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降则活,拒则死(第一更)
大城山城为了防备敌人攻城,分多个山峰,用的是大城套小城的结构,被赵军攻陷的南门最为坚固,但之后还有数个城门。
在连续被赵军攻破两个城门后,为了防止士卒混入,高建武当即喝令,让士卒们将通往主峰,也是就是高句丽王室所在的主峰城门关闭。主峰守兵不过两三百人,但都是高建武最亲信的士卒,铁门被关闭之后不久,无数从山道奔上的高句丽士卒,也是赶到。
在城门前的火把照耀下,这些士卒不断拍击着城门哭着求着要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城门上的铜钉框框直响,城楼上把守高句丽士卒大声喝止,不是他们狠心,他们实不能区分这些士卒之中,是否混入了赵军。
城门上的高句丽将领朝城下大喝道:“懦夫,给我杀出去,夺回丢失的城门,而不是聚集在这里。”
这名高句丽将领无论如何呵斥,下面的士卒就是不走。
这时候山下杀声四起,众士卒从山头上望下,但见大城山城之下火把通明,赵军步卒手举着火把,从四面向大城山城围来,那骇人的声势,令每个人看得都不由两腿打颤。
赵军援军赶到,而山城下激战之处,高句丽士卒也是渐渐抵挡不住。
“放我们进去!”
“放我们进去!”
门外高句丽士卒疯狂地锤击起大门来,不过城门之处仍是不应。雄健的脚步声响起,山下长哨的声音传来。这说明赵军要进攻了。
这一声音,令聚集在城门的高句丽士卒更是恐慌。
“混账。赵军进攻了,你们给我杀回去。守住城门,保护大王!”这名高句丽将领大喝着。
眼见开城无望,士卒们也是绝望,当下搭成人梯徒手要攀上城墙。
“懦夫!”
高句丽将领从腰间拔出剑来,一名高句丽士卒的手刚刚搭住垛口,对方就是一剑斩了下来。
“啊!”一声凌厉的惨叫,这名士卒跌下城墙,一只手掌留在了垛口上。
城墙下高句丽士卒看了此景,对着这将领都是怒目而视。
“再有人如此。一并是这个下场。”高句丽将领怒喝。
“荣留王无道!”
“昏君!”
“昏君!”
这时城下的高句丽士卒爆发出如此怒喝。原来是高涛混在高句丽士卒中,见到这一幕乘机煽动起来。
原本高句丽人上下尊卑分明,无人敢于挑衅王室权威,但这时候命悬一线,又有人乘机鼓动带头。城墙下数百名高句丽士卒,初始不过一二人高呼,后来变成几十人,到了最后上百,全部的高句丽士卒都是对着城门咆哮起来。
“昏君!”
“无道昏君!”
“我等绝不为你卖命。”
无数士卒手指着城头开始大骂。连身后在宫殿中的高建武此刻也是浑身颤抖,不可抑制。
“混账!”城头将领骂道,“你们这群叛国之人,留下何用。给我杀!”
说罢城头高句丽士卒朝城下放箭!
几十名冲在城墙下的高句丽士卒,尽数被箭射死。
城下高句丽士卒遭到这血腥镇压,都是懵了。这时候有人道:“这人要杀光我们,我们索性降了赵军。再来将此人五马分尸。”
“降!”
一名高句丽士卒将手中武器尽数丢在地上。
接着哗地一声,所有人都是丢了兵器。“你们!”城头上的高句丽将领见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当武卫军大将薛万彻赶到时。但见城内满满的都是高句丽降卒。薛万彻笑着对左右将领道:“弟兄们干得不错嘛。”
“还不是托了薛将军的宏威吗?”
“错了,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谋划之功才是,”薛万彻笑了笑,将马鞭一抖正色道,“高句丽王何在?此刻是死?是活?”
一旁将领抱拳回答道:“现在最后的高句丽士卒,退至主峰城门内死守,高句丽王想必是在此处,至于是死是活,末将就不知道了。”
“走,上去看看,陛下有令要活着最好。”说罢,薛万彻将披风一甩大步上山。众将领连忙跟在他身后。
薛万彻来到主峰城门前时,但见门前一片死尸。薛万彻皱了皱眉头,众人都知道薛万彻素来爱洁,当下就有人将尸体拖拽拉开。
薛万彻走到前方数步,对着城门喊道:“荣留王在吗?我代吾主赵皇陛下,有几句话想和荣留王说说。”
“吾王也是你们想见就见了,有什么话与我说。”城门上答道。
薛万彻冷笑一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若是不想说也可以,我们就打进门去见面说。”
听了薛万彻的话城头上一阵骚动。终于城门上有人答道:“慢着,我先通禀一下。”
“那快点,我耐心很有限。”薛万彻言道。
过了一阵,城头上出现一名头戴白罗冠,冠带饰金的年轻男子走上了城楼。薛万彻令一旁高涛替他翻译,高涛用高句丽语问道:“阁下就是荣留王吗?赵王有请你见他一面。”
那人道:“多谢赵王好意,但甲兵在前,孤却不敢下城,孤即位以来,勤业爱民,和睦友邻,我高句丽更无害于赵国,赵王却无故兴兵来伐,这是作何道理?”
薛万彻哼了一声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去年尔等小国乘着吾主讨伐中原时,兴兵犯境,杀我军民三千余人。这就是你说的无害?”
那人咦地一声道:“这孤倒是不知,北境之事一贯是由大臣渊盖苏文担当,此事必然是他自作主张。若是赵王可以退兵,还我百姓,我可以重责渊盖苏文,并就此事还赵国一个公道。”
听对方这番话,薛万彻仰天大笑,一旁赵军将领和士卒也是笑起。
高建武道:“孤以礼待上国,为何尔却如此欺我。”
薛万彻手指着高建武道:“吾笑汝不知好歹,眼下我军兵临城下,尔之性命就在我等掌中,竟还要与我讨价还价。赵皇陛下有怜悯之心,令本将召你见他一面,本是有意放满城之人一条性命,但你呢?空口狡辩,实在好生无聊。”
“眼下于你就两条路可选,降则活,拒则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国破(第二更)
平壤攻城战的第三日,大城山城沐浴在晨曦之中。
昨夜的血与火已是平息,眼下重归于宁静。
在大城山城的南门上赵字战旗猎猎而动,数千赵军士卒站立在城门之前。士卒身上铠甲鲜亮,神情严肃,兜盔上的红缨随着威风晃动。
这时候一辆四面挂着青帐的牛车从大城山城的城门而出。马车上有一名御者驾驭着马车,青帐隔断了目光,却可以看出在青帐里坐着一人。
车轱辘缓缓地滚动,牛蹄踢踏,在牛车的背后,数百名高句丽的官员,贵妇,自缚双手跟着牛车慢慢走出。他们走得很忙,目光中带着惶恐和不安,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迎向面前军容严整,手持着刀枪棍棒的赵军士卒。
牛车来至一拱门前停下,青帐挑起,高句丽王高建武一身白衣,脖颈间挂着印绶,从牛车上走出,在御者的搀扶下下了牛车。下车时,高建武的腿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看了拱门之后,面前那高高骑在马上的男子后,当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建武言道:“罪人高建武叩见赵皇陛下,吾自知冒犯赵庭天威,罪无可恕,甘于受死,但百姓官员们都是无辜的,还请陛下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我感激不尽。”
高建武边说身子边微微颤抖,坐在马上的李重九听了,当下跃下马头。李重九穿着一身戎服,头戴金盔,走到高建武面前闻言言道:“高句丽王。两国失和,见于刀兵。以至血流成河,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情景。朕并非是好武之人。但也不会坐视百姓受苦,事情到了这一步,尔身为高句丽一国之主,确实是难辞其咎啊。”
高涛继续将李重九的话,翻译成高句丽语告诉给在场众人。
听着李重九的训斥,高建武身子不住颤抖,高涛说了一句,他就应了一声‘是’。待听到后面李重九对他有所责备,高建武更是惊慌。
说到这里。李重九道:“不过尔等既是已经投降,朕就饶你一条性命,就请你到幽京一趟,暂住一段时日,过个三年五载再放你回故国如何?”
高建武听了颤声道:“多谢陛下一片好客之意,但幽京路途太远,我怕水土不服,还是恳请陛下,让我镇守本国。我愿意称臣纳贡,年年孝敬陛下可以吗?”
李重九听了将脸一板道:“当年汝之兄长,上表于大隋天子称臣,自述为辽东粪土臣元。高句丽称臣于隋,终拒隋军,此亦何臣之有!朕敬于万物。不欲骄贵,不要你高句丽称臣。只是让你往幽京一趟,得沐汉德。日后回国也好教谕百姓。让两国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辜负朕一番好意。”
高建武听了连忙道:“我实在不敢辜负赵皇陛下之意,只是我真不愿意去幽京,还请陛下三思。”
李重九肃然道:“汝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是眼下却由不得你来自作主张了,来人将高句丽王给朕拿下,押回幽京。”
高建武脸色顿时煞白,一旁懂得汉话的高句丽官员当场言道:“赵皇陛下,吾主已是投降,汝身为天子,当以宽宏之念。就算擒了吾主,难道我高句丽不会再选一个国主来吗?反而是赵王播撒下仇恨,与我高句丽世代为敌,永不能停止干戈。”
李重九看向那高句丽官员道:“宽宏之念,笑话,当初尔高句丽人屠杀我三十万隋军将士时,懂得什么为宽容之念了?汝还竟敢用世代为敌威胁于朕,既是如此你们高句丽就没有世代了,朕叫你们终于一代,来人,先将此人抓出来,砍了!”
李重九话音落下,一旁赵军士卒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入,将这名高句丽官员拿出,一旁的王室妇孺见了不由惊声尖叫。不过李重九连眉头没有皱一下,两名士卒当下将这高句丽官员拿出,打翻了头上的弁帽。
这名高句丽官员也是硬气,虽是披头散发仍是道:“赵皇你杀我又如何,吾高句丽人是杀不完的。”
话音落下,赵军士卒一把拽住他头发,一刀斩下。鲜血飞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一手提起。
“你们谁还有谁有异议的?站出来。”
高句丽群臣之中一阵骚动,当下又是十数人站起,李重九将手一挥。
赵军如狼似虎的冲入人群之中,将这些人抓出。
当当!顿时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残暴之下,剩余的高句丽人不敢说话,妇孺相拥不住地啼哭。李重九当下道:“这些死去之人,亦是高句丽的忠臣,将他们尸首好好收敛了,朕不是好杀之人,但不要挑战朕的底线,至于其他人通通押下,一并押解回幽京。”
话音落下,两旁赵军士卒一拥而上,一人服侍一个,将在场的高句丽男女老幼尽数拿下。哭喊之声,顿时不绝于耳。几名高句丽人痛作悲歌,仰天而恸,连一旁赵军士卒,也不由觉得曲调凄婉悲凉。
“亡国之调!”薛万彻不由斥道。
当荣留王被擒用囚车运回平壤时,满城高句丽百姓,都是不可置信。城内又起了一阵骚动,最后被赵军镇压下去。
浿水以北,乙支文德率领高句丽残军在此筑下了十二道大营。
此刻乙支文德坐镇帐内,他一面收拾残军,让士卒重整旗鼓,恢复战力,另一面召集如绝奴部大将安散果等各部来勤王的将领。
在乙支文德的努力下,浿水以北的高句丽军总算从大败之中站稳了脚跟。
现在乙支文德正在商议,召集各城百姓,组织义军抗击赵军之事,而这时大城山城被攻破一事,传到了高句丽大营。
听到这消息,在场高句丽官吏皆是色变。大城山城被破,高句丽荣留王被俘。
年纪老迈的乙支文德,听了这消息,当堂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了桌案上。
“大对卢!”
“大对卢!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下大王被赵军所擒,我高句丽上下还要指望你来了事啊。”
众人请来大夫前来救治,而乙支文德却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凯旋还师(第一更)
押解高建武返回平壤后。李重九拒绝了部下在平壤城中办庆功宴之事,他认为眼下还不是时候。
李重九一面派人将府库中钱粮,运送上船,一面也是小心防备浿水乙支文德的偷袭。
李重九与众将商议了一番,如何处置高句丽之事。军议之上张玄素先道:“我军越海来征,攻陷平壤夺得府库总大量钱帛,已是大大获利,不虚此行。不过微臣以为要凭借这样一战都破了高句丽,也是不可能。”
薛万彻道:“这几日攻打平壤,高句丽之民风彪悍,令我印象深刻。难怪高句丽这几年能够力压靺鞨,契丹各部,称霸于一偶。眼下我们虽破了高句丽,俘其国主,但其部内会再选一名国主,到时候说不定对我们大赵的仇恨会更深。”
李重九沉思一番,向一旁高涛问道:“你身在高句丽,了解其局势,不如由你来分析一下。”
高涛仍是一副僧人打扮,眼下李重九虽是加他为步兵校尉,这一次攻下大城山城他又是大功,将来提拔肯定不用说了,但他却依旧不脱僧袍。
高涛道:“高建武被掳后,高句丽人必然重新选举国主,国主之位一贯是由桂娄部所出,而桂娄部当初是由高句丽开国之主高**后裔,据说当初高句丽建国神话中有言,高**乃王子出身,逃难至卒本立都,后击败沸流国,取代其成为高句丽的王族,原先沸流国之人。就是今日五部中消奴部。”
“高**立国以后,与五部有约。桂娄部世代与绝奴部通婚,取其为后族。用此来巩固地位,还约定非桂娄部之后不得为国主。几百年来高句丽虽屡有破国,但五部一贯如此遵从行事,所以桂娄部从当初高**后裔中,再选一人成为国主可能颇大。”
“那渊盖苏文有没有可能取而代之呢?”周洲不由问道。
听周洲提问,薛万彻道:“为何周郡守对此人好似颇为忌惮。”
周洲道:“此人镇守高句丽北疆,威望甚高,且拥兵自重,乃是一权臣。也是我辽东郡将来最大的对手。”
高涛道:“我听说渊盖苏文出自顺奴部。在高句丽,顺奴部一贯尊贵,当初立国时桂娄部虽为王宗,却位在顺奴部之下。如高句丽大对卢世代由顺奴部之人担当,只是乙支文德突然窜起,破坏了这一默契。但渊盖苏文就算再如何蛮横,也是不敢破坏奉高**之后为高句丽之主的约定,否则必遭来其他四部攻打。”
李重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朕明白了。立即从高句丽俘虏的大臣之中,拣几人,让他们渡过浿水,将朕的意思告诉乙支文德。就说我们可以将高句丽王族中一男子。以及平壤城内数万军民都放回去,但要让他们将当初滞留在高句丽的隋军战俘,都归还于我国。”
“多谢陛下!”高涛不由露出感激之色。
李重九笑了笑道:“这是朕应该之事。不必感谢。”
顿了顿李重九道:“破高句丽之国虽好,朕也担心给新罗。百济作大的机会,高句丽有渊盖苏文在。应该能撑住一段。我们可以与渊盖苏文秘密谈判,支持他争位,不过要他将割让辽水附近之地给我。否则他敢率军回平壤,我们就进攻辽东,让他抽身不得。”
“渊盖苏文肯听话,真回国争位,我们就可以策反依附于其麾下的靺鞨,契丹各部,让他们投靠向我们。一步一步来,我们此次攻打高句丽,本不过是为了求财,但能俘虏高建武,实是出乎朕的意料。这还要多亏了高涛你才是。”
“贫僧不敢。”高涛连忙合十言道。
乙支文德与李重九谈妥了条件,荣留王的侄儿高宝藏被释放,另外李重九还答允除了高宝藏外,高句丽百官中几十重臣,在他们家族交纳了一笔赎金后,也被释放回去。
此外平壤城百姓以及高句丽战俘也是安全释放。尽管有人提议,李重九将这些高句丽战俘都是杀了,也在平壤城下竖一个京观,以作为当年高句丽杀俘之事的报复。
三日李重九押解高建武上下数百高句丽王室登上战舰,与战舰一并的还有高句丽国库,以及五十万石的粮米,还有从大城山城上劫掠来的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高建武以及其妻子,回首望向平壤城,都是垂泪大哭,而群臣王族之人也是都是泪眼,此去离开平壤,恐怕他们有生之年,都不能回到故土了。这就是一朝沦为臣虏的命运。
与高建武一并泪洒浿水的,还有近万释放回国的隋军战俘,他们都是本以为有生之年,不能再回故土了,没想到今日竟是有回去一日,可以再见亲人。此刻他们都是感伤不已,不少人当初征讨,还是年少,现今回家时,却是两鬓斑白。
他们此刻更多是感伤,有带着喜极而泣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他们的愁容却渐渐为身旁凯旋回师的赵军士卒冲淡。
这一次攻下平壤,凯旋而归。大隋四伐高句丽之耻,今日一扫而空,赵军士卒士气高昂。
沿途火红色的旌旗猎猎作响,战马来回奔驰不停,枪戈如林,得胜之师士气如虹,士卒们挺胸昂首唱起了得胜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这首词乃是李重九杜撰后世写的诗,当初寻国子监时,写给那些士子,激励他们报国的。没想到此诗琅琅上口,被人谱曲作为军歌。从此取代了大角歌,在赵军之中士卒无不传唱。
此刻破敌国,虏敌酋,凯旋之时,唱出此曲来,别有一番吐气扬眉。士卒一边走着一边唱着,歌声不停,队伍还不时从头至尾爆发出欢呼之声。
沿途隋军看着这些士卒,他们具是与他们当初征讨高句丽时,那一般年轻。不过他们却显得更有朝气,更是信心十足,这样的军队,绝对是常胜之师方有的气势。
这样的人马,自当初杨素公大破突厥后,就很久没有看见过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新罗人的盛情(第二更)
这些隋军战俘后来也渐渐得知,大隋已经覆灭的消息,而眼下中原是李唐与大赵两国在争夺天下。
李唐皇帝李渊,众人都不陌生,李渊本来就是出身陇西李氏名门,征辽时李渊又在怀荒镇督粮。至于这位大赵皇帝,听说当年也是出身隋军,而今竟然和李渊并驾齐驱,众士卒得知他并非出身名门后,不由惊讶。
不过待见到这支士气高昂的赵军,众人不由在这支军队身上,看到当初那支汉朝时横扫天下的强军。正如军歌中所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此军有秦汉时之雄风!”几名府军中的将领低声评价这一支赵军。
正是拜托这支人马,他们终于有返回故土的一日。
浿水上船帆徐徐升起,战舰林立,每艘战船都是吃水很深,尽管来时,李重九就带着了很多空船,不过走时候,却发现船仍是不够用。不说钱粮财宝,就是多出来这近万隋军战俘,也是塞满了大小船只。幸亏之前攻下南浦时,俘虏了不少高句丽船只,这才勉强搭满。
而这时新罗方面传来消息,新罗德曼公主闻之赵军攻破了平壤,亲至党项城准备向李重九称贺。
新罗方面一方是盛意拳拳,李重九心想战舰出海甚久也需要修补,而眼下新罗正是自己在朝鲜半岛的重要盟友极度需要笼络,何况这一次攻打平壤还得到其大力支持。
于是李重九同意前往党项城会见新罗公主,迟一些返回三岔河口。班师回朝也是一样。当下赵军主力舰队改道前往新罗党项城。
秋日天气清爽,碧空万里。阳光明媚,照耀在海上。一眼望去波光粼粼,海面上具是新罗赵国舰队。
舰队航行不过数日,即抵达党项城,党项城就是今日韩国华城市。
党项城所在就是今日韩国所在的汉江流域,说起汉江流域,这里一直朝鲜三国彼此争夺的激烈战场。朝鲜三国一度将汉江视为中线,将汉江以北叫做河北,汉江以南叫做河南。
最早时百济是在汉江流域立国,百济国主温祚。即高**的儿子,在河北建慰礼城,位置大致就是今日韩国的京都首尔。
当时不仅汉江流域,以及浿水流域包括平壤都是为百济所有,之后高句丽在好太王时崛起,将汉江流域,浿水流域尽数吞并。后来新罗联合百济,击败了高句丽,帮助百济重新夺回了汉江流域。而新罗真兴王时又击败了百济,将汉江流域占据,成为这片领域的统治者。
而现在党项城,不仅是汉江流域。也是新罗的唯一向大隋的出海口。
新罗一直担忧百济和高句丽,重新将汉江流域夺回,所以约定将党项城给赵国驻军。允许赵国舰队驻扎在此,也有借助赵军势力。来保全党项城的意思。现在党项城里有五百赵军士卒守备,除此以外。这一次随军的三个海商都在党项城有商铺店面,其雇佣的新罗人甚至上千之多,而且数年来还有不少汉人定居在此,与新罗人通婚,在异国繁衍后代。
所以李重九的舰队,在党项城登陆时,顿有种宾至如归之感。
赵军的浮海大舰当驶入港口内时,岸上的新罗人都是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与之相较岸上新罗的尖头乌船,无疑就逊色许多了。
“大赵的国力,果然是我们新罗难以想象的,这样的大舰,需要多少人工,多少巨大的山木才能建成的。”
岸上新罗的德曼公主不由幽幽一叹。
“姐姐幸好今日赵国与我们新罗为盟,而不是敌人,赵国势力越强,我们新罗的安全也越有保障不是吗?”说话的是一名丽人,乃是新罗的胜曼公主。胜曼公主是德曼公主的堂妹,身份也是十分高贵。
“殿下,赵皇的船到了,一会儿你要小心回答。”辅政乙祭,也是德曼公主的亚夫在旁说到。
德曼公主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赵军舰队抵岸,两排士卒先是下船,环列左右,接着一名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从船梯上下船。
德曼公主虽事先知道赵国皇帝是一位年轻人,但却没有想到如此年轻,不由微微失神。这时候乙祭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德曼公主立即低下头来,拜伏下用汉话道:“新罗公主金德曼拜见赵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旁乙祭,胜曼公主也是一并行礼。
李重九笑了笑道:“两位公主殿下,不必多礼,起身说话。”
两名公主盈盈起身,李重九看去但见两位高句丽公主,都颇有国色,虽不如杨娥皇,李芷婉,但也是难得丽人了。更难得是她们二人带着一股异国的风情。如果没有记错,历史上新罗绝无仅有,出过两位女主,就是这姐妹二人了。
李重九目光扫过二人,但见二女反应也是不同,德曼公主是大胆直接地回视李重九,目光中带着诱惑,而一旁胜曼公主,则是脸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张玄素不由猛地一咳嗽。李重九转头看向张玄素,心知他不想自己因女色而误事,而且李重九也知道这位德曼公主生性淫荡,一女同时有三夫侍奉。
德曼公主双目饱含风情地道:“赵皇陛下,年少英雄,不过十年时间就由此基业,妾身与新罗百姓听闻后,无不敬仰,而且今日又袭破高句丽国都,俘虏荣留王,成就前所未有之事。妾身在此恭贺陛下。”
李重九笑了笑道:“言重了。这一次攻破平壤城,也要多亏了新罗军的支援才是。朕已经决定为了答谢公主殿下的支援,从府库之中拨出十万石粮米,黄金百斤,珍珠百串送给新罗,希望两国日后永为兄弟之邦。”
德曼公主听了不由惊喜,他也知道这一次攻打平壤,事实上都是赵国主攻下来的,新罗军事实上没有帮上多大的忙。而李重九将这些赏赐给新罗可谓十分慷慨。
不过德曼公主不知的是,李重九从平壤城中所得要十倍于,他赠送给新罗的。
德曼公主看向李重九不由一副双目放光之态,身子轻轻伏下道:“赵王之恩,德曼没齿不忘。”
德曼公主的亚夫乙祭当下见自己妻子如此神情,当下大为不满,但也不敢发作,连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已是备宴为陛下庆贺,还请陛下可以赏脸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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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百济称臣
新罗设宴招待李重九后,实际上两边也是进行了深入一步的洽谈。事实上什么宴会都是扯淡,看来新罗人喜欢在吃饭中将事情敲定。
两边是最高领导人会谈,谈判进行十分顺利。
李重九同意新罗在幽京设立番馆,派官员长驻幽京,协商处理新罗与赵国的外交事务。同样的赵国在新罗也设立使节馆。大赵的使节馆,将设在新罗京都鸡林,另外在党项城设领事馆。新罗在幽京设番馆外,也在都里镇,登州也设番领馆。
德曼公主还请求李重九增加在党项城的军力,不过李重九却没有答允,而是借口自己现在兵力不足。
两边将大的事情谈妥后,就是一些细节上的事情,需要敲定,不过这时候已不需李重九来谈判了,交给周洲等人就可以了。
正待李重九准备离开党项城时,这时候突然听闻百济国派出来使,至党项城拜见李重九。
百济国开国之主,乃是高句丽国主高**之子温祚。高**成为高句丽国主后要立自己前妻之子,继承国主之位。而沸流,温祚二人,是高**出身沸流族的妻子召西奴所生。
二人担心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迫害,所以离开了高句丽,来到南方立国。温祚在慰礼城建城,因为最初有十名大臣辅佐他,所以国号为十济。后来攻灭兄弟沸流之国,收纳其百姓,越多越多人聚拢他麾下。这才将国号改为百济。
百济一直与大赵素无来往,这时候找上门来。却颇为令人寻味。其新罗人似乎一直阻拦百济使者觐见李重九,但现在的党项城。可实际上是赵国的地盘,却不是新罗人可以做主。
李重九让张玄素,高涛替自己接见百济来使。两边谈了一夜,张玄素当下向李重九回禀,双方会谈的情况。
原来百济,听闻李重九攻陷高句丽平壤后,合国上下震惊,换句话说就是吓尿了。因为这一次李重九屯兵于党项,海面上战舰如云。百济王担心李重九是否要在此联合新罗,对百济不利。
要知道百济国都泗沘,也处于赵军水军战舰攻击范围之内,而且距离赵军水军大本营登州更近,实际上比平壤更容易遭到水军攻击。
李重九既能破了朝鲜三国中国力最强的平壤,当然也是攻克泗沘。百济王扶余璋合国上下动员,随时准备与来犯的赵军一战,同时派出重臣,官任内法佐平的大臣来到党项城。来拜见李重九。
再说这百济使节,来党项城路上,看见赵军的浮海大舰,就更是惊恐。他本来前来就是提心吊胆。见到赵军的武力,就是更是吓得不行。张玄素接见时随意恐吓了一番,这名百济使节直接言道。百济王愿意向赵国称臣,并派出次子至幽京入国子监读书。实际上为赵国人质,同时还愿意开放港口。给赵军商队往返,只求赵国不要和新罗联合攻打百济。
李重九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他没有料到,只是随意的来党项城一趟,结果将朝鲜三国之中的百济更吓怕了,这简直是无心插柳之得啊。
李重九想了一番对张玄素道:“张爱卿,你看朕该如何答复?”
张玄素道:“百济看来是懂得畏惧,那么我军已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但是新罗与百济乃是世仇,况且百济于倭国走得又是一贯亲近,恐怕他这时候称臣里,也只是迫于一时,而并非是真心。何况如果真的接受百济称臣,那么一旦新罗百济冲突,如何是好。而且现在新罗与赵国的亲密盟友关系,也会生出间隙来。”
张玄素料事一般十不离**。
李重九考虑一番张玄素的意见道:“此事朕已有计较,你就按着朕说得去办。”
次日百济的使者一夜未眠,待见到张玄素后,当下上前道:“张大人,不知道赵皇陛下今日肯不肯赐见一面。”
张玄素当下道:“赵皇陛下事务繁忙,恐怕是不会见你的了。”
这名百济使者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张玄素道:“不过昨夜我将你的那些话都与陛下转述了。”
百济使者手微微一颤,连忙道:“那真是多谢张大人了,不知陛下如何说的?”
张玄素笑着道:“赵皇陛下说,百济称臣的事那就不必了。”
百济使者脸色一白道:“赵皇陛下连这个都不肯。”
“你误会了,陛下说名实之间,理须相副。高丽称臣于隋,却抗击隋军,此何臣之有。天子敬于万物,不欲骄贵,但据有国土一方,各求安人,何必令百济称臣,此是自尊自大。”
张玄素当下将李重九当初与荣留王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但与荣留王说时的心情不同,百济使者听了则是一脸的震撼道:“赵皇陛下,真乃尧舜一般的圣人啊。”
张玄素对这个说法点点头表示同意道:“不过陛下同意,百济王子到幽京国子监读书之事,陛下说了不会以他们为质,还听闻百济国主崇佛,陛下允许贵国派访问僧来大赵。也可以由赵国派出僧侣携带佛经至百济,弘扬佛教。”
“当然对于贵主最关注的我大赵是否会攻打百济之事,陛下说了只需百济不要对我大赵保持敌对之意,我大赵是不会出兵攻打百济,大家各自相安一方。吾赵国在辽东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句丽。”
百济使者听了不由深深松了口气,特别是听到赵军不会攻打百济的承诺后。
当下这名使者起身道:“在下一定要赵皇陛下的善意传达给吾主,希望大赵与百济之间,能永世通好。”
“这是当然的,我们陛下对于和平一贯是很有诚意的。”张玄素笑着回答道。
百济使者这边尚未走,在李重九的居馆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房檐前水声滴答,刚下了一场小雨,居馆四周有一层淡淡的云雾朦胧着。
纤纤素手轻轻伸出,雪色的绸纱衣袖沿着胳膊肘滑下,青丝绾起,淡淡的唇,如雨中远山般的秀眉。
高句丽的胜曼公主在台阶下,为李重九烹起茶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美人计
李重九居馆四周都是赵军士卒在外牢牢把守,远处有一片墨竹。秋雨浇灌后的竹子,更添几分墨润之色。晨间天气已冷,吹来的风都满是冷冽,而胜曼公主外罩一件薄薄的纱衣,令人觉得有种不胜娇弱之感。
胜曼公主满脸专注地替李重九泡茶,柔软的腰肢轻轻颤抖着,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毕竟是王室公主,这等娇贵是天生而来的。
李重九一面欣赏着胜曼公主的风姿,一面开口道:“胜曼公主一早孤身一人来朕的居馆,应该不是来给朕泡茶这么简单的事吧。”
“陛下想说什么呢?”胜曼公主头也不抬,专心于烹茶之事。
李重九道:“那朕就直言了,胜曼公主不怕流言蜚语吗?赵国皇帝在此,而新罗最年轻美丽的公主来给我泡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瓜田李下的,恐怕说不清吧。”
胜曼公主脸颊微微一红,轻轻道:“陛下,你这样说对于一个仰慕你的女子而言,似乎有点过分了。”
“仰慕?”李重九带着笑意反问。
胜曼公主点了点头道:“是的,陛下弱冠之年就拔剑而起,眼下不到而立,就有了这番基业,在胜曼看来不仅是当今男子,就是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可及吧。胜曼只是一心仰慕陛下,一睹英雄雄姿罢了。”
“这算是奉承话吗?”
“以陛下今时今日地位,早已是不介于外人的眼光,胜曼何来奉承。只是说心底的话罢了。”
谁不喜欢听人如此夸赞,又是这样一美貌女子。李重九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道:“你汉话说的很好,用词也很得当。看来下了一番功夫。”
“那我茶艺呢?”胜曼公主笑了笑,她将白色长裙轻轻提起,臀部稍稍离开脚踝,露出一抹绛色的分指浅袜来。新罗的袜子如汉代一般,浅袜上有一条白丝带作为收口缠住脚腕。
胜曼公主将炉子用轻轻提起倒在李重九面前的碗里,身姿犹如拂柳一般,而她身上的白衣又隐隐带着几分清冷的味道。
李重九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刻,笑了笑喝了一碗茶,但觉茶香萦绕在舌尖于是赞道:“不错。”
“仅仅不错?”
李重九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台前转过身道:“不错,就可以了,做人莫要太贪心,说罢,你此来要替你姐姐求的是什么?”
胜曼公主微微一愕道:“陛下?”
李重九道:“你很年轻也很漂亮,说话也很有分寸,从方才的举止来看,也很懂得用女子的娇弱来取悦男人。”
说到这里李重九上下扫过一眼胜曼公主笑着道:“你真是一个出色的女子。可谓我见犹怜啊。不过朕不太喜欢心机太重的女子,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来说,如果对于两家有利,朕会听的。”
胜曼公主听了脸上微微一白。胸前起伏,衬得一双酥胸盈盈而挺。不过胜曼公主却是脸上微微泛出怒色道:“陛下,你这么说太羞辱人了。我好歹也是新罗的公主,岂能作这下贱……”
李重九出言打断道:“若是下一句话。不是朕想听的,你就可以出去了。”
胜曼公主听到李重九这翻脸无情的话。脸上煞的一白,心道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自己那一点心机在对方眼前早就洞察的清清楚楚。
李重九牢牢看着对方,目光笔直。
胜曼公主摄于李重九的目光,当下垂下了头嘴唇轻摇,露出无奈又无助的神色。终于胜曼公主言道:“陛下,我不是受姐姐托付来的,只是我想请你帮我兄长一番。”
“你兄长是?”
“就是在陛下麾下效力的金春秋。”
李重九双目一眯道:“怎么说?”
“我兄长是有大志向的,希望能为新罗百姓作一番事业,对于赵皇皇帝一向也是恭敬有加,而我姐姐一介女流,因是陛下独女,就能继承王位,这实在不公允,所以我想请赵皇陛下帮我兄长,让他继承新罗的王位。”说到这里胜曼公主盈盈拜倒。
李重九思索着,心道金春秋好大能耐,居然能将这位姿质丰丽的妹妹拉拢到他一方阵营。不过由此看来新罗国内权势的倾轧,也是很严重的。
李重九道:“金春秋侍奉朕一贯勤勉,朕一直有意提携他一番,不过德曼公主没有大的失德,对我赵国也算恭敬有加,这一次出兵还是多亏了她的主张,朕也是不好贸然介入此事。不过你的话朕也算听到了,此事朕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陛下,请你看在我兄长服侍你多年的份上,你就帮他一下吧。”胜曼公主哀求道。
李重九摇了摇头道:“话已说得这个份上了,朕不会再承诺给你们什么了。收起你楚楚可怜的表情,朕不吃这一套,人要懂得知足,你回去告诉金春秋,要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李重九言语坚决,胜曼公主竟是生不出一丝辩解的力量,从一开始她就落于下风,若是扣除李重九被她女性魅力吸引的可能,在谈判上她根本不是李重九的对手。
“是,陛下。”胜曼公主当下起身,又回头看了李重九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只能离去。
在党项城一座府邸的暗室内。
金春秋,金庾信二人坐在那听得禀告后,半响没有作声。
金庾信对金春秋道:“王子殿下,看来你的美人计对于赵王,不但没有见效,反而叫他识破了。”
金春秋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道:“此女子不能劝服李重九也罢了,还坏了我的大事,我真恨不能……”
金庾信言道:“眼下怨怼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想如何补救。”
金春秋毕竟是作大事的人,心情缓缓平复看向金庾信问道:“还请国仙教我?”
金庾信言道:“你我都知道赵皇陛下乃是当世枭雄,轻易不能言语所动。唯一方法只有以利交换,他不是说了吗要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金春秋听了点点头,当下露出深思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胸怀万里
攻下平壤后已是十日,李重九却没有马上返回幽京,而是在党项城内居住。
战舰需要修补,并且士卒还需采买新鲜水果蔬菜,党项城里的新罗女子,对获胜的赵军士卒,最是青睐。新罗本就是一个男女之防不严的国度,赵军士卒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赵军军纪十分严谨,不许他们与城内女子有任何瓜葛,顿时空浪费了许多美意。
期间新罗德曼公主,也不时来访李重九。德曼公主有三十多岁,与妹妹胜曼公主比起来,别有一番风情。用后世人的眼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妻。
不过李重九对于德曼公主就没多大兴趣了,就算对方再有风韵,看看她的一位前夫,以及三位现任丈夫。李重九就觉得还是算了。没料到李重九越是拒绝,德曼公主眼底就越是幽怨。李重九对此也能呵呵而已。
在党项城中居住了十日之后,李重九见时候差不多了,终于再次登上战舰,离开了党项城。
这十数日之间,李重九此刻人还未返回幽京,但赵军大胜的消息,已通过快船,第一时间禀告了幽京。这一次攻陷平壤,将高句丽王都俘虏,令所有百姓皆是震惊了,震惊之后,百姓们奔走相告,整个幽京都陷入了狂欢。
幽京城中,国子监的士子们第一时间,向新任府衙崔君素递交了,夜游祝贺的提案,要求幽京开放宵禁。崔君素新官上任,不明底细。何况他又是素来持重的人,想都没想拒绝了士子的请求。
不过崔君素没有想到时。他实在小看了国子监士子的力量。这些士子们见崔府君不近人情,当下集体去幽京府衙门前去抗议。国子监闹事。连郡县,县学的学子也是一并加入。总之一句话,大家们是一定要这么干了。
当王珪,魏征都书信一份向崔君素过问此事后。崔君素这才明白,这些国子监士子的力量有多么大。作为幽京牧守崔君素不如魏征那么强硬,他立即转变态度,亲自接见国子监士子们,以示亲民,并许诺明日幽京各坊开放宵禁。
国子监士子们得到承诺后。十分高兴,当下组织了盛大了幽京夜游祝贺。这也是幽京除了上元节以外,第一次在其他时节里开放宵禁。
虽是庆祝之事,但对于崔君素而言,却是提心吊胆不敢大意,城内巡城兵马司的士卒,一律取消休假,连夜出动。崔君素还调了两千郡兵入城,维护秩序。
当天夜里。幽京城之中,是灯火通明。溶溶月色下,市坊里热闹不已,酒肆里都已是做好了通宵达旦开放的准备。
身为巡城兵马司校尉的司徒丘。骑着马巡逻在大街上时,左右看见的都是欢庆之中的百姓。男女老幼皆是携众而行,乘着夜色出游。在百姓中最惹眼的还是那些身着青衿,佩剑昂然而行的士子。在他们脸上看得出赵国如今如日中天般的气势。
司徒丘对属下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看好这些士子。
这些士子可是将来赵国栋梁。但未入官场没有沾染官场上处事的习气,这时候又是年轻气盛,最容易冲动出事。司徒丘还记得上一次幽京保卫战,这些士子居然拿起刀剑,要与突厥人拼杀。而这一次为了庆祝夜游的事情,居然敢在幽京府前情愿,这实在是不敢想象的事。
现在这时士子齐声高唱。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威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歌声飘荡,士子们慷慨迈步而行。
这一首李重九当年偶尔所作之诗,竟然大有传唱之势,不仅国子监士子上下,每日晨操时要高歌一次,就连军队之中也是传唱着。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司徒丘嚷嚷地念着这两句,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自胸中澎湃而出。
重现强汉之时的雄势,大隋两代皇帝,立志高远,皆有此雄心壮志。当年司徒丘的父亲,就随过杨素公出塞,大破过突厥兵,此事成了他一辈子的谈资和毕生的荣耀。但之后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让大隋重现秦皇汉武时武功的野心反而成了笑柄。
但而今当这嘹亮的战歌唱起时,司徒丘目光隐隐有些湿润,同时他又心道这是怎么了,自己是李唐潜入在大赵中的细作啊,怎么也不由自主替赵国的胜利欢呼庆贺起来了。
数日之前,他因比其他细作早一步,将李重九率军渡海征讨高句丽之事的消息,传递至长安,而受到了上司嘉奖。不过在他想来,恐怕现在在长安的李渊,待听到李重九攻破高句丽的消息,应该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吧。
而距离司徒丘一街之隔,在一家酒肆内喝酒的阿史那咄苾却另有一番心情。阿史那咄苾是处罗可汗亲弟弟,是突厥莫贺咄设,节度一方的人物。这一次他来幽京是奉了他兄长的意思,来与赵廷商议明年的贸易之事。
阿史那咄苾独自喝着闷酒,桌上羊肝,烧鹅都是没有动,他桌子的附近,都是在那高声谈笑的赵人。宵禁的禁令一除,酒肆内座无虚席都是百姓,以往若没有宵禁这规矩,坊外的人都要加紧赶回自己的坊内,酒肆内都不会有太多食客。
但是眼下宵禁的命令解除,无数赵人走上街头欢庆,借着这喜事,众人大吃大喝一顿也是必然的事。
“汉人就是如此好享受,有什么一点喜事,都要用吃来庆祝。”阿史那咄苾身旁一名侍卫不满地言道。
阿史那咄苾闻道:“而今我们突厥人不是也是这样,早失去了祖先勇武立国的勇气了,这几年来赵人开放贸易,以往必须流了血,拼了命才能从汉人手里抢来的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获得到。就如同狼一般,若是天天有人给他喂肉吃,不用去捕猎,那么他的牙齿就是钝,嗅觉将不会灵敏,奔跑不再迅速,渐渐沦为狗了。”
阿史那咄苾说着几名侍卫都露出恨恨之色。
这一次暗中与突厥相互来往的高句丽,遭到赵国的重创,令突厥陷入被动。本来在赵德言向处罗可汗的献计里,是要以突厥和高句丽两国,以钳形之态,左右牢牢夹住幽京。牵制住赵国,让李重九不敢轻易率军南下。
现在高句丽一破,契丹又在火儿慎草原被郭孝恪打得跟狗一般,逃到瀚海(今呼伦贝尔湖)一带。而白霫,奚族三部现在更是不敢吭声。
盟友不断被击破,突厥在草原上日益孤立,而突厥高层却不知警醒。不少贵族头人甚至贪恋怀荒镇,御夷镇的生活,在两地偷偷买了屋舍,享受起纸醉金迷的生活来。而不少突厥部族人看到贸易的获利,也是组织起商队往返于塞外,幽京之间。其中不少商队,是由各部头人牵头,在其中大把获利。
如此之下,万一突厥与大赵战事一起,这些资产无疑都是打了水漂。突厥人又要重新回到那种,靠着抢掠为生的日子。所以处罗可汗在大会上但凡提及南征之事,就会遭到各部头人的激烈反对,这种反对是前所未有的,连处罗如此强势的可汗,竟然也被迫改变主张,顺从诸部头人的意思。
赵德言也因此感叹,秦汉时费了百万大军,无数钱粮也未能征服的草原,结果李重九不过十年就做到了。
阿史那咄苾感叹于突厥的颓势,看着街道外夜游的幽京百姓,那些纵谈阔论,意气奋发的赵人们,他的心底不免生出黯淡的情绪。长此下去,突厥人的尖牙利爪,将因为不再捕猎而退化,而一旦到了那一日,赵国随时可以将给与突厥人的尽数收回去。
到时候没有尖牙利爪的突厥人,还能打得过汉人吗?
砰!
砰!
外周猛然锣鼓喧天,原来赵人拿起竹筒,装入硝之类,燃之爆炸。这砰响的声音,激得骡马不安的叫唤,不过百姓却分外享受这一刻,在百戏艺人游街之中,孩子们拍着手唱着歌,仿佛如过节一般。
阿史那咄苾心事如潮,而这一刻赵人上下沉浸在,赵国大破高句丽的喜悦之中。赵国上至皇帝,下到百姓胸怀万里,国力正蒸蒸日上。
战舰舰头劈开波浪,航行于茫茫大海之上,赵字的战旗猎猎而动,上百艘大舰满帆前进,船头向西。远远地可以望见一条黑色的海岸线。
此刻李重九正于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排浪打来,船头浪花飞溅,如下雨般落在了甲板上。
李重九披风微微湿了,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咸味。
“陛下,前方已是登州了。”
李重九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传令下去,舰队沿岸前进,在东莱郡掖县靠岸。”
“掖县?不是去三岔口河口,登岸回幽京吗?”程名振不由惊讶地问道。
李重九微微一笑道:“没错,众人都以为朕会伐完高句丽,归师幽京,却绝不会想到,朕并没有去幽京,而是率大军在掖县登陆,与徐世绩,宋金刚一道合击山东的唐军!”(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登陆东莱
从党项城离开时,返回的路上,李重九路经一座岛屿,此岛屿位于半岛上海岬尖端,是整个黄海海域最窄之处。
这岛屿当地名为鹄岛,也是半岛与登州海路要冲。从党项城至登州海路的必经之地。而从鹄岛往南,也可以通往位于济州岛的耽罗国,以及百济。若是在这里建立港口,对赵国而言可以获得一个海上船只的补给点。
李重九亲自在鹄岛上登陆,上岛考察,岛上只有百余名高句丽岛民,都是以捕鱼为生。岛上土地肥沃,如果进行平整,很容易开出田地来,十分适合于军屯使用。
李重九当下决定在鹄岛上再设一个水军镇,既可以就近监视高句丽,也可与党项城互为犄角,保证与新罗的海上商路。
这就是李重九实行海上政策,如果当初真答允在党项城大规模驻军,很可能激化三国矛盾,让赵国陷入战争泥潭。不如先在周边落子布势,最后再合适机会切入,就是现在赵国对朝鲜三国的策略。
赵军舰队沿海而行,离开东海海域,从登州进入渤海湾后,海水逐渐变黄,这里已是熟悉的渤海湾了。
为了隐蔽行踪,李重九并没有下令舰队在登州登陆补给,而是沿着海岸又行了一段,抵达了东莱郡郡治掖县,最后舰队在港口登陆。
东莱郡掖县的郡守府内,郡守赵欣招募乡兵一事发愁,徐世绩宋金刚两人对北海郡战事已是进行一个月。两人虽都是赵军名将。但北海郡抵抗十分激烈,战事十分胶着。东莱郡的郡兵都被抽调至前线作战了,导致现在东莱郡防备十分空虚。
赵欣打算过了秋忙,招募乡兵守城,但钱粮却又是不足,现在赵欣征兵的令还没有下达,城内加上捕快也不过两百多人,万一淳于难的人马打来,东莱郡就要失守了。这时一名士卒匆匆忙忙地入内禀告道:“郡守,港外出现了大批舰船。将码头都封堵了。”
赵欣闻言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是海盗来袭,眼下以东莱郡的守备,根本抵御不了。
赵欣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脱下这身官袍。立马逃出这县城去。免得破城后遭殃。赵欣腿一蹬。刚刚起身,一阵风吹来,让他身上一凉。赵欣突然想到。身为地方郡守,若是自己临阵而逃,按照大赵法律,要么是处斩,要么就是充军辽东。
就算了活下命来,将来在仕途上的希望也就是断绝了,而对于奋斗到今日,费了无数心血的赵欣而言,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这么舍弃眼下的荣华富贵,何况自己一旦擅离职守,此事还会牵连到他的父亲,当朝工部尚书赵何然,甚至连这个涿郡赵家也会因此衰落。
赵欣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好生犹豫,就在这么迟疑的一刻,又是一名士卒奔来向赵欣道:“使君,探明白了,原来外面的战舰,是我大赵的水师,是陛下从高句丽返师的得胜之军。”
听到这一句话,赵欣心底从悲到喜这么一转,差一点泪流满面了。
“好险。”赵欣心底暗自庆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心道,还好消息及时传来,自己没有在下属面前太失态,否则事情传扬出去,岂非叫人笑话。
赵欣将官袍一捋,正了正官帽,又恢复了那平日彬彬儒雅,仿佛任何事都从容自定的气度满是威严地道:“既然如此,还不快随本官前往码头上迎驾。”
“诺。使君。”
此刻掖县码头上,千帆云集,从高句丽返回的赵军得胜之师在此登岸。
当初来护儿第一次征辽时,就是从掖县出海的,结果这支水军梦碎平壤。而今天掖县迎来的则是赵军征辽大胜的水军。
赵欣赶来时,码头上已是十分繁忙,披着铠甲的士卒,正源源不断从甲板上登岸。看着那醒目的赵字大旗,赵欣不由心底大定,有了这支雄狮在,东莱郡是安全了,而连身在北海与徐世绩,宋金刚激战的綦公顺,刘兰,淳于难等人更是万万没有想到。
赵军人马会在东莱郡登陆,与正面的徐世绩,宋金刚大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见到李重九的旗舰,当下赵欣大步上前,在码头上跪伏下大声言道:“东莱郡郡守赵欣,拜见陛下,恭贺吾皇扫平高句丽,威服蛮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随着赵欣一并前来的东莱郡上下百余官吏们,也是一并拜倒,一并口呼万岁。
李重九缓缓走向舷板,笑着对众人言道:“平身吧。”
众官吏这才起身,李重九看向赵欣道:“赵欣,东莱郡整治的不错,码头上都是井井有条,看来你也算治理有功啊。”
赵欣当下道:“陛下夸奖,微臣实不敢当,这都是上下同僚齐心用事的结果,微臣不敢擅专。”
这么一句话,赵欣身后的众官吏脸上都是堆满喜色。李重九缓缓点了点头当下道:“北海郡战事进行得如何了?”
赵欣言道:“回禀陛下,徐大将军大军一到,济北张青特,任城徐师顺二人先后降伏,之后徐大将军大军抵达北海攻进青州,战况十分僵持,徐大将军与宋郎将的人马与山东唐军激战了上月了,两边累次大战,都没有分出胜负,现在两军都是十分疲惫。”
李重九道:“我原想到山东不会那么容易降伏,但没有料到唐军如此顽强,居然能与我军主力军团平分秋色。”
赵欣回禀言道:“这倒不是徐大将军与宋郎将的过错,李唐以臧君相为山东道大行台兵部尚书,节度山东兵马。臧君相得到封赏后十分高兴,率三万人马从东海郡出兵,全力增援北海郡。加上綦公顺一直在青州甚得人心,百姓都对其拥护,而其谋士刘兰又擅谋划,另外李义满,淳于难二人皆是骁勇善战之辈。众人抱成团迎战,就算以徐大将军和宋郎将之能,也是一时攻不下北海。”
李重九身旁众将听了都是没有说话,徐世绩,宋金刚身为大赵最能打战的将领,在北海郡打了一个月除了收服两个实力较小的势力,此外都没有进展。而这时候李重九率领武卫军主力,赶到东莱郡登陆,是否能扭转战局呢?
李重九当下对薛万彻道:“登陆之后,你立即率五千人马,直捣淳于难老巢。”
一旁程名振言道:“陛下,我军刚刚打完大战,又是渡海而来,将士上下都十分疲乏,是否靠岸休整个两三日再打。”
李重九道:“在党项城逗留十日已是休整过了,眼下我军出其不意登陆东莱,直插山东唐军背后,若是延误时机,让唐军有了准备,反而失了战机。”
薛万彻道:“陛下,不用去打淳于难了,直接让末将领精兵直插青州城城下,山东唐军必是一战而溃。”
李重九听了薛万彻的话,笑着言道:“你这般是视山东唐军皆无能之辈,青州城下有坚城强兵,五万之众屯驻城下,若是唐军不惧反而开城迎战,你五千人马岂非自投罗网。我治所不攻打青州,而攻淳于难,目的为得是敲山震虎,逼降青州。张玄素,你和他们讲讲。”
众人之中果真只有张玄素了解李重九的意思。张玄素当下道:“诸位陛下的意思是,山东唐军坚持如此之久,主要在臧君相从东海来的三万人马,眼下我军东莱登陆,不仅令唐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势,还可以随时可纵兵南下,攻打臧君相在东海郡的老巢。臧君相打了半辈子战,才有今日的基业,要他为别人舍弃,如何能肯,必然抽师回保东海。只要臧君相一走,青州的唐军哪里抵得住我军两路合击,不久将不攻自破。”
薛万彻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当下抱拳道:“原来如此,陛下深谋远虑,末将远不能及,末将这就替陛下攻下淳于难老巢。”
李重九道:“去吧。”
当下薛万彻大步而去,赵欣上前道:“陛下舟车劳顿,恳请先至郡守府休息,待微臣寻一处干净的府邸,再请陛下搬去居住。”
李重九对程名振言道:“大军出征在外,一切简便行事。程将军,你在此督促各部下船,高句丽的俘虏要好生照看,特别是高建武的安全,另外当初征辽隋军安置之事,大家也再议一议。”
安置征辽隋军,程名振苦恼饶了饶头,用目光向一旁的张玄素求助。张玄素直接道:“陛下这些征辽隋军该如何安置呢?陛下直接示下就好了。”
李重九道:“好吧,这十几日来他们想必已是想得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当年大隋府兵,都是朝廷精锐,各个都是老兵,身经百战。你选他们之中,身体康健的,自愿服役从军的留下加入我军。不愿意为军的,可以让他们返回原籍,若是原籍没有亲人的,不愿意回去的,就让他们在东莱郡这安置。若是家眷在关中的……”
说到这里,李重九话音顿了顿。
李重九看了一眼岸边道:“算了吧,若是他们愿意回关中就随他们回去吧,赠给他们一些钱。身在异乡十年,想必都是思乡了,人同此心。”
听李重九这么说,众人都是一并点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闻风而降
淳于难自失了登州后,将大本营搬至东莱郡内即墨城。即墨自古地利鱼盐,曾为齐东之饶邑,也是田单在此用火牛阵大破燕军的地方。
此刻天色渐渐明亮,即墨城门前都是等待要进城的百姓。城头上守军三三两两,现在才是刚刚醒来不久。
“着急什么,着急什么?”看着城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城门守将不满的骂了一句。
城下的百姓队伍微微挪动了一下。
“开城门。”守将不快地说了一句。
当下即墨城的城门缓缓开启,城外的百姓们开始入城。
就在这时候,城外传来的马嘶声,城上守将微微一愣,看去远处官道上,突然出现数百骑骑兵,骑兵的旌旗上写着一个赵字。
守将猝然一惊,看了一阵立即喊道:“不好,敌袭,快快,关城门。”
城下百姓正不断入城,但城门还没有合拢,无数百姓向城内涌去。而这时候赵军骑兵的前锋已是很近,守将当机立断喝令士卒将城门处涌入的百姓赶出去,强行关上城门。士卒们拔起刀来在城门内剁人。
“不要,放我们进去!”
十几双手搭住了城门,要将门扳开。士卒们当下拿起刀就往城门上剁去,刀子一下手掌手指头,纷纷被剁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下,城门终于被合拢。
“糟了。”
守将骂了一声,原来城门虽是关上,但城头吊桥却升不起来。无数百姓到吊桥上来回奔跑。
这时候赵军骑兵已是赶到,吊桥上的铁索已是有些年头。锈迹斑斑,只见几名赵军骑兵拿起大斧狠劈下。将吊桥两根铁索斩断。
守将顿时露出大恨的神色。
即墨城总管府内。
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房内弹琴,但见这时一名谋士急忙忙地奔入屋外。
“不好了,二公子,赵军来袭。”
琴声一停,那年轻男子听了皱眉道:“赵军?笑话,就凭掖县城内几百人马,我不去打他主意,已算是他祖上烧香了,居然还敢来攻我。”
“不是啊。城外赵军人马不少,仅仅是先头部队,就有几百精骑,后面还开来上千人的步军。”
“精骑?”
“不错,都是一人双马,而且马披具装,人披铠甲。”
那年轻男子听了顿时起身道:“不对,赵军之中只有府兵才大规模装备的骑兵,居然还有数百精骑之多。肯定是赵军府军精锐。可是现在赵国哪里有余力调来这人马,他的精锐府兵,不是都在防备李唐,突厥。高句丽吗?”
“除非……”
这年轻男子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脚步一停。
那谋士言道:“二公子,是否现在立即派人去北海。禀告刺史此事,让他速速回援。”
这年轻男子目光一厉道:“事到了这个地步。还回援什么,就算兄长回援。凭我们这即墨城内不到千名老弱士卒能守得住吗?若是真是李重九征讨高句丽大军在掖县登陆,不说我小小即墨,整个山东都完了。”
那谋士随即会意,颤声道:“二公子,你说李重九征讨高句丽的得胜大军,没有返回幽京,而是出现在东莱。”
“没错,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了。”
那谋士摇了摇头道:“完了,这可真是完了,当年来护儿,周法尚四万大军都没有攻下平壤城,都被这支赵军攻下了,而他眼下既出现在东莱,必是横扫山东之局。事到如此,该怎么办啊,二公子?”
这年轻公子长叹道:“当初我大哥要降唐,我劝他再等一等,想一想三思而后行,但我大哥意思甚坚,言连徐圆朗之辈都肯为唐公牵马,我又如何甘于人后,若是迟了,到时候唐皇必然轻我。但他没有想到,李唐在关中,我淳于家在山东,一在东一在西,一旦有事则鞭长莫及。”
那谋士已听出的年轻男子的意思道:“那么二公子的意思是?”
“为今一切只有保住我淳于家,还有追随于我们的人要紧,大哥会见谅的,我们决定献城降了赵军,免除兵祸。”
谋士长叹了一声言道:“二公子,我侍奉淳于家多年,未能有一计为公子分忧,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到了傍晚,即墨城城门大开,薛万彻骑马入城,到了城门前对着跪伏在地上男子道:“你就是淳于难的弟弟淳于朗?”
“是的。”
“尔淳于家为何不早识大势,今日方才投降?”
淳于朗道:“回禀将军,我淳于家不识天威,才有今日之失,恳请将军恕罪。”
薛万彻点点头道:“也好,到了现在投降,也是为时不晚,你书信一封给你兄长,让他早日投降我大赵,可以免他一死,说不定陛下恩典,还会让他做官。”
“在下一定从命,这就写信给家兄。”
北海郡青州。
城内綦公顺,刘兰,臧君相,淳于难,李义满等几位山东唐军大将,都坐在一堂。
此刻堂内气氛严肃,众人都不发一言。放在一旁的茶水早都是凉了,这时也无人出来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等了一阵,终于上首一名粗豪大汉站起身来,提了提裤子,此人正是臧君相。他看向众人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就我来说,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明白,据我所知,李重九的两万赵军已在东莱郡登陆,这两万人马就是灭了高句丽,攻破平壤城的赵军府军武卫军,亲自领兵的大将就是李重九本人。刘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刘兰看向臧君相笑着点了点头道:“说的一点也不错。”
“眼下我们青州城下有三万多赵军精锐,我们已是抵挡不住了,这两万人马在东莱郡登陆,那么腹背受敌下,北海郡肯定是守不住的。”臧君相下了这个论断。
“那倒是未必,陛下之前有旨意,说让我们忍耐一阵,他马上就要在关中,荆襄对赵军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若是我们能在这里拖住李重九的主力,那么对于陛下的攻势很有帮助啊。”李义满开口言道。
臧君相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呢?还是在做梦?陛下在关中发动不发动攻势,与我们有什么相干,等陛下的大军打到这里时,我们的人头早就高高地挂在青州城城头上了。”
“那臧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綦公顺忍不住问道。
臧君相哼地一声道:“很简单,就是从青州撤退,大家一并退到东海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江上论势
长江之上,激流滔滔。
大江之上,战舰如云。唐字的战旗在舰首前猎猎飘扬。
十月,李渊以河间郡王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兼行军长史,统辖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进;又任命庐江王李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为北路军;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为南路军;萧铣降将,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为东路军。
四路大军分头并进,兵锋直指梁朝国都江陵。
这一年多以来,李孝恭,李靖在长江上游,巴蜀之地打造战舰,操练水军,蓄势待发,这一次顺江而下,李孝恭亲率战舰两千余艘东下,要破竹之势,一战攻克江陵,将荆襄之地收入掌中。
不过李孝恭的计划却遭到了一点变故,此刻正值秋天雨季,江水暴涨,流经三峡的涛涛江水咆哮狂奔而下,响声震撼着峡谷。峡谷内唐军战舰密密麻麻,难以前进后退,而三峡河道又是长江的艰险之地。出兵前唐军上下见三峡如此难行,不由踌躇。
但李靖却向李孝恭进言道:“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如今我军队刚集结,萧铣尚不知我军来伐,若我们乘江水猛涨出师,顺流东下,突然出现在江陵城下,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乃兵家上策。纵然萧铣得知我将出师的消息,仓促调集军队,也无法应战,这样擒获萧铣定可一举成功。”
李孝恭听从的李靖意见,现在正率舰队强行渡过三峡天险。
此刻暴雨如注,长江之水也不免浑黄如黄河一般。
从战舰上望去。但见两侧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左右如同门户一般。高耸于战舰之上。而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二十丈,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唐军战舰冒着暴雨,在激流之中行进,不免令人望之胆颤。
在一艘巨舰的舰首,李靖与周法明二人并肩而立,侃侃笑谈。丝毫不将眼前的艰险放在眼底。
李靖笑着对周法明道:“周兄,你看此地名为夔门,自古有夔门天下雄之说,今日一见果真是了得。”
周法明不置可否,周法明其父周炅乃南陈大都督,其兄周法尚,隋武卫大将军,随来护儿攻打平壤城为其副将,父兄二人皆是两朝首屈一指的水军名将。周法明于隋末大乱时。乘势崛起,据州夺县,先附李密,再归萧铣。后见李唐讨伐又降唐。
周法明神色冷酷,喜怒不形于色,听李靖这么说。只是淡淡地道:“东出夔门,不过是讨伐萧铣的第一步。你看这左右山川虽险,但却无碍。但是出了三峡才是着人担忧之处。”
“怎么说?”
“出了三峡。下面就是夷陵,夷陵古意是,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说的是水到此而平缓,山到此而低矮。此地为长江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江水到此而缓,化险为夷。”
一旁李靖的侍卫不解地问:“水势化险为夷,那么不是该更好走,为何却令人担忧呢?”
李靖笑而不语,周法明冷笑道:“你没有听说过夷陵之战吗?刘备东出白帝,顺流而下,深入吴国境两三百里,畅通无阻,为何偏偏却为陆逊阻在了夷陵?”
侍卫失语不能回答。
周法明老气横秋地道:“我告诉你吧,吾军顺江而下,深入敌境,利在速战,三峡虽险,同样的敌军也不好在此阻击,但夷陵却不同了。若是萧铣扼守此口,与我军相持不下,只能弃舟登陆岸上扎营,重蹈刘备覆辙。”
“原来如此。”李靖的侍卫恍然言道。
李靖道:“周总管,乃是水军名将,你以后多与他学着一点,一辈子受用不尽。”
“诺。”
周法明看向李靖奇道:“看李长史胸有成竹之态,为何丝毫不担心如何攻破夷陵呢?”
李靖笑着道:“周总管,幸亏你是我军,而并非萧铣一边,若是萧铣听从你计谋,此番我军东下就不容易了。你知道吗?萧铣命大将文士弘率三万大军,驻扎夷水河口。而荆门,夷陵一带,却只有区区数百人驻防,你说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周法明听了目光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道:“我知道,你之所以说服郡王,要强渡三峡,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夷陵,免得文士弘反应过来,增兵北上。”
李靖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周法明上下打量李靖一番,伸出大拇指道:“李长史,果真是将才,周某佩服之至。”
“不敢,”李靖正色道,“此战攻伐萧铣之战,事关我李唐国运,若是能一战而克江陵,那么荆襄岭南之地,将顺势而下,江扬也唯有望风而降。若是不利,那就艰难了。”
周法明道:“我当初据地一方,而观天下之变很久了,陛下雄才伟略,李密,王世充都是瞠乎其后,萧铣之流更是远不能及,本以为三五年内,李唐夺取天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但没有想到却出了李重九这样的对手。”
“特别我听闻李重九已是破了高句丽,当年我兄长和来护儿将军都没有完成事,他都办到了。高句丽一破,李重九在天下的声望,必然大涨,其不轻易与我李唐决战,而积蓄养势,若是再让他作大下去,将来将不可收拾。不说最后谁胜谁负,若是两家打个几十年,那么必然中原残破,到时候谁得了天下也没有意义了。我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李靖闻言正色道:“此事你我都知道,陛下乃是英睿之主,必然比你我更深切明白。所实在话,局势演变到今日的地步,两国交锋并非是一两场战事胜负可以决定了。李重九虽攻破了高句丽,但我李唐未必会惧他。”
“赵国纵是破了高句丽,天下大势仍在我李唐一边。何况下面一步只要能再破了萧铣,我李唐就可全力对付赵国了。何况赵国还有突厥,杜伏威这样的劲敌在侧,灭了一个高句丽不济事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刎颈之交
洛阳府。
现在已是十月,马上就要迎来冬季。
洛阳左近下了一场连绵大雨,秋雨侵袭,这几日方才放晴。
赵军攻下洛阳已有数月之久,眼下洛阳城周边亦由战乱之中,渐渐复苏。洛阳近畿的村落,也是渐渐有了人烟。
薛万述与单雄信一并策马行于郊外散心。
“单将军的兵练得是如何了?”薛万述问道。
单雄信道:“新兵太多,还只是操练了三个月。自从武试之后,兵部将不少士子都往我们军里塞,这不是添乱吗?你我都是带过兵的,当兵最好的一等是世代军户,二等是世代务农的良家子,三等才是市井商贩,至于士子读书嘛还行,当兵就算了,几步路都跑不动。”
薛万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士子都是有经过武试的,至少弓马骑射都是合格的,他们从军,假以时日,一定是可用之才。”
单雄信道:“希望吧,这可是陛下的决定,我等虽不知道,但也必须遵从行事,现在也只能先练练兵,估摸着明年开春就可以上战场了。”
“明年开春,我恐怕是等不及了。”薛万彻摇了摇头。
“怎么了?”
“有消息说,李唐在川蜀蠢蠢欲动,看来马上是要对萧铣用兵了,若是李唐讨伐萧铣,我们则必须南下,袭扰唐军,打乱他们的部署。所以你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练兵了。”
单雄信听了摸着下颚虬须道:“你说的对,这倒是有些难办。”
薛万述道:“陛下自立了少林寺为护国大寺后,寺内方丈有言。愿意随时派僧兵为我助战。虽不知实力如何,但也是一股战力。”
单雄信道:“如此甚好。我想当初僧兵帮助陛下攻下武关立下大功。想来实力是不差的,何况陛下听说也是少林弟子呢。”
说到这里。单雄信不免将当初与李重九相识的事情拿出来说。薛万述听了啧啧称奇道:“才想的,陛下对将军一直青眼有加,原来是贫贱之交啊。”
单雄信听了不免有几分得意道:“哪里,那时我不过以为陛下是一位年少英雄罢了,却没有料到,今日竟君临天下。”
二人策马散步了一阵,这时一骑急匆匆奔来。骑马上之人对薛万述,单雄信道:“禀府君,将军。江陵方向急报,李唐以李孝恭为大将,李靖的为行军长史,兵分四路攻打梁国。其中李孝恭,李靖率两千艘战舰,顺江而下,已突破了梁军的荆门天险。”
“李唐终于出兵了!”
薛万述与单雄信相顾一眼,李唐出兵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唐军居然在秋季多雨之时。强行渡过三峡天险,打了梁国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北行前,再三叮嘱说李靖此人不可小视。我本待不信,但今日看来。此人确有几分将才,萧铣这次恐怕不容易对付了。”
单雄信不以为然地道:“李靖不过一介书生,眼下只是有些运道。不过李唐出兵了,陛下之前嘱咐。必须向南进兵,以缓解梁国压力。看来是我军要出战的机会了。”
薛万述道:“单将军。眼下兵马虽操练未成,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出兵了。”
“唐军在襄城,南阳两郡兵马,乃是由庐江王李瑗率领,眼下此人为李唐荆郢道行军元帅,正率领北路军讨伐梁国。我们眼下至少帮萧铣拖住李唐这一路大军了,但至于萧铣能否抵挡住唐军,也只有听天由命。”单雄信如此言道。
说到这里,薛万述,单雄信二人都是面色凝重。
丹阳。
江淮军大本营内。
杜伏威正在与众将升帐议事。
眼下吴王杜伏威,正是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此刻杜伏威已是攻破杭州,生俘仇敌李子通。现在的杜伏威已是名副其实的江淮王。
大堂之上金碧辉煌,重新修饰了一番,杜伏威此刻穿上他吴王的御服。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精致的服饰下遮掩几分杜伏威身上的草莽之气,更添得有几分贵气来。
杜伏威手抚椅背,眯着两眼对众人道:“李唐大举讨伐萧铣,邀我军会猎于荆州,诸位怎么看?”
谋士左仙游先道:“吴王,荆襄乃是江淮,扬州的门户,自古没有失荆襄,而全东南者。李唐若据荆襄上游,随时可以顺江而下江淮,得陇而望蜀啊。萧铣眼下就是我们的门户,断不可帮助李唐。”
杜伏威捻须道:“可是我对李唐一贯是恭敬,如果不发兵,岂不是让李渊怪罪于我。如果萧铣为李唐攻破,李唐不是有了借口,来讨伐江淮。”
左仙游道:“吴王之势力,今非昔比,眼下已据有江淮全境,势力可于唐,赵两强,鼎足而三。李渊怪罪于我又有何惧。何况我江淮军虽称臣于李渊,却没有听李渊调遣的本分,吴王大可以新破李子通,兵马疲惫为托词,李渊也没有办法。”
杜伏威听左仙游之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左军师,这话说的不对。”众人看去反驳左仙游的是江淮军大将王雄涎。
“小将军有何要教我的?”左仙游倒是没有因为王雄涎直接反驳自己而有所不快。
之所以左仙游称王雄涎为小将军,是因为在江淮军中,二人都是杜伏威的左膀右臂,士卒上下皆称阚陵为大将军,王雄涎为小将军。
王雄涎道:“不敢,只是王某敢问左军师一句,若是萧铣全力抵挡唐军,胜算能有几成?”
左仙游沉默半天,良久方道:“萧铣虽有赵军支援,但赵军对于荆州之事鞭长莫及。我看萧铣此次胜算不足两成。”
王雄涎闻言点点头又道:“李唐为了征讨萧铣,连年于川蜀操练水军。梁国若败,唐军水军顺流直下侵略江淮。我军又有几成胜算呢?”
左仙游额头有汗水渗出道:“小将军,若是唐军入侵江淮,我们大可向赵军求援。”
王雄涎道:“左军师也是明白人,怎么不知国家存亡,焉能系于他国身上的道理,何况赵国皇帝是什么人,狼子野心之辈,若是求助于他,不亦于与虎谋皮。”
王雄涎看向杜伏威言道:“吴王。眼下萧铣败势已现,梁国灭国只在旦夕,我军不如配合唐军攻打梁国,若是得了荆襄部分为缓冲,再稳守江口,未必不能守住江淮。只要唐赵胜负一日没有分出,我军犹事有可为。”
杜伏威抚掌大笑道:“说得好,没有辜负这几年,爹的一番栽培。”
王雄涎道:“多谢吴王夸赞。”
杜伏威点点头看向下首的辅公佑道:“辅伯!你就辛苦一趟。率军南下。”
辅公佑的言道:“诺,吴王。”
杜伏威站起身来,狠狠地道:“若是我能早两年得到江淮,今日怎么会看李渊。李重九二人脸色,说来都是李子通,沈法兴二人可恶。我今日就要杀了李子通。一泄心头之恨。”
王雄涎道:“吴王,李子通不过如狗一般的人。杀了可惜,不如将他押解至长安。献给李渊。李渊大喜之下,必然更是相信我们。”
杜伏威听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若你不是我义子,我还以为你是李渊在我这里的奸细呢。”
王雄涎神色一变道:“吴王,我一切都是为了你谋划,绝无半点私心。”
一旁大将阚陵起身道:“吴王,我敢担保二弟,对你最是忠心了。他绝没有半点为李渊打算。”
杜伏威哈哈一笑道:“我不过说笑罢了,若是我真信不过这小子,早就派人拿下了。好吧,就依你的话,将李子通献到长安,真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散帐后,左仙游离开杜伏威府邸,来到辅公佑的家中。
二人在府内对坐,辅公佑道:“左先生,这次你收了赵人多少钱,要这般替他们说话。”
左仙游一愣道:“辅公,这话从何说起呢?我怎么会作对不起吴王的事。”
辅公佑冷笑道:“我是拿你当心腹,才私下问你的,若是我真有意害你,早就告诉了吴王。”
左仙游沉默了一阵才道:“辅公,我这也是在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但却没有背叛吴王的意思。”
辅公佑笑着负手站起道:“留一条后路,说得好,现在这多事之秋,谁不为自己多想想,不是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辅公你?”
辅公佑叹了口气道:“我辅公佑小时候替人放羊,那时候吴王家里穷,几乎饿死,我就冒死将东家的羊偷了接济吴王。众人都说我与吴王是刎颈之交,不错,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至少他在为吴王前是这样的。”
左仙游听出了辅公佑的弦外之音顺着他的意思道:“是啊,自从吴王为李唐赐姓,封为吴王后,确实变了许多。”
辅公佑道:“当初我就不赞成他向李唐称臣,封为吴王,自古岂有异姓为王的道理。李渊开得这么高价码,显然作给外人看的,日后也作好不容于他的打算。就算吴王没有自立之心,跟着李渊,将来也是韩信一般的下场。”
说到这里辅公佑顿了顿道:“其实以我们江淮军今时今日的地位,何必要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方才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而今我们江淮军的势力,完全可以与唐赵二国,鼎足而三。”
“辅公?”左仙游失声道。
“你不相信?三国时候蜀魏二者相互攻伐,吴国偏安于江南几十年,若非末帝无道,晋朝焉能灭之。我辅公佑为帝绝不逊色于孙仲谋。”辅公佑振振有声言道。
左仙游到了此刻还不明白,辅公佑的意思,眼下他又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中。当下左仙游毫不犹豫地跪下道:“辅公在上,左某愿意为你效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辅公佑哈哈大笑,将左仙游扶起道:“左兄,今日你就是我辅公佑的刎颈之交。”
左仙游道:“承蒙辅公不弃。”
辅公佑负手道:“眼下你需尽快与赵国联系,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青州城下
夜晚,青州城城头上的火把为风吹响,噗噗直响。
红黑色的夜空下,青州城城头三层重檐的城楼上书着唐字的旗帜,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城头上士卒,背依着墙,手托着兵器,目光中都是流露出难过的神色。秋风吹拂,战马不停的嘶鸣,火把倒印下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却更添几分萧瑟。
高书着青州城三个大字的南门下,城门大开。无数士卒拿起兵器正一路小跑离开这座城池。臧君相率领他的三万人马,正鱼贯从南门出城,离开了这座他们为之坚守了一个月的青州城。
士卒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板,脚步声隆隆作响,这脚步仿佛踩在每一个青州军士卒的心头上。
城头的火把里,綦公顺,刘兰二人都站立在城头上,目送着臧君相的人马离开青州。城下的甬道内,臧君相本人头戴狮头金盔,身披着锁子甲拨马而行。待来开城门后,臧君相将马在护城河前停下。
他抬起头看向城头上的綦公顺,刘兰二人,在马背上一抱拳,似乎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愧色。但这一抹愧色也是一闪而过,随即臧君相策马随着其人马的大流之中,离开了清州城。
刘兰紧闭着嘴唇没说什么。
“这贼还是走了。”綦公顺这时重重的一拳砸在城墙上。
刘兰深吸了一口气道:“綦公,臧君相能不计前嫌,帮我们守青州一个月。已是赚到的了。李重九出其不意攻下了东莱郡,威胁其臧君相的根本之地。他是不可能不守东海来帮我们的。所以没有什么好动气的,眼下也是到了靠我们自己的时候了。”
“军师。青州城内不到两万兵马。徐世绩,宋金刚,薛万彻两路合击之下,我也不知我们有几分胜算。”綦公顺转过身向刘兰道。
刘兰道:“綦公不必担心,我军怎么说也已坚守青州一个月之久,现在青州城内粮草充足,既是不能对抗赵军的兵锋,我们就死守城池。眼下已是深秋,而大唐已开始攻打萧铣了。只要我们能坚持到冬天,赵军兵马疲惫,必然退兵。”
綦公顺听了点点头道:“话是这般说吧。我只是怕城内会有动荡。”
刘兰道:“綦公我们眼下先听天命而尽人事。”
綦公顺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离城远去的臧君相大军。天边月牙如钩,臧君相的人马没入黑暗之中,渐渐不见。
次日清晨青州城,平静如旧。綦公顺,刘兰治军有方。城内并没有因为臧君相将三万大军开走,而发生动荡。尽数士卒上下士气有所低落,但仍是认真地守备着城池各处。
晨曦之中,十里之外一直沉寂了数日的赵军大营却有了动静。之前青州城内兵力充足。两军一直是在城外争夺几个要害之处。现在青州军防御收缩,主动放弃周边,所以赵军进一步逼了上来。
赵军首先占领的是距离城北两里的山上。不久徐字的帅旗移动到这个位置上。上万民夫运来木料,数千赵军修建着中军大营。壕沟,营垒。木栅栏,矮墙,望楼一一搭盖着。
大大小小的帐篷如雨后春笋般沿着中军大营山下一一冒起。接着从大营方向,数千赵军步卒开始向前,一路将青州军在城外修葺的工事,尽数破坏,壕沟被填平,拒木被破坏拉开。
接着赵军骑兵从山那边出动调来,早晨的太阳还未升起,城下无数战马喷吐的气息汇成一团团浓浓淡淡的雾气。战马的马蹄声响个不停,一路一路的赵军骑兵出现。
无数人马的番号从山那边一一亮出。这些赵军骑兵似刚经过一场激战般,不少骑兵的马蹄马腿马身上都染着鲜血,骑兵身上的铠甲也是不全,尽管如此,这些骑兵身上却透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这好几千的赵军骑兵都是向城东方向挺进,人马如潮水般缓缓涌动,于城下扎阵后。这时一名赵军骑兵快马疾行,用长枪挑着一具头戴狮面金盔的首级,来到城下护城河前勒马停下。
这名骑兵对着城头上大喝道:“臧君相昨夜于城南中伏全军覆没,其本人为我军所擒杀,城内还不速速投降,否则就是与臧君相一般下场。”
话音一出,青州城上众士卒都是一惊。
臧君相仓皇连夜离开,就是要乘着赵军东西路大军,还没有合围青州前,脱离包围圈返回东海郡,没想到却是中伏全军覆没。
狮面金盔上的首级,双目圆睁,口中张得大大,透着一股愤恨之色。没有错,这狮面金盔确实是昨夜臧君相离开时所戴。惊慌的情绪在城头上的青州军中士卒蔓延,一夜之间,臧君相的三万大军,就这么没了。
“大帅,大帅。”
綦公顺身着铠甲,带着亲兵走上城头,一旁士卒纷纷避道。綦公顺站在城垛前,看着城头高高挑起的首级,面色铁青。昨夜就在这个位置上,他目送着臧君相出城,而不到了几个时辰,臧君相即已身死。
綦公顺有点不知所措,一旁刘兰连忙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綦公顺会意过来,当下从腰间拔出刀子,仰天呼喝道:“臧兄一路走好,我綦某誓要为你报仇。”
随着綦公顺这么一喝,城头上原本恐惧的气氛,渐渐淡了一些。
城下赵军又劝降数句,这时候城头上箭矢射来,这名赵军骑兵见了不再说了,拨马回到阵中。
“青州军抵抗的意志看来十分坚定啊!”城下李重九淡淡地言道。
薛万彻道:“陛下,我军城下大军合围,就凭着青州军不到两万残兵,早已为我军声势所慑,不敢动弹,破城不过轻而易举之事。难道青州城还比平壤城更坚厚不成?”
张玄素向薛万彻道:“薛将军,不可大意,破平壤城时,我军有火油弹,还有舰船载来的无数攻城武器,而眼下火油弹已是用完,而现在打造攻城武器,又不知费多少时日,若是青州城守军真要抵抗,我看倒是不容易破城。”
ps:大家中秋快乐,欢度佳节哈,又是新一周了,向大家求个赞,在本章末尾点个就好。拜谢大家啦!(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入城劝降
眼见綦公顺在台上呼喝后,亲自上了城头敲击战鼓,隆隆鼓声下,城头守军在对方的打气下,向城下放箭!
“此人倒是天生将勇。要破青州城,必要夺此人之志。”李重九看着綦公顺在城上擂鼓的样子,对张玄素,薛万彻这么言道。
“陛下,徐,宋两位将军来了。”
李重九转过头,但见徐世绩,宋金刚二人以及十几名将领一并骑马赶到,二人见了李重九一并下马参拜。
李重九扶起二人,徐世绩一脸惭愧地道:“微臣未能攻下青州,还请陛下责罪。”
李重九没有说话,徐世绩,宋金刚等人当下都是垂下头。过了半响,一旁张玄素道:“陛下,此事不能责怪徐,宋两位将军,清州城内的兵力确实也超出我军预计。”
李重九道:“过去事算了,臧君相已为我军歼灭,青州城势孤,现在只要攻克青州,山东将席卷而下。”
说到这里,李重九顿了顿看向徐世绩身后数将道:“这几位看得面生得很?”
徐世绩身后诸将当下一并躬身,一人上前道:“末将虎牙郎将蒋善合,拜见陛下。”
李重九点点头道:“朕知道你,攻破徐圆郎,你立大功。”
蒋善合大喜道:“一点微末的功劳能让陛下记在心底实是末将的荣幸。”
蒋善合后又有二将上前拜见李重九。
“末将徐师顺,拜见陛下。”
“末将张青特,拜见陛下。”
至于王薄。孟海公等将领也是一并行礼。
李重九看向徐师顺,张青特二人道:“朕知道。你们既投奔我大赵一方,就都是在一条船上。徐师顺。朕封你为荥阳郡都尉。”
“谢陛下。”徐师顺原来只是任城县令,现在成为一郡最高武官,自是高兴。
“张青特,朕就命你汲郡郡守。”
“谢陛下。”张青特更是惊喜交加,对方原来是刘黑闼旧将,李重九丝毫不介意,还让他为郡守。
说到这里,李重九顿了顿道:“这青州城,你们有何计策攻下?”
新任的荥阳郡都尉徐师顺环顾左右。上前抱拳道:“陛下,末将与刘兰有旧,恳请入城,一席话说得綦公顺,刘兰二人束手来降。”
徐师顺这一番话说得口气很大,他颇有资本他是前齐尚书令徐之才的孙子,其东海徐氏也是一方大姓。
李重九听说徐师顺与刘兰相识,当下道:“可以,若是你能劝降他们。倒是可以免除一场兵灾。告诉綦公顺,朕很赏识他,若是他来降,朕可以给他封郡王。而刘兰也不失为一方郡守。”
徐师顺听到当下更有几分信心道:“陛下还请放心。末将这就说得他们二人来降。”
当下徐师顺没说什么,而是策马来到护城河前,这时城头上乱箭放下。徐师顺拨马大喊道:“吾乃是刘军师故人。恳请入城一见!”徐师顺这么说后,城头箭矢方停。而李重九一挥马鞭,赵军骑兵退离了三箭之地。
徐师顺坐吊篮入城后。被左右士卒搜身。徐师顺大喝道:“吾乃是刘军师故人,你们安敢如此待我。”
左右士卒道:“这是规矩,就算是你是刘军师亲爹也是一般。”
检查之后,徐师顺方才被请入城楼之中。綦公顺,刘兰二人一并坐在椅上,神色冷漠。
徐师顺看了这阵仗,对刘兰道:“刘兄,莫非你不识得故人了。”
刘兰脸色一沉道:“徐兄,你若是来叙旧的,我是十分欢迎的,但若是来劝降的,我看倒是罢了,你不要开口,免得伤了以往我们二人以往之情。”
徐师顺道:“刘兄,你这又是何必呢?青州城坚厚比得上平壤城吗?臧君相中伏身死,现在整个山东的唐军只剩下青州城内一支,外无援兵,则无必守之城,刘兄你还在坚持什么?替李渊卖命值得吗?”
綦公顺微微动色,没有说话。刘兰笑了笑道:“未必,我青州城内粮草充足,半年也是食不尽,城内两万士卒都愿与总管同生共死,而冬季马上就要到来,赵军难道还能围城?至于吾主陛下,出身名门,世代为宦,如此英睿之主不去侍奉,难道要去侍奉赵国那市井之徒吗?”
听对方出言侮辱李重九,徐师顺顿时泛怒道:“都什么时候,刘兄还以门第取人,眼下群雄并起,有能者得其鹿。你若还是拘泥门第之见,必遭其祸。”
刘兰摇了摇头道:“与你这等人多说也是无用,他日唐赵两国自会见高下。请吧,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徐师顺仍不放弃大声道:“刘兄实话与你说了,吾主不忍见青州城内生灵涂炭,所以条件也十分优厚,若是綦公,刘兄你们肯降,陛下说了封綦公为郡王,刘兄你也不失为一方郡守。连我这等奔走之人都可以为一郡都尉,而刘兄还在犹豫什么。”
刘兰一晒道:“一方郡守?唐公夺了天下,我的前程还少得了区区郡守吗?”
徐师顺又是苦劝,最后只能无功离开青州城。
而徐师顺走后,綦公顺对刘兰道:“军师,赵军势大围城,你何必不听徐师顺的意思考虑一下。”
刘兰闻言道:“綦公我知你底气不足,但我们先降李密,再降唐公,若再不战而降赵,岂不是为人看轻。伊州总管张善相当初据王世充城中粮尽,破城在即,犹自不肯降服。张善相死后,陛下说吾负善相,善相不负吾。于是封其子为襄城郡公。张善相虽死,但死则留名,吾既已降为唐臣,就不该另作他意。何况我们又未必守不住。”
綦公顺听了十分感动道:“某书虽读得少,但也知忠义二字。就听你的吧。”
而徐师顺回禀李重九说,綦公顺倒有几分意动,只是刘兰顽固,立主劝綦公顺不要投降。
李重九听了心知劝降无望,于是下令准备攻城。
而就在当夜,把守青州城西门的赵军,却抓到一名奸细。
赵军士卒直接将此人押到宋金刚面前,宋金刚盘问后得知,原来是驻守西门的青州军大将淳于难,有意献门向赵军投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城门血战
赵军中军大帐之内。
淳于难送出的信函,徐世绩看了数遍,交给一旁的淳于朗问道:“你怎么看?”
淳于朗仔细看了一番道:“这信确实是兄长的亲笔信没有错,字迹我可以认得出。而那送信的人,也是我兄长的心腹。”
淳于郎这么说,众人眉头上都是一舒。
一旁蒋善合道:“既是淳于刺史所送的,那么想来是不同意刘兰的一意孤行,故而投诚向我军愿意献城开门,这合情合理。”
徐世绩问道:“那约定是什么时间?”
“就在明夜三更,城头上挂三个灯笼的时候。淳于难说到时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
张玄素道:“慢着,你将信拿来给我看。”
张玄素将淳于郎的信,翻来覆去了一遍。李重九问道:“张爱卿,这信有何不妥吗?”
张玄素抱拳道:“并没有不妥,但正因为没有不妥,微臣心底才觉得有点不妥。”
“怎么说?”李重九问道。
张玄素言道:“我军与青州军交战多日,不分上下,可见敌军军师刘兰实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物。以他的才智,怎么会判断不出,淳于难有可能心生异志呢?就算不猜忌他,也不可能将防守南门的重任交给他啊。”
一旁徐师顺言道:“张侍郎多虑了,此信已是淳于难亲笔所书无疑,他明知其弟在我军之中,他又怎么会故意害自己的弟弟呢?”
徐师顺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
徐师顺当下道:“陛下。末将来降,寸功未立。恳请率本部人马为头阵,杀入南门。为陛下拔得青州立下头功。”
李重九听了点点头道:“好,就依徐都尉的话,明夜三更,全军夺城。”
次日,赵军四面攻城!不过是佯攻,打探城中的虚实,城内也没有什么反应,见赵军来犯,一律只是乱箭射退。
中间青州军大将李义满率两千人马出东门与赵军宋金刚部交战。两军不分胜负。回帐后,宋金刚向李重九直夸李义满,说此人善于治军,是个劲敌。
白日耗去,夜色降临。
徐师顺率五百子弟兵埋伏于城南,在徐师顺后面,还有薛万述的五千精兵支援。这夜月色明亮,城头上火把攒动,可以看出守军戒备十分森严。
徐师顺麾下将领都道:“青州军把守城池如此森严。怎么能轻易破城呢?”
徐师顺安慰道:“若有内应,坚城也不过是平地,我们静待消息,若是不成。也不过损失一夜时间罢了。”
徐师顺等到三更时候,但见城头上火把渐渐熄灭,显然因为入夜。城上防备也松懈了许多。这时候薛万彻已下令一千名善于游泳的赵军泅水渡过护城河。
这时候城头上突然挂起三盏红灯。红灯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
徐师顺陡然站起身来喝道:“随我等入城。”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五百健卒来到护城河前。这时候城上的吊桥也是缓缓放下。
徐师顺提着刀大步在前走过吊桥,但见前方的城门一左一右的分开。城门内外的士卒忙着将拒马,鹿角搬开。一名将领上前道:“末将在此恭候很久了,请入城吧。”
徐师顺问道:“为何不见淳于将军?”
那将领道:“淳于将军为缠住城门监军,故而不能分身。”
徐师顺听了点点头对将士道:“随我入城,你们给我在此把守住城门,还有许队正你率一队人马,驻在城楼上。”
那将领道:“徐将军,对我们还有不放心吗?”
徐师顺道:“在下谨慎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完徐师顺带着三百士卒,进入瓮城,前方瓮城城门也是徐徐开启,夜色笼罩下的青州城街道浮现在他们眼底。
徐师顺大喜道:“走,随我杀到州衙!”
徐师顺一声大喝后,身后赵军士卒滚滚入城。士卒冲入青州城的街道之中。
月色清冷,城内一片寂静,连风的声音也没有。
街道的土路上,都是脚步之声。徐师顺待穿过两坊街道,但见自己人马大举入城,城内居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突然神色一变喝道:“不好,城内有埋伏,我们快退。”
赵军朝瓮城的方向返回,这时候惨叫声响起,瓮城城门自方士卒被杀,随即咚地一声,瓮城城门里的千斤闸被放下,截断了赵军退路。
“快,结阵自守!”徐师顺大喊一声,赵军立即结阵。
突然一声梆子响,街道左右突然点起了火把。
坊墙上露出密密麻麻的青州军士卒,一人大声喝道:“尔等既已知中伏,还不束手投降!”
徐师顺组织入城了两千赵军纷纷后退,在四面摆出盾牌,已是布成圆阵。徐师顺怒道:“尔是何人?淳于难这狗贼吗?”
对方笑道:“不是,在下乃綦公顺!”
说完一人朗声大笑,当听马蹄声响起,一队骑兵出现在街道上。马上一名将领正是綦公顺。
綦公顺笑着道:“尔等已是中了我军师的计谋了,还不速速投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徐师顺面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站出身来道:“果真不出陛下和张侍郎所料,这确实是诈降之计!”
“怎么?你们也知道?”綦公顺笑容一停。
徐师顺冷笑道:“废话!”
这时候青州城南门城墙上,方才泅水渡过护城河的赵军上千士卒,已是无声无息地攀上南门城墙。就在城内青州城士卒向瓮城内赵军士卒发难时,赵军士卒也已是爬上了南门城墙上。
青州军士卒为了伏杀赵军多是集中于瓮城附近,对于城墙上防卫十分薄弱。千名赵军偷偷攀上,抢占这段城墙。
“杀!”
瓮城内青州军士卒从藏兵洞里杀出,瓮城里赵军士卒拼死抵抗。
驻扎在城楼上,是一队五十人的赵军士卒,他们遭到了三百多名青州军士卒的围攻。
砰!
城楼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青州城的士卒疯狂地涌入城楼中,赵军士卒抵挡不住,退后把守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阶梯上。
阶梯间十分狭小,不利于士卒展开搏杀。所以两军士卒几乎都是贴身肉搏,长枪大槊大剑的放进城楼内的都是死路一条。只有短刀匕首才是正确兵器。
城楼内处处喋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要投降的是你
青州城城楼三重,平日作战,一楼藏兵,指挥所,二楼伏弓弩手,三楼嘹望,伏弓弩手。
现在青州军破门而入,赵军将对方堵在一楼扶梯前。先是一切木桌和东西都往扶梯上堵。青州军士卒拿起刀,朝着前方大砍,桌子的木头腿一根一根地砍下来。
眼见堵不住了,楼道上赵军长枪不断乱戳,青州军数次攻上去都被打了回来,楼下的青州军,就看见尸体咕噜咕噜地顺着楼道往下滚。
给我冲,立即抢占城楼,否则城下赵军就要入城了。
身后青州军将领猛地喊了一声,自己率着牙兵冲向楼道上。楼道上三根长枪捅了过来,将将领左侧的牙兵扎翻。这将领看也没看,直接顶着自己手下牙兵的尸体,冲上前去。
这名青州军将领也发了很,不顾自己腰间被一枪捅中,直接将眼前赵军拽了过来,右手反腕一刀,戳在了对方喉咙上。
他发疯一踹,狭小楼道中三个赵军士卒被逼后退。后面的青州军士卒见这空隙,也是咬着牙就杀了上来。
楼道上流淌的都是鲜血,士卒门就跌跌撞撞地在湿滑的地上搏斗,一不留神就是滚下楼去,运气不好的撞在兵器上,一命呜呼。
活着或者死去!
两边人杀得也是麻木了,很多人就咬着牙冲,对方兵器来了也不挡,自己受一刀,我也砍你一刀,我死。你也去半条命。
但这样换命青州军毕竟合算,城楼内只有五十名赵军。而围攻的却只有三百多名青州军。
“赵军顶不住了!”青州军将领见己方已杀上楼梯口,不由高兴地大喊了一声。但这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
城楼剩下半边门板,当场被数脚踹飞,外面无数身穿赤甲的赵军士卒堵住在门口。双方相对,都是一愣。
“这!”青州军将领顿时一惊,这还没有攻上二楼。这时候外面赵军士卒一并发喊,朝城楼内就杀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是城门道失守了吗?”这名青州军将领无暇思考,因为后方的赵军一手举盾,一手举刀杀了进来。与一楼的青州军战作一处。
赵军士卒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前方青州军士卒,城楼内青州军士卒纷纷被砍死。青州军将领大喝左右上前,但部下却十分惊恐,无人敢上前作战,不少人就索性丢枪乞命投降。
此刻青州城南城的各个墙上,勾索一道道地挂在墙头。青州城城墙不高,只有两丈多,低矮的地方还不到两丈。
南城城墙下赵军搭着人梯。士卒通过人梯,再借助勾索的力量,很快地就可以爬过城墙。在护城河上,无数赵军背着武器泅水渡过。之后源源不断地爬上城墙。
城墙上青州军反应过来,从东,西两座城墙赶来增援时。已是来不及了。赵军已经在南面城墙取得可靠立足点,并蜂拥朝城楼杀去。争夺城楼。
淳于难正奋勇抵抗着,他把守着瓮城内。两处从城下通往城楼的城门道,以及护卫城门道的两处角楼。
城门道上,淳于难组织士卒,正抵抗着从城门涌入的赵军士卒。这些赵军就想抢上城楼去与攀登上城墙的赵军士卒会合,这一刻谁都知道只要将城楼控制住,就可以控制城门。
所以城门道上搏杀十分惨烈,喊杀之声已是鼎沸。双方士卒手中的步槊,密集成一片,相互捅来捅去,进进退退,不时有几个倒霉鬼被捅倒,从城门道上摔下城去。
淳于难指挥士卒,将角楼上悬挂的四个钉拍丢下。但见锈迹斑斑的铁钉当头朝城墙下罩去。
啪!
城墙下面一片哀嚎。夜色中虽看不清楚,但钉拍收回时候,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拍死了多少赵军士卒。
“放再给我放!”淳于难见到一片鲜血淋漓,疯狂地大吼着。
这时候前方赵军退了下去,后面一排拿着弩机的赵军冲上了城头,对着城道上的青州军攒射。
一排的青州军士卒从城门道上被射倒,尸体从这么顺着土道滑下去。
“杀!”
赵军士卒重新振作士气,高喊的杀向城门道去。淳于难右臂中了一箭,见涌上来的赵军心知这里就是最后防线,如果让赵军攻破,城门失守就糟糕了。
淳于难大吼地站起身,拔出刀来。他答允刘兰诈降之策时,就已经是铁了心,若不守住青州城,就战死在此。现在眼见城下赵军不断涌来,他与几个牙兵也是迎了上去。
一场刀剑碰撞后,淳于难被三根步槊插在身上,铠甲被穿透,鲜血泊泊地流出。
淳于难轰地一声跪在地上,身上甲叶一阵晃动。他仰起头大声道:“綦公,南城破了!”
言罢,淳于难气绝。
在青州城内,激战也在继续。
后路被截断后,入城的两千赵军心知要背水一战,当下在徐师顺指挥下组成圆阵迎战。
綦公顺从各城门调集了兵马,要一口吃下赵军。战局对赵军是十分不利的,青州军占据了坊墙两侧高处,不时有箭矢射入没有遮拦的赵军圆阵中,将没有躲藏在盾牌后的赵军士卒射杀。
綦公顺现在十分焦急,坊墙内围剿赵军的战事虽进展顺利,但是南城方向却传来了要失守的消息。
为了围歼这一支赵军,他调集了七千多人马,将各地兵力都抽调一空,但这时候南城城墙却遭到赵军大规模进攻,而且不仅仅是南城,就其他三个城墙也出现了赵军,他们对城头发动进攻。
城外赵军有六万多人马,有得是数不尽的生力军。
綦公顺额上的汗已是不断渗了出来,眼前赵军士卒虽处于极度不利境地,但是却十分顽强,死不投降。
无论自己怎么劝降也没有用,如果不能歼灭眼前赵军,抽出兵力增援,城南马上就要失守的。
“徐师顺,你再不投降,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綦公顺大吼言道。
场中只剩下不足千名站立的赵军士卒,而徐师顺也是满身是伤,只见他哈哈大笑道:“綦公顺,青州城城破在即,我看要投降的是你吧!你听南门的厮杀声,是不是停下了!”
綦公顺一愣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这时候砰!砰!地声音响起,瓮城南门那传来了撞击声,显然是瓮城内赵军在撞门!
如此说来瓮城内的青州军士卒很可能已是全军覆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