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灵鹫宫重整
虚竹掂掂怀中的天儿,发觉几个月不见又更重了,而且目前也可以坐得很好,难怪大家都说囝仔一眠大一寸,虽然不像吹气球番夸张,可是长大的相当明显,而且也更重了,也还好目前的天儿己经不是纯喝羊奶,也可吃其他杂食,不然真不知这几个月四姝如何照料这小鬼,想到如此,虚竹不自觉的又望了望四姝,只见四姝仍然和李清露有说有笑,反而怀中的天儿,倒像见到一个大玩具般,二粒眼睛圆滚滚的转动着看着自己,手脚有力的挥舞着,小孩子的天真无邪,直接展现在眼前,只见虚竹逗弄着天儿,跃上跃下的,甚至踩起凌波微步来。
五人只见虚竹抱着天儿,东倒西歪的跑了起来,几圈後虚竹停了下来,发觉怀中的这小鬼竟然蛮有天份的,会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摆动手脚,一会李清露幽幽道:”好啦!来用餐啦!都当人家爹的人了,还跟小家伙一起疯,大的不饿,小的也要吃”,闻言虚竹也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坐在李清露旁笑道:”来!来!大家一起吃”,虚竹一边吃一边喂着怀中的天儿喝着米汤,虚竹看着四姝笑道:”四位妹子你们怎麽好的不学,学起清露也带起面纱来了,你们这样吃东西多不方便,还是不要带好了”,虚竹看着四姝吃东西的动作非常僵硬,全然不像李清露这麽优雅,因此推测她们刚带面纱不习惯。
“可以呀!夫君娶了四位妹子,四位妹子便会拿下面纱了”,李清露娇笑道,虚竹白了李清露一眼笑道:”唉呦!今天是生病了吗”?说着伸手摸了摸李清露额头,笑着再道:”没有发烧呀!你怎麽舍得你夫君娶这麽多个女子”,”一则小女子从小在皇宫长大,除了生母外,还有其他其他姨母,再说了小天儿有这麽多娘亲疼爱,相信夫君也不反对,再则小女子跟四姝一见如故,小女子把昨日夫君救人的珠簪送给了菊妹妹,手镯送给了梅妹妹,珠链送给了兰妹妹,手链给了竹妹妹当成是见面礼呢”?
虚竹闻言,心中不觉的冒着冷汗暗道:”不愧是公主,在皇宫中长大,一来灵鹫宫就懂的收买人心,如果将来真的五个都娶了,说不定自己真的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也有好处,如此能干自己以後轻松不少”,想着想着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唉呦!今日夫君真奇怪一大早就一直心不在焉,夫君在想什麽”?李清露歪着头无辜状看着虚竹道,”一开始是为夫己经很久没有看到和体会到,一家人一起吃饭的那种满足感,若是能天天这样该有多好,再者为夫在想,夫人应该不止做这事而己,应该还有做其他事吧”!虚竹流汗道,”呵!对呀!做的事可多的,昨晚夫君和三弟喝酒时,奴家就请四位妹妹带小女子去拜会九天九部的首领,余婆呀!石嫂呀|还有那位程姐姐,我们在那聊天聊的很高兴,也说了很多夫君的事呢?她们每个人都对夫君赞不绝口呢?奴家还跟她们说要叫夫君把四位妹子都娶了,她们也全都认同,她们说当初师伯姥姥就叫四位妹子专职侍侯夫君,而且敏姐也没有反对呀”?李清露娇笑道。(虚竹闻言心中暗自叫苦,竟然收买全部人,还暗自挖了不少自己秘密,不就还好自己在众人印象中应该还好,不然就冏大了)
“之後我们还帮她们布置了二位姥姥的灵堂,以备夫君今日祭拜用,大家还一起守灵,夫君喝醉了时侯,还是我和四位妹子一起抬夫君回来的,之後我们便在一起聊天,这早餐还是我教四位妹子弄得,况且四位妹子也有说呀!之前师伯姥姥在敏姐往生时就要她们嫁给你,可是当下被夫君回绝了,所以夫君娶四位妹子除了是师伯姥姥的遗愿,想来敏姐也想看到她的妹子有好归宿吧!再者身为大姐的我自当助他们一臂之力呀?肥水不落外人田咩”!李清露娇笑再道。
“这麽说来,小生不就是大粪了,那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被臭味薰到了,而且夫人也升格当太后了,连夫君的婚事也一手安排,虚竹子在这跟太后请安了”,虚竹笑道,”呵!乖!平身哦!奴家可没有这麽老”,李清露轻抚虚竹脸颊娇笑道,五人便在谈笑中吃完了早膳,用完餐虚竹便去灵鹫宫大殿,大殿内老早就挤满了一堆人,各个身挂麻布,服丧志哀,一见到虚竹到来纷纷站起,先向虚竹行礼致意,之後在虚竹的带领下,向二位姥姥举行祭拜仪式,经过冗长的仪式後,虚竹当众宣布七日後将二位姥姥入土为安,入土为安时只需灵鹫宫内九天九部之人参加便可其余之人皆不用参加。
接着虚竹请众人分成二批,知道自己生死符种的位置的一批,不知的人为另一批,当下群雄依言而立,只见人数刚好一半一半,虚竹见此状拱手道:”要劳驾不知位置的众兄弟稍待了,不知位置尚须感应位置和推敲手法,会比较耗时,现下小生先替知道位置的兄弟拔除,之後再帮其他兄弟拔除,小生在此保证一定会替大家拔除生死符”,”谨尊主人之令”,众人齐声道。
虚竹走到知道位置的那群人前,请他们五个人一列,分成数列,每列间间隔一个人可以通过的空间,只见虚竹伸出手在第一列人前扫过,感应到生死符的力量後,绕到第一列人背後,只听嘣!嘣!嘣!数声,虚竹一掌一个,瞬间第一列人生死符己解,虚竹依法而为解了第二列人,一瞬间五列人都己解完,速度之快让一旁观看之人佩服不已,都觉得眼前这个主人己经超越了老尊主,”主人先休息一下吧!今日就先到此,主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余婆恭敬道,”喂!你们这伙人,有没有什麽意见,你们这麽多人总不能叫主人累死”,余婆再大声喝道,”余圣使所言极是,主人今日就先至此,大伙先退下,主人先休息明日再继续”,其余众人齐声道。
“各位慢走,小生保证一定将各位生死符解除,只是目前百业待兴确实有很多事要处理,请各位见谅”,虚竹挥手笑道,忙完这後,虚竹顺道去九部走走,看看各部的姐妹的情况,有伤的人帮忙医治,无伤的武功较弱的顺便指点几招,虚竹刚接掌灵鹫宫,当然所有的状况要掌握好,才知如何处理,如此跑了一圈,也己近黄昏。
虚竹忙了一天,又是到了用餐时刻,想想一整天最幸福的一刻应该是如此,跟家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多好,虚竹逛回了卧房外,只见四姝和李清露等五人己在等自己,虚竹对五人道:”等等要去石室内练功,不知你们的功力进步到如何了,四位妹子你们有努力在踩凌波微步吗?如果你们没有进步只好请你们先在通道内等待,让清露跟小生进去练功,清露应该可以练几个图没有问题,等等小生完功後在帮你们练功”,六人边聊边吃,用完餐後,虚竹再喝了杯茶,六个人就一起往石室去。
四姝功力不够只能在通道等待,而李清露跟虚竹进入石室内恍如看到宝一样,东看看西摸摸,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百个,一时却哪里看得周全?
第八十八章 当众求亲
虚竹用毕早膳後,又去帮众人解生死符,这一日解了约四十人,解完後虚竹又跑去九部探望众姐妹,顺道指点武功,晚上便去练功,
如此行程过了七天,只剩约几十人生死符还未完全解开,大部份人都己拔完离开了,而这一日也刚好是二位姥姥要下葬的日子,今日虚竹解完生死符後,便召集灵鹫宫各部首领还有副首领,共同祭拜二位姥姥,虚竹亲自跪下拈香道:”二位姥姥和师兄皆是同门,相聚在此,大家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人世间恩怨情仇己成云烟,大家在聚师门缘,如今将大师姐葬在师兄龙边,将小师姐在师兄虎边,希望大家能再过之前合乐的日子”。
虚竹拜完二位姥姥後,转身走到敏敏墓前,众人皆不知虚竹此举为何?只见虚竹跪在敏敏墓前拈香道:”敏敏,原本你往生後,为夫己万念俱灰,可是你留下了小天儿给我,让为夫有打拼的动力,你在小生心中是无人可取代的,日前清露为了救小生,不惜牺牲自己清白,对小生情深义重,还有四姝照顾小天无微不至,对小生也是照料有佳,相信这一切,你在冥冥之中都有看到,人非草木谁又能无情,为夫在此请求你,希望你能同意这些姐妹们,跟你一同住进为夫心中好吗”?众人听虚竹说完几乎全呆了,而清露和四姝听到虚竹此言,皆忍不住流下泪来。
大家此时看到虚竹从怀中取出二枚钱币,双手合十向敏敏的墓拜了一下道:”敏敏你若允许,请给为夫一个允杯吧”!说着张开双手将二枚钱币一抛,众人听到当!当!二声,纷纷引颈期盼结果,只见虚竹略带无奈的表情,呆呆望着地上二枚钱币,李清露此时也轻拉余婆手臂细声道:”余婆婆,请问那是代表什麽意思,为何夫君的表情如此呢”?”这位妹子,刚刚主人是在掷茭,在徵询主母的意见,一正一反是答应,二个反面是不同意,二个正面是在思考,而刚刚主人所掷的结果是二个正面,因此主人才会如此”,余婆恭敬道。
李清露了解情况,略为沉思一般後,拉着四姝来到敏敏墓前跪下,双手拈香道:”敏姐,小妹清露,在这跟你请安,每个女子内心的希望,都是能有个如意郎君,小妹在认识夫君之时,很羡慕姐姐有此如意郎君,当认识夫君愈久时,愈能体会为何姐姐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夫君闯荡江湖,因为那怕只有一刻也就足够;小妹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夫君,本来不乞求还有机会在遇到,可是在另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让小妹再度遇到,小妹更坚信自己和夫君的缘份,小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也因此小妹也甘愿放弃一切跟着夫君来此,小妹在此跟你保证,小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夫君,还有小天儿,小妹非常喜欢他,更会把小天儿视如己出,还有四姝等姐妹,相信敏姐也很清楚四姝对夫君还有天儿如何,不需小妹再述诉,小妹不是来跟敏姐抢位置,小妹只想永远待在敏姐左右,敏姐永远是小妹的大姐,再此小妹恳请大姐同意小妹和四姝跟夫君在一起”。
李清露说完,向着敏敏墓再拜了拜,拿起地面上的硬币,双手合十向敏敏的墓又拜了拜,接着张开双手一抛,众人皆张大了眼睛再看结果,没有看到结果前,所有人内心皆相当侃忐忑不安,尤其是虚竹,更是急着想看结果,只听当!当二声,钱币转呀转的,待钱币停止後,定神一看叫道:”是允杯”,当下扶起李清露和四姝,六人再向敏敏的墓行了礼道:”感谢敏敏(敏姐)的成全”,众人见到如此结果纷纷向李清露和四姝恭喜,至此也结束了整个祭拜的行程。
一回到房间内,虚竹抱住了李清露道:”清露谢谢你,今天若不是你,小生真不知要如何跟你交待,若不能名正言顺娶你入门,到时这些姐妹,还有你父皇,以及师姐们..总之太感谢你了”,说着亲了李清露一口,”夫君何出此言呢?奴家知道你的心意,也让奴家很感动,奴家自小在宫中长大,就不曾看过父皇要娶妃子前,还徵求母后同意的,甚至还当这麽多人的面跪下,看夫君这样替敏姐还有自己着想,诸不知当时自己内心有多高兴和不舍,高兴的是夫君这麽重情义,不舍得是要让夫君这麽尊贵的身躯,在众人面前下跪,大家都是女人,相信敏姐跟自己的想法也相同,而当时奴家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方式了”,李清露微靠在虚竹怀里细声道。
“这很正常呀!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老婆、本就是天经地意不是吗”?虚竹轻声笑道,说完虚竹双眼望着靠在自己怀中的李清露,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上了李清露的丰唇,李清露当下也热情的回应着虚竹,当虚竹手往下滑,欲伸进肚兜玩弄双峦时,此时确被李清露挡了下来细声道:"夫君时侯不早了,人家四位妹子还有天儿正在外面等我们一起用餐呢?如果我们此时欢好,让妹子们等太久,这样多不好意思呀"!"夫人在担心什麽,这几天四位妹子不是己经习惯在外面等我们了吗"?虚竹淫笑道,手顺势又想往肚兜里伸去,李清露再挡了一下,扭身跳开了虚竹怀中,哀怨的白了虚竹一眼细声道:"夫君坏死了,每次都故意让奴家那样子见四位妹子,这几天四位妹子一直在追问奴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害得人家都不知要如何跟四位妹子说",虚竹当下又抱住了李清露笑道:"实话实说就好了呀!就说我们在恩爱呀!夫妻间恩爱本来就很正常,不是吗"?说完虚竹又往李清露脸颊上亲了亲。
“我的好夫君,乖哦!现在先来去吃饭,反正等等吃完饭後不是还要去练功,练完功有的是时间咩”!李清露低着头满脸通红轻声道,虚竹见状笑笑道:”也对走吧!吃完饭练完功比较有体力”,当下说完便拉着满脸通红的李清露出去用餐,二人一出了卧室门,远远便见到四姝抱着天儿在那等着二人一起用餐,六人有说有笑的用完餐後,稍做休息後,虚竹便又拉着李清露进石室内练功,练完功後紧接着和李清露双修,之後再和四姝一起共修完後,便解散各自回去休息。
翌日虚竹用完早膳後,将所剩余未解生死符的人全拔除完,终於这一件事告一段落,灵鹫宫也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随後虚竹召集九天九部众姐妹来大厅集合,众人集合好後虚竹朗声道:”众姐妹们,如今灵鹫宫由小生来主持,小生希望大家把灵鹫宫当成自己的家,为了这一个家一起来努力,为了这一个家能够长长久久永续经营,因此小生打算做一些变革还请众姐妹们配合”,”一切谨遵主人之吩咐,必当誓死达成主人所交代”,众姐妹们拱手齐声道。
“呵!呵!各位姐妹们言重了,大伙尽力就好,现在小生在此宣布一些措施;灵鹫宫下辖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群雄,希望各位姐妹日後能以礼相待,大伙共生共存”,虚竹朗声道,”谨尊主人之吩咐”,众姐妹道,稍顿了一下虚竹再道:”希望众姐妹以後在江湖上活动时,以行侠行仗义,惩奸除恶为己任,绝不能持强凌弱”,”属下知道”,众姐妹拱手道。
第八十九章 再离灵鹫宫
“从今日起小生任命余婆婆为大总管,统筹九部事务,石嫂和和程副使为副总管,协助余婆打理九部事务,而余婆每个月可以进石室练功一次,切记勿贪多,练不动时不要勉强练习,以免发生危害,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总管副总管留下其他姐妹先行退下吧”!虚竹朗声再道。现场姐妹相互望了一下皆无其他事要禀报,纷纷下去休息,只留余婆、石嫂、和程副使三人在现场听侯虚竹吩咐,”小生接着要执行很多计划,有劳三位多多劳心劳力了”,虚竹客气道。
“灵鹫宫姐妹众多,要永续经营绝不能只靠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提供,要有自己的产业才行,我们只要能掌握生和死的产业就可以不用担心,请连络函谷八友来帮忙,分别跟他们学习医术还有种植的技术,希望能在天山之巅种出良好的草药,在山下能有自己的田地,就可有以足够的粮食,还有自己的医馆,只要我们掌握这些事业,就能源远流长,要麻烦你们辛苦去筹画和执行了,若有其他需要小生出马的,请告知小生”,虚竹朗声再道。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安排,会随时跟主人回报进度,还有执行情况,若有其他的想法再跟主人请示”,三人恭敬道,”你们去办吧!辛苦你们了,先退下吧”!虚竹轻声道。虚竹忙完了人事布局,还有交代了整个规划和想法後,便回卧房去休息;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相当的忙碌,每天除了指点九部众姐妹武功外,还要一边监督整个计划实行的情况,也跟着石清露和薛慕华研究草药种植技术,以及医生培养方式,傍晚还要进石室练功,在这麽忙的情况下,偶尔有空闲的时侯还会跟范百龄下下棋,或是和康广陵互相弹弹琴消遣,日子过的紧凑,确不疲惫,一转眼也过了二十几日。
这一日,收到消息,丐帮准备前往少林寺,要跟少林争中原武林盟主,虚竹得知此消息後,心中暗想道:”是时侯该前往少林寺了,刚好也可以顺道陪李清露回去西夏看望她的父皇和母后,顺便请求他们同意让李清露嫁给自己”,虚竹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李清露,李清露知道後也面露喜色,毕竟长这麽大第一次离开家这麽久,还真的想回去看一下;而四姝听到了也相当的兴奋,一直跟虚竹撒娇,表明也想跟去玩玩,毕竟四姝从小到大几乎都在灵鹫宫长大,对於外面的世界很少真正的去游历过,因此当知道这消息後自然不放过,加上四姝目前以虚竹为重心又跟李清露很好,所以只要虚竹去到那里她们都想跟去;虚竹原本想留她们在灵鹫宫,可是挡不住四姝一直撒娇,再加上李清露也在旁一直帮腔,当下虚竹也只好答应大家一同前往。
“清露这把神兵送给你,小生己经请阿三前辈重新镶过剑鞘,握把也有重新加工过;小生总共打了六把神兵,四把给四姝,一把自己用,这一把送你防身吧”!虚竹笑道,只见李清露握在手上玩弄了一下,感觉还挺顺手,便喜滋滋的收下当做防身武器,虚竹见众人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在离去前再跟余婆吩咐了一下,便带着五人连同一支大鹫还有小天儿一同下天山去。
一群人的画面还真好笑,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色儒服的儒生,左边腰上插着一把剑,身後背着七弦琴,手里抱着一个婴儿,而身边跟着五个蒙着面纱左手拿着剑的女子,一伙人就如此浩浩荡荡的向东边而去;众人到了山下空旷之地
,纷纷踩起凌波微步来,只见六个人飘飘然般快速前进,在刚开始十哩时大伙还可以平头前进,十哩之後四姝很明显己经跟不上虚竹和李清露的速度,二十哩之後李清露也渐渐跟不上虚竹,到了四十哩时只剩虚竹一人,虚竹见状,抱着小天儿停下了脚步,面露微笑的等着四姝还有李清露到来,只看到十哩外有一个飘逸的身躯急速的赶来,一转眼也气喘嘘嘘来到虚竹眼前娇喘道:”臭夫君跑这麽快做什麽,也不等一下”,说着还白了虚竹一眼,虚竹急忙帮李清露擦擦汗道:”好夫人,为夫太久没有练脚力了,真的不知只用了六成功力而己就让你们赶不上,先在这跟娘子赔个不是,让为夫亲一下当做补偿”,说着便要往李清露脸颊上亲了过去。
此时四姝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露姐姐等我们一下啦”!当下李清露扭身跳开,娇笑道:”夫君你看小天儿都笑成这样了,还有四位妹子也即将到来怎麽还这麽不正经”,李清露嗔怒状白了虚竹一眼,不一会四姝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边喘气道:”露姐还有主人,你们都太快了啦”!”呵!现在才四十哩,要到西夏境内还有几百哩路程,到少林寺就更远了,看来我们一天最多走一百多哩就好了,这样你们才不会太累,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小生弹个琴分大家听”,虚竹笑道。
当下李清露把虚竹怀中的小天抱了过去,而虚竹解下背後的七弦白凤琴,手指活动了一下道:”不好意思一段时间没有弹了,弹的不好请见谅”,只见虚竹手指头拨弄了琴弦试了试音,接着便缓缓弹了起来,虚竹弹着弹着,李清露突然泪流满面起来;原来虚竹所弹之曲便是当日李清露所作送给虚竹之曲,那日在冰库时李清露看到虚竹怀中琴谱己损坏,本想说虚竹大概忘了里面内容了,也因此这时听到虚竹弹了出来,内心感动不己,因此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此时四姝看到李清露正流着眼泪,也好奇的问了李清露,李清露便将此曲由来缓缓道了出来,而四姝听完後也不禁道:”这曲原来是露姐和主人定情之曲,难怪如此悦耳动听,也不知我们姐妹有没有那种福气,可以让主人帮我们弹个琴曲”,此时虚竹刚弹毕笑道:”呵!帮你们四位妹子弹个琴曲这有何不可,只是若要你们练琴做曲,可能比把你们关起来还要痛苦吧!你们还是专心练功就好了”,”哼!我们请露姐教我们,就不相信学不会”,四姝嗔怒道,”呵!请问大家都休息够了吗?那就再赶路了哦”!虚竹笑道,说着背起了白凤琴,抱过了小天儿一转身就飞奔而去。
“阿!怎麽都当爹的人了还这麽顽皮,也不怕小天儿笑话,看我捉到如何惩罚你”,李清露嗔怒道,说着也马上飞奔迎了上去,”露姐你们都等一下啦!那有人这样的啦!说走就走”,四姝嗔怒道,当下也即刻飞奔上去,虚竹特地放慢了脚步好让四姝和李清露能赶上自己,当他看到李清露赶到身旁时,低声在她耳旁笑道:”呵!清露现在被你捉到了,惩罚是让小生亲一下吗”?说完虚竹做势往脸颊上亲去,当下李清露伸手挡了一下,满脸通红白了虚竹一眼道:”专心赶路啦!人家四位妹子还在一旁呢”?
这一路上少行人,一伙人可以这样无拘无束的奔驰,也因为六人皆身怀武功,因此也不怕中途有拦路强盗,若是有胆敢来拦路的盗匪,大概都是有来无回的命运吧!一群人就如此跑一跑停一停,确也不怎麽疲惫,晚上则随便找个破庙,或是农家,若都没有就随地打座休息兼练功,如此到了第二日傍晚也正式到了西夏国境内,到了西夏国境内,道路变宽广了,可是也因为己经傍晚时分,所以路上行人还是很少,一伙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间尚未打烊的客栈,一进店内虚竹丢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道:”劳驾麻烦先给我们来些吃的,之後给我们一间大一点的上房,我们要过夜”,”这位公子爷吃的马上就来”,店小二哈腰道。
第九十章 巧被当贼
“小二哥麻烦改准备二间大一点的上房”,李清露细声道,”是!先给各位上吃的来”,店小二急忙说道,说着一溜烟着就不见了,店小二在店里久了最懂的查颜观色,那时看到五个蒙着面纱之女子,跟着一个手中怀抱着婴儿的儒生,一起进到店来,还要住宿,当下就很清楚五名女子和那儒生关系非浅,在听到那为首之女子改订成要二间房间後,心中更是清楚这一家六口可能会有些小小的纷争,也因此识趣的急忙先去准备食物再说。
虚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李清露,”好夫君,今晚天儿和你一起睡,奴家跟四位妹子睡一起,这样比较不会尴尬”,李清露满脸通红拉了拉虚竹手臂低声道,”那好吧”!虚竹用无助的眼神无奈道,说完顺手偷偷挠了李清露柳腰一把,”啊”!李清露满脸通红细声叫了一声道,只见四姝圆滚滚的双眼叮着李清露看,低声讯问着李清露发生何事,李清露白了虚竹一眼後低着头专心吃着美食,四姝见状,也只好专心吃起东西来,而虚竹则是面带微笑,边吃着东西边喂着怀中的天儿,这一顿饭吃得特别缓慢,大家用完餐後就各自去自己房间休息。
到了房中,虚竹低头望着己在怀中熟睡的天儿,暗叹道:”看来最幸福的就是这小家伙了,每天无烦无脑,吃饱玩,累了就睡,到那都有人照料,可是他长大後就不是如此了;难怪古人说三人无水喝,清露虽然要自己连四姝也一起娶了,可是还没有娶之前,自己就得独守空房,如果真的娶了不就每天都只能睡地板”,虚竹内心浮现一股淡淡的哀愁,轻抚熟睡中的天儿,将他抱在自己怀中而眠。
翌日一早虚竹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脸上滑动,不禁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天儿这小鬼己经醒了,正笑笑着拍着虚竹的脸找他玩呢?虚竹见状爬了起来,将天儿抱到手中笑道:”你这小鬼,还真的无忧无虑,睡醒了就想玩”,虚竹笑着一边逗弄着天儿,”好啦!先洗脸准备出去用餐吧!不知你那些妈妈们是否还记得我们一老一小呢”?虚竹哀怨再道,虚竹洗完脸後,便抱着天儿准备下楼去用餐。
虚竹抱着天儿在五女住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想约她们一起去用早膳,”清露、四位妹子,用早膳了哦”!虚竹敲着门朗声道,虚竹敲着敲着都无人回应,正当觉得奇怪时,”这位公子爷,你醒啦!贵夫人有交代,己经帮公子爷和小少爷订好了早膳,请公子爷先行去用膳,五位夫人去街上逛逛,等等就回来”,店小二向虚竹喊道,店小二说完,虚竹也只能满脸无辜的,抱着天儿先行去用膳。
就在虚竹喂着天儿时,五女刚好一边说笑一边品头论足的走进客栈来,一看到虚竹己在那用膳,李清露拉着四姝跑去坐在虚竹身旁娇笑道:”夫君你看奴家帮四位妹子选得衣服如何”,虚竹哀怨的看了一眼後便低头接着吃,李清露见到此情况当下心中有底,拉着虚竹手臂撒娇道:”唉呦!我的好夫君,乖啦!l不要这样咩!夫君不是说过要顺道去探望小女子的父皇和母后,奴家只是想到这几日大家都是赶着脚力直奔而来,身上皆是汗臭味,因此今日一早便请小二哥打了热水,跟四位妹子沐完浴後,再带四位妹子去挑个衣服,这样才不会失了夫君面子呀!而且四位妹子长久以来都在灵鹫宫长大,没有逛过市集,也刚好顺道尽尽地主之宜咩”!说完只见李清露二粒圆滚滚的眼睛委屈的望着虚竹。
虚竹见状忧忧道:”唉!小生还以为从此以後要跟天儿一起去流浪江湖,反正睡觉自己一个人睡,吃饭自己一个人吃,连洗澡沐浴也都是自己一个人”,李清露见状,举起手拿起筷子娇笑道:”好夫君!来先尝尝这味道如何”?只见李清露夹起桌上菜肴递到虚竹嘴边,”呵!还是夫人夹的比较美味”,虚竹笑道,说着一口将菜吃了,”呵!只要夫君不嫌弃,奴家愿意一辈子夹菜给夫君吃,更愿意陪着夫君做何任事,只要到时夫君不要嫌弃奴家己经年老力衰,不愿奴家相陪就好了”,李清露含情脉脉娇笑道。
四姝见状纷纷一起夹了菜要喂虚竹,一瞬间虚竹只见眼前五双筷子,上面都夹了菜,当下那种感觉很似幸福,可是又相当难以决择,可惜虚竹只有一张嘴巴,无法全部吞下去,只见五女双眼含笑望着虚竹,皆在等虚竹的决定,弄得虚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时一队官兵冲进了客栈里,将虚竹那一桌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兵指着虚竹喊道:”就是他,大家保护好公主,不要让贼人跑了”,虚竹听到如此满脸狐疑的望着那带队官兵,又转头看了看李清露,只见李清露也是疑惑的双眼看着虚竹和那带队官兵。
“官差大哥,你们这样会吓到小家伙的,再说小生不是什麽贼人,昨日才进到贵国境内,到目前连客栈大门都没有出去过要如何当贼”,虚竹客气道,”贼人我看过太多了,各种怪习惯都有,谁敢保证你不是带着小家伙一起当贼的”,带队官兵道,虚竹听完後当场很想一掌把他打昏,可是碍於李清露的面子上,只好隐忍不发,只是心中不满的情绪逐渐上升,李清露见状忙出声道:”这位官大哥,请问你们赫连铁树将军在吗?能否请他过来一趟,赫连将军跟这位虚竹子公子是旧识可以证明他非贼人”。
那带头的官兵听到後内心暗道:”也对,还是去请赫连将军来指认一下,不然大家都不认得公主,只有接到消息说公主失踪要找寻公主,而公主的特徵就是平日都带着面纱,今日还是接到线报,有人在大街上看到有带着面纱之女子,因此前来此客栈搜查,可是要是万一找错人了,误认公主,那自己颈上这一颗头可就不保了,还是去请赫连将军前来比较保险”,那官兵内心想完道:”那就请你们不能离开这间客栈,在下先去请赫连将军前来”,说完跟周围小兵喊道:”你们都给我守好了,人跑掉一个唯你们是问”。
虚竹此时虽然满腹不高兴,可是眼下这些人他却不放在眼里,到是担心怀中的小天儿被这突然而来的官兵吓到,低头望了望小天儿,看到小天儿还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要找四姝和李清露玩,因此也安下心来,和五女一块用餐,就在虚竹他们用餐快结束时,客栈门口传来马蹄声,”果然是虚竹子小兄弟,好久不见风采依旧,怎麽来到本国,也不来找老夫,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赫连铁树拱手笑道,虚竹只见赫连铁树从外面边走进来边说着,当下也起身拱手回礼道:”小生是刚好要办私事,顺道路经贵国,刚好陪你们家小姐回来省亲,也是昨晚才刚到达贵宝地,小生也想不到会在如此情况下相见,还请将军原谅小生不礼貌之处”。
“虚竹子小兄弟客气了,实则是老夫这些手下太过莽撞,还望虚竹子小兄弟勿见怪”,赫连铁树赔笑道,”这多亏你们家小姐聪明,懂得请他们去找赫连将军前来,不然真的动起手来,恐怕多有得罪”,虚竹微笑道,说着只见四周的官兵一脸不屑着看着虚竹,他们皆不相信就凭这看起来像一般儒生般的虚竹,能对他们这麽多人如何,赫连铁树笑道:”小兄弟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小兄弟以一己之力挑战一品堂之事,在国内没有几人知道,而老夫也是怕这些手下鲁莽,也因此一接到他们回报说到小兄弟之容貌还有穿着时,便即刻赶过了来”,当下周遭官兵听完赫连铁树所说後,皆面露惊讶看着眼前儒生般的虚竹。
第九十四章 前往少林寺
虚竹听到赫连铁树说着心中暗想道:”清露真有办法,看来四姝己被救出来,而且也是时侯该离开了”,”呵!那小生陪小姐去打猎会影响到将军的行军布阵吗”?虚竹拱手笑道,”不会!不会!小兄弟快快前去勿让小姐等太久,老夫己帮小兄弟备妥一匹好马”,赫连铁树尴尬状道。
虚竹脸带微笑步出了将军府大门,只见李清露带着面纱,眼含笑意在那等着虚竹,在她身後有一辆马车,而周围还站着十六名少女,每个人一样都是脸带着面纱,看上去特徵非常明显,一眼就知道是公主的亲卫队,虚竹内心暗笑道:”好像跟李清露在一起之女子,都非得要带着面纱才行,可是这到是藏人最好的方式,带着面纱也不知到底是谁”,虚竹环顾周围十六名女子,试图找出四姝的身影,可是虚竹看了几次都感觉不到四姝的存在,而出发後,这十六名女子则是骑着马围绕在马车周遭前进,虚竹则是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只见禁卫军在前方开道,出了城门後只剩李清露和这一批亲卫队持续前进,又走了二三十里後,只见马车停了下来,李清露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来到了虚竹身旁娇笑道:”夫君,你们驾马车走吧”,虚竹狐疑的看了看李清露,再看了看马车,瞬间明白了李清露话中意,原来四姝早就在车上了,她是故意安排这一场狩猎活动,好让大伙离开,虚竹满怀感激的望着李清露,只见李清露眼含泪光向虚竹挥手道别,虚竹见状当下本想飞奔过去抱抱李清露,可是见到这麽多人在场,又想到李清露脸皮很薄,也只好忍下心中此种想法,跟李清露挥挥手後驾着马车离去。
虚竹就如此驾着马车往河南前去,一路上大致平静,而虚竹也请四姝改扮成男妆,以利之後参加武林大会,几天後虚竹总算到了少林寺山脚下,於是虚竹带着四姝前往乔三槐的家,虽然乔三槐家己经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可是稍稍整理一下,确是打探少林寺消息最好的地方,而这附近也是虚竹熟悉的环境,虚竹私底下问了附近农家,皆没有听到少林寺敲紧急集合之钟声。
这天虚竹食罢早饭,正在户外乘凉,隐约听到山上钟声不间断传来,虚竹内心知道:”应该是神山到少林寺找杂,接着鸠摩智便会现身,再来就是武林大会了”,虚竹知道时侯到了,转身向四姝笑道:“四位妹子,少林寺上的热闹要开始了,小生先前去,你们想看热闹就跟来哦”!说完虚竹踏起凌波微步飘然而去,”有热闹可以看我们当然也要去”,四姝齐声说道,”阿!主人动作怎麽这麽快,一下子又不见了,主人等一下啦”!四姝再喊道,边喊着脚下边使劲追了上去。
虚竹速度飞快,左踏右跃的,不一会便到了少林寺大雄宝殿,远远便瞧见不断有人进到大雄宝殿内,少说也有二百多人,当下虚竹加快速度,一跃而上大雄宝殿外走廊上之梁柱,收歛自己真气和呼吸,静静的观看殿里面动向,而四姝此时也己来到大雄宝殿外,只是看到一堆人往里面走,为了怕被发现,只能远远的藏着,像里面盯着看。
片刻之间,全寺千余僧人都已集在殿上,各按行辈排列,人数虽多,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这时只听钟声三响,诸僧齐宣佛号後,方丈玄慈与玄字辈的六位高僧,陪着另外六名僧人,从後殿缓步而出。殿上僧众一齐躬身行礼。玄慈等七僧与那六僧先参拜了殿上佛像,然後分宾主坐下。
虚竹往下望了望,认得少林寺六位玄字辈高僧乃玄渡、玄寂、玄止、玄因、玄垢、玄石六人,此外尚有其他玄字辈高僧坐在下首。那另外六僧年纪都已不轻,服色与本寺不同,是别处寺院来的客僧。坐在首位的约莫七十来岁年纪,身形矮小,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际极具威严。
玄慈朗声向本寺僧众说道:“这位是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大家参见了”。”原来是神山上人因多年之前的不满,特地带人来找麻烦,而鸠摩智不久就会现身”,虚竹见到此,当下加强了自身感官,确发现有一股微弱气息己潜伏在殿外,而这股气息内含小无相功功法在里面,只是不完整,所以虚竹很肯定这潜伏之人便是鸠摩智,因此虚竹内心暗笑道:”好你个鸠摩智,也来这一招”,而这时大雄宝殿里双方依然在谈论着。
神山正叹了口长气说道:“倘若只是朝夕间之事,师兄寺大事忙,疏忽失察,那也情有可原。然而这件事由来已久,受害者屍骨已寒,普天下沸沸扬扬,群情汹涌,贵派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莫非自恃是武林中最大门派,旁人无可奈何,这岂不是很有点‘强凶霸道’吗?难道今後江湖之上,唯力是恃,只要人多势众,就可为所欲为吗”?说时神色严峻,语气更咄咄逼人。
玄慈神情淡然,不动声色,缓缓地道:“师兄所指,是哪一件事?请道其详”。
神山道:“敝派门中有一位徐姓师兄徐冲霄,是小僧的师兄。他辈分甚高,为人忠厚诚实,多年前投入丐帮,勤勤恳恳,积功升为九袋长老,在丐帮中素来受人敬仰,丐帮历任帮主,对他都好生看重。前年四月间,丐帮在江南无锡聚会,说到帮主乔峰身世之事,徐师兄不畏强权,挺身而出,拿了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的一封旧书信出来,证明乔峰乃契丹胡虏。丐帮大义灭亲,废了乔峰的帮主之位,此事震动当世,武林之中可说无一人不知。徐师兄做这件事,明知凶险之极。乔峰武功惊人,出手残忍狠辣,又兼是少林弟子,师门势力庞大,学武之人无不畏惧。徐师哥为国为民,挺身揭露这个大阴谋,确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果然到前年七月初,徐师兄在家中给人害死。他上身胸背肋骨齐断,显是给少林派刚猛掌力击毙的。丐帮的几位长老查得清楚,写信到清凉寺来,要小僧主持公道。小僧心想少林派是天下武学正宗,戒律精严,既出了这等不肖子弟,自当妥为料理,整肃门户,用不着旁人多嘴多舌。但清凉寺等得望穿秋水,始终见少林寺一无示意,这才迫不得已,约请了大相国寺、普渡山、东林寺、净影寺诸位大师一同前来少林,想请问方丈大师,到底是什麽原因?”说罢,双目炯炯直视玄慈方丈,竟不闪烁。
玄慈转头向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道:“玄寂师弟,请你向六位高僧述说其中原由。”玄寂应道:“是。”从座上站起。他执掌戒律,向来铁面无私,合寺僧众见了他无不畏惧三分。只听玄寂朗声道:“丐帮徐长老年高德劭,武林中众所敬仰,他老人家在卫辉家中为人杀害,我们闻之均感震悼。方丈师兄当即委派小僧,会同玄渡师兄、玄因师兄、玄生师弟,四人连夜赶往卫辉徐长老府上,负责查明真相,倘若确知是乔峰下的手,便即会同玄垢师兄、玄石师弟,他们两位正奉方丈之命,追查乔峰害死玄苦师兄的大逆案,命我们六人合力,或擒或杀,诛除乔峰,以肃严规”。观心、道清、觉贤、融智等四位高僧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说道:“原该如此”。
神音大师问道:“後来怎样”?
第九十五章 少林寺内遇明王
玄寂说道:“我们四人赶到卫辉时,玄垢、玄石两位还没到,我们在客栈中等了一天,到第二天七月初七他两位才到。我们六人一碰头,玄垢师兄便道:‘徐长老决不是乔峰杀的”!神山、神音等都是一惊,齐问:“何以见得”?
玄垢站起身来,道:“我佛慈悲!那日乔峰在少林寺中大闹一场,我们没能将他擒住,给他脱身逃走,我和玄石师弟二人奉了方丈师兄之命,暗中追踪乔峰。那日他在聚贤庄上会斗群雄,只因方丈师兄严命,我二人乃是要查明乔峰的作为与下落,不可出手和他朝相搏战,因此我二人并未参与聚贤庄一役。
在乔峰离开时,我二人不穿僧衣,改穿了常人衣服,不动声色地随在他後面。乔峰此人十分精明,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好在他只沿大路行走,倒也不难追踪,即使隔了大半里路,到後来仍能跟住了他。他向北出了雁门关,跟那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会齐了。两人进关後住了客店,第二天出得房来,竟变成两个毫不起眼的大汉。若不是我们亲眼瞧见他二人从那房中出来,还真不知这二人便是乔峰和那小姑娘……”
玄石走上前来,说道:“小僧玄石,奉了方丈法旨,与玄垢师兄负责监视乔峰的动静。乔峰和那小姑娘阿朱会合後,一路上倒也没甚事故。他二人一路向南,我和玄垢师兄远远跟着,尽量不跟他朝相,倒也不费什麽力。这天七月初三,咱四人都在渭州的招商客栈中歇宿,玄垢道:“世上的事,往往越是不经意,越会有出其不意的事来到头上。我和玄石师弟不敢怠慢,仍然只睡半夜,严加防备。那一晚只听得乔峰鼾声如雷,睡到大天光还在打呼”。
阿朱起身後服侍他洗脸喝豆浆、吃大饼。乔峰那天兴致倒好,说了不少河南的侉子笑话。阿朱不懂,乔峰就给她解说。玄石师弟听到一个笑话时险些笑出声来,我忙伸手去捂住他嘴,才没出事。这晚的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七月初三。乔峰於七月初四离开渭州,我们远远蹑着,一路上从没离开片刻,在七月初七才抵卫辉。”
神山冷冷地道:“你日子记得这麽清楚,只因徐长老是七月初三晚上给人杀害的?”玄垢道:“正是!那天在卫辉客栈中,玄寂师兄说起徐长老的遇害时间。我便说:‘如果是七月初三晚上死的,就不是乔峰杀的,如果是乔峰杀的,那就决不是七月初三!’玄寂师兄到:‘徐长老的儿子和媳妇,七月初三晚上服侍他老人家上床安息,到初四早晨,却见徐长老肋骨齐断,死在床上。”
神山问道:“日子没记错麽?”玄寂道:“这件事至关要紧,我们是到徐长老家里详细问明了的。”
他们说着这时说到了智光大师,虚竹内心暗想道:”智光大师这人蛮好的,可是自己明明记得智光大师是自尽吧!怎麽又扯到自己结拜大哥身上”,虚竹想到此,当下特别努力听着,看看众人又是如何说法。
神山道:“那乔峰来见智光大师,自是要逼问雁门关外那带头大哥的姓名。智光大师不肯说,他便以‘摩诃指’伤了大师。眼珠凸出,後脑骨碎裂,可不是中了‘摩诃指’的情状吗”?神山道:“还请方丈师兄指点其中原由。”
玄慈缓缓说道:“神山师兄垂询,何以得知智光大师并非中了乔峰的摩诃指力。只因乔峰是在少林派学的武功,他学过降魔掌,便不能再学摩诃指,这两门武功相反,不能并存於一身。”神山缓缓摇头,说道:“少林武功,当真有如此精微分别?”玄慈道:“这中间的分别,本来是有记载的。降魔掌和摩诃指,在敝寺均列於七十二绝技,一者轻柔,一者刚猛,极难并学齐练。玄生师弟,请你去藏经阁,将这两门的**心要取来,请神山上人和诸位大师指点”。
“是”!玄生道,转身出殿,过不多时,便即取到,交给玄慈。大雄宝殿和藏经阁相距几达三哩,玄生在片刻间便将经书取到,轻功了得,身手敏捷之极。外人不知内情,也不以为异,少林寺众僧却无不暗自赞叹。
那两部经书纸质黄中发黑,显是年代久远。玄慈将经书放上方桌,说道:“众位师兄请看,两部经书中各自叙明创功的经历,以及功法的要旨。”说着将《降魔掌法》与《摩诃指秘要》两部抄本分别交给神山上人和观心大师。两人恭谨接过翻阅,在摩诃指法一书中谆谆告诫,凡已练少林佛门柔功者决不可练,否则内息极易走岔,如师承照护不善,难免呕血,重伤难治。
玄慈方丈待二僧看了一会,将抄本传交道清、觉贤二位大师,等六僧都看了序文,说道:“各位大师,敝寺虽有七十二项绝技,但一来每一项功法均极难练,纵是天资卓异之人,一生亦不易练成一项,何况各项绝技练到精处高处,总之不过在武学上胜人一筹而已,既能以甲门功夫胜人,便不必再以乙门功夫胜人,至於丙门、丁门,更加不必去练了。敝寺历代祖师传法授徒,均以佛法为首,武学为末,僧众若孜孜专研武功,於佛法的参悟修为必定有碍。就算是俗家弟子,敝寺也向来不教他修炼一门绝技以上,以免他贪多务得,深中贪毒”。
此时虚竹查觉原本潜伏在殿外之鸠摩智,己经迅速的往山门口方向奔去,只是目前大雄宝殿内众人竟无人发觉。
“乔峰曾由玄苦师弟授以‘降魔掌’,玄苦师弟自己不会‘摩诃指法’,乔峰亦未跟别的少林僧学过武功,此节老衲深知,决无错误。本寺玄字辈师兄弟以及下一辈武功较高的僧侣,大都自罗汉拳学起,学到降魔掌或般若掌而止。老衲学了大金刚拳,内力走了刚猛路子,自此练般若掌便生窒碍,至今好生後悔”,方丈玄慈再道。
这一刻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说道:“诸位高僧相聚少林寺讲论武功,实乃盛事。小僧能否有缘做个不速之客,在旁恭聆双方高见麽”?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入了各人耳中。声音来自山门之外,入耳如此清晰,却又中正平和,并不震人耳鼓,说话者内功之高之纯,可想而知;而他身在远处,却又如何得闻殿中讲论?
玄慈微微一怔,便运内力说道:“既是佛门同道,便请光临。”又道:“玄鸣、玄石两位师弟,请代我迎接嘉宾”。玄鸣、玄石二人躬身道:“是”!刚转过身来,待要出殿,门外那人已道:“迎接是不敢当。今日得会高贤,委实不胜之喜”。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近了数丈,刚说完“之喜”两个字,大殿门口已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面露微笑,说道:“吐蕃国山僧鸠摩智,参见少林寺方丈。”
群僧见到他如此身手,本是惊异之极,待听他自己报名,许多人都“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到了”!
玄慈站起身来,抢上两步,合十躬身,说道:“国师远来东土,实乃有缘。”便为神山、观心、道清等客来大师,玄寂、玄渡等少林高辈僧侣逐一引见。
众僧相见罢,玄慈在正中设了一个座位,请鸠摩智就座。鸠摩智略一谦逊,便即坐了,这一来,他是坐在神山的上首。旁人倒也没什麽,神山却暗自不忿:“你这番僧装神弄鬼,未必便有什麽真实本领,待会倒要试你一试。”
第九十六章 鸠摩智秀绝技
鸠摩智道:“小僧适才在山门外听到玄慈大师讲论武功,宏法高论,深受教益,只其中一节,小僧却不敢苟同。”玄慈道:“敬请国师指点开示。”
鸠摩智微微一笑,说道:“方丈大师言道,少林寺纵使是俗家弟子,也往往不教他修习一门以上的绝技,以免他贪多务得,深中贪毒。但以小僧愚见,少林寺这项规矩,只怕是太死板了些,限制了才智卓绝之士上窥高深武学之路。在这规矩之下,只怕少林七十二绝技难以发扬光大,再过得千百年,不免仍是如此这般。就拿‘摩诃指’和‘般若掌’两项绝技来说,其实两者兼通,又有何难?就算一人身兼七十二门绝技,也并非决无可能。”他娓娓说来,似乎心平气和,但话中之意,显已对少林武学心生藐视。少林群僧听了,均感不忿。
玄生朗声道:“据国师所言,有人以一身而能兼通敝派七十二门绝技?”鸠摩智点头道:“不错”!玄生道:“敢问国师,这位大英雄是谁”?鸠摩智道:“大英雄之称,殊不敢当。”
玄生变色道:“便是国师?”鸠摩智点头合十,神情肃穆,道:“正是”。
这两字一出,群僧尽皆变色,均想:“此人大言炎炎,一至於此,莫非是疯了”?
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有的专练下盘,有的专练轻功,有的以拳掌见长,有的以暗器取胜,或刀或棒,每一门各有各的特长,使剑者不能使禅杖,擅大力神拳者不擅收发暗器,精於腿上功夫的,拳掌之道不免稍逊。虽有人同精三四门绝技,那也是以互相并不抵触为限。少林诸高僧固所深知,神山、道清等也皆洞晓。要说一身兼擅七十二绝技,自是欺人之谈。
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之中,更有十三四门异常难练,纵是天资极高之人,毕生苦修一门,也未必一定能够练成。此时少林全寺僧众千余人,以千余僧众所会者合并,七十二绝技也数不周全。眼看鸠摩智不过五十来岁年纪,就说每年能练成一项绝技,一出娘胎算起,那也得七十二年功夫,这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都艰深繁复之极,难道他竟能在一年之中练成数项?
玄生心中暗暗冷笑,脸上仍不脱恭谨之色,说道:“国师并非我少林派中人,然则摩诃指、般若掌、大金刚拳等几项功夫,却也精通麽”?
鸠摩智微笑道:“不敢,还请玄生大师指教。”身形略侧,左掌突然平举,右拳呼的一声直击而出,如来佛座前一口烧香的铜鼎受到拳劲,镗的一声,跳了起来,正是大金刚拳法中的一招“洛钟东应”。拳不着鼎而铜鼎发声,还不算如何艰难,这一拳明明是向前击出,铜鼎却向上跳,可见拳力之巧,实已深得“大金刚拳”的秘要。
鸠摩智不等铜鼎落下,左手反拍一掌,姿势正是般若掌中的一招“慑伏外道”,铜鼎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啪的一声,有什麽东西落下来,只是鼎中有许多香灰跟着散开,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是什麽物件。其时“洛钟东应”这一招余力垂尽,铜鼎急速落下,鸠摩智伸出大拇指向前一捺,一股淩厉的指力射将过去,铜鼎突然向左移开了半尺。鸠摩智连捺三下,铜鼎移开了一尺又半,这才落地。
少林众高僧心下叹服,知他这三捺看似平凡无奇,其中所蕴蓄的功力实已超凡入圣,正是摩诃指的正宗招数,叫做“三入地狱”。那是说修习这三捺时用功之苦,每捺一下,便如入了一次地狱一般。
香灰渐渐散落,露出地下一块手掌大的物事来。众僧一看,不禁都惊叫一声。那物事是一只黄铜手掌,五指宛然,掌缘指缘闪闪生光,灿烂如金,掌背却呈灰绿色。
鸠摩智袍袖一拂,笑道:“这‘袈裟伏魔功’练得不精之处,还请方丈师兄指点”。一句话方罢,他身前七尺外的那口铜鼎竟如活了一般,忽然连打几个转,转定之後,本来向内的一侧转而向外,但见鼎身正中剜去了一只手掌之形,割口处也是黄光灿然。辈份较低的群僧这才明白,鸠摩智适才使到般若掌中“慑伏外道”那一招之时,掌力有如宝刀利刃,竟在鼎上割下了手掌般的一块。
霎时之间,大殿上寂静无声,人人均为鸠摩智的绝世神功所镇慑。
过了良久,玄慈长叹一声,说道:“老衲今日始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衲数十年苦学,在国师眼中,实不足一哂。少林寺的旧规矩,只怕大有修正余地”。鸠摩智不动声色,只合十说道:“善哉,善哉!方丈师兄何必太谦”?少林寺僧众却个个垂头丧气,都明白方丈给逼到要说这番话,不但自认少林派武功技不如人,一向自豪称雄的所谓七十二绝技,也不过尔尔而已,而且所定规矩也未必合理恰当。少林派数百年来享誉天下,执中原武学之牛耳。
这麽一来,不但少林寺一败涂地,亦使中土武人在番人之前大丢脸面。神山、观心、道清、觉贤、融智、神音诸僧也均觉面目无光。
殿内诸般事故,在殿外梁上的虚竹皆看在眼里,暗笑道:”这鸠摩智道是个人才,单凭本身功力就可以独霸一方,坏在其贪多,所展现之内力皆是靠小无相功来,没有学过小无相功之人或许会被其所骗,可是确逃不过自己眼睛,更好笑是,其所练之小无相功有所缺陷,只是时日不久还无法查觉其缺陷而己”。
此时鸠摩智道:“方丈自认贵派七十二门绝技,中间不免大有毛病,甚或根本并非贵派自创,这个‘绝’字,须得改一改了”。玄慈默然不语,心中如受刀剜。
玄字班中一个身形高大的老僧厉声说道:“国师已占上风,本寺方丈亦自认本寺旧传规矩可改,何以仍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丝毫余地”?”正是玄止。
鸠摩智微笑道:“小僧不过想请方丈应承一句,以便遍告天下武林同道。以小僧之见,少林寺不妨从此散了,诸位高僧分投清凉、普渡诸处寺院托庇安身,各奔前程,便欲投身吐蕃国改修密宗佛法,拜于上师喇嘛座下,小僧也可代为设法收容。岂非胜在浪得虚名的少林寺中苟且偷安”?
他此言一出,少林群僧涵养再好,也都忍耐不住,纷纷大声呵斥。群僧这时方始明白,这鸠摩智上得少室山来,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将少林寺挑了,不但他自己名垂千古,也使得中原武林从此少了一座重镇,于他吐蕃国大有好处。
虚竹在梁上真的看不下去了,朗声道:”对!对!国师说的有理,是该散了”,说着虚竹飘然进入殿中,而虚竹此声一出时,现场所有玄字辈僧侣,及鸠摩智皆面有难色,竟然无人查觉虚竹隐身在此,虚竹昂首而立於众人之中,拱手向众人行礼笑道:”小生虚竹子,参见少林方丈”,此时僧众中有人喊道:”就是他,他就是在聚贤山庄杀害了玄难师伯之人”,只见众僧人团团将虚竹围住,虚竹满脸狐疑拱手道:”各位师兄和师伯,你们为何说小生杀害了玄难师伯祖,小生记得当日为了不让大家误解更深,因此点了玄难师伯祖穴道,事情过後,也是由众位师兄扶持着离开,为何说是小生所杀害,难道你们离开後,半路上还有去遇到其他人吗”?
第九十八章 各显神通
韦陀掌是少林派的紮根基武功,少林弟子拜师入门,第一套学“罗汉拳”,第二套便学“韦陀掌”。般若掌却是最精奥的掌法,自韦陀掌学到般若掌,循序而进,通常要花三四十年功夫。般若掌既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可说学无止境,到最後一掌“一空到底”,自这掌法创始以来,少林寺中得以练成的高僧,只寥寥数人而已。在少林派中,以韦陀掌和般若掌过招,实是从所未有。两者深浅精粗,正是少林武功的两个极端,会般若掌的前辈僧人,决不致和只会韦陀掌的本门弟子动手,就算师徒之间喂招学艺,师父既使到般若掌,做弟子的至少也要以达摩掌、雪山掌、如来千手法等等掌法应接。
虚竹眼见对方掌到,斜身略避,双掌推出,仍是韦陀掌中一招“山门护法”,招式平平,所含力道却甚雄浑。鸠摩智身形流转,袖里乾坤,“托钵掌”拍出。虚竹斜身闪避,鸠摩智早料到他闪避的方位,大金刚拳一拳打出,砰的一声,正中他双掌,虚竹此时用的是一招“恒河入海”,自左向右划下双掌硬生生挡下了鸠摩智这一拳,在这一挡中双掌带着浩浩真气,当真便如洪水滔滔、东流赴海一般。
鸠摩智见他轻松接了自己一拳恍若不觉,两掌击到,力道又如此沉厚,不由得暗惊,出掌挡过,身随掌起,双腿连环,霎时间连踢六腿,尽数朝向虚竹心口,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如影随形腿”,一腿既出,第二腿如影随形而至,第二腿随即自影而变为形,而第三腿复如影子,跟随踢到,直踢到第六腿,本来鸠摩智料想虚竹应该接不下来,可偏偏虚竹用了”罗汉拖钵”随手一拖一抬轻松写意的缷去所有踢来之腿。
鸠摩智大惊之下不容他喘息,连出两指,嗤嗤有声,却是“多罗指法”。虚竹坐马拉弓,还击一拳,用的是“罗汉拳”中的一招“黑虎偷心”。这一招拳法粗浅之极,但附以小无相功後,竟将穿金破石的多罗指指力消於中途。
鸠摩智有心炫耀,多罗指使罢,立时变招,单臂削出,虽是空手,所使的却是“燃木刀法”。这路刀法练成之後,在一根干木旁快劈九九八十一刀,刀刃不能损伤木材丝毫,刀上所发热力,却要将木材点燃生火,当年萧峰的师父玄苦大师即擅此技,自他圆寂後,寺中已无人能会。“燃木刀法”是单刀刀法,与鸠摩智当日在天龙寺所使“火焰刀”的淩虚掌力全然不同。他此刻是以手掌作戒刀,狠砍狠斫,全是少林派武功的路子。他一刀劈落,波的一响,虚竹举手一翻挡下了此招。
虚竹微笑道:“真快”,右拳打出,拳到中途,突从拳变掌一捉之下,正好捉住鸠摩智手腕。而这也是鸠摩智使出这一招的破绽所在,鸠摩智此时真力贯於掌缘,竟想不到这麽轻意就被虚竹捉住,且震得他掌缘隐隐生疼。鸠摩智骇异之下,心念电转:“这小生是人是鬼,看上去平凡无奇的招式竟轻松接下了自己的重手”。一想到此节,随即出招改攻击虚竹面门,“大智无定指”、“去烦恼指”、“寂灭抓”、“因陀罗抓”,接连使出六七门少林神功,对准虚竹的眼目咽喉招呼。
鸠摩智攻得快,可是虚竹毫不在乎,用得仍是罗汉拳基本的格档招式”罗汉挡”,每每後发可是确都这麽刚好挡下了鸠摩智所有攻势,而就在鸠摩智换招的空档,虚竹打出了罗汉拳的攻击招式”黑虎偷心”,一拳发出即将鸠摩智逼退半尺,这时虚竹一拳又一拳连发,全是那一招”黑虎偷心”,每发一拳,都将鸠摩智逼退半尺,就是这麽半尺之差,鸠摩智种种神妙的招数,便均不能使出。
就在这一空档间,鸠摩智发现虚竹当真打来打去全是那一招黑虎偷心,只是其内力太过混厚,因此才逼退自己,顷刻之间,鸠摩智又连使六门少林绝技,少林群僧只看得目眩神驰,均想:“此人自称一身兼通本派七十二绝技,七十二门未必真的全会,看来三四十门是有的”。但虚竹用以应付的,却只一路“罗汉拳”,且在对方迅若闪电的急攻之下,心中手上全无变招的余裕,打出一招“黑虎偷心”,又是一招“黑虎偷心”,来来去去,便只依样葫芦的一招“黑虎偷心”,拳法之笨拙,纵然是市井武师,也不免为之失笑。
可是当鸠摩智六门绝技打完时,整个脸色瞬间转变,变得惊恐不已,原本己经算好虚竹那一招”黑虎偷心”之方位和空档,这六门应该必中才对,可是想不到虚竹出手的招式一样,可是方位上确都有些微不同,连手上显现的形态亦有差别,或掌或拳或指或刺或拍,就那麽刚好每次出手都正好在他所打出绝技的空档上,而且每个绝技都被虚竹巧妙的化解掉,并且都是针对绝技的特点而变,掌来就凝指力而刺,拳来则伸掌己对,指来握拳相迎,腿来则拍。
这时另一旁观战的少林僧人,功力较高的僧侣也己看出其中差异处,愈看愈是欣佩,想不到最粗浅的招式竟然也可以如此使用,皆眼界大开心领神会,而虚竹每一招式皆震得鸠摩智气海翻腾,因为虚竹不管是掌拳指刺拍,都刚好是那一种绝技之弱点所在,还是内力最弱之处,虚竹针对其弱点而变化应对,加上每一招式皆灌注内力,此内力经由对方招式最弱处钻进体内,那种震撼力可想而知,而虚竹所发之内力又远比鸠摩智所发之小无相功内力更精纯,也因此鸠摩智体内小无相功在虚竹内力进入体内时,完全无法生出相对应之内力,反而被虚竹内力熔合後反逼进自己体内。
鸠摩智发现此一情况後,立刻变招陡然右掌略沉,反掌拍向虚竹手腕。虚竹右臂横格,鸠摩智和他手腕相交,蓦地里手臂剧震,跟着一阵酸麻,急运小无相功抵御时,竟为对方手臂“臂臑穴”上传来的小无相功化去。鸠摩智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背上冒出冷汗,想起了那日在苏州曼陀山庄中的往事:更想不到虚竹年纪轻轻所俢习之小无相功比自己更精纯和完整,心中恐惧己生败像己露。
原本这次他得到讯息,丐帮向少林寺发了战书,要争为中原武林盟主。他想中原武林人物结盟一成,於吐蕃大为不利。自忖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自己所会者虽不周全,但自练成小无相神功後,较之当日孤身上大理天龙寺挑战、以“火焰刀”神功击败段氏六脉神剑而擒得段誉东来之时,功力已然大进,以小无相功运使少林诸绝技,当可入少林而尽败诸僧,令少林派一败涂地。中原武林结盟不成,自己即为吐蕃建立不世奇功,不枉了国师之名。
来到少林,鸠摩智悄悄在大殿外窃听方丈玄慈与神山、观心等外来高僧讲论拳掌武学,听到玄慈论及少林僧人以刚柔功法相反,不能同练降魔掌与摩诃指,他便即施展轻功,奔到山门之外,再以内力传送声音,指摘“刚柔功法不能同练”之非。众高僧均觉远处出语传音,内力深厚即可,并不为奇,但多人在大殿中谈论,竟为他在里许之外听到,这等“天耳通”功夫实为武学中罕见罕闻,无不惊佩,却没想到他是先在殿外窃听後,再奔到远处说话。此後鸠摩智以小无相功为基,使出少林绝技大金刚拳、般若掌、摩诃指等功,果然慑服群僧,迫得方丈玄慈大师亦声言已所不及。鸠摩智正得意间,没料想突然出来个虚竹,竟然也会小无相功,与己相抗。
第九十九章 国师落败
两人双臂相交,触动了冲脉诸穴,这正是鸠摩智内功中的弱点所在,霎时之间,想起了在曼陀山庄中偷得“小无相功”秘笈时缺失第七本的往事,不禁冷汗直冒。鸠摩智为人精细,练功时的岔路陷阱,能在细思推算之後一一避过,但临敌之际,来招如电,无思考余裕,两股小无相功一碰撞,鸠摩智没练过第七本上所载的冲脉奇经,臂上劲力竟为虚竹的小无相功化去。“小无相功”若练到大成,原本威力奇大,不过此功既称为“小无相”,加上一个“小”字,指明毕竟仅为道家高深内功之初阶,以之运使道家功法,确可得心应手,但用之於别家功法,不免凿枘,未能尽臻其妙。尤其鸠摩智所练的小无相功少了第七本,功法中有了缺陷,遇上虚竹完满无缺的同一功法,不免相形见绌。
鸠摩智心惊之下,见虚竹又是一招“黑虎偷心”打到,突然间掌一沉,双手陡探,已抓住虚竹右拳,正是少林绝技“龙爪功”中的一招,左手拿着虚竹的小指,右手拿住他拇指,运力急拗,准拟这一下立时便拗断他两根手指。
虚竹两指受拗,不能再使“黑虎偷心”,自然而然地使出“天山折梅手”来,右腕转个小圈,翻将过来,拿住了鸠摩智左腕。鸠摩智一抓得手,正欣喜间,不料对方手上突然生出一股怪异力道,反拿己腕。他所知武学甚为渊博,但於“天山折梅手”却全然不知来历,心中一凛,只觉左腕已如套在一只铁箍之中,再也没法挣脱。
虚竹本就没有杀他之意,因此当下抓住後也不急的反攻,只是牢牢抓住鸠摩智的手腕,志在让他知难而退,那知鸠摩智冥顽不灵,硬催动内力,微微一收,随即激迸而出,只盼震裂虚竹的虎口。虚竹体内护护体真气,一感应到鸠摩智传到自己手上的内力,瞬间启动,鸠摩智三次运劲未能挣脱,反而三次的内劲被虚竹源源不绝吸了去,不由得心下大骇,知道若在不撤手,或是放弃运劲,恐怕整身功力会全被虚竹吸光,当下右手成掌,斜劈虚竹项颈。他情急之下,没想到再使少林派武功,这一劈已是他吐蕃的本门武学。
虚竹见他换招劈来,面带微笑右手放开其左腕,左手以一招天山六阳掌化解。鸠摩智次掌又至,虚竹的六阳掌绵绵使出,将对方势若狂飙的攻击逐一化解。
其时两人近身肉搏,呼吸可闻,出掌时都是曲臂回肘,每发一掌都只相距七八寸,但相隔虽近,掌力却仍强劲之极。鸠摩智掌声呼呼,群僧均觉这掌力刮面如刀,寒意侵体,便似到了高山绝顶,狂风四面吹袭。少林寺辈份较低的僧侣渐渐抵受不住,一个个缩身向後,贴墙而立。玄字辈高僧自不怕掌力侵袭,但也各运内力抗拒。
鸠摩智掌力渐趋淩厉,虚竹心无二用,只想跟他好好玩玩,虚竹也己很久没有与人过招,这一打了起来,反而来了兴趣,又加上先前的试探下,知道鸠摩智是有真材实学之人,只见双方你来我往速度飞快,一炷香时刻过去,两人已交拆数百招,仍是僵持之局。
玄慈、玄渡、神山、观心、道清等诸高僧虽见多识广,可是这般打法,却也是生平从所未见。又过了一顿饭时分,只见虚竹愈打愈有精神,而且神情一派轻松,只是当下虚竹己相当克制,因为若真的拿出全部实力,可能只要一招鸠摩智当场就被佛祖召唤去身旁修行,而虚竹目前可以说己完全掌握优势,鸠摩智则愈打愈是心惊,一心只想早点结束,此时鸠摩智连运三次强劲,要挣脱虚竹的右手,以便施用“火焰刀”绝技,但己力加强,对方的指力亦相应而增,情急之下,杀意陡盛,左手呼呼呼连拍三掌,虚竹挥手化解。鸠摩智缩手弯腰,从布袜中取出一柄匕首,陡向虚竹肩头刺去。
虚竹见鸠摩智突然拿出匕道刺来,当下不加思索所便去抓鸠摩智的右腕。这一抓是“天山折梅手”的擒拿手法,既快且准,三根手指一搭上他手腕,大拇指和小指跟着便即收拢。便在这时,鸠摩智掌心劲力外铄,匕首脱手而出。虚竹双手都牢牢抓着对方的手腕,噗的一声,匕首插入了他肩头,直没至柄。
旁观群僧齐声惊呼。神山、观心等都不自禁地摇头,均想:“以鸠摩智如此身份,斗不过少林寺一个俗家青年弟子,已然声名扫地,再使兵刃偷袭,简直不成体统”。
突然人丛中抢出四名女子,青光闪闪,四柄长剑同时刺向鸠摩智咽喉。四女同时跃出,一齐出手,四柄长剑指的是同一方位,剑法奇快,狠辣无伦。鸠摩智双足运力,要待向後避让,力扯之下,虚竹竟纹丝不动,但觉喉头刺痛,四剑的剑尖已刺上了肌肤。只听四女子齐声喝道:“不要脸的东西,快快投降”!
虚竹听到声音,便知是四姝提剑冲了进来,朗声叫道:“休伤他性命”!四姝齐声答应:“是”!剑尖却仍不离鸠摩智的咽喉。鸠摩智哈哈一笑,说道:“少林寺不但倚多为胜,而且暗藏**,数百年声誉,原来如此,这可领教了”!
虚竹心下暗骂道,当即松手放开鸠摩智手腕。菊剑为他拔下肩头匕首,鲜血立涌。菊剑忙摔下长剑,从怀中取出手帕,给他裹好伤口。梅兰竹三姝的长剑仍指在鸠摩智喉头。虚竹轻声道:“你们太莽撞了,以至落人口舌,可是你们出於好意,也不能怪你们,国师跟你们武功差距否大,你们要小心一点”,”是,一切听主人吩咐”,四姝齐声道。
这时鸠摩智右掌横划,“火焰刀”神功使出,当!当!当!三声,三柄长剑瞬间弯曲成九十度。三姝大惊,向後飘跃丈许,查看手中时,幸好长剑都未断,当下心中安心不少,反而是鸠摩智暗暗心惊,心中不解道:”竟然有长剑受到自己火焰刀之撞击而不断,还是自己神功大成後第一次遇见”,鸠摩智仰天长笑,向玄慈道:“方丈大师,却如何说?”
玄慈面色铁青,说道:“这中间的缘由,老衲委实不知,即当查明,按本寺戒律处置。国师和众位师兄远来辛苦,便请往客舍奉斋”。
鸠摩智道:“如此有扰了”。说着合十行礼,玄慈还了一礼。
鸠摩智合着双手向旁一分,暗运“火焰刀”神功。噗!噗!噗!噗!四响,梅兰竹菊四姝齐声惊呼,”国师慢走”,虚竹拱手笑道,虚竹一说完,只见鸠摩智仰天长啸,披头散发,浑身发抖大叫道:”哈!哈!哈!看我一人挑了少林寺,必当名垂青史,少林寺那些和尚真好笑,自己耍一些手段就全将他们骗了,可恶虚竹子这小子,是人是鬼,为何能处处克制自己小无相功和招式”,众人只见鸠摩智在那像发狂般的狂叫,皆不知发生何事,一会後鸠摩智停了下来,随即发觉自己有异状,又看看周遭,再看到面露微笑的虚竹,当下直觉是虚竹动的手脚,特地让自己出丑,双眼冒火似的狠狠盯了虚竹一眼後,随知客僧前去客舍。
那时鸠摩智本来显了这一手火焰刀绝技,想炫耀己能,断发而不伤人,意示手下容情,可是虚竹讨厌他心怀不诡,又偷袭伤人,是故反将了他一军,在说话时顺道使出了”传音搜魂秘法”让其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第一百章 武林大会开始
一众外客刚转过身子,还没走出大殿,梅剑便道:“主人,咱姊妹见主人危遭遇偷袭,因此急忙前来护驾,多有不尊重处,望请主人见谅”,虚竹随即拱身向玄慈方丈告罪道:“小生四位妹子冒然出手,使得少林寺遭人误会,还请方丈降罪,小生必当一力承担”,菊剑道:“主人,我们姐妹做的事怎麽能让你承担,况且您的身份尊贵,不需向这些老和尚这麽恭敬做什麽?大夥儿不如回缥缈峰去吧,在那自由自在,那像这处处要受人约束有什麽好”?竹剑指着玄慈道:“老和尚,你言语中若对我们主人若有得罪,我四姊妹对你可也不客气啦,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虚竹连连喝止,说道:“四位妹子不得无礼,怎麽能在寺里胡闹?唉,快快住嘴”。四姊妹这时性起,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咭咭呱呱的,竟将玄慈等高僧视若无物。少林群僧相顾骇然,眼见四姊妹相貌一模一样,明媚秀美,娇憨活泼,一派无法无天,实不知是什麽来头。
虚竹连忙伸手拉了拉梅剑手臂,在用眼神示意,四姝终於停了下来静静站在一旁观看目前此一情况,当下虚竹忙向群僧赔不是,一边将自己离开聚贤山庄後,一直到接管灵鹫宫,再到如何带四姝下山来参加武林大会一事,大略说了一次,说完後方丈玄慈悦色道:”虚竹子施主,从小在少林寺长大,虽然破寺还俗,可是今日难得在少林寺遇到危难时,出手相助,而且虚竹子施主目前也是贵为一派之掌门,虽然此派未在中原武林中出现,也因此无人得知此派也属正常,更想不到聪辨先生和阎王敌薛神医皆是此派中人,此二人在中原武林中极有名望,老枘还以为他们无门无派,想不到他们竟是消遥派之人”。
“而今日也多亏了虚竹子掌门人,竟能将一套”罗汉拳”和”韦陀掌”,运用到如此境界,真让老纳佩服不己”,方丈玄慈再道,”嘻!小生太过放肆,将二套基础拳法改成如此,方丈大师不怪罪,小生己感激不尽了,小生那时只是想到此二套拳法教大家的是基本的攻击和防守招式,竟然如此为何攻击时一定要用拳呢?防守时又为何一定要用掌呢?随势而动管他出那一招,就针对那招做攻击或是防守就好了,也因此虽然国师出了很多招,可是在小生看来也只不过是一招而己,因为不管那招皆是从这些基本的攻击和防守而来”,虚竹轻声笑道。
“难怪玄难师弟说虚竹子施主对佛法的体会超乎常人,今日有幸让虚竹子小兄弟道破,原来是我们自己太过执着,七十二项绝技有跟没有不是一样,都是从最基础而来,可以说其实只有一项绝技,而少林数百年来硬是要强分出有几种,到是我们自己当局者迷,太过执着了,今日看到虚竹子施主一番演绎,着实让老枘收获不少”,玄慈恭敬道。
“小生感谢方丈师伯祖,不怪小生胆大妄为之举,若无其他事,小生先带四位妹子回山下乔老伯故居略作休息,等武林大会开始时,小生再上来相助,不知可否”,虚竹恭敬道,”虚竹子掌门无须如此客气,老枘仅代表少林多谢虚竹子掌门相助”,方丈玄慈恭拱手道。说完虚竹便带着四姝下山,回到乔三槐故居休憩,以应付接下来的武林大会。
“四位妹子,接下来的几日你们要加紧练功,不要在顾得贪玩,在过几日便是十一月初十,武林大会的日子,这段时间中会陆续很多武林人士赶来少林寺,不然到时可顾不了你们,你们今日所遇到的鸠摩智,只是众多高手其中之一”,虚竹边走边笑道。”嘻!打不过躲主人後面就好了咩!主人不可能不管我们呀”!四姝撒娇状道,”四位妹子怎麽好的不学,跟清露久了,学到清露这麽会撒赖,小生看来到时最好的办法,唯有点了你们穴道,让你们好好待在家里,那都不能去是最好的”,虚竹笑道。
四姝听到虚竹打算将她们点了穴,让他们留在家里,一溜烟的往前奔去轻声道:”我们这就去练功,千万不要把我们点了穴,然後那都不能去”,只见四姝愈说声音愈远,一转眼就己消失在虚竹面前,虚竹心中暗笑道:”四位妹子,活泼好动,让她们静静待在家里,或许是最痛苦的事”,虚竹边想着脚下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这几日间,每日虚竹除了本身练功外,也帮四姝共修,而虚竹踏着凌波微步闲晃之时,也发现陆陆续续有愈来愈多武林人士前来少林寺,除了中原武林中人外,边疆地区也有不少人士赶来,当中不少虚竹原本就己识得,虚竹发现每个帮派多是结伴而行,且往往打着本帮(本派)之大旗,远远就可以看到,反而目标格外明显,虚竹往往看到认识之人或是帮派皆立即隐藏,刻意低调,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存在。
这一日虚竹踏着凌波微步闲逛时,远远发现了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一行人前来,虚竹原本想上去打招呼!可是想到敏敏往生这一件事段王爷不知晓不晓得,又想到武林大会还有一些凶险,因此当下决定换装跟在他们後面上去,虚竹飞奔回去乔三槐住处,见到四姝焦急道:”四位妹子,大戏要开始了,我们把衣服换一换,装成农夫上去看热闹,你们要去吗?要去,就快点衣服换一换顺便带个帽子,不然就看不到了哦”!说完虚竹拿起衣服跑进房间换了起来,”当然要去呀!啊!主人怎麽这麽快又不见了,快!姐妹们我们快去换不然等等主人又不见人了”,四姝边跑边道。
五人换好了衣服,便要结伴而出,虚竹还特地用锅灰在自己脸上还有衣服上抹了抺,整个看起来脏脏旧旧,就像刚刚做完工出来一样,”这样的妆扮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来才对”,虚竹暗想道,结果四姝一看到虚竹目前样子差点没有笑翻道:”主人你怎麽弄成这样跟山里的猴子一样,可能连小天和露姐都认不出来”,虚竹笑道:”你们看起来太白了,不像乡下人家,小生来帮你们加个工”,说着伸出手来往四姝脸上和衣服上抹去,四姝见到虚竹沾满锅灰的黑手靠近自己,四人飞也似的往前奔去笑道:”主人我们功力比较差,我们先出发”,虚竹见状,面带微笑跟了出去。
五人一来到山道,立即放慢脚步,远远跟着段王爷之後前进;此时整个山道人来人往各方武林人士不断涌来,这时如果施展功力狂奔,马上会被发现五人是刻意改装,只有用一般走路的方式,才最不会让人查觉,五个人就如此边散步似的远远跟在段王爷之後,一路跟上了少林寺,而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对虚竹他们也没有多太注意,皆把他们当成是山下上来看热闹的农家。
五人跟到了少林寺内,远远听到知客僧报导:“大理国镇南王段殿下驾到”。五人立即停下脚步在一旁观看好戏,只见玄慈引见段王爷跟各人会面,鸠摩智正言语上讽刺着段王爷,且骗说段誉已魂归西方极乐,此时虚竹己查觉到有人飞奔而来,而且此人身怀北冥神功,虚竹内心暗笑道:”应该是段誉到了”。
这时段誉的声音已在殿外响起:“爹爹,孩儿在此,你老人家身子安好!”声音甫歇,一人闪进殿来,扑在段正淳怀里,正是段誉。他内功深厚,耳音奇佳,刚进寺便听得父亲与鸠摩智的对答,当下迫不及待,展开“淩波微步”,抢了进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丁春秋再现
父子相见,都说不出的欢喜。段正淳看儿子时,见他虽颇有风霜之色,但神采奕奕,决非如鸠摩智所说的什麽“形销骨立、面黄肌瘦、死活难知。”
鸠摩智心想,此刻王语嫣必在左近,否则少林寺中便有天大事端,也决难引得段誉这痴情公子来到少室山上,而王语嫣对她表哥一往情深,也决计不会和慕容复分手,当即提气朗声说道:“慕容公子,既已上得少室山来,怎地还不进寺礼佛?”
“姑苏慕容”好大的声名,群雄都是一怔,心想:“原来姑苏慕容公子也到了。是跟这番僧事先约好了,一起来跟少林寺为难的吗?”
但寺门外声息全无,过了半晌,远处山间的回音传来:“慕容公子……少室山来……进寺礼佛?”
鸠摩智寻思:“这番可猜错了,原来慕容覆没到少室山,否则听到了我的话,决无不答之理!”仰天打个哈哈,正想说几句话遮掩,忽听得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慕容公子和丁老怪恶斗方酣,若能杀得丁老怪,自会来少林寺敬礼如来。”
段正淳、段誉父子一听,登时脸上变色,这声音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
便在此时,身穿青袍、手拄双铁杖的段延庆已走进殿来,他身後跟着“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穷凶极恶”云中鹤。四大恶人,一时齐到。
玄慈方丈对客人不论善恶,一般地相待以礼。少林寺规矩虽不接待女客,但玄慈方丈见到叶二娘後只是一怔,便不理会。群僧均想:“今日敌友双方,女英雄均为数不少,什麽不接待女客的规矩只小事一桩,不必为此多起纠纷。”
南海鳄神一见到段誉,登时满脸通红,转身欲走。段誉笑道:“乖徒儿,近来可好?”南海鳄神听他叫出“乖徒儿”三字,那是逃不脱的了,恶狠狠地道:“他妈的臭师父,你还没死麽?”殿上群雄多数不明内情,眼见此人神态凶恶,温文儒雅的段誉居然呼之为徒,已是一奇,而他口称段誉为师,言辞却无礼之极,更是大奇。
叶二娘微笑道:“丁春秋大显神通,已将慕容公子打得全无招架之功。大夥可要去瞧瞧热闹麽”?段誉叫声:“啊哟!”首先抢出殿去。
原来段誉和慕容复一行人途中得到讯息,丐帮与少林派争夺武林盟主。慕容复和邓百川等人悄悄商议,倘若丐帮与少林派斗了个两败俱伤,慕容氏渔翁得利,说不定能夺得武林盟主的名号,以此号令江湖豪杰,那是揭竿而起的一个大好机缘,决不能放过,当即赶赴少林寺而来。不料甫到少室山下,便和星宿老怪丁春秋相遇。
自从丁春秋在擂鼓山上遭到虚竹全力一击後,身负重伤,而且也暗暗心惊,庆幸自己运气不错,那全力後跃之势多少化解了虚竹打出的掌力,虽然要不了丁春秋的命,也着实让他休养了几个月,也让丁春秋一边努力养伤一边大开门户,广收徒众以备不实之需,顺便重新培植自身势力,以便东山再起,顺道报这一掌之仇,也因此不论**绿林、旁门妖邪,只要是投拜门下,听他号令,那便来者不拒,短短数月之间,中原江湖匪人如蚁附膻,声势大盛。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三人都曾为丁春秋本人或辖下所害,此刻又再相逢,眼见对方徒众云集,心下均暗暗忌惮。风波恶却天不怕、地不怕,三言两语,便即冲入敌阵,和星宿派门徒动手大斗。段誉要伴同王语嫣避开。但王语嫣关怀表哥,不肯离去。星宿派徒众潮水般地一冲,登时便将慕容复等一干人淹没其中。
段誉展开淩波微步,避开星宿派门人,接着便听到父亲的声音,入寺相见,待听叶二娘说慕容复已给打得无招架之功,心想:“我快去背负王姑娘脱险。”飞步奔出。
丁春秋杀害玄难还有伤了少林群僧,乃少林派大仇。少林群僧听说他到了少室山上,登时群相鼓噪。玄生大呼:“今日须当人人奋勇,诛灭了这丁老怪,为玄难、以及其他弟子报仇”。
玄慈朗声道:“远来是客,咱们先礼後兵。”群僧齐道:“是。”玄慈又道:”
众位师兄,众位朋友,大家便出去瞧瞧星宿派和慕容氏的高招如何?”
群雄早已心痒难搔,正在等他这句话。辈份较低、性子较急的青年英豪一窝蜂地奔了出去。跟着四大恶人、各路好汉、大理段氏、诸寺高僧,纷纷快步而出。虚竹也拉着四姝乐得先当观众,也跟众人出去观看,虚竹也想看看丁春秋进步到什麽程度。
玄慧虚空四代少林僧各执兵刃,列队出寺。刚到山门门口,派在半山守望的僧人便奔来禀报:“星宿派徒众千余人,在半山亭中将慕容公子等团团围住,恶斗不休”。玄慈点了点头,走到石板路上向山下望去,但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止千余之数。
呼喝之声,随风飘上山来:“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你们几个妖魔小丑,竟敢顽抗老仙,当真大胆之极!”“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星宿老仙驾临少室山,小指头儿一点,少林寺立即塌倒。”
玄生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五百名僧众应声道:“结罗汉大阵”!红衣闪动,灰影翻滚,五百名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
群雄久闻少林派罗汉大阵之名,但一百多年来,少林派从未在外人之前施展过,除了本寺僧人之外,谁也未克得见。
虚竹见了群僧摆出之阵仗,也暗自佩服:”这五百名僧众,分成了数小队,可困可攻可守,相互间还可以连击,不管是针对人多或是人少各有各的阵式和变化,少林光靠此阵式,就足以在江湖上屹立不摇”。顷刻间便将星宿派门人围在垓心。
玄慈方丈朗声说道:“星宿派丁先生驾临少室山,是与少林派为敌。各路英雄,便请作壁上观,且看少林寺抗击西来高人何如”?
河朔、江南、川陕、湖广各路英雄纷纷呼叫:“星宿老怪为害武林,大夥儿敌忾同仇,诛杀此獠”!各人抽出兵刃,欲与少林派并肩杀敌。
这时慕容复、邓百川等已杀伤了二十余名星宿派门人,眼见大援到来,当即跃开数丈,暂且罢手不斗。星宿派众门人心中惊慌,也不上前进迫。
少林群僧布下罗汉大阵,有几名星宿派门人不知好歹,向西方冲击,稍一交峰,便即纷纷负伤。丁春秋吩咐:“大家暂且别动”。朗声说道:“玄慈方丈,你少林寺自称为中原武林首领,依我看来,委实不足一哂”。
众弟子群相应和:“天下武林,都源出於我星宿一派,只有星宿派的武功,才是真正正统,符合规范,此外尽是邪魔外道”。“你们不学星宿派武功,终不免是牛鬼蛇神,自取灭亡”。突然有人放开喉咙,高声唱了起来:“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群雄大都没见过星宿派的排场,见了这等古怪阵仗,无不骇然失笑。
金鼓丝竹声中,忽然山腰里传来群马奔来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面黄布大旗从山崖边升起,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面黄旗上都写着五个大黑字:“丐帮帮主庄”。四乘马在山崖边一立,骑者翻身下马,将四面黄旗插在崖上最高处。四人都是丐帮装束,背负布袋,手扶旗杆,不发一言。
第一百零二章 庄聚贤斗丁春秋
雄群都道:“丐帮帮主庄聚贤到了”。眼见这四面黄旗傲视江湖的声势,擎旗人矫捷剽悍的身手,比之星宿派的自吹自擂,显然更令人心生肃然之感。
黄旗刚竖起,一百数十匹马疾驰上山,乘者最先的是百余名六袋弟子,其後是三四十名七袋弟子、十余名八袋弟子。稍过片刻,是五名背负九袋的长老,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地翻身下马,分列两旁。
但听得蹄声嗒嗒,两匹青骢健马并辔而来。左首马上是个身穿紫衫的少女,明艳文季,一双眼珠子却黯然无光。虚竹心中很清楚此女子应该是阿紫才对,可是突然这样看了一下,心中确感到怪异,反觉得此女子很眼熟,虽然虚竹早知阿紫和阿朱是双胞胎,外观看上去一模一样,可是虚竹因为跟四姝再一起久了,虽然一开始时分不太出谁是谁,可是久了确分的很清楚,因为虽然四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不论个性、兴趣,说话声调,都会有些微不同,因此熟了之後反而分的出来,可是这时见到此女子,心中确反而有一种熟悉感,虚竹当下也觉得奇怪。
而右首马上乘客身穿百结锦袍,脸上神色木然,俨如僵屍。群雄中有识之士一见,便知他戴了人皮面具,不欲以本来面目示人,虚竹见到此人暗想:“此人应该就是游坦之了,真不知他的脸被阿紫毁到什麽程度,他竟然还死心塌地爱着阿紫,最後还跟阿紫一起共覆黄泉”,虚竹想到此暗自叹息着。
阿紫听到了母亲的呼叫,她此刻身在丐帮,不欲即和母亲相会,婆婆妈妈地述说别来之情,当下只作没听见,说道:“贤哥,这里人多得很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唱什麽”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丁春秋这小子和他的虾兵蟹将,也都来了麽”?游坦之道:“不错,他门下人数着实不少”。
阿紫笑道:“贤哥我知道你有要事要办,不用顾虑到我,你要小心丁春秋的毒功”,游坦之低声道:“阿紫姑娘,你不用害怕,是不是嫌他们太吵了,你放心,我们人差不多到齐了,该是跟他们算帐的时侯到了”,游坦之内心知道:”丁春秋伤了不少丐帮弟子,此时正是自己建立威信之时,凭藉着自己在那本怪书上所学之武功,在大辽之时不管什麽毒物都咬不死自己,自然丁春秋的毒功对自己也是没有效用”。
此念头刚过,瞬间游坦之己身处在丁春秋之前三尺处,这一下全然出其不意,以丁春秋眼力之锐,竟也没瞧清楚他是如何来的,心惊之余,不由得退了一步。他这一步跨中带纵,退出了五尺,却见游坦之仍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可知便在自己倒退一步之时,对方同时踏上了一步,当然他是见到自己後退之後,这才迈步而前,後发齐至,不露形踪,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令人畏怖。丁春秋眼见他有一张死沉沉的木黄脸皮伸手可触,已来不及开口质问,立即倒蹿出去,一反手,抓住一名门人,便向他掷了过去。
游坦之应变奇速,立即倒跃丈许,也是反手一抓,抓住丁春秋掷来的门人,
哪知游坦之捉住此人时,只听得嗤嗤声响,跟着各人鼻中闻到一股焦臭,中人欲呕,群雄有的闭气,有的後退,有的伸手掩鼻,有的立服解药。
原来丁春秋所使的是星宿派中一门阴毒武功“腐屍毒”,抓住一个活人向敌人掷出,其实一抓之际,已先将该人抓死,手爪中所喂的剧毒渗入血液,使那人满身都是屍毒,敌人倘若出掌将那人掠开,势非沾到屍毒不可。就算以兵刃拨开,屍毒亦会沿兵刃沾上手掌。甚至闪身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类武功击打,亦难免受到毒气的侵袭。
丁春秋想不到游坦之竟然毫发未伤,显然不怕自己的毒功,丁春秋不信邪,立时再使出最阴毒的“腐屍毒”功夫。这功夫每使一招,不免牺牲一个门人弟子,但对方不论闪避或招架,都难免荼毒,任你多麽高明的武功,只有施展绝顶轻功,逃离十丈之外,方能免害。不料游坦之浑然不怕,一掌一个,抵御丁春秋的进袭。他就如此一掌接着一掌,一一拍在丁春秋掷来之弟子上。只听得砰砰砰响声不绝,片刻之间,丁春秋已掷了十四名弟子,十四具屍体横卧地上,脸上均一片乌青,神情可怖,惨不忍睹。
丁春秋反手想再抓第十五人时,一抓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只见群弟子都已远远躲开,丁春秋又惊又怒,跃入了门人群中。星宿派众弟子欲待逃窜,已然不及,只见六七人大呼“我的妈啊”声中,瞬间己被丁春秋掷了出去。当下这六七人脸上立时蒙着一片黑气,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即毙命。
丁春秋懊丧已极,适才这一仗,决不是自己在功夫上输了,而是他想不到庄聚贤竟然不害怕剧毒,而且内力之强也是自己少见之人物,这时他心念一转,计上心来,仰天大笑。
丁春秋仍笑声不绝,突然之间,呼呼呼风声大作,**名星宿派门人给他以连珠手法抓住掷出,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无伦地向游坦之飞去,便如发射连珠箭一般。游坦之迎敌经验不足,见到丁春秋连珠掷来之人,起先四人还接的下,可是第五人之後,在掌与掌间却己连接不上,有点措手不及,紧急之际,一跃向上,冲天而起,这般避开了後续接着掷来的毒屍,却不必向後逃窜,可说并未输招。
丁春秋正是要他闪避,左手一招,阿紫一声惊呼,向丁春秋身前飞跃过去。
旁观众人一见,无不失色。“擒龙功”、“控鹤功”之类功夫如练到上乘境界,原能淩空取物,但最多不过隔着四五尺远近擒敌拿人,夺人兵刃。丁春秋其时与阿紫相距六七丈之遥,居然能一招手便将她拖下马来,擒将过去,武功之高,当真匪夷所思。
可是在场之人大概只有虚竹在偷笑,因为他早看出丁春秋擒拿阿紫时,所使的并非真实功夫,乃是靠了他“星宿三宝”之一的“柔丝索”。这柔丝索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那雪蚕野生于雪桑之上,形体远较冰蚕为小,也无毒性,吐出来的蚕丝却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一根单丝便已不易拉断。只是这种雪蚕吐丝有限,极难寻求。丁春秋这根柔丝索尽数以雪蚕丝绞成,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察见,他掷出九名门人之时,同时挥出了柔丝索。他掷出九具毒屍,一来逼开游坦之,二来是障眼之术,令人人眼光都去注视於他的“连珠腐屍毒”,柔丝索挥将出去,更是谁都难以发觉。
待得阿紫惊觉到柔丝索缠身,已给丁春秋牵扯过去。虽说丁春秋有所凭藉,但将这一根细若无物的柔丝挥之於六七丈外,在众高手全不知觉之下,一招手便将人擒到,这份功力自也非同凡俗。他左手抓住了阿紫背心,右手点了她穴道,柔丝索早已缩入了袖中。他掷屍、挥索、招手、擒人,一直在哈哈大笑,待将阿紫擒到手中,笑声仍未断绝。这大笑之声,也是引人分散目光的“障眼术”。
游坦之身在半空,已见阿紫被擒,惊惶之下向前急扑,七具毒屍已从足底飞过。他左足一着地,右掌便向丁春秋猛力击去。
第一百零三 丁春秋收徒
丁春秋左手向前探出,便以阿紫的身子去接他这一招开碑裂石的掌力。游坦之此刻武功虽强,临敌应变的经验却半点也无,眼见自己一掌便要打在阿紫身上,危急中立即收回掌力。本来中等武功之人,也知只须将掌力偏在一旁,便伤不到阿紫,可是游坦之对阿紫敬爱太过。
一见势头不对,只知收掌回力,不暇更思其他,将这股偌大掌力尽数收回,等如以此掌力当胸猛击自己。他一个踉跄,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丁春秋哪容他有喘息余裕,呼呼呼呼,连续拍出四掌。游坦之丹田中内息提不上来,只得挥掌拍出,接了他四掌,接一掌,吐一口血,连续接得四掌,吐了四口黑血。丁春秋得理不让人,第五掌跟着拍出,要趁机致他死命。
只听得旁边数人齐声呼喝:“丁老怪休得行凶!”“住手!”“接我一招!”玄慈、观心、道清等高僧,以及各路英雄的侠义之士,都不忍这丐帮帮主如此死于丁春秋手下,呼喝声中,纷纷抢出相救。
不料丁春秋第五掌击出,游坦之回了一掌,丁春秋身形微晃,竟退开一步。众高手见了,便知这一招是丁春秋吃了点小亏,当即止步,不再上前应援。原来游坦之吐出四口瘀血後,内息已畅,第五掌上已将冰蚕奇毒和神足经内力一并运出。丁春秋以掌力硬拼,便非敌手。若不是丁春秋占了先机,将游坦之击伤,令他内力大打折扣,则刚才双掌较量,丁春秋非连退五步不可。
丁春秋气息翻涌,心有不甘,运起十成功力,呼的一掌又向前推去。游坦之踏上一步,接了他这一掌,叫道:“快放下段姑娘!”呼呼呼呼,连出四掌,每出一掌,便跨上一步。这五步一踏出,已与丁春秋面面相对,再一伸手,便能抢夺阿紫。
丁春秋掌力不敌,又见到他木然如僵屍的脸孔,心生惧意,微笑道:“我又要使腐屍毒功夫了,你小心着!”说着左手提起阿紫身子,摆了几摆。
游坦之知道丁春秋“腐屍毒”功夫一施,阿紫立时便变成了一具毒屍,急呼:“不,不!万……万万不可!”声音发颤,惊恐已达极点。
游坦之叫道:“你……你……你快将她放下来,这个……危险之极……”丁春秋哈哈一笑,说道:“我要杀她,不费吹灰之力,为什麽要放她?她是本派叛徒,目无尊长,这种人不杀,却去杀谁?”游坦之道:“这个……她是阿紫姑娘,你无论如何不能害她,她一双眼睛己瞎,那个,求求你,快放她下来,我……重重有谢。”他语无伦次,显是对阿紫关心已极,却哪里还有半分丐帮帮主的风度?
丁春秋见他内力阴寒强劲,说道:“要我饶她小命也不难,只是须得依我几件事。”
游坦之忙道:“依得,依得!便一百件、一千件也依你!”丁春秋听他这般说,心下更喜,点头道:“很好!第一件事,你立即拜我为师,从此成为星宿派弟子。”
游坦之毫不迟疑,立即双膝跪倒,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弟子庄聚贤磕头!”他想:“我本来就是你的弟子,早已磕过了头,再拜一次,又有何妨”?
他这一跪,群雄登时大哗。丐帮自诸长老以下,无不愤慨莫名,均想:“我帮是天下第一大帮,素以侠义自居,帮主却去拜邪名素着的星宿老怪为师。咱们万万不能再奉此人为帮主。”
当阿紫为丁春秋一擒获,段正淳和阮星竹便相顾失色,但自知本领不敌星宿老怪,决难从他手中救女儿脱险,及後见庄聚贤居然肯为女儿屈膝事敌,却也大出意料之外。阮星竹既惊且喜,低声道:“你瞧人家多麽情义深重!你……你……你哪及得上人家的万一。”
游坦之磕了几个头站起,见丁春秋仍抓着阿紫不放,阿紫脸上肌肉扭曲,大有苦痛之色,忙道:“师父,你老人家快放开了她!”丁春秋冷笑道:“这小丫头大胆妄为,哪有这麽容易便饶了她?除非你将功赎罪,好好替我干几件事”。游坦之道:“是!师父要弟子立什麽功劳?”丁春秋道:“你去向少林寺方丈玄慈挑战,把他杀了。”
游坦之迟疑道:“弟子和少林方丈无怨无仇,丐帮虽要跟少林派争雄,却似乎不必杀人流血”。丁春秋面色一沉,怒道:“你违抗师命,可见拜我为师,全属虚假”。游坦之只求阿紫平安脱险,哪里还将什麽江湖道义、是非公论放在心上,忙道:“是!不过少林派武功甚高,弟子尽力而为……师父,你……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不得加害阿紫姑娘”。丁春秋淡淡地道:“杀不杀玄慈,全在於你;杀不杀阿紫,权却在我”。
游坦之转过身来,大声道:“少林寺玄慈方丈,少林派是武林中各门派之首,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向来并峙中原,不相统属。今日咱们却要分个高下,胜者为武林盟主,败者服从武林盟主号令,不得有违”。眼光向群豪脸上扫去,又道:“天下各位英雄好汉,今日都聚集在少室山下,有哪一位不服,尽可向武林盟主挑战”。言下之意,竟如自己已是武林盟主一般。
丁春秋和游坦之的对答,声音虽不甚响,但内功深厚之人却早将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少林寺众高僧听丁春秋公然命这庄聚贤来杀玄慈方丈,无不大怒,但适才见到两个所显示的武功,这庄聚贤的功力既强且邪,玄慈在武功上是否能敌得住,已属难言,而各种毒功邪术更加不易抵挡。
玄慈虽不愿和他动手,但他公然在群雄之前向自己挑战,又势无退避之理,当下双掌合十,说道:“丐帮数百年来,乃中原武林的侠义道,天下英雄,无不瞻仰。贵帮前任帮主汪剑通帮主,与敝派交情着实不浅。敝派僧俗弟子向来对贵帮极为尊敬,丐帮和少林派数百年的交情,从没伤了和气。却不知庄帮主何以今日忽兴问罪之师,还盼见告。天下英雄,俱在此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游坦之说道:“我大宋兵微将寡,国势脆弱,全赖我武林义士,江湖同道,大夥儿一同匡扶,这才能外抗强敌,内除奸人”。
群雄听他这几名话甚是有理,都道:“不错,不错”!
游坦之精神一振,续道:“只不过近年来外患日深,大夥儿本当齐心合力,共赴艰危。可是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却你争我斗,不能够齐心。契丹人乔峰单枪匹马地来一闹,中原豪杰便打了个败仗,又听说西域星宿海的星宿老……星宿老……星宿老……那个星宿老……嗯,他曾连杀少林派的一名高僧和数位僧人……那个……”全冠清本来教他说“西域星宿老怪曾连杀少林派数僧,少林派束手无策”,游坦之原已将这些话背得十分纯熟,突然话到口边,才觉不对,连说了几个“星宿老”,却“老”不下去了。
群雄中有人叫道:“他是星宿老怪,你是星宿小妖!”人丛中哄笑大作。
星宿派门人齐声唱道:“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千余人齐声高唱,登时将群豪的笑声压了下去。
游坦之趁着众人扰攘之际,和全冠清低声商议了一阵,又朗声道:“我大宋国步艰危,江湖同道却又不能齐心合力,以致时受番邦欺压。因此丐帮主张立一位武林盟主,大夥儿听奉号令,有什麽大事发生,便不致乱成一团了。玄慈方丈,你赞不赞成”?
第一百零四章 萧峰再上少林寺
玄慈缓缓地道:“庄帮主的话,倒也言之成理。但老衲有一事不解,却要请教”。游坦之道:“什麽事”?玄慈道:“庄帮主已拜丁先生为师,算是星宿派门人了,是也不是”?游坦之道:“这个……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玄慈道:“星宿派乃西域门派,非我大宋武林同道。我大宋立不立武林盟主,可跟星宿派无涉。就算中原武林同道要推举一位盟主,以便统筹事功,阁下是星宿派门人,却也不便参与了”。
众英雄纷纷说道:“不错!”“少林方丈之言甚是。”“你是番邦门派的走狗奴才,怎可妄想做我中原武林的盟主”?
游坦之无言可答,向丁春秋望望,又向全冠清瞧瞧,盼望他们出言解围。
丁春秋咳嗽一声,说道:“少林方丈言之差矣!老夫乃山东曲阜人氏,生於圣人之邦,星宿派乃老夫一手创建,怎能说是西域番邦的门派?星宿派虽居处西域,那只不过是老夫暂时隐居之地。你说星宿派是番邦门派,那麽孔夫子也是番邦人氏了,可笑啊可笑!说到西域番邦,少林武功源于天竺达摩祖师,连佛教也是西域番邦之物,我看少林派才是西域的门派呢”!此言一出,玄慈和群雄都感不易抗辩。
全冠清朗声道:“天下武功,源流难考。西域武功传於中土者有之,中土武功传於西域者亦有之。我帮庄帮主乃中土人氏,丐帮素为中原门派,他自然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玄慈方丈,今日之事,当以武功强弱定胜负,不以言辞舌辩定输赢。丐帮与少林派到底谁强谁弱,只须你们两位首领出手较量,高下立判,否则说上半天,又有何益?倘若你有自知之明,不是敝帮庄帮主的敌手,那麽只须甘拜下风,推戴我庄帮主为武林盟主,倒也不是非出手不可的”。这几句话,显然认定玄慈是明知不敌,胆怯推诿。
玄慈向前走了几步,眼光向群雄缓缓掠过,朗声道:“天下英雄,今日人人亲见,我少林派绝无与丐帮争雄斗胜之意,实是丐帮帮主步步见逼,老衲退无可退。”群雄纷纷说道:“不错,少林派并无丝毫理亏之处”。
游坦之只挂念着阿紫的安危,一心要尽快杀了玄慈,好得向丁春秋交差,让他放了阿紫,大声道:“比武较量,强存弱亡,说不上谁理亏不理亏,快快上来动手吧”!
玄慈朗声道:“庄帮主的话,和丐帮数百年的仁侠之名,可太不相称了”。
游坦之身形一晃,倏忽之间已欺近丈余,说道:“要打便打,不打便退开了吧”。说话间又向丁春秋与阿紫瞧了一眼,甚是焦急不耐。
玄慈道:“好,老衲今日便来领教庄帮主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绝技,也好让天下英雄好汉,瞧瞧丐帮帮主数百年来的嫡传功夫。”
游坦之一怔,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他虽接任丐帮帮主,但这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两绝技,却一招也不会。只是他曾听帮中长老们冷言冷语地说过,这两项绝技是丐帮的“镇帮神功”。降龙二十八掌偶尔也有传与并非出任帮主之人,打狗棒法却必定传於丐帮帮主,数百年来,从无一个丐帮帮主不会这两项镇帮神功的。
玄慈说道:“老衲当以本派大金刚拳接一接帮主的降龙二十八掌,以降魔禅杖接一接帮主的打狗棒。唉,少林派和贵帮世代交好,这几种武功,向来切磋琢磨则有之,从来没有用以敌对过招,老衲不德,却是愧对丐帮历代帮主和少林派历代掌门了。”双掌一合,正是大金刚拳的起手式“礼敬如来”,脸上神色蔼然可亲,但僧衣的束带向左右笔直射出,足见这一招中蕴藏着极深的内力。
游坦之更不答话,左手淩空劈出,右掌跟着迅捷之极地劈出,左手掌力先发後至,右手掌力後发先至,两股力道交错而前,诡异之极,两人拳掌之力在半途相逢,波的一声响,相互抵消,却听得嗤嗤两声,玄慈腰间束带的两端同时断截,分向左右飞出丈许。游坦之这两掌掌力所及范围甚广,攻向玄慈身子的劲力为“礼敬如来”的守势消解,但玄慈飘向身侧的束带却为他掌力震断。
少林派僧侣和群雄一见,纷纷呼喝:“这是星宿派的邪门武功!”“不是降龙二十八掌!”“不是丐帮功夫!”丐帮弟子中竟也有人叫道:“咱们和少林派比武,不能使邪派功夫”!“帮主,你该使降龙二十八掌”!“使邪派功夫,没的丢了丐帮脸面。”
游坦之听得众人呼喝之声大作,不由得心下踌躇,第二招便使不出去。
星宿派门人却纷纷大叫:“星宿派神功比丐帮降龙二十八掌强得多,干吗不使强的,反使差劲的”?“庄师兄,再上!当然要用恩师星宿老仙传给你的神功,去宰了老和尚”!“星宿神功,天下第一,战无不胜,功无不克。降龙臭掌,狗屁不值”!
一片喧哗叫嚷之中,忽听得山下一个雄壮的声音说道:“谁说星宿派武功胜过了丐帮的降龙二十八掌?”
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众人耳中,众人一愕之间,都住了口。但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马上乘客一色都是玄色薄毡大氅,里面玄色布衣,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群雄眼前一亮,金光闪闪,却见每匹马的蹄铁边缘竟然都是黄金镶嵌。来者一共是一十九骑,人数虽不甚多,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一十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後一骑从中驰出。
丐帮帮众之中,大群人猛地里高声呼叫:“乔帮主,乔帮主”!数百名帮众从人丛中疾奔出来,在那人马前躬身参见。
这人正是萧峰。他自被逐出丐帮之後,只道帮中弟子人人视他有如寇仇,万没料到敌我已分,竟然仍有这许多旧时兄弟如此热诚地过来参见,陡然间热血上涌,虎目含泪,翻身下马,抱拳还礼,说道:“契丹人萧峰已给丐帮逐出,与丐帮更无瓜葛。众位何得仍用旧日称呼?众位兄弟,别来俱都安好”?最後这句话中,旧情拳拳之意,竟然难以自已。
过来参见的大都是帮中的三袋、四袋弟子。一二袋弟子是低辈新进,平素少有机会和萧峰相见,五六袋以上弟子却严于夷夏之防,年长位尊,在诸事上颇有顾忌,不如年轻的热肠汉子那麽说干便干。这数百名弟子听他这麽说,才省起行事太过冲动,这位“乔帮主”乃大对头契丹人,帮中早已上下均知,何以一见他突然现身,爱戴之情油然而生,竟将这大事忘了?有些人当下低头退了回去,却仍有不少人道:“乔……乔……你老人家好,自别之後,咱们无日不……不想念你老人家”。
那日萧峰意外发现阿紫阴谋,又知阿朱被阿紫赶离王府,当下四处搜寻数日没任何音讯,萧峰焦急万分,派出大批探子寻访。过了数月,终於得到回报,说她陷身丐帮,那个铁头人也与她在一起。
萧峰一听,甚是心惊,心想丐帮恨己切齿,这次掳去阿朱,必是以她为质,向自己胁迫,须当立时将她救回。於是奏知辽帝,告假两月,迳自南来。
第一百零五章 段誉力挺
萧峰这次重返中原,乃有备而来,所选的“燕云十八骑”,个个是契丹族中顶尖儿的高手。现下偕燕云十八骑俱来,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再加胯下坐骑皆是千里良马,危急之际,倘若只求脱身,当非难事。
一行人来到河南,萧峰擒住一名丐帮低袋弟子询问,得知阿朱,每日与新帮主形影不离,此刻已随同新帮主前赴少林寺。萧峰惊怒更增,心想阿朱双目被阿紫弄瞎,深怕在丐帮中为了报复自己,会遭何种惨酷的虐待,自是可想而知,当即追向少林寺来。
来到少室山上,远远听到星宿派门人大吹,说什麽星宿派武功远胜降龙二十八掌,不禁怒气陡生。他虽已不是丐帮帮主,但那降龙二十八掌乃恩师汪剑通所亲授,如何能容旁人肆意诬蔑?纵马上得山来,与丐帮三四袋群弟子厮见後,一瞥之间,见丁春秋手中抓住一个紫衣少女,身材婀娜,雪白的瓜子脸蛋,正是阿朱。
萧峰心下既痛惜,又愤怒,大步迈出,右手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击去,正是降龙二十八掌中的一招“见龙在田”,他出掌之时,与丁春秋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说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际,两人相距已不过七八丈。
天下武术之中,任你掌力再强,也决无一掌可击到五丈以外的。丁春秋素闻“北乔峰,南慕容”的大名,对他决无半点小觑之心,然见他在十五六丈之外出掌,万料不到此掌是针对自己而发。殊不料萧峰掌力甫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丈外,又是一招“见龙在田”,後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地压将过来。
只一瞬之间,丁春秋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但知若以单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百忙中将阿朱向上急抛,双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後退。
萧峰跟着又是一招“见龙在田”,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至。丁春秋不敢正面直撄其锋,右掌斜斜挥出,与萧峰掌力的偏势一触,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当即乘势纵出三丈之外,唯恐敌人又再追击,竖掌当胸,暗暗将毒气凝到掌上。萧峰轻伸猿臂,将从半空中堕下的阿朱接住,随手解开了她穴道。
阿朱虽目不能视物,给丁春秋制住後又口不能说话,於周遭变故却听得清清楚楚,身上穴道一解,立时喜道:“萧大哥,你终於来来救我了”。双臂伸出,紧紧搂住了他。
萧峰心下一阵难过,柔声安慰:“阿朱,这些日子来可苦了你啦,都是大哥不好,太晚发现阿紫假冒你,累了你,你不会怪大哥吧”!萧峰此言一出,群雄皆不知所云,当中最惊讶的人莫过於虚竹了,虚竹当时见到阿紫时,直觉这个阿紫看起来很怪,给自己很熟悉的感觉,原来她是阿朱不是阿紫,难怪给自己的感觉是如此,虚竹想到此内心不禁再狐疑道:”怪了!原着此女应该是阿紫才对,怎麽会变成阿朱了,难道是自己插手的因素,让结果改变”,虚竹暗想了一会後,便全神贯注着场中变化。
萧峰来到山上之时,群雄立时耸动。那日聚贤庄大战,中原武林一败涂地,他孤身连毙数十名好手,当真威震天下。中原群雄恨之切齿,却也是闻之落胆,这时又见他突然驰上少室山来,均想恶战又是势所难免。待见他仅以一招“见龙在田”,便将那不可一世的星宿老怪打得落荒而逃,心中更增惊惧,一时山上群雄面面相觑,肃然无语。
游坦之见到萧峰,心下害怕,待见他伸臂将阿朱搂在怀里,而阿朱满脸喜容,搂住他项颈,神情十分亲密,再也难以忍耐,纵身向前,说道:“你快……快放下阿紫姑娘!”萧峰将阿朱放落,问道:“阁下何人?”游坦之和他凛然生威的目光相对,心下登时怯了,嗫嚅道:“在下……在下是丐帮帮主……帮主庄……那个庄帮主。”
丐帮中有人叫道:“你已拜入星宿派门下,怎麽还能是丐帮帮主?”
萧峰怒喝:“你干吗捉了阿朱姑娘?”游坦之为他威势所慑,倒退两步,说道:“她……不是……真的以为……”阿朱道:“大哥,你不要为难贤大哥,要不是他一路相助,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萧峰一时间难明真相,目光环扫,在人丛中见到了段正淳和玩星竹,胸中一酸,又是一喜,朗声道:“大理段王爷,令爱千金在此,烦你先好好照料一般”携着阿朱的手,走到段正淳身前,轻轻将她一推。
阮星竹早已哭湿了衫袖,这时更加泪如雨下,扑上前来,搂住了阿朱,道:“乖孩子,你……你的眼睛怎麽样了?”
段誉见到萧峰突然出现,大喜之下,便想上前厮见,只是萧峰掌击丁春秋、救回阿朱、会见游坦之,没丝毫空闲。待见阮星竹抱住了阿朱大哭,段誉不由得暗暗纳罕:“怎地乔大哥说这盲眼少女是我爹爹的令爱千金?”但他素知父亲到处留情,心念一转之际,便已猜到了其中关窍,快步而出,叫道:“大哥,别来可好?这可想煞小弟了。”
萧峰自和他在无锡酒楼中赌酒结拜,虽然相聚时短,却是倾盖如故,肝胆相照,当即上前握住他双手,说道:“兄弟,别来多事,一言难尽,差幸你我俱都安好”。
忽听得人丛中有人大叫:“姓乔的,你杀了我兄长,血仇未曾得报,今日和你拼了”。萧峰当日聚贤庄一战,杀伤着实不少。此时聚在少室山上的各路英雄中,不少人与死者或为亲人戚属,或为知交故友,虽对萧峰忌惮惧怕,但想到亲友血仇,忍不住向之叫駡。喝声一起,登时越来越响。众人见萧峰随行的不过一十八骑,他与丐帮及少林派均有仇怨,而适才数掌将丁春秋击得连连退避,更成为星宿派的大敌,动起手来,就算丐帮两不相助,各路英雄、少林僧侣,再加上星宿派门人,以数千人围攻萧峰一十九骑契丹人马,就算他真有通天的本领,也决计难脱重围。声势一盛,各人胆气便也更加壮了。
萧峰带同一十八骑,快马奔驰地来到中原,只盼忽施突袭,将阿朱救归南京,绝未料到竟有这许多对头聚集在一起。他自幼便在中原江湖行走,与各路英雄不是素识,便是相互闻名,知道这些人大都是侠义之辈,所以与自己结怨,一来因自己是契丹人,二来是有人从中挑拨,出於误会。聚贤庄之战实非心中所愿,今日若再大战一场,多所杀伤,徒增内疚,自己纵能全身而退,携来的“燕云十八骑”不免伤亡惨重,心下盘算:“好在阿朱已经救出,我得急谋脱身,何必跟这些人多所纠缠”?转头向段誉道:“兄弟,此时局面恶劣,你我兄弟难以多叙,你暂且退开,山高水长,後会有期”。他要段誉避在一旁,免得夺路下山之时,旁人出手误伤了他。
段誉眼见各路英雄数逾千人,个个要击杀义兄,不由得激起了侠义之心,大声道:“大哥,做兄弟的跟你结义之时,说什麽来?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大哥有难,兄弟焉能苟且偷生”?他以前每次遇到危难,都是施展淩波微步的巧妙步法,从人丛中奔逃出险,这时眼见情势凶险,胸口热血上涌,决意和萧峰同生共死,以全结义之情,这一次是说什麽也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