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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香帅     复唐txt下载     复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65章 东风烈,灭世之战!(一)

    刘冕气沉丹田的大喝:“右卫将军郭虔何在?”

    “末将在!”郭虔一抱拳,叭叭作响。旁人都有点担心他是否将手掌给击痛了。

    刘冕拿出兵符:“本帅令你率你本部翊府右卫精锐越骑五千骑,为先锋。轻兵兼道即刻开拔,务必于明日此时杀到青海湖吐蕃大营前。多备火种火箭,冲击吐蕃大营!不求杀敌多寡,但求令其阵形混乱不法组织起有规模的抵抗。”

    “是!”郭虔领过兵符,眉头一皱又问道,“大帅,末将此行前去,很有可能遇到吐蕃人的前营巡哨呀?如果遇到,是否与之交战?”

    “问得好!”刘冕击节一赞,“你放心,你不会遇到的!因为吐蕃人的所有兵马在你到来时,必然已经收缩回营。营寨之中,也必然是四方火起一片混乱。但是也不排除有敌军前来抵抗。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所要做的,就是先行开道,然后趁机杀入大营乱其阵形!”

    “是!末将明白!”

    刘冕再道:“兵贵神,一切繁琐皆免。你动身,就是现在!”

    “末将听令!”郭虔重重应了一声,手托兵符大步而去。

    眼看与之平级的郭虔领了先锋印,一旁马敬臣可就急了:“大帅,那我呢?”

    “马敬臣听令!”

    “末将在!”

    “命你领一万步骑即刻动身。从大非川独狼谷切入。以最快地度构营拉寨严阵以待!”

    “啊?”马敬臣刚刚还是一股子兴奋劲。转眼愣住了。“战场在青海湖。你让我去离吐蕃大营六十多里远地独狼谷干什么?”

    刘冕将兵符往前一递:“你不要忘了。器弩悉弄地一半人马已经开拔而去。随时可能挥师回援。独狼谷就是吐谷与青海湖之间地必经之路。此处地形我已了然如胸。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易守难攻。你以最快地度抢占此处军事要地。就是大功一件。当然。这里也会有些驻军。但数量不多。相信一万步骑足以拿下。你所要做地。就是在最短地时间里以最快地度拿下它!”

    “是!末将得令!”马敬臣这才欣然领命。“末将去也!”

    刘冕转眼看向黑齿常之:“副帅听令!”

    “老夫在!”黑齿常之雄浑的声音响起,重重抱拳。

    刘冕拿出一枚军令签递到他面前,说道:“我只给你十名人马护卫,你即刻连夜动身赶往凉州。传我将令,让凉州唐休即刻率本部精锐骑兵,从凉州出直取甘州突袭祁连山吐蕃要塞驻军,务必以最快的度拿下!只要拿下了祁连山这处要塞,就能切断吐蕃人地粮道、截断吐蕃本土与西域的联系。到那时,收复西域的旷世奇功,当归唐休所有!”

    “老夫明白了,即刻动身。”黑齿常之激动地接过兵符来,又紧紧握了握刘冕的双手,“大帅,老夫去矣,保重!老夫所幸活得够久,终于看到我中原有望收复河陇与西域的失土,回复昔日盛唐景象了!”

    “老帅!”刘冕深沉的拧了一下眉头,重重点头,“凉州那边,事关重大。河陇战局的优劣很大程度上要处决于唐休的挥。如果我们只能拿下大非川而无法切断祁连山,河陇依旧孤立,西征想要扩大战果就将会面临极大的困难。现在是最好地机会!你此行前去,责任重大!务必,务必让唐休明白本帅的用心。你告诉他,本帅绝对不会贪没他的功劳。切切!”

    “大帅放心,老夫虽然不是什么舌辩之士,办这点事情还是有把握。”黑齿常之说道,“唐休与老夫是故交,此人也是仁人志仕心胸宽广。

    老夫此去,必能促使唐休成就这旷世奇功!”

    “拜托了!”刘冕重重的握黑齿常之的手。

    前去给唐休传令,黑齿常之是唯一的人选。虽说现在刘冕在河陇一家独大,但唐休是久居于此的军阀,刘冕不得多个考虑。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利害,也不由得他不多作考虑。

    “薛讷!”

    “在!”

    “张嵩!”

    “在!”

    刘冕拿出两枚兵符:“薛讷你率本部左玉卫精锐越骑五千,为左军掠翼,多带弓弩;张嵩你率右卫骑兵为右军掠翼,同样以骑射为主。你们与本帅中军亲府大军相隔五里排成三叉戟阵势。只待大非川战斗打响,闻得本帅中军鼓声,便同时挥杀而出!”

    “得令!”两名猛将上前来接过兵符,激动万分。

    来了河陇这么久,一直没有任何军事行动。没想到刘冕不动则矣,一动便是这样惊人地大动作!

    “中候兵王何在?”

    “末将

    三名中候兵王一起闪了出来。

    刘冕拿出三枚令符:“你们三人,持本帅令符分别赶赴三地。其一,率领余下兵王二百余人全盘动,与兵王校尉胡伯乐取得联系,命其明日傍晚于吐蕃军中造饭之时,潜入营中动突袭。暗杀敌军将领、放火烧营、解散马圈牛圈放出牲畜来制造混乱。越混乱,则功劳越大!其二,传令与~州王和姚崇,命其关闭城门紧守城池严防器弩悉弄奸细挑唆不良百姓暴乱,命王率一半人马出城安营以备不时之需。本帅自会另有命令下达;其三,返回兰州传令于兰州刺史唐先择,命其暂代本都督之职坐镇兰州,率领兰州众将官紧守城池安抚百姓,传令兰州余下数万大军暂停农作整体待命,听吾号令!”

    “是!——”三名兵王中候大吼一声接过令符,飞快而去。

    众将军浑身热血沸腾,无法自已。

    “大帅!即刻兵吧!!!”

    这将是一场,浩世之战!

    自大唐开国以来,还只有太宗时代对突厥一战时,有如此规模和景象。没想到,时隔数十年,在河陇的土地上,一位如此年轻的将领不动声色的就谋划了这样一场巨大的战役。而这个战争地对象,还是数十年来大唐与大周都拿它没办法的吐蕃!

    此战若胜,当标秉史册。所有人名字将会记载在史书里,千古流传。

    众将军们口干舌躁甚至还有些抖,个个眼神急切地看着刘冕。

    这样巨大的战役,没有人曾经经历过。

    此刻地刘冕,深吸一口气背剪双手,在众人面前慢踱了几步,说道:“传令,三军将士旗息鼓即刻休息,明日卯时造饭人马饱食,辎重全部集于后营,每人不得带一滴粮食——轻兵兼道火杀往大非川!”

    “得令!”

    “此战!”刘冕双眉一沉怒吼,“非成功,则成仁!众将士,务必悉尽全力,拼死一战!”

    “是——”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军队的力量有层次地递进,刘冕做出了这样的军事部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战斗经验不断丰富,临战之时的心态也更加稳固。

    为帅一点错,将士万般苦。稍稍一个细微的错失,也有可能让满盘皆输。虽然现在从局上看器弩悉弄已然中了计中计,但刘冕仍然没有丝毫的麻痹和大意。

    翌立,黎明。

    东风劲烈,寒冬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天地间一片寒气冷肃,杀气凛然。

    四万劲兵,呈棋盘分布。灰蒙蒙的一片大校场上,只见旌旗猎猎如重云翻滚,刀戈煞雪如白浪涛天。

    刘冕披金甲跨神驹,杏黄龙纹袍,驻领右军中军亲府越骑身先士卒,站在数万人之前。

    鼓鼓的风声,喊什么都是枉然,众将士们绝对听不见。

    刘冕双眉斜挑凝神看着眼前的将士,对身后的帅旗使喝道:“举起旗来!”

    “呼——”的一声厉响,皇帝御赐的代帝出征五爪金龙帝旗高高扬起,迎风飘扬猎猎施展。‘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刘’的血红色帅旗,也高高招展。

    旗动,则士动!

    “吼——”的一阵海啸般呼声,在四万军士中间响起。卷天袭地,如惊涛拍岸。压抑了这么长的时间,西征大军的将士们终于迎来了绝地反击扬眉吐气的日子。

    谁也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心中只剩一个最简单的、最直接的信念——杀、尽情的杀!报仇血恨!

    刘冕缓缓举起那一柄堪称所有将士精神领袖的方天画戟,猛然力朝西北挥指——“出!”

    力夹马腹,伤愈归来的火猊神驹人立而起怒嘶数声,斗然力如飞电一般朝前疾射而去。

    刘冕的这一动,就如同是按下了蓄洪巨闸的按钮。瞬时间,他身后的四万精兵就如同奔洪乍泄朝前狂奔而来。

    漫山遍野,一望无垠的全是骑兵。无数的马蹄踩得大地巅狂的颤抖,就同地震来临。

    刘冕匹马单先,火当仁不让绝不肯让任何一匹马跑上它的前头。劲烈的东风在身后急追,刘冕双眼如电杀气喷薄,只在心中暗自道:器弩悉弄!你机关算尽想置我刘某人于不忠不义的死地,想利用我达成你袭卷中原的计划。

    做梦!

    今天就让你来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我刘某人想要的东西,必须用你吐蕃王朝的覆灭来交换!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66章 东风烈,灭世之战!(二)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也正是人睡得最沉或是最疲倦最容易麻木懈怠的时候。

    大非川,青海湖畔。吐蕃大营连绵四十余里,傍水下寨。东风刮起,一片帐与旌旗的响声。营中四处可见燃起的篝火和往来巡哨的兵丁。

    就在距离吐蕃大营不到三里外的一处地方,一群黑影飞的闪动,集结。

    二百八十名兵王同时出来执行任务,史无前例。

    胡伯乐挥起左拳迅往自己腰间一沉,二百八十名兵王迅而无声朝他集结而来,以他为圆点,在他周围里外三层围成三个同心圆圈。

    特制的轻薄墨甲,黑袍,蒙面。胡伯乐的眼睛就如同夜色中的一点亮光,灼灼闪动。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胡伯乐。

    只见他孔武的做了一个反手抱拳的动作,这是兵王营中特定的手势军令,意为——众将士听令!

    所有人扬手,抱拳,凝神看向他。

    胡伯乐右手二指竖起——此战,必胜!

    其余人挥起左拳手臂呈九十度横立于胸前——必当竭尽全力。

    胡伯乐收回二指竖起大拇指——我们。无敌!

    其余人跟着一起竖起大拇指。

    胡伯乐眼中异芒闪动。收指回拳。又突然竖起四根指头压着大拇指按在自己胸口——不成功。必成仁!

    呼呼地一声响。所有人都做出了这样地动作。

    无须任何语言。兵王们地血液就此开始燃烧。士气高涨。

    胡伯乐孔武干脆的一点头,左手伸开四指按下拇指向前挥指——潜伏,渗透!

    右手握上左手手碗,同时左手拇指扬起——暗杀,擒贼擒王!

    双手分开五指叉开——放火!

    众将士抱拳点头—得令!

    胡伯乐双眉一沉,左右手握拳同时向前挥动——分散,出击!

    暗夜之中,一群幽灵悄无声息的闪过,向吐蕃大营摸去。

    吐蕃中军帐中正燃着一炉马粪火。吐蕃大将~莽布支光着个身子怀里搂个梨花带雨瑟瑟抖的女人,正在大口地喝着青酒。

    “痛快!”~莽布支哈哈的大笑扔掉了手中的骨角杯,一只巨手就扯到了女人的衣服上,哧啦一声响,女人惊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掩雪白的胸脯。

    “哈哈哈——”~莽布支如同野兽一般猥亵的大笑,长满胡须的大嘴就朝那女人的胸前拱去。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起火了!’

    马上就是一片人喊马嘶。

    ~莽布支猛然站起来将那女人扔到一边,双眼瞪得像铜铃:“怎么回事?”

    几乎是在同时,他身后的;帐哧啦一声被划破,一道黑影如同电光一般闪进来。

    也亏得是反应有够快身手也还不错,~莽布支猛然朝旁边一个跳步闪开。只见眼前一道厉芒闪过,他惨叫一声:“啊——畜牲!”

    胸口和肩膀一阵剧痛,雪就飙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居然就中了一刀!

    不等他做出后续反应,眼前那道黑影一脚踏翻了帐中地油灯,又是一拧身挥刀抹了过来。

    ~莽布支怒吼一声,顺手操起身边的一排兵器架就招架开来。身边一阵冷风掠过,那刀锋居然就挨着他地肚皮抹了过去。虽然没有被划过皮肤,却隐约也感觉到一丝被刀气刮伤的刺疼。身为吐蕃第一大将,他的身手定然也是不弱。否则,放着是身手稍差一点的人,早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了。

    “是兵王——”~莽布支既惊且怒地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兵器架猛然挥动死死护着自己地身体。插在架上的弯刀弓箭等兵器四下一阵乱飞。借着残余的火光他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那人——墨甲玄袍黑巾蒙面,只见到一双冰冷而闪着杀戮光芒的眼睛!

    直到这时,帐外的卫兵才反应过来,大叫的挥着弯刀冲了进来。

    那兵王机敏地瞟了一眼,轻盈如猫往旁边一跳,哧啦一声划响;帐被破,他就如同幽灵一般消失了。

    ~莽布支已是惊怒参半,大声吼道:“是刘冕手下的兵王!——传令,全营戒备!”

    “将军你负伤了!”近侍惊慌地喊道。

    ~莽布支捂了一把手臂和胸口的刀伤,痛苦地拧了一下眉毛,一咬牙怒吼道“死不了——取我兵器铠甲来!”

    此时,吐蕃大营中已是一片惊慌惨叫四起。四十里军寨里,四处可见火苗闪动,满地都是乱跑的马匹和牦牛。有些牦牛身上厚厚地毛也被点燃了,惊慌又惨烈的大叫着横冲进撞,撞翻了无名士兵引燃了无数帐。示警的号角冲天吹响,

    分惊慌与混乱。

    ~莽布支又惊又急的冲出了;帐还在一边往身上套着衣甲,大吼道:“不可慌乱!不可慌乱!!”

    可这满营的慌忙且是他几嗓子能吼得停的?

    ~莽布支匆忙的跨上了马举目四看,入眼只见一片火焰浓烟在翻滚,但却没听到多大的喊杀声。黑暗之中,偶尔看到一群吐蕃士兵愤怒又惊恐的大喊,转攻那么一两个黑影。可是片刻须臾间,士兵们一阵惨叫便有几人横尸当场,那黑影诡异的一抹身又消失了,转而又在另外一处地方激起血光与喊杀来。

    ~莽布支瞪大了眼睛气得浑身抖,咬牙切齿恨道:“兵王、真的是兵王!刘冕太卑鄙了,居然用这种手段!——传令、传令!救火、不可慌乱!——擂鼓,让众将组织围剿兵王、镇住慌乱救火,准备应付敌军大部队来袭!”

    这时旁边跑来几个气喘吁吁惊慌不己的卒子:“大将军,契力将军、论咨木达将军等十几名将军,全部被暗杀了!”

    “什么?!”~莽布支的眼睛都要瞪爆了,怒声咆哮:“跟我来——杀光这些混蛋兵王!”

    此刻的二百八十名兵王,分散在延绵数十里的军寨中,就如同鬼魅一般飘乎不定。这里暗杀一回取下几条人命,见好就收马上闪人,又到另外一方放起火来。见到马圈、牛圈就上前放出牲畜点燃他们的毛,大肆制造混乱。

    虽然四周火起,可是这黎明之时可见度仍是极低。再加上兵王们一身极有伪装效果的墨甲黑袍,往黑暗中一躲,被火光晃花了眼睛的吐蕃人左右便寻不到人了。稍似一慌乱或是放松警惕,那冰冷的刀锋就如同幽灵鬼爪一般抹过了他们的脖子。

    一击必杀,绝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杀了就跑,绝不与敌人正面对抗恋战蛮干。

    吐蕃人既愤怒又恐惧:鬼、这简直就是一群鬼!

    此刻,距离青海湖吐蕃大营十里之外,一拨周军精锐铁骑潜伏而行。静谧的夜色之中,隐约可见前方一撮吐蕃军队的营地。此前已经摸测清楚了,这一拨前哨吐蕃兵马,人数约在五千左右,全是机动力很强的骑兵。

    左右将军郭虔提一竿铁枪骑在马上嘴里咬一根树枝,他所骑之马的马脚上也踏了布包,嘴也被封起。五千骑兵,悄无声息的前行。

    正在这时,远远天边亮出一抹火光的红晕来,隐约也听到了尖锐的吐蕃号角吹响。

    前方这一座营地里顿时炸开了锅,数千吐蕃骑兵全部仓皇的集结起来。人披甲马上鞍,一部分动作快的人已经冲出了后寨往本营奔去援救了。

    郭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冽的微笑,轻轻扬了一下手:“传令,不与理会,让他们回救。”

    全军将士按兵不动,看着吐蕃人的前哨几千兵马惊慌的奔出了营寨往后面奔去。

    郭虔这才一挥手:“突击——放火烧了这处营寨!”

    瞬时,五千精兵全盘而动,吐蕃前营里一片火起。刚刚跑出去没多远的吐蕃前哨兵马,猛然现身后火起一片喊杀,更加惊慌。一阵人喊马嘶后,他们其中一半人调头又杀了回来。

    营地可是他们的命根子。这里有粮草辎重和士兵们自己掳来的财宝牛羊和女人。

    郭虔早已带人布好了阵势在黑暗之中等着他们杀来。不等吐蕃人冲到眼前,迎头就是一阵箭雨招呼了过去。冲得心急的吐蕃人一片惨叫,落马无数。

    “杀!——”郭虔挺枪而出,身先士卒率领人马杀了上去。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右卫精锐越骑,随他一起冲杀而去,与慌乱的吐蕃人战成一团。

    喊杀四起,血雾喷溅!

    一个多时辰后,天已放亮。

    距吐蕃前哨大营更远一点的十里开外,烟尘滚滚兵马如潮,铺天盖地而来。刘冕亲自率兵突袭奔腾,已经到了这里。

    一处小坡上,刘冕勒马而停登高远望,听几名斥候回报。

    “报大帅——吐蕃大营一片混乱,兵王计划成功!”

    “报大帅——郭虔郭将军成功捣毁吐蕃前营,杀敌逾千战得胜。吐蕃前哨无心恋战,向本营溃逃。如今郭将军正率军趁胜追击,向吐蕃大营突击——请求大帅支援!”

    “干得漂亮!”刘冕双眉一沉浑身热血沸腾,重吼一声:“传我将令——部薛讷右部张嵩,从左右两翼袭杀吐蕃东西大营!余部,随本帅全力向前杀敌——吹起号角,全军突击!”

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67章 东风烈,灭世之战!(三)

    “呜——呜!呜!!”震人心魄的长号被吹响,四万精锐骑兵出一阵毁天灭地般的怒吼,向前冲击而去。

    滚滚铁蹄,如怒涛奔腾!

    千军万马,杀气破重云!

    刘冕提起方天画戟,手中重重一握关节咯咯作响,剑眉倒竖眼中杀气凛然,沉声一吼——“杀!——”

    一道疾虹,奔腾而去!

    此时的吐蕃大营里,已是一片混乱。

    蛇无头不行,十余名将领的阵亡,让近十万吐蕃大军指挥无度,自各为战。现在可没有高级通讯设备,~莽布支这个统兵大将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一嗓子喝停数十里大营的混乱。他也只能勉强收拾起本部中军的人马,集合起来进行战斗。

    可让他恼火的是,现在就像是抡着一挺千斤重的狼牙棒打蚊子,使尽了力气却毫无效果。

    渗进吐蕃兵营里来的兵王们,实在是太油了!

    他们根本不跟吐蕃人正面硬碰,杀一招换一个地方,能躲就躲能藏就藏,专挑薄弱地带进攻。杀人放火驱赶牲畜,焚毁粮仓斩断人头,简直‘无恶不作’。

    如果仅仅是‘油’也就算了。偏偏这些人地手段又凶狠毒辣之极——出招必见血。绝无半点拖泥带水。

    吐蕃人地士兵。个个蛮勇无匹。这是战场上公认地。可是他们所谓地‘武勇’。仅限于蛮力、马上地拼斗。遇到了兵王这些个人武艺出类拔萃地真正高手。简直就像是俎上鱼肉。往往一群人围住了一两个兵王。怒气冲天一顿乱拳乱刀招呼下来。却连人家一片衣甲也摸不着。几道黑影像鬼魅一样地飘闪。便是一片惨叫血光喷洒。吐蕃士气倒地绝气。

    兵王地佩刀。是特殊改良地。比普通地横刀要短。刀身要弯。便于携带挥洒度很快。当然也是极为锋利。除此之外。这些人无不精通十八般兵器。既然是进了军营行刺。随手可以摸到各种各样地刀枪和弓箭。到了他们手上。便成杀人凶器。

    战斗已经从黎明进行到了大天光。兵王们好像永不知疲倦。如同一道道鬼影继续在吐蕃数十里营地间进行穿梭。常年训练出来地战斗素养。让他们轻而易举地趋吉避凶无往不利。就像是虎入羊群一般。虽然老虎不多还被群羊包围。却是如同闲庭信步般来去自如。

    ~莽布支地肺都要气炸了!

    逮了半天。居然一个兵王也没有逮到。他带着一队骑兵气急败坏地往来冲杀。也亲自撞到过几个兵王。往往是不等交手。这些人就溜之大吉了。或是躲在暗处嗖嗖地几枚冷箭飞刀。要不是他武艺出众反应极快。好几次都要被夺去了性命。

    这样的仗没法打了!

    这些兵王就像是一群寄生虫,钻进了吐蕃军队这头庞然巨兽的身体里。纵然这巨兽有毁天灭地地本事,也拿自己肚子里的虫子没办法。

    数十里吐蕃营地,已经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千创百孔。

    到后来,~莽布支气喘如牛的捂着胸口,喃喃自语:“这……就是兵王!赞普不止一次的提醒要让百倍小心这批人,我仍是小看他们了!—如何交待、这该如何交待?!”

    “报——”一声惊惶的大喊,迎面奔来一匹马卒斥候,“报大将军,前方现唐军人马前来劫营!”

    “果然来了!”~莽布支大声一吼,“有多少人?”

    “四五千!”

    ~莽布支举目看了营中一眼,狠一咬牙:“中军,随我前去迎敌!”

    副将急道:“大将军,营中怎么办?”

    ~莽布支怒火烧胸:“暂时不管了!这些兵王人数有限,杀不尽我们这十万大军!让他们折腾吧——走!”

    众将个个一脸哭丧:让他们折腾,营地被一把大火烧光了怎么办?这叫什么事啊!——这群人也太可恨了,分明是来捣蛋的!世上哪里这么打仗的,分明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嘛!

    吐蕃营地里的火越来越大,场面也越来越混乱。无数让吐蕃人引以为豪地战马、牦牛着了火,横冲进撞搅得满营稀乱。吐蕃的士兵们苦不堪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睡觉的;帐和吃饭的粮草被烧了个干净,既心痛又恼火。恨不能把这些作恶的兵王们碎尸万段,可偏就逮不到一个人。

    吐蕃人,全体上火,气得要疯了。

    也就是这时候,先锋郭虔撵着败退的那撮吐蕃前哨,挥军杀到了。

    不等~莽布支整好骑兵队形出现迎战,郭虔先带着麾下四五千精骑沿着吐蕃营地的四周奔散开来——和兵王地作战风格与宗旨一致,偏不与你正面硬碰硬,我放火!

    “疯了、老子要疯了!”~莽布支气得哇哇大叫,猛的又惨叫一声痛苦的捂着胸口,作口传来一阵剧痛血流如注

    让他晕厥过去。

    四五千周军骑兵,绕着大营一顿冲杀乱射,将吐蕃的大营搅得更加混乱堪。

    几十里的营时,近十万人,陷入了彻底地大混乱。

    一不可收拾。

    “大、大将军,怎么办?”副将们都慌了神了,手足无措。眼下这个局面,闻所未闻从未遭遇。堂堂十万大军,居然被一小拨人打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擂鼓、擂鼓!”~莽布支捂着胸口大吼,“号令全军,就地与周军决一死战——各自为战不必集结,见人就杀便是!”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如此了。将领大批阵亡群龙无号令难以下达,只好用鼓声来号令将士用命了。

    可是这样一来,吐蕃人的人数优势完全失去了意义。十万人马各自为阵在自己营地里与敌人厮杀……这简直就跟市井流氓地群架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又是在地形狭小的营地里开战,吐蕃骑兵赖以生存地冲击力与马上搏击的特长更是无从挥。

    一群有备而来士气高涨又指挥得当地周兵,对付混乱无比的一群市井杂鱼——这样的战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屠杀!

    以少胜多,原来真的不止是出现在传说之中!

    ~莽布支带着本部几千骑兵,左冲右突就像是消防队员。宽广的营地让他们顾此失彼,叫苦不迭。将无号令,兵又无将,全军上下则是一盘散沙。

    战斗继续进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隆隆的震动,就如同地震前兆。青海湖的水无风起浪,开始呼啸汹涌。

    四万骑兵——奔腾而来!

    十六万只马蹄,踏着地面惊天动地!

    ~莽布支猛然昂头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但见浓烟滚滚,一股怒涛朝营寨奔腾而来。

    他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身为一名统兵上将、绝世勇,他的心中头一次泛起这样绝望的寒意: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铺天盖地的骑兵,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吼,杀进了吐蕃大营之中!

    ~莽布支只感觉眼前一道红影爆闪,便之以刺眼的金芒和寒光,一员骁将如同天神下凡跳马杀入了吐蕃骑兵群中。

    手起兵落如电光石火,便见人头肢体四处飞扬,血雾冲天而起惨叫连连。

    “刘天官在此,挡我死!”一声奔雷怒吼,本就心下惶惶的吐蕃士兵一起惊叫——“鬼龙神将!”

    呆愣了的~莽布支猛然回神,一把扯到了头上的兜盔丧心病狂的大吼:“刘冕,我与你誓不两立!”

    刘冕马快,率先独自一人策马杀进了突厥将士群中,艺高人胆大悍然无惧,方天画戟大开大阖无人可挡,转瞬已取了数人性命。身后的骑使近卫很快跟了上来,五爪金龙旗与血红的刘字帅旗在战场之上迎风飘扬,迎风破浪如入无人之境。

    “大帅来了!”营地里四处游走厮杀的兵王,6续得到这个消息。原本已经有些体力透支的他们,咬牙奋起余威,再度顽强的搏杀。郭虔所率人马绕着大营冲杀了一阵放了火,又转过来与刘冕合兵一处,开始了一番大剿杀。

    ~莽布支几乎都要将牙齿咬断了,双眼充血几乎就要爆裂开来。提着一柄铁马率领千余亲兵,拼命朝刘冕所在的地方杀去。

    刘冕已不是当年初上战阵那个一心想着出名的热血小青年。身处这样的杀阵之中,他的心依旧如同一碗水那样平静,波澜不惊。方天画戟刚猛之余显得更加睿智,也不是凭着一股蛮力与人硬拼了。他带着身边的一群精锐近卫,且战且走,让战场上所有的大周将士都能看到帅旗指引的方向,统领他们有条不紊的掌控着整个战局。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身武艺非凡的~莽布支总算是杀到了刘冕附近。他胸中的怒火已然弥天,挥舞马槊歇斯底里的大吼拍马冲了过来:“刘冕,我要杀了你!”

    “大帅——敌将!”身边耳尖的小卒急忙提醒。

    小卒话音刚落,便听得耳边‘嗡’的一声弦响。

    然后,就是~莽布支从马上摔倒在地的闷响,喉间插着一枚箭羽,都没能出惨叫。

    刘冕随手将弓挂到了马鞍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哪儿来的无名小卒,大吼大叫的还直呼我名讳——传令,除恶务尽,暂不接受投降,给我杀!!”

    【推荐一本好书,唐架空《将相本无种》书号1。推荐理由:看过该书十万存稿,我会追看。同时该作的无耻和**,也让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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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九州风雷 第468章 血之湖

    刘冕带队在吐蕃阵中冲杀了一阵,便抽身拍马闪了出来。

    他居然感觉有点失望。本该是一场况世之战,却是如此的一边倒。一路杀过来,他就没有遇上过什么有力的阻挡。吐蕃大军一盘散沙,仅凭着个人的蛮勇殊死顽抗。四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吐蕃人鬼哭狼号豕突狼奔,再加上没有将领指挥号令也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作战。

    刘冕带着一队近卫拍马出了战阵,来到一处高地举目观望。

    数十里大营,就如同火山喷的现场。滚烟滚滚烈焰燎天,四处可见狂奔的‘火团’,便是着了火的吐蕃士兵或是战马牦牛。

    这已经不像是一场战争……而是诸神灭世的现场!

    刘冕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一阵风起刮得他的战袍斗蓬飞扬起来。战旗的旌角抚过他沾染了血迹的脸庞,映出一抹狰狞的微笑。

    大屠杀,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刘某人的大手笔!

    这一场战争,胜得如此容易。刘冕身边的将士们都很轻松的在低声交调笑语。

    刘冕只是轻笑。

    这样一场简单而快意的胜利背后,有多少凶险的政治较量和阴谋诡计,你们能想像得到么?

    刘冕再度轻笑。脑海里浮现出刘仁轨地形象老爷子说。不懂政治地将军。不是好将军。

    眼前这个人间炼狱。就是最好地证明。

    如果我刘某人不懂政治。怎么可能在皇帝与器弩悉弄之间游刃有余。怎么可能还站在现在这处地方?军事。永远只是服务于政治地。在把握住政治地核心之前。任何军事行动都会显得肤浅而盲目。

    大屠杀仍在进行。战场中地周军将士都显得有点轻松。更多地是像在进行一场围猎。有些人甚至提着弓箭守着一团燃着大火地粮仓。等着从那里面跑出来地残余吐蕃败卒。如果有活蹦乱跳地。就一阵乱箭射杀。

    十万吐蕃人。完全乱了。魂飞胆丧无心恋战。数以千计地牦牛受了惊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野性大。一些吐蕃士卒慌不择路逃到了青海湖边。却被周军骑兵一阵追杀。只好惊慌地跳进了湖水之中。

    春暖乍寒。青海湖地水仍是冰冷刺骨。周军将士们沿湖剿杀。湖里地吐蕃人一片惨叫。殷殷鲜血染成了湖泊。战场之上也快要血流成河。人马受伤地不计其数。沽沽地血流趟在干冷地营地上。汇成了小溪一般向着低洼地青海湖滚去。

    刘冕驻足看了一阵,下令:“吹起虎角!”

    虎头角,兵王营特有地一种号角。吹出来的声音,如同虎吼。

    三遍虎吼响罢,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战场边缘6续有几队人朝刘冕这边疾奔而来。

    刘冕的脸上微自泛起一抹欣慰的微笑清点了一下人数,二百八十!

    一个不少!

    胡伯乐领头当先单膝一拜,扯下自己的蒙面黑巾摁下右手拇指拍在胸口:“报大帅,顺利完成任务!”

    “辛苦了。”刘冕轻轻点了一点头,“你们可以撤退了,回去休息。”

    “谢大帅!”胡伯乐扬起右手挥拳朝天,然后迅朝旁边奔去。二十余名兵王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一起消失在这一片战场。

    刘冕旁边的近卫将士们,个个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二百八十名兵王……主宰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大家一起在心中抽着凉气,无法想像这些人是如何完成了这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一人不少地全身而退。

    刘冕依旧只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举目看着战场。心里除了高兴,自然更多的是欣慰。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将兵王派出来,参加这样大型的战役。二百八这个数目,也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任务派谴。

    事情证明……他似乎有些高估吐蕃人了。二百八十匹魔狼,杀进数以万计的羊群之中,结局似乎是固定的,唯一有所出入的就是羊的损失数量。

    这么多年地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经此一战,普天这下谁还能不知兵王之名?谁还敢不‘闻兵色变’?任你有百万雄狮,我只须派出兵王掠杀……

    细节,往往决定成败!

    刘冕有点兴奋。

    不是因为打了多大的一场胜仗,而是因为‘兵王’这个外挂的彪悍终于得到了最有力地证实!

    或许,他们能干的事情,远不止如此……大非川一役,只有刘冕清楚这一战地压力和风险有多大。派出兵王,他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只是将他们当作了斥候侦察兵在用。当初下达举伏暗杀指令地时候,他甚至有点心痛他怕这么多年来所心血尽丧于大非川。毕竟,是十万敌军

    人一口唾沫都要淹死这二百多人。

    现在出现这个结局,刘冕不能不兴奋。

    原本他并没有指望兵王能成为主宰这一战胜败的关键。他做下了十分严密地军事部署。

    从突击到跟进,从拦截到后援,乃至是可能战败之后的撤退,他都思考得十分周全了。现在,马敬臣死堵狼谷,郭知运在州整装待命,兰州严阵以待六万大军朝夕至。

    这是一场集团军的大规模战役,刘冕不敢将胜负的赌注押在二百多名兵王的身上。倒不是不清楚了解他们的实力不相信他们,他是不敢在没有以往战例的情况下、凭着主观臆想就能猜到这样的结局。

    结果……奇迹出现了!

    第一次以‘先行官’身份参加大规模战役的兵王们,铸造了这个奇迹。

    十万敌军,被他们打得晕头转向满盘散沙。十余名高级将领被暗杀,数十里大营变得混乱不堪。敌人完全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只能任人宰割。

    这就像是远古时期的人们围猎。几个土人面对一头巨硕无比的大象。他们要想获胜,最先要做的就是用最锋利的一根骨刺,精准无误的刺瞎大象的眼睛而这一次,兵王们就扮演了那一根骨刺的作用,刺瞎了十万吐蕃人的眼睛。

    “哈哈哈!”刘冕突然放声大笑,意气风!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一个月前,河陇战局还全在器弩悉弄掌握,大周落到下风狼狈不堪;这才过了没多久,十万吐蕃大军已成俎上鱼肉,大非川青海湖唾手可得!

    只要再进一步剿灭器弩悉弄带走的那一支部队,吐蕃将一蹶不振。

    到时候,别说是收复吐谷浑,让这高傲了数十年的高原民族俯称臣也是没有可能!

    “传我帅令!”刘冕大喝道,“擂鼓三通,金角三通全力剿杀!”

    “是”偏将听了号令,挥起手中旗帜。隆隆的战鼓声冲天响起,震荡百里。战场上的唐军将军闻鼓而躁,大声呐喊拿出了全力,开始了一场尽情的屠杀!

    刘冕脸上的笑容,更添几分狰狞……什么历史的罪人、反人类的刽子手,我不在乎!身在当时,我要做的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杀掉这一批吐蕃的丁壮,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和我中原抗衡?

    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和谈和谈,谈到何时方休?今天和明日战,吃亏的是百姓受累的就是我们这些提脑袋玩命的将士!

    吐蕃人的性命是命,我们中原百姓和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而且,我可不想学薛仁贵当年天山一役后坑杀十万铁勒人,然后被人口诛笔伐我就是要在战场上收拾他们!

    三通鼓罢,三遍金角尖锐的响起!

    这样的号令,很少出现意味着:全力剿杀,不予妥协!

    ……

    这一场神鬼灭世一般的大战,持续了两天一夜。

    刘冕带来的这四万多人杀人杀到手软,砍头砍到刀卷,于是只好将州郭知运所部的兵马调了来轮流来当刽子手。

    现在,大非川的风里,都夹带有了浓厚的血腥气息,闻之令人作呕;青海湖的水面上,浮了厚厚的一层血沫,整个湖都变成了血池。

    刘冕从一处临时军帐里走了出来,已经擦得干净了的脸上,浮起一丝孤傲又冷漠的微笑。

    他心中暗道:大非川……数年前薛仁贵大此一败,折损大军二十万。从此中原无力与吐蕃抗衡,任其切断河陇霸占了安西四镇。今日,我刘某人算是给薛仁贵报仇血恨了!

    放眼望去,数十里疆场上一片刺眼的红,一片零乱的灰烬。连分批上阵的大周将士们,都极度疲乏了。

    “传我帅令,由薛讷负责带领本部人马清理战场。事毕之后,回兰州坐镇。”刘冕的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深吸一口气,“其余将士,随本帅挥师前往独狼谷。派出快马给兰州唐先择,命其派出余下所有兰州军将士前往独狼谷与本帅汇合。另派快马去凉州,与黑齿常之取得联系,报之大非川战况!”

    行军长史司马们奋笔疾书,写下了刘冕交待的数份军令。几匹快马斥候飞奔而出,分道而行。

    刘冕扬起手来:“目标独狼谷,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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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捕枭

    复唐五卷九州风雷第469章捕枭

    乌蒙灵山。北望黄河南据大金川。山势平缓但起甚至多。树木茂密山路崎岖。

    深夜。大批的人影山脚下起伏不定。年轻的吐赞普勒马在一处山坡上停住。举目眺。

    一名将军拍马上来道:“赞普。是否下令让将士们休息一下?”

    “不。加行军。务必在今夜通这座山。”器弩悉弄的眉头皱了一下。脸色比较严峻。“处的形比较凶险。倘若军趁我军休息时杀来。则大为不妙。传令。打起精来。加前进!到了大金川再休息!”

    “是!”将军领诺拍马而走。命令传了下去。

    器弩悉弄的脸浮现出一丝冷咧的。自言自语道:“只要过了大金川。十万精锐大军可以直接面对空虚的剑川。哼!刘冕啊刘冕。你现在肯定在河左支右掘忙的焦头烂额吧?你们伟大的女皇说不定还在琢磨着要砍你的头。等我拿下川就挥师北上。到时候不仅仅是兰州军将成为瓮中之鳖。整个中原也将**裸的暴露在我军面前!……怎么回事?!”

    斗然间。山间响一阵震天响的巨鼓擂声。喊杀声从天而降。

    “赞普。敌军埋!”

    “怎么可能!”弩悉弄大惊。不等他反过来。半山腰里一片怒吼喊杀。迎头一片火箭像雨点似的落了下来。

    “啊——”一片惨四起。悴不及防的吐蕃人伤一片。火箭引燃了四周干枯的树木草叶。很快燃起烟火来。这一片山路相对有点狭窄。两旁都是平缓的山坡和茂密的树林。正值冬去春来有大批枯死的灌木树丛。沾火就燃。

    “撤快撤!”器弩悉弄连声叫苦。拍马后疾奔。

    两旁延绵数里的山腰。6续全都出现了周军。大量弓箭手拼命的往下放箭。引的山路里四处火起浓烟滚

    “混蛋混蛋!!”器弩悉弄丧心病狂一般的大喊。愤怒的抽打马臀打那马一阵皮内绽。

    半山腰上。论弓仁将铁马槊插在身边。双眉紧锁的看着山道中的情形。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我这算……背祖忘宗么?杀的。可都是吐蕃人哪!器弩悉弄啊器弩悉弄。这次要是不能生擒你了却罪恶之源。怎么对的起我死去父亲。和这许多阵亡的将士?”

    “传令——不予追击。只许射箭。放敌军去渡黄河!”论弓仁的思路很清晰。设伏成功。只利的一。他现在所率领的是两川剑南之的的府兵战斗力有而且只有六万人。如果正面硬攻对拼。绝对不是器弩悉弄十万精锐铁骑的对手。现在网开一面放器弩悉弄北逃。就是打算让他抢渡黄河去。到时候就能“兵半渡而击之”。抢战机。也可以与北方的刘冕军团遥呼应相互配合。

    “只是不知道。大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论弓仁双手交叉抱着胸眉头深深皱起。“弩悉弄果然来奇袭两川了。这么说。一切战机都在他的掌不出所料的话。他应会用兵突袭大川吧?希望他能成功……”

    就在论弓仁沉默自语的这点时间里。山道间至少有上千的吐蕃人丧了性命。大火烧起越来越猛。人喊马嘶自相踏。死数字呈几何上升。

    数十铁卫死死护着弩悉弄。往北逃遁。一些死们冒着淋头的箭雨往上冲却没一个能冲上半山腰的白白送了死。

    器弩悉弄又惊又恼又心痛。大声呼喊:“撤快撤!不许交战撤!”

    “赞普别喊了。还是快逃吧!”

    此时。距离黄河滩以北约四十的独狼谷要塞之上。刘冕拔下了一支紧紧钳在木里箭矢。和马敬臣相视大笑起来。

    “天官。大手笔啊!”马敬臣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参了半辈子兵。还没打过这么舒坦的仗!十万大军。什么狗屁。哈哈!只是恼火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进行大屠杀。砍的我军将士们的刀都要卷了也没能的干净。”

    “十万人。那也是爹生娘养的。不着杀干净。”刘冕的脸上挂着十冷冽的笑。“再说了。我要是敢杀那么多人。回朝之后那些士大夫文人刀笔客们。可都不会放过我。唔。于是留下了三四万人。”

    “那那也有够夸张了。”马敬臣干笑了两声。“当日贵天山一役。也杀了十万人。不过。他用的是坑杀。这一次吐蕃大败于大非川也是损失十万人。我估计他们就要从此一撅不振了。”

    刘冕抬手往前一指:“如果能将器弩悉弄本部的十万人再消灭。那吐蕃高原就能不战自定了!”

    “现在就看论弓仁的了。”马敬挑了一下眉梢。“我就担心这小子

    宗同脉血肉之情。手下留情。”

    刘冕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只是淡然道:“看吧。”

    “报——”一名快使到来。送上了薛讷从大非川送来的军报。刘冕展开来看。哈哈的笑道:“很好。薛讷果然是干大事的人。他让郭虔押着俘虏回了兰州。己却率领本部二万余骑兵北上清剿祁连山。和唐休遥相响应去了。”

    马敬臣也是大笑:“薛讷可能是对这大非川的情感非常之特殊吧。毕竟当年薛仁贵曾在这里尝败绩。而且输的很惨。他这是卯足了一股子劲想替为报仇啊——他北上祁连山。就能彻底切断吐蕃内的与河陇西域之间的粮道。十分于唐休向域挺进收复安西四镇哪!”

    “不错!”刘冕意风的重重一点头。“这一。我中原最优秀的领几乎全部聚集于此。尽皆用命一逞报负——旷世之战哪!今天参战的每个一人。都将名留青史!”

    马敬臣的意的笑:“也包括我?史书上会不会记载我是一个很有名的客?”

    二人笑正欢。时修起的关塞下跑来几匹快马。远远举着三角红旗——前方斥候有紧急军令回报。

    刘冕就站卡哨上声喝问:“事?”

    “大——河涂现大批量吐蕃人在抢渡。向我方推进而来!”

    刘冕和马敬臣同时兴奋的一击拳:“太了!”

    “擂鼓聚将。点阵兵——突袭黄河滩!”

    聚集在独狼谷的周兵马。共有八万——刘冕的一纸调令。将此前留守兰州的大军都给调了来。现。兰州西征军主力之师几乎全部在此!

    关哨上响起一阵的天的作响的声。无数兵马山谷中奔腾而出。刘冕依旧身先士卒手提方天画戟奔而出。黄的龙旗和血红的帅旗紧随其后。率领数万大军朝数十里外的黄河杀奔而去。

    器弩悉弄坐在一艇牛皮筏上。沉默无语脸色极度难看。要不是吐谷浑故的的这些旧臣驻军们相助抵挡论弓仁。他几乎就要和所有的部下一起被他追击而亡。现在只要渡过了黄。还有机会与非川的本部大军汇合。再收集昆仑和祁连附近人马。重振旗鼓。

    “我还没输!”器悉弄恼怒的一-砸到了皮上。众人一阵惊呼小险些倾覆。所幸此处水流并不急。不然满船的人都会有落水之危。

    正在这时。前方约两百步远处先行登岸了的吐蕃士兵们。突然一片混乱大声嘶叫起来。

    器弩悉弄惶然一惊站起身来:“怎么回!”

    这一看。他的脸色变白了。

    东南方面。滚滚烟冲天而起。阵阵的喊杀声也传到了耳边——铺天盖的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奔腾呼啸而来!

    器弩悉弄手里的马鞭不经意的落了下来。眼中变的一片茫然。

    “赞普赞普。怎么办哪?!”

    任凭旁人怎么喊。他似乎都听不进去了。

    此时。刘冕已经挥杀到了登6吐蕃人身前。这一次他没有挥戟砍进人群。而是优雅立于了一处高坡将方天画戟插定在的。举目远眺。

    蓝天白云。黄河九曲。青草的。碎石滩。奔河水呼啸的风。

    昔日。文成公主就从此这里入蕃的吧?

    刘冕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微笑。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

    斗然。刘冕吼出一声自肺的喊:“为将如。此生足矣!——器弩悉弄。束手就擒吧!——传我帅令。活捉器弩悉弄!”

    十八名号令兵身披三角红旗手持金拔朝前奔去。沿途大喊:“活捉器弩悉弄!”

    大周将士身心鼓舞气如虹。不约而同的出一阵呼啸——活捉器弩悉弄!

    这个声音。响彻苍!

    吐蕃人全体战栗。正在黄河浅滩附近彷徨呆的器弩悉弄。脸色变一阵青灰。眼中的神色已然变的绝望。

    西岸。论弓仁骤然勒马而停。将手中铁马槊朝前挥指:“全军突击——活捉器弩悉弄!”

    两支大军。不约而同的出了这样的呼喊——活捉器弩悉弄!

    ……

    一一。过后。

    十万残兵。至少有一两万余人溺水而亡葬身鱼腹。黄河两岸的黄土的。已经变的一片赤红。四处皆是躺的尸体仓皇奔走的马匹和散落在的的刀剑弓矢。

    刘冕骑着马慢吞吞的走到一拨俘面前。咧嘴冷笑一声:“我们又见面了。赞普阁下!”

五卷 九州风雷 第470章 英雄凯歌入雄关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数百兵王的护卫之下,驶向了兰州城头。

    此时的兰州,已是万人空巷欢呼四起,阵阵的声浪如同怒涛一般袭卷苍穹。

    马车里,刘冕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了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微笑道:“赞普,你该看一下外面。”

    “哼,小人得志!”器弩悉弄冷哼一声,举杯饮了一杯酒,都不去正眼瞧刘冕。

    大非川大捷,生擒吐蕃赞普器弩悉弄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河陇军民谁不狂喜?

    得闻胜利之师凯旋归来,凡兰州治下的百姓,无不连夜出行赶到城门外来参加游行,欢迎英雄归来。

    近八万大军,排成整齐的队列稳步向前,一部分人在前维持治安。刘冕将器弩悉弄藏在马车里不让他露面,自己亲自与之作陪。

    由于百姓们太过热情和兴奋,使得军队前进的步伐很慢。大军各自归营驻扎后,刘冕等人要进入兰州城中更是不易。用了大批军士开道,费尽九牛二虎之牛终于在天黑之时进了兰州都督府。

    “请赞普到厢房歇息,好生伺候。”刘冕对胡伯乐下了令,一百名兵王负责起了器弩悉弄的看守任务。

    洛云听闻刘冕归来,像只鸟儿一样飞快的奔出来,也顾不得人多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众皆一阵大笑,各自散去且作歇息。

    “老公。你居然活捉了器弩悉弄?”洛云既意外又惊喜。连声追问道。“快让我去看看器弩悉弄长什么样子?”

    “别闹!”刘冕扯着她地往径直后宅。洛云脸一红:“坏死了。一回来就想这样……都还没沐浴呢!”

    “说什么呢?”刘冕坏坏地一笑。拉着她进了书房。“我是叫你给我磨墨。我今天要写几封非常重要地书信。”

    洛云脸一红尴尬地吐了一下舌头。乖巧地拿起砚台开始磨墨了。站在一边静地伺候。

    刘冕提笔。几乎不假思索就开始写了:

    “臣。西海道行军大总管领兰州大都督兼河陇经略使刘冕。百拜吾皇陛下……大非川大捷。杀敌十万俘虏六万余。匪枭器弩悉弄得擒。吐谷浑传檄而定。诸部渠酋拱手来降……臣以为。大周精锐之师尽出于外。关中空虚。臣请命。率右卫大军归朝。拱卫关中……”

    洛云看了半晌,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问道:“老公,你向皇帝请奏回朝呀?我们要回家了吗?”

    刘冕神秘地笑了一笑:“家?我想,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河陇就是我们的家。回去,是肯定要回去一趟的。因为要领赏受封嘛!”

    洛云不解的眨着眼睛:“你不是请命说,要率右卫回朝吗?”

    刘冕再笑:“皇帝不会准的。要回朝拱卫关中,也轮不到右卫。河陇这里乃至西域吐蕃的事情,都必须由我来料理。换了任何人,都不行。所以皇帝肯定不会让我回朝了。”

    “那你干嘛又要请命哦?”

    刘冕哈哈地笑:“这个嘛……中原的朝廷,和你们大漠的牙帐,情况不同。”

    “哦,又是那些我搞不懂地政治利害是吧?”洛云撇了撇嘴,随即又欢喜的道,“反正,能和你在一起行!回家也不错,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刘冕笑而不语,又提笔写下了好几封信。洛云在一旁静静的看,嘴里不禁念叨:“狄仁杰、太平公主、公公……你还给他们写了信哦!”

    刘冕将写好地奏折装进黄皮信封中,又将其他几封信装好,拧眉悠叹道:“算起来,黎歌也快要生了吧……”

    少顷过后,奏折和书信一起从都督府出,径奔关中而去。

    从这一刻起,兰州都督府始终有重兵把守,器弩悉弄被藏在深宅大院,除了刘冕任何人见他不得。

    凉州那边,至从大非川大捷之后,唐休再无后顾之忧,与薛讷里外夹攻夺取了祁连山一带的军事控制权。然后,唐休率领本部三万余骑兵,长驱直入径取西域,麾旌直指安西四镇。

    大非川一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域等地。但见大周龙旗飘起麾旌指处,西域诸国小邦望风而降。唐休一路过去几乎是兵不血刃连克十六城,大周的金白龙旗插遍西域各处。

    固守安西四镇地吐蕃兵马无心恋战,不是弃城而逃就是率众投降。

    这一场西征之役,竟是如此的轻松!

    前方的战报如雪片一般向兰州大都督府飞来。今日得闻哪个小国投了诚,明日又得知何处要塞开关献城。坐镇河陇多年的唐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以中原上国使臣的身份,接领了这些土地。

    这一切,自然都在刘冕的预料之中。

    大非川一战,河陇

    衡完全被打破。二十万吐蕃大军的覆没,宣告了时代一去不复返。中原制霸西域河陇,指日可待。

    至于吐蕃……他们的精锐大军完蛋了,整个王朝都面临垮掉地危机。如今他们的赞普又被生擒过来,国内定是一片惊慌和混乱。

    刘冕心中暗忖:让他们乱吧,慌吧,越乱越慌,就越好。我也不急着用武力收拾你们。演变到了这种情况,该是朝廷用政治攻略来摆平事情地时候了。这种事情,女皇武则天显然比我拿手多了!

    再说了,这世上这么多的事情要办,总不至于我刘某人全部一肩膀扛下来!

    ……

    于是,大战之后的刘冕,反而显得比较清闲。论弓仁驻军于吐谷浑与大金川,防备吐蕃反扑与镇劾党项胡部;薛讷攻取了祁连山军塞后,退守大非川扼守咽喉,唐休留得一半人马守备凉州与祁连山,黑齿常之回了兰州帮助刘冕料理军事,~州那边有王和姚崇,一切无忧。

    刘冕,居然当起了甩手掌柜。整个河陇和所有军队,就像是一台电脑,稳定工作效率极高。而刘冕,则是整台电脑的netbsp;一个月后,cpu居然有点了福,脸上红光满面。这一天,朝廷的使到了。

    不出刘冕的意料,皇帝除了对河陇诸将官进行一番褒奖与赏赐之外,命刘冕亲自押送器弩悉弄回朝听封。但,之前所请率右卫回朝拱卫的事情被驳回,改为调谴薛讷所部左玉卫的人马和论弓仁在剑川的一部分人马回京。刘冕走后,暂由老帅黑齿常之坐镇兰州都督府,代行大都督之事。

    洛云可就乐了,兴高采烈的大呼小叫,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刘冕却是来到了后宅厢房,看一看那骄傲的器弩悉弄。

    这些日子以来,器弩悉弄就没离开过这家院子。数日不见,他显然消瘦了一些,可是脸上仍是桀骜之色未去,对刘冕很是敌视和不屑。

    刘冕也不与他计较,淡淡道“赞普,我是来通知你一声,马上就要启程动身了。”

    器弩悉弄微自一惊却装作不动声色:“去哪里?”

    “当然是我中原帝都——神都!”刘冕哈哈的笑。

    “你……你敢押着我走出兰州吗?”器弩悉弄大怒,“我吐蕃百万军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前来营救我!”

    “那咱们走着瞧啊,哈哈!”刘冕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器弩悉弄呆呆的杵在原地,感觉浑身一阵冰凉。原本他以为,不过是一场战败罢了。虽然被俘,但鉴于两国关系与吐蕃在河陇的威势,刘冕或是大周的朝廷不得不放了他。没成想,今日居然就要以阶下囚的身份被押往洛阳!

    奇耻大辱啊!吐蕃的历史上,还没有哪位赞普蒙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几天以后,薛讷所部的人马被替换了回来,齐齐在兰州城外集结。刘冕点起来二百名兵王随行护卫,押着器弩悉弄出了兰州城。

    兰州的百姓们焚香遮道沿途相送,就如同拜送神佛归天庭一般的隆重。

    刘冕和洛云带着兵马押着器弩悉弄,进入了左玉卫的中军,受到层层严密的保护。大军开拔出了兰州境地,一种向东畅行无阻,竟连一个吐蕃士兵也没有遇到,径直走到了潼关前。

    “回到中原了!”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刘冕也是心中一片愉悦欣喜,还特意将器弩悉弄从马车里叫了出来:“赞普阁下,看吧,那就是我长安的潼关——你是不是做梦都想从这里杀进去,马踏中原?”

    “哼——”器弩悉弄一脸青灰,冷哼。

    “一路上来,也没见到一个吐蕃人来救你,真是可悲啊!”刘冕哈哈的大笑,尔后厉声道,“器弩悉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大非川一役后,你的吐蕃王朝就要完蛋了!就像昔日贞观时的东突厥一样!从今天起,你就要走上和当天突厥可汗利一样的路——前往我大周帝都!”

    “刘冕,你莫要得志便猖狂!吐蕃少了我,依旧是高原的雄狮,总有一天会从高原上扑下来,吃光你们这群软弱的汉人!”器弩悉弄恼怒的大骂了几声,转身走了车里,“走吧!把我押到你们的帝都领赏去吧!”

    刘冕肆无忌惮的大笑:“我正有此意——吐蕃的赞普器弩悉弄,我刘某人想要的一切,还都必须拿你来交换——大军开拔,进长安!”

    “是!”长长的铮角吹起,响彻重云。数万凯旋健儿轻歌笑语,踏上了关中的土地。

    (

五卷 九州风雷 第470章 渭水伊人,琴声瘦

    东风暖暖,春意正浓。

    渭河的水清澈见底,马蹄轻快征尘却如霜。

    青草缀红花,流水浮绿萍。从寒冷的西塞踏入关中,便觉一股暖意袭来。刘冕脱去了厚实皮裘,骑上火猊马跑到军队方阵之外,带着洛云闲散的,便如出游踏青的情怀。洛云仿佛也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一路咯咯的笑,给这铁血军旅平添一股柔和之美。

    三军将士在外征战了半年,劳苦疲惫不说,谁不想家念家?这时个个心情舒畅笑语生欢,许多人一路走一路唱起了自己家乡的民谣歌儿,好不爽朗。铮铮铁师,又多几分活泼喜悦。

    大军走到渭水便桥,前面开路先锋斗然停住,大军突兀的止步。

    “何事?”刘冕不禁讶然,拍马上前。

    前方斥候先锋身披红角三角旗快马迎来:“报大帅,渭水便桥……不得通行!”

    “为何?”刘冕剑眉一拧,“进了关内,何人还能如此大胆阻我大军路程?”

    “这……”斥候居然语塞,面露难色又带古怪笑意,“还是大帅自己去看吧!”

    “如此蹊跷?”刘冕心下窦,拍马而前。洛云紧随其后。

    ‘我倒要看看。是谁阻挡了我麾下这连神佛也要退避地铁血王师!’隐约间。刘冕胸中还添一股怒意。

    拍马上前临近渭水便桥。只见前军将士个个驻马而立。旌旗幡帕于风中尽舞。嚣嚣黄沙中。便桥之上隐现白影翻动。不似人间生灵。却如仙灵翩舞。

    “为何止步不前?”刘冕大喝一声。众军一齐下马单膝拜地:“大帅!”

    却无人上前来解释。

    刘冕心中一凛:“怪哉!难不成破虏饮血地男儿们。还怕了这状如仙灵地装神弄鬼之人?!”

    百思不得其解。刘冕也跳下马来往那桥头走去。

    渭水便桥,建于武德年间。宽三丈余,长十余丈。旁边立有太宗皇帝祭奠北伐将士的圣迹碑,历经黄沙数十年的洗涤,威凛如昨。

    河面之上东风更盛,黄沙更密。滚滚河水东逝而去,空留涛涛之声。

    风声,水声,旌旗翻滚之声外,隐约还有一丝宫角之音破空而来。

    “吟——咚!”

    清脆悦耳,便如直接渗入了灵魂之中,刘冕情不自禁为之一颤。

    “这个音符,为何如此熟悉?”刘冕心中异讶,快步向前定睛看去。

    近了几步,终于是看得真切了几分。

    只见那拱桥之巅,一人抚琴独坐。长飞舞,衣袂飘飘。黑的长,白的衣袍白的披帛,如长袖善舞的美姬在风中翩然。

    飘然,便如天外飞仙。

    一曲弦音宛如仙音临凡飘然而来,三军将士个个屏气凝神闭目聆听,就如同膜拜上天地梵音。

    这乐曲,是如此的美妙!……静谧,安详,能让人躁动的心灵为之安宁净化。

    “《白雪》!”刘冕失声说了出来,心中顿时一阵悸荡。

    《白雪》,乃是宫中轻柔乐曲之一,一般用于比较静谧详和的场合,女皇武则天就经常在自己读书休憩的时候,命最亲近地近侍为她弹奏此曲。

    而宫中最善长弹奏此曲的,只有一人!

    这个人,还曾用这曲子来教刘冕启蒙学琴,可刘冕在音乐方向白痴无比,学了许久连什么是宫商角徽羽都搞不清楚!

    这个人,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大臣,当朝鼎鼎有名的无冕之宰!

    这个人,诗文才华不输当世鸿儒,多巧思,性聪慧,过目不忘出口成章!

    这个人,自襁褓之中便入禁宫掖宫,至今二十年难以踏出龙厥半步!

    可今日——为何出现在长安渭水便桥之上?!

    “婉儿!!!”刘冕大声一吼,飞步向前。

    涛涛水声盈盈琴曲间,一个柔和清婉的声音响起:“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恭喜你,天官!想不到当日无心地一句诗辞,正印证了你今日的辉煌!”

    东风吹,将她的嗓音拂送过来,听得如此真切。

    “婉儿!真地是你!”刘冕当然记得,这是他当日在宫中品诗会时剽窃的诗句,唯有上官婉儿,能将此诗记得如此完整清晰!

    刘冕全然忘了自己是三军统帅,飞奔上前焦急往那便桥中央奔去。

    坐于琴边的上官婉儿款款起身,雪亮的襦裙衬得他柔软地身段如云般轻柔。赛雪的肌肤宛如凝脂。额前金丝花钿,便是桃花相映双颊红晕。

    “天官……”上官婉儿轻吟一声,微笑。

    “哈哈哈,真的是你,婉儿!”惊喜之下刘冕顾不得许

    步前向一把将将上官婉儿抱入怀中。

    上官婉儿闭上双眼抱住刘冕结实的腰间,便如乳燕归巢。

    “吼——吼吼!”三军将士挥舞起刀枪,大声欢呼。

    洛云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最终也是释然的笑了。

    东风劲,披帛与战袍迎风飞舞。渭水便桥的中央,刘冕双手托住上官婉儿地粉腮与她凝视片刻,不管不顾的朝她地香唇吻了上去。

    “哈哈哈!——吼、吼吼!”三军将士再度举起刀枪来,一阵欢喜的大笑,继而欢呼。

    洛云有点酸酸地抹了抹鼻子,叉腰站在那里竟然也没觉得什么尴尬,索性和将士们一起欢呼起来。

    两行清泪从上官婉儿的闭合地双眼之中流出,刘冕抬起头来,伸手抹去她腮边之泪,柔声道:“傻瓜,哭什么?”

    “我是高兴……”上官婉儿有点哽咽,随即展颜一笑。

    这一笑,让刘冕的心都为之一颤。

    因为,上官婉儿,从来没有笑得如此舒畅、如此释然过。

    “天官,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真的?!”

    “陛下已将我贬为庶民逐出宫来——从今天起,任凭天涯海角、九霄之巅、幽冥地府,婉儿但随君往!”

    “真、真的?!!”

    “是……是真的!”

    刘冕心中一阵狂喜,再一次吻上了上官婉儿的香唇。

    许久。

    刘冕拦腰将上官婉儿抱了起来走下渭水便桥,昂然挺立在三军将士面前大声吼道:“兄弟们,恭喜我吧!我马上就要迎娶上官婉儿了!”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如雷如涛的呼喊声滚滚而起,数万将士的刀枪箭戟半空飞舞,旌旗翻滚。

    洛云凑上前来惊讶道:“天官,你说的是真的呀?上官婉儿不是要在宫中服侍皇帝陛下么?”

    上官婉儿脸上一红,怏怏的拍刘冕的脖子让他把她放了下来,婉尔一笑徐徐道:“洛云公主,事情是这样的。陛下收到兰州军报后,大喜过望!宣布改年号为‘万岁’,大赦天下于宫中赐宴七日,遍赏群臣。陛下问我要求何赏……我便斗胆,请求陛下削我为庶民,将我逐出宫外。”

    “然后就陛下就答应啦?”洛云惊声的问,眼睛瞪得像个圆圈。

    刘冕哈哈的大笑:“陛下当然答应了——要不然,今日这渭水便桥之上,为何就会出现一尊阻挡三军将士的仙子?”

    “天官,不许取笑我!”上官婉儿脸一红,低声道,“我知道陛下将召你还朝听封,于是抱上古琴特意在此等你。我可没有阻挡你三军的意思。当时一时兴起,闻得东风便弹奏此曲。一时入神竟没有现你的大军已到桥前。是你的那些将士们不肯上前的,怨不得我呢!”

    刘冕哈哈的大笑:“我刘天官的女人,麾下的将士们怎么敢唐突——哈哈!走,进长安!”

    “好耶!”洛云高兴的大叫,“家里又添丁了!哈哈哈,婉儿姐姐,我可以向你请教琴艺吗?我听说你才华横溢棋琴书画无所不精,诗文辞典盖于当世!咯咯,你可要教我哦!我是个蛮女,什么都不懂!”

    “好!”上官婉儿欢快的应了一声,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道红芒闪现,她只觉身子一轻本能的惊叫一声,整个人便如飞仙一般飘然而上落在了刘冕的马背上,被他怀在臂弯之中。

    “婉儿,与我同乘此马,共入长安!”刘冕毋庸置的大喝一声,一抖缰,策马向前。洛云急恼的大叫几声:“讨厌,等我哪!”

    薛讷和众将在一旁看了哈哈的大笑,一起大喝:“全军开拔——直抵西京!”

    三军将士出一阵愉快又兴奋的大吼,大步向前。

    马背之上,刘冕将上官婉儿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她就要从自己怀里溜走。轻轻的吻她的耳垂,低声道:“婉儿,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多少年了,我们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在一起了!”

    上官婉儿闭着眼睛偎在刘冕怀里,静静道:“这一切,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天官,你是真男儿!你终究是兑现了你的诺言!有夫如此,婉儿此生再无所求!”

    春风得意马蹄疾。刘冕载着上官婉儿单骑向前,不知不觉将三军将士都远远甩在了身后。洛云骑着一匹马急追,焦急又恼火的叫喊:“等我、等我!你们两个都是坏蛋!”

    刘冕和上官婉儿停下马来哈哈的大笑,相视一眼,又紧紧拥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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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卷 第472章 醉春风

    醉春风,马蹄轻快。

    刘冕当了一回最不负责任的主帅,扔下了身后的千军万马,带着两个美人儿踏起青来。

    来到大唐多少年了,刘冕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历尽千辛万苦,走过无数荆棘坎坷,受尽一切波折,终于能有个心愿得偿。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个初恋情结。毫无疑问,上官婉儿就是刘冕再世为人以后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不管和太平公主爱得如何火热悱恻,和黎歌如何相敬如宾,和韦团儿如何清淡恬静,和洛云如何生死**……初恋就是初恋,上官婉儿就是上官婉儿。

    永远无法取代!

    长安城外,千里原野绿遍群山;终南山上,青烟古庙香客云集。

    刘冕与上官婉儿一路相拥相吻,全然不顾路人惊诧的眼光。洛云在后面策马狂追,像极了一个追赶在外鬼混老公的居家小娘子。

    火猊马今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兴奋与快乐,与之心灵相犀四蹄轻快。刘冕也没驱策它,它便载着他们二人尽往绿意最盛的草坡上跑。

    到了一条小溪边地绿草地。火猊恶作剧一般斗然停住。刘冕趁势一个翻身就从马上跃下吓了上官婉儿一跳。不等上官婉儿反应过来。刘冕蛮横地将她拦腰抱起卸下马来。然后不由分说扭身一倒滚倒在草地上。

    “呀!你弄脏了我地衣裙!”上官婉儿怏急地叫嚷。话未落音。却被刘冕野蛮地封住了口再也嚷不出来。

    刘冕双肘支着地面。一手抚着她地面颊一手揽着她地香肩。肆无忌惮地送给她一个有史以来最野蛮、最**地深吻。

    上官婉儿地睫毛惊栗地颤抖了几下。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住刘冕地头。紧紧地。不再放松。

    洛云远远地骑马追来。看到刘冕和上官婉儿就滚到了草地上一顿激吻。顿时就羞恼了。

    她翻身跳下马急急地跑过来。跺脚:“喂。你们为什么不等我?”

    “啊?”刘冕回了一下头,撇撇嘴,“你不是也跟上来了么?”不再搭理,又和上官婉儿吻到了一起。上官婉儿则是有点难为情,捏起小粉拳来砸刘冕的肩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又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喂,喂喂喂!”洛云不依了,绕着他们跳起了步子,“你们干什么嘛!太可恶了居然不理我!”

    “你是不是想要一起来啊?”刘冕又偏了一下头,再度吻下去。

    洛云的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一时间居然无语,只好一**坐到了他们旁边,瓮声瓮气道:“天官,你厚此薄彼,我生气了哦!”

    上官婉儿使尽了力气将刘冕的头扳开,轻声嗔怪:“快别闹了啦!”

    刘冕这才翻身坐了起来,一手将洛云也揽进了怀里嘿嘿的坏笑:“好吧,本将军左右开弓!”

    “去死啦你!”洛云羞恼地一拳就砸了过来,却是‘砰’的一声响敲在了刘冕的铠甲上,却是故作夸张的大叫起来:“哇,疼死我了!”

    “好好好,本将军疼你!”刘冕抓起她的拳来放在嘴边亲了亲,“不疼了吧小亲人?”

    上官婉儿理了理鬓站起身来,幽幽长叹一声,看着落木潇潇的终南山静默无语。

    刘冕便也拉着洛云起了身来到她身边:“想什么呢,婉儿?”

    “没什么。”上官婉儿柳眉略弯双眼含情,温柔的微笑,“真是沧海桑田,人莫能测。能有今日……我是真不敢想。天官,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很害怕、很担心。我怕我们走不到今天……真地,我其实是一个很没有自信心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是今天,我感觉整个天地都变得宽广了。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再奢求的东西,我对一切都满足了。”

    刘冕展颜一笑轻轻搂住她的腰肢:“婉儿,我说过的终将做到。下半辈子,你就跟我在一起了。没有人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去,没有什么能再让我们分别。”

    “是吗?”上官婉儿温情的一笑,淡淡道,“那么,太平公主呢?”

    刘冕微微一滞,停顿了片刻,道:

    “也一样!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一样!”

    三人一起沉默。半晌后,上官婉儿笑言:“洛云殿下,这个刘天官,是不是特别花心啊?”

    “是哦!”洛云轮着眼睛,“早知道他有这么多女人,我才不嫁他呢!好好的当我的公主,多好呀!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娶我都只能是白日做梦!”

    刘冕夸张地扬眉、瞪眼、挑起嘴:“可是刘天官只有一个,只此一户别无分店唉!你们非我不嫁,我有什么办法?”

    “无耻!”

    三人笑闹得正起劲,蓦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喧天的金角声。

    “呜——”响彻重云,竟连终南山脚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刘冕也有点愕然了,“西京这处地方,无缘无故的响起如此大声的金角,只能是两件事情。一是大军出征开拔,但这显然不可能。二是……”

    上官婉儿飞快接到:“皇族盛事!”

    然后二人异口同声惊讶道:“难道是皇帝来了?!”

    “快走!”

    三人骑上马,飞快的往长安而去。

    长安,春明门。

    铁甲辉煌,

    开;旌旗猎猎,鼓铮喧天。城门两侧,金甲红袍的>仪仗兵披坚执甲,宫女彩娥分道两旁。

    皇帝的杏黄车盖,在春日地阳光之下格外醒目。身着各色袍服的文武百官,布道列于麾下,拱手听命。

    一代女皇武则天,端坐于宝盖之下举目远眺面带微笑,自言自语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无人应声。武则天习惯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却只有两名宦官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不敢多言,不由得轻叹一声低吟道:“婉儿,朕还真是有点想你了。”

    “狄怀英。”一声唤,狄仁杰闪身站出班来,“微臣在。”

    “刘冕的队伍为何还未到来?”

    “这……微臣已派人前去催促,想必就快到了。”狄仁杰回道,“大军初回,定有诸多军务必须处理,所以稍稍有所延误也是应当。”

    武则天也没怒,反而是有点戏谑地笑道:“怀英你这话有趣啊!难不成还要朕这个九五之尊候着他们料理完军务不成?”

    “微臣失言,请陛下恕罪。”狄仁杰知道皇帝不过是一句戏言,因此也没有小题大做。

    “再派人催催吧。”

    “是。”

    此时,刘冕和上官婉儿、洛云快马加鞭总算赶到了军营旁边。

    大军初回正在安营扎寨,几队骑兵正在焦急的四下寻找,总算是撞到了刘冕:“大帅,总算是找到你了!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长安城外设席迎接,薛将军急坏了正派我们到处到你呢!”

    “啊?”刘冕不禁有点傻眼,“你是说……皇帝带着文武百官来欢迎……我们?”

    “是啊!大帅快别耽搁了。薛将军和众将军们带着器弩悉弄就在军营朱雀门等候!”

    “快走——驾!”

    一顿疾奔,刘冕总算赶到了军营南门,薛讷等人都快要急得抓狂了,见了刘冕个个拍额相庆:“快!大帅,快走!皇帝都等了多时了!”

    刘冕也就顾不得一身地青草泥巴了,挥鞭就走。上官婉儿急道:“天官我就不去了吧?”

    “怕什么?一起去!”

    一行众人骑着马围着装了器弩悉弄的马车,飞快地往长安春明门而去。

    皇帝武则天放下杯盏幽叹一声:“哎呀,朕这个皇帝,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等过谁呢!”

    狄仁杰忙道:“陛下勿急,马上就来了。”

    武则天心情颇为轻松:“不慌不慌。历来好事多磨,朕有耐心。昔日太宗皇帝等着利可汗时,也无非就是此番心情吧!”

    群臣一起呵呵地笑了起来,心中油然而升一股自豪感。

    “报陛下,刘冕等人来了!”

    “哦?来了!好!”武则天坐了下来,“走,随朕上前!”

    “陛下且慢!”狄仁杰忙来相阻,“天子且有出迎臣子地道理?”

    “无妨!”武则天执拗的一挥手,“朕就是要率领文武百官出迎我大周最了不起的英雄们,同时也要欢迎一下远道而来的吐蕃赞普么!”

    “哈哈!”群臣都一阵大笑起来。看来皇帝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还屡次耍起了幽默来。

    “呜——呜呜!”长长的金角又吹得震天作响。杏黄的车盖开始朝前移动,金甲红袍的骑士们从旁护卫,文武百官宫娥彩姬列道两旁,声势非凡。

    刘冕等人跑到近前都有点吓坏了,急忙一起滚落下马来单膝就拜。

    麾车上的武则天眯眼看到了前方刘冕等人,扬一下手:“停!”

    队伍停住,金鼓止声。

    武则天停步,从麾车上走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冕等人齐声大喊。话音未毕,刘冕便看到眼前有一双金履卷云靴。武则天已然走到身前。

    “刘爱卿,平身。众卿家,平身!”

    “微臣不敢!”刘冕忙道,“请陛下回龙辇!微臣等人宁死不敢受陛下降阶之礼!”

    武则天爽朗地哈哈大笑:“你们还不肯受,何人还可受啊?平身!”

    “谢陛下!”刘冕终于是站起了身来。

    武则天凝神看着刘冕,伸出手来,居然抓住了刘冕的双手。握在手里,重重的拍了一拍,长吁一口气,也没有急着说话,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

    “汉有卫霍,唐有药师——我大周,亦有刘天官么!”武则天挥起袍袖放声大笑,“众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众臣一起拱手弯腰来拜:“吾皇英明!”

    “朕,的确是做了有生以来最为英明的一件事情!”武则天满面红光爽朗的大笑几声,“刘天官,就是天赐我大周之卫霍、药师!”

    “吾皇英明——”

    ‘呜呜——呜呜!——’长长地金角朝天吹响,彩炮声声,金吾卫的将士们拔出佩刀来仰天长吼。

    声威震震!

    武则天松开刘冕的手,一眼看到了刘冕身后的上官婉儿。走上前去拉住了上官婉儿的手,轻声微笑道:“婉儿,朕想你呀!”

    上官婉儿浑身一颤急忙就要下拜,武则天将她拉住轻言道:“婉儿,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离开朕身边半步。但从今天起,你就无法陪着朕了。朕心里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为你感到开心。因为你找到了你想要地男人,天底下最好的一个男人!”

    ……陛下。”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下为抖。

    “乖孩子。”上官婉儿地手抚到了上官婉儿的脸上,却触到一层湿润,尔后又呵呵的笑,“傻孩子。”

    刘冕心中略为悸动:原来武则天也会如此慈祥!

    “来人,赐酒!”

    几名宦人托着酒盘上来,武则天让刘冕等人举杯,豪情勃的举起杯来:“第一杯,敬九天神灵列祖列宗,佑我大周万寿无疆!”

    “第二杯,敬阵亡在前线的无数英烈们!”

    “第三杯,朕独敬大周刘天官!”

    “第四杯,朕敬所有的出征将士和满朝臣工们——请!”

    “陛下,请!”

    武则天已经连饮数杯,仍是再度举杯,朗声大笑数声,四周皆静。

    “这一杯酒,朕要敬一位特别的客人。”武则天大声道,“吐蕃赞普!欢迎你远道而来!”

    器弩悉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脸铁青,左右各有一名兵王‘保护’。

    武则天眯了一下眼睛呵呵地长笑:“多么年轻英武的赞普啊!”

    器弩悉弄绷着脸拧着眉,慢慢走到武则天身前,拿起了盘之中酒,一仰脖喝下:“谢大周皇帝赐酒!”然后转身走进了车里。

    武则天哈哈的大笑挥起龙袖:“回城!摆宴、庆功!刘冕,与朕同乘皇辇!”

    ‘呜——呜呜’的金角声响彻重云,震动城池。刘冕被皇帝拉到了龙辇之上,在御林军的护从之下走进了长安城门。

    长安城中,已是万人空巷。数以十万计地军民百姓焚香遮道高声欢呼。彩旗飘舞礼炮暄天,一片欢迎的海洋。

    武则天不停地哈哈大笑,对刘冕道:“天官,朕有今日、大周得有今日,全赖你之功劳!”

    “陛下过誉!”刘冕道,“若非陛下治国得法,大周国力强盛,微臣也无法立功。若非无数能臣善将内外协作,微臣寸功难建。若非万千将士不惜生死抛头胪洒热血,微臣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今日之功德,全赖陛下及无数人之功劳,向臣岂能独专?”

    “好,哈哈!”武则天拍着膝盖朗声的大笑,突然又低声道,“太平,很想你。”

    “啊?”刘冕始料不及惊叹了一声。

    武则天轻声地笑:“稍后,你可去她的府上见她。”

    “是……陛下。”刘冕心中波涛翻滚:皇帝这算是什么意思?至从她现太平公主怀孕后,还是头一次和我谈及她,就更不用说许我去见她了。

    难道?!……

    进了长安城,再进朱雀门、皇城。御宴摆在大明宫,盛况空前。刘冕携同洛云和上官婉儿一起出席,皇帝亲执刘冕之手与众官敬杯,把酒言欢。器弩悉弄也被请作了座上之宾,只是这兄弟今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脸色始终铁青。

    酒宴散后,刘冕在一众兵王地陪同下出了皇城。朱雀门前,刘冕拉着上官婉儿和洛云的手,直言道:“婉儿,洛云,抱歉。我要去一趟太平公主府。”

    “去吧,应该的。”上官婉儿淡然的一笑,出乎刘冕意料之外的没有泛起任何醋意,“女人怀胎最是辛苦。你这个当爹地这时候不去,更待何时?”

    “是啊,去吧!太平公主是个好人。”洛云也道。

    “哦!”刘冕恍然一惊想起一事来,“不知道黎歌生了没有?”

    “快了!”上官婉儿满脸欢喜的神情,“我来长安之前特意去了一趟你的老家探望,想来再等个十天半月就该生了!”

    刘冕欢喜的一拍手,“好、好!幸好赶得及了!办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回老家汴州!我要第一个抱到我的孩儿!”

    “嗯!”上官婉儿和洛云一起欢愉的应声。

    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刘冕地喜事,就是她们的喜事。

    刘冕让兵王们先护送二女去自家的长安府第歇息,自己则是单身一人,来到了太平公主的府前。

    守门的军士都骇了一惊:“刘……晋……”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刘冕也未多言,径直就往太平公主府里走,自然无人阻拦。

    太平府里,一如往日地辉煌奢华;太平居,彩灯高挂香气盈盈,丝绣轻乐娓娓飘扬。

    刘冕也没惊动任何人,一脚踏进那正厅中高喝一声:“小芽儿!”

    屋中正有几名伎子在弹着曲乐唱着清歌,愕然一惊全都停住。

    侧卧在榻上的太平公主正抚着肚皮闭目养神,恍然一惊弹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门口。

    “你、你……天、天……”太平公主地嘴里,就嗦起来。

    众伎子们很识趣的悄然退下,就连一旁伺候地丘大友也悄悄的溜了。

    刘冕大步走到榻边,挑起嘴角轻巧地一笑:“小芽儿,你老公回来了。”

    歉了各位,近几天太忙没有更新。而且,我也在用心构思一个最好的结局……唔,放心,不会草草结束。定会给大家一个最满意的结局!这一卷,我必字字珠矶,用尽心血来写!毕竟,书写了快200万了,我对它也是有感情的。另外,再推荐一次《将相本无种》吧!

    (

结局卷 第473章 朝如青丝暮成雪,终无悔!

    东风暖,一夜繁花似锦。桥流水的叮咚,透朱窗婉转入耳。

    若大的一张圆床,粉帐垂落随清风摇摆。香气盈盈,脂肤如雪。

    太平公主闭着眼睛,微有福的脸蛋儿静静的伏在刘冕雄壮的胸膛上,嘴角漾起宁静而满足的幸福。

    静而无言,任何的言语仿佛已是多余。无声胜有声。

    刘冕轻抚着太平公主如云的秀,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受苦了,小芽儿。”刘冕微笑,满怀歉意。

    太平公主仰头嫣然一笑:“却是值得。”

    刘冕伸出双臂环住她柔软的肩头,却是不敢太过用力。太平公主挪动了一下身子小心的护着自己隆起的胎腹,咯咯的笑起来,轻声如说悄悄话般道:“我的乖孩儿,你爹回来啦,你开心吗?你要乖哦,今天不许踢我。”

    刘冕呵呵的笑,心中多少有点内疚和自责。太平公主怀孕这么久了,自己就没有真正尽过一天做丈夫的责任。今天陪了她一夜,才知道她一个单身母亲的苦楚。也不知道是为何,太平公主的~反应特别厉害。每隔一会儿就要呕吐,脚也有些浮肿。听她说,今日见了刘冕方才心情好些,平日的时候心情总是十分恶劣,府里的人没少挨她的鞭子,也不知道砸坏了多少家什东西。

    “你回来了,那便什么都好了。”太平公主闭上眼睛,娇艳的嘴唇轻轻抿起,伸出手来有点调皮的用指甲扣着刘冕的下颌,拨弄那粗短扎人的胡茬儿。

    “小芽儿。我要跟你说件事情。”刘冕平静地说着。

    “嗯。讲呀。”

    刘冕道:“关于我们地婚事。”

    太平公主浑身一颤睁大眼睛:“嗯?”

    刘冕咧嘴一笑:“你放松一点。别这么紧张。”

    “嗯。好。”太平公主地脸已有些泛红。表情虽然强作淡定。眼中却是一阵清光流转。心情俨然十分激动。

    “收到我从兰州来的信了么?”刘冕说道,“我都没从驿站来寄,派的心腹之人特意送来的。”

    “收到了。”太平公主强作镇定,手却已是不经意的捏紧了棉褥,“收到信后,我欣喜若狂几夜没睡好,马上进宫见了母亲。”

    刘冕微然一笑双手捧过太平公主地手来握在掌心:“早知道我还不写这信了。”

    太平公主吐了一下舌头一副说漏嘴的神情,娇笑道:“你要是不寄,我和孩儿都饶你不得……我前后见了母亲几次,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谈起我们地事。”

    “嗯,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刘冕平静的问。

    太平公主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显露出一抹兴奋的光芒:“你猜!”

    “这还用猜么?”刘冕呵呵的笑,眼神很贼,“今天,就是皇帝叫我来地。”

    太平公主斗然一下蹿了起来,展开双臂就往刘冕怀里扑:“天官,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刘冕也甚是激动的将她抱紧,却是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地肚子,在她耳边道:“小心哦!”

    太平公主固执的摇头,紧咬嘴唇紧了刘冕地肩膀似在强忍,终是流出泪来,嘤嘤的哭。

    刘冕长吁一口气抚着她的背脊,静默无语。

    “好了,有孕在身不可如此激动,你且不要哭了。”刘冕抚着她地脸,替她抹去腮边的泪痕。

    如今地太平,已然很少施敷粉黛了。素面朝天,仍是抚不去倾城姿颜。

    “天官……”太平公主的声音仍是有些颤,紧紧抓着刘冕地手仿佛生怕他逃了,想说话,却似无从说起。

    “淡定,淡定。”刘冕坏坏的笑,嬉皮笑脸扮了几个鬼脸,终是将太平公主哄得笑了起来。

    “说说,皇帝是怎么说的?”

    太平公主点了一下头,有些羞赧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先后几次,母亲的态度都有些模糊。直到大非川捷报送来……母亲的态度终于是明确下来。”

    “嗯,你说。”

    太平公主长吁一口气,似有后悔,悠然道:“其实早在我刚刚被她现怀孕的时候,就跟说过。我的态度就很明确,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更不要当什么皇太女。我希望能和你远宿远栖离开朝堂这个事非之地。当时母亲非常反对,她无法容忍我为了一个男人离开她、违背她的政治大计。”

    “这可想而知。”刘冕接了一句,“当时实在太突然,我该跟你交待一声的,都没来得及。你在那时候跟皇帝说这些,她当然不会准,而且还会很震怒。”

    “是。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很傻。”太平公主咬了一下嘴唇,笑得很欣慰,“可是天官,塞翁失马蔫知非祸。也正是由于当时提出了这个想法,我索性蠢到底,一直坚持。到你大非川捷报送来之后,母亲终于是想通了……她似乎同意了我的这个做法!”

    刘冕微笑,点点头,说道:“诚然。此一时彼一时,时局往往是最大的,连皇帝也只能尊重它。河陇大捷,西域收复。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要在那里坐镇。料理民生,统军务,甚至包括都率吐蕃部族。这个时间,也许是几年,十几年,二十年,甚至是更长。而且,除了我,没有能挑下这个担子。换了谁去河陇,都镇不下这个局面。”

    “是的,母亲如此精明老辣的帝王,肯定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太平公主说道,“换

    ,今后的几十年内,你就是大周西方半壁江山的擎天内在朝堂,母亲可以大开大阖无往不利;可是在对外诸事上,只能仰仗于你。河陇也好西域也罢,包括对突厥和吐蕃,不管是军事还是政治她都必须靠你来应付。母亲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毕竟是年近八旬之人了,还能有多少时间龙驭天下?她现在必须为大周今后的国祚着想。毫无疑问,要想大周延续这样的辉煌、要想她大周开国皇帝标禀史册流芳百世,她都必须重用你、信任你、依赖你。能让你成为最亲的亲人,将是最好地办法。于公于私,母亲都必须要接受你了!”

    刘冕淡淡的微笑,点头:“天道酬勤,我的努力终是没有白费。于公,我为江山社稷驱除外虏弘扬国威,开疆拓土威服天下,为将一生夫复何求?于私,我一介寒门庶子,能和你太平公主结为连理共守白头,夫复何求?人生不过百年,蓦然回,朝如青丝暮成雪。我这辈子……终究是没有遗憾了!”

    刘冕的嗓音,始终很低柔,很磁性。便如阴靈中的一屡耀眼阳光,刺进了太平公主的心房。

    她的眼中慢慢溢出泪来,饱满地充盈的整个眼眶。

    ‘叭嗒’一声,落泪朱红枕。

    “能和你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太平公主尽量让自己地声音平静,可始终有些颤抖,“什么权势荣华,什么帝室龙冑,皆浮云。我要的,已经得到了。那便是满足……朝如青丝暮成雪,终无悔!”

    ……

    黎明时分,一阵冲天的金角打破了帝都的静谧。巍巍古城幡然惊醒。

    刘冕睁开眼睛,讶然道:“不觉睡过了头……便忘了今日皇帝要在西京升朝!”

    “那你快去!”太平公主也惊醒过来催道,“还奏的金角,想必是非常重大地朝会。”

    刘冕一下翻身起来飞快的穿衣披挂。太平公主欠起了身子坐在床上,眯着眼睛脸上始终浮现恬静地笑容。

    刘冕忙乱了一阵穿戴好衣甲,幡然看到太平公主不禁有些郝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太平公主扑哧一笑:“我是在想,今后都可以这样看着你起床更衣了,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待我身子方便了,我要替你整衣冠,抹平身上地每一处褶皱,亲手为你束上玲珑玉冠。”

    刘冕微然一笑:“我为你画眉。”

    “嗯……”太平公主小脸儿轻轻一颤,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去吧!”

    刘冕上前来,捧着她玉一般的脸庞,吻在额头:“小芽儿,等我!”转身,大步而走。

    太平公主目送刘冕消失在房中,仰头,深呼吸,努力地展颜一笑:“不哭、不哭!哭多了会害到我的宝贝孩儿……开心,我很开心!好好睡好好休息,一定要生个像他那样地儿子或是比我还漂亮的女儿!”

    刘冕出了太平居骑上马,就如同在自家院落一般策马奔去,吓坏了那些公主府上地铁甲卫士们。历来还从来没有人在太平公主府上这样‘放肆’呢!

    刘冕着急便顾不得许多了,一路便朝皇城而去。刚转道上了朱雀大道,便见到一个排场不小的皇家车队对自己迎面而来。开道的将领还挺熟——不正是御前大将魏升么!

    “拜见恩师!”甲冑在身魏升便在马上施了一礼,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刘冕点了点头:“好。”

    魏升咧着嘴笑。虽然他现在也是当朝炙手可热的皇帝心腹近臣,在那些将士大臣面前威风八面,面对刘冕仍是这副孩子神情,还带点羞涩的道:“恩师恕罪,我兄弟二人昨天一直在陛下左右护卫,也未能与恩师敬上一杯酒。”

    “无妨,有的是机会。”刘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马阵势,努了一下下巴示意问他这是要去哪里。

    皇帝御旨,出行办差之人不好泄露,魏升便低声道:“徒儿奉命,请太平公主入宫。”

    “嗯……去吧。”刘冕也未多问拍马走了,心忖皇帝怎么这时候叫太平公主入宫,难道跟我有关?

    不及细想,上朝时间已经快到了。刘冕仓促的赶到了大明宫西朝堂,只将大小的将军们都在翘以盼,远远见到刘冕都惊声道:“来了来,总算是来了!”

    恰在此时,钟鼓楼的大鼓敲响,便是上朝时间到了。刘冕长吁一口气哈哈的笑:“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刘天官,你若不来,我们可都不敢动啊!快快快,你来排头!”众将军们一起来拉他。

    “我排什么头?”刘冕惊道,“不排!”

    这岂是开玩笑?排于左列武将之,那便意味着是当朝第一武官。历来如果有亲王上朝,都是亲王来排,或是像黑齿常之这样主管军事地宰相。

    薛讷走出来拉着刘冕:“天官,你放眼看一下——十二卫大将军除了论弓仁,都在这里。你是右卫大将军十二卫之,你不排——谁排?”

    “呃……”刘冕愣看了一眼,苦笑的点头:“行……排就排吧!真是赶鸭子上架——快,别误了时辰!”

    众将军们笑了一阵,接连排成了队,由刘冕领着走出了西朝堂。

    东朝堂一方走出了文官们,刘冕偏头一看——领头,狄仁杰。李昭德、武攸宁、魏元忠紧随其后,不见武三思。

    武将抱拳文官拱手,两边的臣将们见了一礼,一起严肃的往龙尾道而去。

    看到,那武攸宁频频对着自己拱手,似有千般话语要心中暗笑,想来我将他放回,他便想尽了办法自保。如今仍是官居讷言宰相便是明证……只是这狄仁杰何时做到了当朝辅,位居讷言之先,难道是正二品凤阁内史?

    凤阁内史,唐时中书令。便是皇帝最亲近的智囊团脑,掌管一切国家大事的决策、为皇帝出谋划策。那便是名符其实的国务院总理了!

    有意思。我和狄仁杰算起来都是李唐遗臣,我位居武将之,他位居文臣之……

    禁内庄严之地,刘冕自然也不好与人交头结耳去问。头一次排在列上朝,颇感觉新鲜还多少有点紧张。皇城之内规严,这上朝走路也。不能太快不能太慢,更不能东张西望迈错了步子。

    若长地龙尾道,含元殿高高在上如飘云端。一阶阶的走上去,渐渐看到了金銮宝殿。两旁卫士甲戈,戍卫森严。

    两队臣子们进了金銮殿中站定,便见金銮殿旁走出一队宦官宫娥立于殿旁。其中一名司礼宦官扯长了嗓门:“皇帝早朝,文武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拜下,闻得一阵庄严的宫乐声响,皇帝武则天走上了龙椅:“众爱卿平身!”

    刘冕抬了一下眼看向龙椅,皇帝今日气色不错,龙袍衮冕威严大气。

    “众爱卿,朕御临西京,将会停留数日。即日起朝会便在大明宫含元殿中举行。”武则天地声音依旧沉稳刚毅,丝毫不像一个七十多岁了的老人,“今日朝会,朕要办两件大事。其一,宣布一项重要的赐爵加封与人事任命;其二,宣布一项重要的皇族盛事。”

    刘冕心中一动:皇族盛事?我和太平的婚事么?

    群臣也稍稍悸动,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投向了刘冕。

    武则天的心情很好,声音里都透着喜庆味道:“众所周知,我大周西征大获全胜。大非川一役,全歼吐蕃二十万大军。经此一役,我大周克复河陇与吐欲浑,收回西域,重夺丝绸之路。西征地将士们,为我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当标秉史册留芳万代。朕,当论功行赏——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刘冕!”

    刘冕闻声抬了一下眼睑,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站了出来抱拳而拜:“微臣在!”

    “你临危受命不辱重托,是西征大捷地位功臣,当受重赏。”武则天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下,将声音抬高了几位,“众卿,你们恐怕还不太清楚西征的详细经过吧?就让朕,来给你们说一说。”

    “正月初,朕急召刘冕前来听用,临阵换帅提左玉卫前去解救兰州。当时的情景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关内,雪飘万里冰封三尺,出行尚且困难,就不用说用兵出征了。当时,刘冕亲论一旅死士,以百人之兵,博敌军数万之众。”

    满堂皆静,众臣洗耳恭听。

    武则天停顿了片赢利,声音变得更加严峻:“朕从未亲临战阵,无法想像当时是一副怎样地情景。朕所知道的是……刘冕率领五千轻骑,在冰天雪地之中昼夜兼程奔袭千里,已是强弩之末,有过半地将士葬身于冰雪之中。饶是如此,刘冕凭借着出色的智慧与过人地勇略,率领这一旅铁血男儿杀进了吐蕃数万人的大营之中……”

    群臣出一声低低的惊咦,但马上又安静了下来。刘冕始终抱着拳,纹丝不动。脑海里也很自然的回想起了当时的一幕幕……密密麻麻的吐蕃兵,冲天的烟火,不停倒下地战友,一张张狰狞染血的脸……

    “几乎是单枪匹马,刘冕杀得敌军阵营大乱。最终,兰州军出城接应,大获全胜吐蕃人遁走,可是刘冕当时就晕厥了过去,险些命丧黄泉。”

    “他没有负伤。以他绝世的武勇,没人能伤得了他。”

    武则天地声音,更添了几分激动,也变得低沉了一些,悠然道:“他是累成这样的。”

    “兰州捷报传来,朕曾一句感慨——朕,不喜兰州之围得解,独喜刘天官之安危然无恙!”

    完这句,群臣心中各自感慨,又添骇然:皇帝还从来没有当众对谁表达过这样的恩宠呢—简直可以说是溺爱了!

    “之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知道了。”武则天深吸一口气,起身从龙椅上走出来下了金銮殿,走在群臣中间悠悠道,“吐蕃赞普器弩悉弄用了反间之计,意图离间我君臣——呵,真是痴人说梦!中间的一切,朕无须细言。有一个事实摆在了眼前:那位聪明地赞普,如今便在我大周做客,哈哈!”

    武则天爽朗的一声大笑,满堂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其实,朕!”武则天有意一顿,满堂再静,再又大声说道,“朕地这点赏赐,根本无法衡量刘冕之大功。昔日汉之卫霍、唐之药师,亦不过如此,刘冕甚至还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朕决定……破格!”

    众皆悚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皇帝。

    武则天扬起一手,大声凛然道:“破格加封刘冕为——异姓王!”

    “啊!——”众皆大惊!

    至开唐以来以至大周,还从未有如此先例!皇帝此举,堪称惊世骇俗!

    “刘冕听封!”武则天大步走回龙椅。

    “微臣在!”刘冕重重抱拳施以军礼,不下拜。

    “朕,封你为西海郡王,赐你青海湖,实封青海湖畔八百户食邑!”

    “这……”刘冕不禁骇然:八百户?按

    大周皇制,公主食邑都不能过四百五十户。青海湖带与吐蕃故地最重要的牧草。光是这处牧场,就值钱得有点夸张了。那里地食邑也远比中原的食邑还要来得实在——便是牧民,那该有多少牛羊?而且这里是商路的一个交通中转站,商旅活跃物流丰阜,将这一块土赐下来,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财富!

    武则天哈哈的大笑:“刘冕,你无须置疑。你为我大周开拓疆土何止万里,收纳户口何止百万。区区一个青海湖,区区八百户,何足挂齿?其实,朕还嫌这点赏赐有点寒碜,拿出不手呢!”

    “啊!……”众皆大惊失色!这还嫌‘拿不出手’?苍天,这已经过了给一个亲王地赏赐了!

    刘冕也不多言了,纳头重拜:“微臣……谢陛下隆恩!”

    “此外,朕封你为镇国骠骑大将军、检校文昌左丞重军国章事。”武则天停顿了一下,双眉微拧沉声道:“加——太子太保。”

    朝堂之上许多人的脸已经有点白了……从一品镇国骠骑大将军,虽是虚职,但这个品衔已然高过了大周天下所有地将军,仅次于当年太宗皇帝曾受过的天策上将。毫无疑问,刘冕从此将领袖群伦位居武将之,便是将中之帅;检校文昌左丞平军国章事,便是宰相之职。要不是因为刘冕远在河陇理事,这‘检校’必成虚职,让他成为主管国事的宰相。

    更骇人的,便是这——太子太保!

    难道,皇帝要立储了?

    虽说,正一品太子太保向来只是虚职,哪怕没有太子也可以任命。但这一般只任命给当朝德高望重的老臣或是直接封给亲王。但眼下的政治环境最为特殊,众所周知大周至开国之后,一直未偿立储。东宫之争一度进入白热化,激起千重之浪。皇帝在这种时候、将刘冕这样的军国第一人加封为太子太保——毫无问,就是让他成为东宫的顶梁大柱,辅佐太子固其根基!

    看来,皇帝真是要立储了!而刘冕,便是东宫最大的屏障!

    刘冕心中何尝不是惊涛澎湃——皇帝,想要立谁为东宫?!

    皇帝再度开言,其声朗朗,许多人正在深思惊讶此刻禁不住浑身颤栗

    “从即日起,你刘冕便是我大周军国第一人,是朕的左膀右臂。将由你,来辅佐朕料理一切军国大事!”

    “微臣领旨!”刘冕大声应诺,声如洪钟。

    武则天点点头,脸上一片红光:“当日,朕曾赐你五爪金龙袍与御赐宝玺。从此,你便凭它们坐镇河陇代朕巡牧。凡,河套、陇右、朔方、西域,乃至吐谷浑旧地与吐蕃高原,一切军政大事,皆托付于你。从今往后,河陇所在万万里疆土之内,朕即是你,你即是朕!”

    “谢吾皇隆恩!”刘冕重拜下来,心中怒涛万丈!

    群臣无不哑然,目瞪口呆!

    那岂不是……将大周的半壁江山——不!大半壁江山——全部托付给了刘冕?

    天下无二君——他岂不是成了仅次于皇帝之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符其实!

    “朕,再赐你丹书铁券。”武则天扬手,两名宦官抬着一个大大的盒子走来,揭去盖。里面摆着一本丹书铁券,便是永赐免罪的金牌。

    “谢吾皇!”刘冕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满堂大臣,仿佛也有点麻木了。跟前面的东西比起来,一块免死金牌真的算不了什么。虽然他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武则天停顿了半晌,朝堂之上静成一片,众皆哑口无言。

    “刘冕,你还要何赏赐,只管开口来。”

    刘冕心头一阵悸荡不休,略抬眼睑看了一眼武则天。

    武则天也看着刘冕。

    四目相对,各自心中了然。

    刘冕当朝拜倒,便如五体投地:“陛下,微臣斗胆,敢用这所有赏赐与微臣所有的一切,跟陛下换一件赏赐!”

    朝堂之上终于哗然:“刘冕疯了?!”

    “他想要什么?!”

    “这……这太过惊世骇俗了!”

    群臣众议不休,一时有点乱了起来。

    武则天大喝一声:“不得喧哗——刘冕,你想要何物,说!”

    刘冕双眉一沉,重重抱拳大声道:“微臣——想要——迎娶太平公主!”

    斗然间,满堂肃然。

    全体石化。

    所以人心中都在喃喃的念叨:终于、终于……刘冕终于将这件事情,拿到了朝堂之上向皇帝摊牌!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听到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刘冕,你刚刚说,你愿意用你的所有,来交换你与太平公主的婚姻?”

    “是!”刘冕斩钉截铁。

    武则天双眉微拧面色如铁,一字一顿道:“朕,只要你一样东西来交换即可。”

    所有人屏住了气息心跳剧烈加快:难道是性命?

    “一颗赤子真心!”

    “呼——”全体吁了一口气。刘冕愕然抬头看向皇帝,迎到她炽热又真切的目光。

    “有婿如此,夫复何求?”武则天仰天大笑,挥起龙袍衮袖,斗然提高了声音如同大喝一般——

    “朕,答应你!”

    ……这一章写了很久。很久。

结局卷 第474章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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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则天惊世骇俗的赏完了刘冕,又对西征将士其余人等开赏。西征军副帅黑齿常之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这一回算是咸鱼翻了身。以前只是个虚头宰相的他,现在被加封为国公,实授凉州都尉,取代了挺进西域的唐休执掌这一重要军镇的兵权,从而也成了刘冕最结实的左臂右膀之一。

    西征军的另外两大将军,论弓仁独档一面立下奇功,调入六部朝堂顶替了刘冕留下的兵部侍郎一职,授检校扬州都尉封号辅国大将军,同时也加了东宫之职——太子少保!

    皇帝的用心,由此一目了然。刘冕与论弓仁,无疑是现今大周天下最有实力的两名少壮派军中领袖。这二人一起挂职于东宫,刘冕在外论弓仁在内,东宫将坚若磐石!

    另一名大将军薛讷,功劳稍逊于论弓仁,但他辅佐刘冕急袭兰州救援有功,调入六部任兵部侍中,授国公,检校青州都督。马敬臣,此前违背军令之罪被开释,破格赐授伯爵得了一些封邑。郭虔,大非川一役立下头功,授候爵,赐封邑……凡随军出征的右卫、左卫与左玉卫以及唐休的左威卫将士,无一例外都受擢赏。

    至于一举收复了西域的大功臣唐休,武则天更是大加褒赏加封他为国公、授西域安抚使、安西四镇大都护,几乎就要成为与刘冕平起平坐的西部大军阀。可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得紧。这是刘冕有意将功劳出让给唐休。否则,当初他随便派谁率军去破西域,那功劳都是手到擒来。如此一来,西面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物刘冕与唐休,实则同气连枝。唐休,定然对刘冕感恩戴德惟命是从。毕竟,是刘冕让他立下了这般收复国土的旷世奇功,青史留名。

    就连刘冕的父亲刘,也再度被武则天封为国公,赐下食邑。此前刘就该袭承刘仁轨的爵位与食邑的,但当时政治时局诡谲凶险,刘仁轨留下遗言让刘给主动辞让了。如今,却又重新拿回了老爷子的‘遗产’。身为刘家的先人泰斗,武则天当然没能忘了刘仁轨这位老兄弟,慷慨大方的追认其为太尉、赐封郡王。

    然后,刘地那几房续弦妾室,都无一例外的被封为了五品以上夫人。刘冕已有的妻妾之中,原本的慈安郡主终于实封了食邑,下嫁的突厥公主阿史那洛云被封为大周‘金凤公主’并赐食邑,就连丫环宫婢出身的韦团儿也被赐为五品夫人。而暂时与刘冕没有明确关系的上官婉儿,武则天也以‘追忆其功大不可没’的名义,封了她为县主,那便是也是如同亲王之女的待遇了!

    更加有趣的是,并未出征地魏升、魏晃,就因为与刘冕有师徒之名,而被加官一品赐名马宝刀。

    刘氏一门,从此飞黄腾达、笔傲仕林睥睨豪门!

    如此。刘冕地身份位便也与太平公主相配了。

    整整一个上午地时间。群臣都听那些赏赐都要听得麻木了。这其中地任何一件赐品。也许都是天下人毕生梦寐以求地东西。王爵封邑高官厚禄就不必说了。诸如赐下地金钱锦帛、名马珍玩。就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地。

    刘冕听完赏后就站在一边没再吭过声了。也没有转过头去看过谁。一直都在闷头思索:看来皇帝和太平公主之间。是早就达成共识了。皇帝也有意无意地向太平公主透露了许多东西——毕竟。她还要靠这个女儿来帮她护国安邦。当然。实际就是要靠我刘某人!

    这一场西征将朝堂格局完全打乱。也将她武则天地如意算盘一举击碎。最初。她地想法是平衡李武两家地军事实力对比。想让武家地子侄势力渗入到军队之中同时对我进行削弱。可是残酷地事情不得不让这个在政治上精明如鬼、却在军事上十足外行地女皇帝。彻底放弃了自己地一厢情愿——军事。是容不得水分地!不管政治博弈如何出色。到了战场之上那还得一刀一枪地去硬拼。让武懿宗挂帅寄望他在面对吐蕃时乱拳打死老师傅或是无过便是功。显然是极度幼稚与错误地。那简直就是在拿大周地国脉开玩笑!

    刘冕清楚地知道。武则天终于是向时局低头了!

    天大地大。时局最大——纵然她是皇帝。也不可逆天!

    现在,她必须借助于我刘冕及麾下一干战将,来保她武周江山,来延续眼前这旷世的辉煌。站在国家的角度,她的武周已然快要越了贞观大唐——做为皇帝地武则天,不得不欣喜、不得不自豪,同时不得不将我们这一批战将倚为股胘。

    武则天,毕竟是冷静又高瞻远瞩的政治家。站在个人的角度,她极度渴望武家能够完全胜过李家,武皇能够胜过太宗,大周能过胜过李唐;站在国家与历史的角度,她的王朝已然站在了一个崭新地高度傲视群伦。她不敢、不想、也不会自毁长城再与手下的能臣战将们貌合神离。除了紧紧地将这批人拉拢团结在身边,她别无选择!

    与国家利益、历史意义相比,家族的虚名与党争地输赢又算得了什么?武则天虽是女人,可她毕竟是皇帝,而且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她清楚地明白这样的道理。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种对刘冕近似于‘疯狂’的赏赐与恩宠,她要向天下人表示:我这个皇帝,心胸宽广任人唯贤。天下英雄皆为我用!

    这才是最高明的帝王之术。诚然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但她拿出这样的高姿态,无就是让她站在了所有人的上方,高高仰视君临天下。刘冕等人的声威固然已是无以复加的得以拔高,可是水涨船高她这个皇帝的名望也是高得空前了。

    武则天毕竟是聪明的。这种时候她有两种选择,一是除刘冕而后快,二是将其拉得更紧。她表现出了强烈的自信与一个英明帝王的胸襟和风度,她选择了后。

    刘冕也从一开始就相信,武则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么多年地相处与博弈下来,刘冕对他这个战友、‘老板’与对手也算是十分的了解了。

    朝会罢了,九成以上的臣工呆若木

    无语的退出了金銮殿。偶尔有几个人交头结耳,也的慨叹,说不出别的。

    这下天下人都该明白了。不到三十岁的刘冕,从此已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河陇‘刘’姓,将成为大周天下仅次于李姓、武姓的最大豪门!因为,放开他刘冕本身的权势地位不说——他就要迎娶太平公主了!

    太平公主是什么人哪?!——皇帝最心爱的宝贝女儿,比所有李武两家地亲王都要受宠地位也要更高。天下第一公主,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啧啧!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管是谁,嫉妒也好震惊也罢,都只能啧叹。

    朝会散后,刘冕很自然的被武则天请到了后宫,来到大明宫皇家湖岛太液亭。

    “这是一场家宴。”武则天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如是说。

    让刘冕感到意外的是,太平公主居然在这里。更让他惊讶的是——王李贤与长子李光顺居然也到了!

    看来这一场‘家宴’,意义非比寻常!

    刘冕很自然的和太平公主同坐一席,李贤父子共坐一席,武则天独居座仍是高高在上。宫中御宴之精美丰盛、曲舞之赏心悦目自是不必说,可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没把心思放在这宴席之上。

    太平公主的手,始终放在身下,紧紧握着刘冕地手出了一层细汗。今天这样的局面,以往她是想都不敢想,也难怪她如此激动了。

    许久不见在皇宫禁内深出简出的李贤,相比以往更显得稳重而淡定。此前他身上多少有点抑郁之气,现在仿佛淡定了许多,更多的是从容与潇洒。相比之下,以往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的李光顺,经历了诸多波折与风浪之后显得成熟懂事了许多,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

    家宴开始,武则天都没有留一个近侍从旁伺候,亲自举杯用著来饮饮食。

    “随意,随意。即是家宴就不必拘谨,便如同在家中享用家常便饭一般。”武则天呵呵的笑,看来心情确实不错。

    刘冕微然一笑,拿起筷著先夹起一块鹿脯移向太平公主碗中。太平公主杏眼微弯张开嘴,刘冕不禁婉尔,只好将那块鹿脯送到了她嘴里。

    太平公主掩上嘴吃吃的偷笑,嚼吃起来。

    一旁武则天哈哈的笑,嗔怪又溺爱地道:“太平,你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食么?”

    太平公主嘻嘻的一笑,朝别起脸来朝武则天一翘嘴:“我就要嘛!”

    十足的小女儿神态。

    武则天呵呵的摇头笑:“你呀,终是长不大。也幸得是刘冕这样有耐心又细心的男儿,否则为娘怎舍得将你托付出去。”

    李贤始终在一旁淡淡的微笑,不插言语。

    “贤儿,来,为娘敬你一杯。”武则天举起杯来,李贤急忙起身。

    “不忙,坐着。”武则天笑容可掬的摇手,“说了是家宴么,不必如此拘理。”

    “谢……母亲。”李贤坐定下来举起杯盏,“孩儿祝母亲万寿无疆!”

    武则天爽朗地哈哈大笑,痛快的喝下一杯酒来。

    刘冕和太平公主都很识趣,同时举起杯来:“孩儿敬母亲,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平公主有孕在身不能饮酒,便以白水代之。

    武则天的眼角绽出一抹精光,凝神看了刘冕几眼,点头:“好、好。为娘也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终生。”

    她听到了刘冕叫她‘母亲’。心中不觉微微悸荡。

    “潞王……”刘冕再度举杯,李贤却是一扬手将其打断:“今日家宴,妹夫如何称呼我的?”

    “哦——六哥!”刘冕哈哈的大笑,“愚弟敬你一杯!”

    “妹夫,请!”李贤也是哈哈地大笑,爽快的举杯一饮而尽。

    二人心中,便如这激流地酒水,泛起无数波澜,似有千般滋味。

    从年前的东宫到流放地巴州,然后是扬州再会征讨徐敬业从而回朝。洛阳宝城门前一别,从此二人就很少再度会面。

    刘冕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一句话‘我命即君命,君命即我命’!

    到头来,终是应验。

    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虽是很少再见面,彼此之间地距离却仿佛未有疏远。

    患难之交,同生死共富贵,莫过如此。

    “哎呀,朕……我,怕是有许多许多年,没有和自己地亲人们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武则天长叹一声,不无沧桑的感慨道,“人在局中,往往身不由己。其实,我这个皇帝也好,你们这些儿臣们也好,天下人莫不是芸芸蝼蚁,受着命运的摆布与安排。所不同的是,有的人选择了逆来顺受芶且偷安,有的人选择了逆天改命自立自强。我,向来敬佩后。我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枉在人世走一遭。”

    刘冕等人都静默无语的看着武则天,听他侃侃而谈。

    武则天微然一笑,浅浅的啜了一口酒,再道:“我这一生,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世人对我评价如何,我是真地无心去顾及了。其实,今日在座的我们这些人,是亲人,亦君臣,同时亦是同命相怜的同路人。我们都有着叵测的命运,但都没有向命运低头,活得很精彩。”

    刘冕微笑,举起杯来:“陛下,为活得精彩的人,干一杯吧!”

    武则天皱眉,假愠:“你叫我什么?”

    刘冕再笑:“岳母大人,为活得精彩的人,干一杯吧!”

    “叫我母亲。”武则天直直的盯着刘冕,“我喜欢听。”

    “母亲。”

    “好!”武则天重叹一声,哈哈地大笑,“来,一起——为活得精彩的人,干一杯!”

    一杯饮下,太平公主的眼圈便红了,偷偷的抹着眼角。

    今天这一顿饭……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喝的不是玉浆琼液。这满盘满杯的,皆是沧桑与感慨,皆是往日的辛酸苦楚与血泪。

    所幸,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

    今天,守得云开见日出,终是晴霁。

    武则天放下杯盏,饶有兴味的吃了几口菜,说道:“我是皇帝。你们是我地亲人,这天下,便都我。”

    刘冕等人心中一凛:好,说到今日正题了。

    “这几年来至从我登基之后,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困扰着朝廷,困扰着大周这个国家。”武则天叹了一声,道,“谁说皇帝就是无所不能的呢?时局诡谲,许多事情皇帝也无能为力,只能尴尬的左支右绌勉强应付——唔,我想你们都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情。既是一家人,也不必隐晦——是的,便是立储。”

    太平公主和李贤不约而同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有点紧张起来。刘冕心中也是一紧,表情仍是淡然。

    李贤和太平公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刘冕便早就猜到几分了。今日这场家宴,要叙地不仅仅是亲情,恐怕还有天底下最大的事情。

    “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武则天悠然的说道,“天下所有人都在猜测,我会选谁。局势,也因而变得更加诡谲与凶险。呵呵……”

    武则天笑得比较戏谑,更多的是无奈,继而又道:“其实,我和这天下所有人一样,也一直在猜测——我会立谁为储。”

    刘冕与李贤隔席对视一眼,各自愕然。

    果然……皇帝也是举棋不定。

    太平公主反而是淡定下来,心忖不管你选谁,总不干我事。

    武则天地声音停顿下来,场面斗然变得沉默,空气有些凝滞。

    半晌后,太平公主出声了:“娘,其实不管你立谁,这大周仍是大周,你身为大周开国皇帝的事实不容改变。将来不管是谁继了你地位,都只会将大周的国威扬下去,继往开来。有些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难办。倒不如返璞归真洗去铅华,顺其自然。”

    刘冕心中一凛:太平这话虽是娓婉,却有极强烈地暗示意味啊——说白了就是让皇帝立李贤为储。

    那一边,李贤表情倒是淡然,手却一紧,将杯子握牢了。

    武则天则更是淡定,微微一笑:“太平,你自幼聪明人所不及。这么多年,你终于也是更加的成熟睿智了。兴许,这也是刘冕地功劳吧?”

    刘冕呵呵的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太平公主却是笑得欣慰又幸福:“娘,我是因为得到了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东西,从而变得洒脱又清醒。在女儿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和所追求地东西。不管它是什么,永不放弃的努力去争取,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过程本就是快乐的。”

    “说得好。”武则天抿嘴淡然的一笑,“你娘我十四岁入宫,如今六十年过去了。

    为娘这一生,追求过许多东西。有得到的,也有没得到的。诚然如你所说,得到了就未必真的开心和幸福。其中这个永不言弃不断争取的过程,本就是快乐的。你跟我是如此之像。因此,我们娘俩都将是活得最精彩的,不枉人生一世。”

    “是地,娘。”太平公主笑得淡然又恬静,举起杯来,“娘,女儿和腹中的外孙一起敬你一杯。感谢你生了我,育了我,让我来到了这个人世活得如此精彩。我感激你,我、我……我真的很爱你!”

    两行清泪,便从她的眼睑流了下来。

    武则天浑身轻轻一颤,慢慢拿起一杯酒来,凝视着太平公主,又看了几眼刘冕,缓缓点头:“小芽儿,你会比你娘更幸福。”

    母女对饮。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是刘冕第一次听到武则天叫太平公主的小名。这个乳名,本是高宗皇帝给太平公主取的。此时,她似乎又该想到了什么?

    太平公主哭了,哭得像个孩子,扑倒在刘冕的肩膀上。

    武则天拧下眉头眼睛微眯,好似也在极力地忍着什么。

    宴席一度中断,武则天也起身更了一回衣。趁这当儿,刘冕也将太平公主劝慰下来,终是让她没再哭泣。

    武则天再度回来,众人把盏数旬,她再将话题扭转到之前:“其实立储,既是国事天下事,也是我皇族家事。我们一家人,就该同气连枝统一意见,相互辅助共为犄角。这天下都是我们一家的,我自己自己人都不齐心,谈何驾驭天下呢?”

    “母亲所言即是。”刘冕等人自然恭维与应合。

    “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算是想清楚了。”武则天略着头,若有所思似在自言自语,“便如太平所说,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无从决断,返璞归真未尝不是大智大勇——贤儿!”

    李贤浑身一颤急忙站起身来拱手而拜:“孩儿在!”

    “你来当太子吧!”

    ……

    第二天的朝会,皇帝便宣布了这件大事——立潞王贤为东宫太子,不日便回神都举行加冕仪式。

    其实现在,谁当太子对刘冕来说已然不重要了。

    不管是谁,只要他进了东宫,刘冕的地位都丝毫不受影响。立李贤为太子,无便是武则天和刘冕之间达成最终契合同盟的最佳局面。

    原因和理由,似乎无须过多的解释了。值得一提的是,狄仁杰等重臣也曾在大非川大捷后,立场鲜明的站出来强烈建议皇帝明立储君——而且力挺潞王李贤。

    此一时彼一时。这在早几个月前,是不可想象地。当时不管是谁,都没这个胆量向皇帝进这样的谏言。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是大非川一役后,朝堂格局斗然变得分明,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也潜于众人视线之外的李贤,就如同大浪淘沙风吹尽,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来。

    这一切,就是包括武则天与刘冕在内、所有的人在时局这块大棋盘上进行博奕,从而得出的结果。

    与其说是武则天选择了李贤,还不如说是悄然改变地历史,选择了李贤。

    而刘冕,就是推动历史生改变的那一根金手指。

    可是这位重要的金手指人物刘冕,现在所要忙碌的,便是他与太平公主的婚事了。

    皇帝要嫁女,这当然不能含糊。加上要娶皇帝之女地刘冕也非等闲,自然要将它办成天下第一等的盛事。大周刚刚经历地战乱国库空虚,刘冕与太平公主便私下掏钱,筹办这一场旷世地婚礼。

    们地钱也多得花不完,也没什么地方可花了。

    婚期定在年末。到那时,太平公主也该生下了孩子恢复了身体。当然,以太平公主的身份,她只能做刘冕地正妻。最先入嫁的慈安郡主是太平公主的妹子,很自然的被‘贬’为了平妻。

    这些都是家事了,刘冕丝毫不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影响到自己家庭的和谐。一来黎歌心胸宽广从不在乎这些,而来自己这个大家庭,也不是世俗的普通地大唐家庭,全没有什么阶级等级之分。出了门,刘冕是一家之主,太平公主高贵无人可及是主母。可是回到了家里,刘冕这个家主说不定就要被几个女人合起来欺负,太平公主这个后进门儿的老婆,也要乖乖的心甘情愿的给公公刘担茶倒水,和黎歌她们打成一片全无尊卑可言。

    这似乎还真是太平公主奢望中的梦想中的生活。她就是想过这样的日子。

    数日后,皇帝返京准备为太子李贤进行加冠典礼。刘冕与太平公主带上了上官婉儿与洛云,也一路随行。

    加冠典礼上,刘冕与狄仁杰这一文一武担任了左右司仪,意义自然非凡。颠沛流离又沉寂了数年地李贤,一夜之间咸鱼翻身成了东宫之主。就在典礼仪式上,李贤宣誓效忠皇帝尊重武氏,立下了绝不伤害武氏一人的誓言。

    这显然是武则天的要求。虽然她顺从的时势认定了李贤这个储君,但无也是担心武家之人会从此受尽诛戮。为武氏之人讨得一纸护身灵符,是她必须做的。

    可是这样的誓言真的能做为护身灵符么?

    后话而已。

    虽然所有人都在心中盘算猜测,可没有一人必提出质。毕竟,将来如此,没有人能预测。时局一天天都在变幻,谁也无法将它牢牢把握在手中。

    刘冕也是一样。他清楚的知道,历史政治较量便是你死我活,输的一方没有活下来地理由。也许武则天在一日,武三思等人便可喘息一日。一但她这个老皇帝归了天,会是个什么模样,就无人可知了。

    没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如此透彻,也无法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武则天不行,刘冕也不行,没有人能行。

    所以刘冕只能尽力的去做到‘合理’。顺天应人保自身,如此而已。

    将来会如何,交给将来。

    典礼毕后,刘冕便带着太平公主,回汴州老家了。上官婉儿与洛云自然随行。

    一路绮丽风光欢声笑语,自是无法细说。

    太平公主只恨自己怀胎数月,不能如同上官婉儿她们一样驾着马儿一路畅快的游玩,只能由刘冕陪着她坐在车中,小心翼翼的保着胎。

    几日之后,到了汴州乡下老家。

    来得可不巧,便是黎歌要临盆。

    一家人来不及叙说离别重聚之情,紧张的忙碌开了。

    历经千辛万苦,黎歌为刘冕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刘思哲。

    老刘家总算添丁,一家人欢喜无边。

    太平公主头一次来到这里,被刘家这浓郁地亲情感染到迷醉了。她便也没再把自己当作是什么公主,心安理得的当着妻子、儿媳和主母。

    这样的太平公主,无是受人尊敬与喜爱的。经过了短时间的惊悸与犹豫之后,刘等人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级大牌’的儿媳,与之相处得其乐融融。

    刘冕带着太平公主,在家里一住就是月余。期间诸般喜乐,便如汪洋大海无法取一滴而叙之。

    刘思哲地满月酒,皇帝闻喜都来了庆贺赏赐了新礼,刘冕醉到一塌糊涂。

    黎歌卧倒在床忧心忡忡的不停叮嘱,太平公主有孕在身也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唠叨,上官婉儿与洛云、韦团儿三人一起挤到床上,为刘冕擦身换衣灌喂解酒汤。

    刘冕始终只是哈哈地大笑,笑得像个失心疯的汉子。天亮时醒来,却在身边卧着三个美人儿,便也顾不得嘴中酒臭未去,挨个儿在她们每人地香腮之上吻了过去,将她们都惊醒了过来。上官婉儿便作假怒的要来拧她的鼻子,洛云则是早就扯住了他的耳朵左右来摇,韦团儿跳下床,便去取洗漱之具。

    睡在同房另一榻上的太平公主与黎歌也醒了,怏怏的骂着刘冕是个烂酒鬼。却又有些酸溜溜地,恨那刘冕没来相陪。

    刘冕环视她们一眼,哈哈的大笑:“老婆们,过段日子等你们的身子骨好了,咱们一起出游——游遍中原江山万里土,什么名山古迹都去踏寻一番。还要去漠北拜会突厥的大汗,吃那最正宗的烤羊肉。”

    “去突厥?!”众女一起来问。

    “是的。”刘冕笑道,“皇帝给我一份差事,让我带着洛云担任抚慰使,前往拜见突厥大汗。”

    洛云大喜:“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到漠北老家,看到我娘和弟弟们啦!”

    上官婉儿却在一旁微笑不语,刘冕看她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各自了然。

    什么‘慰问’,分明便是威压去的。吐蕃都完蛋了,‘小小的’的一个突厥汗国还敢不归附为大周属国么?而且,他们要归附还是那么地名正言顺——本来就是联姻之国么!

    就算默啜是个极有野心的大汗,敦欲谷智计无双,在这样绝对实力的敌人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武则天派刘冕担任使的用意可谓极深。一来刘冕有着与洛云这层关在,二,也有出‘通牒’的意味——刘冕的数十万大军,可是就在河陇,西域诸国皆已附庸,突厥人别无旁助大周如日中天声势鼎盛。只要突厥人敢造次,这个才成立没多久的草原国就要弹指覆灭!

    这个做法,是刘冕主动向武则天提议地。

    武则天称说,这是她今为止做出的‘最霸道’的一件事情。

    其实刘冕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他完全可以挥一师北上,一举歼灭突厥汗国。但是这样一来,天下无猎要弓何用?再,刘冕也不想一个人将这世上所有的功劳都占尽了。战争,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不战而胜,仍是上策。

    当然,刘冕也不想自己真的与默啜阵前拼杀,让洛云从。

    于公于私,刘冕都必须争取到与突厥之间的数十年和平。至于未来如何……没人能知道。

    就让它交给未来去决定。

    ……

    转眼一年已逝,春去春又返。

    刘冕与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洛云、黎歌、韦团儿,各骑一匹骏马奔腾在大漠的草原之上。在他们身后,跟着一队兵王和洛云地四大家将,以及洛云的两个弟弟,默棘连与厥特勒。

    默棘连,就在刘冕来到草原牙帐后不久,被默啜立为了小可汗——也就是突厥汗国的太子。可以想像将来的若干年后,刘冕还会多出一个突厥可汗的小舅子。而且这个小舅子将他奉若神灵一般,还与他弟弟厥特勒一起拜入了刘冕的门墙,尊其为师。

    “草原,好美的草原啊!”太平公主畅声大笑,“洛云,你地家乡太美了!”

    “那便多住几日,天官好不好?”洛云自豪的欣然笑道,“以后我们可就难得来一次了哦!”

    “有什么难的?”刘冕淡淡一笑,“从此以往,这天下之大,不管是冰封的高原还是青郁的草原,再或烟波浩渺地江南水乡与苍茫古劲的西域土城,我刘某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上官婉儿微笑:“泉石多仙趣,岩壑写奇形。欲知堪悦耳,唯听水泠泠。岩壑:登临,莹目复怡心。风篁类长笛,流水当鸣琴。天官,等离了大漠,我们就去江南吧!”

    “好,江南!”刘冕双眉轻皱,“去扬州!”

    上官婉儿心头微漾:“你是要……”

    刘冕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苍茫一片地草场与天上盘旋的雄鹰,淡然道:“去凭吊一位故人。我还特意从洛阳带了一壶酒在身上,专为对他祭奠。”

    上官婉儿会意地微笑:“是玉泉浆吧?”

    刘冕不禁愕然:“你记性还真是不错嘛!”

    玉泉浆,骆宾王的至爱。临终之时,他便叮嘱要刘冕用此酒来祭奠于他。

    上官婉儿笑意更浓:“我还记得一句话呢——我欲成佛天不允。”

    太平公主与黎歌等人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你们在说些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刘冕与上官婉儿居然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拍马朝前。

    “喂!”太平公主等人都恼了,一起拍马来追,“讨厌!你们又私奔!”

    太平公主更是急恼道:“天官你还没说呢,太子六哥想让我们将思仪许配给他家光顺,依还是不依呀?”

    思仪,便是刘冕与太平公主地宝贝女儿了。

    “近亲结婚,不好哇!”刘冕哈哈的大笑,策马狂奔。

    扬州,烟花三月,醉迷人眼。

    “一之土未干,六尺之躯安托。”

    骆宾王的坟,全由石头堆彻而成。

    多年过去,未见减薄变矮,却长了许多孤草。

    刘冕将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她们留在城中,孤身前来祭拜。他亲自动手替骆宾王的坟除了一回草,另请匠人来将这土坟修彻了一回,然后拿着那壶酒坐在了坟头。

    “恩师,恕我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祭拜你。以后如有机会,我会再来的。”刘冕酒水慢慢洒在坟头,喃喃道,“你要地好酒,西域玉泉浆。”

    “当年你曾对我说,如果哪天李唐光复,就来祭拜你,奉上这酒。”

    “现在,李唐之国号仍未恢复。”刘冕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但是恩师,原来李唐也好,武周也罢,本就是一体。”

    “有些人在乎的,仅仅是一个国号,就如同人的一件外衣。现在的大周,就像是与大唐穿着一件不同颜色的外衣。她们的神髓,却是相同。”

    “不管是典章制度还是国运国脉,如今的大周都与大唐一脉相承。而且,李贤当了太子,这件外衣用不了几年也可以脱去了,换回本颜。”

    “说实话,我也曾经想过用一个什么样的方法,去逼女皇下台匡复李唐。现在,我也可以很轻松的就办到这一点。可是我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虽然她身上有着许多的缺点也地确是做了许多错事,但这无法影响我评论她是个难得的好皇帝。她是一心想在历史上竖立自己的恩威,与所有明君比肩。也曾经想要让大周脱离大唐的阴影完全独立。可是她办不到,后来她也醒悟了——大周就是大唐换了一件外衣而已。换件外衣就要把自己当作是另外一个人,这不是自欺人掩耳盗铃么?因此,所谓的废周复唐,真是一个冷幽默。”

    “不过,话说回来。”刘冕停顿了一下,有些戏谑的笑,“我的理想,就是复唐。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质疑自己,这有什么样的意义。现在我明白了。复唐也好复汉也罢不管复什么也好,我们所复的,不该是一个国号—而是一个时代的神髓!”

    “所幸,我做到了。真的。”刘冕猛饮一口酒,然后将那壶酒扬扬的撒在了坟头上,“现在的大周,比之当年太宗皇帝时更加强盛,更加繁荣。更重要的是,它更加稳定。还有,突厥的可汗默啜已经率领草原十八部众一起归顺大周,并奉称大周皇帝为‘天可汗’。这与当年地太宗皇帝何其相似?所以,我成功了。大唐的繁荣与强盛回来了,而且更盛往昔。我的复唐,真的成功了。贞观盛世也不过二十余年,可我有信心让现在这个盛世延续下去而且更上一层楼,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能做到——如果祸害遗千年的话,我勉强还能活五十年吧,哈哈!”

    刘冕扔掉酒壶面对万里江山展开双臂,仰天大笑:“我也只能担当生前事,其他的,留给我们的后人吧!恩师,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我多活几年!”

    “对了,那歌怎么唱地?”

    向天再借——五百年吧!

    我真的想活这么久!

    【全书完】

    让我们的结局,留点悬念和想像的余地吧,呵呵!

    鞠躬感谢一直支持我、陪伴我、鼓励的书友们,再见!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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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9565/ 第一时间欣赏复唐最新章节! 作者:寻香帅所写的《复唐》为转载作品,复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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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介绍:
从朝不保夕任人宰割,到醒掌下权醉卧美人膝,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东宫皇子伴读,本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可刘冕却非常的厌弃。因为他来自一千多年后,知道用不了多久,一场夺命的政治风暴和灭顶灾难就要降临东宫。而这场风暴和灾难的制造者,就是将来中华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
为了生存与理想,刘冕开始融入那一段云波诡谲波澜壮阔的历史,并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一条充满情感纠葛、尔虞我诈、男儿热血与爱恨缠绵的坎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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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冕,天官,唐,武则天复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