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长公主
突利见郭孝恪没有反应,心底一阵波动。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突利自己实际上已是将所有家当,都压在这一次豪赌上了。要知道突厥可汗的继承一直十分混乱,第三任可汗木杆可汗起,时而父死子继,时而兄终而弟,只要是阿史那一族的血统,只要你实力够强够硬都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
虽说没有一个具体的章法,但突厥还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诸如他们采用分封之制,将下一任继承人一般封在东面,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储君。当初始毕可汗是以突利年幼,故而让他弟弟处罗来辅助突利,待处罗故去后,再将可汗之位传给突利的。所以始毕可汗临终前将自己长子立为小可汗。
但是到了现在处罗的弟弟,突利的叔叔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却不同意,他希望能继承突厥汗位,再从手中过渡一下再交给突利。而现在长大成人,羽翼已丰的突利哪里愿意。阿史那咄苾联合了突利的亲弟弟结社率到自己一方的阵营中,加上处罗可汗在自己的弟弟和侄儿之间,是倾向自己的弟弟的。有了处罗的指定,大部分突厥头人都是支持突利的叔叔。不过突利也不是没有准备,处罗两个儿子中,郁射设虽是支持自己父亲处罗可汗的决定,但是小儿子阿史那杜尔则已经是秘密表态支持自己。另外另一位突厥贵人阿史那思摩也是表态支持自己,这位阿史那思摩,因为母亲是粟特人。有着一双火红色的双瞳,而并非是突厥阿史那一族特有的琉璃色双瞳。
阿史那思摩也因此一直受到突厥贵族的排斥。突利则是乘机结好于他。将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不过突利也知道自己的势力,比支持自己叔叔一方的势力。要逊色许多,所以他这才找上了赵国,让李重九来支持自己。
对于突利来说,李重九曾射伤自己的父亲始毕可汗,但对于突利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这不算什么。
可以说李重九对他的支持,事关成败,如果赵国不支持他。他就只能向处罗低头。如果赵国支持他,他就可以借助赵军在塞外的五六万人马,击败处罗,扫清突厥内部反对自己的势力,待自己突厥可汗之位坐稳后,那么到时候就是自己与赵人翻脸,向李重九报父仇的时候。
突利从来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作为突厥可汗与汉人之间是很难就有和平的,就算李重九帮助过自己也是一样。对于汉人来说。他们应该也明白突厥是不可征服的。就连汉人最强大的皇帝汉武帝,也没有彻底征服匈奴人。李重九应该是有这个自知之明。
但是帮助自己却可以帮助汉人换得十年太平日子,这对于汉人来说也就足够了。
‘郭都护,我都已经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来了。那现在你意下如何?‘
突利目光牢牢地盯着郭孝恪。
郭孝恪仍是不紧不慢,他看向突利道:‘尊贵的突利可汗,在我回答前。先请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突利双眼一眯。
郭孝恪言道:‘敢问可汗,就算我大赵支持你夺取可汗之位。有多大把握能够成功?‘
这么多部下听着,突利当堂放话道:‘只要贵国陛下可以点头。以大赵的雄师,草原上的骑兵,此事我有五成的把握。若是不行,退一步,他们也征服不了我突利,因为我有草原上最勇猛最忠诚的战士。‘
听突利这么说,一旁突厥将领都是高声长呼,以表达对突利的忠诚。
郭孝恪笑了笑开口道:‘可汗说五成,也就是说失败的机会也有五成。何况就算能胜,以在下之见,两边相战,生灵涂炭,塞外百姓流离失所,也不是我们陛下愿意看见的。‘
突利听了微微冷笑,什么时候李重九也关心起他们的死活来了。
突利问道:‘那么贵国陛下的意思是什么?‘
郭孝恪道:‘草原上的安定,是我大赵之所愿,陛下之前托我来这里,是希望草原上两方势力能够保持克制,让这场纷争消弭于无形,这样才是最为合乎我们赵国的利益。‘
郭孝恪这番话确实是李重九的原话。
郭孝恪道:‘吾国皇帝的意思,突利可汗不如效仿当年的室点密可汗之事,拥兵自重,行不拜不朝之实,按兵割据,自立一方,如此吾大赵将全力与处罗一方周旋,保持可汗你的独立之势。‘
突利听了一愣,但仔细一想差一点破口大骂,这不是让突利与处罗翻脸,在东西突厥已经对立的基础上,再割据掉一块吗?
突利刚要发作,不过转过头却见自己的部下,却是没有一个反对。
突利顿时捕捉到部下的心思,他们不反对就是默认了。是啊,与其冒着不到一半成功的风险,去争夺可汗之位,倒不如退一步。
他们当初支持自己,也只是因为处罗的税赋实在太重,所以才要翻脸。至于支持自己当可汗,他们心底并非那么坚定。
所以突利明明把握住了李重九那分化突厥的险恶心思,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说服部下支持自己。如果自己不答应赵国的条件,那么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处罗称臣。
突利权衡再三,他也是个果断的人,将牙一咬道:‘好,既然赵国皇帝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为了保障两国同盟,我希望赵国公主能够嫁给我的长子。‘
郭孝恪听了目光一凛道:‘不知突利可汗说得是哪一位公主?‘
突利哈哈一笑道:‘郭都护莫非是明知故问吗?赵国皇后生得公主才不过两三岁,我指得当然不是她,我指的是赵国的长公主,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好一个突利,果真不是省油的灯。郭孝恪当然知道突利要的是李重九的义女平平。
郭孝恪当下道:‘可汗,长公主似早有了婚约。‘
突利道:‘有没有婚约我不管,我们突厥人不似你们汉人般介意这个。若是公主嫁给我的长子,那么我会依照承诺让我其他三个儿子,都到幽京。三个换一个,贵国陛下这买卖一点也不亏啊。‘(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江淮军火拼
徐州城城下,赵军营垒绵延数里。
清晨赵军营地里燃着炊烟,营垒靠近城墙一块空地聚着十几号人,空地上面架着一个铁马盂,下面燃着柴。看着绕在铁马盂上面的白烟,听着咕嘟咕嘟的声音,一旁赵军士卒都是口水欲滴。
陈阿四拿起一个木勺舀出来尝了尝,点点头道:“看样子是熟了。”
“俺要!”一个年轻士卒刚起身,就被旁边结老兵一脚踢开骂道:“陈老大都没吃,你着急什么。”
“新兵蛋子,滚最后面去,我们吃完了你再舔锅底。”笑骂声从旁传来。
那新兵捂住屁股,只能委屈得不敢出声。
陈阿四没说什么,脱下头盔用勺子舀了几勺热气腾腾的黍米粥来道:“大家都有,粥够着呢。”
见陈阿四舀完,一旁的士卒都去舀起粥来,舀到肉丁的几个士卒顿时都眉开眼笑起来,捧着头盔蹲在一旁,沿着头盔边沿呼哧呼哧着吸着粥。连一开始被踢了一脚的新兵,也匀到了点清汤寡水,满足地吃喝起来。
一人道:“这粥喝得真痛快,比过年时候在家吃饺子,还舒畅。”
另一人道:“还不是,这粥饭虽是粗糙了点,但我们在这里总还有一碗暖食吃,可城里的江淮军就不一样了,我听踏白军的人说,前几天抓到个舌头,说围城半个多月,城里已快要断粮了,守城士卒每日只有二两饭。”
“这样啊,江淮军饭都吃不饱。还和我们打,看来不用我们动手。这徐州城也会不战而降啊。”
新兵蛋子问道:“如果这徐州城投降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攻城了?”
一名老兵喝道:“没胆的。不用我们攻城,就没办法杀人,不杀人,哪里来得战功。”
那新兵道:“可是攻城,我们也会死人的。”
“妈的,敢顶嘴!”那老兵又是一脚踹过去。新兵护着盛粥的头盔,身上挨了一脚。
陈阿四看不过去道:“别弄了。”
听伙长发话,那老兵这停手。
一旁人问道:“陈老大,话说回来。这一次攻城该不会有我们的份吧。”
陈阿四摇摇头道:“应该不会。”
自从军以来,陈阿四一直被营内分配,要不是押送辎重,就是看护军粮,很少上阵与敌人正面交手过。
陈阿四知道自己性子,参军作战,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养活自己的老娘,不想搏命。立功封赏的事。他想也没有想过,所以当兵这么久,随着天子攻过洛阳,又渡海征过高句丽。别的伙长队正都升迁了,就他还在伙长这里候着。
这与他弟弟丝毫不一样。对方现在已是旅率了,在赵军中也算是一名有品秩的官。
不过随波逐流就随波逐流吧。再打了两年,自己钱也攒得差不多了。就向朝廷申请退出军籍。虽说退出军籍,就不能免税。但凭着自己这几年的积蓄,随便弄个什么事,作个小买卖,养活老娘是没问题的。只是要娶门媳妇却有点难。
谁叫他是幽京人,人人都说长安居大不易,幽京也是一样啊。他老陈在幽京,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是很娶进门的,不过没关系,找个外乡还是随随便便的。
“是谁!”一名士卒陡然一吼,屁股离地。
陈阿四身子如同被蛇咬了一般,反应极快,立即将刚才盛饭的头盔,扣在头顶先护脑袋,再拔出刀来。一旁士卒也是纷纷起身,拿起身旁的弓箭,对向营垒外。
“我看见你了,别躲了,不然就放箭了。”
这时候营垒的壕沟上,一个人渐渐站起身来,畏畏缩缩地道:“别放箭,我是来投降的,这不闻到你们的粥味就走不动了!”
看着对方这副样子,陈阿四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问道:“就你一个来?”
那人道:“不止我一人,弟兄们都起来吧。”
说着当下远远近近的不少人从壕沟里爬起身来,远远望去居然有数百号人之多。
陈阿四一身冷汗都吓得出来,若是这支江淮军是来偷袭的,自己哪里会有命在。
赵军中军大营内。
李重九与几名赵军大将们正一边商谈军务,一边用膳。一大锅牛肉正在帐子里熬着。
这徐州前线军粮也并非十分充足,梁郡尚在李唐手中,其大将程嘉会镇守开封,切断了汴水,使得通济渠没有打通。所以赵军军粮必须从后方经过陆路运至前线来。李重九所食的这头牛,也几日前驮车时候断了腿,故而士卒才将之杀了,给李重九作饭食。
锅里的牛肉已是沸腾,帐内香气四溢,李重九对帐下几名跪在地上的江淮军士卒问道:“听说城内昨日火拼?”
那士卒闻着牛肉汤的味道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听李重九说话当下连连点点头道:“是的,陛下。”
李重九温和地笑了笑道:“不必紧张,好好说话,来人,先舀一碗牛肉汤给他压压惊。”
“诺!”
一旁廷卫当下舀了一碗汤给对方,对方一接过碗就急不可待地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碗不过片刻就是见底,有了这碗汤垫肚子后,这人意犹未尽大着胆子道:“乞陛下再赐一碗!”
“放肆!”一旁赵军将领呵斥道。
李重九按着桌子,笑了笑道:“无妨,这牛有些老,要多煮一煮出了味道才好吃,你若是老实回答朕的问题,一会儿尽管吃得饱。”
“诺!”这名江淮军士卒当下大喜,又重新拜下。
李重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哪一年投得江淮军?”
“回禀陛下,某叫高一虎,丹阳高家村人,五年前杀了我们那的党长,出逃在外。后来听说吴王在丹阳招兵,我就投了他。数年来积功,在西门将军帐下为军前校尉。”
“校尉也算是将官了,你说的西门将军,可是西门君仪啊?”
那人喜道:“未料到陛下居然也听过西门将军的名号,不错,正是西门将军,只是可惜昨夜西门将军命丧在辅公佑之手了。”
李重九道:“这么说昨晚城内火拼是辅公佑派兵杀了西门君仪?”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是辅公佑动手的,陛下,城内得知丹阳被攻陷后人心惶惶,西门君仪的妻儿都在丹阳。所以向辅公佑请求突围,但辅公佑不肯,堂上就起了争执。事后几名对辅公佑心怀不满之人联络上西门将军要进行兵变。”
“那西门将军答允了?”
“这末将具体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西门将军素来忠于吴王,吴王被王世辩杀,众人虽面上没说,但心底都怀疑是辅公佑在背后操纵的。所以西门将军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替吴王报仇。”
李重九食指轻扣在桌案上道:“你这解释也算合情合理。那么西门将军是兵谏不成被辅公佑所杀了,莫非是事情被泄露吗?”
那人唉地一声道:“这不怪西门将军不小心,那几人中有一人就是辅公佑的心腹,他故意借此机会试探西门将军,然后联络城内反对辅公佑的人一并造反,给辅公佑一网打尽的机会。”
“这都是你猜得?”一旁张玄素反问道。
那人道:“还用猜吗?几个与西门将军联络的将军,一个也没有起事,辅公佑率领上募营杀来时候,就西门将军率着我们弟兄孤军奋战,我们都喊破喉咙了,也没有人来救援。最后西门将军为了不连累弟兄,自己投降辅公佑,那自己性命换了我们一营的弟兄。”
说到这里那人不由垂泪。
李重九感慨道:“原来如此,那辅公佑也粗心大意,让你们逃了出来?”
那人低下头道:“差不多,辅公佑杀了西门将军后,假惺惺与我们说,只杀西门将军一人,余者不究。事后却拿了营里几个忠于西门将军校尉尽数关了起来。某见机快,就带着弟兄们逃了,这才留了性命。”
“那城内其他将军呢?”
“这某就不太清楚了,听闻小将军阚陵也被拿下了。”
李重九满意点了点头,当下道:“赏他还有他几个弟兄,一人一碗牛肉!”
“多谢陛下!”数人当下满是感激涕零,端着碗走出帐外。
这几人走后,李重九对大帐内众将道:“洛阳传来消息,李唐北路军虽被堵截在黄河北岸,但南路大军却气势汹汹,李孝恭李靖已是分兵,派大将张公瑾攻破了武关,翻越嵩山山脉,与李唐汴州刺史王要汉会师,直接威胁我军虎牢关。”
这两名大将都不是泛泛之辈,张公瑾不用说了,王要汉乃是瓦岗大将王伯当的亲弟,虽名声不如他的兄长,但也是一名从瓦岗打出来的老将。
听李重九这么说,众将都讶然,作为李唐主力的北路大军受阻不前,反而之前并不被看好的偏师,李唐的南路大军在李孝恭,李靖的率领下打得却是如此出色。
大家都知道,虎牢关被切断,洛阳就陷入死地了。
李重九当下正色道:“所以我们不能在徐州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解决当前之敌后抽师东进,增援洛阳!”(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三道埋伏
听李重九这么说,大将薛万述道:‘陛下,徐州城内粮草已是告急,以眼下而论上策莫过于困杀。强行硬攻恐怕伤亡不小。‘
‘困杀未必有效,‘姬川开口道,‘据我所知徐州城内最少还有数万百姓,若是江淮军真得没有粮草了,很可能会以人为食,如此还可以支持十几日。‘
听姬川这么说,众将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大将王马汉道:‘娘的,江淮军会如此残暴,连这等事也能做出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江淮军本来就是乱军,杜伏威起家的时候,比这更残暴的事,不知作了多少。‘虞世南开口道。
李重九也是心知江淮民风彪悍,最不缺乏的就是野心家,如历史上的沛公刘邦,以及另外一个时空的淮右步衣朱元璋,这两个白手起家而有天下的枭雄,都算是江淮人士。
说起来眼下的杜伏威,辅公佑二人,只是他们运气差了一些罢了,但论心狠手辣不输给这两人多少,真要逼急了,这事辅公佑真干出来。
张玄素道:‘陛下要攻破徐州,必要孤立徐州之势,下邳和小沛的人马,并非是江淮军嫡系,倒是可以先破之。‘
李重九笑着道:‘张爱卿从不无的放矢,这么说,必是有了眉目。‘
张玄素道:‘还是陛下了解微臣,好消息应该不用数日就有了,到时候陛下将可又收得两员大将。‘
李重九点点头,对众将道:‘是啊。能不战而下江淮为上之上策,朕一贯与诸位说了。全国为上,破国为下。朕要得是一个完整的江淮,而不是一个打拦了的江淮。‘
说到这里,江淮军降将王雄涎言道:‘陛下,辅公佑强行镇压江淮军上下,又杀了大将西门君仪,眼下江淮军内部必然已是人心惶惶。末将心觉得,眼下江淮军仍在死守,是因为无路可去,若是撤围一面。围三而阙一,给予敌军逃生之希望,江淮军死守之决心必然瓦解,到时候必然可以一战而破之。‘
‘围三而阙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辅公佑逃了,流窜至江淮,或者是投靠李唐,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后患无穷啊。‘薛万述如此言道。
王雄涎道:‘薛将军,这么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能不冒这个风险啊,若不如此。徐州城将不能快速攻下,拖延日久,那么不仅延误了我军救援洛阳的时间。而且徐州百姓必然遭到江淮军的杀戮,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采用此策。‘
李重九听了对众将道:‘此策确实有些冒险,朕想听一听诸位的意见。‘
虞世南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如杜伏威,辅公佑之辈,就如野草,若不斩草除根,将来随时可以再起,一旦让辅公佑逃回长江,他在江右马上可以再募十万人马卷土重来。‘
李重九听了虞世南的话,点了点头,这就是农民义军的麻烦地方,例子不用多举,近可举刘黑闼,未来可推李自成。
王雄涎听虞世南这么说,重新坐下,对他的话也表示无从反驳。
姬川道:‘围三阙一,也不是说,就真的要放江淮军走,我们可以在江淮军走了那一路上,层层设伏,故意诱辅公佑来钻啊。‘
听了姬川这么说,众人都是眼睛一亮,秦琼哇哈哈地大笑道:‘这岂不是十面埋伏吗?‘
听秦琼这么说,众将都是大笑。
宋金刚笑着道:‘当年垓下之战,韩信布下十面埋伏,灭了楚军,杀了楚霸王,这十面埋伏究竟如何厉害,我们可都没有见识过啊。‘
‘这有什么难的,十面埋伏不过是传说罢了,而今我们不需十面埋伏,就在城南一面布下三道埋伏,等辅公佑来钻。‘姬川信心满满地言道。
李重九点点头道:‘很好,就依此议,明日大军三面攻城,独留城南一面,放江淮军突围。‘
‘诺!‘众将一并轰然答允。
当下散帐,李重九与众将走到营门前,突然心生一计道:‘既是十面埋伏,我倒是想起从江都,丹阳押来的江淮军家眷有多少?‘
‘两三百人吧。‘
李重九道:‘知道了,再在军中寻有江淮口音的士卒,朕今晚有用。‘
听李重九这么说,众将多是摸不着其中意思,唯有张玄素数人会意。
当天夜里,夜风很紧。赵军士卒营内,仍是如从前一般寂静。不过整日在刀尖上打滚的辅公佑却从其中闻到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没有原因,这纯粹是一种直觉,是生与死在战场历练中而得出的。
他并不放心,亲自拿了一柄短斧,带着亲信士卒上城墙巡视。辅公佑巡了数处城墙,江淮军士卒的士气有所低迷,但还好情况没有恶化到兵变的地步。
士气低迷很大原因,是多日缺粮而导致的。辅公佑对这一点并不担心,赵军再围城下去,城内还有这么多百姓呢,这些肉粮足够再支持的。
至于杜伏威,王世辩,西门君仪等人身死,他也处置得很妥当,虽没有将这几人势力完全清除,但是却是全面镇压了下来。
辅公佑现在只是担心军心不稳定,丹阳,江都被攻陷的消息,在高层将领间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而在军里下层士卒虽然还没有全面扩散,但总是会透出一丝风来。虽然他很努力的封锁消息,并说这是赵军故意散布的假消息,但是士卒们总是将信将疑。
谁知道这消息一旦真正散布出去,军伍里面作为主力的丹阳兵和江东士卒会怎么想,断然是无心恋战,到时候肯定会酝酿成兵变的。
现在辅公佑也只能走一日,算一日,他坚信赵军围城不会太久,只要他熬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时期,那么他将取代杜伏威,成为下一个江淮王。
城墙外侧的火把被风吹得一明一暗的,辅公佑走在城道上,仿佛走在一条光明和黑暗相间的道路上。
辅公佑知道自己现在身在悬崖,一步不慎就将跌入万丈深渊,但他现在已是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待走了一半,但听遥远的地方,悠扬地传来一阵歌声。
那歌声从模糊而至清晰,惹得辅公佑和一旁城墙上的江淮军士卒不由认真的倾听起来。
这曲调听得好像有几分熟悉。
辅公佑陡然脚步一停,这歌声分明是熟悉的家乡歌谣。(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徐州楚歌
夜色之中的徐州城上,那歌声遥遥袭来。江淮自古以来战乱频生,故而民歌中,有不少伤别离,难长久这样苍凉悲伤得曲子。
在带着乡音的歌声中娓娓唱来,带着些许悲伤离别之情,对于江淮军士卒来说,仿佛故乡的亲人在耳边泣诉一般。唱着歌的男女都有,似父母,似妻子,似家中的孩儿,在向自己歌来,叙述着离别之情。
听着这歌声,不少年轻且又未离家甚久的江淮军士卒,当下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就是那些久经沙场老卒,这时也是梗着身子,依在墙边,目眶都是红了。
辅公佑站在城头,刹那之间也是想起了自己身在丹阳的妻儿,心底涌起无限牵挂来。但这只是片刻,辅公佑待想明白后,却突然大怒喝道:‘好个李重九,竟然用此四面楚歌之策,乱我军心。‘
听辅公佑这么说,麾下亲兵士卒立即到各处墙头,对着那些失声痛哭的人,一顿拳打脚踢。
‘不许哭,此乃是赵军乱我军心之策!再哭者一律斩首!‘
将令传达下去,原本在哭泣的士卒,当下只敢偷偷呜哽,而几名意志薄弱,控制不住自己的士卒当场被斩杀。血腥镇压之下,城头上的哭泣声,倒是停止了。
但是铁血的镇压只能镇得徐州城内,却抑制不住城外歌声得传进江淮军士卒的耳立。渐渐的唱歌的人越来越多,四处城墙边上,江淮军士卒都可以听到这带着乡音的歌声。就算他们不想听也不能。
此刻不仅是士卒,连辅公佑也是心惊。这么多人在唱,莫非赵军不仅仅攻陷了江都。丹阳,连整个江杨都落入了李重九的手中。
辅公佑心道,连自己都这么想了,其他的江淮军必然更是人心惶惶。而这一下丹阳失陷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无论如何,现在江淮军士卒的士气必然是跌到谷底。
混乱,不安各种情绪蔓延着,城下的歌声时而停止,时而继续,将江淮军士卒的心绪搅得一塌糊涂。
辅公佑几乎是在提心吊胆中迎来了天明。
天亮之后。李重九登上东城前的望楼,从五丈高的望楼中,眺望徐州城。城墙上一览无遗,守在城墙边上一夜的江淮士卒,但是缩在墙边一动不动,显然士气低迷至极。
在他的左右赵军士卒休整了一夜,并在四更前吃过早饭,现在都是精神饱满,士气高昂。摩拳擦掌的准备迎来马上要进行的攻城之战。
依照昨日的安排,守卫在南城的赵军士卒尽数撤离,只是留下一片空旷的营帐,以及纵横相错的营壕。
反而在北。东,南三面,赵军士卒严阵以待。围城二十余日打造的箭楼,撞车。攻城车,抛石机各种各样可以想像出的攻城器械。都是陈列于城下。
在攻城器械左右,则是望也望不到尽头的赵军士卒,刀枪剑戟倒映着寒光,那严整的军容,令人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这时候差不多快到了江淮军照往常时开始作早饭的时候了。
李重九自是不会给江淮军士卒这个机会,他缓缓将手一按,这时候上百面的牛皮大鼓,同时擂动。北,东,西三面赵军士卒,开始沙沙地朝城下移动。
陈阿四所在的行伍,听到鼓声后,其鹰扬郎将,当下举旗,士卒们也是纷涌而动。
陈阿四这一伙十几人奋力推着一辆箭楼向前。箭楼下六个轮子,土地上滚动着,箭楼之上站立着六名弩手,六名旗手。
这战场上土地,并没有经过事先平整,故而好几处是坑坑洼洼的,到了这样地方,陈阿四他们几乎就要自己费老大的力,才能推着箭楼通过。
陈阿四麾下士卒,就开始抱怨道:‘这破东西,简直要了我半条命了,推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是,早上吃的那点饭早就没了,这样的大战也不给俺们吃饱,上面实在也太抠了吧。‘
‘蠢物,哪里有吃得十分饱上阵的, 我军战前都只吃三分饱,不要问为什么,这是规矩。‘
陈阿四他们埋着头奋力的推着箭楼,对于他们而言,在这场近十万人参与的会战中,他们的任务就是将着箭楼推进离城一百五十步,并守卫着望楼,任务就是这么简单。
在他们身前,推着云梯的士卒,正冒着城头上射出的箭雨,奋勇地前进。相对于此,陈阿四他们无疑是安全的。
终于他们将箭楼推到了预定位置,竖起了支木固定后。陈阿四长长送了一口气,下面只希望江淮军不杀出城门就好了。
这时候望楼上,赵军弩手已是上矢,不断有弩矢射出,直抵徐州城城上,而攻城云梯的勾子,也是刚刚好达上徐州城的墙头。
血战即将展开,陈阿四的部下们也开始卖力地为袍泽们打气。
徐州城城头,辅公佑经历着赵军狂风暴雨般猛攻,还不到一个时辰。到了这一刻,他明白为何赵军可以横扫南北,为何当年三十万隋军也攻不下的高句丽会给赵军给灭了。
从这不到一个时辰的进攻来看,赵军真是不愧为天下强军。无论是攻城时,士卒的对攻城武器操练的熟悉度,行伍行进之间队伍疏密,士卒间彼此的配合,以及将领对军队的掌控,都远远胜过当年的精锐隋军府兵几筹不止,更不用说江淮军。
‘难怪李重九有与李渊叫板的实力,若是我辅公佑也有这等人马,早也就横扫天下了。‘辅公佑带着几分羡慕又带着几分嫉妒言道。
‘辅公,眼下赵军攻势如此之猛,城内将士军心丧失,继续在据守这徐州城,恐怕是不利啊。‘
‘我看赵军没有包围南城,而是将兵马全部撤走,是怀有善意的。李重九也并不是个非要赶尽杀绝的人,我看他们只是要这徐州城,而不是要灭我江淮军啊。‘
‘是阿,不如我们从南城突围,将徐州城让给李重九好了。‘
听部下这么说,辅公佑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李重九真那么好心,我告诉你们南城才是最危险之处,若我所料不错,赵军必然在南城上,布下层层埋伏,就等我们突围以后去钻!‘(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突围之战
辅公佑一语之下,江淮军众将都是低下头,他们不是不知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得知丹阳失陷的消息,他们谁都想返回老家,看看情况如何了。所以他们这才一并向辅公佑建议,让他下令突围。
辅公佑目光扫过,将众将的神情一一看在眼底。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几名亲信将领的肩膀,又楼住一名大将的胳膊斩钉截铁地道:“赵军在南面设下重围,最少有七八成的可能,但是城内士卒军心已是涣散,若是再任赵军这么攻下去,徐州城不过三五日就要破城。所以与其困守此地,我想不如杀出重围,杀回江东去!”
辅公佑说到这里,面露坚毅之色。
众将看见辅公佑决定突围,都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辅公佑将拳头一举道:“杀回江东!”
众将感于他杀回江东去的口号,当下都是轰然道:“杀回江东!”
当下议定之后,辅公佑与众将士议定,今夜三更突围。
城外的战事依旧在继续,徐州城白日经过整日一日的激战,到了傍晚时,赵军这才收兵。
这一日激战中,赵军数度突上了城头,北城城墙一度失守,下午时江淮军西城守城士卒,是原先王雄诞的部下,当场在城墙上哗变,两百余人倒戈。导致赵军差一点拿下西城结束了战斗。
到最后江淮军勉强守住了徐州城,但是无论是众将和士卒都认为,在赵军这样猛烈的强攻下。对继续坚守徐州城下去,没有把握。
夜幕终于降临。辅公佑当下将要突围的江淮军尽数集结到城南,而在城墙上虚设火把。草人迷惑赵军士卒。
到了三更时,徐州城南门悄悄地打开,瓮城内的江淮军士卒立即杀出,随后近三万江淮军士卒,从南城城门之中蜂拥而去。
先是三千江淮军轻骑在前探路,江淮军出城的阵仗,立即惊动了赵军。没过多久从东面西面两侧城门处,数千赵军骑兵举着火把赶到。马蹄声震耳欲聋,火光下秦字大旗赫然醒目。江淮军上下皆知来阻击的是赵军名将秦琼。
江淮军轻骑没有犹豫,立即上前阻截赵军骑兵的骚扰,掩护从南城城门中杀出的步卒主力。
就在江淮军主力突围之际,李重九与众将早在东南处的大营观阵。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今夜江淮军主力果真突围。”虞世南在旁道。
“不过江淮军上下行伍紧密有序,丝毫不见慌乱,秦琼骑兵数次突进,想要冲乱江淮军阵势,都没有成功。”武卫军大将薛万彻分析道。“与白日守城中那支表现得十分糟糕的江淮军,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支人马。”
李重九看了一阵了道:“兵法有云,归师勿截,江淮军突围返回。与守城时不同,士卒士气必然高昂。这时候若是我军正面强行阻截,以目前兵力就算成功。损失也是十分巨大。所以朕才要布下三道埋伏,层层袭扰。不仅疲惫江淮军突围的决心,还要歼灭他的有生力量。最后待敌军精疲力竭时,一战将其剿灭,平定江淮。”
听李重九这么说,众将一并言道:“陛下英明!”
这时候一旁东营方向鼓声大作,原来是赵军大将王马汉率领一万步卒,袭击江淮军侧翼。而徐州城下的江淮军士卒一面仓皇出逃,一面分兵来抵御。
王马汉的一万步卒,这时候也没有强行硬撼江淮军正面锋芒的打算,只是在侧翼,背后袭扰,消磨着江淮军的兵力。
徐州城城南鼓声,喧嚣响彻了一夜。
快要天明时,在徐州城南**里之外的一处山岗上。
辅公佑负手而立,正凝目向北的方向张望。辅公佑所在山岗之后,隐隐有许多火光,这都是从徐州城中突围的江淮军将士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在赵军大将王马汉的追击下,人马被打散了,或者士卒掉队了,他们眼下正聚集在这里,试图重新聚拢人马。
而辅公佑继续所凝望的北面,可以看见无数火把点亮了那一片原野,仿佛一条条火龙穿梭在平原和山间,那是显然是赵军的追兵,紧紧地咬在江淮军的喉头。
辅公佑披着一件羊皮袄子,双目中布满血丝,看上去十分疲乏,但却亦然笔直地挺立站在山巅。
辅公佑望了许久,最后自言自语地道:“看来左老三和周瞎子的人马,是赶不来与我军会合了。”
一旁亲信将领道:“辅公,这也是没办法啊,赵军发觉我军突围后,就如野狗一般追在后面,甩也甩不掉,战了一夜,不少弟兄们都没了,至于左老三和周瞎子本来就是最后出城的,现在他们俩应该是没在乱军之中了。”
辅公佑回顾左右道:“没办法了,只能以后再为两位兄弟报仇了,我们现在也只能护住中军才是,上募营的弟兄是我军精锐,而丹阳兵是我江淮军起家班底,这两支人马都要牢牢护在中军左右,随我突围。至于其他人马,能突出多少是多少,就算都打没了也不可惜。”
说到这里辅公佑大声道:“自古以来作大事的,哪里会没有牺牲,诸位,只要上募营和丹阳军在,我辅公佑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辅公佑的话透着一种无比的自信,仿佛如这时候在天边隐约亮起的晨星般,照亮了江淮军众将的心。虽经过一夜苦战,又是连奔了好几里地,但是众人的精神又振作起来。
一名大将道:“是啊,眼前这算什么,以前的时候,我们从山东转战南北还少了吗?官兵追在我们后头几十次,不是次次甩脱了他们吗?这一次也是一样,让我们告诉赵国那些北方蛮子,他们是赢不了我们江淮军的。”
这名大将这么说,左右将士都是一并欢呼,将士的士气瞬间就振作了起来。
辅公佑看向北方道:“好,乘着太阳出来前,我们再走十里路,甩脱追兵后,再造饭填肚!”
“诺!”众将轰然答允。(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第一道埋伏
徐州以南,川泽纵横,水路贯穿,又有丘陵重重阻隔。
既是一个容易逃脱追兵,又是一个容易为敌军设伏的地方。对于这一点久在江淮生长的辅公佑自然知道。在他眼底赵军十有七八,会在南面自己的流窜之地,设下埋伏。
现在对辅公佑而言,传来一个稍好的消息,就是后军已是脱离与赵军追兵的接触,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赵军都是北人,平原上可以横纵驰骋,但是到了丘陵山川中推进速度就要下降不少。
部下们都认为江淮河川纵横,就是天然的屏障,可以阻挡赵军铁骑的南下。
不过辅公佑不怎么想,赵军追兵稍退后,他反而命令部属一直严加警惕,士卒需箭上弦,刀出鞘,稍一休息,即命士卒喂食战马干草,蓄养马力。因为辅公佑明白若是赵军追兵脱离,那么前方的埋伏也是必然近了。
知道马上要迎来大战,辅公佑召集诸将商议,除了几名带兵在外的将领,上募营和丹阳军的大将都是聚拢过来,他们中一半都是杜伏威死后,辅公佑新换上的亲信,以保持对这两支江淮军最有战斗力部队的掌控。
辅公佑负着手道:“后面的追兵已是暂时被我们甩掉了,诸位不急着高兴,赵军这一次攻打徐州,大约是六万人马,昨日攻城徐州城下最少三万,扣除在下邳,沛县的部分人马。我猜赵军有快两万人马,在前路上候着我们。”
听辅公佑这么说,众将左右旁顾。这时候一名年轻将领站了出来道。
“义父,我军虽是人困马乏。但从徐州城里撤下的人马,也是不少。若是硬碰硬的,也不怕他们。义父,你说吧,我们该怎么打?”
辅公佑如杜伏威一般,也收了十几个义子,这个义子叫高项最能打战,平日也是最豪勇,最难得是这份在任何危境内都是保持乐观的精神,所以深得辅公佑的喜欢。
辅公佑笑了笑道:“还能怎么打。狭路相逢勇者胜,赵军在前设下天罗地网,我辅公佑就不信邪,他有十面埋伏,我只有烂命一条,拼了命杀出去就是赢了。”
作为身经百战的流贼,辅公佑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明知道赵军在前,布下了重重埋伏。但他大有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气。
“杀破赵军后,不要纠缠,直接往南走好,入了深山大泽就是我们的地盘。”
在辅公佑的中军前方七里。是一片宽阔的湖泽,青色的天幕笼罩在湖泽上,不时有水鸟震翅而飞。
湖泽一旁。一条道路贯穿,从徐州退下来的江淮军士卒正在道上赶路。
道路好似长蛇一般蜿蜒通往一处丘陵上。丘陵上遍布密林,林木葱郁。植被茂密,湖风吹过就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涛,道路两侧都是刚刚拔苗的水稻田,旁边立着桔梗和轱辘,这里的水田是采湖泽低洼之处,用以围湖造田。这里有农田,附近该是有百姓才是,眼下却空无一人,连农舍也不见,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时,眼下江淮战乱,百姓想必早就迁往山中。
江淮军前军将领抵达湖泽前,感觉地势十分不利,这道路为何十分奇怪的通往了林间,而从林间一旁的田洼地走不是更是顺畅。这名前军将领当下叫住向导问道:“这条路怎么回事,我为何看得有点古怪。”
向导听了当下用眼瞅了一会回答道:“将军这段路原本是修在田边的,但通往山上也是有一条小径,至于田边的路为何会被抹去,我倒是不记得。我想会不会围湖造田时候给填上了。”
前军将领道:“胡说,我看是有人故意抹去大道,将路故意修到山上,引我军去钻入密林之中。”
这名前军将领当下警惕心大起喝令士卒停下歇息,派出人马刺探前方军情。这一得到休息的命令,奔了一夜又累又饿的江淮军士卒,当下都是瘫软倒在道路两旁,将腿随意一伸,甚至不少人就坐在满是泥泞的稻田里。
从昨夜奔到现在,江淮军士卒都是疲惫不已。
就在将领刚刚派出人马前去侦查不久,后面又一队江淮军的士卒,马上乱哄哄的赶到。他们的部队,显然是着急赶路,见前军都和一滩烂泥般休息在田埂边上路上,当下就堵在那里。
那一队江淮将领见此一幕,当下十分不快,下了马到了稻田里用脚上的皮靴子踹起几个倒在地上休息的士卒喝问道:“谁叫你们歇在田边,停止的前进,不知道赵军还追在我们后面吗?”
士卒连忙道是前军将领的意思,说是前方地形不利,很可能山林里有埋伏,要派人搜索山林后才能前行。这名将领看了地形,立即找到前军将领道:“搜索密林,不是一时两刻就可以的,赵军都在我军后头,前方哪里有埋伏,若是每处地界都停下来,侦查一番,不用多久就给身后的赵军追兵赶上了。”
前军将领见对方话说丝毫不客气,也是动怒,此人是江淮军杜伏威的旧系将领,而自己是辅公佑刚刚提拔上来的,两边一直是不和。
这前军将领当下但道:“说得轻巧,辅公说了赵军八成会在前路上设伏,小心谨慎一点,又不会有错。”
“老子打了一辈子战了,什么埋伏没有见过,什么小心谨慎,我看是胆小鼠辈!”那人不屑地骂了一句。
这前军将领左右士卒皆是动怒,往腰间拔刀。这人虽是大怒,但却不鲁莽,知道辅公佑下过严令,叫自己这一系的人暂时不可挑衅这些江淮军老将。
当下这前军将领忍住气,让部下不要轻举妄动冷笑道:“好,我知道阁下乃是老将,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告奋勇为前军?”
那将领赌气道:“别拿话来激我,老子当将尉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穿开裆裤了。”
说到这里这将领命令部下道:“士卒进入密林恐有不测,我们绕过这山岗,从一旁低洼的稻田地行走,不过难走了一点,小心一点,有何惧来!”
前军将领听了点点头道:“此人倒也并非鲁莽。”
当下这将领就率领五百士卒探路,这五百士卒当下尽数披了全身甲,或者半身甲,手举着盾牌对着山丘密林一边行过。
士卒满满探路而行,目光紧紧盯着山旁的密林之中,对于脚下踩踏着湖边烂泥的丝毫不以为意。五百士卒经过稻田,稻苗尽数被踏平,但是从山岗上却倒是全无异状。
待五百士卒尽数通过无事后,江淮军将士这才放下心来,后方士卒当下跟着前军也是从密林上绕路,从一旁低洼地前进。
就在江淮军士卒通过这里时,后方快骑前来禀告道:“将军,后面木桥突然折断,十几名士卒掉入水中,后续人马被堵在河边过不来。”
“什么?”这名将领怒道,“为何方才走得时候好好的,后军一上桥,桥就断了?”
这名士卒低下头回禀道:“将军,这桥上没有通过车,连战马也没有,就莫名断了,其中情况我也不知啊!”
这名将领闻言从中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他突然道:“其中必然有诈!”
话音刚刚落下,方才通过的山岗上,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梆子响。
这时候江淮军士卒已是有上千名通过这里,现在更有一千左右的士卒在泥泞的稻田地里,一深一浅地走着,行缠和草鞋都打湿。
梆子响后,山岗上的林间一阵乱箭射来。身在稻田地里行军的江淮军士卒措不及防,被射到了一片。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才及时的一个打滚,整个人跳入没过半个小腿的泥水中。
第一波箭矢后,江淮军士卒他们纷纷将旁牌,遮挡在胸前抵御山上射来的箭矢。
这箭矢只是急促了射了一波就停了,密集的军鼓声紧接着传来。疏疏密密的林中出现无数人影。一杠宋字的战旗高高竖起。江淮军对于这战旗并不陌生,这大将正是之前在琅琊郡与他们交战的赵军大将宋金刚。
赵军大将宋金刚此刻披着一身山文铠立林上,左右赵军的士卒越过山脊,向山下冲杀而去。
宋金刚对身旁的爱将高涛道:“某只有五千人马,作第一阵埋伏江淮军,我老宋没那么大的本事,打神仙战,五千能够全歼两万人马。不过杀江淮军一阵,挫其锐气,还是办得到的。”
高涛道:“这一战要打出我们御卫军的威风来,不能让武卫军,翊卫军看扁了。”
宋金刚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话说完,御卫军的人马已是冲下山去,与江淮军人马交战起来。
这时候辅公佑正在中军中,随着士卒策马前行,一名士卒策马前来禀告道:“前军遭到赵军埋伏,应该是御卫军大将宋金刚的人马!”
辅公佑闻言后冷笑道:“好啊,李重九果真在前路堵截我了。”
众将纷纷道:“辅公,是不是冲上去和赵军打一战,杀出重围?”
辅公佑闻言沉思了一番道:“不!下令人马绕行,不要与赵军纠缠!一切以先杀出徐州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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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水淹(第二更)
出乎众将的意料,辅公佑没有选择硬拼,是用壮士断腕的方式,舍弃了前军两支人马。
辅公佑对部下道:“无需恋战,我只要上募营和丹阳军就在,就可以了,赵军攻击的都是我们的弃子,只是有宋金刚队封堵,我们必须要绕路了前进。”
听到舍弃前军,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将士面上都有几分不忍。
但这时候听闻后方赵军追兵又是追了上来,离江淮军后卫军不足三五里时,眼见自身难保,众将听了心都是提起来,不再为这支失陷的前军担忧了。
当下辅公佑率领江淮军从前方湖泽绕过,虽是行程距离拉长,但这一日之间却是再也没有碰到赵军。不过江淮军前军应已是尽数为赵军歼灭了。
到了夜间,幕烟四合,江淮军选择一个河流旁的坡地上扎营。坡地上帐幕罗列。
江淮军的斥候尽数散了出去,在附近严加查探,提防赵军人马夜间前来袭营。
辅公佑简单清点了了一下人马,最精锐的上募营还有三千多人马,于杜伏威在时五千人相较,并没有损失多少,但丹阳兵则由进徐州前的一万人马,锐减到现在不到三千人,至于其余人马则有五六千之数,不过这些在辅公佑看来都是鸡肋,用来充数的炮灰。
到了夜间,火把拂动,马蹄声响起,上百名骑兵赶到了营垒,骑兵战袍上多是染血,不过却是精神健旺。
为首将领正是辅公佑义子高项。他跳下战马直接进入中军大帐。
辅公佑与众将正在议事,高项一甩披风跪下叩头道:“义父。我刚刚攻陷了符离县,生擒了投降赵军的县令。”
符离县乃是徐州以南的县城。城墙高厚,高项竟然以一队骑兵攻下了此县,足见其军十分骁勇。
辅公佑似对高项攻下县城并不出乎意料,只是问道:“怎么样从县令口中问出了什么吗?”
高项道:“此人对赵军防线部署虽不了解,但也从他口中打探了几个消息,唐军派来增援徐州张镇周已被击退,眼下只能退回自保。我军周围已没有援兵。另外赵军在昨日从县内调走了三千民役,不知是作何之用?”
辅公佑默然不语。
这时候一名将领上前劝道:“辅公,我们往哪个方向突围都行。唯独不能回江东!”
“为什么?”辅公佑转过头来。
那将领道:“李重九料定我们返回江东,故而在路途上,设下重重伏兵要歼灭我军,我们若是继续往江东走,只有自寻死路。”
辅公佑闻言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我军起家于江东,闻之江东失陷,士卒梦里都要返回家乡,我若对士卒说不走江东。不要片刻,全军即会哗变。所以明知道李重九在前埋伏,我仍旧不得不不去。”
听辅公佑这么说,众将皆是垂下头。
“辅公。我们认为跟随你一定会突出重围的。”众将纷纷言道。
辅公佑笑了笑道:“我也有这个把握带你们返回江东,李重九不是刘邦,我也不是项羽!”
辅公佑话音刚落。突然帐外传来士卒奔走的声音,无数士卒在这时候大呼“不好了。不好了,大水淹过来了。”
辅公佑一愣。他之前将营帐驻扎在小河边上,这小河最深不过入裤腿深浅,怎么可以会变成大水。
“义父,必然是赵军在上游堰水作坝,待我军扎营后,在掘堤放水!”高项一语道出真相。
辅公佑眉头拧成了川字,大怒道:“混账!”
这时候辅公佑携剑走出帐外,但见营帐之外士卒争相奔走,外面水声涛涛,一股泛黄的河流冲击入江淮军的军营之内。
而靠着河岸旁竖在一排大营,三十几个帐篷,尽数被冲毁。上千名的士卒就这么被洪流直接带走,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而洪水又冲入大营之内。
“快,立即拔营,赵军必安排人马,在此河边埋伏,等洪水一尽必然杀来。”
辅公佑也算经验丰富,立即道出赵军的意图。于是帐内的江淮军尽数退至一旁高地上重新集结人马。
就在江淮军刚刚重新集结之际,从大河的另一头山梁后,喊杀声大作。
瞬间山梁上,一排火把出现,聚拢在一起冲下山梁来,火把越聚越多,无数人马越过了山梁,举着火把加入了士卒的洪流之中。
赵军伏兵尽出!
辅公佑见此道:“左右跟随我杀出去!”
话音落下,江淮军士卒都是一并发喊,迎着山梁上涌来的赵军冲了上去。其义子高项骑着马率领上百精锐突前,而辅公佑左右则是江淮军中最精锐的上募营。
在山坡上赵军将领张青特,蒋善合,李义满等人看着江淮军杀来都是一愣。
张青特道:“没料到,江淮军明知中伏,还敢正面出击!”
这三人之中的主将蒋善合道:“那是,江淮军锐气还在,之前陛下给我们将令,不可与江淮军硬拼,消磨其人马足可了。我看我们的人马,还是不要正面堵住路口,不如放江淮军正面过去,再截杀其末尾好了。”
李义满道:“正该如此,我们三人部下不过是郡兵,训练装备都不如江淮军这支百战精锐,打起战来捡捡便宜,打打秋风还可以,若是真的正面打起来就难了。全歼辅公佑的事,还是交给第三道埋伏的人办吧!”
张青特道:“不过就算放过辅公佑精锐,但这一战斩杀缴获也必是不少,日后平定了江淮军,陛下也必会论及我们的功劳。”
“那是自然。”
说到这里,三人一并都是大笑。当下他们下令放开正面,让辅公佑的江淮军主力突围出去,而士卒则是转其攻打江淮军的两翼。
战场上辅公佑亲率着中军人马并没有费了多少功夫,杀透了赵军的包围,其身后的士卒也是跟随着辅公佑杀出,但这时候赵军开始合拢,扎上口袋了。
赵军左右两侧的郡兵,重新杀上。赵军郡兵装备较差,论战斗力自然不可与赵军府兵同日而语。不过三人之中,李义满最善治军,蒋善合最富智谋,张青特倒是没有什么长处。
由这三人组成的第二道埋伏,虽是兵马不多,但是仍给与江淮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两军士卒举着火把,在夜幕之下,交战在一起,刀枪撞击声响作一片。
这时候一旁火光突起,原来是李义满的子弟兵在靠近江淮军的大营附近放起火来。火势雄雄,顿时席卷了一大片的原野来,逼得江淮军士卒在火势袭来时,到处乱奔,散乱了阵形。
至于蒋善合和张青特也是打得很聪明,遇到大股集结,全副武装的江淮军士卒就尽数放走,碰上小股流窜或者是落单了江淮军士卒,他们就毫不客气,冲上去围歼。
两军交战了一夜,直至天明时,火势熄灭才结束了战斗。
虽然辅公佑已是率着中军突出了重围,但是蒋善合他们却是收获颇丰。
到了清晨时,待王马汉,宋金刚率领的追兵赶到时,看见是满地的旌旗,铠甲和兵器,以及数百匹缴获的战马,数千江淮军士卒抱着头,就这么蹲坐着,一旁披着革甲,拿着长枪的赵军郡兵看守着这些江淮军士卒。
看到这一幕,王马汉不由眼红,不甘心地道:“老子拼死拼活打了这么久,便宜都给你们占了。”
宋金刚道:“王将军有什么不甘心的,这都是郡兵弟兄们拼了命打下的战功,要不服气,我们比比谁拿到辅公佑的人头?”
王马汉将眼一横道:“就你还和我老王比?”(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辅公佑的末路
彭城郡,蕲县。
从前线退下的江淮军残兵狼狈地退到这里。
幸亏蕲县大泽纵横,遍地丘陵,古代赫赫有名大泽乡就在于此,还有睢水,沱河阻隔。江淮军逃入山林,跋山涉水下,终于摆脱了赵军追兵。所幸这时候已是近了通济渠了。
辅公佑神色憔悴,回顾左右部下也都是狼狈之态,士卒身上衣甲不整。
一旁将领道:“辅公,弟兄们很多都没有逃出来,还有不少被打散了,不过幸亏中军多在,上募营和丹阳军的弟兄还有三千多人,其余弟兄还有千余。”
听说只剩下五千人马,江淮军起兵以来,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大败。
辅公佑道:“无妨,前面就是通济渠了,过了通济渠就是我们江淮军的地盘了,下游有我们东阳水师的接应,在庐江还有唐军总管张善安的人马接应。只要过了这里,一切皆安。”
高项道:“义父,赵军太狡猾了,都与我们正面冲突,专在侧翼截杀我后军和落单的士卒,实在太过卑鄙了。”
辅公佑道:“自古以来为求胜者都是不择手段。”
这时前军命人来报:“大帅,前方不久就是通济渠了!”
辅公佑听了精神一震,当下率人马加速前行。
蕲县是淮西的战略要冲,交通往来之地,当年陈胜吴广在此起义,一下子声势就扩散到全国。而自杨广修了通济渠后,此城位于连接江都,洛阳的通济渠旁。更是一下子繁华起来了。
沿着运河附近,不少因河而存的繁华乡镇比比即是。不过因隋末战乱杜伏威起事。宇文化及的骁果军又在这里劫掠北上,对蕲县。淮西都破坏甚大。这几年江淮军一统江淮,将局势稍稍稳定了一下,这通济渠旁的蕲县等运河城市,一下子又重新恢复了不少元气。
辅公佑来到这里,军中军粮早已经是被赵军袭击下都丢了精光。杜伏威当下下令士卒进入附近各城镇劫掠,填报肚子,然后再渡过通济渠。
但不久士卒回报说是蕲县旁城镇空无一人,而蕲县县城城门紧闭,也不知情况。
辅公佑大为诧异。这蕲县这么繁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呢?莫非知道江淮军与赵军大战都提前躲起来了,但是这么大的城市,就算是百姓躲起来,但也是可以抓到一两个人的。
辅公佑听了不敢再耽搁,命麾下士卒加速行军,赶到了通济渠边上。
看见宽阔的运河,辅公佑当下松了了一口气,不过辅公佑随即发现这运河之上。居然一艘船都没有。这通济渠是天下最忙碌的运河,非战乱时,每天有上千艘船从这里过,就算是战乱时。也有乘机贩卖取利的商人,在河上跑船。
怎么可能是一艘船也没有,甚至连过河的渡船都不见一艘。而沿河搜寻的士卒也是返回禀告,说运河上下十里没有一艘船。而乡镇上也是空无一人。辅公佑越看越是心惊,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人马往下游方向走,希望能找到接应的水师。
走了一日,到了傍晚时候,辅公佑人马终于在运河上看着河船了,而且正是自己的丹阳水师。
听到前军禀告,辅公佑当下大喜,催马赶到河边。但见十几艘三层战船就浮在水面上,己方的人马都在岸边大叫,让水师将战船靠到岸边来。
过了一阵,这十几艘战舰才缓缓从对岸靠近。但靠近之后辅公佑心底却是拔凉拔凉的。原来这些战船上已是换下了江淮军的战旗,而是竖起了赵军的旗帜,自己信任的丹阳水师,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叛变投靠了赵军。
在岸边的江淮军士卒的欢呼声都是戛然而止,士卒们呆呆地看着易旗的战舰,都是说不出话来。
而这些战舰却朝岸边靠上。船头上可以看见水师士卒,往甲板上奔走。船舷边站了一排水师士卒,他们一并举起弓弩对准了岸边。岸边的江淮军士卒见了大呼不好,纷纷后退。
当下船头上士卒一并朝岸上放箭,江淮军士卒连忙离岸。辅公佑当下也是拨马急走离岸。这一番虽没有射伤几人,但是极损了江淮军士卒的士气。马上就有一队江淮军士卒乘着入夜离队而去。
辅公佑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但是他却没有放弃。反而他率领人马,退到了运河旁的一处丘陵上,秘密休息。辅公佑还派出士卒去砍伐木筏,想要率领士卒曾着夜色掩护,乘着木筏渡河。
夜幕降临但是运河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叛变赵军的东阳水师的战舰,来回巡弋于运河上,并且战舰上都是点起了巨灯,将水面照得是一片通红。东阳水师的士卒还乘着小船,在运河上往返。
赵军原来早想到了辅公佑要渡河的念头,夜间也是派人在河上巡弋。
辅公佑见了大怒,改率领士卒连夜赶路,他还有最后的希望,再往下游走就是庐江郡。唐军大将张善安,当年为义军时,曾受过他接济,只要自己能退到庐江郡,投靠张善安,就能有一条退路。
辅公佑率领沿着运河夜行,为了赶夜路都是点起了火把跋涉。
而运河上东阳水师扑捉到了辅公佑江淮军的动向,当下分出战舰都是跟上了江淮军的路线。战舰上不断敲锣打鼓,似乎在提醒赵军江淮军的位置所在。
辅公佑见这一幕时大怒,以往这些东阳水师的将领,自己是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们一眼,而今自己虎落平阳,这些人居然是如此放肆,竟就在自己眼前晃荡。
锣鼓声敲打了,令赶路江淮军心惊胆颤。东阳水师叛变后,私自离队的江淮军士卒已是更多了起来。
而现在不少士卒早已是没有跟随辅公佑的意思,他们一面走,一面乘着将领不注意,藏身到路边的林地中。有时候甚至将领也带着士卒们一起开小差。
快到了天明时,辅公佑一点身边人马,竟只有数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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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江淮名将
清晨之时,通济渠上水流激响,叛变赵军的东阳水师舰船,正沿河水直下,追踪着岸上的江淮军。辅公佑带着数百残兵,看着面前的通济渠上紧追不舍的舰队,大是愤怒,但同时又无可奈何,只能狼狈地继续逃窜。
就在这时候前方树林突然冲出一支人马,辅公佑的士卒心底一紧,但仔细看去原来是大将阚棱率一支人马赶来。
辅公佑义子高项上喝问道:‘阚棱你也降了赵军吗?‘
阚棱闻言脸色一变,在马背上默然了一阵,向高项身后的辅公佑道:‘辅公,我昨日失陷为赵军所擒,幸亏得王雄诞相救,不错,我现在已是降了赵军了。‘
辅公佑怒道:‘果然如此,你与王雄诞都是一丘之貉。‘
阚棱听了道:‘辅公,之前你派人夺我兵权,命人囚我,我不能死战,故而才被赵军俘虏。至于你待我如何,待我义父如何,暂且不言。我此来是为了救辅公以及数百位弟兄性命而来。‘
辅公佑在马背上挺直身子怒道:‘我何必要你这叛徒来救。不必多言,来战就是。‘
阚棱道:‘辅公若非心虚又为何不敢听我一言呢,我知道辅公此去是要与李唐总管张善安会师,可是辅公不知张善安的人马早已被赵军击退。而眼下赵军已是布下天罗地网在前面等着辅公你去钻,让我劝你一句吧,现在投降尚为时不晚。‘
辅公佑闻言怒道:‘小子,你竟然来动摇我军心。以为我会信吗?高项给我杀了此人!‘
“诺!”
高项拨马上前,阚棱见了避走。高项笑道:“难道将军不敢上前一战,真是胆小如鼠。”
阚棱傲然道:“江淮军中我怕谁来。只是劝尔等一句,现在投降犹能活命,若是一会赵王大军赶到,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高项怒道:“尔再敢发言动摇我军心!”说完高项举弓朝阚棱射去。
阚棱冷笑一声,见箭射来不避不闪,直接一马鞭临空抽击将箭矢从空中打落。这一幕看得高项大惊,这几年他被誉为江淮军将领中后起之秀,有几分自傲,有些看不起江淮军中的老将王雄诞和阚棱二人。认为他们二人不过是虚名。
但今日见了阚棱轻轻松松一鞭抽落自己用三石强弓射出箭矢,当下震撼,心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
阚棱向辅公佑一抱拳道:“辅公,言尽于此,不复再说了,你还不知道……罢了,现在还说这些作什么。”
当下阚棱长叹一声拔马就走。
高项策马来到辅公佑面前道:“阚棱此人原本我以为他有几分骨气,没有料到眼下竟如此没种作为赵军走狗。”
辅公佑长叹道:“杜伏威三十多个养子中,就属王雄诞和阚棱二人最有将才。而今罢了,随我一起走吧,希望阚棱确实是骗我们的吧!”
辅公佑当下与高项率领残兵继续往下游行去,一路上又遇到几股败军。会师之后辅公佑又有了两千余人马。眼见声势重整,辅公佑倒是心情一松。
待行到快要抵达庐江郡地界时,突然听闻一声牛角号响。
四面马蹄声翻滚。竟是无数人马赶来,辅公佑上下尽皆失色。但见敌军旗帜之中。有赵军最勇猛善战的武卫军外,还有歙州刺史汪华。昆山闻人遂安二人旗号。
辅公佑竟不知这二人何时也是降伏了李重九,充当他的部下。
辅公佑当下令人布阵,准备与赵军背水一战,但赵军却丝毫没有上前进攻的意思,反而在远处侯立监视。这时候从通济渠上,几十艘战舰顺流而下。这战舰直接在江淮军上游数里靠岸,随即向岸上倾斜人马。
但见一杆李字大旗高高飘扬,岸上黄屋左纛,附近的赵军皆是呼出万岁之声。辅公佑不用猜,也知道是赵国皇帝李重九来了。
李重九此刻坐在黄缯为帷幄的御车内,姬川,张玄素,虞世南等文官在侧,左右廷卫军士卒簇拥左右。
这时王雄诞,阚棱二人皆是策马而来,在御车前下马行叩首之礼。
李重九走下御车,对阚棱道:“久闻江淮大将军阚棱之名,你能来助朕,我军平定江淮易如反掌。”
阚棱有几分受宠若惊道:“陛下过誉了,能为陛下驱策,才是阚棱的荣幸。”
李重九笑了笑,看向远处汪华和闻人遂安的人马问道:“他们进兵的速度也不慢嘛。”
一旁王雄诞道:“陛下差遣,这二人岂敢怠慢。”
李重九点点头,这汪华,闻人遂安二人降伏,还多亏了王雄诞的劝降。当年杜伏威击败汪华和闻人遂安,迫使他们降伏,派遣去征讨大将就是王雄诞。对于王雄诞,汪华二人心底十分敬畏。
所以张玄素以王雄诞名义至下邳,小沛劝二人投降时,二人见连江淮军中大名鼎鼎王雄诞的降伏赵国了,还有什么话说,当下就一并投降了。这一次作为围堵辅公佑的第三道防线,二人就自告奋勇提兵南下。
事实上不仅仅是汪华和闻人遂安,攻打徐州城后与江淮军连连交战,王雄诞和阚棱二人都替自己劝降了不少江淮军人马。以二人在江淮军中威信,很少有江淮军士卒见到二人还继续抵抗的。
一次碰到负隅顽抗的江淮军,王雄诞就脱下兜鍪,来到阵前大声道:“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吗?何敢再战?”王雄诞这么说后,还在抵抗的江淮军,立即都放下武器。
所以这一次李重九能兵不血刃,收编这么多江淮军士卒,实多靠这二人之力,难怪事后张玄素突然对自己道贺。
当时李重九问张玄素何贺喜之有啊?张玄素道,微臣为陛下一战而定江淮而贺,更为陛下一次收得两位勇将贺喜啊。
李重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张玄素的话是不错,自己以不付出太大代价,夺取江淮的目标已是基本实现。王雄诞,阚棱二人是江淮军中名将,杜伏威的天下有三分之二是他们给杜伏威打下的,有了二人加入,赵军这一次平定江淮不仅没有太大的损失,反而势力得到了加强,这样不用休整,就可以返师洛阳与李唐决战。
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要再将眼前辅公佑的残兵歼灭在河边,这一次江淮讨伐之战,就可以落下帷幕了。(未完待续。。)
第七八三十五章 安定江淮
通济渠河边,李重九立于车前,见辅公佑的两千江淮军左右尽为赵军包围,毫无逃生的机会,当下对阚棱问道:‘辅公佑还是不降吗?‘
阚棱道:‘,陛下,之前微臣劝过辅公佑执迷不悟,不肯投降。‘
王雄诞上前道:“陛下恳请让微臣再尝试一次。”
李重九将手一止道:“朕也不是好耐性的人,既然辅公佑要作项羽,那么朕就成全于他吧,传令全军擒杀辅公佑者,封县侯,赐百贯!”
“诺!”
当下十名传令骑兵一并上马,奔驰至各军,在无数的士卒面前驰过大声喊道。
“天子有命杀辅公佑者,封县侯,赐百贯!”
消息一出,众军皆是振奋,大赵爵位承袭隋制,依次为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六等。县侯虽是最低的爵位,但也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就是从寒门进为士族的进身之阶。故而对三军来说,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振奋不已。
李重九将手一按,四面牛角号吹响,三千余武卫军士卒,以及汪华和闻人遂安的近八千士卒,从三面朝辅公佑的两千残军压来。另外河面上的丹阳水师也是在河面上朝江淮军抛射箭矢。
这一下等于是四面夹击。江淮军残兵在辅公佑的指挥下,两千余士卒没有投降,反而与上万赵军激烈的交战起来。虽在穷途末路之时,陷入绝境之际,但是辅公佑的两千江淮军却打得异常坚决。令赵军一时无法得手。
见到这一幕李重九身旁得赵军将领,对江淮军士卒的战斗力不由都是刮目相看。若非这一次赵军步步在先。事先掐断了江淮军退路,还用新罗百济水军攻下江都。恰逢江淮军内乱,又加上李重九四面楚歌的攻心计,赵军要一战而破江淮军,就算能够成功,也必然花费甚巨,拖延时久。
现在看到各部陷入苦战,一旁众人都是庆幸。不过赵军优势是无可逆转的,急于拿下辅公佑的赵军士卒一并齐上。
武卫军的精锐从正面凿穿了江淮军的防线,将江淮军一劈为二。从李重九这望去。但见赵军的大旗渐渐覆盖了江淮军所在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传来一阵呐喊声,但见王雄诞突入中军,将辅公佑挑下,然后无数身穿赤袍的赵军士卒蜂拥而上。众人都知道这一刻,雄踞江淮一时,由杜伏威,辅公佑创立的江淮军已是落下帷幕了。
大战之后,李重九坐在大帐内。缴获之物一样一样地呈上,其中包括李渊赐给杜伏威的吴王之印,江南道总管的印绶。
然后就是辅公佑,以及其义子高项以及十几名江淮军将领。被五花大绑地押到帐内。
辅公佑一见李重九,昂然不拜道:‘我辅公佑自知难逃一死,给个痛快吧!‘
李重九见了点点头道:‘辅公敢作敢当。却是一条好汉,朕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不过朕攻下徐州城后,抄掠城中。却发觉府库一空,敢问你将金银都藏到哪里了?‘
辅公佑冷笑没有说话。
张玄素在李重九耳语一阵,李重九点了点头对辅公佑道:“你要相信,我们要找到这些金银财宝并不难,只是多花一点时间。若是你肯将财宝献上,朕答允可以饶你的妻儿不死,改流放辽东如何?”
辅公佑听了长叹一声,将埋藏金银的地方道出。
至于其余死战到底被擒的江淮军十余诸将,李重九将这些人一律斩首,至于数百名与他们一并的江淮军士卒,李重九则判他们充军怀荒镇。
处罚这些人之后,就是安置江淮。
这一次破徐州,仅仅是江淮军俘虏超过一万之数,而汪华,闻人遂安,左仙游,以及东阳水师降将人马更是达到两万之众。
李重九道:“之前平定江淮,本担忧杜伏威的上募营,丹阳军和东阳水师难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江淮士卒擅战,换做不能驾驭者,必是防之,那要多少人马才足够。但朕不同,与其防备之,不如用之,既然收得江淮,就不要将此强军浪费,收编为己用。”
“陛下圣明。”张玄素,姬川等赵国大臣一并言道。
听李重九这么说,王雄诞,阚棱,汪华等人都是面露喜色。
当下阚棱主动上前道:‘陛下,东阳水师已是降服我大赵,而末将和王将军愿意为陛下招募江淮军旧将来,重建上募营和丹阳军,为大赵平定天下尽一份力。‘
王雄诞亦言道:“微臣也是如此想到。”
李重九听了哈哈大笑道:‘很好,江淮虽定,但天下未平,朕要扫清寰宇,要将借助王将军,阚将军这样的人才。来人拟旨!”
“诺!”
当下随驾的中书舍人王傅,上前一步取出圣旨而来。
李重九道:“王,阚二将助朕平定江淮有功,朕决定以王雄诞为虎牙郎将,其部为上募军,编定三千人马,阚棱角为虎牙郎将,其部为丹阳军,也编定三千人马,你们二人归御卫军节制。‘
“另外王雄诞擒辅公佑,封为彭城县侯,赐钱百官。”
王傅一笔书就圣旨后,一旁内侍官则是奉上玉玺。李重九拿起玉玺在圣旨上盖印。
王雄诞,阚棱二人都是一并拜下,从李重九手中接过圣旨。
赵军众将都是大为羡慕,宋金刚的御卫军一下子收得两员猛将,加上之前隋军府兵得辽东老卒,战斗力一下子突飞猛进,提高了一两筹不止。
说到这里,李重九又道:“汪华,闻人遂安听旨。”
“诺!”
大帐一旁二人一并跪下,李重九道:“你们二人降伏有功,朕决定加汪华为丹阳郡郡守,闻人遂安为东海郡都尉,还有左仙游为江都郡郡守。”
汪华,闻人遂安二人一并听命。
虞世南道:“御卫军原先编定人马为一万五千人,若是加上王,阚两位将军,编定人马为两万一千人。”
李重九道:“不错,朕正是要加强御卫军的兵马,朕还要命宋金刚为江南道,山东道都督,两地人马一并由他节制。”(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李唐民债
李重九杀辅公佑后,就率领翊卫军,武卫军,廷卫军主力三万五千人马北上,增援洛阳。
李重九走前除了留下宋金刚为大将,领兵镇守江淮,再命虞世南前往江都,兼江南,山东道行台左仆射,以文官的身份总理江南,山东二人事宜。
至于江淮军降将王雄诞,阚棱拿着辅公佑的人头,招降江淮各城。江淮诸地,多是不战而降,李重九在一个月内,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抵抗,就占据了江淮全境。
打下江淮后,李重九除了封赏江淮军降将之外,新罗和百济这一次出兵,也是功不可没。
李重九当下册封百济武广王,为百济王,开府仪同三司。武广王之子扶余义慈,为百济太子。册封新罗真平王,为新罗王,开府仪同三司。真平王之女德曼公主,为新罗太子。
这一下李重九等于将百济,也视同作为与新罗一般的战略盟友来看待。
至于这一次攻打丹阳江都的将领,新罗的金春秋,李重九念他一直以来战功,将他封为昌黎县公,官拜虎贲郎将。
而百济大将允忠,李重九也将他封为县侯,官拜虎牙郎将。
李重九也留他们二人继续坐镇丹阳,江淮,以新罗百济水师,加上降伏的东阳水师,一共近两万人马的兵力,陈横在长江之上,一来是摆出逆流而上,直取荆襄的态势,二来也可以震慑林士弘,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长安的五月。天气已是渐渐开始热了起来。李世民下了步辇。走在无极宫宫道上。这步辇是他击败王世充后,李渊所赐的。此外随行还有班剑和鼓吹,仪仗在宫里仅次于李建成而已。
在前呼后拥下李世民走入了宫门。前方就是无极殿。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往无极殿,或者御书房走去,而是穿过走廊,走到中书省官员等待议事的偏殿里。
这个时候,偏殿内只有李世民一人,他对外周的侍卫道:‘你们先退出去。‘
当下侍卫退得干净。
李世民拿起叠在一旁的奏折拿起几本看了起来,不久屋子打开,一名小太监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
这小太监左右回顾了一下,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份书信来。放在盘子的一边压低声音言道:‘殿下,薛娘娘给你的。‘
李世民见了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几个银豆子道:‘拿去吧!‘
那小太监连忙道:‘为秦王和娘娘办事,哪里敢要。‘
李世民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太监见李世民眼神,顿时身子一颤,当下收下银豆子道:‘谢过秦王殿下。‘
“这就是了,退下吧!‘
说完这小太监浑身是汗,当下退了出去心道。这秦王好大的威势。
小太监走后,李世民将薛婕妤给他写的书信打开看了,但见上面写着娟秀的小字。大意是,李建成。李元吉这一次率领北路唐军在河阳一带受挫,以致延误战机,令李渊已是十分震怒。
李渊数次在宫内看奏折时。怒斥这两个儿子不成器,大有临阵换帅之念。
薛婕妤在信中道。此时乃是李世民重掌兵权的最好时机。
但薛婕妤反劝李世民这时候切不能太急于出头,若是李渊有意。一定会主动找李世民,若是没有开口就是心底对自己儿子还是心存疑虑。李世民这时候主动请帅,反而更添李渊疑心,倒不如以退为进。
李世民将薛婕妤的信看完,点了点头,心道这女子真是蕙质兰心。若非为了自己的大业,必将其纳为自己的妾侍,真是可惜了。
李世民刚刚将信看完,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李世民问:‘何事?‘
外面道:‘秦王殿下,陛下有请,请殿下移步御书房。‘
李世民将信纸收起道:‘知道了。‘
于是李世民捡了几分奏折,当下推开门,外面有李渊最信任的郑公公候在那。李世民笑了笑道:‘有劳郑公公,亲自来请了。‘
郑公公连忙道:‘秦王言重了,请吧!‘
李世民随着郑公公直入李渊的御书房,但见李渊双手负后不见表情,而御书房的地上一地的碎瓷,几名户部兵部的官吏跪在房内都不敢抬头,显然这御书房中刚刚是经过一场疾风骤雨。
“秦王殿下到!‘
随着殿外通禀,李世民举步入内贵在地上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跪下磕头后直起身子,但见这几个兵部户部的官吏,也才抬起头,向李世民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起来吧!”
李渊转过身来对那几名官吏道:“还不快给朕滚,侯在这里,不要脑袋了吗?”
这几名官吏这才狼狈退下,李世民道:“父皇,下面的人办事不用心,犯不着为他们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李渊叹了口气道:“朕,难道指望他人,这大唐朝里,有几人真正是替朝廷,替社稷自己的打算的。你看今年关中只是微旱,陇右关中二十几个县就和朕说春小麦可能歉收,因此可能今秋无可完成课税,要朝廷延一延,缓一缓。”
“难道这些人都没有替朕想过吗?朝廷今年用兵,钱粮花得海了去了,他们不替朕分忧,倒是在这时候来扯朕后腿。”
李世民作为尚书令,关中陇右今年收成可能不好的事,他的知道的。按道理来说,今年的年景不算差,虽说比不上如去年那般的丰年,但是比上灾年倒是好许多了。
只是今年李唐伐赵,二十几万大军,战事只是拖延三个月,李唐的国库已是都快打空了。本想李渊想提前和地方官吏商量下,将十月的税,提前到六月来缴,没想到这话还没有放下去,下面的官吏倒是来李渊那边提前诉苦。
李世民当下道:“父皇,事到如今,儿臣认为倒是可以效仿汉朝时鬻爵之时,号召民间富商捐资,同时赵国不是在弄一个民债,向民间借利吗?儿臣认为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不妨拿关中御田,拿来作保,向民间借钱。”
李渊听李世民这么说道:“鬻爵之事败坏吏制,朕不会为之,不过你说这民债,倒是一个好办法,可以办!”(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岭南之主
听李世民说到这民债,李渊点了点头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赵国的经验,我们到可以用以借鉴。你让户部那些人拟一个方案来,不仅将长安的御田,就是我们鄠县李家的田地也可以拿来质当。‘
李世民当下答允,他任尚书令这些事情,自是要由他来经手。
李渊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道:‘关于河阳的战事,你怎么看啊?‘
李世民心知李渊找自己来,必然会问到这个问题。李世民当下道:‘河间王的南路军打得还是十分出色的,本来以为河间王的南路大军,只需要牵制住洛阳赵军,威胁武关一线即可。没想到河间王不仅攻下的伊阙,还是破了武关,迂回至虎牢关下,断绝了赵军的入。。。。‘
‘够了,‘李渊打断了李世民的话道,‘朕问的是河阳,而不是武关。‘
李世民当下垂下头,没有说话。
李渊叹了口气,露出遗憾的神情道:‘我知道你为人厚道,不愿意说太子和齐王的不是。但正因为如此,太子和齐王才令朕失望。太子用兵犹犹豫豫,迟疑不断,朕现在后悔,若是令你为帅,可能现在洛阳早就攻下了。‘
李世民将头垂得更低道:‘父皇过誉了,世民如何敢当。‘
李渊看着李世民,盯了许久这才道:“世民,说心底话,朕后悔当初听信赵人的谣言,将你置于长安,你心底千万不要怪朕。”
李世民听了连忙跪下。沉声道:“父皇,儿臣从没有这么想过。若儿臣有此念头,死于天雷之下。”
李渊将李世民扶起。满是慈爱地道:“好,好,不愧是我李家的麒麟儿,朕相信你的话,难道我们父子之间还要说这些赌咒的话吗?这与乡间愚夫愚妇有什么区别。徒然让人笑话。世民眼下朕若是让你去河阳为帅,让太子和齐王辅助你如何?”
李世民听了心底当下一沉,这叫他如何肯。
李世民心底虽然是下了决定,但面上却像是沉思过了一番道:“父皇,以儿臣之见。眼下李重九已是得了江淮,主力正赶往洛阳,形势于我不利,而我军迟迟不能攻下洛阳,已是师老疲惫,并且二十余万大军在外,粮草消耗已是支撑不下,儿臣的建议眼下再战与我不利,趁好就收才为上策。”
听李世民这么说。李渊神色微冷道:“世民,你也不看好这次攻打洛阳之战?”
李世民道:“当年蜀国之势不如魏国,诸葛亮担心困于蜀中这才七伐祁山,而今我大唐之势胜过大赵。何必急于一战而成功呢?儿臣不愿意去河阳,是因为不想打无把握之战。”
李渊看向李世民道:“好,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你。都说上阵父子兵,这李家的天下。最好还是要靠朕亲手打下来才是。你不必说了,留守长安就是。朕决定召集北衙禁军御驾亲征!”
李世民听李渊这么说,神色一变当下道:“亲征之事,非同小可,儿臣还请父皇三思!”
李渊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说,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听了知道不能再劝,走出御书房神色微冷。李世民看着宫门前的长长台阶心想,父皇果真还是不信任我,叫我为帅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打算还是要亲征。
豫章郡郡治豫章。
赵国使者欧阳询乘船抵达豫章时,眼见江边当地百姓头戴面具,手持大戈,相互斗戏,民风迫于中原不同。
欧阳询见了诧异向一旁梁国官吏岑文本问:“这是做什么?”
岑文本道:“贵使莫非忘了今日是五月五。”
欧阳询恍然,他心知豫章地处吴越之地,这里瘟疫流行,当地人又认为五月五是恶日,故而到了此日人们就以各种方式驱瘟避疫,这习俗从先秦一直延续到今日。
岑文本用手指着江边,相斗为戏的百姓道:“当地土蛮俗以五月五日为斗力之戏,就如同我们讲武一般,保持百姓尚武之风。还有百姓家里,到了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其相互而食,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十分厉害。”
欧阳询听了诧异道:“竟有这等事,这太荒谬,我不信。”
岑文本道:“我怎么敢骗贵使呢,幸亏侯景乱后,这样蛊家多半已绝,所以现在才不见了。”
欧阳询听这岑文本问道:“想必贵主与众大臣们来到豫章住得十分不惯吧!”
“何止是不管,”这岑文本道:“荆襄之地,虽有梅山蛮,粳民,但他们多聚集山中,平日也不来烦我们,但这豫章是百越故地,当年秦汉时都没有真正平定,当地百姓外看恭顺,但只是阳奉阴违,不尊王化。所以我们梁国虽迁至豫章,但无论百官,士卒都是人心思归啊。”
欧阳询闻言心底窃喜,但面上却道:“你们就安心吧,这豫章虽是险恶了一些,但比起岭南,还是好多了。”
岑文本听了欧阳询的意思,双目一眯道:“大赵今日已是攻下了江淮,其势足以与李唐分庭抗争,但依贵使的话,莫非还有攻岭南之意?”
欧阳询笑着道:“这有何不可呢?我大赵是迟早要一统天下的。而岭南二十余郡竟是向李唐降伏,吾主如何能肯。”
岑文本当下道:“那我要提醒贵使,岭南不同于豫章,冯盎不过表面上岭南之主,实际上岭南二十余郡,最有势力是岭南俚人。岭南诸郡土地下湿,皆多瘴厉,我们汉人难以居此,只是本地俚人才如鱼得水,你说是不是俚人势力最大。”
“那这冯盎身为汉人是如何成为岭南之主呢?”
岑文本道:“这不是因为冯盎之祖母冼夫人,是俚人大族之女的缘故,这冼夫人在俚人中可是如贵主皇贵妃平阳公主一般的人物,巾帼不让须眉。当年这冼夫人随陈霸先平过侯景之乱,为陈朝封为石龙太夫人,实为岭南之主,大隋灭陈后,文皇帝派大将韦洸平定岭南,却不能进。后文皇帝让陈后主致信冼夫人,岭南这才降隋。不过实际上终隋一朝,岭南之地,实际上也未真正为朝廷掌控,表面上行郡县治,实际上只是羁縻罢了。”
ps:最近写的有点慢,是因为在构思结尾,要把坑填上,所以大家见谅一下,周末会爆发一下。(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萧铣归赵
欧阳询听了岑文本的话,心底对于平定岭南的方略,有了一个初步的念头,但眼下他还是先入豫章见了萧铣再说。
萧铣在豫章的宫室十分简陋,全然不复在江陵的气势。
不过待欧阳询见到萧铣本人时,却见得对方兴致甚高,显然没有因为困局豫章而显得颓废沮丧。
欧阳询要参拜之礼,刚刚弯下身就立即被萧铣扶起。萧铣十分高兴,直接拉起欧阳询的手道:“欧阳公,你可是想死朕了。”
欧阳询笑了笑道:“承蒙陛下挂念,看陛下如此,想必在豫章日子还过得习惯。”
萧铣哈哈笑着道:“还好,朕从荆州退至豫章,众臣都以为山穷水尽,但不过半年,朕已在豫章站稳了脚跟,重振了旗鼓,不仅如此,还结好当地越蛮,有蛮兵上万相助。若是林士弘,李唐胆敢攻来,我也是安步当车。”
欧阳询道:“陛下如此,某也就放心了。”
萧铣道:“欧阳兄,不用客气,朕能在豫章站稳脚跟,多亏了贵使还有赵皇陛下。朕已是和众臣商议过了,决定放弃帝位,豫章马上就可以向天下宣布易帜归赵。”
欧阳询闻言满脸可惜地道:“陛下,你这有何必呢……这实在是委屈了啊。”
欧阳询嘴上这么说,心底也猜到,杜伏威被灭,江淮之地已尽数入赵国之手,长江以北的广大土地尽数归赵,与豫章已是隔江相望。江淮一下,下一步赵国不是与李唐决战。就是南下扬州。
萧铣这时候也十分识时务的宣布归降赵国,也算为自己以及梁国的大臣们。铺好了出路,将来就做好了捆绑在赵国战车上的决定了。有了萧铣的归降,赵国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更进一步直接将势力顺利侵入长江以南。
欧阳询心底十分高兴,但面上还是挽住萧铣的手道:“陛下,你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萧铣态度十分坚决道:“这什么话,说出去的话难道还有再收回来的吗?我怎么说也是天子的娘家人,天子夺取了天下,我萧家也算是半个外戚。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欧阳询当下摆出一副推辞不过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向陛下转达一下萧公的意思吧。”
萧铣道:“有劳了,欧阳公,我也算送了你一段富贵,以后要多关照我才是。”
虽说萧铣降赵是自己的意思,但欧阳询在其中一番斡旋之功是断然逃不掉的,所以听萧铣这话,欧阳询面上的喜色再也按捺不住,当下道:“哪里。萧公既是归赵,最少是郡王,又是天子的亲戚,无论身份地位。都要高过在下,在下以后还要萧公关照才是。”
萧铣哈哈笑道:“岂敢,就说同朝为官。相互提携吧。”
欧阳询笑着道:“那是,那是。”
当下欧阳询露出正色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少不得要麻烦萧公的。”
萧铣道:“别这么说。欧阳公来豫章必是奉了陛下之命,什么事尽管吩咐,眼下我萧铣已是陛下的臣子,就算赴汤蹈火之事,也愿为陛下之办。”
欧阳询大喜道:“既然萧公这么说,我就直言了,萧公也知道洛阳的战事,决定天下归属,与李唐和我大赵都十分重要。”
萧铣点点头道:“这我是知道的。”
欧阳询道:“眼下李唐的北路大军虽是被我军全力阻挡于黄河以北,但李唐的南路大军攻打洛阳甚急。李孝恭率主力屯于洛阳之下不动,却分兵派李靖攻破轩辕关,迂回于虎牢关下,此外偃师,洛口方向,也出现唐军人马。现在洛阳战事可谓是万分胶着。”
萧铣听了感慨道:“是啊,李孝恭,李靖二人不可轻敌啊,我萧铣就是败在这二人之下。”
欧阳询道:“陛下已是率军去增援洛阳了,眼下陛下派我来豫章,就是想请萧公出兵,溯流而上攻打荆襄,威胁李唐南路大军的粮道。以围魏救赵之策,迫使李孝恭,李靖退兵。”
萧铣闻言露出犹豫之色道:“欧阳公,我有几分为难啊,溯流而上出兵是可以,但我兵力太少,恐怕难以撼动荆襄。”
欧阳询道:“萧公还请放心,不仅仅是你一路,陛下还派了江淮军降伏的水师,以及新罗百济水师近两万人马,一并攻打荆襄,你们合力胜算大增。”
萧铣闻言合掌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日了,你放心我豫章虽小,但也可出动水步两军一万,有了援军在,不仅攻下江夏易如反掌,就是收复江陵也是不难。”
欧阳询点点头,看来这一次自己出使的任务,又一次圆满完成了。
洛水上,大雨倾斜。雨水打在河水上,河水泛滥。
单雄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偃师城下,围城的唐军面露凝重之色。
城池之下,尸体无数,唐军赵军的都有,士卒的尸体以各种姿势陈横在城下,被大雨狠狠地冲刷着。
大雨滚落,单雄信又抹了一把额头,向左右道:“唐军没有余力了,他们是攻不下此城的,不过我们也是无法破围出去。‘
听单雄信这么说,部下道:‘将军,我们不惧唐军攻城,只是唐军兵围偃师,我看是意在虎牢,洛口啊。‘
单雄信道:“这你不用担心,陛下派大将罗士信率三千精兵驻守虎牢,李唐没有那么容易攻下虎牢的。守护洛口仓的乞阿术郎将有消息吗?‘
士卒回禀道:“北城烽火台,昨日旁晚有看到洛口仓方向燃起的平安烟,乞阿术郎将显然是平安无事。”
单雄信道:“这就好。洛口仓里的军粮,这才是李孝恭最想要的。否则他不要说围洛阳了,自己粮草就尽了,不退兵也要退兵。”
当下单雄信又嘱咐部下,时刻关注洛阳仓方向战况,一旦发现平安烟,就立即禀告。吩咐后单雄信,看见山后面出现大队疾行的骑兵,冒雨赶向城下,显然表明李唐又有新的援兵抵达了。
见到这一幕,偃师城上赵军将士都是露出凝重之色,李孝恭看来又要有什么动作了。
城下的唐军大营辕门大开,迎候李唐大将盛彦师,史大奈率领三千轻骑赶到大营。
盛彦师远远就看到城下大营守将庞玉率领左右亲自出营迎接。他将兜沿上的雨布一揭,看了一眼偃师城下那满地的尸首,心知攻城守城双方经历一场激烈的血战。
大雨倾斜,冲刷的血水在偃师城下汇聚成河。
盛彦师翻身下马迎向庞玉当面直接就问道:“庞兄,战况进行得如何了?”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庞玉的铠甲上。庞玉是以平僚之功,官封梁州总管,也是唐军中赫赫有名的战将。
但这位年轻气盛的战将,显然在偃师城下是铩羽而归。
庞玉道:“难打,三日内攻了五次,都是打上了城头,被赵军赶了下来。这赵军甚至求战心切,不仅要守城,还主动求战,不过赵军出城决战,也被我们杀退了三次。我昨日才抓到赵军俘虏,得知守偃师城的竟然是赵军主将单雄信。”
盛彦师听了骂道:“他娘的,单雄信不去守洛阳,竟跑到偃师来了,难怪你打不下。”
庞玉道:“不错,我看赵军是要与我们死争此城,扼住我军通往虎牢和洛口仓的通道。”
盛彦师眉头一皱道:“这么说洛口仓也没有打下来?”
庞玉道:“是的,史万宝昨天攻了一天,也是没有办法,赵军对洛口仓的军粮看得很紧,也是派了精兵把守。盛兄,倒是虎牢打得怎么样?”
盛彦师皱眉道:“李长史率领人马,翻过轩辕关已是半月,我也没听说他的消息,不过他若拿下虎牢关,应该会有军报传来吧。”
庞玉闻言冷笑道:“河间王将这李靖吹嘘得犹如神人一般,没料到也有他攻不下的城池。”
盛彦师道:“攻城本来就不容易,何况又是虎牢这样的雄城。不过河阳王有令,让你们切断偃师与虎牢的联系,我与史将军一并与李长史的大军夹攻虎牢。”
庞玉看了一眼,站在盛彦师身后,不苟言笑的史大奈,这名突厥将领与康稍利,五百突厥骑兵,是从晋阳起兵时突厥派来相助李唐的。这五年来,五百突厥骑兵战死病故了不少,只剩下三百余人,也大多在李唐娶妻生子。
庞玉听了点点头道:“早日攻下虎牢吧,听说李重九率领赵军主力已是平定江淮,现在正在赶至洛阳。你们倒是要小心才是。”
盛彦师道:“多谢提醒,不过只要开封在我军手上,通济渠就不能通行,李重九要来援洛阳,只能走陆路,如此我们就不用担心。”
庞玉听了点点头,当下二人互道保重一声,盛彦师,史大奈当下率三千骑兵离去。
庞玉转头看了一眼,大雨之中的偃师城,对部下下令道:“传令下去,各营休息,雨停之后,继续攻城!”(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六宫之主
幽京,临朔宫。通往宫外的车道上,御车正缓缓而行。
御车前后左右皆是由甲士宫女随行,此刻刚刚入了夜,前面的宫女手举着明亮的宫灯在前方照路。
御车上坐在两人,一人是临朔宫的女主人,大赵皇后杨娥皇,而与杨娥皇并坐的,自然是她的母亲,前朝的萧太后。
入夜后出行,自是有急事,原来今日苏贵人身子不适,御医前去探视后,发觉他竟是有了数月身孕。听闻消息,杨娥皇身为后宫之主连忙前去探视。听御医说苏贵人倒是一切安好。杨娥皇当下大喜,重赏了太医命他好好照看苏贵人外,还特意从自己殿内,再调拨了八名宫女下人服侍苏妙。
这一看望下,回宫方才晚了,回到寝宫才发觉原来萧皇后来了,入宫来看望自己。按照礼制,就算身为皇帝的岳母大人,也是不可随意进宫的。
但因为大赵本就是北齐故地,民风开放,与游牧民族长期打交道,对于礼制一向不着紧,加上李重九又担忧杨娥皇在宫里寂寞,就特许萧皇后常常入宫来看女儿。不过这一次萧皇后得知苏贵人有身孕后,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杨娥皇已是吩咐了得力的人,立即将苏妙怀孕之事告诉李重九,让他得知此事后高兴一番,却见萧皇后神色一直淡淡的。
杨娥皇知道母亲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只是拉开帷幄看着外头的景致。这时萧皇后在女儿面前开口道:“这苏贵人这人不简单。这一次有了身孕,你需多加注意。”
杨娥皇将手从车窗边收回。放在膝间道:“娘,以往你一直看李贵妃不惯。现在倒是劝女儿小心起苏贵人了。”
萧皇后道:“入宫时听说苏贵人伤心其兄亡故之事,还得罪过陛下,好似是一个心事爽直的女子,后来看她那日陛下从高句丽凯旋归师时,刻意媚上逢迎,就知她着实很有心机。”
杨娥皇轻轻地道:“娘,你想得多了,苏贵人能收敛傲气,服侍陛下。是她的懂事,怎么说是有心机呢?再说了,哪个女人没有心机。”
萧皇后低声道:“为娘的只是提醒你注意就是了,当年苏威这人就很会逢迎你父皇,大隋失国,也有此人一份罪责。上梁不正下梁歪,苏威的孙女又怎么会好到哪里去。这一次苏贵人如果诞下皇子,以他苏家的势力,岂不是水涨船高。弄不好会骑到杨家头上来。”
萧皇后这么说,杨娥皇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车轱辘碾在车道上,御车缓缓而动,迎面而来的清风拂过杨娥皇的发鬓。她转过头道:“娘。于理说,天子之所以三宫六院广纳嫔妃,一是为了联为姻亲稳固外臣。二也是为了天子子嗣延绵。我身为六宫之主,自是有责任为陛下照看子嗣。无论是陛下的长子李鹰,还是苏贵人肚子里这孩子。陛下的长公主,我同样是他们的母后。”
萧皇后听了一愣,这话是这样说,身为皇后,自是天子所有子嗣的母亲,不管是不是亲生。在礼法中孝是排在第一位的,而在后宫之中,忤逆皇后就是不孝的大罪,更严重于忤逆生母。
萧皇后明白杨娥皇的意思,但是道:“话是这样说,不过嫔妃儿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除非……除非苏贵人能将儿子过继到你的膝下。”
杨娥皇听了心底一动,嘴唇紧闭了半天这才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也知道陛下实际上不喜李鹰,要帮他讨得陛下欢心,要许多功夫。何况室得芸将李鹰过继给你,她答允不答允还是两说。苏妙不同了,说句不客气的苏家就是我杨家的家奴,你若开口,她哪敢说一个不字,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字!”萧皇后低声在杨娥皇耳边说道。
杨娥皇听了低下头,心底似纠结不定。
“怎么了?”
杨娥皇抬起头看向萧皇后道:“娘,我不是担心苏家不肯,只是怕陛下听说了不悦。”
萧皇后听了恨铁不成钢地道:“娥皇,你争气点,如今杨家和萧家的指望都在你一人身上,我这一次写信给萧铣,让他率江南萧氏子弟投赵,还不是为了你。外有我们杨家萧家的帮衬,内有你身为皇后,与天子夫妻多年的情分,只要你开口,指定谁当太子,谁就是太子!这点天子也要依你。”
萧皇后语气斩钉截铁,但杨娥皇还是没有说话,萧皇后道:“娥皇,你是杨家的公主,生来就是做大事。当年天子娶你,不是也要借助我们杨家的名分大义,来取得燕赵,山东门阀的支持吗?他当初也说了,要立你生下的儿子为太子的,说白了,这是他当年欠下我们杨家的情分,是要还的。”
萧皇后的话,撕破了杨娥皇内心最后一点忧虑。
杨娥皇抬起头来看着萧皇后,眼中盈盈泛出泪光道:“娘,你也说了是情分了,如果陛下娶我真是念及情分,那么是不是情分还完的时候,也是缘尽的一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情愿不还这份情,让陛下永远欠我的。”
听了女儿这话,萧皇后一愣,久久地不能言语,夜空中繁星闪动,在夜幕下厚重的朱红色宫门,已是缓缓在御车前打开。闻之皇后銮驾,赵军甲士尽数出动,守护在甬道上,恭立于两侧。
御车也在宫门前停下,萧皇后的车驾已是停在宫门之外,萧皇后下了车,杨娥皇也起身相送。
萧皇后走了几步,站定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女儿,但见她朱颜如昨,却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自己膝下,受到无比宠溺的女儿。现在的杨娥皇威仪日重。虽没有自己婆婆独孤皇后那么咄咄逼人,但是她的内敛的锋芒足令任何人都不敢轻忽。
萧皇后拂了拂杨娥皇的鬓间道:“娥皇。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不肯听我的话。”
“娘,我不是故意……”杨娥皇眼中露出难过之色。
萧皇后笑了笑道:“没什么。这说明我的娥皇长大了,你不可能一辈子听我的话。而我方才说的话,可能也有不对地方,但大体上总是为了你好,你再想想吧,不要拒绝了那么快了,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杨娥皇点了点头。
说完萧皇后上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临朔宫。杨娥皇在风中静望着萧皇后的马车,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回宫吧!”杨娥皇收回情绪平静地道。
御车返回寝殿的车道上,这时候一名宫中女官前来道:“启禀皇后,温,王,魏三位宰辅求见!同行的还有数位尚书。”
李重九称帝后,不喜太监制度,故而废除太监,宫中用女官来代替太监。
杨娥皇心知三位宰辅都是老成持重的人,不会轻易造次。他们连夜前来必有要事。当下道“立即在大殿中接见三位宰相。”
话说完杨娥皇即前往大殿,殿上灯火通明,
三位宰辅和几位尚书一并侯在殿外,一见杨娥皇即一并拜下道:“微臣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千岁。”
杨娥皇从容上前道:“几位爱卿,还请免礼,还请入殿说话。”
当下众人入殿入座。杨娥皇开口道:“诸位连夜来见本宫,是否是有什么紧急之事。莫非是陛下战况……”
温彦博上前道:“皇后放心,南面的战事虽是艰苦。但还不值得我们以此事来惊动皇后。我们前来却是为了另外一事。”
杨娥皇听李重九无事,放下心来问道:“温卿家,你们都是陛下的国之柱石,有什么事不能决断的,还要来过问本宫呢?”
魏征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是这样的,近来塞外形势巨变可有听说。”
杨娥皇道:“略知一二。”
魏征道:“既是皇后娘娘知道,如此微臣就简单说了,眼下处罗可汗病重,前可汗之子突利可汗有意与其叔阿史那咄苾争位。突利可汗主动寻求我大赵支持,与其叔抗衡,朝廷眼下用兵洛阳,暂以为突利不必在此时挑起战事,所以支持突利先独立,自立一个汗国。”
“突利已是答允了,他现在愿意以三子质于幽京的条件,来寻求长公主下嫁给他长子。”
“长公主?是平平?”杨娥皇诧异问道。
温彦博,魏征,王珪是一并点头道:“正是,突利求得就是长公主下嫁给突厥,两家结为姻亲,从此相互为盟。”
听到这里杨娥皇道:“诸位卿家,你们说结为姻亲,是不是要我大赵的公主远嫁突厥和亲?”
三名宰辅互看了一眼一并答道:“正是。”
杨娥皇言辞微冷道:“此事为何你们不问陛下?反而来问我?”
“是微臣的主意,”王珪上前一步道,“我等得知消息,已是立即派人往江淮禀告陛下了,但是陛下远在江淮,此信一来一返最少要二十日以上,耽误了不说,何况陛下处理兵事,日理万机,可能也是无暇他顾。皇后乃是后宫之主,长公主也是皇后的女儿,是否要和亲突厥,就算是陛下拿决定,也要过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所以微臣等决定先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杨娥皇露出凝重之色,王珪这是好意,他王家与齐王已是姻亲,换句话说来,王家的荣辱现在也已是与杨娥皇捆在了一起。王珪也是希望通过杨娥皇来替李重九决定这件事,来加强皇后在后宫之中的权威。
杨娥皇知道王珪的好意,但是却担心自己的处置,事后不合李重九的心意。何况她知道平平已是有了心仪之人,为国家考虑,平平当然是要嫁到突厥,但是为了平平的个人的幸福考虑,却是希望她能够留在身边。
杨娥皇坐在椅上,轻轻地道:“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有几人是有好结果的,我的姑姑义成公主,也是大隋的宗亲,先为启民可汗之可墩、再为始毕可汗可墩、现在是处罗可汗的可墩。夫丧而嫁其子,再嫁其弟,此乃突厥之俗,也将来平平的将来,你们如何能舍得陛下之女受此苦楚?”
这一句话虽不有力,但却得质问得三名言辞给便的大臣都是垂下头,不能回答。
王珪听了自然不会自己挖了坑,让杨娥皇往里面跳,当下出来打圆场道:“不错,就算是前朝也断没有拿天子之女,嫁给突厥的道理。而都是选取宗室之女,认为义女,再嫁给突厥,两汉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我看不如依照旧历,随便在民间寻一女子,代替长公主嫁给突利之子即可。”(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缘分天定
王珪这么说,大殿上的人都是神色一缓。
不过温彦博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
王珪问道:“温宰辅何出此言?”
温彦博道:“王兄不知,当初长公主当年有在怀荒镇住过,见过不少番人,若是拿其他女子顶替,突利随便寻一两个人来问,必是瞒不过去。”
王珪听了神色一变道:“竟还有此事?”
当下王珪眼珠一转道:“那我们可以寻一个相貌相似平平公主的人去顶替,我大赵子民千千万万,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两个相貌相似的来。”
“仓促之间,恐怕也能找一个可以替代长公主的女子。”魏征开口道。
当夜殿议却没有结果,杨娥皇决定明日答复魏征他们。
杨娥皇走回后宫,找到室得芸。这时候李鹰已是睡下,娥皇怕惊醒李鹰,也没有让人通禀就入了室得芸的宫室。入了寝宫后,但见室得芸扇子轻摇,满脸爱怜地看着李鹰,见到这一幕杨娥皇露出一丝笑容。
杨娥皇看去但见李鹰,已是有了几分小男孩的模样。宫里说李重九不喜李鹰,是有原由的,传说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年室得芸嫁给李重九,诞下李鹰后。室得奚部长老大将,给李重九压力,要让他立李鹰为太子,立室得芸为可墩。
李重九当然是没有答允,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了。杨娥皇没有见过这件事,当然无从推断,但是她有私下问过李重九对李鹰态度如何。李重九却如实答道。男儿小时候太过宠溺了,反而不好。朕就是要摆出疏远他的样子,让其他人无从逢迎。否则将来难成大器。
杨娥皇自是体会到李重九对李鹰的厚望,他丝毫没有瞒自己。所以杨娥皇听了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因为李重九信自己,所以把自己想法告诉她。
所以杨娥皇看向李鹰也自是不同,这其中当然有室得芸的功劳,因为后宫嫔妃中室得芸与自己最交好,所以对李鹰这位李重九的长子,杨娥皇也格外的关切。
“娘娘!”室得芸待发觉杨娥皇,已是迟到了。
杨娥皇笑了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二人出屋去谈。
室得芸让宫女照顾李鹰,自己起身随杨娥皇来到外堂。杨娥皇找室得芸就是商量平平是否要远嫁突厥,按道理来说,平平自小是由室得芸抚养长大,所以与室得芸也是最亲。
室得芸听了平平要远嫁突厥,还要嫁给突利的长子,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奚人虽也是一夫一妻多妾,但是却没有突厥人那种弟娶兄嫂的陋俗。所以也是大力反对让平平远嫁突厥的意思。
室得芸性子更是十分火爆道:“平平就是我的女儿,我室得奚人的公主。他突利有本事来抢枪看,我室得奚部在草原纵横十年,也是到了和突厥人翻脸的时候了。”
听着室得芸这么说,杨娥皇只能无奈的一笑。她有几分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平平和亲突厥,不仅是突利的意思,显然赵国文官集团。也是同意的。用一个女子,换来突利的同盟。以及他三个质子在幽京,这买卖完全合算。
权衡两难。杨娥皇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这事她早有念头,现在等室得芸发完火,再与她商量就是了。
杨娥皇道:“我看这事是两难,与突厥和亲有利有弊,利就不说了,大臣都知道。弊就是毕竟是天子的长公主嫁给突厥,这在两汉与大隋都没有做出的事,而今一开先河,岂非辱没了我大赵国体,传出去我大赵在草原上,名声跌落,突利也会因为这一次的联姻,得到在大赵突厥间左右摇摆的,奚族三部,契丹,靺鞨,霫,室韦各部的看好,而加强势力。”
室得芸目光一亮,满是佩服地道:“皇后娘娘,你太有眼光了,这都能想得到。”
杨娥皇谦虚地道:“这不是我想到的,而是大臣魏征提出来的,他虽是支持和亲,但是他与温相,王相几位也并非是只懂说利不说弊的啊,只是将这些道出让我们考虑就是了。”
室得芸点点头,欣然说道:“大赵能有如此贤相,都是陛下的福气啊。”
杨娥皇听室得芸夸李重九淡淡一笑,接着道:“所以这一次和亲,总体是利是大于弊的,有利的地方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所以本宫决定为陛下,和为平平自私一下,将这件事能不能成交给一个人来决定。”
室得芸当下求饶道:“皇后姐姐,你就不要卖关子,直接告诉我吧!”
杨娥皇点点头道:“好吧,平平去了辽东也有一段日子,据她身边的人与我秘报,辽东郡守赵欣也见了好几次面了。若说缘分天定,我们实已经也给过他们足够的缘分。”
室得芸点点头,当初得知赵欣牵挂那个什么乔月心后,室得芸可是发愁了好一阵,但是赵欣也是个强项的人,居然宁死不答允李重九的赐婚,难怪别人都叫他小魏征。当时弄得李重九下不来台阶,差一点就将赵欣给罢官了。
听说事后赵欣也是荣辱不惊,在辽东太守位置上勤勤恳恳,与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交涉中,有礼有节,据理力争,口若悬河的都将高句丽使节差点说哭了。
拒绝了渊盖苏文给大赵的几块边角料般的烂地,边地,着着实实地将大赵的疆土向辽东扩了五百里,将赵军的长矛直接竖在高句丽千里长城之下!
失去这五百里之地后,千里长城上高句丽士卒,从此枕戈待旦,不能安寝一日。这些都是赵欣的功劳。也有人问赵欣,你恶了陛下,官位迟早不保,甚至有杀身之祸,为何还要作了这么努力,没有人会记在心上的。
赵欣听说后,居然书呆子气十足回答:“吾等为官岂是为天子,吾为了是百姓。”
那人听后满是敬佩道:“公此次无论结果如何,将来青史之上,必有公一笔之地。”
赵欣听后哈哈大笑道:“此乃吾生平之志!”
也是因为这般霍去病的壮语,幽京之中,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对赵欣憧憬不已,佩服他这一番雄心和抱负。
平平在宫中虽是口不能言,但耳朵却能听得见,听说了当下茶饭不思。杨娥皇与室得芸见了心知平平已是情根深种,今生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赵欣了。
当下杨娥皇以皇后名义,让平平代替自己去辽东北镇山酬谢山神。这座北镇山,在当初李重九破盖牟城路过,重修了山神庙,以后十分灵验,几乎成了附近百姓必来拜祭的庙宇,从一个破落的山神庙,从此香火不断。
而杨娥皇思及,大赵起家于幽州,北镇山又是幽京的镇山,身为皇帝皇后的自己,早该前去拜祭了,但这几年国事繁忙二人都无暇分身。而李重九几个儿女中,李鹰还小,唯独平平已是长大成人。
于是杨娥皇就让平平前往北镇山拜祭,满朝臣工听说了此事后,倒是一片称颂,说皇后这件事办得真是极好的!
当下平平也找了一个去辽东见赵欣的理由,至于赵欣愿不愿去,笑话,皇家长公主代表皇帝皇后前来辽东拜祭北镇山,身为辽东郡守的赵欣就是天大的事,也得放下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于是在杨娥皇巧妙设计之下,让平平和赵欣不知不觉中,又成了一次见面的机会。所以杨娥皇说给了平平和赵欣足够的机会。
杨娥皇道:“此事也是无可奈何,缘分天定,如果赵欣不喜平平一切作罢,平平再考虑是否去突厥和亲,若是赵欣喜欢平平,强力力争,那本宫也就不忌讳满朝大臣的议论,替陛下作决定下懿旨成全了这桩好事。若是将来有人指责,一切过错由本宫来当!”
室得芸听了不由流下眼泪来,道:“姐姐,我以前常常羡慕你身为皇后,能成为小九的正室,今日才知道这其中艰难,我万万处置不了这事的,今日算是心服口服了。”
杨娥皇摇了摇头道:“我能作下这决定是因为权衡之下,以今日大赵国力可以不受这和亲这口气,我大赵堂堂千万子民,百万大军,若是连皇帝的长公主都保不住,又怎么保下面的百姓呢?”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赵欣此人着实是一个人才,虽然侍才傲物,但是他是才干的,否则换做他人出这事,陛下就早将他免官,下了大狱了。所以本宫决定给赵欣这个恩情。”
室得芸点点头道:“是啊,长公主嫁给突利,还是赵欣,对大赵哪个更有利,一眼就可以看出。将来赵欣得皇家公主下嫁,岂非要一辈子对皇后对陛下感恩戴德。”
杨娥皇淡淡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能不能成最后还要看见赵欣的意思,否则本宫这一切谋划,却都做了泡影了。”
室得芸听了噗哧一笑道:“皇后娘娘,这我比你看得开,我们室得奚人,一直相信缘分天定,该来的终究会来,担心他做什么呢?”
杨娥皇点点头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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