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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全文阅读

作者:佛曰吾本是渣     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txt下载     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1.初遇天明

    残月谷石门峡,黄土崖壁之中,两道人影。

    一个在前,蹦蹦跳跳,是个分外可爱的小男孩,脸上的笑容异常纯净,大眼睛转动间透着狡黠。

    一个在后,从容冷静,手中握着一把剑,一头长发随意扎起,是个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目光时刻都在不经意的扫过四周,而在看向身前的那个男孩时,眼神会变得柔和。

    当两人走在石桥中央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小男孩手掌搭在眉处,有些吃惊的望着前方。

    铁甲,玄骑,‘秦’字大旗。

    男子往后瞥了一眼,百多铁骑从后面包围了上来。

    而远处的一方石崖上,一个矮胖老头和一个穿着黑白斗篷及斗笠的人悄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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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三百铁骑追上并包围了叛逃的‘剑圣’盖聂,结果,全数败亡!

    这一战报被传往了咸阳。

    山林间,盖聂带着天明继续前行,但是,他的身上,白衫上面渗出血迹。

    盖聂身负重伤。

    毕竟,他也是血肉之躯,独自一人仗剑斩尽大秦三百铁骑,此举已堪称骇人,更何况还带了一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天明,怎会无恙?

    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从声音来听,应是一条小河。

    盖聂走的这条路会从小河上方经过,踏在小道上,盖聂突然站定了脚步,旁边的天明更是往河边张望着,大声叫嚷道:“大叔,快看,河里有人。奇怪,他们是在洗澡吗?”

    小河里面,比较边缘的地方,两个人被一块石头挡住,漂浮在河中,似乎都昏迷不醒,其中,一个少年将另一少女紧紧搂在了怀里。

    “天明,去救他们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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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保护好…她…不可…再次….失去….了..”

    少年猛的惊醒,他坐起身来,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是在山林之中。

    他有些头痛,脑中回荡着的那句话让他无法平静。

    ‘她’?是谁?

    “咦,你醒了啊。”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惊喜。

    少年轻晃下头,定睛看去,不远处,小火堆旁,一个穿着普通的小男孩正拿着把串着两只山鸡的剑在火上烤着。

    小男孩的眼睛很大,也很清澈,脸上的笑容也似无云的蓝天一般纯粹,让人看着便觉的很舒服,心生好感。

    “你…这是?”少年伸出手,有些犹豫的指着,迟疑道。

    用剑烤山鸡?这把剑应当不是这个小男孩的。少年心中做出定论。

    “啊?什么…喔,你是指这个吗?”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偏头看看手中串着两只鸡的宝剑,挠头哈哈笑道:“怎么找也找不到木棍,结果刚好看到大叔手里的这把剑,就拿来用一下啦,反正大叔也不会怪我,而且这剑还蛮锋利的,一下就串起来了,真省事,怎样,有没有觉得我很聪明啊?”

    “这…嗯,是很聪明。”少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目光四处移动,寻找着小男孩口中的大叔,“不过,我觉得,你等会最好还是不要让你的大叔看见才是。”

    说话的当头,他便看到了,在自己右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白衫男子正垂头靠在树干,看模样,似乎已经昏迷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肯定不会让大叔看见的,我还要跟他学习剑法,当一个强者呢!”小男孩信誓旦旦的说着,然后想起了什么,往手中一看,顿时惨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将快要烧焦的烤鸡移开火堆,最后擦了一把冷汗,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叫天明,你呢?”

    “天-明,不错的名字,我叫…我叫…”少年的表情突然一僵,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他的过去,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就连姓名,也毫无印象。

    “我忘了。”最后,少年眉头紧皱,轻吐出三个字。

    “啊?”名叫的天明的小男孩一愣,有些不解的挠头,“自己的名字,也会忘记吗?”

    “是啊,偏偏,我忘记了。”少年有些无奈的道,不过他没有丧气,也没有失落跟焦躁,很坦然的面对这件事情,反而露出微笑劝道:“没关系的,忘记了,就再取一个好了,

    失去了记忆也无妨,反正,都只是过去的事情罢了。

    不过,似乎,仍有牵挂在心。

    少年抬头四顾,他在寻找着什么。

    转头往左侧身后一看,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身后的草地上,一个少女闭目躺在那里,身着普通的布衣,满头的黑丝散乱在地,却让他的心都动摇了起来。

    不由自主的,少年缓缓的爬了过去,坐在少女的旁边,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喔,差点忘记了,你们两个是一起被我跟大叔发现的,就在那条河里。”看到少年的动作,天明像是想起了什么,挥手大呼道。

    少年听着天明的话,动作未变,但手才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草地上,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只有着看不出起伏的漠然,但在睁开的瞬间,却还是能看出一丝迷茫。

    少年的眼中,也同样有着这样的迷茫。

    而在此刻,他紧咬双唇,看着眼前的少女,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在心头来回,但是他却根本不清楚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脑中有一股念头在疯狂的响荡,简直连灵魂都在发疯的嘶吼。

    就是她!

    哪怕,血染江山,尸横遍野,也再不可失去。

    以此身起誓。

    ‘澎——澎——’几道烟火跃上天空,天明有些惊诧的转头看去。

    嘴角微微上挑,少年的脸上,一抹微笑似水,起身伸过手去,“起来吧。”

    少女的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变化,她看了少年一眼,似是在犹豫,却还是伸手拉住。

    “嗯,很好。”将少女拉到身后,少年转头朝天明问道,“天明,知道这是哪里吗?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天明提着仍旧串着两只烤鸡的剑,皱眉困惑着,“这个…好像以前是个叫什么楚国的地方,现在就全变成是秦国的了。”

    楚国?秦国?

    不知为何,少年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一堆信息。

    春秋战国,嬴政称皇;大秦立国,二世而亡!!

    “大秦,会二世而亡的那个吗?”他的嘴里,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会让天下所有人都为之震荡的话语,但是他却毫不在意,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天明说这里是秦国的,也就是说,秦国仍旧存在。

    那为何,自己,会知晓这大秦将二世而亡?

    我….是谁?

    “就是他们,在这里,快!!”

    (ps:就这样,洒家还是决定改回第三人称啦,不过,有一点要先声明,原作中的一些情节,在跟主角没关系并且也没有改变的情况下,洒家将不去写,或者说一笔带过,所以,假如有没看过秦时明月的书友,若对红颜有兴趣追读的话,不妨去看一下秦时明月这部动画,堪称国产良心作,唔,除了更新速度….对了,第一部要看重制版,记得去爱奇艺看,土豆优酷的都不是真的重制版,画质极渣,这是友情提示,完毕,马上去试着再写一点。)

002.残暴巨汉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天明警觉的退到树下那男子的身边,剑上的烤鸡被随意的甩掉,这个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你会使剑?”少年看着天明随意握着剑的手,再看看那漏洞百出的架势,有些怀疑的道。

    “这个嘛…”天明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见大叔用过剑,应该算会吧。”

    少年有些无语,他回头跟少女说了句‘跟在我身后’便上前到天明身边,拿过剑,“我虽无过往的记忆,却瞅着这剑就觉得有些熟悉,想来还是会使得,而且…”

    将天明也扒到身后,少年正面那传来声响的方向,“你年纪甚小,又将我从河中救起,我当保护你才是。”

    “你们是什么人!?”一群穿着布衣却手拿长矛的人出现,将少年天明几人围住,只看穿着,他们似乎是寻常的百姓,但是从他们警惕的神色,握矛的姿势,还有站立位置的分布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那么寻常。

    “我们只是路过的行人,除了捉了两只山鸡充饥外,并未做过其他,不知你们这是何故?”少年看着来人的情况,心里暗自叹气,虽然不是最坏的情况,但却也非很好。

    这些人,应当是过着极其隐秘的生活,手握长矛的姿势极似军中列阵的长戈兵,而且还在外围处设置烟火警令这种手段,一看便知不想让人发现他们在这深山林中,再一深想,便会得到一个极其麻烦的结论——极可能是楚国残部。

    被发现的他们几人,会被怎样的对待,少年不得而知,他不敢去冒险。

    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剑垂地,少年以此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对方出现的人并不算太多,但是后面还有多少人呢?无从得知。

    “到底是何情况,且待范先生他们到来再行定夺,你们几个,不准妄动。”一个领头的喝道。

    “可恶,难道连吃了两只山鸡也算错么?你们不准过来,不然一定要你们好看!”少年身后的天明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气势汹汹的指指点点的斥道。

    少年心中苦笑,这天明,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有这种不畏惧的心态也是好的。

    突然从这群人来时的林中又走出两人,右边的是一紫袍少年,虽是年幼,却自有一股豪迈之气,左边的壮汉跟那紫袍少年眉眼有些相似,应是其一长辈,但是两者之间却似乎以那紫袍少年为主。

    “你们是什么人?”天明看到两人的时候便嚷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饶有兴致的,紫袍少年一边反问着,一边跟那壮汉走进包围圈,握着长矛的人自主让开,神情带着恭敬。

    而那壮汉却注意到另一件事情,“躺在那树下的,是谁?”

    “你们不准过来!”天明的情绪激动起来,身前的少年听出他的焦躁,‘嗡’的一声将剑拔起,右手倒提,眼神变冷,“再踏前,便是敌人!”

    紫袍少年跟壮汉停下脚步,后者看向那树下的男子,“这人受了重伤,谁把他打伤的。”

    “这跟你们没关系!!”天明挡在那男子身前,警惕的看着询问的壮汉,少年微微回头一瞥,若有所悟,那白衫男子受伤的具体情况似乎…不能让人得知?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呆在少年身后的少女轻轻伸手戳一下少年的背,待后者有些诧异的偏过头,漠无表情的少女微微偏头看向那紫袍少年身后的林间。

    另一边,壮汉跟天明在对话着,天明说到自己刚才就只是烤了两只山鸡而已时,那一直盯着少年看的紫袍少年忽然低声跟那壮汉说着:“粱叔,你看那人手中的剑。”

    “嗯?”被称作粱叔的壮汉望去,阳光下,少年的手中,如一泓秋水般的剑身上,两个字刻印其上。

    “咦,小家伙,你手上的那把剑,是从何而来啊。”壮汉问道。

    剑?少年一瞥手中,这剑,似非寻常之物,他们不认识树下的男子,却询问这把剑,也即是说,这剑有着不小的名气,换句话讲,若那树下的男子是剑的本身主人,一旦这把剑被认出,那男子的身份也很可能会暴露,暴露的话,会怎样?

    “这把剑是我大叔的!”不待少年想好该怎样答复,身后的天明便抢着答道。少年暗自叹气,心中却微微一动,他感觉到,附近还有一个危险的存在,再联想到身后少女刚才的动作,略一思忖,他便紧跟着说道:“诸位,你们身后的树林里,藏着的那位,是你们的人吗?”

    “后面?”紫袍少年跟壮汉一惊,他们两人便是最后赶来的,想到这,他俩便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好敏锐的感觉。”空中风声大起,一个黑影从林中飞出,掉落在紫袍少年身前。

    “阿龙!”紫袍少年仔细一看,不由怒上心头。

    飞出的,是一具尸体!

    “啊,今天不就是阿龙在值守吗?”握着长矛的人中,有人惊呼。

    “那么说,刚才飞起的火流星…”紫袍少年紧握双拳,回首瞪眼,大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声冷笑,一道黑影从林中跃起,带起的风声呼啸,宛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大家小心,快散开!”紫袍少年急道,同时闪身避开。

    这道黑影的来势太过凶猛了!

    无法力敌!

    “呀!”有两人闪避不及,被那落下的黑影击中,随着惨叫,捂胸吐血飞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阿威,阿能!”看到这一幕的紫袍少年愤怒不已。

    “真是糟糕…”暗自苦笑,少年看着身前数步前的那好似巨人般的身影,随着那身影抬起身站直,少年甚至有种阳光都被全部遮住的感觉。

    一丈多高,好似野人一般赤着的上身上,被一根粗大的铁链环绕锁住,面目狰狞,只是看着,便觉得无比的残暴与恐怖。

    “咦。”一边的天明突然眼睛一亮,随着这好似鬼一般的巨汉扑下,一只之前被他甩下的烤鸡被震到他身旁,小家伙完全无视不远处那巨汉的可怖,有些欢喜的扑去将那烤鸡捡起。

    “危险!”这是那紫袍少年急切的喊声。

    “回来!”这是少年的声音。

    有些疑惑的天明抬起头,便看到一张大脸,正打量着他手中的烤鸡。

    巨汉那堪称血盆大口的嘴张开,只是一口,天明手中的烤鸡便只剩下了一根骨头。

    “咦、”有些傻傻的看着手里的骨头,天明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怒火上涌,啊呀大叫着,便要去揍那巨汉,却被一只手拉住,并被拖了回去。

    正是少年,他刚将天明拉回,便感觉一道火热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不,准确的说,是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剑。

    他转过头,是那巨汉,正睁大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那眼中,逐渐有杀机腾起。

    巨汉的心中,一个妩媚娆妖隐藏着如毒蛇般的危险声音响起。

    “你的目标,是一个用剑的人,剑的名字,叫渊虹。那是把非常特别的剑,我相信只要你看到它,就会知道了。”

    这下,麻烦真的大了。少年看着低吼着朝自己猛冲过来的巨汉,心中有些无奈,紧握着剑,朝右边跑去,同时跟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道了一句‘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少年有种矛盾的感觉,一方面,看着这个巨汉,他便觉得很是危险,自己估计连一拳都受不住,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隐隐觉得,自己一招便可斩之。

    只要——他将心放空!!

    (ps:开始写剧情,唔,有点不习惯啊…给洒家一点时间。)

004.吾名流水

    “聂大叔!”天明急忙的跑去树下,其余诸人皆在回味刚才那一剑的风情。

    树上,一只背蓝腹白的鸟儿在枝头跳动几下,展翅飞上天空。

    脸色苍白,少年走到少女身边,少女目光下移,看着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刚才,就是她将插入树中的剑拔出递给了那个白衫男子。

    “无妨,力道被我卸去大半,应该只是受震过大而已,暂时麻木无感,亦不觉痛,过会就好了。”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少年解释了一番,说着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喂,你叫什么名字。”少羽走过来,问道,语气中已带着认同,应是刚才的并肩作战所致。

    “我?”少年转过头,面对这个第二次被问到的问题,他思索一下,笑道:“我乃是被天明从河中救起,既如此,就叫我流水吧。”

    “好,我名少羽,单姓一个项字!咦,那边那个小孩,你呢?”少羽偏头询问。

    “哼。”天明小心的扶着那昏迷的白衫男子,转头对着少羽皱鼻哼了一声。

    “这小子…”少羽摇摇头,突然留意到少年流水身后静默不语的少女,“这位是?”

    “她?”流水回头望了一眼,下意识的道:“称她为漠吧。”说完,流水便愣住了。

    奇怪…仿佛未曾细想,便理所应当的冒出这个念头,难道,她的名字,就是漠?

    “各位,此处不宜久留,又有人身受重伤,若是信得过我们,不若随我们去一处可以医治他伤势的地方。”那被少羽称作梁叔的壮汉上前对流水几人道。

    一听到能治好白衫男子的伤,天明便眼睛一亮,但是他一个‘好’字吐出一半,又回头望向流水,流水便微微点头。

    他们几人除去一伤重之人,其余皆年幼,若是对方有恶意,拒绝也没有用,不妨先且同意,得到的待遇也会好些,若是能治好那白衫男子的伤自是最好。

    一处小山谷中,有着一片木屋,这便是少羽他们的住所,随着那范先生跟项梁二人——也就是那个梁叔——的指令,所有穿着民服的族人们纷纷行动。

    流水带着漠站在照看着白衫男子盖聂的天明身边,看着那些少羽族人的动作,有些奇怪,收拾的太彻底了,若是想着回来,怎会收拾到这种地步,但是这个疑问他只是埋在心底,没有说出。

    “天明,这会可以借你大叔的那把剑来看一看了吧,别太小气喔。”少羽跟项梁,范师傅三人走来,隔着较远,少羽就调笑道。

    “哼,叫声大哥就给你看。”天明将剑搂在怀里,对着少羽扮了个鬼脸。

    “我说,我可比你大,而且,刚刚你跟我较量,两下就被我打倒了,这样的大哥,我可不想认。”少羽走近了,弯腰凑到天明身边小声作神秘状,“跟着大哥我混,好处很多喔。”

    “鬼才让你作大哥,就算是大哥,我也…我也只认流水大哥。”反驳着,天明一把抓住一旁流水的胳膊,仰头嘻嘻笑道:“流水大哥,有人欺负你小弟,你可要替我出头啊。”

    流水本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热闹,却不料被鬼精灵的天明给扯下了水,但他只是一愣,留意到少羽身后的两人,伸手一摸天明的小脑袋,“这是自然,不过,天明小弟,先将剑给项梁大叔他们吧。”

    接过剑,‘锵’的拔出一半,项梁跟那范师傅看向剑柄处的字,这一看,项梁不说,那范师傅却是一惊。

    这边跟少羽跟天明说闹着的流水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注意到那范师傅惊诧的神情后,更是关注起来。

    但见那范师傅跟项梁耳语几声,那项梁亦是大惊,不自觉的喊出了声:“是他!….”

    他?流水望了一眼仍是昏迷的白衫男子一眼,此人,果真乃是一名人啊,只是,不知他的名声,到底是好居多,还是坏居多。

    一望无际的荒土,风沙飘舞,荒无人烟,只能看到路边零散的民房——已成破旧不堪的废墟。

    乌鸦,野狼,还有荒土枯木,组成这一幅画面。

    一行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在这副画面中行着,车顶上,天明跟少羽坐在上面。

    流水坐在车中,旁边坐着漠,离他不远,三寸,却也不算近。

    对面,白衫男子盖聂已经苏醒,他正看着流水跟漠,神色中带着一抹流水看不懂的复杂。

    “盖聂大叔,为何这样看着我。”终于,按捺不住的流水开口道。

    “你…”盖聂只说了一个字,便自摇了摇头,看着流水那带着点点茫然的双眼,反问道:“你说自己名叫流水?”

    “没错。我是被天明跟盖聂大叔你从一河中救起,如此,便以流水为名。”流水答道,不知为何,他对这盖聂大叔有种莫名的尊敬。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过去?”盖聂再问。

    “…….”沉默片刻,仔细思索着,流水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关于过往的一切,皆为空白。

    “你跟我曾经的一个弟子有些相像,那是我唯一承认的弟子,天资聪慧,并且心性和善,曾经觉得,有他的话,这天下的未来或许会…”盖聂回忆着,眼睛看着流水,“只是可惜,他越来越像一个人…流水,能见到你,或许是天意,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我想,我的决定,将会影响到天下人。”

    这个夕阳将要落下的傍晚,流水默默的听着盖聂对他所说的这些话,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也并不了解,这番话所代表着的,是怎样的含义,那是一个抉择,一个追寻着自己梦想的男人,哪怕将来背负无尽骂名也要坚定执行的抉择。

    虽千万人吾往矣!

    (ps:最后一段,稍微文艺了一下,就是那样了,算是洒家对盖聂这个人物个人的看法跟定义吧。)

005.荒原狼群

    流水、漠跟盖聂三人坐在车中,马车摇晃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往后倒退。

    突然,车顶上传来吵闹声,流水心中一奇,独自起身推开厢门,往外瞅去。

    原来是天明跟少羽两人各坐在一前一后两台马车的顶上,互相扔着石子,嬉闹着。

    抬手接住一颗砸中天明后落下的石子,流水轻颠一下,左右看了下马车,轻展双臂,如同猿猴般两三下便爬上了车顶,蹲在天明身边,看着正揉着脑袋的天明,流水笑道:“看来你吃亏了。”

    “他力气大,扔着比我痛,现在我还没出力,等我出力之后有他好受的,哼。”天明愤愤然道,说着看了眼身旁的流水,眼珠子一转,嬉笑着道:“流水大哥,刚才少羽这家伙吹牛说就算我加上大哥你他也不怕,照样打我们个落花流水,真是气人。”

    对面少羽听着不对,忙道:“喂,天明,哪有你这样当着人编造谎话的,流水,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哈哈,不要想着挑拨了,我只是来看看而已。”流水微笑着道,说话间,对着天明眨了眨眼,后者会意,直接一颗石子扔过去,砸个正着。

    咧着嘴揉揉头,少羽不甘示弱,一颗石子还了回来,眼看要砸中天明,天明却身子一歪,躲了开去。

    石子大战继续,但很快,少羽便发现自己吃亏了,对面天明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得,自己扔过去的石子几乎全被他躲掉。

    不待少羽细想,天明继续砸出石子,少羽躲了一下,也回击,结果不知是谁扔出的石子,砸中了旁边马上的范师傅,范师傅回头看了过来,心生不妙的少羽跟天明异口同声的指着对方道:“是他扔的。”

    坐在天明身后的流水做无辜状。

    范师傅无奈的摇摇头,转回身去。

    穿过了荒原,进入了群山中,车队中,头上一个大包的范师傅咬牙瞪目。

    车顶,被训了一顿的天明跟少羽两人分坐一边,互相扭着头不理对方,流水伸着懒腰坐在中间,脸上带着笑意。

    少羽瞥到流水脸上的笑,不爽道:“流水,真有你的,居然偷偷的帮他,结果我们被训你却置身事外。”

    “天明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他自是当然。”流水笑道:“我也只是帮他躲一下石子罢了,至于被训,扔石子的可是你们,我可没碰过。”

    “喔咧~”天明转过头对少羽做个鬼脸,“是你傻,是你笨,才被我打个落花流水。”

    刚刚流水就是坐在天明身后,悄悄伸出手贴在天明身后,他往哪边扯动,天明就往哪边躲。

    “哼。”少羽闹别扭的扭过头,伸手从身后掏出个皮囊,仰头灌了一口,抹了抹嘴,随手将这皮囊放在旁边。

    好奇心起的天明瞟了眼少羽,往后仰身,伸手去拿起皮囊,轻轻摇了摇,里面是水状的东西,旁边的流水不做声,只是看着,他闻着气味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学着少羽,天明仰头一口灌下,口中一股辛辣,猝不及防的天明顿时一口喷了出去,呛了几声。

    车边的项梁回头看着正不断咳着的天明跟手上的皮囊,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旁边的流水跟少羽也都乐了。

    天边的夕阳已经沉下了小半,彩霞渗透了半边天空,车队到了一处巨石遍布的荒原。

    一块块两三人高的巨石耸立着,拖着长长的影子,仿若鬼魅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心中透着一股寒气。

    前面的范师傅转头跟项梁提醒道:“这里前后几十里没有人烟,让大家留意点。”

    坐在车厢前的流水皱起了眉,他站起身看向两旁,那里,有灰影掠过。

    那是?流水定睛细看,又一道灰影掠过,这一次,他看清了,是狼!

    护卫的马队稍起骚乱,马匹们都有些害怕,仿佛周围有着什么天敌。

    “怎么了?”看到流水突然站起身,天明也紧张四望,却没看到什么,不由仰头问道。

    “有狼。”流水简短的答了一句,便大声朝前面喊道:“范师傅,粱叔,这处地段可是有狼群肆乱?”

    “狼群?”范师傅跟项梁对望一眼,这时,有一人策马上来紧张道:“糟了,粱叔,你看后面。”

    “后面?”项梁跟范师傅都回头望去,顿时一惊。

    狼,很多的狼,跟在了车队的后面,正如鬼影般追了上来。

    “奇怪,怎么会一下子跑出那么多的狼啊。”小心的探身看着后面,天明奇道,少羽神色郑重的解释道:“这里是以前楚国跟吴国边境上最荒凉的一段,前后都没有城镇,狼群在这里,就是最强大的生物。”

    “狼群…”流水皱眉不语,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他知道狼群具有很强的合作捕猎智慧,但是这些狼群,出现的太快了,就像——专门等着他们的一样!

    “苍狼王!”车厢里,闭目养神的盖聂轻吐出几个字,语气中,带着凝重。

    “嗯?大叔,你刚才说什么?”天明模糊的听到了,回头对着车厢问道。

    “漠,到我身边来!”但流水却听清了,他立刻下意识的唤道,帘布被拉起,一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精致小脸露出,流水伸手紧紧握住漠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天明,刚才聂大叔嘴里的苍狼王就是追杀你们的人吗?难道,这些狼群就是他操控的?”

    不待天明回答,探头看了一眼后面狼群的少羽突然招手急道:“喂,你们看到没有。”

    狼群中,一道身影纵起落下,随着狼群朝着车队追来。

    “少羽,去请范师傅他俩过来,有些话必须马上跟他们说,”神色虚弱的盖聂从厢内出来,对少羽道,“跟后面这个人有关!”

    少羽唤了一人去带话,这边,流水心中一动,重又问了刚才的问题,盖聂吃力的坐下,任由天命扶着靠在厢门旁,点了点头。

    紧了紧掌中的小手,流水回头望着漠,小人儿睁着漠然的双瞳跟流水对视着,眼神不起波澜,仿佛此刻的险境尽是虚幻,毫不在意。

    可恶!流水心中却暗恨,盖聂伤势太重,即使他很强,此刻能发挥出几分也难说,后面那个叫苍狼王的人无论实力如何,单就能操控狼群这一招便已叫人绝望。

    狼群肆乱之下,这里,没有人能活得下去。

    也包括漠!

    突然的,流水如此的渴望着力量。

    能够保护身后这个人儿的力量。

    他很想要。

    因为心中对力量的渴望,让流水忽略了,自己的肩头,有着微弱的无形气劲涌现,扭曲着四周的空气。

    (抱歉,国庆长假,洒家却更忙了,在酒店里混的人真心伤不起啊,求谅。)

006.苍狼王现

    就在流水失神之际,身边响起了动静,他醒转过来,转头一看,只见另一辆马车已被舍弃,总共四匹马改作拉着这一辆,同时有不少非必需品全被丢弃,顿时,整只队伍前行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这是?”流水愣愣的看着,他的心中仍在焦虑,一时间,没有想出此举的目的。

    “后面追着的人名叫苍狼王,他在等待黑夜的到来,趁黑动手!”少羽解释道。

    “喔…”流水应了一声,过了数息,他才身体一震,醒悟过来,但随即又有点疑惑,“即使这样,我们的速度仍旧快不过狼群。”

    “这个我知道,只要在天黑前跑出狼群的领地就行了。”天明抢着道,小小年纪的他,虽有些紧张,却看不出对将要到来的生死危机的恐慌。

    “但是…”流水望了一眼天际,那轮橘红夕日已经落下大半,“万一他提前动手怎么办,不若我们先下手为强,或者分散逃走…”流水的语气稍有些急,说到后面,却突然停住。

    “要是大叔没受伤,什么苍狼王,两剑就能打败他了。”天明恨恨的道。

    “!”

    “流水!”

    “流水大哥!”

    两声惊呼,少羽跟天明皆睁大眼看着,突然抬手狠狠一口咬住手掌的流水,他似乎用力很大,鲜血从他嘴边滴下。

    松开嘴,流水闭眼深呼一口气,垂下的左手上,掌下沿处一个极深的牙印不断的渗出血来。

    “没事。”流水睁眼,对着车内的几人道,脸上复又露出微笑:“关心则乱,我只是让自己冷静一下而已。”说着,流水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一双小手握住,他转头看去,一直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的漠双手将他受伤的左手捧起,漠然的小脸凑上去,闭上双眼,如玉如冰的脸蛋轻轻的,小心的抵在他手掌完好的掌背上。

    感受着手背的轻柔触感,流水的眼神变得愈发冷静,亦愈发坚定。

    对漠安危的忧虑让他焦急起来,失去了冷静,刚才的两个提议,一个风险太过巨大,比起飞蛾扑火好不太多,一个则太过自私,若是分散,那重伤的盖聂一定会是那苍狼王追杀的重点目标。

    无论哪个,都是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漠的安全。

    流水不能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若是换的话,也只能是用他自己的。

    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盖聂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欣喜。

    天边的夕阳快要落下,车顶之上,点起了两支火把,

    狼群怕火,这样可以保护车中的天明几人。

    天边,最后一丝残阳落下,大地,陷入了黑夜的笼罩。

    车队,还是没有跑出这片平原。

    一直紧跟在后面却不超过的狼群突然加速,越过车队,将仍前行的车队包了起来。

    马嘶吼了起来,车队,停下来了。

    所有的项氏族人骑在马上,都握着长剑,围着马车,面对着不远处一双双充满野性的幽幽绿瞳,黑夜中,这些绿瞳仿若无数漂浮着的鬼火。

    提着一张短弩,流水站在车顶上,望着后方,他让漠呆在了车厢中,自己爬了上来,身后是握着长戈的少羽,他抬头四顾,黑色的夜幕下,一声声狼嚎此起彼伏,若是胆小些的人,连胆都会吓破。

    豪迈的将皮囊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开,少羽握着长戈,舞动几下,对着不远处的狼群大喝:“放马过来吧!”

    下方,天明握着盖聂的那把剑从车厢中钻了出来,警惕的守着。

    三个人,分别守着不同的方向。

    车厢中,盖聂静坐着,他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漠,那张漠无表情的小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一阵风突然吹过,将车顶的火把吹灭。

    一直扫视四周寻找苍狼王的流水突然心中一个咯噔,眼神一凝,望向正后方。

    隐约间,他看到一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纵跳着朝这边接近。

    “小心!敌人在后方!”毫不犹豫,流水发出了警戒的大喊。

    流水的提醒不可谓不快,但却仍是迟了。

    马车后面的几人听到流水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

    这是致命的一下。

    夜色下,一道身影恍若鬼魅,在迟疑的几人马背上纵过,半空中,一道道血液喷出。

    车顶上,流水紧握手中的短弩,他感觉到掌心有冷汗,跟冰凉的木柄交融一起,令他觉得很是不适,但是他不敢松手。

    只是极短的片刻间,数人便死在这个苍狼王手上,甚至,流水都未看清那个身影的全貌,更别提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一道道身影从马背上栽下,倒在血泊之中。

    这个家伙,比那个大块头要可怕的多!

    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什么,流水瞳孔猛地一缩,那是!

    原主人倒下的马背上,一个带着半张狼牙铜面具的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面具上的两个窟窿里,只看见一双跟狼一般无二的幽幽绿瞳,垂下的双手上,一对铁爪闪着冰冷的寒光。

    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男人,流水手中的短弩对准,但他没有射出,因为,他没有把握,而且,若是射出,那他手上便没有别的武器了。

    流水很谨慎。

    似乎抬眼瞥了流水一眼,苍狼王身影一动,在夜色的掩护下,瞬间便消失在流水的视线中。

    但仍旧被流水捕捉到了一点点。

    在下面!

    这马车的底部绝对不薄,那种武器是无法瞬间破入的,那么钻到下面会是什么目的?

    偷袭!

    流水快速转过身,往前跑去,低头一看,便正看到那苍狼王出现在站在车厢前的天明的右后方,森寒的铁爪已经举起,便要挥出!

    ‘嗖’

    一支弩箭射出。

    听到声响,那苍狼王便下意识的收手后退,后退的一瞬,一支弩箭从他眼前直射而下。

    “天明小心!”此时少羽也反应了过来。

    伸手擦擦鼻尖,苍狼王冷哼了一声,鼻尖处,一道擦痕渗出了血滴。

    身影一动,苍狼王便抱手出现在车顶,他低头注视着脸色平静的与他对视的流水,又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少羽,失望而又不屑的道:“首领在搞什么,这样的废物,哪值得我出手!”

    “呀!!”从车厢前跳到地面天明一声大喊,直接便将手中的剑朝着车顶的苍狼王扔了出去。

    苍狼王只是随手一挡,便将剑挡飞,落在车厢前。竟被一个小孩率先出手,他似乎有些动怒,鼻尖的微痛让他确定了出手的目标,朝着身前不远的流水冲去,刚踏出两步,他便侧身双爪朝前后同时一挥。

    ‘锵’的两声,少羽掷出的长戈与马车前范师傅射出的弩箭同时被苍狼王打飞。

    这让少羽几人不由大惊,这苍狼王,好敏锐的感官,好厉害的身手。

    “流水,退后!”少羽毫不畏惧的冲来,挡在流水的身前,但只是两招,便被苍狼王制住,单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少羽!”少羽双手紧紧地捏着苍狼王的手,在半空不断的挣扎着,马车旁,项梁跟范师傅急切的呼道。

    单手提着少羽,苍狼王往后撇过头去,身后,一袭白衫,盖聂举剑指着他。

    “盖聂。”苍狼王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把人放下。”握着剑,盖聂的气势让人心悸。

    但是,苍狼王的双眼注视中,盖聂握剑之手上,一滴滴的鲜红从指缝中落下。

    “如果你让我放开他,那为何,你自己不过来?”少羽无力的不断挣扎,苍狼王却只是回头对着盖聂反问着。

    马上,项梁一惊,他看到,车顶上,盖聂背部的白衫上一抹殷红逐渐加深,心中暗道,‘不妙,盖先生的伤口又裂开了,如果他跟苍狼王交手的话,会被杀死的。’

    “你已经受伤了。”盖聂没有说话,苍狼王却继续说道,“连你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要从我手上救人。”

    “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松开手,任由少羽倒下,苍狼王转过身,对着盖聂,“先从你开始,没有你的打扰,所有人都是我们的美味晚餐,我会慢慢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啊哈哈哈哈。”

    苍狼王仰天放肆的大笑,他的身后,流水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狼王,就这样毫不在意的将他的背,无防备的对着自己。

    因为在苍狼王的眼里,自己毫无威胁吧…

    因为很弱,所以没有威胁。

    可是,真的没有威胁吗?

    在一种莫名愤怒的驱使下,流水抬起右手,对着仰天笑着的苍狼王的背部,刺了过去。

    出手的一刹那,流水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情,那是连他自己都陌生的眼神。

    盖聂吃惊的抬起头,这是?

    笑声在夜空回荡,苍狼王却突然感觉身后骤然爆发一股气势,那是,仿若将整个夜空染红的杀气,就像是一把染血的利剑,刺入自己的身躯。

    这一瞬息,苍狼王的余光瞥到身后流水刺出的右手。

    没有逃,好似野狼一般敏锐的直觉提醒着他,逃不掉。

    亦来不及转身,靠着直觉,苍狼王右手从肋下穿过,铁爪对着那只刺出的手迎了上去。

    没人的手能比自己这铁爪更坚硬,更锋利!这是苍狼王的想法。

    但是,下一瞬间,他那面具下的双眼便忍不住睁大了开来。

    那只手,从铁爪的间距中插入,好似一把宝剑,卡在其中,带着巨大的力道,突出的手指刺进他的背上。

    ‘噗呲’

    这是什么?苍狼王低头看着自己心口,那里,一个血洞出现,他隐约看见,血洞之处,无形的空气扭曲着,好似一把利剑。

    ‘扑通’

    死死地睁大着双眼,苍狼王倒了下去。

    保持着刺出姿势的流水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双眼,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右手周遭,无形的空气微微扭曲着。

    这…是什么?自己…刚才杀人了?

    (ps:好吧,剧情的改变,将要开始。)

007.镜湖医庄

    苍狼王的尸体躺在前面,一地血泊,流水望着自己的双手,发着呆。不远处,脸色苍白如纸的盖聂手中长剑掉落,‘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望到这一幕的天明惊呼而慌乱的爬了上来。

    捂着喉咙,咳了几声,少羽看着仍在发呆的流水,心中惊疑不定,刚才那一瞬间,他离得较近,是以感受较深,那股血染的气势,好似让他回到了沙场上,令他窒息,这是只有屹立在无数尸骨之上,手上沾染数不尽鲜血的沙场猛将才可能有的威势,但流水…是自己的错觉吗?

    此时,流水很是难受,就在刚才,他亲手杀了一人,手插入血肉的感觉仍在,他心里觉得很恶心,想要呕吐,但是身体却似乎对此很是适应,没有半点反应,心理与身体的这种矛盾差异,让他难受的无以言表。

    盖聂被抬到车厢中,范师傅前来查看,脸色难看异常的流水闭目坐在一边,忽觉身边有一人坐下,他睁眼一看,却是漠,那双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还好,你没事…)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竭力的露出一个微笑,流水这样说着,但说话间,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双眉紧皱。

    一双冰凉如玉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的精神微微一振,他抬起头,漠的小脸仍与平常无二,不带感情,但是他却感觉得到,她,在担心。

    隐约间,外面传来惊呼声。

    “不要担心,我想,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伸手将那双冰凉小手捂住,贴着脸颊,流水呢喃着,垂头倒在漠的双膝上,就这样缓缓睡去,像一个流浪者,在寻找着安身之处。

    内心深处,流水在彷徨,身体的怪异反应让他发现,自己的过去,或许是一个杀戮无数的人,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这些鲜血,会是无辜者的吗?这样的自己,能接近天明他们吗?能…跟漠在一起吗?

    他不想去深思,只能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发觉自己正身处一条船上,天际已经微亮,流水从漠怀中坐起,揉揉额头,前面坐着的天明似乎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惊喜的大呼道:“流水大哥,你醒了啊。”

    坐在天明身边的少羽也回过头,注视着流水,眼中带着说不清的色彩。

    “抱歉,当时感觉很不好…”流水对着天明道,说话间,他注意到,在船头的位置,一个扎着两只发髻的小姑娘提着一个灯笼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指路。

    听到流水的话,少羽扭过头,心中在想,感觉不好?是因为杀了苍狼王吗?之前看他的脸色确实很差,应当是头次杀人的正常反应,看来,是我多想了,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听到后边的动静,站在船头的小姑娘回头巧然一笑,“诸位再等一下便好了。”“好的,月儿姑娘。”少羽应道。

    月儿?流水默默的望了一眼,忽然眉头一皱,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叫月儿的小姑娘,举止之间非平常人家,带着一种王族的典雅。

    摇了摇头,流水将这个念头甩到一边,也不知自己的过去是怎样的人,之前自己一眼便看出项氏一族的族人举矛姿势乃是楚军长戈兵,现在又觉得这个叫月儿的小姑娘是王族,见识还真是广呢。

    犹如镜面般的湖上,几条小船穿梭前行,上空有白鹤扑翅腾飞,空气都带着点点湖水的味道,流水低头看着湖面,倒映出的是一张极其普通平凡的脸,有些苍白,五官没有任何的特色,要是放在人群里,估计就算是熟悉的人一时也找不出来。

    天色已经足够亮,船头的月儿站起身来,小心的将手中的灯笼拧开,顿时,笼中的点点光亮从口子处飞出,好似夜幕上的无数繁星,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天明好奇的道,伸手想要去抓,却被流水拉住,“这是萤火虫,生命短暂,为我们照路,已属恩情,让它们飞去吧。”

    月儿望了眼流水,“是啊,世间的生命,皆是平等,强的人,不能仗着自己的强大去欺负弱小的人才是。”

    “嘿嘿,月儿说的是。”天明挠头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流水却是有些诧异,这月儿小小的年纪,心思却很灵巧,不过,她说的这个道理,流水却也赞同。

    漫天的萤虫飞舞,恍若星空,漠抬头注视着,眼睛一眨也不眨,身边的流水注意到这一幕,抬头望望飞走的萤虫,心中暗自记下。

    天色大白,船头的月儿突然欢呼道:“快了,前面就到了。”

    诸人纷纷起身望向远方,平静的湖面上,一座宛若碧绿明珠的小岛就在前方,隐约可见林中有着一座庄园。

    “那里就是镜湖医庄。”

    (ps:推荐一本新作,唔,请诸位前往一观吧,直达车在下面,也算是对洒家的支持了,拜谢。)[bookid=3309111,bookname=《魔劫天下》]

008.医者仁心

    上了岛,昏迷着的盖聂被项氏族人用担架架着,和范师傅等人便要随着月儿朝那医庄行去,船中的流水起身,刚站直,便身子一晃,本以为已经压下去的不适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脸色苍白的可怕。

    不得已,流水便先且留在了船上,漠虽未言语,但只看她坐在流水边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她的意图已经不用多讲。

    看着少羽他们一行的背影,流水心中则在好奇那个居住在这镜湖医庄内的‘医仙’端木蓉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呢,而且,墨家...流水瞟过船尾的船桨。

    思索之际,流水突然听到一阵极细小的声音,似是虫蝇振翅,但他却下意识的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扭过头,他便发现上空有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在自己头顶回旋,一种不知名的厌恶感顿时从他心中浮现,右手一股无形扭曲蔓延,伸手一把抓住虫子,用力一捏,‘叽啪’一声脆响,肚破肠裂的黑甲虫从他手心掉落在湖中。

    漠在旁边望了流水一眼,带着一点询问,当然,外人看来,是绝对看不出与平时的不同的。

    伸手摸摸漠的小脑袋,后者没有躲开,反而微微的迎了上去,任由那只手轻抚,流水笑道:“我也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虫子就觉得讨厌,来,我感觉好很多了,跟我去那庄子里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两人走到这医庄的大门前,说是大门,其实就是茅草木门,两边用竹子做围墙而已,虽有些简陋,但仔细一看,其实做的很是精细。

    正要抬手推门,流水的余光却瞟到一点有趣的东西,大门右上角,一个木板上写着三行字——第一条:秦国的人不救;第二条:姓盖的人不救;第三条:因逞凶斗狠,比剑受伤的人不救!

    “....世上居然有你这种怪女人!我..我拆了你的破木牌。”

    微微皱眉,流水听到了门内天明的声音,他推开门,心中则在迅速思索,似乎闹僵了...三条里面,盖大叔三条全占,但能看出来的,却只有第三条,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吧。

    刚推开门,流水便看到天明气呼呼的朝门这边走来,流水制止道:“天明,别胡闹。”

    天明脚步不停,“不要,我一定要拆了那破木牌!”

    微微皱眉,流水伸手一把抓住天明,后者不断挣扎,流水低头在天明耳边轻声道:“你这样胡闹只会耽误时间,若是因此害盖大叔没有及时得到医治,你也要这样做吗?”

    听了这话,天明的动作停下了,无力的垂头,眼角有水光晃动。

    “小子,不错,也就你冷静一点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流水回过头,却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胖老头,头顶束冠,身着黑黄之色,但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他的左手,那是一只结构精巧的木手。

    “什么人!”少羽等人一惊,但因这老头没什么异样举动,是以他们也只是暗自警惕罢了。

    拉着漠和天明往少羽等人的方向退了几步,流水回头看向之前带路的小姑娘月儿身旁那个板着脸的女子,“医者仁心,在医者的眼里,众生皆平等,世人称那端木蓉为医仙,可惜,仙这一字先不管,那个医字她却是配不上的。”

    “哼。”那女子似是不屑一顾,不予回应。

    “班老头,是你啊。”见到那老头,月儿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喊道。

    “小子,你的激将法可不管用,医仙一称,只是外人强加给蓉姑娘的而已,她可从未在意过。”班老头走近,一边对着流水说道,说完转头对项梁说道:“楚家何时有了个这么冒失的愣头小子。”后面那句,却是指天明。

    “班大师,这孩子乃是我楚家的朋友,年少无知,还请大师见谅。”项梁拱手致歉。

    “喔,好说好说,”班老头哈哈一笑,混不在意,又补充道:“不过,你们交这么冒失的朋友,实在有点危险啊。”

    流水看了身边的天明一眼,后者此时有些无精打采的,他心中叹了口气,所谓关心则乱,虽是冒失,却也是过于在意盖大叔的安危啊。

    想到这里,流水回头看了眼担架上的盖聂,嘴唇发青,面色苍白无血色,已经过了一夜了,若是再耽误下去...

    流水松开拉着天明跟漠的手,走到那女子身前,‘扑通’一声,屈膝跪地,双手撑地,低头叩首,“端木姑娘,先前是小子斗胆失言,但是无论如何,请端木姑娘救治盖大叔,小子愿以身作抵,为奴为仆皆可,但求端木姑娘救盖大叔一命。”

    “流水!”

    “流水大哥!”众人惊呼。

    漠默不作声,只是走到流水身旁,亦随之屈膝跪下,天明楞了一下,也跟上来随着流水跪在那端木姑娘身前,他虽对这端木姑娘气忿,但只要能救盖大叔,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样做是没用的,我见过太多跪下求我的人了。”端木姑娘毫无反应,只是冷淡的说道,停顿一下,又低头看着流水,“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为那人做到此种地步。”

    抬起头,流水直视端木姑娘,那张平凡的小脸上沾染着地上的尘土,有些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瞳子里,只有坚定与认真,“盖大叔对我有恩,将我从河中救起,免受野兽之害,我定报之。”

    此乃他肺腑之言,而非虚假蒙骗之词。有恩,则必报。

    端木姑娘依旧是板着脸,她凝目与流水对视数息,突然迈步到担架旁,似是有些迟疑,但旋即她抬头看向流水,“不需你为奴为仆,但此后你便要跟随在我身边,入我墨家。”

    说完不等流水回答,便吩咐抬着担架的几人,“抬进去。”

    “嗯?快,还不将盖先生抬进去。”少羽等人皆是愣住了,先反应过来的范师傅出声喊道。

    “喔?看来蓉姑娘很欣赏那小子啊,认识这么久,老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被人说服。”班老头抚着长须,有些惊讶。

    “怪女人肯救大叔了!流水大哥,太棒了。”天明跳起来欢呼,这一次,‘流水大哥’四个字格外的真挚。

    “是啊...太好了。”流水站起身,将漠扶起来,明明应该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有些沉重,仿佛,有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

    (ps:唔,本章埋下的伏笔,不知有谁一眼便看出啊,是前面便埋下引子的呢,另外,剧情的改变绝对会发生,但是一切都只会循序渐进,所以这比较前面的内容可能跟剧情比较雷同,不过,蝴蝶的翅膀正在煽动,洒家会努力的,最后,流水是流水,伏羿是伏羿。)

010.与漠同浴

    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云雾之中,四目相对。

    怎...怎会变成此种情况??

    流水瞠目结舌,突然,他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门口,敞开的木门处,一缕缕气雾朝外飘去,心念一动,流水伸出右手,凌空虚虚一按,空气中无形的扭曲从他右手衍生出去,如同一只大手般。

    ‘吱呀’

    木门关上。

    扭过头,流水看着身前正盯着自己的漠,那张如画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流水轻咳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漠,你是女孩子,不能这样跟男孩子一起沐浴...呃...嗯?”

    流水眨眨眼,看着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小脑袋,水面之下,他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某种光滑触感,那种好似美玉般清冷柔腻,又好似丝绸般滑润的感觉,让流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漠睁大着双眼,那双好似玉石雕琢的眸子倒映着眼神开始飘忽的流水,似是有些奇怪流水的脸为何变红,她微微歪了歪头,然后将小脑袋低垂下来,发丝垂落,在水面漂浮。

    稍微一愣,流水将有些躁动的心思收敛起来,虽然漠从未有过言语,也从未表露过任何的情绪,但他却知道,其实如同他一般,漠亦很彷徨,亦在忧惧,但这一切,全都被那张毫无感情波动起伏的面庞给完全掩盖住了。

    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所有的事都是未见过的,所有的过去都是被迷雾笼罩住的。

    这种感觉,流水能明白。

    看着低垂着头的漠,流水轻轻一笑,拢起手掌,散发着的气雾的水液从他掌间渗下,滴落在那如同浮萍般漂浮在水面的发丝之上。

    “好,闭上眼睛,我要洗额头的头发了,唔,哈哈,看,把额头的头发全部往后抚平,你看起来像变了个人喔,显得活泼不少...”小小的木屋之中,热雾弥漫,木桶之中,流水兴致勃勃的给漠洗着满头青丝。

    漠似乎很享受,眯着双眼乖乖的任由流水作为。不过实际上,流水认为刚才漠就是在撒娇让自己帮她洗头,嗯,流水认为这是撒娇。

    漠的发丝间有股淡淡的清香,无法形容,带着自然的气息,仿佛置身在林间,鼻间有着若有若无的绿叶馨香。

    发丝洗尽,流水停了下来。

    眨眨眼睛,漠的右手从水下伸出,盯着流水。

    “换你帮我洗了吗?”一边询问着,流水一边将束发的布带解开,低下头去。

    “左边一点,对,稍微重一点,等等,轻一点。很好...再重点..稍轻点...嘎?”使着坏的流水感觉头顶的小手停下了动作,抬头一望,正对上了漠的双眼,流水有些讪讪的一笑,“刚才那个力道很好...”

    微微点了点头,漠将流水的头按了下去。

    她的动作很轻,但是却很舒服,刚开始时还很生疏跟笨拙,但很快,十指的动作就变得灵巧,好似化作了雀儿在枝间跳动。

    闭上双眼,流水默默的享受着漠的灵巧十指,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他的思维都停滞了下来。

    虚无的状态中,流水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在许久以前,有一个人儿,如同这般抚慰着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漠的动作停了下来,停滞的思维开始运转,流水睁开眼,伸手摸摸脸颊,冰凉的液体,沿着脸颊滴落在水中。

    “我...哭了..”看着指尖上的晶莹,流水呆呆的,“为何心头会有一股难言的悲怆跟无法宣泄的愤怒...”

    醒转之际,似乎隐隐有一副画面从他脑海中掠过,那是...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少年,血染衣袍,半跪在地,仰天长啸,怀中一个人儿一动也不动,而在他的周围,数道黑影屹立,依稀看出,为首一人脸上有着一道刺文烙印。

    漠有些笨拙的伸手擦着流水脸上的泪水。

    “呼...”任由漠将泪水擦去,流水看向漠,嘻嘻笑道:“刚才好像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里我太坏了,所以被你抛弃丢下了呢。”

    漠呆了呆,用力的摇着小脑袋。

    “嘿嘿,被我骗了吧,其实梦里是我嫌弃你太笨了,所以把你给丢给别人了。”流水将那副令人黯然的画面深埋进心头,笑颜着逗弄漠。

    小嘴微微张开,玉齿稍现,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流水,小脸上却仍旧是那般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流水却慌了,手忙脚乱的溅起一阵水花,对着漠乱七八糟的解释着自己是乱说的,一阵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加道歉跟保证之后,漠才抿抿嘴,低头划弄着已经变得只是温热的水面。

    松了口气的流水暗自嘀咕自己嘴贱,耳边却听到一声‘吱呀’之声。

    糟了..

    流水有如僵化一般,呆滞的扭过头去,门口,端木姑娘面容似冰,寒凉刺骨,她的身边,原本一脸急切的月儿看到房中的一幕,顿时吃惊的伸手轻掩住嘴。

    “流...流水哥,你们...竟然....”

    (ps:最终,还是没有福利,嘿嘿,不擅长写,那么,虽然迟了点,还是祝贺大家新年快乐~~~)

011.可愿学剑

    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庭院中,流水望着身后一大堆比他整个人都要高的木柴,无奈的叹了口气。

    昨晚上,虽然他竭力的分辩,给自己解释,但很明显,端木姑娘并不怎么相信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不过,她似乎也并不干涉流水与漠的事情,但总之,这种被误会的感觉还是让流水有些无奈。

    “天黑前,要将这堆木柴全部劈好。”脑中浮现出端木姑娘的话语,流水将一根木柴放在面前的木扽上,右手的斧子高高举起。

    不远处的廊中,已经清醒过来的盖聂站在那里,看着院中在劈柴的流水,静默不语。一边的拐角处,天明擦着汗走来,一边嘀咕着,“真是小气,不就稍微吃的多了点么,居然让我这个客人来洗碗。”

    抬起头,天明便看见了盖聂,不由惊喜的大声嚷道:“大..大叔!你醒了啊。”

    偏过头,望着那张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的小脸,盖聂嘴角也微微露出一点微笑,伸手抚摸天明的小脑袋,“多亏蓉姑娘的医术高明,我才能无恙。”

    “咦,流水大哥在劈柴?这么多啊...肯定是那个怪女人在使坏!大叔,你知道吗,昨天送你来时,那个怪女人就因为她设的几个什么破不救,说什么也不肯救你,后来是流水大哥跪下甘愿为奴,才求得那怪女人出手救大叔呢。”天明告着状,说着说着就变得气鼓鼓的。

    “是吗...”盖聂转头看着院中的流水,轻声自语:“跟年幼时的他差不多...”“也许....我的决定...没有错。”

    “大叔,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没有错,在我心里,大叔永远都是对的,嘿嘿。”天明听不懂盖聂的话,只是傻笑着。

    “没有人永远是对的,天明,你要记住,这世上,对与错并非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同样的事,对不同的人而言,或许结论是截然不同的。”盖聂低头看着天明的双眼,“我只希望,你能坚定自己的路,不论将来有多少人说那是错的,那是不可能的,你都要一直走下去。”

    “嗯。”天明似懂未懂的点头答应道,年幼的他此时并不能理解盖聂对他说的这番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忆起此刻,他才恍然悟了。

    抬起头,盖聂眉头微微一皱,身边的天明看着流水一下一下的劈着柴,突然咦道:“大叔,我怎么感觉流水哥劈柴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没错。”盖聂点了点头,不止是越来越快了,从刚开始要用力连续劈五六次才能将一根木柴劈开,渐渐的只要四斧,三斧,挥斧的动作幅度在变小,花的力气逐渐变小,而劈开的柴大小差异同样也在变小。这一幕让盖聂的心头浮起一缕阴影。

    “呼...”擦掉额头的汗,流水抬头望着身边比他还要高的散柴堆,一股成就感充实心中,让他嘴角溢出一弯月牙,身后的脚步声让他回过首,有些惊喜,“嗯?盖大叔,你醒了啊,太好了。”

    盖聂目光紧盯着流水,半响,问道:“流水,你可愿学剑?”

    “啊”流水不由愣住,盖聂身后的天明先是一惊,接着便挤眉弄眼的示意流水答应。

    盖聂是谁?流水而今只知道他的一个身份——大秦第一剑客,一剑斩尽大秦三百铁甲兵,天下顶尖的剑道高手。

    但是,流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摇了摇头。

    “呀,流水大哥,你怎么突然犯傻了呢?还是说太激动了所以搞错了,本来是要点头的...”天明急的张牙舞爪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对流水挤着眼色。

    “剑乃双刃,出鞘之刻,便注定会伤到人,或许是别人,也或许是自己,我...”稍稍犹豫,流水不由的瞥了眼远处安静的坐在廊边上,一直默默望着这边的漠,“...只想让我想保护的人不会受到伤害。所以..”

    右手缓缓抬起,无形的扭曲骤然出现,环绕着整只右手,接着,所有的扭曲全部流动到了食指与中指上,竟有了一种凝实之感,流水冷静的看着自己的这两根手指,接着说道:“...我会将所有可能伤害她的东西在碰到她之前接下来。”

    “哇...”天明看的呆住,嘴巴不由大张。

    盖聂沉默了,随即转过身,“我想,你可以试着夹住我的剑,跟我来吧。”

    流水一喜,应道:“是。”

    天明回过神,欢呼:“我要来看。”

    “流水大哥,你这招叫什么?”

    “这个...叫灵犀一指。”

    廊边上,漠抬眼望着那个带着两道小小身影而行的男人,刚才,转过身的那刻,他似乎笑了,就像是一个看到喜爱之物的少年那般发自内心的笑。

    (ps:听着梦太晚,洒家又回来了,唔,盖大叔,一个一直在为自己那不实际,太理想化的梦想而背负着世人的不理解独自前行的男人,这是本书中的盖大叔,可能跟原作的形象不太相同,但,就是这样了。还有,流水才不会有四条眉毛呢。)

012.三生如梦

    “流水大哥,小心点啊。”天明抬头望着树上,不无担心的喊道,身旁的小萝莉月儿也捏着双手,紧张的抬头望着,“流水哥,你真的确定吗?”

    站在树枝上,流水低头露出个自信的微笑,“放心吧,我会小心尝试的,就算失败,我也能逃掉,倒是你们,快躲远点。”

    天明跟月儿对视一眼,稍稍犹豫,还是往后退了去,月儿转头招呼道:“漠姐姐,我们退后一点吧。”

    轻轻摇头,漠面无表情的站在树下,目光上移,盯着流水,不过,偶尔目光也会有些飘忽,瞥一眼离流水不远的那东西。

    “嘻嘻。”注意到这一点的流水轻笑着,对天明跟月儿道:“没事的,你们退后点吧,我能照顾到她。”

    时间往前推移,片刻前,流水独自练习着灵犀一指,盖聂毕竟伤重未愈,更多的只是指点而非与他对练。

    只是才刚刚练习了一会,他便停了下来,这样的练习并无什么效果,但是该怎样练呢?一时间,流水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而盖聂昨日指点他已费了不少精力,他又怎能去打扰正需静养养伤的盖聂呢。

    流水正暗自着急时,便见天明兴冲冲的从庄门冲了进来,收拾下心情,流水微笑着道:“怎么了?天明。”

    “流..流流水大哥...”天明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流水苦笑一声,“你先歇口气再说话。”

    喘过气来,天明抬起头,拉住流水,指着庄外林间,“流水大哥,你快去看看。”

    “嗯?”流水摸不着头脑,正要询问,便被天明一把拉着走了。

    林间,一颗两人腰粗的的大树下,月儿跟漠站在下面,隔了老远天明就大呼小叫着:“月儿,漠,我把流水大哥找来了。”

    话音未落,天明突然觉得拉着流水的右手骤然一松,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没看到人影。

    “咦?”天明转回头,诧然的发现流水已经站在数丈外的漠身边。

    无形的扭曲环绕,并拢的双指上,夹着一只正‘嗡嗡’振翅的黄蜂,流水将手从漠的颈后收回,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流水哥,你刚才..”旁边的月儿伸手轻掩因惊异而微张的小嘴,刚刚一听到天明的声音她便转过了头,只觉的一眨眼间,流水便突然从天明身后出现在她面前,这样快的速度,她只在一人的身上看见过。

    “我刚刚看到有一只黄蜂围着漠在飞,我怕...”流水举着夹着黄蜂的右手,解释道,说到一半,他也突然醒悟过来,回头望望数丈外的天明,再看看面前的月儿跟漠,眨眨眼睛,“我怎么做到的?”

    皆默,一阵风吹过,吹过。

    “看来我失忆前是个轻功相当出色的人啊。”仔细一想,流水便得出这个结论,说着,他心中一叹,杀人如麻,轻功出色,难不成自己之前是个刺客?

    “嗡嗡”

    说话间,流水的右手有些松懈,那只黄蜂挣脱了开来,振翅声更甚,似乎生气了般,在空中稍微瞄准了一下,尾端稍稍抬起,一根尖刺狰狞,它朝着流水扑去。

    但是很可惜,只飞到一半,它便再次被两根手指夹住,动弹不得。

    望着指间的黄蜂,流水若有所思。

    天明气喘吁吁的跑了近来,抬手指着上面道:“流水大哥,看。”

    抬起头,流水微微眯眼,离地数米之处,大树的一根粗壮枝干之下,一个三尺多长的蜂巢筑在树干跟分枝上,不时有几只黄蜂飞进飞出。

    “这是胡峰,其刺有毒。周围还有几处,只是比这个要小许多。”月儿望着那蜂窝道,有些担心,“这个地方里医庄并不太远,万一...”

    要是飞到医庄去蜇到人就不妙了,流水却又有了个疑惑,“不过,月儿,这种事,为何只叫我来?”

    月儿下意识的看了天明一眼,后者挠挠头,傻笑几声。

    好吧,看来应该是月儿让天明叫人来处理,结果天明就把自己给拉来了。流水有些无语,不过,他抬头望着那个蜂窝,又看看指间不断挣扎想要飞走的黄蜂,环顾四周,突然鼻子耸动几下,“这是...花香?”

    “花香?”天明不解的重复一次,旁边的月儿却眼睛一亮。

    一直安静的站在边上的漠忽然扭头望向一边,流水见状,沿着那个方向而去。

    在林间穿行而过,这个方向树木密集,刺木丛生,此前就算月儿也很少往这边去。没走太远,一个转弯,当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凉风。

    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出现在流水面前的是一大片在清风中轻轻飘动着枝叶的花,还有那充溢鼻间的清香,仿若置身在花海中。

    这花说不出名字,只是那份美丽,即使无名亦让人心醉。

    “哇...”跟上来的天明猛地一见,顿时惊得呆住了。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美的一处地方...”月儿也呆住了,喃喃道。

    轻轻弹指,那黄蜂被夹了这么久,有些虚弱,加上周围都是花,摇摇晃晃转了几圈,却是飞走了。流水低头探身摘起一朵这不知名的花,流水转身将它别在漠的耳畔,“这个地方倒也有些奇怪。”

    就像是突兀在一片林间出现一小块草丛一般,而且有一边还是一座五六丈高的小山包。

    “不过,这样的话那些蜂窝倒也能得到解释,而且,这个地方跟医庄的方向相反,不用担心那蜂群会跑到庄里去,”流水突然朝月儿问道:“月儿姑娘,可有那种细网兜。”

    “网兜?”月儿奇道。

    流水敲敲头,解释了几下,月儿却是心灵手巧,找出些细线就临时织出一个虽简陋却也有模有样的小网兜来。

    几人又原路返回。

    站在树下,看着上方那个比之前那蜂窝小上一半多的黄蜂窝,天明问道:“流水大哥,这几个东西不解决掉吗?”

    “这胡峰虽刺有毒,但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基本上这庄内,就只有你可能会惹到它们了。”流水笑着解释道:“我需要它们来帮我练功,就当是我来看守着这处吧,落单的胡峰杀伤力并不足,有端木姑娘在,就算被刺也当无妨,正好给你个小小教训。”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天明说的,后者气鼓鼓的偏过头去。

    然后,流水便爬上树去,这便是一开始时的画面。

    调整呼吸,流水站在蜂窝旁的枝干上,仔细的等候着,每当有黄蜂从窝内出来,他便隔空伸手,无形的扭曲蔓延开去,如同一只大手将黄蜂抓住,然后迅速塞入那网兜中。

    如此反复几次,蜂窝内的黄蜂似乎有所察觉,隐隐的嗡嗡声大振,流水直接从树下跳下,脚下一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将漠揽入怀中,如一抹轻烟掠过地面,出现在站在远处的月儿跟天明面前,“搞定了。”

    举起手中的小网兜,五六只黄蜂正在里面嗡嗡振翅。

    几人回头看了下蜂窝,还好,并无变化。

    流水让漠三人再站远点,稍微有些紧张的吸了口气,将网兜的口子松开,扔在地上。

    “嗡嗡”稍微急促的振翅声,数只黄蜂飞起,盘旋两圈,迅速确定目标,同时对准流水恶狠狠的扑去。

    双手同时浮现无形的扭曲,同时环绕在双手的两指上,流水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之所以要用黄蜂,便是因为如果夹得不准,或是力道太轻,便会被蜇到,这份压力既模拟了实战的气氛,又能变成刺激流水这灵犀一指成长起来的动力。

    流水努力的练习着,夹住之后,便将黄蜂甩出去,任其再次朝自己发起攻击。天明三人便站在远处很有兴致的看着,为流水偶尔出现的险情而惊呼,也为流水偶尔出现的灵光表现而称赞。

    但黄蜂毕竟不经折腾,再加上流水的手法还不够娴熟,没过太久,这几只黄蜂便纷纷坠地不起。

    流水便再次去抓了几只过来,这一回,他多抓了两只,只因为刚才的数量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多压力。

    多了两只,流水果然感到压力大增,不小心,手臂上便被蜇了一下,微微皱眉,流水咬牙忍住,动作不变,继续将扑来的黄蜂夹住再甩出去。

    等到这波的黄蜂全部坠落,流水才停了下来,看着手臂,被蜇处的那个红点已经稍微有点肿起。见流水停下,漠三人也走了过来,月儿眼尖,先看到流水手臂上的那处红点。

    “流水哥,你被蜇到了。”

    天明这才注意到,漠也移目看着那个红点,眉头不可察的皱了一皱。

    “流水大哥,痛不痛?”天明问道。

    “并不碍事。”流水露出个微笑。

    “流水哥,你要把这刺给挑出来。蓉姐姐那里应该有药膏,我去拿来。”月儿自告奋勇,天明见状也跟了上去。

    这林间只剩下了流水跟漠。

    流水低头想要将手臂上的蜂刺给挤出来,只是可惜,这刺断裂的地方比较偏下,没有露出多少,随着流水的动作,刺反而更加进去了。

    一旁的漠看着流水笨手笨脚的,微微歪头,一双眸子盯着流水手臂上的那个红点,然后伸手抓住他的那只手,低下头,唇轻轻的印在红点之上,玉齿微张。

    流水只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变成了胡萝卜,而漠则变成了一只小兔子,正在小口小口的啃着。

    没过多久,漠便抬起了头,朝手心轻轻一吐,一根蜂刺出现在掌心上,漠将之托到流水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那股痒痛之感减轻,流水拈起那根蜂刺,看看正盯着自己的漠,沉吟一下,突然抬头望着树上的蜂窝。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的。”对漠轻轻一笑,流水朝着那蜂窝走去。

    再次站在枝干旁,流水暗道声‘抱歉’,右手上无形的扭曲聚集成剑状,他用力一挥,将那蜂窝斜斜斩成两半。

    下一瞬间,他便消失在这树上。

    当密密麻麻的黄蜂从蜂窝中涌出,飞腾在半空时,却发现找不到目标,有些不甘的环绕了几圈,这些黄蜂便四散开去,准备找回材料将只剩下一半的蜂窝给补好。

    看着那黄蜂散去,躲在林间灌木中的流水松了口气,示意漠待在原地,自己小心的绕着走到那树下,掉落的那一小半蜂窝中,仍有零零碎碎的黄蜂在上面攀爬想将蜂窝中的蛹跟幼虫带走,但已不足为患。

    流水小心的将这小半边蜂窝拖走,至于上面的黄蜂,敢攻击的话就直接被他解决掉了。

    仔细的翻找着,流水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当月儿跟天明带着药膏跑过来时,便看到流水靠着树干,随意的坐在那里,脸上微微带笑,看着旁边,他的边上,漠拿着一个用树叶卷起做成的杯子坐在那里,很是专注的用手指挑着杯中的橙黄稠状蜂蜜,送进嘴中,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却能看出她的眉毛稍稍上扬,有一种极其满足的情绪稍稍溢出。

    “你们来了。”流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拍拍身侧,“还好我在附近找到了干净的水源。”他的身侧,几片树叶上是一小堆如蜂巢般的金黄块,那正是黄蜂巢中的蜂蜜。

    “这是蜂蜜?”天明长大了嘴,看着漠,有些嘴馋。看着天明的口水都流了出来,月儿不由捂着嘴笑,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这天,天明吃蜂蜜吃的饱饱的。

    黑夜过后,金日腾空,这是新的一天。

    但流水却好似堕入了无尽深渊中。

    他的面前,一张床上,漠闭着双目,好似沉睡。

    但她的脸上却有着鲜红如血的花纹,宛若活物,忽明忽暗,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这间房中,众人皆在,端木蓉坐在床边,皱眉仔细端详着漠脸上的那个图案。

    骤然间,那花纹瞬息便消散,好似融入在漠的肌肤之中,消失不见。

    漠张开了眼睛。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众人。

    然后,好似刚出生的小兽般,睁着那双茫然的瞳子往后缩去。

    这!?流水的心越坠越低,这一幕...跟三日前自己刚醒来时见到的她一样...同样是这种眼神。

    端木蓉同样看到了漠的动作跟眼神,她默然的站起来,良久不语。

    “端木姑娘,可曾看出这是何种症状?”最终,盖聂开口问道。

    端木蓉回头看着缩在床最里面的漠,眼中带着说不清的色彩,“你们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三生三世,如梦一场;或悲或喜,皆随心忘。”

    “这是一句世间最狠毒的诅咒,亦是最悲哀的诅咒。”

013.流水之誓

    “古籍中记载它来由的那部分已经毁掉,对它的描述只余下了这一句而已。”端木蓉瞥了眼身后木立着的流水,“三生如梦,每一次梦醒睁开眼,便是一生。”

    “既然是梦,便是虚幻,既是虚幻,那便自当消散。”

    “如同轮回一般,每过三天,便会忘去之前所有的一切。”

    “不管是愤怒,是喜悦,是仇恨,还是悲伤,亦或是感动,都会随着梦的结束而消散在心中。”

    “这便是被称为无解的诅咒——三生如梦。”

    流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流水大哥...”天明担心的望着垂头站立不动的流水,想要上前,刚刚跨出半步便被拉住,他扭过头,盖聂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每过三天,所有的记忆都会消散,再睁开眼,整个世界,都再次是陌生的。即使是以盖聂的心志,也觉得颇有些不寒而栗。

    世间最让人痛苦的,并非是死亡。

    “端木姑娘,真的没有办法吗?”流水扭头看了眼双眼茫然缩在床角的漠,转头看向端木蓉,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带着希望,却隐含着更深的绝望。

    端木蓉摇了摇头。

    “这样啊...”流水转过头去,这些天来,他早已对端木蓉的医术有了稍许的了解,正是因此,他才会这般的觉得绝望。

    “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良久,流水才开口请求道。

    众人对视了几眼,最终一一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月儿将门关上,透过逐渐合拢的缝隙,她看着里面的二人,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流水哥,你一定会找到治好漠姐姐的方法的。’

    门被关上,屋内变得安静。

    流水呆立了片刻,才迈出脚步,朝漠走去,但还未走到床边,他便停了下来。

    床角处,漠仍旧那般缩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双之前从未显露过任何情绪变化的眸子中,分明的带着一点点的怯意。

    她在害怕我...

    停住脚步,流水往后退了两步,蹲了下来,与床角的漠平视着,脸上努力的露出微笑,“不要害怕,我不会再靠近,更不会伤害你,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所以,请不要害怕我..那样,会让我也害怕起让你觉得害怕的自己来。”

    沉默了一下,流水笑着喃喃的自语起来。

    “前日,盖大叔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剑,我说不愿意,但是,其实我说谎了,我很想学剑,学了剑,我就能让那些想伤害你的人在碰到你之前就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外...”

    “但是啊...我在害怕,我的过去在记忆中仍旧是一片空白,只是,这一身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若是我学了剑,便会再次染满鲜血吧,从头到脚都是...那样的我,还能呆在你身边吗?身上的血,会弄脏你吧...”

    脸上仍旧带笑,眼角却已挂着点点晶莹。

    “那天晚上,就是你陪我入浴的时候,我回忆起了一个画面,那应该就是以前的我了,有人包围着我,想要杀我,而我却抱着一个人。我很想哭,既觉得悲伤,又觉得愤怒...悲伤是因为怀里的人,而愤怒却是对自己。”

    “怀里的那个人,我想,就是你吧...而现在,我在这里,没有任何事,你却变成了这样...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够强吗?若是能变强的话,怎样的后果我都可以承受...”

    喃喃自语着,泪水从眼中流下,双目无神的流水无法看到,此刻他的双瞳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原本棕黑的瞳子在逐渐变得幽黑,仿佛深不见底,一如璀璨无边的夜空,连人的灵魂都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噔’

    一声轻响,让流水回过神来,他朝前望去,顿时呆住了。

    原本缩在床角的漠,不知何时起身半跪着,朝流水这边稍稍倾斜,一只手撑着前倾的身子,一只手缓缓抬起,好似要轻抚着什么似得。

    那双眼睛,仍旧带着茫然,却紧盯着流水。

    她...

    流水的身体颤抖起来,这是太过兴奋的表现,而他原本正在变化的双瞳也停了下来。

    “你是要...”流水站起来,朝床边走去,站在床沿边,他看着仍旧半跪在床上的漠,那双眼睛,一直随着他而移动着视线。

    犹豫了下,流水的双膝碰在床沿上,往前倾下,就像漠的姿势一般。他抬起头,小心的观察着漠的神色,没有变化,他才试探性的往前挪动了一步,就像是婴儿般的爬行着。

    漠的双眼,仍旧盯着他,原先的那抹怯意,早已消失。

    放下心来的流水再次往前挪动一下,已经近了,但仍不放心的他还是再次抬起头确认漠的态度。

    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是否错觉,流水好像觉得她也在期待自己的靠近。

    咬咬牙,流水继续挪动着。

    一下,再一下,随着这一下下的爬行,他那双已经变得有些幽黑的双瞳逐渐回复成那棕黑的样子,那对普通而寻常的眼睛。

    手掌最后一次放下,流水抬起脸,漠就在近在咫尺,他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叶的清香。

    微微探脸过去,流水将脸贴在漠抬起的手上,脸颊触及到的,是如玉般的清冷柔软,但他分明能感受到,从这手掌延伸过去,那颗被迫清空的心发出的求救,她在寻找着这陌生世界里让她觉得温暖的存在。

    伸出手,流水将漠揽在怀里,少年的嘴里,轻声说出他将为之行动一生的誓言:“三天过去,当太阳升起,你睁开眼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任何的事都不能阻拦到我,从现在,到以后,直到我找到治好你的方法,或是——”

    “——我死的那一刻。”

    门外,端木蓉站在庭院中,清冷的面庞上有些犹豫,突然,身后传来‘吱呀’的一声,脚步声逐渐接近,然后一个透着坚定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端木姑娘,你之前只是摇头,那是指没有办法,还是说有办法,只是认为我做不到?”

    端木蓉转过身,看着面前的流水,目光随即看向流水身后的漠,这一眼,令她的神色微微一变。

    漠看着她,或是看着周围的眼神,都带着茫然,唯有看着流水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是依恋。

    那份依恋,绝非刚才他们独处的短短片刻就能培养出来的。

    沉默片刻,端木蓉开口道:“三生如梦,出现过八次,每一次出现,都有我师门的先辈竭尽全力想要治好它,但都失败了,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有了一个猜想。”

    流水的神色一振。

    端木蓉却冷笑一声,“只是,我为什么要将这个猜想告诉你?我之所以摇头,并非你所猜想的那样,而只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罢了。”

    “治好你们的盖大叔,就已经是我格外破例了,不要做过多的奢望了。至少,她还很健康。”

    说吧,端木蓉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走前又抛下一句话,“不要再提这件事,不然,将你们赶出去。”

    流水望着端木蓉远去的背影,心中苦涩,但他却也无法反驳端木蓉的话,为了救盖大叔,他已经失去了求端木蓉救治的资格。

    不过...

    回过头,流水对盯着自己看的漠露出微笑:“我不会放弃的,至少,我已经知道,有一个治好你的可能。”

    (ps:唔,漠将不会是三无了,顶多算两个半了。然后,培养感情的平淡日子将要过去了。)

014.剑名乱神

    又是一日天晴,正是清晨,流水坐在廊沿上,漠紧挨着他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玉瓶,从玉瓶中散发出一股香甜之气。

    “嗯,天明还真是有活力。”托着腮看着院中呀呀呜呜怪叫着劈柴的天明,流水感叹道,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速度能再快点就好了。”

    可不是,天明劈了半天,才劈出几块惨不忍睹、满是斧痕的柴来。

    不过,看着天明活蹦乱跳的样子,流水觉得还是让他在那里对着一人多高的柴发泄下活力比较好。

    “不过,这墨家似乎很有趣。一日不做,一日不餐,哈哈,连月儿那般的小姑娘也懂得这理,真的很想见见月儿提起过的大铁锤那几人。”流水唠唠絮絮的对着漠嘀咕着。

    漠并不作声,流水在说,而她在听,偶尔会用手中的小木勺从玉瓶中挖出一勺黄橙橙的蜂蜜,送入嘴中,每当这时候,她的双眼就会微微的眯起来,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却无来由的给人一种幸福感。

    偏过头,流水看着数丈外站在廊中正在交谈的盖聂跟班老头,他的六感日渐变得敏锐,虽非刻意去听,盖聂跟班老头的小声交谈他却也听了个七八成。

    回过头望着院中正努力对付着木柴的天明,流水微微叹气:“没想到他竟然也...封眠咒印么。”

    ‘吱呀’一声,一身朴素装扮的端木蓉从房中走出,关上门,刚转过身便听到一道破空之声。

    “啊。”随着端木蓉的一声惊呼,一把青铜斧头呼啸着插在她耳边的木屋之上,仔细一看,这斧头却是缺了木柄。

    院中,刚刚劈出一记干净利落的跳砍的天明看看手中空荡荡的木柄,抬头对着端木蓉挠头傻笑起来。

    将目光从斧头上移走,端木蓉轻哼一声,看向院中企图装傻蒙混过去的天明。

    一边的流水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端木蓉看了过来,流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早饭时,无奈的流水坐在屋外,看着坐在门口往里张望着的天明,闻着空气中从屋内传来的饭菜香味,一时之间,流水感觉好无辜。

    饭毕,流水跑去蜂窝那处练习灵犀一指,漠紧随其后,至于天明,那一大堆的木柴还在等着他。

    因为未曾吃过早饭,所以流水并未练的太久,跟漠跑去那处花丛处休息了片刻,便回了医庄。

    刚刚走到门口,流水突然止住脚步,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惊愕。

    回头看看漠,流水苦笑着道:“希望天明不会做我想的那件事。”

    院中,天明将那块写着‘三不救’的木板竖在地上,怪叫一声,跳起一斧重重的劈下。

    “天明等一下!”

    “嗯?”天明回过头,“流水大哥,漠姐姐,你们回来了啊。”

    “呼,还好赶上了。”流水却只望着天明斧下仍旧完整的木板,擦了把冷汗,话刚落音,一声闷响,从那斧头劈中之处,木板裂为两半,倒在地上。

    天明看着瞬间呆住的流水,转头看看面前的木板,嘻嘻笑着,异常得意,“看,流水大哥,我早就说过要烧了这破木板,而且还能给我省些功夫,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天明便停了嘴,地面上,一道长长的人影将他跟流水三人的影子盖住了。

    天明跟流水同时回过头,背着一篓药草的端木蓉正脸若冰霜的望着他二人,从她冷哼的语气可以听出,有人要遭殃。

    “我能说我刚回来么...”流水弱弱的说了句。

    午饭之际,流水再次跟天明呆在了屋外,望着垂头丧气的天明,闻着比早上还要香的饭菜香味,一时之间,流水感觉很惆怅。

    两顿未吃,饿的愁眉苦脸的天明坐在树桩上,一只小手托着一个馒头伸到他面前,天明抬起头,看着手的主人,不由得轻轻喊道:“月儿...”

    月儿轻轻一笑,将馒头再递过来一点,原本苦着脸的天明顿时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一刻,天明懵懂的心里,有了一个人的影子,他也说不清这代表着什么,他只是觉得,月儿的笑很好看。

    看着大口嚼着馒头的天明,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馒头的月儿扭头开始寻起流水来,流水正坐在一颗树下。

    不过,月儿没有上前,因为,漠在那里。

    流水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漠递来的四五个馒头,又看看漠与掏出馒头之前并无什么变化的怀中跟衣袖,一边吃着一边思索这馒头到底是怎么藏的。

    另一处,盖聂站在一棵树下,抬头看着枝叶中那只不断在枝叶中跳动着的蓝翎白腹小鸟,眉头皱起。

    又过了数天,端木蓉在屋内研磨着药草,流水在一旁看着,随着一声门响,班老头走了进来,“荣姑娘,有密令来了。”

    “班大师。”端木蓉仍是认真的研磨着,没有回头,旁边的流水站起来,便欲走出去。

    “无妨,你且听听。”端木蓉开口道,流水略一思忖,便停下站在那里。

    班老头却并不意外,直接道:“这次追杀盖聂的,除了秦国的势力,还有卫庄的手下。”

    研磨药草的动作停了下来,端木蓉抬起头看着班老头,语气中带着诧异,也带着惊喜:“卫庄。墨家找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

    卫庄。流水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这是次难得的机会,一切按计划行事。”一直一副老小孩模样的班老头严肃的道。

    “明白了。”端木蓉点点头,将磨好的粉末倒入一个小瓶中。

    旁边的流水仔细的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内容,并未说话,而端木蓉也未对他说明什么。

    走出屋子,流水想了想,带着漠朝之前上岸的那处地方走去,他之前曾看见月儿提着个小篮子往这边去了,后来天明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有些事情,他想问问天明,之所以不问盖聂,是因为盖聂极可能不会告诉他。

    走到半路,流水眼神一凝,伸手拉住身后漠的手,停下不动。

    树叶缓缓从头顶落下,落在他的肩头,流水抬起了头。

    树上,一个浑身透着邪气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身紧身衣物,一块遮住左眼的黑色头巾,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蜘蛛痕迹。

    但流水的眼睛,却只盯着他的右手。

    那是一把式样奇特古怪的剑,更是一把比握着它的男人更邪的剑!

    “这把剑,叫乱神,而我,也叫乱神。”

    男人只说了这一句话。

    因为他被发现了,所以他才说了这句话。

    流水的瞳孔不由的缩了起来。

016.鸟语谍翅

    盖聂提剑缓缓走近,他的双眉微微皱起,这一细微的神情变化让他整个人都好似一把出鞘利剑一般,只看一眼,便能让人有双目刺痛之感。

    但实际上,这却是因为他之前伤势过重,未痊愈之下,对自身的剑势收放有些滞碍,否则定不会有此气势外放的表现。

    刚才乱神未曾回头,隔着老远便退走,就是因为盖聂以剑势锁定他,将他惊走。

    天下有几人不怕剑圣盖聂的百步飞剑?

    “盖大叔。”流水站起身,心安之际,亦是后怕不已,灵犀一指毕竟只是初练,他对敌的经验也是不足,轻易便被那乱神击溃,若非漠突然出手,那此番他二人的安危亦未可知。

    不过,流水也有些疑惑,盖聂来的太快了。

    快的有些出奇。

    糟糕,天明!流水猛然望向那处小码头,却意外的看到两道身影。

    “大叔,流水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天明跟月儿出现了。

    “我是来找你的,还好...咦,”看到他们两个,流水也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天明跟月儿也受到袭击了,看来并没有。话说到一半,他伸手在天明肩头拿起一根羽毛,“这根羽毛有些奇怪啊。”

    这是一根白色的羽毛,白的异常纯粹,羽丝飘荡,只看这羽毛,便能感觉到这羽毛的主人定是一只高贵而圣洁的鸟。

    “这个啊,大哥你知道吗,刚刚我跟月儿走在林间,哗的一下,就看到头顶一只白色的大鸟飞了过去,那只鸟真的好大好大,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鸟,月儿你说对吧。”天明一阵比划,最后拉上月儿来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

    月儿捂嘴轻笑一声,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转头看看月儿,流水微皱起眉,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月儿有点不太对劲,但无论他怎么看,又都看不出异常,或许,这只是错觉?

    旁边,漠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也同样在看着月儿。

    盖聂伸出手,从流水手中拿过那根羽毛,看了看,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目光深邃,转身往医庄走去,“来,快回庄里去,有敌人追来了。”

    流水走在最后,迈步之前,他回首望了那片没入树干中的绿叶一眼。

    刚回到医庄,入目的便是几具躺在门口的尸体,看装扮,当与墨家无关。看到这个,流水才明白为何盖聂会出现的那么快。

    应该是医庄这边先遭到袭击,而后盖聂便前来寻找他跟天明几人。

    进入院子,端木蓉独自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她面容清冷的转身道:“速度离开这里吧。”

    “端木姑娘,请看这个。”盖聂摊开手掌,那根白羽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白凤凰的鸟语符。”端木蓉的声音有些惊诧,有些凝重。

    鸟语符?那是什么?白凤凰又是谁?流水转头看着盖聂,期待他会给出解释,天明则直接嘀咕出来:“鸟语符,什么东西啊。”

    “鸟语符被我带到这里,想必谍翅鸟也跟在附近。“话音未落,盖聂便屈指一弹,那根白羽便化作一抹白光,钻向了上方。

    一只蓝翎白腹的鸟从树上掉落了下来,天明上前捡起这鸟,看着它脚上的那个小环,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这些天,这只鸟一直在院子附近,我见过它好多次。”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盖聂抬头望了眼远方。

    流水在一旁,眼神有些恍惚,盖聂屈指一弹,那白羽便化作了利箭,刚才,漠也是这般,这似乎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难道说,漠的武功很高深?可是,在那副画面里,血染衣袍的是自己,也就是说,是自己保护着漠,可见,曾经的自己比漠还要强。

    自己遭到袭击,天明却没有,那个叫乱神的男人说找错人了...可是,真的找错了吗?

    种种疑问,困扰着流水,他仿佛感受到一张无形的网,而自己,正陷在网中,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网到底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又所为何事。

    漠抬眼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流水,伸手拉住他衣袖,双眼中,稍微透出些担心。

    回过神,流水反手握住漠冰凉如玉的小手,那份实在的触感,让他心神稳定下来,转头对漠轻轻一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一辆马车在山林间的路上前行,盖聂驱马,流水天明坐在两侧,车厢内,脸色有些低沉的月儿靠着端木蓉,后者则伸手将情绪有些不对的月儿搂住,漠则坐在另一边,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他们,已经离开了镜湖医庄。

    “这种鸟叫谍翅,眼力比鹰隼还要犀利,飞动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是专门被训练用来跟踪的。鸟语符,就是用来让谍翅锁定跟踪目标的。”路上,盖聂告诉了流水几人关于鸟语符跟谍翅鸟的情况。

    听着这个,流水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耳畔却突然听到一阵极细小的虫蝇振翅声,一股厌恶感从心头涌起,他抬起头,张望几下,却没发现什么,而那振翅声也突然消失不见。换成别人或许会以为是自己突然的情绪变化,但流水却不由心中一凛,他想起了一件事。

    车厢内,漠静静的坐在那里,她没有发现,一只黑色的甲虫静静的停在她的背上。

    (ps:剧情时间做了点改动,就当做是流水带来的蝴蝶效应吧,另外,其实这章昨晚就搞定了,可是网吧这里出了问题,死也上传不了,洒家表示无奈。)

018.月儿之恨

    白翎蓝腹,却又是一只谍翅鸟。“啊,小怪鸟还真的又来了。”天明傻眼了,“不会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简直是阴魂不散。”“因为我们这里还有鸟羽符。”盖聂凝视着枝头上盯着他们一行人的谍翅鸟,握着渊虹的左手微微一紧。“不可能啊,刚才都找遍了。”困惑的天明抬头看着盖聂。“啊。”端木蓉好似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在身上寻找着,“难道是我采药回来,身上也被下了这种符咒。”流水站在一旁,身后的漠伸手拉拉他的衣袖,他回过首,漠的目光移向另一边,同时手也抬起,似是要指着什么。伸手抓住漠抬到一半的手,流水轻轻摇头,正欲说话,耳边却听到一个清脆中透着恨意跟快意的声音。“不用找了。”流水抬起头,盖聂跟端木蓉三人也望向了声音的主人。藏在身后的手缓缓伸出,指间捏着一片白羽,轻轻的将它捂在胸前。“啊!?”“月儿。”端木蓉的脸色也变得诧异。果然...流水轻叹口气,他一直都觉得今天月儿的举止有些反常,而且,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盖聂开口道,“是因为我?”月儿抬起头,毫不胆怯的跟盖聂对视着,哪怕站在她面前三步之外的这个男人是大秦的第一剑客,眨眼间便能致她于死地,她也仍然紧握着手中的白羽,用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盖聂,质问着,“你应该不会忘记燕丹吧。”“燕丹...”盖聂陷入沉思中。燕丹...是荆轲刺秦,嗯?荆轲又是谁?流水静静的站在一旁,为头中突然冒出的念头有些困扰,余光却瞥到漠的发丝间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他仔细一看,一股厌恶感由心而发,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甲虫。他伸手将这黑色甲虫从漠发丝上捏起,毫不犹豫的用力捏死。捏死黑甲虫的一瞬间,流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只感觉冷汗都流了出来。猛地回头一看,流水却只看到身后一片石壁,风吹草动,无甚异常。是错觉么...稳下心神,流水回过头来,这边,月儿已经开始诉说她深埋心底的那一份恨。当听到月儿是燕丹之女,燕国公主时,流水不由想起了那个挂在医庄门前的三不救木板,那上面的字正是燕国文字。听到月儿诉说大秦的暴戾跟可恨,流水隐隐有些不赞同感,但是他又觉得站在月儿的角度,该是如此。最后,听到月儿的父亲燕丹在逃亡时被盖聂所杀之时,流水下意识的看向了盖聂,盖聂大叔真的杀了燕丹吗?还是另有隐情?说完一切,月儿的双眼已经泪水盈眶,但她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滴下,端木蓉心疼的呼了一声‘月儿’,上前搂住身躯如雪中枯枝般单薄颤抖的月儿。“如果要我死的话,当时根本就不必救我。”盖聂没有分辩,只是这样说道。“可是...”月儿眼神一暗,她...月儿是下不了手吗?流水思索着,他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若真是盖聂大叔杀了燕丹,端木蓉当初从渊虹认出了盖聂大叔的身份,还会救他吗?此前月儿的举止神情跟对待盖聂大叔的态度都完全不是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生性善良的月儿真的有那么深的心机?“月儿,不是真的,月儿是好人,这不是真的,”难以接受这件事情的天明拼命摇着头,根本无法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月儿那么好,大叔也那么好,怎么会,怎么会!?“其实我早就说过,我的性命是墨家救的,”盖聂抬头看一眼端木蓉,“若是墨家要我死,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了。”盖聂的神情一如平时的平静,话语平淡,却坚定如剑。他岂会惧死?月儿的神情变得有些动摇,这个男人...“啊!有蛇。”月儿骤然的一声惊呼,惊起了所有人。从崖边的草木中,突然的游荡出成群的毒蛇!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从流水身后的石壁上,一抹黑影弹出,如魅,似幻,悄无声息的掠过蛇群,直逼流水而来。被突然出现的蛇群吸引了注意力,流水几人几乎都没有发现突然掠出的这个黑影,眨眼间,这黑影便逼近了流水身后半丈之处。但几乎并不代表没有,一声剑鸣,盖聂出手挥出了一剑。‘锵’金铁碰撞之声响起,那黑影挡住了这一剑,却被逼的后退,但他在挡住盖聂一剑的同时,竟也伸手抓住了流水的后衣领,借着盖聂那一剑之势,抓着流水往后急退而去,竟是想要就此遁走。

020.生亦或死

    凌空一个翻滚,黑衣人轻描淡写的躲过身后朝他袭来的十数片树叶,落地之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经跑回盖聂身边的流水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跃起,消失在山林间。

    (好危险的家伙,一击不成,远遁千里,莫非他曾经是刺客?不过...为什么我好像很了解刺客,我手上的这武功是叫摘星手么...)

    流水看着远遁的黑衣人,心知以后估计还会再见到他,只是,以后归以后,眼前还有**烦没解决。

    “你是何人?”伸手拉住漠,又将欣喜着靠过来的天明扒到身后,流水站在冷汗直流的盖聂面前,朝那被蛇群拱卫着的女子问道。

    吃吃笑了两声,蛇发女子身姿摇曳,抿嘴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江湖上在问别人姓名前,先得要报出自己的名号来才行喔,呵呵呵,刚刚姐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叫赤练喔。”说话间,她似是不经意的朝流水眨眨眼睛。

    “嗯?”流水微眯双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刚才他好像有种被什么东西捆住的感觉,但瞬间便消失了。

    “不要看她的眼睛,”盖聂抬起头,虚弱的道。

    “啊?大叔,为什么。”天明呆呆的回头问。

    “她的眼睛似乎有些蹊跷。”流水却有些明白盖聂的话。

    “那是火魅术,是一种奇特诡异的催眠秘术。”旁边的端木蓉给出了答复,“不过,看样子她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冰美人看了一眼流水,其实她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流水自己挣脱了赤练的火魅术,但为了激怒赤练,她还是选择这样说。

    “嘻嘻嘻。”赤练似乎也有些惊讶,捂嘴笑着,“真是看走眼了,这位小兄弟居然深藏不露,不过,不知道你们该怎样对付这些小家伙呢。”

    随着赤练的话音落下,原本被盖聂的剑势所骇的毒蛇群又开始吐着信子逼向流水几人。

    站在前面的流水跟端木蓉被逐渐靠近的蛇群逼的只能往身后的崖边退去。

    冷汗逐渐消去的盖聂见状,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握剑瞪向赤练。

    ‘嘶!!’

    逼近的蛇群再次炸窝,仓皇的往后退了一丈远。

    “呜。”赤练右手挡在身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那种仿若利剑直逼喉咙的感觉让她汗毛乍起。

    但马上,盖聂就无力的往旁边倒去。

    “大叔,你怎么了。”天明扶住几近虚脱的盖聂,焦急无比,他抬起头朝冷眼望着这一幕的月儿喊道:“月儿,你到底对大叔做了什么?”

    月儿沉默不语。

    “他已经中了一种很可怕的毒药,”赤练站稳,放下手,眼中透出一抹狠毒,望着盖聂道:“只要一运功,你的浑身上下就会感到有几千几万颗牙齿在咬你的肉,撕扯你的筋脉,你会感觉像是在冰窖里,冷的浑身发抖,同时又感觉是在火炉里,被火焰灼烧的热不可耐。”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性会在你的身体里面不停的蔓延,不停的蚕食你的血肉,直到你所有的生命都被消耗光。”

    流水望着呼吸都已经紊乱的盖聂,神色变得冰冷,他转头看看漠,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流水便脚下一点,化作一道黑影,直逼赤练,脚下的蛇群仍被盖聂的剑势所骇住,反应都变得迟缓,根本阻挡不住流水。

    身后,漠垂下的右手微捻,地上的一片树叶悄然的飘起落入她的手间。

    “想解决掉姐姐么?真是好狠的心哪,亏姐姐还觉得你很投缘,想带你回去找找乐子呢。”赤练嘴上说着,手上却丝毫不慢,一挥手,便有一条如蛇一般的赤红链剑从她腰间射出,在半空蛇行,迎向流水。

    很奇怪的,流水感觉自己对战斗毫不畏惧,甚至,有些渴望!

    流水伸出左手,一把握住链剑的剑头,往外一抖,将这链剑的剑身都抖向外侧,脚下一点,便跃向了赤练。

    (链剑的话,必须近身才行。)

    “哼。”刚才没有看到流水逃离那黑衣人手中的一幕,赤练对流水竟能握住自己这链剑有些吃惊,但她并不慌乱,以为将链剑抖开就能无恙了么。

    刚刚跃起,流水就察觉到了不对,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竟被那链剑给缠住了小臂,有如一条毒蛇一般。

    “有些东西,可是不能乱摸的喔。”赤练握着链剑剑柄,手上用力一甩,便要将左手被缠住的流水甩飞。

    “女人还是不那么缠人的比较好。”流水左手往后一摆,无形的扭曲从他小臂涌起,仿佛脱掉手套一般,随着那链剑甩动,却只是将一只从流水左手蔓延出的扭曲大手给甩到了后面,这大手,起码有两丈之长。

    (我已经试验过了,最多能延伸五丈长,只是越长强度便越弱。若是你这把链剑能有那么长的话,我便认了!)

    很明显,这链剑的长度并没有五六丈之长。

    这个变故出乎了赤练的意料之外,即使是她,也不由愣了一下。

    等她醒过神来,流水已经欺进她身前半丈之内了。

    “糟糕。”暗道一声,赤练便见那流水手做剑状,朝自己喉咙刺出,与此同时,赤练看到跟之前那一般无二的扭曲从他手中化作一把利剑之状,蔓延而出。

    双管齐下,速度异常之快。

    赤练只来得及扭头避过,那扭曲之剑擦过她的发丝,斩下几根。

    “很好。”一剑刺空,流水却如此说道,右手变作爪状,只见从他右手蔓延出去的扭曲之剑化作一只大手,随着他的动作勾住了赤练的后脖颈,轻喝一声,流水运气转身往后一甩。

    赤练只觉一股巨力从自己脖子后传来,接下来她便身不由己的被甩飞出去,朝着盖聂等人方向落去。

    端木蓉眼神一凝,甩手挥出了几根银针。

    破空声袭来,半空的赤练却早就提防着端木蓉,用手中的链剑挡下那几根银针。

    但几乎是下一瞬间,赤练下意识的偏过头去,那个方向,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少女的右手好似扔出了什么东西,正对着她。

    是一片树叶。

    正朝着赤练的额头而去。

    半空中被甩飞的赤练行动不便,无法躲闪。刚才挡住端木蓉的银针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会死在这里么...那个男人...他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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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介绍:
天下,多少英雄为之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 将战国纷乱终结的大秦帝国里,被铁与血所震慑的一派祥和之下,战乱的火苗正在酝酿。所有人在等待着霸主的陨落,而新的天下之主又在何方。 雷雨之天,长虹如桥。 红颜如玉,命运多磨。 我要这天下!———我只为红颜! (PS:本书书友群:136017164,请加群的朋友在入群信息上打上‘红颜’二字呢。)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时明月之天下红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