一号人物的犀利言辞搞得李明明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好一会,没法回答,省委书记只比他省委副书记的头衔少了个字儿,却压的他喘不过气,共和国的政界,一字之差是天地之差!

    “让他们走吧”

    仅仅几个字儿,李明明说的异常艰难,仿佛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刺在心坎上,无比难受。公安厅警卫局局长,市局副局长,特警大队队长,几乎同时一愣,都生出一个想法,这场博弈,显然是年纪轻轻的方秘书长占了上风,早有传言说方秘书长背景深厚,和北京某位大佬沾亲带故,哪曾想牛逼到令人指的程度。

    警察们让开门口,三人离开,省委市委大小领导望向两男一女,眼神极为复杂,心情同样复杂,宁和市常务副市长高志远就站在李明明背后,隐隐约约听到电话内容,心中翻江倒海,惊叹方啸吟能量之大,最吃惊的莫过臭名昭著的九爷。

    “李老九多多保重”

    肖冰回头瞥一眼惊魂未定的九爷。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别泪(上)

    入夜后的上海灯光迷离,淮海中路的“鸿艺会”尽显低调本色,完全是上海气质的缩影,有那么一点文雅的世故和淡漠的清高,在周围高楼大厦霓虹灯广告牌的映衬下显得冷清,混迹名利场的人可不会被它外表的假象所欺骗。

    鸿艺会,被誉为上海名流的会客厅,它是澳门赌王最精明能干的女儿经营的私人会所,有雄心有壮志的何家女人扬言要与京城四大俱乐部一争长短。

    顶级会员才有资格进入的房间装修极为别致,又看不出刻意追求奢华的痕迹,两个年轻人趴在相隔不远的大床上,享受美女柔韧指尖带来的快感,白色毛巾被只遮掩着两人臀部,裸露着结实的肌肉,看来两人是常年泡健身房的型男。

    按摩的女孩小芳和菲菲是在会所里混生活的金丝雀,能踏入这里,她们无疑是幸运儿,比起她们,帝豪、金色大帝、天上人间那些夜入千金的扬州瘦马要差一个档次,为了三五十块钱脱裤子的流莺野鸡早把她们当成高不可攀的上等人。

    毕竟鸿艺会的会员多半是高级精英、金领、外籍富人,都是有教养的人,斥候这些人很轻松,不用太担心遇到有变态嗜好的雄性牲口,而且收入丰厚,还有一个很好听的称谓“交际花”。

    小芳和菲菲斥候两个年轻人大半天,越来越提心吊胆,这两人谈论北京的人和事,远远出她们承受能力的极限,新闻报纸里常出现的某些大人物在他们嘴里简直一文不值,这种高傲绝非刻意的装模作样。

    “小军怎么带我来这么没情调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在大西北憋的久了,想感受上海的灯红酒绿,这里真的很不爽,不够尽兴,憋屈的难受。”左边的青年笑道,纯粹的玩笑话,他每年都会在上海呆两个月,比上海人更了解上海,确切的说是比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了解上海的名利圈子。

    鸿艺会与外滩三号和雍福会相比,缺少富贵逼人的气息,也与极度奢华无缘,是个比较低调且贴近生活的地方,这便是英俊青年说这里没有情调的原因,平心而论,他喜欢天上人间多一些,那里够热闹,环肥燕瘦的女孩够骚,尤其是那些穿着衣服小鸟依人,褪去衣服如狼似虎的学生妹,勾人啊。

    右边青年气度沉稳,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谈不上英俊,泛起的笑容透着自信,很有味道,对熟女的杀伤力巨大,他朝小竖起中指,鄙夷道:“你是逼我带你去犄角旮旯里的红粉廊?再你布在河西的棋子有被吃掉的危险还有心情想着勾搭良家妇女?”

    “无所谓方啸吟想撼动我的人够他喝一壶,我把手伸向河西,图的是利,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倒是你杨家那位去河西读研据说是为了一个小白脸,你得多提防,要是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兄弟们替你脸红害臊。”左边青年贼笑,一张俊脸洋溢着浓郁的痞子气。

    “别把采薇说的那么不堪,如果她能被小白脸迷住,也就不是杨家的杨采薇了。”被唤作小军的青年极为自信的笑了。

    “采薇给那小子包扎伤口很暖昧,我的人有现场照片,你要不要看?”左边的青年仍嬉皮笑脸。

    “真的?”

    “我能骗你?”

    两人一问一答,既而是无言的沉默,许久小军眸子里溢出一丝冷厉,眯眼笑了笑,道:“采薇是我的女人,谁都不可以碰。”

    河大金融专业的研究生读三年比大学本科四年轻松许多,前两年零零星星上几门课,最后一年引经据典搞一篇能让导师看下眼的论文,硕士学位也就到手了,杨采薇有大把光阴可以挥霍浪费,去了解陌生的河西,她花费三天时间走遍宁和市大街小巷,导游自然是可怜巴巴的肖冰。

    河西大饭店的风波并未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黑白两道风平浪静,其实人们在拭目以待,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肖冰压住杀机,一门心思充当临时的导游,杨采薇看够宁和光鲜一面,又要体会肮脏的一面,她不会片面的了解一个人,也不会片面的了解一座城市,肖冰没则,带她看了地下赌场,至于拳场,那地方太血腥,不适合女人。

    星期六,闲逛整整一白天,杨采薇依旧兴致勃勃,夜幕降临时要求肖冰带她去天生人间瞅瞅,宁和的天上人间同金色港湾一样,是男人眼中的销金窑,是享乐的天堂,是高深莫测的存在,比起金色港湾,披着一层神秘色彩的天上人间更胜一筹,是宁和夜场中最为独特的地方。

    这些年,若非欧阳思青无可挑剔的经营手段和狠辣的处世原则,河西大半有钱老爷们恐怕要醉生梦死在天上人间,金色港湾的光彩十有**会黯淡许多,黑白道的人清楚两者间竞争激烈到何种程度,传言三年前由于天上人间逼人太甚,镇场子的四朵金花被泼硫酸毁容,是大尤物欧阳思青的杰作。

    关于大尤物辣手摧花的传言真真假假,没人能说清。

    天上人间门前一片空地被霓虹灯的映上梦幻般的色调,杨采薇仍是那身朴实装扮,与肖冰并肩驻足。

    “真要进去?”肖冰为难的问杨采薇。

    杨采薇点头一笑,道:“你们男人可以堂而皇之走进去,我为什么不能?”

    “我是怕里边的污秽气息亵渎了你。”肖冰说的是实话,杨采薇与里边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说貌似纯洁的他很不习惯带女人来这种地方,觉得非常变扭。

    “我不怕”

    杨采薇玩味一笑,正要迈步,心里为难的肖冰终于找到一根摆脱尴尬境地的稻草,他的手机响了,暗自松口气,笑着掏出手机,看清屏幕显示的号码后轻松笑容渐渐僵硬,久违的号码,久违的电话,该如何面对。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别泪(中)

    夏季的朱日河绿草青青,野花飘香,隆隆的机械轰鸣声打破往日的宁静,震颤着百里山林草场,大地随着抖动,飞鸟走兽早没了踪影,蔚蓝的天空中,国产直9武装直升机群放出扰敌视线的烟幕,低空飞行迎向远处扬起的沙尘。

    遮天蔽日的沙尘中隐藏着一群杀气腾腾的钢铁怪兽,是三十八集团军猛虎旅的96g主战坦克,这些玩意起集群冲锋,声势惊人,平整土地被履带划出一道道沟壑,从高空望下,蔚为壮观。

    朱日河演习场红蓝双方第一轮搏杀正式开始,由于朱日河的地理位置,这次规模过十万人的大演习多数部队来至沈阳军区和北京军区,至从九八年台海危机后,一直高喊“战用我用我必胜”的南京军区某6战师出现在共和国东北部的演习场。

    十万人大演习剑指何方,一目了然。

    演习观摩中心,偌大的厅堂中,共和国高级将领们盯着正前方的大屏幕,屏气凝神,多兵种协同作战演习还不至于使肩扛将星的牛人们如此紧张兮兮,这次演戏印证“敌后斩”的可行性,吸引了将军们的眼球,一支最为特殊的部队在红方控制区穿插突破,雷达基站、导弹阵地、炮兵阵地的坐标武器配置,一条条重要消息由这支部队通过卫星送入蓝方指挥部,继而是毁灭性的定点清除。

    “这些家伙的路数真够野的像大兴安岭的野狼”沈阳军区副司令员瞪大老眼盯着大屏幕左上角无规则移动的红点,一阵唏嘘,这个点向一枚钉子,每次力都戳进红方控制区的命门,短短几个小时,将原本没有漏洞的防御网硬生生撕开一条又一条细微的裂口,也等于为蓝方机械化部队的冲击凿开了突破点。

    六十五岁的老将军并未因这支部队使扮演红方角色的沈阳军区蒙羞而懊恼,相反极为赞叹,如果共和国的部队都是这样的虎狼之师,谁与争锋?这支吸引三大军区十几位将军几十位师团级干部的特殊部队两日两夜神出鬼没,阴招损招,招招得手,承受正面压力的红方阵地差点崩溃,应对斩行动的“北国猛虎”奉命出击,任务灭了那只狼!

    百里演习场一个隐蔽的山洼里,穿着丛林迷彩服的青年拧开军用水壶,喝尽最后一滴水,瞥了眼身边三十个荷枪实弹的军中精英,淡淡道:“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你们向西北迂回,搞的动静大点,引开那头虎,我去端掉他们老窝。”

    青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众人一个近乎朦胧的魁梧背影,三十八军特战大队队长袁鹏飞凝望渐渐远去的背影,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演戏开始两个小时他就交出特殊部队的指挥权,因为他觉得上面派来的神秘家伙更适合“打猎”。

    “头儿,这小子哪来的?”背着七九狙击步枪的特种兵问袁鹏飞,一双虎目仍眺望远方,毫不掩饰泛滥的敬意。

    “上边派来的,我想估摸是老a里的变态”袁鹏飞缓慢道,语调凝重,老a是他毕生仰望的强悍存在。那人影消失之后,袁鹏飞带领特殊部队向西北迂回,搞得鸡飞狗跳,完全吸引红方诸兵种的注意力,掩护单枪匹马的猛人玩暗度陈仓的把戏。

    当晚,北国猛虎凭借人数优势将狼群围堵,歼灭战刚开始,演习指挥中心的命令传到,演戏结束,隐秘的红方总指挥部竟然被人找到,顺手端掉,演习指挥中心的观摩大厅里,沈阳军区的将军们窝火憋气,有劲儿使不出。

    随后一条消息震惊大厅里所有人,无声无息突破警卫营层层防守,潜入红方指挥部,玩出完美“斩行动”,所有的一切居然是一个人干的,观摩演习的总参一号人物当即要来笔墨纸砚,写下“兵中王者”一词。

    这一晚,一个男人成为军中又一个神话,他叫宁木狼。

    入夏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晚,无云散天晴的趋势,继续冲洗着有几百年历史的宁和,省军区家属大院那栋二层小楼里,欧阳思青穿着束身线裙,默默抽完一支烟,披了一件外套,推开玻璃门,走入阳台,抚着护栏,眺望远方。

    因为母亲的病,欧阳思青离开宁和近两个月,久违的城市,被雨水冲刷的冷冷清清,那久别后的重逢呢?会不会也是这般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欧阳思青苦笑,精致容颜泛起一抹凄美笑意,这一笑,足可倾城,淡淡伤感能令全世界的雄性牲口为之黯然心酸。

    “冰冰一定要原谅我你说过的会原谅我,你是男人不能食言。”欧阳思青喃喃自语,一双眸子比雨雾中的城市更加朦胧,她在乎那个男人,在乎到了骨子里,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死,只要死在他身边,流连这世界最后一眼是他哭泣的脸,那也是一种幸福,她会很满足的含笑离开这个世界,却最怕那男人冷着脸面对自己,。

    通往小楼的林荫道,一辆黑色奔驰轿车缓缓冲破雨幕,向小楼驶来,阳台上的欧阳思青心尖狂颤,眼眸中绽放浓浓温情,慌忙转身离开阳台,下楼,她像个天真的孩子,抛掉所有烦恼,单纯的期望在雨中拥吻,感受短暂的浪漫和温馨。

    河西男人心目中无可挑剔的女强人终究是女人,有小女人的天真心思,幻想过美丽童话由自己来实现。

    奔驰车停在小楼前,肖冰推开车门,撑起一柄黑色雨伞,下车,他矗立在雨中,望向小楼,眼神复杂。

    “冰冰”欧阳思青不顾一切冲入雨幕,笑容灿烂。

    “思青”肖冰跨前一步,一瞬间的迟疑后,定在了原地,他怕迎上去,抱紧欧阳思青的娇躯,再无法狠下心面对她。

    欧阳思青看到肖冰迈步,一喜,旋即一愣,她清楚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心头那个结仍未解开,她笑着落泪,扑过去,抱紧心爱的人,哭泣:“肖冰你说过会原谅我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你。”肖冰举着雨伞,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他不敢看那张凄美面庞。

    是啊,他曾经说过只要她不背叛,无论什么都可以原谅她,因为她是他的女人,可坤爷的死他内疚呀,他是重情重义的肖冰,不是见色忘义的混蛋!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离别泪(下)

    十六岁那场遭遇后,倔强了十一年,坚强了十一年,欧阳思青只有伏在肖冰胸膛才会这么懦弱,懦弱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紧紧拥抱自己男人伟岸身躯,用指尖抠着他后背结实的肌肉,恨不得将自己完全和这男人合二为一。

    雨中,许久的沉默,许久的哽咽,欧阳思青慢慢仰起脸,凝望令她无法自拔的阳刚面庞,在香港多少个转辗反侧的不眠之夜回味这张脸洋溢的温情,轻轻抹去眼角泪水,倔强笑道:“肖冰你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我不知道不知道或许时间久了我会忘记吧。”肖冰苦笑,与欧阳思青对视,心中一痛,时间久了会忘记亡了谁是坤爷还是她,肖冰叹息,胸中烦闷未减轻一丝一毫,自己的女人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我给你时间但我不会让你忘了我。”欧阳思青长长睫毛挂着泪珠,笑容灿烂的炫目,颠倒众生,她猛地低头,张嘴咬肖冰的肩膀,狠狠的咬,用力的咬,她要在心爱男人身体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肖冰默然无语,身体的疼痛不及他心头痛楚的万分之一。

    然后,欧阳思青不管不顾拉着肖冰跑向小楼,肖冰想甩开她的手,可终究是他第一个女人,不忍心这么做,片刻的迟疑,他被近乎癫狂的大尤物强行推进小楼的卧室,按倒在舒软大床上,衣服一件一件被撕开。

    欧阳思青娇笑,妖媚无比,活脱脱的狐狸精,似乎割舍了所有烦恼,一再被动的肖冰就如当初唯唯诺诺走入香格里拉酒店总统套房那个雏儿,手足无措,他想不到欧阳思青会如此疯狂,看这架势大尤物要霸王硬上弓啊!

    反抗挣扎推开她或是主动点,肖冰心乱如麻,这节骨眼,他的裤带已被解开,完美的男人躯体再次呈现在欧阳思青眼前,大尤物痴迷一笑,慢慢褪下束身线裙,衣衫重重包裹的欧阳大美人妖媚的令男人们窒息,蠢蠢欲动。

    此时线裙滑落至欧阳思青腿弯的惊心动魄差点使肖冰窒息,极大的视觉冲击力撩拨起他最原始的**,不等他有所反应,疯狂的欧阳思青已骑在他身上,媚眼如丝欲语还羞的开始**,衬托她妖冶脸蛋儿的披肩长有节奏的摆动,她要尽情的泄,要身下的男人永远记住她的美。

    “冰冰你想忘了我没门儿”

    肖冰清心寡欲三个多月,欧阳思青的疯狂好似一剂强力春药,注入他心底,压抑的**如决堤的洪流,一个人的疯狂,在梅开二度的过程中变成了两个人的疯狂,第三次水乳交融,舒适大床已然是肖冰一个人的战场,颠倒众生的大尤物心甘情愿做他的俘虏。

    三天后,肖冰从各个场子筹集两亿资金,买下欧阳思青手中百分之四十的鼎盛股权,河西最大酒店娱乐集团完全属于肖冰,引起河西商业圈子不大不小的震动,那日疯狂缠绵之后,欧阳思青决定卖掉河西所有产业,离开宁和,离开她心爱的男人。

    五月十五日,欧阳思青包了一架南航小型客机,准备离开故土宁和,机场停机坪,欧阳思青的心腹小凤、小霞、小雯,陪主子等待那个可恨的家伙,八名从“霸王花”退役的女保镖散布周围,这些女人个个都是母老虎,单打独斗放倒五六个普通人易如翻掌。

    “思青,要不考虑考虑再走,肖冰那孩子挺好,阿姨怕你走了后悔。”保姆刘姨泪眼婆娑,仍苦口婆心劝说欧阳思青,伺候她六年多,孤苦伶仃的刘姨当她是自己的亲身女儿,不想看她黯然离开。

    “刘姨,我有自己的想法。”欧阳思青温婉笑道,心地善良见不得苦命人的刘姨抹了抹眼泪不言语了,暗暗替两人惋惜,肖冰和欧阳思青是她眼中最般配的金童玉女,这么分开,她心里难受。

    当几辆车驶来时,一帮女人的眼神异常冷漠,这群娘们想来,如果不是那男人的绝情,老板不会离开河西,奔驰s600停在众人面前,肖冰从车里出来,察觉到这群女人眼神中的杀气,无奈地笑了,他很冤,得知欧阳思青回到宁和,是打算冷着脸兴师问罪,可后来一系列变故,始料不及,至于离开河西完全是欧阳思青自己的决定。

    他不想无义,到头来却莫名其妙背负无情的罪名。

    “对不起”很少低头认错的肖冰轻轻吐出三个字儿。

    “肖冰,爱没有对不起,没有谁欠谁,我还是那个死心塌地爱着你的欧阳思青,选择离开,对你或许是一件好事儿,别胡思乱想无论你要不要我,爱不爱我,这辈子我是你的女人,是你一个人的。”欧阳思青凝视自己的男人,笑的妩媚,哪像伤心欲绝后又哭又喊又上吊的小女人。

    肖冰点头,神色黯然,没有执子之手,却无语凝咽,猛子他们一帮老爷们都瞧的心酸,侧头看向别处,欧阳思青吻了肖冰额头,转身向飞机舷梯走去,一点不拖泥带水,欧阳思青一贯如此,她讨厌拖拖拉拉。

    一行人踏上舷梯,肖冰默默凝望那绝美背影,深邃眸子里溢出彻骨忧伤,回想往日点点滴滴,愈的压抑,失去了才觉得应该珍惜,可二十三岁的肖冰学不来无耻老爷们涎着脸的软磨硬泡,也明白思青离开自有她的想法。

    欧阳思青踏着阶梯,没有回头,因为她已泪流满面,怕爱她的男人伤心,也怕自己丧失离开的决心,离别的泪水不是柔弱,是割舍不下心爱的人,佛经上说,短短今生一面镜,前世多少香火缘,芸芸众生滚滚红尘,缘聚缘散,下一次相逢又在何年何月?

    但是,欧阳思青不得不离开,要想自己男人蜕变成不择手段的大枭,在关键时刻能抛弃情义,杀伐决断,就得让他独自去面对名利场的尔虞我诈,再说,南方那么一片广阔的天空,需要她为他打下坚实的根基。

    河西太小,她深信自己的男人能放眼天下!

    用心良苦的欧阳思青走了,肖冰心里空落落的,直到南航的小型客机隐入云端,他才收回视线,点燃一支烟,想用烟草的味道冲淡心头的烦闷,钻进宁和市独一无二的防弹奔驰s600,偏执的认为是他伤害了欧阳思青,一遍又一遍咒骂自己是个没良心的男人,哪曾想疯狂的欧阳思青在为他勾画一幅更大更宏伟的蓝图。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角逐,成败(一)

    这世道,王子和灰姑娘即使有情,也绝难踏入婚姻殿堂,公主甘愿委身穷酸小伙,世俗的目光和世人的偏见,会像利剑割裂他们的感情,童话中的故事很美,青涩岁月的小屁孩意淫或者憧憬无所谓,花季岁月的少男少女天真的玩一玩,山盟海誓一番,全当是过家家了,如果生搬硬套到现实生活,肯定是悲剧,两个世界的人,不同底蕴和深度,怎么能结合?

    世上没那么多傻呵呵的王子,也没有所谓的花痴公主,聪明人都在处心积虑为自己牟取利益的最大化,而非绞尽脑汁的设计纯洁到一尘不染的感情,肖冰懂这个道理,所以欧阳思青离开后,没对唯一与他“亲近”的杨采薇有任何非分之想,学方大少那样,尽力去充当朋友的角色。

    至于更龌龊的想法,比如某些风流牲口对待女人,只负责推倒,不负责善后,即使偶尔倒霉,钓到的女人是花痴,要死要活要上吊,仍能心如止水,冷眼旁观,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受伤,肖冰有自知之明,他没这高深的道行。

    欧阳思青离开,鼎盛集团管理层缺了精明干练的掌舵人,肖冰忙的焦头烂额,黑道火拼杀伐,他是行家里手,掌控庞大的鼎盛集团,处理方方面面的琐事事务,拍板决定资金运作,光凭读几本书,纸上谈兵远远不够。

    开了一上午公司高层会议,肖冰已是头晕脑胀,回到总裁办公室的套间,抽了几根烟,仰靠着真皮转椅,闭目养神,少了欧阳思青才感到压力有多大,一穷二白的时候想象大老板大总裁的日子一定悠哉的不得了,原来也是这般的苦。

    不过,富人吃的苦与升斗小民吃的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儿,肖冰很享受现在的苦滋味,起码比当初板着指头花钱,翻着报纸招聘版啃煎饼强太多太多。外间的秘书小梅笑盈盈端着咖啡走进里间,一身职业装裹着妖娆身段,挺诱人,裙摆下,肉色丝袜将她两条美腿勾勒的纤细动人。

    小梅是河大文秘专业的本科生,今年七月份毕业,不说北京上海,河西大毕业生的数量已呈现泛滥趋势,而最大规模的扩招今年九月份正式开始,再过几年大学生恐怕不如十年前的中专生吃香,小梅很幸运,还未走出校门就拥有一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奖金丰厚,福利丰厚,工作环境无可挑剔,她那些同学羡慕的要死。

    老板的秘书是人们眼里极为暖昧的职业,小梅刚进鼎盛一直担心要伺候的老板是不是身材臃肿,头顶没毛,那类色迷迷的中年大叔,至从见到鼎盛头一号人物肖总,心中无比雀跃,年少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总激起女人心中的涟漪。

    “肖总,咖啡。”小梅尽力让自己一颦一笑趋于完美。

    “哦”肖冰只是抬了下眼皮,继续揉捏太阳**,闭目养神,或许是秀儿的缘故,这厮习惯被美女伺候而不动声色,再者,经过欧阳大美人的“调教”,小梅这种“系花”级数的姿色入不了他法眼。

    小梅点头微笑掩饰心中一丝丝失望转身要离开,忽然听到肖总很有男性沧桑魅力的嗓音,轻唤自己名字,心尖尖颤呀颤,呼吸也略微急促,在回身的刹那,乱七八糟想到许多,意淫能力丝毫不逊色那些深受yy小说毒害的闷骚男人,大学里她交过三个男朋友,直白点说,算上未来注定要收破烂的倒霉老公,她这辈子最少跟四个男人上床,男女之事看的很开,再多一个无所谓,面对办公桌后据说仅仅二十三岁的大老板,隐隐有些期待。

    “河西酒店娱乐行业能独当一面的职业经理人有哪几个?”肖冰靠着转椅,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总裁,河西大饭店的管理团队是一流的,香格里拉核心管理层也不逊色,都是在国外接受一两年培训的精英,现在的经理曾是希尔顿酒店高级主管,如果说独当一面天上人间那位女经理最适合咱们鼎盛。”小妹娓娓道来,进入这个行业前,她做足了准备工作,也清楚现在的鼎盛缺一位独当一面的行家里手。

    “天上人间”肖冰皱眉,慢慢捧起咖啡杯,天上人间与金色港湾斗了好几年,都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而且思青的铁腕手段压的天上人间那帮人心生怨恨,再从人家那里挖墙脚貌似很过分。

    据说天上人间那位颇有艳名仅次于思青的主事人也是难缠的女人,河西的老爷们压不住,当年坤爷软硬兼施想拉拢人家,结果碰了一辈子灰,黑白两道甚至有传闻说坤爷被扇耳光,被吐口水,总之坤爷在那女人面前丢面子是不假。

    “恩你可以出去了。”肖冰点头,捧着咖啡杯陷入沉思,再没多看美女秘书一眼,并非每一位秘书都有资格成为老板泄欲火的工具,起码肖冰是心如止水的异类,小梅意兴阑珊离开。

    等秘书离开,肖冰给马飞拨了电话,刚刚走马上任鼎盛集团保安部经理的马飞一溜小跑进了总裁办公室,不等肖冰说话,他抢先道:“冰哥,我刚出办公室的门下人传来消息李老九和陕西华宇集团合资的公司明天开业,请柬遍了省委市委,听很多头头脑脑要去捧场,真***气人,冰哥要不我明天带一帮兄弟去凑凑热闹?”

    肖冰摇头冷笑,“不用你带人去,明天我亲自去捧场,派人摸一摸陕西华宇集团的根底,到底有什么大人物罩着,李老九明目张胆露面,省委里的大佬为他保驾护航,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摸清他底子,再决定怎么做掉他。”

    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话肖冰听了好几年,自然明白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李老九铁定要除掉,但不能伤到自己筋骨,人贵在自知,有多大能量自己清楚,李明明为了李老九敢跟方大少硬碰硬,可见后边那人非同小可,碾碎自己这点家底不是难事。

    肖冰从抽屉里拿出小熊猫,扔给马飞一支,“当务之急先把咱们鼎盛稳住,马飞,你说我把天上人间那女人挖到鼎盛做总经理怎么样?”

    “白牡丹”

    马飞摸出打火机正要给肖冰点烟,闻言目瞪口呆,那女人全身都是刺儿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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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介绍:
身世扑朔迷离的肖冰曾经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偶然的变故使他失去昔日用鲜血换来的荣耀,都市中,迷茫的他为生活所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咬着牙面对残酷的现实,一路的坎坷,一路的鲜血,他的人生注定是血染的人生。血染一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染一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染一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