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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来敲门     江山国色txt下载     江山国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五章

    黄河岸边,兵荒马乱,马蹄踢飞积雪。

    轰隆隆的马蹄声,鸣镝破空之声,混杂在一起。

    而天空之间,雪花飘落,迷迷茫茫,仿佛令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黄河激流翻滚,波涛汹涌,李芷婉站在岸边,看着落雪一幕,视线却有些模糊。

    十二岁那年,李世民与自己兄妹三人,在老家那边也是下了一场如此好大的雪。

    四处雪都是堆了满的,李世民在家后院里,扫出一片空地来,作下陷阱,扫上饵料,等鸟雀来吃。

    那一次雪下得很大,老家那雀鸟都好久没有吃食,所以陷阱一捕,总能收获好多的雀儿。

    那时抓到雀儿,李芷婉能高兴的笑上好一天。

    想到这里,李芷婉嘴角边绽出一丝笑意。

    马蹄翻滚,飞雪踏溅,李芷婉见到眼前一幕,感觉自己为大唐所做一切又有何意义!

    父子慈孝,兄弟和睦,这一切的一切,从此以后自己将不会看到。

    无极殿上到了,血流盈阶的一幕时,流得会是哪个李家子弟的鲜血,是自己大哥的,还是二兄,还是元吉的。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的,因为活下来那个,也是的杀害兄弟的凶手。

    难道这就是自己亲手打下的大唐,自己死也要捍卫的李家,那个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大唐,李芷婉怎么有勇气去看他。

    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啊,现在他们要一个个失离李芷婉而去了。他们要么死于亲兄弟之手,活下来的就是她的仇人。而到了今日自己的二兄,连自己都要杀。

    李芷婉的心犹如千把利刃在扎。她眼下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或许现在死了,就可以不必看到血肉相残的一幕了吧。

    想到这里。李芷婉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神色,死对于她现在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长剑缓缓从剑鞘抽出,李芷婉清澈的明眸,看着远方长安的方向。

    “父皇,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你了。”李芷婉轻轻的言道。

    “公主殿下,不可以。”兰凯上前急忙言道。

    李芷婉看了兰凯一眼,绽然一笑。手腕加剑用力。

    “不可,公主殿下,你不能死,你若死了,赵王会伤心的。”

    李芷婉一愣,问道:“兰凯,你说什么?”

    兰凯言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属下不叫兰凯,而叫徐凯。也不是武威人士,而是太原人,三年前奉命潜伏在公主府内。”

    “好,兰凯。枉我拿你当心腹,你却瞒得我好苦。”李芷婉凤目一凛。

    兰凯仰起头,昂然言道:“公主殿下。属下虽是赵军细作,但是三年侍奉公主殿下。却不曾向赵国泄露公主殿下任何之事,三年内。不曾有任何对公主殿下不诚之心,三年内更没有向赵国泄露大唐一句军情机密。”

    “属下自来到公主殿下身边,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公主殿下周全,哪怕牺牲性命也是不惜。”

    李芷婉恍然明白什么,皓齿轻咬下唇问道:“你潜伏在我身边是奉了……”

    “不错,属下正是奉了赵王的意思,除了属下还有三名赵军细作,也潜伏在公主身边,也是要用性命护卫公主殿下周全。”

    “原来如此,那他为何不让你们向我捎句话?”李芷婉问道。

    “属下不知,也不想知道。只是劝公主殿下一句,不可自寻短见,就算是因为赵王,公主殿下也不可以死。”

    “谢谢你了。”李芷婉欣然笑了笑,还剑入鞘。

    陡然李芷婉将身上的狐裘,一掷在地,露出一身健装,方才的娇弱在她的身上一扫而空。芷婉言道:“诸位郑军虽在杀来,我们沿着上游而走,那里一定有船!”

    说罢李芷婉奋力一扬马鞭,数骑一并黄河上游而去。

    路上与郑军骁骑,又激战了一番,其余从骑尽数尽战没,只有兰凯一人身中数箭追随在李芷婉身边。

    “船!公主殿下,是船!”兰凯兴奋激动的大声言道。

    李芷婉看见,正是一艘小船,停在不远芦苇之后,船头一名穿戴蓑衣的老人,似在垂钓。

    “船家!”

    李芷婉,兰凯二人一并大呼。而郑军骑兵亦是发现,疾追而来。

    眼见就要抵至船边,身后冷然一箭射来。兰凯口中喷血,中箭翻身落马。

    李芷婉见之一幕,咬着牙奋力驱马,战马一跃登上了船只。

    “开船!”

    船家听了当下奋力撑着小船离岸。

    “停下,给我停下!”

    郑军骑兵高喝着杀到江边,但见船只已驶离了岸边。

    “给我放箭!”郑军大将气急败坏的大喝。

    郑军骑兵在马上开弓,一阵乱箭朝向河心驶去的小船射去。

    掌舵的船夫当下闪避不及,中间栽入黄河,而小船亦失去船夫的控制,打着旋随着黄河的滚滚洪流,朝下游而去。

    “将军,是死是活?”

    那名郑军大将言道:“这么多利箭过去,想来也活不成了,算了,回去禀告陛下,就说我们射杀了唐军大将。”

    众郑军骑兵一并答允,就在这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言道:“唐军出营杀来了!”

    郑军大将闻言讶然,待见远处旌鼓齐鸣,唐军士卒正朝这里杀来。

    “撤!”郑军大将一挥马槊,众郑军骑兵一并果决的催动战马。郑军大将又看了一眼,那向下游而去的小船,摇了摇头,又策马而去。

    雪势稍停歇了一些,天色也是渐渐昏暗了下来。

    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策马,至黄河而来,一旁唐军大将段志玄,向李世民禀告言道:“郑军的骑兵十分狡猾,一见我军旗号都逃窜了,不过也抓了二十几骑!”

    李世民看向段志玄问道:“打探到公主的下落了吗?”

    “这,”段志玄犹豫了一番言道:“郑军俘虏,口供不一,但大致上都是说,唐军尽数被杀,最后有数骑逃至江边想要登船,却被乱箭射杀坠入黄河!细节上有出入,但事情大致却是如此。”

    长孙无忌!李世民突然大喝。

    “末将在!”长孙无忌低头抱拳。

    “战场之上,可有什么发现?”

    长孙无忌言道:“我们已尽数收敛尸首,其中不少都被马蹄踏成肉泥,无法辨视,还有在河边捡到公主殿下,身上所着的狐裘!末将斗胆揣测,公主殿下可能……可能坠入河中了。”

    说罢,一名士卒将捡到的狐裘,送给李世民过目。李世民见了果真是李芷婉身上之物,顿时默然不语。

    众将看向翻滚咆哮的黄河,寒冬腊月,掉入黄河,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四周众人一阵静默,这时突有人策马而来,众人视之原来是柴绍。

    但见柴绍面色苍白,浑无血色,一见面就问道:“秦王殿下,公主殿下安危如何?”

    李世民摇了摇头,指着狐裘言道:“三妹,她离我而去了。”

    柴绍闻言见了狐裘,伸手抚摸其上,但见确实是李芷婉之物。柴绍上面嗅得是李芷婉身上的气息,不由仰天大恸言道:“王世充,不杀你,我柴绍誓不为人!”

    说完柴绍决然扬鞭策马而去。

    李世民看着柴绍远去,冷然对众将言道:“不许将公主殿下阵亡之事泄露出去,以免动摇我军军心。长安那边,我自会上奏折向父皇请罪,众位要记得,违令者斩!”

    “诺!”

    众将一并答允,各自离去。

    长孙无忌言道:“秦王,我们也回营吧,这里天冷,万一有郑军落单的游骑就不好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言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幽京城中。

    也是一场大雪,但是在寝宫之中,炭火轻燃,却是温暖如春。

    李重九抱着襁褓之中的女儿,踱步在大殿之中,脸上却满是父亲的慈爱。

    萧皇后以及两位陈氏前朝宫妃,也是坐在那,陪着杨娥皇说话。

    杨娥皇浅眉低笑露出幸福的笑容。

    萧皇后看着李重九,杨娥皇二人,心底涌起了,不能十全十美的遗憾。

    李重九与杨娥皇如此恩爱,两人也有了女儿,若是杨娥皇不能为李重九诞下一名太子,那该有多好啊。

    萧皇后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是啊,世上之事,哪里有那般求全的。人生本就是不完美的。

    想到这里,萧皇后不由释然。

    李重九这时言道:“娥皇,你说该给我们女儿起什么名字好呢?”

    杨娥皇听李重九这么说,转过头看向萧皇后问道:“是啊,母后,你觉得呢?”

    萧皇后笑着言道:“这本是你们夫妻之事,就不要问我来了,说起起名字,这可是很让人头疼的事,哀家还不想因为这,这么早多几根白头发呢。”

    说完,室内的人都是笑了起来。

    陈氏的姐姐言道:“我看这小公主如此可爱,无论是取什么名字,想必都是极好听的。”

    “是啊,一看就知道小公主,是有福之人,爹娘,姥姥,爷爷,这么多人都在疼爱他,那份福气是哪里求的了。”

    “那是,这可是皇室的嫡出之女啊!”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杨娥皇更是喜色从脸上绽放。(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无耻之徒

    “陛下,臣有急事禀告!”

    李重九闻言当下向萧皇后,陈氏两位娘娘道:“朕有要事,要先走一步。”

    萧皇后,陈氏两位娘娘皆是一并起身言道:“陛下,军国大事为先,皇后这里我们会悉心陪着,勿以为念。”

    李重九点点头,当下步出门外。

    “参见王上,不,参见陛下!”

    李重九见是姬川,不由莞尔问:“姬爱卿怎么也有失语的时候?”

    姬川低下头道:“陛下,是这样的,臣有一事上奏,不知该如何禀告,故而忙中出错,还请陛下恕罪才是。”

    李重九闻言微微诧异道:“有何事,能让姬爱卿都吞吞吐吐的,朕倒是要听一听,莫非是洛阳被李唐攻下了?”

    “这倒不是,洛阳还在郑军坚守之中”姬川似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不过我军刚刚接到洛阳细作密报,就在前日,李唐平阳公主,在洛阳城外,遭到郑军伏击身亡!”

    李重九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问:“此事可以确认吗?”

    姬川言:“陛下,虽说唐军主帅李世民,担心消息泄露,故而令全军封锁消息,甚至没有替平阳公主发丧,但有两位身在李唐军中的我军细作,可以确认此消息。而且唐军高级将领,也都知道此事。而事后,李世民也向长安去了表文,听说是给李渊的请罪奏折。”

    李重九默然没有说话。

    姬川向李重九下拜言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恳请你勿要太过难过。”

    姬川不敢看李重九的脸色。赵国上下谁都知道,李重九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因此与李渊决裂。之后赵国上下,无一人敢在李重九面前。提及平阳公主这四字,生恐触及了李重九。

    姬川听得头顶李重九平淡地言道:“朕知道了,起来吧。”

    姬川微微松了口气,但见李重九神色如常,不由心道陛下果真是成大事的人啊,在此之下,仍是心境平静如此,一丝没有失态。

    不过姬川还是担心,开口试探地问:“王世充处置此事。似十分不当,没有考虑平阳公主乃是何等人物,竟然还下此手。”

    李重九言:“姬川,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开始和朕绕弯子了。”

    姬川低下头言:“臣不敢。”

    李重九走到长廊边,看着天空落下的雪花,在幽幽暗暗的天空之际,仿佛看到了李芷婉的样子。

    二人相视到最后决离的一幕,一瞬之间在李重九眼前晃过,犹如就在昨天。

    李重九感觉心底一阵剧痛。原来真的只有失去之后,才明白这个女子在自己心中,竟是如此之重,不可替代。

    李重九深吸了口气。将情绪抛开言:“两国交战,岂有手下留情之道理,平阳公主乃是唐军大将。王世充不说没有考虑到,就算想到这一层。也不会留手的。否则王世充就不算王世充了,又有何能抵抗李渊。李世民这等人物,扶植起来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姬川闻言不由赞叹,陛下处事不受感情之左右,在此情此景下,仍是考虑如此清晰,真不愧是陛下。

    “我军仍按照原先计划援郑,你回去告诉诸位臣工,放下心,朕岂是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的人,这也太小看朕了吧!”李重九口吻之中,透出微微不喜。

    但是姬川却是十分高兴,大声道:“陛下英明!那么臣这就告退了。”

    “慢着!”

    “陛下还有何吩咐?”

    李重九目光凌厉的问:“平阳公主,不是要调往河内,接替李神通之位,为何会出现在洛阳?”

    姬川从未见过李重九如此神色,当下禀告道:“听说是秦王李世民相诏,让李芷婉前往洛阳唐军大营的,但是没有想到在归途之中,遭到郑军的伏击!”

    李重九沉默了一会没有言语,突然道:“立即召林当锋来见过我!”

    姬川闻言告退。

    李重九大步返回书房,林当锋不久之后也到了。

    李重九问:“甲字三号细作,有什么回禀吗?”

    林当锋现主管户部,将手中大部的情报网络虽都移交出去,但还有部分在他手中。

    林当锋道:“甲字二号急信密报,甲子三号随平阳公主从军,也洛阳城外与公主同殉。”

    林当锋说到这里,又道:“还请陛下节哀。”

    李重九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言:“那在唐军李世民身边的细作,对于此事有何禀告?”

    林当锋道:“李世民此人处事严谨,我们无法在其身边安插眼线,就是有,职位也能低微,无法参赞军机。我们对此事,唯一的消息就是,平阳公主遭遇郑军袭击时,唐军似反应比平日慢了许多,才出兵救援,不过此事也可以解释为当时风雪太大,因此才贻误的战机。”

    “你说会不会是李世民,假借郑军下得手?”李重九问道。

    林当锋闻言讶然道:“不会吧,此事全无道理,李世民再如何也不会,杀自己的妹妹啊,何况听闻李世民与平阳公主,自幼感情和睦,兄妹之情甚佳,微臣也想不到李世民为何会下得手。”

    说到这里,林当锋道:“但说到当时,李唐的部署确实出现了疏忽,以李世民这等名将确实不该如此,所以除了王世充外,李世民是唯一能布局设此杀机之人,但要说李世民真的狠心下得这个手,微臣却是不敢肯定。”

    李重九闻言点了点头心道,是啊,或许旁人猜测不出,但换作自己对李世民的了解,对于一个杀兄杀弟,逼迫父亲退位之事,都做得出的人而言,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史书上,对于李芷婉之死,也太多的语焉不详了。

    如李渊晋阳起兵,至攻下长安前,李芷婉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功,但史书却对此极少解释,反而着重刻画的是李世民击败宋老生之事,渲染成李世民才是攻下长安的最大功臣。

    但事实上,攻打宋老生,李渊才是唐军主帅,李世民只是受其指挥作战而以。历史上李渊从晋阳起兵,不过三万人马,若不是李芷婉在长安拉起一支七万人的大军。李渊如何敢在河东,尚有屈突通数万精兵镇守的情况之下,只率万人渡过黄河,与李芷婉会师攻打长安。

    但这一切都是漠视了,甚至旧唐书上还将潘何仁,丘行恭,李仲文等人跟随李芷婉起兵的将领,直说为投降成为李世民的部下,如收编何潘仁功绩都归于李世民,全数转接到李世民身上。

    旧唐书关于李世民的本纪,就更离谱了,李芷婉的功绩只字不提,整篇提及都是李世民率军渡过渭水,关中豪杰争走赴义,三辅吏民及诸豪猾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计,获兵十三万,攻打长安。

    这就成为大笑话了,不仅李芷婉一字没提,连渡过黄河,在关中起事的殷开山、刘弘基的功劳,也被李世民占有了,甚至连李渊为唐军主帅挥师渡过渭水之事,也变成了李世民为唐军主帅渡过渭水了。

    而攻下长安后,李芷婉一切功绩都没有再提,甚至身死也落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结局。史书被如此曲解,会不会是李世民后来作了亏心事后,刻意将李芷婉功绩淡化,以将其掩盖。

    换做别人不了解李世民,但早已从另一个时空,获知李世民所作所为的李重九而言,这实在有很大嫌疑。

    李重九甚至有七八分肯定是李世民下得手。

    当初在黎阳城时,李世民追求杨娥皇不成,就下毒手不仅李重九,连杨娥皇也要一起杀,而今日为了他的大业,连李芷婉她的亲妹妹都要除掉。

    李世民啊,李世民!

    不知日后你是如何成为千古一帝,万代明君的,但眼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

    ps:明天两更,补上亏欠。(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离间之计(第一更)

    李重九向林当锋问:“在长安散布,有关于李世民准备在洛阳自立为帝的消息,进行得如何了?”

    林当锋道:“此事亦在进行,不过半个月前我们的长安的细作,被唐军抓获六人,其人员都被秘密押至大理寺严刑拷打。估计李唐已知我们在背后煽风点火之事。微臣觉得此事是不是要停一停?”

    李重九道:“不必停,既是做了,就继续做下来,唐军不是抓了我们六个细作,我们更可以宣扬为是李世民安排下的苦肉计,为自己开拓,而且要将谣言散步更广,不仅在官吏之间,更在民间之中,将此事传播出去。弄得长安人人皆知,给与李世民压力。”

    林当锋犹豫了一会,开口说:“李渊乃是明主,李世民在朝中也有人替他说话,我看此事要瞒过李渊,恐怕不容易啊。”

    李重九笑着道:“岂不闻三人成虎?有的事,一人说,两人说,李渊或许不信,但若是众人都在说,李渊又如何。就算李渊心知,是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也没关系,他真得就如此放心李世民。若是李渊真的放心李世民,就不会派李元吉,为这一次攻打洛阳的副将,作为监视之用。”

    “你看吧,如此下去,不用李渊坐不住,李建成也会坐不住的,甚至李世民自己,被人怀疑的,也会出错招。譬如这一次,他引王世充伏杀平阳公主,他虽做得天衣无缝,但李渊。李建成等人,心底就不会怀疑吗?甚至就是他不反。也要被逼反,这就是人言可畏!再退一步说。李世民难道真的就甘心为父兄打天下,而没有自立之心吗?”

    林当锋心悦诚服地道:“王上,真是高见,如果能因此离间,李渊四父子的关系,那就好了。现在他们已是貌合神离了,但凡离间之计,下策乃自己动手,中策等对方自己犯错。上策乃自己帮对方犯错。权位倾轧之下,父子,兄弟之情,有时甚不如朋友之情。”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古来莫不过如此,要离间之计成功,就要因势利导,古来亲戚,朋友两人之间相恶。虽因有不同,但途径都大同小异,都是用自己的过错,来惩罚对方的过错。李世民现在已犯了过错。现在就等着李渊,李建成犯错了。”

    洛阳唐军大营之外。

    刁斗之声已是响起,雪夜之中。唐军士卒身披铁衣,仍是认真的戍卫着军营。

    大雪降临。让攻打洛阳城的战事,不得不宣告中止。事实之上,唐军上下也拿王世充这座坚城,亦没有太多的办法。

    唐军中军大营之内。

    李世民面沉如铁,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侯君集等心腹都于帐内商议。

    侯君集道:“攻打洛阳战事,现已告一段落,王世充军中之前本有十三名将领愿为我军内应,但事情不密被泄,王世充已将此十三人斩首,首级皆挂于城南。”

    长孙无忌不忿道:“王世充此人真是好运气。”

    “不是,好运气,王世充此人治军严酷,颇有手段,要如破其他城一般,用内应破洛阳城,恐怕还是有点难。”侯君集开口道。

    一直看着洛阳城图的李世民发话:“赵军动向如何,是否已决定援郑?”

    长孙无忌道:“这尚未听说,听闻李重九已决定在幽京称帝,故而可能为筹备登基大典之事,没有那么快前来。”

    李世民将马鞭掷在地图上道;“此乃是李重九故意放出的风声,迷惑我等,什么筹备登基大殿,孤看赵国上下,恐怕早已是全军动员,马上就要出兵南下了。”

    侯君集问:“秦王殿下,末将听闻李重九对公主殿下情深意重,当年为了公主甚至不惜与陛下决裂。若是我们放出风声,说王世充害死了公主。李重九是否会因此不肯全力救援洛阳呢?”

    李世民沉声道:“换了一般人,或许会有芥蒂,但李重九是何人,孤还不清楚吗?成大事的人皆六亲不认,你们都以为李重九当初与父皇决裂,乃是为了三妹,事实上,此人早有反骨了。他非寄人篱下之辈,早晚是要一飞冲天的。”

    侯君集点了点头,抱拳道:“那请恕末将失言了。”

    杜如晦笑着道:“或许此计并非无用,李重九或许不计较,但王世充却未必如秦王这般,了解李重九。眼下洛阳能够坚守,一来是城池坚固,二来是城中守军坚信,赵军会前来增援,若是因此事,两家有所芥蒂,让王世充怀疑李重九增援洛阳的决心,说不定可用此迫郑军投降。”

    杜如晦虽这么说,但还是叹了口气。怎么说李芷婉也是李唐的公主,用李芷婉之事,来离间郑赵两国的关系,怎么说也是难以启齿的。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道:“杜克明说的有理,只要能攻下洛阳的,区区名誉损失又如何,此事就交给子明来办了。”

    李世民深吸口气,与众人道:“事实上孤最担心的,并非是如何攻下洛阳,也并非是赵国援军,最担忧而是在长安。”

    帐内之人闻言都是沉默。

    房玄龄道:“自古以来大将出征在外,莫过于天子的信任,否则何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说,但眼下若是因为公主之事,而令陛下对秦王殿下有所怀疑,失了父子之间的信任,那我军攻打洛阳之事就不能长久了,一旦调兵令下,几个月来的辛苦就白费了。”

    长孙无忌咬牙道:“还不是李重九在长安故意散布谣言所至,此人胆小如鼠,不敢堂堂正正如秦王殿下正面决一死战,而用如此浅显的离间之际,妄图令我军等退兵。”

    杜如晦开口道:“离间之计,虽十分浅显,但却十分有用,纵观李重九起兵以来,用兵谋略不过中人之资,但其阴险诡计倒是层出不穷,罗艺,窦建德,刘黑闼都是败此之下,而且此人谋定而动,计谋一环接着一环,偏偏秦王在明,他又在暗,着实难以防备,眼下无论如何,要坚固天子对秦王殿下的信任,才是关键。”

    房玄龄与杜如晦道:“刘公因涉李密谋反之事,被陛下处死后,我们在朝中可以为奥援的大臣,已是少了一位,能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大臣,更是不多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不,与我们交好的大臣,倒是还有一位,能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李世民之过(第二更)

    长安城。

    李渊的书房之内。

    一身龙袍的李渊,坐在书房之内看着一封来自幽京的信件,看毕之后,将信纸揉在手心,并捏须冷笑。

    “市井儿屠狗辈,也想称帝,你也配,”李渊站起身来不屑地道,“王世充前车之鉴尚在,众叛亲离的一日,离汝不远了。”

    书房内尚书右仆射裴寂,内史侍郎封德彝一并在侧,心知李渊是在不忿李重九称帝之事。昔日蛰伏于李渊之下的人物,今日与李渊平起平坐。李渊没有口恶气,才是不正常的。

    李渊开口问:“裴卿,这几日河北可有消息传来?”

    裴寂道:“据秘谍传来的消息,赵军连经两场大战,又刚刚击退突厥入侵一月余,元气未恢,何况河北之地刚下,李重九根基未稳,现似乎在养精蓄锐,厉兵秣马,暂时未有南下的迹象。”

    李渊点了点头道:“对于河北的监视,绝对不可以轻忽,令并州总管李仲文;绛州总管襄武王李琛;山东道安抚大使淮安王李神通,严密监视河北,一旦有赵军的动向,立即来报我!”

    封德彝拱手道:“陛下,李仲文乃是李密堂叔,李密胆敢谋反,李仲文是否有关系,实在难说,现在再委其镇守一方,恐怕不妥。还有朝中的赵郡子弟,也要监视才是。”

    李渊道:“有道理,不过李仲文乃是三娘的部下,由他节制,可以放心。”

    李渊当下又道:“眼下我军首要是攻下洛阳。朕已下诏,令河间郡王李孝恭。为荆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为行军长史。大造战舰摆出沿长江,顺流攻打萧铣之势,令其不敢用兵北上从襄阳增援洛阳。”

    裴寂听此后当下道:“陛下英明。北有李仲文,襄武王,淮安王,还有公主监视李重九,而南有河间郡王,李靖监视萧铣,杜伏威又为我所用。数路齐攻之下,王世充已如瓮中之鳖。”

    说到这里,李渊裴寂二人皆是抚掌大笑。

    李渊确实有这个自信,以李唐现在的势力,足以与郑,赵,梁三国三面同时开战的能力,只要洛阳一破,王世充束手就擒。那时天下鼎足之势已破。李唐就可以顺势席卷天下了。

    两人说话之间,忽外面宦官禀告道:“陛下,中书侍郎宇文士及求见!”

    李渊听了道:“快宣!”

    不久后宇文士及入内,但他一见李渊即拜下哭道:“陛下。微臣有罪!”

    李渊听了不由讶然问:“宇文爱卿,不是出使洛阳吗?为何有罪,莫非是洛阳出了什么变故?秦王吃了败战吗?”

    宇文士及垂泪道:“陛下。秦王并没有吃败战,而是公主殿下她。公主殿下她……”

    李渊听了身子一晃,坐在了榻上。裴寂等人一并上前道:“陛下!陛下!”

    “让开,朕还撑得住!”李渊挥手,让左右推开,“尽管说来,不要支支吾吾的,实话与朕讲来!”

    “诺,”宇文化及也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从袖中掏出一份书帛道:“陛下,这是秦王殿下的请罪奏折,还请您过目。”

    宇文化及当下放在了李渊的案上,李渊抬起右手拿着奏折,一边看一边袖子有所轻抖。

    待看毕后,李渊合上奏折时,已是老泪纵横颤声道:“朕今年已五十六岁,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对朕何其薄也!”

    众臣一并跪下,齐声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李渊依在榻上,双目有些红肿,待闭目凝思一阵后,陡然看向宇文士及。

    李渊双目如刀,手拿着奏折指着宇文士及,厉声道:“平阳时在河阳,为何秦王突召她往洛阳?”

    宇文士及言道:“听闻是交割军务。”

    “依朕看倒是借刀杀人!”

    李渊此言一出,满屋寒彻,左右大臣尽是低下头。宇文士及言道:“陛下,借刀杀人此没有证据的事啊。”

    连一向偏袒李建成的裴寂亦是道:“陛下,此大战在即,不可轻易怀疑大将。或许王世充故意得到消息,伏击平阳公主,以让秦王受窘,也是有所可能。”

    李渊看向众臣,陡然砰地一声拍下了桌案道:“你们都当朕是老糊涂了吗?坊间纷传秦王意欲攻下洛阳,据此自立,朕令平阳公主前去调兵,他推三阻四,并在这时让朕的爱女身死,岂非巧合,秦王拥兵自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竟然兄妹之情都不顾了。”

    “朕决计要罢了他的兵权,召回长安,否则就是养虎遗患!”

    李渊如此,连裴寂当下不复再劝,为了李世民犯不着自己多费气力言,反正自己已是劝谏过了,将来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陛下,微臣有一言!”

    李渊看去原来是宇文士及,微微不快道:“你有何话要说?”

    宇文士及道:“陛下眼下正在盛怒之中,可否想到临阵换帅之弊呢?”

    “说!”

    宇文士及道:“秦王殿下是否借刀杀人,尚未有证据,倘若秦王与此事无关,公主殿下之死,已令秦王十分自责,那么陛下贸然断定秦王与此事有关,岂非更是冤枉了秦王,令秦王心生怨怼,而伤了父子之情。”

    “公主出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但人死不能复生,再训斥秦王不仅于事无补。陛下此刻不仅不能责怪秦王,反而要下诏安抚秦王,以彰显天子的宽容。秦王愧疚之下,又感念天子恩德,除了以死报效攻下洛阳外岂有别途,此乃使功不如使过。而若陛下临阵换帅,猜疑秦王,终则只能寒了秦王,以及十万东征将士之心。在此激变下,秦王万一铤而走险,大唐失去的可不只是洛阳而已。”

    说到这里,宇文士及顿了顿道:“陛下要秦王归心,还是离心,是否以为我大唐之痛,成李重九,王世充之快,皆在陛下一念之间,恳请陛下慎重。”

    李渊听宇文士及之言,猝然一惊,当下上前将宇文士及扶起道:“还是宇文仁人见事明白,朕差一点就铸就大错了。”

    李渊当下道:“宇文爱卿,您立即回洛阳,告诉秦王,平阳之事谁也是不愿的,让他安心用兵,早日攻下洛阳班师返回长安。”

    听李渊这么说,裴寂,宇文士及当下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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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情丝

    一月里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河北,连靠海的山东半岛亦不例外。

    东莱郡的登州也为疾雪覆盖,在这寒冬里,上百艘刚刚修好的战舰,静静的停泊在港口内。

    这都是原先大隋来护儿水军的征辽海船,现在经周洲,周作匠努力,已是全部修复。

    在水军大营内,水师参军周洲,已经从幽京作匠坊,升至工部员外郎的周作匠,两个本家正在港边的水军大营内喝酒。

    周作匠笑呵呵地道:“这雪下得贼大的,我刚刚出门,呵出口气,胡须两边就结起了碎冰。”

    周洲笑了笑,给周作匠倒了碗黄酒,开口说:“是啊,这么大的雪,不知道河水解冻没有,河水不解冻,幽京的南征大军,就没办法从永济渠顺流直下,增援王世充了。”

    周作匠听了啊地一声道:“真的要打这一战啊,李唐可不是窦建德,刘黑闼,恐怕不好打啊。”

    周洲道:“这是天子的意思,唇亡齿寒的道理听过没有,郑国是嘴唇,若郑国亡了,我河北就暴露于唐军面前了,那就危险了。”

    周作匠摇了摇头,开口说:“这我不知道,我老周就懂得打造兵器,至于打战的事,一窍不通。”

    周洲道:“打造兵器才是了得,你看我读书又如何,不过是水军参军,而你却是堂堂工部员外郎,这如何比得。”

    周作匠呵呵笑道:“这还是赵王的恩德,否则俺一介作匠,这辈子哪里有出头的希望。”

    二人说说笑笑。就在这时帐外有一名士卒入内道:“在港口那发现一名细作,身上带着蜡丸。”

    周洲微微讶异道:“蜡丸?将那人押上来。”

    “诺!”

    “还有请金总管也一并入内。”

    不久后登州水军总管金春秋进入屋内。而那名细作随后也被押来,一进门就口呼冤枉。

    周洲盘问了对方的来历。皆无一丝毛病,只是这个蜡丸颇为可疑。

    周洲将蜡丸破开,取得是一堆无法通读的文字。若非这蜡丸,周洲差点就将此人当无辜之人放走了。

    “这蜡丸上文字什么意思,说出来就饶你性命,说不出来就将你沉到海里去。”

    那人道:“实在的冤枉啊,这蜡丸我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放在我身上,小民真的不知道啊。”

    这时坐在周洲一旁的金春秋笑了。开口道:“你汉话说的不错啊,不过你的口音还是不太正宗,你是涓奴部的人吧!”

    说到这里,对方脸色微变,开口问:“什么涓奴部,我不知道。”

    金春秋冷笑:“还在嘴硬。这样的人,只有给我打。”

    说完几名新罗士卒上来,对着那细作几个嘴巴抽了过去。

    金春秋冷笑一声,从燃烧的炭火里。抽了一根燃着的木炭。

    只听哔剥一声,火星从木炭上爆了出来,眼见金春秋手里的木炭距那细作眼睛越来越近。

    那人大喊一声:“我招了,我招了!这蜡丸中所书。逢三个字倒读就好了。”

    金春秋冷笑一声,丢下炭火,周洲将书信看过一遍。当下大怒道:“好个李渊,你这狗贼。”

    金春秋看了蜡书也道:“李渊此人虽是无耻。但确实是狠辣的人。”

    “但如何也不能做主将涿郡,辽东。辽西等幽燕六郡,都割让给高句丽,”周洲愤慨地道,“我汉人自古以来秉持华夷之辨,高句丽乃东夷也,狼子野心吞并了我汉四郡不说,李渊还要将幽京,这世世代代都是汉民所居之地,割让给高句丽人,实在是无耻。”

    周作匠听了道:“此事,必须立即禀告给赵王才行,若是我们出兵援郑,结果辽东给高句丽拿下就不好了。”

    当夜金春秋继续留守水寨,周洲,周作匠二人押着细作,在两百名士卒押送下赶往东莱郡郡治。

    夜中大雪已停,空中寒星稀疏,远处就是大海。

    这东莱郡地界,也不甚太平,李唐的东莱总管淳于难,不时出兵袭扰东莱郡州县,故而周洲一路都是严加防备。

    到了城外,突然一辆马车急急从官道上奔来。

    周洲大为诧异,心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半夜中驱车。

    于是周洲下令骑兵上前拦截,马车被截下之后,发觉车子外除了一个赶车人外,车内只有一对母女,以及丫鬟。

    周洲大是诧异,命人点亮了火把,但见这一对母女皆不是普通百姓,多半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为何在半夜之中驱车,倒是奇怪了。

    那女子正色大声道:“奴家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莱郡乔郡守的女儿,被你们抓到也无话可说,你们就将我献给赵使君吧!”

    女子声音之中透着倔强,而他身旁的母亲却是淡淡地说:“事已至此,一切听天由命,但我们也是名门之后,你们不可无礼。”

    周洲知道赵使君就是东莱郡郡守赵欣,对于乔郡守的女儿,他也有听过,东莱郡不大,官场上有很多传闻,就算周洲与赵欣一贯不和,很少走动,但也是听说赵欣看上了这个女人,想要凤求凰,但却频频遭到拒绝之事。

    现在对方夜奔,显然是为了逃离赵欣的控制。

    周洲见这女子在寒风之下,孤傲立在车旁,犹如寒风中峭立的寒梅,其容貌堪称国色,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周洲心道,才想的连赵欣这样名门子弟,对这女子也是倾慕不已。

    周洲一贯乃是藐视权贵之人,身入赵国为官后虽久,但混得也是颇不得意,也是因为他这身傲骨所至。而这女子不畏强暴,宁可逃亡,也要拒绝郡守赵欣的追求,也确实令他涌起了一股欣赏之意。

    当下周洲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那女子大是诧异问:“你真肯放我。”

    周洲道:“是的,不过这一带兵荒马乱的,你要是放心,就往登州去,那里可以乘船出海,江南,扬州都可去的。”

    这女子听后当下道:“此恩此德,奴家铭记在心,不知可否告诉性命?”

    周洲摆了摆手,他放这女子,也多是与赵欣不睦的缘故。他随意道:“救你还图得什么报答,快走吧,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这女子道:“大恩不言谢。”说完在雪地之中,盈盈下拜。

    待上车的一刻,女子突然拉开车帘道:“奴家叫乔月心,官人还记住了。”

    说罢车子远去,周洲则是愣在原地。

    那女子离开后,周洲人马在天明时抵达东莱郡郡城,此刻正好开了城门。

    周洲入了郡守府与郡丞赵欣禀告唐军细作之事。商谈之际,周洲见赵欣神色十分焦躁,全然不似往常世家公子哥那般从容的气度。

    周洲心底冷笑道:“赵使君,有的东西属于你的,就算一时失去了,也会回来。但不属于你的,就算是暂时得到了,也早晚会失去。我劝你倒是看得开一些。”

    赵欣听了周洲的话,当下不快道:“周参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话中有话?”

    “没什么意思,反正人我已经带到,你速速押往幽京就是,告辞。”说完周洲也不理会赵欣大步而去。

    “这个混账,在郡学时候就和我斗,为官之后,还与我斗,现在被我踩在脚下,还这么不知好歹,终有一日我要叫你吃这苦头。”

    赵欣看周洲的背影,目光微寒,但寻思方才周洲所说的话,却发觉可疑。

    当下赵欣立即派人打探,终于通过收买周洲手下一名士卒得知了,正是周洲放走了那乔月心。

    赵欣当下大怒,心道周洲我与你势不两立。

    当下赵欣在奏折上书周洲私放乔郡守女儿,又参他于修船之事怠工,子虚乌有的收罗了十二条罪名写在密折之中。然后将密折连着高句丽的细作一并被送往幽京。

    接着赵欣又写书给父亲,让他动员赵家的势力,弹劾周洲。

    而周洲则是次日离开东莱郡郡城,同僚提醒他赵欣可能会报复,他从不放在心上,他回答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有什么好怕来。

    周洲返回了登州,打探了一番后,得知乔月心与其母亲,刚刚已是搭乘一艘商船前往扬州了。

    听闻乔月心离去,令对其有几分心动的周洲,不由有几分茫然若失。他想起临别时,乔月心挑开车帘将闺名告诉自己,是否是对自己有情呢?

    想到这里周洲不由有几分痴了,但随即又道,眼下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他正要凭此干出一番大事,岂能眷念儿女私情。想到这里,周洲强行将这思念之情斩断。

    幽京临朔宫中,李重九案头上当下出现两份奏折,一份是李渊为了让高句丽出兵肘制赵军援郑,答允将来平定天下后将涿郡,辽西,渔阳,安乐,北平五郡,连带着辽东故地一并割让给高句丽。

    一份自然是赵欣参周洲的。

    两份奏折中后一份,当然不如前一份重要,李重九心底对周洲只是更不喜了一些,本来抓住高句丽细作,此事要嘉奖一下周洲的,但也是作罢。

    倒是现在李渊联合高句丽之事,令李重九陷入沉思。(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联梁

    虽至初春,临朔宫朔风凛冽。

    赵国众武将却只身着铁甲戎装,步入大殿。

    大殿内铺就的水磨砖,光可鉴人。

    赵国的文臣武将三三两两步入了大殿。

    “现在永济渠不能通行,这一次伐唐的军资,恐怕还过些时日,从永济渠运抵黄河南岸啊。”

    “是啊,王世充几个使者,这几日哭得眼的肿了,那副样子哪里像是一朝大臣。”

    “王世充也不容易啊,唐军十万大军围攻洛阳已不是一日,洛阳城岌岌可危。”

    “若是我们不援洛阳,王世充就完了。”

    众臣各种议论不止。

    “上朝!”

    当下赵国臣工都停止了议论,待李重九步入大殿,众臣子一并行两跪六叩之礼。

    李重九虽是称帝,但这几日都忙着南征王世充之事,赵国的帝制尚未定下,但此叩拜的礼仪,却已是先一步实行了。

    龙袍尚不及缝制,李重九仍是身穿着往日为赵王时袍服,腰悬佩剑待坐至椅上,这才淡淡开口言道:“平身。”

    赵国文武臣工这才一并起身,坐于殿下的蒲团。

    这一日是上元节之后的大朝会,赵国凡五品以上官吏皆至。

    李重九目光扫过众臣,当下问道:“李唐打算联合高句丽,令吾腹背受敌,各位有什么高见?”

    薛万彻率先出首道:“高句丽固步自封,尚有东邻新罗。百济等大敌之下,我看不会抽出多少兵力来攻打辽东边境。”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吏部尚书杨林甫开口道,“高句丽垂涎我汉地之心,非一日两日了,这一次李渊许诺五郡之地割让高句丽,我看高句丽国内,必会有人贪图于此。”

    “张爱卿有什么高见?”李重九开口问道。

    张玄素轻抚长须,沉思道:“李唐联合高句丽,乃是远交近攻之策。若要破李唐远交近攻之策。吾等亦要肘制李唐。”

    “从何说起?”

    张玄素道:“我军新与突厥言好,我们可以重金贿赂突厥头人,再假以厉害,让他们劝说处罗出兵。攻打陇西一带。袭取关中。威胁李唐的关中。”

    一旁姬川道:“此言差矣。李唐对突厥人早有防备,李唐令名臣杨恭仁坐镇凉州,以全陇西。河东有总管李仲文,又有太子李建成坐镇蒲津,足以对抗突厥。突厥不出动十万以上人马,根本不足以突破李唐防线。”

    姬川一面说,一面看向张玄素,李重九心腹谋臣之中,姬川与张玄素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姬川作为当初怀荒镇建立之初,选拔的文官,可谓是跟随李重九最久的臣子,但张玄素后来居上,现在已与姬川平起平坐,自是令他有所不快。

    两人在庙堂上争锋相对,姬川常常唱张玄素的反调,这已是李重九,众大臣都习以为常的事了。

    张玄素道:“突厥只要能出兵骚扰即可了,我们还该动员南方的萧铣北上,与我军南下大军,构成南北合击之势。”

    “陛下,”张玄素低下头道:“萧皇后乃是萧铣叔伯姑母,皆出于兰陵萧氏,我们可向南面联络梁国,相互声援。”

    姬川道:“萧铣自顾不暇,其人内心猜忌,先后杀其大将董景珍,张绣,自毁长城,要他出兵救援洛阳,是不可能的。”

    裴矩出面道:“臣认为倒有可能,梁国坐拥荆襄,士卒四十万,只要梁国有意出兵,从国都江陵出兵,旬日可至襄阳。”

    张玄素道:“臣没有足够把握,萧铣一定会出兵,但其若是,能以一支偏师出荆襄,必能给唐军压力。”

    李重九点点头道:“此事我知道了,就派一能言善道的人,前往荆襄一趟,替我说服萧铣吧。”

    话音刚落,虞世南出列道:“微臣可以一试。”

    虞世南刚刚说完,一旁欧阳询也是不甘示弱言道:“微臣熟悉江南,也可以同去。”

    李重九闻言笑着道:“两位臣工,都是忠勤之士,臣知道了。”

    说到这里,薛万述出首道:“眼下天寒地冻,幽京左近滴水成冰,我大军暂无法南下援郑。不过这十余日之间,却不可坐视李唐攻打洛阳而不顾。”

    李重九点点头道:“此吾早有安排,虞爱卿就替我出使梁国,转告他两国同盟之意愿,在请他从江陵发兵攻打襄阳,襄樊乃是荆州重地,不得襄樊,一旦李唐水军从川蜀顺流而下,再遣一将从襄阳攻江陵,梁国危矣。陈述利害,萧铣必会慎重考虑我们的意见。”

    “诺。”

    说到这里李重九看向有些失落的欧阳询道:“欧阳爱卿,听闻你与王薄就旧,就替我去齐郡会会他,告诉他我大军克日南下,现在委他为前锋,率军一万于虎牢以西布阵。”

    欧阳询听了当下道:“王薄此人反复无常,依臣看王薄会找各种借口推诿。”

    李重九道:“他若推诿,你就告诉王薄,说我南征大军一渡黄河就踏平齐郡!”

    李重九强硬之势凛人,欧阳询当下大声道:“诺,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温爱卿,孟海公,徐圆朗答复我们没有?”

    温彦博言道:“这两人对我们来使都十分客气,但没有明确说要投靠我军,显然是要在唐国与我赵国之间,骑墙观望。”

    “好,你至书信给二人,好好安抚,就说我赵军克日南下,他们按兵不动就可以了。他日必有厚赏。他们二人不同于王薄,不仅兵强马壮,对我军而言,也暂时鞭长莫及了点,眼下只需安抚就是。”

    “诺。”

    说到这里,众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之事。最后辽东防务,就由突地稽,郭孝恪二人担之,突厥方面防务,由王君廓,英贺弗,额托担之。

    退朝后,李重九直接来至萧皇后的住处。

    萧皇后道:“陛下退朝后,亲自来见哀家一定要事吧。”

    李重九道:“正是,我已决定出兵伐唐,现想联合梁国南北夹击,但苦于没有门路,想请娘娘帮忙。”

    萧皇后听了笑着道:“萧铣之祖父,乃吾父之兄弟,都是一家人,你若是要他帮忙,哀家必帮你这个忙。”

    李重九闻言大喜道:“多谢娘娘了。”

    萧皇后微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哀家这就给你写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虎牢关

    萧皇后与李重九言道:“李渊乃是国贼,奸诈狡猾,哀家与他势不两立。”

    说到这里萧皇后当下坐下写信,突而道:“江南人物锦绣,富庶甲天下,但失好武之风,文嬉武恬,自古以来,南人从未得过天下,只能依附北人,实乃憾之。”

    李重九闻言默然一阵,道:“不是南人不抵北人,衣冠南渡前,天下户数十有**在于中原,故而南方要夺取天下,终还是少了根基。”

    萧皇后笑着道:“一时哀家国之叹,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不久萧皇后写信完毕道:“不过江南士族之中,多有才杰子弟,但盼陛下能够用之。”

    李重九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李重九回到大殿之后,当下手书一封,让虞世南带着萧皇后的信前往梁国,至于欧阳询早就冒着风雪,赶往齐郡了。

    永济渠不能通行,虞世南于是走官道,自李重九建立赵国后,已沿着各郡在隋制的基础上,重新修建驿站。

    大赵国制,六十里一驿,驿站有驿丁,驿马可用驱使。

    若是加急军情信件,经驿站,换马不换人,每日可疾行四百里。

    而虞世南接到差事后,也是不敢怠慢一刻。虞世南拒绝了乘车,而是亲自骑马,冒着风雪疾行,可谓尽心于差事。

    不过数日虞世南已是抵达黎阳渡,之后在此渡过黄河,抵达齐郡郡治历城之外。

    历城。本是山东富庶之地,但几经战乱。王薄又攻下此城后,繁华已是大不如前。

    虞世南在城外客栈。稍事休息,命人前往历城通报。历城守城士卒听闻是赵国使者后,不敢怠慢,当下立即飞报王薄。

    王薄听说赵国使者前来,顿时惊疑不定,与众臣商议:“你们说赵国使者在这个时候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众谋臣中一人言道:“明公,依我之见,眼下唐郑大战在即。赵国在这个时候派使者前来,或许与此有关。”

    “也不一定呢?赵主刚刚称帝,我看八成是来加封明公,笼络我等的。”

    众谋士都喜欢报喜不报忧,当下纷纷应景地言道:“明公,我看必是赵主,要加封你的,我们在此先恭贺明公了。”

    王薄闻言哈哈大笑,不过顿了顿道:“你们不要说好听了。我猜一多半必是赵国要援郑了,如此赵主必要我王薄为前驱,先行攻唐。”

    众谋士都默然了,一人言道:“实在难办啊。洛阳已是死城了,王世充不甘心,四面求援。这时候赵主就算是要王世充,将老娘送给他操。王世充也会答允。”

    听此人说得粗鄙,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明公。唐军兵强马壮,李世民更是天下有数的名将,王世充尚不能胜之,我们要入洛阳与唐军交战,风险很大啊。”

    “明哲保身是不错,但赵主乃是何人,他会允得?”

    一名谋士道:“明公,眼下无论如何都要见一下赵国的使者,答允不答允,再说。”

    当下王薄决定亲自出城迎接虞世南。

    这可算是王薄高规格之礼遇了,当年降宇文化及时,宇文化及率十几万骁果军从齐郡渡过黄河至魏郡时,王薄也并没有出城迎接。

    王薄一见虞世南就道:“陛下称帝之日,我历城天作红光,城东有金龙徘徊,久久而不走,此乃是真命天子之相啊。我王某能投陛下麾下,实乃是三生有幸。”

    王薄说完后,身后的谋臣也是一并点头,各人夸张的说着当日异相。

    虞世南就如同以往大隋使节,出使番邦小国一样,满脸矜持地对王薄道:“王公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而这一次陛下称帝,亦有意加各有功之臣王爵,王公你的希望很大啊。”

    王薄一愣,默默念叨王爵两字,不由神情一动,但随即又想到,他妈的,什么王爵,再重要有自己的兵马重要。

    王薄当下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赵王恩典,王某真是一生一世也是感激不尽啊。”

    “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虞世南淡淡地道,“眼下就有件事,让你亲自报答赵王。”

    王薄心底一噔暗道,终于来了。

    王薄脸上正色道:“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差遣,王某愿效犬马之劳。”

    虞世南道:“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眼下郑唐之战,两家交兵,陛下已与郑主达成同盟,欲率军援洛阳,但奈何幽京天寒地冻,兵马不易速发,故而让王公你率兵一万,在虎牢关布阵。若是唐军攻打虎牢,则立即救援。”

    “陛下说了,只要你能守住虎牢,就是大功一件!”

    王薄听了哈哈大笑,却没有立即答话。

    虞世南看王薄的神色,肃然道:“怎么王公莫非有什么困难?”

    “唉!”王薄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王某麾下断饷已有三月,士卒有半数以上没有冬衣,难以在此气候中行军,最要命是粮草,军营里的粮草只有十日之资了。若是增援虎牢,恐怕还没走到半路上,士卒就会哗变啊。”

    王薄说完,身后的谋臣也是一并附和,说出这样那样困难,譬如军中闹伤寒,甚至在大冬天里居然还闹瘟疫的借口都出来了。

    虞世南一面听着,一面冷笑道:“很好,王公你这些话,我都会一句不落的转告给陛下。不过陛下说了,若是王公没办法出兵,此番南下,他第一件事,就是率赵国大军,亲自来此历城城下与王公你好好谈谈。”

    王薄闻言脸色一变,身后众谋臣脸色也是一片如被霜打了一般。

    王薄干笑言道:“赵王真是会开玩笑啊。”

    虞世南看向王薄,也是大笑言道:“是不是玩笑,王公到时候就知道了。”

    王薄双手负后,沉吟了一阵言道:“那好,赵王都这么说了,我王某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是应下了,不过我王某的士卒都一个个是叫花子,穷得叮当响,既要我们出兵,我要一千黄金,一万石粮草作人马开拨之用。赵王这不会拒绝吧!”

    虞世南摇了摇头道:“王公,虞某此来双手空空,你要开拔之用,我会向陛下奏请,但公文一来一回最少十日,这十日,王公等得,但陛下可等不得啊!”

    三日之后,王薄已是率领一万大军赶向了虎牢。

    虎牢关。

    现在还在郑军手中,当初王世充布置要害各地。

    虎牢关作为万一洛阳失守后,郑军的退路,以及赵军从河北援郑的要道,故而令荆王王行本,长史戴胄,郑州司兵沈悦一并驻守虎牢关。

    后来怀州,河阳,龙门在唐军的凶猛攻势之下,尽是丢失。

    王世充立即令太子王玄应率军增援虎牢关,作为双保险。

    不过王玄应却是个无能之辈,他驻守虎牢后,数次派军向洛阳增援,都先后为黄君汉,史万宝所败,前几日,他率军数千增援向洛阳运粮,结果为唐军大将李君羡所伏。

    郑军遭到伏击全军覆没,王玄应仅以身免。

    现在这支王世充交给王玄应,最后可以依持的郑军精锐覆灭之后,虎牢关里郑军兵力空悬,只剩下两千老卒。

    虎牢关内人心惶惶,王玄应与王行本,戴胄,沈悦,枯坐商议对策。

    王玄应踱步走来走去道:“眼下大郑都到这个地步,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大郑,救救洛阳,救救父皇。”

    数人对视一眼,心道现在虎牢这糟糕局势,都是你王玄应一手所至,到现在居然还问我们如何救郑国,救洛阳。

    当初王世充只让王行本等人守住虎牢即可,不用迎战唐军,王行本自知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与精锐唐军交战,也是老老实实这么做。但是王玄应率军进驻虎牢关后,却是率郑军主动向唐军出击,结果屡遭败战,精锐丧尽,这到底最后怪谁。

    如果王玄应没有来虎牢,现在虎牢的处境还不会这么糟糕。

    众人也都是心底讲,但面上却顾及于王玄应东宫太子的身份,不敢这么说。

    长史戴胄开口道:“眼下也只有加固城防,动员壮丁,登城守卫了。”

    “废话!”王玄应直接不由余地的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没有的话,立即给我滚。”

    戴胄闻言敢怒不敢言,而王行本在一旁言道:“太子殿下,现在我军处境艰难,更要相互扶持才是。”

    “那荆王你有什么高见?”

    王行本一愣道:“太子殿下,现在城外不是还驻了一支赵军人马吗?我看只有靠他们呢?”

    “赵军人马?”王玄应冷笑道,“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几千人马都被唐军打灭了,区区一千人马济得了什么事。”

    司马沈悦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赵军的底细是什么,我们不清楚,贸然放入城中恐怕会有大患。我看还是让他们驻扎城外才是。”

    王玄应也是点点头:“对啊,让他们与唐军打一战,就知道是不是真心帮我们守虎牢了。他们不是驻扎在城西官道上吗?正好唐军攻来,可以替我们抵一阵。”(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狭路成皋道

    王玄应一脸算计,自以为城府高深,但一旁沈悦却露出失望的神色。

    “虎牢关都要不保了,还要借刀杀人,这样的太子着实无能,以此人的气量,就算郑主此番能撑住唐军的攻势,守住洛阳,但郑国的家业也是早晚在此人手上败光。”

    想到这里沈悦露出对王玄应不屑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旁郑军士卒前来禀告道:“在距离虎牢关以西五十里,发现唐军大将李君羡,柴绍两人的旗帜!”

    王玄应闻李君羡的名字顿时色变,前一番自己在对方手上惨败的一幕,早就吓破了他的胆。王玄应问道:“唐军有多少人马?”

    “这卑职还在查探。”

    “废物!”王玄应一脚将冒死前来禀告的士卒一脚踹翻。

    一旁长史戴胄道:“李君羡为唐军马军副总管,麾下应是唐军的精锐骑兵,而柴绍则是李世民麾下大将,乃是出兵的行军总管,以我估计柴绍的唐军最少在三千人之上。加上李君羡的马军,唐军兵力大概是在四千至六千之间,甚至更多也是可能的。”

    王玄应顿时色变道:“怎么这么多?”

    随即又有人入内禀告言道:“启禀太子殿下,齐郡王薄有使者到!”

    “王薄?这个草寇他来作什么?”王玄应想唐军在外,心慌意乱未来得及想王薄此时派使者前来何意。

    “我没功夫见他,立即打发走了。”

    “诺。”这名士卒当下跑走。

    王玄应看向众人言道:“你们速速给我商量一个计策,如何解了这虎牢之围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就是本太子要重用你们的时候,你们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想出个办法来。”

    众人都是无奈。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虎牢关内只有两千残兵,如何抵御李唐的精兵,李君羡,柴绍这样的名将。

    就在这时城东有士卒前来禀告,言道:“启禀太子殿下,在城东发现王薄的人马,距离离城不足十里了。”

    王玄应闻言大惊,言道:“什么。怎么到了这么近了,才发现。”

    那名士卒言道:“我们斥候都监视着成皋道以西的方向,而成皋道以东,根本没有弟兄们监视。”

    “王薄这草寇这时候来作什么,难道也要攻虎牢吗?”

    王玄应看向戴胄连忙问:“戴长史,你有什么计策可以退敌?王薄这个贼头若是和李唐一并来攻,我虎牢城怎么守得住?不,如何能守住?”

    戴胄开口道:“太子殿下不要慌张,我看王薄和李唐。未必是一伙的。”

    “你如何见得?”王玄应问道。

    戴胄开口道:“听闻王薄是投靠了赵国的。”

    沈悦立即道:“但王薄之前也听说是降了李唐的。”

    “那王薄到底是赵国的人,还是李唐的人?”王玄应焦躁的走来走去。

    王行本在旁轻声道:“太子殿下,将王薄的使者找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王玄应脚步猝然停下道:“快,王薄使者走了没有。快将他找来,不,是请过来。”

    王薄的使者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领。见到其使者,王玄应虽是心里慌张。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郑国太子的从容道:“我就是郑国太子,你们王总管率军逼近虎牢意欲何为啊?”

    这名年轻将领言道:“参见太子殿下。鄙主奉了赵王之命,率一万人马来援虎牢,以拒唐军!还请太子让鄙主大军入城,稍事歇息,以解远道之乏。”

    沈悦在一旁肃然言道:“虎牢关乃是郑国重地,岂是你们想进城就进城的。”

    王军将领开口道:“若不进城,唐军若是从西面攻城,我军不是只能作壁上观了。”

    王玄应听到这里,口气稍缓道:“那也不行,我虎牢城中不能随意让外军出入,不过贵军远道而来,就不妨先驻扎在城下,待要你们协助时再说。”

    王玄应本以为这么说,对方会大怒,哪里知道那年轻将领却是露出微微松了口气的神情来。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就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来办了。”

    对方突然答应,却让王玄应大为意外,愣在当地。王玄应问道;“王薄到底是何意?他们真的答应在城外驻扎,不入城内,还是另有图谋?”

    沈悦上前一步道:“王薄此人反复无常,太子殿下不可轻信啊。”

    王玄应点点头言道:“沈司马说的对,还是小心为上,命令东门立即关闭,任何百姓不得出入。”

    见王玄应如此模样,沈悦微微一笑,当下借机告退。

    沈悦骑马出了王玄应府里,策马而行,虎牢关城内的街道上,几十名郑军伤兵就如此随意,无人看管的丢在地上,发出哀嚎之声。而其余郑军士卒仿佛瞎了一般,无视于袍泽的哀求,直接走过。

    沈悦也知道,这是因为王玄应无能的指挥,以至于郑军打了败战,士卒上下士气极端低迷的缘故。要凭借这样的士卒守住虎牢关,抵挡住李唐的精兵,简直如痴人说梦。

    沈悦家住在城南一处宅院内,他的妻子尚在洛阳为人质,故而身边只有几名亲兵侍奉。

    但沈悦到了家里,一推开门,几人就拥了上来问道:“司马如何了?王玄应中计了吗?”

    沈悦点了点头,将袖子一拢,成竹在胸地道:“李唐大军马上就要攻来了,王玄应这蠢材毫无应对之策,虎牢是丢定了,王世充气数已尽。”

    几人都是点点头,一人开口道:“日他娘的,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王世充这狗贼。”

    沈悦点了点头道:“王世充弑君篡位之小人,今日也要有了报应了,我沈悦大好男儿屈身事贼,忍辱负重等得今日,就是要让王世充此人授首。”

    沈悦出自江南士族吴兴沈氏,其祖乃是南陈名臣沈君理,沈悦对于王世充这样用暴力强压天下而上位的大军阀,根本没有丝毫好感。眼下唐军还未攻入虎牢,他早早就如同其他郑国官吏般,早就暗中投降了李唐,愿作内应。

    “不过事情却是出了一点变故,李重九派王薄率一万大军来增援虎牢。”

    “什么?王薄的一万大军?”众人皆是露出吃惊的神色。

    沈悦将手压了压道:“稍安勿躁,从王薄使者的态度,我早看出王薄此人,不会那么尽心替李重九卖命,其部下听说可以驻扎在城东,不用至城西与李唐交战后,神情露出欢喜,显然可以揣测出王薄现在的态度。”

    众人神情一松,一人道:“不过有王薄这一万人马,终究是一个变数啊,要知道城西还有赵军一千精锐。”

    沈悦道:“我知道,所以这就看我们能不能成大功了,你们怕不怕?”

    数人一并言道:“我等追随你出生入死多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沈悦欣然道:“我们要在唐军攻城之时,杀向西门,打开城门放唐军入城。各位不要担心,成了此事就是你们大功,就是不成,你们的家小也会有人照顾,不用担心。”

    众人对视了一眼当下道:“诺,我等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虎牢城东,头扎红巾,身穿革甲的王薄军士卒,正在成皋大道上行进。寒冬之中,不少士卒甚至还穿着草鞋,身上的袄子也是破破烂烂的。

    不少士卒的脸上,也是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早上他们只是喝了一碗半干的粟米粥,走到现在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虞世南策马随军而行,但见王薄军士卒的军容,再与那日王薄的话一对照,方知王薄的话虽有点夸张,但所言不虚。

    王薄倒是一脸乐观,向虞世南道:“眼下此时此景比当初被张须陀追得满山乱跑时强多了,那时我的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弟兄,连战马都杀来吃了,哪里有今日上万人马的。”

    一旁王军的将领也是跟着吹嘘道:“别看我们弟兄,现在都是这样,一打起战来,那可是嗷嗷叫的啊,我们山东人打战就是不怕死。”

    虞世南听了也只能呵呵笑着,王薄这出兵前的漫天要价,还有这一百八十度转弯,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几日进兵,王薄确实是尽力了,虞世南是看到的。

    “高兄弟回来了。”

    前方有人大喊,这是出使虎牢关的将领回来了,向王薄,虞世南禀告说郑国太子只肯王薄军人马在城东下营,而不肯他们入城。

    听到这句话,王薄脸上的喜色一抹而过,但却是大喝道:“这像是什么话,我们千里迢迢来援王世充这龟儿子,竟然将我们拒之门外。惹得老子火了,直接攻进虎牢关去。”

    王薄这么一说,手下大将士卒也是跟着起哄。

    听王薄军上下如此,虞世南连忙言道:“这怎么可以。”

    王薄听了笑了笑,露出一种计已售出的笑容。

    而此刻就在虎牢关东面成皋道上,唐军依是向虎牢关挺进。但见唐军阵容严整,旌旗飘飞,一看即是百战之师。

    大将李君羡,柴绍正率唐军精兵,直逼虎牢关城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郑军内应

    虎牢关南临嵩岳,北抵黄河,可谓山河为塞,从东往西的成皋道往来其中,乃是西进关中,东出齐鲁的必经之路

    古语有云,绝成皋之口,天下不通,以形容虎牢关的险要。

    虎牢关开有东西北三座城门,北门通黄河玉门渡,东西各连接成皋道。

    秦琼一千人马正驻扎虎牢关以东的大营之内,而这时前方斥候,已是禀告秦琼唐军大将李君羡,柴绍二人率唐军来抢虎牢关。

    秦琼闻言将刀面一放,言道:“他娘的。唐军终于来了。这两个人都是唐军大将,应该有点本事,应该能陪我老秦走上三刀吧。”

    一名部将言道:“将军,唐军要来攻打虎牢关起码有五六千人马,凭我们一千人马,恐怕守不住啊。”

    “怕什么,我就要会一会,老秦什么时候认怂过,”秦琼站起身来,喝道,“取我的披挂和金装锏,都给我精神着点。”

    众将听了不敢怠慢,只能给秦琼去取披挂,金锏。

    赵军军营内,人马奔走,士卒纷纷牵马,而身后的郑军虎牢关上,也是传来了梆子声。

    军营后的虎牢关大门,传来轰地一声,城门关上了。

    秦琼见了,看得目瞪口呆,喝道:“这怎么回事?娘的。”

    秦琼当下骑马至城下,向城头发问道:“你们怎么连知会都不只会一声,就将咱们的后路给切断了。”

    但见城头上。郑军旗帜不振,不少穿着布衣的民壮也是登城,真正的郑军士卒不多。

    其中一名校尉探出头来,向城下发话道:“将军,太子殿下说了,让你们守卫在此,抵御唐军的攻击,擅自退兵者,斩!”

    “混账!我是你们太子的人马?我倒要看看谁敢惹我。”秦琼大怒,策马疾驰几步。但见城头上确实毫不客气地射下几支箭镞来。

    “将军。这几箭是故意射歪的,你再前进一步,我们准头可就难说了,不要让我们难办啊!”

    “王玄应这贼鸟。”秦琼当下大骂。当初来援虎牢时。对方不让己方入城驻扎。自己就看清了这个郑国太子是什么路数。

    “想拿我们老秦当挡箭牌!若不是赵王一再叮嘱,老子现在就和王玄应翻脸。”秦琼怒不可遏。

    “将军怎么办?”

    “老子火了直接攻进城去!”秦琼怒道。

    “不可啊。此不是……”

    “说笑的,你当我真的不懂啊。”秦琼冷笑一声道:“王玄应这个小人,我老秦也不是没提防到这一招。”

    秦琼将手朝东北面一指道:“我们立即抢占成皋城,让开成皋道,就让唐军攻城去吧!”

    将领们听了都是大喜,一人道:“这招高明,与虎牢关成掎角之势,既让开了成皋道,我军也可以随时增援虎牢关。”

    说完一千赵军当下尽数拔营。秦琼这一千人马,其中五百都是赵军精骑。赵军骑兵虽不如室得奚部骑兵一人三马,但也是一人两马的配置,加上所部的两百匹驮马。

    一千骑兵拔营移阵的速度十分迅捷,一下至距离虎牢关不到两里的成皋城驻下。

    赵军入城之后,迅速布阵,成皋城虽是已年久失修,但夯土外墙仍在,并依着大伾山而筑。

    此成皋大伾山与黎阳大伾山,乃是一个山头一个山尾,为黄河拦腰截断而成。

    赵军依山而守,地势险要。

    赵军方才布阵完毕,李唐大军的军旗已是出现在成皋道的路口上。

    成皋道左面黄河,右依嵩岳,道路并不宽敞。

    唐军先锋踏白军索路前进,一路之上,分别占据道上制高点,以防止赵郑两军突然袭击。

    唐军马军副总管李君羡,大将柴绍策马而行。

    李君羡原本出身瓦岗军,后为王世充麾下骠骑将军,投奔李唐后为李世民重用。因见其相貌俊美,喜欢读书,不打战时,就静静地在营内呆着,哪里也不去,故而军中静若处子的名声也是传开,士卒称其诨号五娘子。

    李君羡看似文弱,但却是个狠辣之人,其麾下骑兵都是当初随李君羡一起叛变的郑军骠骑营骑兵,当初乃是王世充手中的王牌。

    而主将柴绍则是面目阴晴不定,当初李芷婉拒绝他求婚后,那个翩翩少年,世家子弟的柴绍已是不见了,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这几年来唐军大将之中,就属柴绍的人马打战最狠,拼得最凶。

    现在柴绍志在为李芷婉报仇,现在率军临于虎牢城下,志在必得。

    “启禀将军,赵军人马有一千人驻扎于成皋城中,赵军大将乃是秦琼,而虎牢关内据昨日沈悦传出的消息,只有两千老弱之卒在城中,守城的乃是太子王玄应。”

    “王玄应?”李君羡俊美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王世充这虎父生了个犬子,王玄应的本事,连他父亲的一成都比不上。”

    柴绍突然道:“秦琼此人如何?”

    李君羡道:“不可小看,当年我在瓦岗寨时,李密以八千精骑作内军,号称可挡百万之众,其中秦琼、程咬金、裴行俨、罗世信四人就为内军的骠骑将军,分掌军权。我不如他。”

    柴绍听了点点头言道:“李兄何必谦虚,过去在瓦岗时,不等于现在,眼下唐赵就要交战,我看我们与秦琼,罗士信必然会有一决。”

    李君羡笑道:“我何尝怕过什么人,那依你之见,虎牢关怎么攻?”

    柴绍言道:“不必理会秦琼,我们直破虎牢关就是。”

    “若是秦琼下山阻拦呢?”

    柴绍自信言道:“我军在城中早有内应,待秦琼反应过来下山增援时,就为时已晚了。”

    柴绍,李君羡此刻显然还不知王薄大军,已赶到虎牢关城东之事。

    李君羡闻言大笑言道:“果真还是柴总管老辣。”

    “说的是,传令下去,进攻虎牢关!”

    话音落下,李君羡亲自率着一千骠骑军精锐,当下放马疾驰,直冲虎牢关城下。

    而虎牢关城上,王玄应见秦琼的一千人马,居然让开正面,正在破口大骂,待看见唐军骑兵气势汹汹直逼城下,而且旗号上还是他最畏惧的唐军李君羡,不由双腿打颤,连声问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此刻连长史戴胄都有几分鄙夷王玄应了。戴胄道:“太子殿下放心,唐军是骑兵,不可能来攻城,我严阵以待就是。”

    “这样!”王玄应刚松了口气。

    但听咻地一声。

    “太子小心!”几名亲兵连忙将王玄应扑到。

    但见一枚利箭钉在王玄应身后的城楼门板上,箭羽的翎羽犹自颤抖。

    王玄应惊魂未定,而戴胄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李君羡的骑兵居然这么远,就能将箭矢射到城下,难怪当初数千精锐都折在此人手里。

    但见箭矢咻咻地射上城头,郑军士卒扶着头盔,连忙躲避,而初次作战的民壮却是措不及防,不少人中箭被射倒。

    受伤之人顿时嚎啕大叫,城下民壮犹如没头苍蝇般,慌不择路的乱窜,结果这些人反而作了唐军的剑靶子。

    “擅动者斩!”戴胄大喝言道。

    郑军士卒杀了几个嚎叫乱窜的民壮,这才将城上的纪律稳定下来。

    “备战!”

    戴胄怒声一吼,当下郑军士卒都是上了女墙,至垛口面前。

    士卒们操得各式弓弩朝城下唐军射去,但唐军骠骑早就知机,纷纷后撤将郑军的箭矢闪过。

    李君羡按马看着城头,冷笑道:“才一轮箭袭,郑军就狼狈成这样,这虎牢城真是不堪一击。”

    当下李君羡拨马而回,柴绍率着唐军步军主力抵达关下。

    “唐军倍道而至,竟也不休息一下,直接攻城吗?”王玄应想戴胄问道。

    戴胄摇了摇头:“这股唐军十分精锐,我看应是来抢城的。”

    荆王王行本道:“太子殿下,你放心唐军再怎么精锐,也不可能连攻城武器都没有,就能攻下虎牢关的。”

    “说的是啊,”王玄应心底大定,突然问道,“怎么看不到沈司马呢?唐军都攻到城下了。”

    王玄应话音刚落,但见城下哇地一声,惨叫连连而起。

    “沈司马叛变了!啊!”

    此刻虎牢关城西的城门口内,沈悦提着剑偏偏而行,此刻的他仿佛是去吟诗作画,而并非杀人。

    但在他的左右,沈悦的亲信死士,已城内忠于他的郑军士卒,正杀入了城西城门。

    只听见一阵刀子入肉,在沈悦面前两名郑军守门士卒,口喷鲜血,被他们的袍泽一刀抹了脖子。

    他们的脸上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们,你们,沈悦!”

    而沈悦拔剑向前一剑通入了城门校尉的心口之中,附近的郑军守门二十几名士卒,也是瞬间被砍翻。

    “开门!”

    叛变的郑军手脚利索地将堵门的城门石搬到一边。

    城门轰地一声被打开,此刻沈悦眼前一亮,但见城门之外,唐军大将李君羡高坐马上,拔出宝剑对左右大喝。

    李君羡的唐军骠骑纷纷扬起马鞭,一并朝城门疾驰而来。

    此刻沈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城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赵军出阵

    幽京永吉坊,天刚刚亮,炊烟已是在坊内各个屋子早早升起,不少家里妇人都含着泪,早早起床擀面作饼。

    炊烟袅袅升起,飘在晨霭之中。

    陈阿四早早就起床,舀了一瓢淘米水盛入木盆里,然后将头上发髻打乱,用淘米水仔细梳洗了一番。

    抹干之后,陈阿四拿木簪子束发,之后拿着头巾包上。

    “阿四!”床榻上一个老妪起身。

    “娘!”陈阿四连忙上前扶住老妪。老妪双眼已盲,是年轻时候给卢家作女工,灯下熬夜才伤得眼睛。

    现在陈阿四家,就母子,还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

    “阿四,你尽管走,不要挂念我,党长都说好了,你出征好了,隔壁的三姐会照看我。”

    陈阿四垂下头道:“娘,留下你一个人在家,我实是不放心啊。若是弟弟不回来,我就在侍奉你了。”

    老妪闭着眼睛,摸着陈阿四的头说:“傻话,这才多难得的机会啊,天子要征唐,将乡兵尽数改为府兵,儿啊,你在乡兵时,是伙长,到了府兵中仍作伙长,多好的事,一月可以多赚五十文俸禄。而且入了军籍就是官,将来若是进一步成了校尉,就有可能封侯,就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陈阿四微微垂泪。

    老妪说:“我们家是双丁户,虽依朝廷的体制,单丁户免丁税,双丁户只交纳一人丁税,但我们家入了军籍,可以免一人丁税,所以我们家是不用纳钱的。你加上你弟弟的俸禄,娘钱都攒着呢。这一次民债五厘息,朝廷二十万贯的额度下来,连大户都在抢,你娘好容易才托你舅舅买了五贯,今年秋天你和你弟回来,我们家就可以换个房子,也就有钱给你娶媳妇了。”

    陈阿四点了点头道:“眼下好容易才过了好日子,我也想多赚点钱给娘你好好养身子。”

    老妪笑着说:“你不要为我们担心,这几年不吃糠菜,身子好很多了。”

    这时门外铃声响起。有人言道:“陈哥是时候了。”

    陈阿四看向老妪一眼言道:“娘,我走了。”

    老妪将陈阿四的手紧紧押在手里道:“千万小心,也照应着你弟弟。”

    “知道了。”

    陈阿四推门而出,而坊间的永吉坊,不少从征的子弟。都是出门。

    永吉坊原本就是幽京西街,都是穷困之人所居的。陈阿四与永吉坊的不少子弟。都是入了乡兵,一面屯田一面操练。

    屯田三年,陈阿四凭着上一次突厥入寇,与一名伙伴一同斩杀一名突厥人,因军功而晋升为伙长。

    而这一次朝廷下令,将幽燕六郡的服役三年的两万乡兵。尽数编入府军。陈阿四也因此入了赵军府兵,在赵军府兵他一个月可以领三斗米,外加五十文的俸禄。

    而他的弟弟也从府军下卒晋为中卒,一个月有一斗五的俸米。

    兄弟二人一同加入府兵。也让家里过上了温饱的日子。但是这一次朝廷决定征唐,编入府兵的兄弟二人,也是要一同出征。

    陈阿四与坊内的子弟,一并告别了家人,不少人身上都塞满了家里人连夜编织的袄子,缝得草鞋。家里人送到坊边,将白白的饼子塞入自己子弟的手里,满眼含泪。

    陈阿四身上的新袄也是眼盲的母亲一针一线缝来的,针脚细密,穿着身上暖暖的,幽京初春的寒风吹在身上一点也不冷。

    现在他亦加入了士卒的人潮。出了坊门,陈阿四过了两个街口,来到城西的乡兵屯所,现在已是改为鹰扬府。

    府前人头攒动,陈阿四一眼就看见了屯长,现在已是鹰扬府校尉了。

    “高校尉,属下有什么要做的?”

    “陈阿四啊,好,你立即待带几个人去武库给我领一百铠来。娘的,老子都忙死了。”

    “一百铠?”陈阿四一愣。

    高校尉骂道:“蠢货叫你去,你就去。”

    陈阿四被骂了后,当下奔去,以往身为乡兵时,是没有披甲。乡兵士卒的军服就是普通袄子,三年一换,最多是一层布甲,没什么防御力。

    而将官也只是穿着革甲而已,连箭矢都防护不了。

    陈阿四到了武库,向忙得满头汗的司仓参军道:“牛参军,我来领铠甲了。”

    牛参军道:“怎么才来,这一百领铁甲,不要等了,直接抱走。”

    陈阿四等兄弟进了武库,都是长大了嘴巴,这都是最上等的两档铠,明光铠。

    乡兵八百士卒,就能分配到一百领铠甲。

    “高校尉,铠甲领来了。”

    高校尉看了陈阿四一眼道:“伙长以上具是一领,五十名刀盾兵也是一领。”

    “诺。”

    待陈阿四换上了铁甲,皆是一喜,随军来的工匠,又给陈阿四修改了一番,如有些甲叶破损的,都拿去更换。陈阿四穿上铠甲,再比划起随身的隋刀,颇有军官的架势。

    “好了,整队了,高校尉要训话了。”

    高校尉看了左右士卒,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有点样子。好了,不磨叽了,和家里人都交代了吗?”

    士卒们纷纷点头。

    高校尉言道:“交代了就好,我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我只能告诉你们,此去洛阳,是与李唐的争天下的。关中兵听说很能打战,但我们幽州兵也不是从小唬大了。”

    “有句话说给你们,也说给我的,是将军讲得,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诺!”众士卒轰然领命。

    “好样的,这才是我幽燕男儿的本色,走吧,到城南登船!”

    当下八百府兵整队,向城南而去。一路之上,负责静街。维护秩序,幽京巡城司的士卒,皆是竖立行礼,向出征袍泽的敬礼。

    踏出南门,赵军士卒一并唱响了出征战歌。

    一路上军歌嘹亮,城南永济渠的渡口上,早就是挤满了人。

    陈阿四他们行伍到时,前前后后都是人头,连码头都看不见。

    “报上番号!”一名将领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书薄。

    陈阿四道:“新编府兵八军的。”

    “怎么才来。等了你们半天了。”

    陈阿四看对方乃是一名旅率,当下不敢反驳,抱拳道:“没办法,领兵器耽搁了。”

    “罢了,罢了。武卫军的已经先上船了,你们排在他们后面吧。真是的。再磨磨蹭蹭以后你们就走路到黎阳去。”

    “武卫军?这位旅率,向你打听个人啊,知不知道武卫七军一个叫陈初九的人啊?”

    那旅率将眼一斜问:“你问他做什么?”

    “我是他大哥啊?”

    “不知道。”旅率甩了脸冷冷答道。

    陈阿四碰了个钉子,当下不说话了,只能和弟兄们排着长龙,一步一步的挪动着。

    “武卫军戍字营登船!”

    陈阿四他们让开了大道。但见铠甲之声响动,赵军士卒快步奔行向前。

    “丘老四!”陈阿四陡然抓住了个满脸扎须的男子。

    “呵,是你陈阿四,打听你弟弟吧。他好像在前边码头,不说了,官长叫我呢。”

    陈阿四排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码头上,但见赵军的人马黑压压聚集于码头上。

    码头上停泊了十几艘三层高的大舰,船板竖在码头上,士卒拿起腰牌验过身后,排队入船。

    在船板上,好几个赵军骑兵用力拉扯着不肯上船的战马,而还有士卒,抱着箭镞,一捆一捆箱的往船上扛。码头上到处都是一片吵吵囔囔的景象。

    陈阿四努力在码头上张望着,陡然他见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初九!”

    “初九!”

    “初九!”

    陈阿四左右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拼命挥手。

    那男子并没有听见,而是扛着枪登了一艘刷着黑漆的两层商船。

    陈阿四没有放弃,继续大喊。

    “哥!”那男子终于听见,奔到甲板上,向陈阿四挥手。

    这一刻陈阿四感觉眼泪都要流出了,骂道:“臭小子,也不懂得回家看下,娘多担心你。”

    “什么?”

    “我说你……”陈阿四开口道,“我说你要多保重!”

    码头上人头攒动。

    “保重!懂了吗?”

    陈初九这才远远的点头。

    这时,陈初九的船已是起锚,缓缓驶了岸边。

    “还有记得记得给娘写信!她看不见,但可以叫别人念!”

    待看见陈初九的船离岸,兄弟二人只是匆匆见了一面,陈阿四终于忍不住梗咽了起来。这时陈阿四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是高校尉。

    高校尉知道陈阿四家情,这次征唐乃是惨烈的大战,谁都不敢言能活着回家,而陈家兄弟一并参军,只留下一个眼盲的母亲在家,若是兄弟二人一并出了什么丧失,只剩下孤母无疑十分悲惨。

    但是乱世之中,谁不是如此,高校尉本以为作为乡兵校尉,只守卫家土就可以了,就算参加大战,也是算是辅军,但新年过后,天子征发乡兵为府军。

    这一次征讨洛阳,连幽燕乡兵都征发了,幽京六郡又新募了两万乡兵。

    高校尉想到这里,不由思念起,自己家哪个笨婆娘蠢儿子来。

    “新编府兵八军的登船了!”

    高校尉止住思念,对左右喝道,“弟兄们登船了!”

    “你不要磨磨叽叽的。”

    “哭什么,像个女人一样。”

    高校尉的怒吼声,又在码头上响起。(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五牙大舰

    幽京作匠坊。

    铁匠们打铁声叮叮的直响,火星一点点的溅射而出。

    赵军士卒身上所穿

    十口高炉附近铁水缓缓流出。李贵身为幽京作匠坊的总作匠,看到这一幕不由露出的欣慰的笑容,这三年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他终于炼出了这高炉。高炉下的沟渠,燃烧的铁水,正不断涌出。

    “李大匠!”李贵转过头来,但见两名武卫军的将领,一并站在那。李贵看了对方一眼道:“我知道你们要的何事,火油弹已是装车了,你们马上就可以拿到了。”

    两名武卫军将领都是点了点头道:“大军出征在即,有劳李大匠了。”

    李贵哈哈笑道:“都是为了赵王效力应当的。”不久从幽京大匠坊而出的马车,源源不断地向幽京码头运去。在幽京码头旁,赵国刚刚成立的征唐大行营正在收拾准备登船。

    文官中温彦博,陈孝意分别领中书省,尚书省留守幽京,而王珪作为行军长史,卢承庆为行军司马随军出发,此外姬川,薛万述,张玄素等人作为行军参军,还有裴矩,魏征作为军咨祭酒也是随军进发。

    李重九已是先一步登上了他的战舰。这战舰乃是新铸的,乃是模仿当年杨素征南陈所造的五牙大舰。这五牙大舰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顶系巨石,下设辘轳,战斗中和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把巨石放下,砸坏敌船。整个幽京船匠场也才造了两艘。一艘作为李重九本人征唐的旗舰,还有一艘则是为幽京辽东海军所用。

    微风徐来。吹皱了河面,阳光照耀之下,永济渠的河面,金光闪耀。战舰从河面上划过,犁出了一道道的白痕。七万赵军士卒,水手,主力舰船数百艘,其余艨艟小船千余艘。永济渠放眼望去,桅杆如林。黑压压的船体挤满了水面。五牙大舰驶过水面时,赵军士卒上下一致皆是爆发出了欢呼之声。

    这长近二十丈的大船犹如鲸鱼一般伏在永济渠的河道上,与之相比赵军的运兵船,商船改建的物资船,以及小型的艨艟斗舰都犹如小鱼一般,伏在五牙大舰的身边。附近赵军士卒站在船头甲板上,看着如同小山一般浮出水面的赵军旗舰,皆是爆发出欢呼之声。左近向旗舰摇动旗帜,向登上旗舰的李重九致意。赵字金旗的尾帜。拂在李重九的面庞,放见所至皆是赵军的战舰,五牙大舰所经之处,赵军士卒都是奔上甲板向旗舰致意。

    李重九见之一幕。不由涌起了雄心万丈之情,这就是我大赵的兵马,我李重九倚之扫荡天下的长剑。想到这里。李重九喝令:“应旗。”话音一落,当下旗舰上的将领。亦是举起舰旗挥动。但见旗帜所指向之处的赵军舰队,都是爆发出欢呼之声。

    万岁!

    万岁!

    赵军士卒皆是激昂地登上船头。山呼万岁。李重九心底一阵感动,这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面见将士,但见士卒们皆是山呼万岁向他致意,心知这是向他称帝表示最衷心的支持。李重九不由生出万丈豪情,亦是拔剑向四面士卒致意。

    在大赵立国几十年后,目睹此时此景的老兵陈阿四回忆这一日,对自己孙子道,当时先帝,对,是先帝站在船头上时,赵字的金旗漂浮在在他身后,阳光正好也撒在他的身上,仿佛神人一般。当时你爷爷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帝王啊,与我们老百姓是真的不一样。

    “恭贺陛下,我军士卒高昂!”王珪受此一幕,竟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激动地向李重九表示祝贺。

    “此乃是胜兆啊,此战必胜!”众臣工也在这时表示祝贺之意。姬川一旁微微笑着,沉吟不语,心道这还不是我劝陛下称帝的功劳,唉,就让你们去奉承吧,我已功成身退。李重九从激动之情中渐渐平复下来。当下众人一并进入船舱之中,李重九留下林当锋叙话。林当锋言道:“陛下深得军心,将士上下都愿为陛下效命,此乃是陛下之能啊。”

    李重九笑着道:“这奉承话就不必说,朕这几日听腻了。朕刚刚接到消息,你对李渊父子的反间之计,没有奏效啊。”

    林当锋满脸愧疚道:“微臣一直在弥补,这一次萧皇后给陛下的名单,微臣早就按陛下意思办了,其中这些人臣在努力策反之中,让他们能为陛下所用。”

    李重九道:“好,你多勤力,不过你不是朝廷官吏出身,在朝中没有交际,又非世家子弟,此事可以请王相帮你一二。”

    说到这里,李重九顿了顿道:“不过反间之计,我已是另有安排,此事你不必负责了。”林当锋跪下道:“陛下,微臣辜负了你的信任,还请责罚。”李重九摆了摆手道:“朕早料到李渊不会那么容易中计,此人乃是雄主,目光非常人所及,朕也早已是安排下了另外的手段。”

    说到这里,李重九目光一凛:“新仇旧怨,朕这一次就是要和李渊,李世民父子算算总账的。”

    长安秦王府。院子里的积雪犹自没有融化。秦王妃长孙无垢,一人静立在院外,看着数朵要凋谢的梅花,轻吟道:“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吟到这里,长孙无垢脸颊一红,这是当年他春游时所吟之诗。其中兰闺艳妾动春情之词,乃是她少女情怀时所写。记得自己丈夫李世民听到这首诗时,李世民当时神情微微一皱,但面上却道:“这首诗诵之甚美。”长孙无垢听后心底一凛,知道他丈夫实际上心底不喜的。从此以后,她就不在府中吟这首诗。但长孙无垢本就是鲜卑女子,鲜卑女子风流而多情,但生为秦王妃后,李世民有意争夺皇位,故而处处提点她要如名门贵媛般,拿出将来可以成为正宫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来。

    所以长孙无垢无论在李渊,还是在李世民其他嫔妃面前,都是拿出正室大度的气度相待,就算是李世民连娶几位妾室时,她也是不出一句恶言,因为擅妒乃是正室失德。

    但现在又是春季,长孙无垢却是不想在待在这如囚笼一般的秦王府内,她迫切的希望出去走走。想到这里,她不由抚着尚在襁褓之中的长子李承乾。承乾,承乾,她想到李世民给他取这个名字时,就由某种喻意。乾乃八卦之首,乾坤,乾字也指代天下,他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不是就是希望将来他这位嫡长子,从他的手中接过江山吗?不过长孙无垢没有想那么多,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只要做好自己本分而已,而作为女人以父为荣,争天下,皇位的事就交给男人来办。想到这里,长孙无垢看着墙外清新的春风,不由思念一动。她淡淡地对一旁侍女吩咐道:“今日天气甚好,给我备车,我要和乾儿去普光寺一趟。”“娘娘,秦王殿下之前吩咐,说近来长安有乱匪出没,还是在秦王府好一些,外面乱得很。”长孙无垢淡淡地笑了笑道:“秦王殿下的话,你们听得,我的话你们就不听得了吗?”侍女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长孙无垢轻笑:“多大的事,紧张成这样,秦王殿下征战在外,想父君在外流血流汗,我却安然在家里怎可,此去普光寺给秦王求个平安符,了尽一点我的心意。”

    侍女连忙流露出感动的神色道:“秦王妃与秦王真是恩爱,奴婢这就告诉总管准备。”

    “嗯,既然长安乱,就多准备点人,也好有个照应。”

    “是,娘娘。”侍女退下,当下告诉府内总管备车,而就在这时府内一名小役却若无其事的问:“姐姐,这秦王妃要去哪儿啊?”侍女骂道:“就你多嘴,套好你的马就是,若是畜生不老实,撩了蹄子,惊了秦王妃和世子,你就看着办吧。”“哎呦,哎呦,姐姐,这才是要折煞小人啊,不是我多嘴,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远近多少,我也好带上草食啊,万一这停在半道上,马儿没食的,马拉不动车子,还不是我的责任。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小人吧。”“这你没出息的,”侍女骂了一声,低声道,“记住了,是去城西普光寺的,远近多少你看着办吧。”“好咧,谢谢姐姐,下次给你带胭脂水粉咧。”“稀罕。”说完侍女大步走了。

    而那小厮当下却走到马厩里,从食槽下暗格中取出一纸来,用草木灰在上匆匆划了几下,随即按在兜里。不久后,这信纸悄悄从秦王府中传出,到了门外一名卖烧煮的老人手中,消息一道一道的传出。而这时秦王妃的车驾已是出门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绑架

    长孙无垢的车驾缓缓驶出秦王府,抵达普光寺。

    秦王府的上百侍卫浩浩荡荡跟着一圈,秦王妃,世子出行岂是可以马虎的。

    抵达普光寺后,寺内寺外都是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入。纵然是扰民也要护的秦王妃的周全

    寺庙前的道路两旁竖立起了印着梅花的帷幕,以遮蔽外人的视线。而长孙无垢抱着李承乾,轻移莲步慢慢地前行,几十名侍女,老妈子都是一脸慎重的跟在左右。

    到了大殿前,寺院方丈,率着十几个小沙弥迎出。方丈双手合十道:“拜见娘娘。”

    “方丈有礼了。”

    方丈当下引长孙无垢,李承乾入殿,陪伴长孙无垢的只有四名贴身侍女。至于绝大部分的侍女,老妈子都被安排在殿外。

    普光寺的庙内庙外,都是静悄悄的,把守在的侍卫长李敢不由觉得,秦王妃参拜的时间是否是长了一点,当下他走到大殿前。

    侍女当下拦住了李敢道:“娘娘在里面进香,你也敢擅闯。”

    李敢抱拳赔笑道:“这位姐姐,秦王妃进去有些时候了,末将想请姐姐知会一声,就说天色不晚了,还请秦王妃早点安排回府。”

    侍女冷笑一声道:“娘娘在里面为秦王殿下,还有出征的将士们祈福呢,这时候谁敢打搅。若是有了冲撞,娘娘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李敢心底大怒,我是大唐的将士,你一介妇人也敢辱我。李敢沉住气道:“还不是末将不放心。还请姐姐看下,若是有什么闪失。才是你和末将都担当不起的。”

    侍女见李敢正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道了句:“你们这么多人,将这围得里三重,外三重的,还担心什么。真是的。”

    侍女移步走到殿外,轻轻打开门,但见殿内空空荡荡的。侍女心道,莫非去了后堂。

    侍女心想我就看一眼,也没什么的,于是大着胆子走了殿内。但见檀香氤氲,却不见丝毫人迹,到了后堂也是一样。

    “这!”侍女有些纳闷。

    待走到走廊,但见一僧房虚掩,侍女推开门,脚下一绊,顿时吓了一跳,但见十几名沙弥,还有住持方丈都被五花大绑。嘴里堵物的栽在房内,人事不知。

    满屋子里,唯独就是不见了秦王妃,秦王世子。还有四名服侍的侍女。

    陡然一声惊叫从殿内传来。

    李敢闻言暗道:“不好。”当下推开殿外的侍女,冲入了寺庙之内。

    秦王妃和世子失踪之事,在无声无息之中的。演变成轩然大波。

    闻之此事消息第一刻,李渊勃然大怒道:“是哪一路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长安城下绑架了朕的儿媳和孙儿。”

    裴寂等重臣面对李渊的怒火。皆是低下了头。

    “回禀陛下此事已有些眉目,此事为秦王府一养马小厮内外勾结,将消息传出,之后有人提前在普光寺设下埋伏,这才导致秦王妃与世子被抓。微臣已是派人盘问过方丈,沙弥,他们都是在不知情下被人打晕的,应是没有可以。”

    “混账,朕不要过程,只要秦王妃和世子二人。”

    裴寂道:“微臣已是封锁长安外各大道,令各州县严加搜捕,相信不久就会有眉目。”

    “希望如此就好。”李渊用手指轻叩,指着长安府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一点察觉也没有,这是失职。朕革了你们的官,限期五日之内破案,若是秦王妃和世子平安无事,朕恢复你的官位,有什么闪失。就纳命抵罪。”

    “诺。”长安府尹当下重重一叩头,然后退下。

    裴矩启奏道:“是否将此事告之秦王?微臣担心会影响了秦王指挥洛阳之战的军心。”

    李渊双目一眯道:“暂时不要说。”

    裴寂见李渊这神色,想到前两日李建成发书信给自己交代的话,当下问道:“陛下,你说会不会是……”

    君臣二人交往多年,相视一眼都已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李渊负手,叹了口气言道:“朕有些烦,此事你们尽管去查,查到了再来回报我,在这一切都没有水落石出前,不可以定论。或许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往这方面想呢?”

    裴寂见李渊虽这么说,但仍是一副心躁的样子道:“陛下,我看你这几日来气色不太好,保重龙体才是。”

    李渊摇了摇头道:“天命之年痛失爱女,朕还能有什么好气色的,放心朕自己身子自己知道,但盼不要给这几个逆子气死就好。”

    裴寂连忙说陛下龙体为重之事,这才告退。

    李唐内卫司主事刘序这一日起了个大早。李唐内卫司乃是李渊下令整合原先李唐情报部门,而设立的新秘密谍报机构。

    内卫司十分神秘,不为外人所知,司衙就设在千牛卫衙门附近一个不眼前的地方。

    内卫司主事直接向李渊负责,这两日秦王妃,世子失踪之事,令刘序连续好几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竟然有人在长安,大唐心腹之地,公然掳走秦王妃,世子,这简直就是公然对大唐的挑衅。

    刘序已是手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查探,目前只是搜索到一些蛛丝马迹。

    虽情报不多,但凭着刘序多年来的直觉,他判断赵国的秘谍细作参与了此事,但是这只是猜测,没有直接证据。对于赵国的细作,刘序一贯是十分头疼。据他的了解赵国细作过半都是商人。

    要知道赵国以商立国,商人对赵国自是十分拥护。而赵国也是多靠走南闯北的商人,让他们行走四方,充作自己的耳目。

    这简直是防不甚防,谁知道今日在你给你卖脂绢布的货郎,实际上就是赵国奸细。若说商人是赵国的耳目,令内卫司一筹莫展。那么比商人可恐怖的,就是赵国细作对大唐官吏,细作的收买。刘序不由感叹这一方面赵人是非常舍得花钱的,刘序不过是六品主事,大唐同级别的官吏,月俸以职田,禄米,工食银等等加在一起大概折合五贯。而赵国细作若是收买大唐六品主事,他们肯出的钱,则是三十五十贯。

    在刘序看来这简直是不计成本啊,谁也不能保证,看到这么多的钱,会不动心的。当然目前是李唐大势犹在,大唐上下的官吏都看好李唐能在这天下之战中,最后获胜。故而真正肯答允给赵军充任细作的人不多。但下级官吏和士卒贪图这些钱,那么就十分不好说了。

    “禀告主事!”一名内卫司的官吏入内时,脚磕到了门槛。

    刘序看了一眼责道:“什么事,惊慌成这样?”

    “主事,紧急军情,幽京的赵军主力动了!”

    刘序双目一瞪:“什么?”

    刘序从位子上微微起身,又重新坐在,自顾地笑道:“这不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吗?我却是怎是大惊小怪了。”

    一直留意幽州动向的刘序待真正得知赵国出兵,事实上也并不淡定,内卫司上下认为赵军出兵援郑的可能高达八成。

    刘序将手头上几件公文合在一起,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兵马多少,是否沿永济渠而来?”

    这名吏员道:“是,一月二十八日的事,如主事所料,赵军确实以战舰运兵,沿永济渠而来。至于兵马……”

    “多少兵马?怎么吞吞吐吐的。”刘序问道。

    吏员禀告道:“据我军细作亲眼目睹,永济渠上,舢舻上百里,赵军大小战舰两千余艘。据赵军发出的征唐檄文上所言,赵军号称三十六万一千八百之众!”

    听到这里刘序差点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他合上茶碗,抹了抹嘴边的茶渍道:“好啊,这还有零有整的。三十六万一千八百,我大唐的兵马加起来还没这么多。”

    “这只是赵军号称而已。这里是檄文。”

    刘序将檄文拿在手中,但见李重九檄文上要求李唐停止围攻洛阳,并交换一切攻取的郑国领土,否则三十余万赵军将一口作气攻入长安。刘序心道从檄文上的话来理解,似乎这一次赵军出动乃是围魏救赵,看来是大军直趋长安,而不是要救援洛阳。

    不过这很可能是李重九故意迷惑唐军的,赵军真正的动向,着实令人怀疑。

    刘序想了下道:“这乃是紧急军情,立即抄录两份,一份给陛下,一份给身在洛阳前线的秦王送去。我看天下归属就在此一战了。”“诺。”就在唐军进兵的同时,在长安渭河边不知名的货栈内。

    长孙无垢,李承乾二人都捆在其中。长孙无垢怒目对一名面上蒙着黑布的男子,言道:“真可笑,赵王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不敢在战场上与我夫君决一胜负,倒是绑架我们两母子用以要挟我夫君,你们不觉得卑鄙吗?”

    那名蒙面男子闻言嘿嘿地笑道:“秦王妃,成王败寇没什么好卑鄙不卑鄙的,而且要你们的性命威胁秦王,也并非是我们的用意啊。”

    “那你们究竟意欲何为?”“秦王妃,这可无法告之了,你现在这里好好待着,放心,我们的人会以礼相待的。”

    ps:自己电脑坏了两天了,这几章都是借其他电脑上码的,输入法,word什么的都不习惯,所以错字什么的比较多。大家见谅下,电脑一修好,马上改。(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再会

    尔朱焕深目高鼻,一望便知乃是番人之血统,事实上他是羯胡人。

    尔朱焕现在是东宫宿卫,与好友乔公山乃是过命交情。李建成驻扎蒲津渡,二人伴驾而行。

    现在李建成立于黄河岸边,手举把一壶黄酒。李建成目泛泪光,神色之间不胜唏嘘,口中默默念道:“三妹,三妹,这杏花酒,不知合乎你的口味吗?皇兄眼下暂不能替你报仇,只能盼你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三妹,皇兄当初真不是有意和你吵架的。”

    说到这里,李建成将黄酒尽数撒入河水之中。

    尔朱焕,乔公山二人对视一眼,东宫宿卫将领杨文干上前道:“殿下,还请节哀啊。”

    李建成长叹一声道:“此事秦王骗得过父皇,骗得过大唐将士,骗得大唐千千万万的子民,却骗不得我。他不肯交出兵权,竟然害死了自己妹妹,简直禽兽不如。”

    这时乔公山上前言道:“殿下,我在内卫司表侄,秘密告诉我,秦王妃和秦王世子突然在府中失踪了,现在长安府府尹和内卫司,几乎是将长安掀了个底朝天,在收罗秦王妃和世子下落啊。”

    李建成哦地一声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乔公山道:“这也是好生奇怪,秦王府侍卫如此之多,对秦王妃世子的护卫又如此周全,竟然会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秦王妃和世子掳走,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李建成听到这里,陡然用拳头一击大腿道:“此乃是阴谋。”

    三人一惊,杨文干瞪了乔公山一眼问:“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啊?”

    李建成道:“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分明是秦王他自编自导的好戏。他害了吾妹,就是为了揽兵权,待攻破洛阳后,在洛阳自立为帝,故而提前一步做了一场好戏,看似秦王妃和世子被人劫走,实际上却是被悄悄带到洛阳。免得留在长安成为父皇的人质。”

    杨文干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太子此事无凭无据,纯属揣测啊。”

    李建成冷笑道:“揣测往往有时候比证据还来得可靠,你说秦王府侍卫守护森严,怎么可能会被人无声无息地劫走秦王妃。唯一的可能就是秦王妃和世子。故意自己要走,然后骗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乔公山闻言道:“太子殿下真是英明,一眼看破,我等哪里想得到,秦王用意如此之深啊。”

    李建成冷声道:“孤算什么本事。只恨父皇被宇文士及之言语蒙蔽,都了今日都还对秦王信任有加。此事孤不能再坐视下去。否则大唐有分崩离析之险。”

    尔朱焕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再慎重一些?”

    李建成道:“没什么慎重不慎重的。现在已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了,立即写两封书信,给父皇,齐王送去,孤就不信了,这天下还真没人能制得住秦王了。”

    杨文干长叹一声。而尔朱焕,乔公山却各自略有所思。

    护送李建成回军营后,杨文干截在了乔公山面前道:“乔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乔公山暗叹一声。心知此人乃是李建成真正心腹,有些事要瞒过他,还真不容易。

    但见杨文干对乔公山道:“有时候,我倒是小看了你,平日默默无闻,今日却一飞冲天,说你挑拨秦王和太子的关系,究竟是什么用意?”

    乔公山当下叫屈道:“我何时挑拨秦王太子关系了,我只是说秦王妃和世子被劫走了,并没有说其他话啊。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自己推测出的。”

    “哦,是吗?”杨文干目光微寒道,“好,我暂时没有证据,但日后你给我小心一点。”

    乔公山背上出了一身大汗,待回到住处之后合上门,左思右想一番将一些公文,丢进炭火里烧掉。

    尔朱焕回到屋内后,则是将窗户都是拉下,点了油灯写了今日乔公山与李建成之间的对话,之后将信封入蜡丸内。

    随即尔朱焕走到蒲津关街上,绕了一圈,又在一酒家盘桓了半日,待确认无人跟踪后,将蜡丸给了一个炊饼摊的老板,而数日之后,这蜡丸出现在秦王李世民的书案上。

    二月时节,因冬雪融化,黄河之水已是变得更加湍急起来。

    一叶扁舟顺着黄河洪流,上下浮沉,看起来这扁舟,在波涛澎湃的黄河中,似摇摇欲翻,但实际上在老把头尤老汉的把舵下,扁舟安稳地在黄河上行船。

    尤老汉五十多岁的,背脊早已十分佝偻,脸上一道道皱纹好似沟壑一般。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但见他又是在愣愣地看着船头那倚着的女子,不由哎地长叹一声。

    这几日前,救下了那位姑娘,这五大三粗的儿子,整个人就似乎不由在自己做主了一般。

    尤老汉怎么不知儿子的心思,虽说他们父子救下了这位姑娘,算是有救命之恩,但凭着这恩情,也不能让这姑娘委身下嫁给自己的儿子。

    尤老汉在黄河上三十几年,什么人没看过,这姑娘一见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遇见她时身上还如打战的将军般还带着剑。

    这样的姑娘,。怎么是自己儿子能够娶得上的,他们老尤家就是在黄河上再划上三百年船,也是没有希望。

    “姑娘,前面就是黎阳渡了,本来老汉要停泊在虎牢关外的玉门古渡的,但眼下那里在打战,老汉只能在黎阳渡下岸了。”

    那女子从昨日起就一直依在船头,看着涛涛江水,一言不发。

    尤老汉和儿子多次试探,对方都没有说话,几乎以为她是哑巴了。

    尤老汉看得出这姑娘能听懂他的话,又观察这姑娘的神色,似经历了什么极大的伤心事,他知道有人这时候将什么都憋在心底实是不好,就一直故意与她说话,想开解于他。

    所以尤老汉一直有话没话地找这姑娘说话。

    不过这一次出乎尤老汉意料,那女子开口了:“恩公,黎阳渡好像眼下是赵军的地盘吧!”

    啊!

    自己的儿子失声道。

    尤老汉一边摇着船的,一边哈哈地笑道:“你这一声恩公,老汉也受得,老汉在黄河行了几十年船了,也救得十几条性命,不过救完,一直不开口说话的,你倒是头一个。”

    但见那姑娘盈盈从船头起来笑道:“本以为必死那一刻,觉得万念俱灰,但蒙得恩公相救后,经过生死一遭,却觉得人还是活着的好。”

    尤老汉见了那姑娘的笑容,仿佛大雨后阳光从乌云后破出般,不由看得一怔随口道:“姑娘想得开了就好,嘿,看那就是黎阳渡口,本来是宇文化及那贼子所据得,现在归赵了。

    说到这里,老汉又絮絮叨叨地念起:“以往宇文化及占据此城时,停船交纳一次税,登船交纳一次税,老汉打渔载客一日下来,剩不到几个钱,但自从赵军占据此城后,宣布黎阳三年免税,此次这渡口又更是繁华了起来,现在渔家都是乐意到黎阳渡来歇脚。”

    “这里治安甚好,姑娘到了地头,可以慢慢寻访,老汉也就送到这里了。”

    尤老汉摇得虽快,但据码头还有一会功夫,见黎阳渡头永济渠的上游,一色尖头狭长的几十艘艨艟斗舰顺流直下。

    艨艟斗舰上,赵字的赤旗猎猎飘动,赵军士卒各个如狼似虎的站在船头甲板上。

    尤老汉啊地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地有这么多船来。”

    就在尤老汉讶异之际,一艘上下双层浆的艨艟斗舰驶到尤老汉船前。甲板上走出一名将领喝道:“黎阳渡口,不能停了,你们去对岸码头停靠!”

    “这是为何啊?”尤老汉问道。

    “真是呱噪,要你去就去!”

    尤老汉哦地一声,不敢违意,当下划船向东而去。

    尤老汉告罪一声道:“姑娘黎阳是不能停了,我们去对岸吧!”

    “恩公,哪里方便停哪里,我不妨事的。”那女子倒是开明。

    “伢子来搭把手!”

    当下尤老汉和他儿子一个操帆,一个掌舵,船只渐渐向东岸靠去。而这时却见得永济渠上,赵军无数战船顺水而下。

    船头之上的旗帜随风鼓起,每艘战船之上,都是满载着赵军的强兵悍将,皆是向黄河永济渠交汇的黎阳渡口上而去。

    目睹赵军如此庞大的舰队,尤老汉和他儿子看得都是目瞪口呆。

    尤老汉自顾道:“我才想的不让老汉在黎阳渡靠岸,原来是要打战了,赵王发这么多兵马是要打谁啊?”

    “攻唐!”船上的女子轻轻地说道。

    就在这时,赵军舰队之中,一艘如巨鲸一般的五牙大舰,在两艘楼船的护卫下雄雄而来。

    五牙大舰上竖着一杆金色赵字大旗外,还有一杆李字大旗,河风阵阵,五牙大舰压浪而至。

    尤老汉不由道:“我的天啊,这这是什么船?”

    而船上的女子看着五牙大舰上那猎猎而动的李字,瞬间不由痴了。

    河风鼓帆,五牙大舰顺流而下快若奔马,瞬时就与这位女子所在的小船,远远的擦肩而过。两船各自停在了永济渠的对岸。(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教训

    “陛下,黎阳到了。”

    李重九闻言点点头,走出船舱,河面上微风徐徐。

    从五牙大舰上居高眺望,远处大伾山上云雾遮断,而山下黎阳城黄色的城廓,镶嵌在大山之中。从城池至渡口的官道上,上万民夫运载着军粮的鸡公车,四轮牛车向渡口而来。

    在陆上徐世绩,王马汉亦各率一万士卒,在岸边扎陆营,只见旗幡隐隐,戈戟重重。

    从永济渠而来的赵军战舰,陆续停泊在黎阳渡上。

    仅仅一个黎阳渡是无法停靠赵军上千艘战船的,于是又分出部分战舰,停泊在对岸齐郡的白马渡上。

    但见两岸水军,以大船巨舰为城,小船穿梭往返。黄河滚滚,赵国两岸水军,竟是封锁了整个黄河河面。

    李重九见此一幕,心底甚感到安慰。

    而在五牙大舰之下,一艘小船正缓缓驶进。

    船上坐在秦琼,王薄,虞世南,王玄应四人,还有摇橹的士卒数名。

    秦琼身上带伤,右臂打着绷带,脸色不佳,虞世南则是默默看着黄河,露出思索之色,王玄应则是面色苍白,双目动来动去,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而王薄却是一直坐立不安。

    看着雄伟的五牙大舰,以及将来的命运,王薄一直十分忐忑,他记起当初被张须陀的齐郡官兵,追击在身后时,也是这样的一幕。

    前途未卜,生死不知,可能下一刻自己就要人头落地。这是何苦来由,早知道在虎牢关城池沦陷之前,自己就不要卖命了,何必又折回到此。

    但王薄也是身不由己。待他看到两岸赵军庞大舰队时,就知道自己当初降赵的选择,乃是最好的。

    对岸的齐郡就是他的大本营,赵军从永济渠南下,从黎阳渡渡过黄河,必在白马渡上岸,到时自己首当其冲,是降伏赵国或者据守对抗赵军到底,王薄没有置身事外这第三条出路。

    王薄忐忑不安地登上五牙大舰,待这时见到一名身着名黄色戎服的男子。站在甲板上,周围赵军官吏大将,如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他。

    王薄心知对方必定就是李重九,王薄暗暗打量,但见对方不过二十几岁。比自己还小了一轮,但眼下已是一方霸主。

    想李世民年岁也与李重九差不多。不过李世民有今日。乃是依靠大唐之力,而李重九白手起家,有了今日,不能不让王薄佩服。

    而一旁王玄应也是在打量李重九,心道就是此人与他的父亲,还有李渊。突厥的处罗可汗并驾齐驱,乃是天下最有权势之人。而眼下虎牢已失,此人就是洛阳,就是郑国最后的希望了。

    四人向李重九通名参拜后。王玄应自持为郑国太子,只是作揖,并没有下跪。看对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拿捏架子,一旁的赵军大将不由都是鼻子一哼。

    不过身处于赵国臣子之中的杜淹,长孙安世则是一并上来,向王玄应行了参拜之礼,王玄应随意点点头,显然十分傲慢。

    这时突然王薄噗通一下叩头道:“罪臣王薄,恳请陛下赐死。”

    “历城侯,何罪之有呢?”

    “罪臣与唐军在虎牢关激战三日三夜,被李世民亲自率军突袭下,最后不敌,虎牢关为唐军所有。罪臣有负陛下重托,失去虎牢,罪该万死。”

    李重九没有说话,赵军众将皆是不由吃惊,而随军而来的王世充使者杜淹,长孙安世更是色变,面无血色。

    说到这里,王玄应,虞世南,秦琼三人都是露出忏愧的神情。

    虞世南道:“陛下,虎牢城中,郑军只有两千余残军。历城侯率军赶到时,郑国太子竟不让我军入城,以至失去良机,待唐军攻城时,司马沈悦叛变,在危机之时,历城侯率军突入虎牢关中,于唐军巷战,而秦将军在从旁侧击。两军在虎牢关内激战三日三夜,最后李世民从洛阳率轻骑奔袭而至,我等这才守不住虎牢,将之让给唐军,实在惭愧。”

    听闻王玄应不让秦琼,王薄入城,李重九当下瞪了对方一眼。

    连秦琼也是道:“他娘的,若不是最后李世民赶到,就凭柴绍,李君羡,虎牢关如何会丢!陛下,请再发一万军马给我老秦,死要拿下虎牢关来。”

    秦琼话说完,一旁姬川冷冷地道:“若是李世民亲自在虎牢关督阵,那么就算给秦将军两万人马,也攻不下虎牢吧!”

    “你说什么?”秦琼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道,“若是拿不下虎牢,秦某甘当军令,请陛下恩准。”

    “眼下攻打虎牢关确实并非最佳良机。”李重九轻轻地言道。

    秦琼只是一愣,而一旁王玄应等人才是动静最大,他们都是脸上唰地一下苍白了。

    “陛下!”杜淹低下了头,惊慌地看着李重九,当初他可是记得李重九有言的三个条件,没有想到到了这一步,虎牢关仍是给李唐所攻破了。杜淹刚想说些什么相求的话。

    而王玄应却急不可待地道:“赵国天子,而今你有赵魏之地,多亏有我父亲在河南替你抵挡李唐的大军,若是一旦我郑国覆灭,下一个就是你大赵。到了这一刻,你还看不清厉害吗?”

    王玄应话刚说完,但见啪地一声。李重九竟一掌盖在了王玄应的左脸上。

    “太子疼吗?”李重九轻轻问道。

    “你你竟然打我,我是郑国太子。”

    话音刚落,李重九又是一掌盖在王玄应右脸上,但见这一次王玄应口冲吐血,两个槽牙竟丢了出来。长孙安世,刚刚想劝阻,却被几名赵国侍卫牢牢按住。

    李重九看着王玄应道:“我李重九有今日,亏得是众臣工大将,提着脑袋替我打下这天下,与你王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反而你丢了虎牢,坏了朕大事,就算杀你十次都不够,你以为区区郑国太子的身份,朕就放在眼底。”

    王玄应看李重九目若利剑,当下连忙摇头:“陛下,我年轻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我计较!”

    见王玄应服软,长孙安世连忙言道:“陛下,太子殿下已是知错了,眼下两家同盟何必因此事伤了和气,郑国生死存亡就在陛下你的一念之间。”

    “是,是,是。”王玄应连忙点头。

    杜淹亦哀求道:“陛下有所不知,唐兵围洛阳已三个月,洛阳城内已无米可食了,随便绢一匹只值粟三升,而布十匹也买不到一升盐,服饰珍玩,贱如土芥。城内的公卿,连粗糠都吃不饱。陛下如果不救,洛阳必亡。”

    李重九看了长孙安世,杜淹一眼反问:“朕有说过要退兵吗?”

    杜淹,长孙安世对望一眼,都稍稍松了口气。

    “历城侯!”李重九看向王薄。

    一旁王薄本见李重九连王玄应都如此不留情面的掌掴了,当下心道吾死矣。但见李重九道:“虎牢之战,虽没有保住虎牢,但你已是尽力了,吾甚欣慰。现朕加你为齐郡公,好好赵国效力。”

    王薄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有此转机,当下跪下叩头道:“微臣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愿效犬马之劳。”

    李重九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薛万述言道:“我军要进洛阳,必走成皋道,若不破虎牢关,则无法进洛阳一步。而眼下唐军据守虎牢关,又有李世民亲自坐镇,我看要强攻虎牢关,恐怕不易啊。”

    “薛卿,你有何高见?”李重九问道。

    薛万述道:“陛下与其和唐军战于虎牢之下,不如引兵攻河内,兵临蒲津,威胁关中,这也是上策啊。”

    薛万述之言,倒是有不少赵国臣子附和。(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历史借鉴

    姬川亦同意薛万述的意见,他言道:“唐军封堵了虎牢关,等于绝了洛阳东面之路。”

    从地图上来看,洛阳正北面的河阳三城,孟津渡,正东面的虎牢关,旋门关,东南的轩辕关,正南方的伊阙关,襄阳,西南的龙门,包括正西的潼关,皆是落入了李唐之手。

    洛阳已是真正与外界断绝关系,处于李唐重围之中。若是要继续西进,攻打虎牢形势与我军而言十分严峻,洛阳已是一座孤城,如此之下,我军不如避实就虚,挥师北进,沿着河内行军,直插上党,太行,再以重兵临于蒲津渡,造出要大举入关中的形势,或许可以围魏救赵,来解救洛阳之围。就算救不了洛阳,我军也可以尽收河内之地,拓地收众,待日后再与李唐一争高下。

    姬川这么说,得到了赵军很多将领的同意,李唐驻守河内大将乃是李神通,他的河内军团,在经过宇文化及毁灭性打击后,还没有缓过气来。而本来要来接替李神通为河内军团大将的李芷婉,却出了意外。

    导致李唐现在在河内指挥体系混乱,所以这个方案对于赵国而言,风险最小,又可以获利,何乐而不为。

    李重九记得历史上,同样在自己现在关头上,窦建德的军师凌敬也是这么向窦建德建议的。但窦建德的部下,却为王世充的人收买,多反对他的意见,结果一意进取虎牢,但是在虎牢关外。十几万夏军拿李唐精兵驻守的虎牢关毫无办法。

    最后给李世民断绝窦建德粮道,再在虎牢关下反击得手。

    历史借鉴在前。李重九是沿窦建德老路,还是取另一条路线。

    听姬川这么说。杜淹等人王世充的谋臣,皆是垂泪道:“陛下若是挥军河东,郑国必亡矣。”

    众将听了都是暗叹,以洛阳现在的状况,实很难说,能支撑多久,也许几十日,也许就在明天。

    不过众人都知道,李重九实已是仁至义尽。当初给杜淹开出三个条件,郑国一个也没有达到,现在就算李重九不救虎牢,也是说得过去。

    毕竟赵军确实尽力了。

    郑国使者都是陷入一片沉默,等待着李重九最后的决定。

    李重九陡然道:“诸位当初虎牢关失陷,朕已有所预感。兵者在于庙算,庙算多着胜,当初预计我军据虎牢关把握不过四成,既眼下没有攻下。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那若是虎牢关失利后,我军当从何而走呢?”姬川问道。

    李重九没有说话,从眼下的战略态势而言,自己相较于历史上的窦建德的夏军有三大明面优势。

    其一历史上攻打虎牢关的夏军虽有十几万之众。号称三十万,但兵马多是义军武装而成,虽经历多场大战。但训练较差,而且窦建德又新平河北。连战连胜,军中上下都是将骄卒惰。

    而李重九人马虽不足十万,都是经历战事,其麾下府兵都是常备军,训练精良丝毫不逊色于李唐的关中府军。

    其二赵军现在战略态势,也强过窦建德,当时宇文化及为李神通所灭,魏郡,汲郡都在李唐手中,窦建德只是刚刚击败李神通夺取了黎阳而已,但现在李重九先灭了许国,魏,汲二郡在手。

    如此进攻河内发起点,就近了许多,若是掩护黎阳至虎牢关前的粮道,也是大有好处。窦建德当年就是战线拉锯太长,被袭了粮道,导致军心混乱。

    其三就是李世民现在处境不妙,在李重九反间计下,李世民与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父子兄弟之情,已是岌岌可危。出征在外的大将受到质疑,势必会多少影响唐军作战的士气。

    而反观赵国,李重九一贯是一元化政治,身为帝皇亲自领兵征战,全军上下对他俯首帖耳。在赵国绝不会出现皇帝与大将不和的局面。

    此外,李重九还有两个没有摆在台面上的优势,这是李唐所暂时无法察觉,甚至赵国大部分谋臣大将暂时也不知道的。

    李重九言道:“朕决定,令徐世绩,王马汉两位,率两万人马沿着黄河攻打河内,而其余大军,则于白马渡登岸,出兵虎牢!”

    王世充一方人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赵军大将们都是惊讶,本以为听了姬川的话,李重九会改变策略的,没想到还是要出兵虎牢关。

    李重九不由想到远在塞外软禁之中的窦建德,心想窦建德啊,窦建德,没想到我还是作出了当年与你一样的抉择,但不知这一次,又是如何呢?

    二月十一日。

    春日依旧迟迟,黄河南北仍是天寒地冻。六万赵军主力在白马渡登岸,一万水军驾乘三百多艘战舰,泛舟运粮,溯河西上,呈水路并肩之势。

    李重九在齐郡时,令虞世南代笔发出了第二封讨唐檄文,言李渊之祖本赵郡无名氏,寒门之后,本无懿德,窃以陇西李氏之后自居,攀附门楣。先隋两代天子,不以李渊父子卑微,委以大器。但李渊身受前朝旧恩,委以太原留守重任,却辜负天恩,起兵反隋。

    李渊入主长安后强臣弱主,奉幼帝,暗强臣弱主之谋,怀曹操,司马懿之心,行赵高,王莽之实。

    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而今大赵汇聚水陆大军五十万伐唐,望各州官吏百姓,整聚义旗之下。

    李重九传檄天下后,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王世辩遣大将郭士衡率军一万与李重九会合,王薄率一万齐郡战士,加入讨伐赵国的大军。

    原先降伏李唐的管州刺史郭士安,得知李重九大军逼近后,向虎牢关方向求援,希望李世民能派出兵马救援。

    但李唐的援军刚出了虎牢关时,管州已被李重九麾下前锋罗士信攻破。

    而同时徐世绩,王马汉的两万人马在河内与唐军李神通部接战,结果李神通部为夏军降将苏定方所破。

    赵军援郑声势浩大,连战连胜,消息顿时飞快地传入了关中。

    在长安李唐皇宫之中。

    李渊收拿着李重九讨唐檄文时,脸上阵阵寒笑,特别待看到李渊之祖本赵郡无名氏,寒门之后,本无懿德,窃以陇西李氏之后自居,攀附门楣后。整张檄文在李渊手中扭曲着。李渊冷笑道:“竖子竟然辱我,我李渊祖上乃是无名氏,你呢?中山李氏根本是无稽之谈。”

    “陛下,保重龙体啊!”裴寂连忙言道。

    李渊站起身来道:“朕没事,此人也就口头逞能罢了,朕会让他知道,有的人就算蹦跶了一时,也长久不了一世。此人心胸狭隘,看来还是记得当初拒婚之事,竖子,就是竖子,心胸狭隘,成不了气候。”

    裴寂看李渊这么说,也是感慨,李重九若是根本不可能与李唐相提并论的势力,李渊又何必发火,而李渊现在如此动气,只能说大唐现在实没有取胜赵国的把握。

    “现在秦王已攻陷虎牢堵上缺口,但王世充得知秦王离开后,派大将单雄信,杨公卿出城作战,齐王在城下吃了败战,总管卢君愕战死!齐王恳求秦王退兵,秦王不肯,齐王,屈突通又请解洛阳之围,驻险要而守,秦王又不肯。这里是齐王的奏折,弹劾秦王拥兵自重等八罪。”

    “封爱卿,你在洛阳军中一段,你怎么看?”

    封德彝言道:“秦王殿下是想一战而全功,既攻破洛阳,又于虎牢关外击败赵军,生擒李重九,要一举两克,若是放赵军入虎牢,让二贼合力,恐怕其势更强。”

    “不过齐王殿下也说得十分在理,我军已攻下王世充六十余州,其地大半归降我土,王世充就算此战能存,也不过是比王薄,徐圆朗,孟海公之流稍强,见好就收也是足够了,将来徐徐图之,不过一到两年,洛阳之地可拿于掌中。”

    封德彝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而裴寂接过话道:“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说得说不得?”

    李渊道:“裴卿,你我岂是一般君臣,但说无妨。”

    裴寂道:“那微臣就斗胆直言了,正如封兄所言,我看秦王要一战而建功,并非是为了国家社稷,而是为了自己名望与功业。”

    说到这里李渊,封德彝都是一震。

    封德彝暗骂,心道自己本是秦王太子之间左右逢源的,但裴寂这句话,就似刚才自己帮太子说秦王坏话的。

    而李渊则是懂得裴寂的意思,李世民是想乘着自己身为主帅之际,一战击败李重九,王世充两大强敌,扫清河北,立下不世功勋,但若是现在退兵,将来伐郑的大功恐怕就不会落在他手上了,更不用说身在幽燕的李重九。

    这是要功高震主啊,震得李建成还是李渊,此中不得而知。

    “陛下,张婕妤求见!”

    李渊不快递道:“朕在商议国家大事,她进来做什么?”

    “似乎与秦王殿下有关!”

    裴寂,封德彝见机知是李渊家事当下告退,而张婕妤入殿后,向李渊哭诉道:“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尹德妃与张婕妤都是李渊晚年最宠的妃子,见他向自己哭诉,李渊温和地道:“爱妃,什么事?”

    张婕妤道:“洛阳城外本有良田几十顷,乃是我家祖产,但听闻秦王尚未攻克洛阳,就私下将此几十顷田转赠给淮安王李神通。求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李渊听了顿时勃然大怒。(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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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介绍:
隋大业七年,乍看正是盛世当年。
隋炀帝征伐辽东,欲成万世帝王;李渊在辽东前线督粮,籍籍无名;知世郎王薄,正在长白山唱着‘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转眼间,烽火四起。
李世民踌躇满志,李密牛角挂书,张须陀正要黄沙百战。
李玄霸,宇文成都,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一系好汉,亦要粉墨登场。
江山如画,河山万丈;国色天香,美人倾国,一舞动天下。
穿越千年之时空,在此波澜壮阔的时代,自布衣而起,少林学艺,聚义瓦岗,睥睨天下!
已有一近两百万字完本小说,人品保证。本书一个月内就要完本,敬请大家收看。江山国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国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国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