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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江     大唐侦察兵txt下载     大唐侦察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三章 支柔有喜了

    贺知章曾说“二月春风似剪刀”。贞观七年二月的时候,风还是带着丝丝凉意,没有能裁出如丝绦一样柳条儿,却只吹绿了柳树上的颗颗嫩芽儿。

    最近支柔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总是无缘无故的一阵恶心,然而想呕吐的时候,却又是什么也吐不出来。总是觉得恹恹的,瞅着这不算烈的日头,总有一种眩晕之感。这些情况对于支柔这位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便开始舞动刀剑的奚族女人是不可想象的。

    关于这个,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身体出啥毛病了,当下便找来大夫问诊。

    年老的大夫伸出干瘦如鸡爪的手指搭在支柔的玉腕之上,沉吟许久,却是微微奇怪的看了支柔一眼,拿起旁边桌上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慢慢写起字来。

    见到大夫的这般作态,支柔和旁边坐着的李宇不由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惶恐。

    “大夫啊,我最近老是觉得身体疲惫,还总是恶心,却是什么也吐不出啦!刚才你也把了脉,快告诉我是什么病啊!”支柔有些焦急的问道。

    大夫“唰唰”的写了半页纸,搁下笔,笑着对支柔道:“二夫人莫要担心,这可不是什么病!小老儿在这儿恭喜二夫人,二夫人您有喜了!”

    大夫此言一出,支柔即刻一脸不可置信的的望着大夫那满是皱纹的脸,仿佛要从大夫的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李宇手中的茶杯却是倏地滑落在地,神色之中,带着丝丝的落寞。

    大夫点点头,将书写好的纸张递上:“此乃老夫开的安胎药方子,若是照着这方子服用,定能安胎保育!”

    支柔兴奋的接过纸张,对着旁边站立的梅香便道:“梅香,取一贯钱给大夫,作为诊金!”

    梅香应允了一声,便和老大夫一起出了门。

    支柔拿着手中的方子,一脸幸福状,转过头来,刚想对李宇说些什么,却见后者一脸落寞的样子,顿时闭口不言,却是抓住了李宇的手,以示安慰。

    李宇忽地展颜一笑,对支柔道:“柔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了,还是好好的关心一下自己吧!待会儿我便叫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请来,再为姐姐诊治一番!”说着瞟了一眼支柔手中的纸,“药方这些东西还是给太医院的御医们看看为好!”

    接下来,李宇便显示出他精明能干的一面来,派出人手,唤来了太医,通知了支柔的父母,也就是那抚顺郡王和王妃,再通报到长孙皇后那儿。却唯独没有通知张允文。这是支柔的主意,说是要在再也回来时给他一个惊喜。一时间,各路人马齐聚张允文府邸上。

    当张允文回到家中时,只见门口车水马龙,几名仆役一脸喜色正在将一辆马车上码得整齐的红漆箱子一个个往大门里面搬。心头微微有些奇怪,走了两步,上前问道:“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是夫人买的还是有人送的?”

    那仆役一见是张允文,赶忙答道:“老爷,这些东西可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另一名仆役则是满脸谄笑道:“老爷,小的们在此恭喜老爷了!”

    张允文顿时愣道:“有什么可恭喜的?”

    “二夫人有喜了!”那名仆役笑着说道,“老爷,你可要多点喜钱啊!”

    张允文闻言先是一怔,接着面露狂喜之色,大步流星往府内走去,眼看就到了门口,忽地转过头来,对那些仆役道:“今日喜钱,一人一贯!”

    进入府中,直接来到后院。只见庭院之中已经站了数人,其中便有张允文的岳父抚顺郡王,另外还有三名正在争论不休的老头子。

    先对着抚顺郡王行了一礼,然后轻声问道:“呃,柔儿她情况如何?”

    抚顺郡王顿时失声笑道:“允文啊,柔儿又不是在生娃子,什么情况如何,当然是好得很啦!”

    “呃,那岳父大人怎的站在外面?”

    抚顺郡王老脸顿时微微红:“呃,她们母女还有汝南公主,说有贴己话儿要说,所以就让我先出来了!”

    张允文猜测支柔的母亲定是在传授一些关于孕期的经验给支柔,所以也没有推门而进,而是站在抚顺郡王的旁边,听着那三名老头子争论不休。

    “老夫这张方子,自祖上传下来,已经近百年,其间安胎无数,就连皇后娘娘当年生龙子的时候,也是用的这张方子,所以老夫还是以为应用老夫的这张方子!”一名老御医手抚长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另一名御医却是摇头道:“罗大夫祖传的方子虽好,却比不上老夫手中的良方!此方据说是三国华佗传下来,吾家祖上,费尽心力才找到此方!若用此方,定当十拿九稳!”

    最后一名御医闻言,顿时露出一脸不屑之色:“三国华佗?三国华佗被曹操砍了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哪儿来的药方?还是看看老夫手中良方!此方乃是《神农本草经》上记载的方子,皆是采用上品药材,如丹砂、云母、太乙余粮等,若是安胎,定然能稳如泰山!”

    听着这三名太医话语,张允文不由冷汗冒出。这,这也太能吹了吧,第一名大夫说的还有可能,但是第二人说的绝对不可能了。至于第三名太医说的什么丹砂、云母,张允文现在只想拿着刀子逼问一下这太医是不是想谋杀自己的妻子。

    张允文虽然嘴中没说什么,但还是让人将三名太医客气的请出了后院。待三人一走,张允文便遣人前往长安城外的白云观,去请孙思邈这位神医过来!

    和抚顺郡王推门而入,进入房中,只见支柔满脸通红的和其母正坐在床榻上,抚顺王妃正低声的向支柔说着什么。李宇坐在一旁的胡凳上,满是笑容的望着支柔。

    见张允文进来,支柔的母亲停住了说话,笑吟吟的拍了拍支柔的肩膀,然后起身,深深的看了张允文一眼,又拉着一脸无奈的抚顺郡王出了房门。可怜的抚顺郡王,在房内还没呆到半刻钟,便又悻悻出了房门。

    李宇也自觉的站起来目光幽怨的望了张允文一眼,慢吞吞的出了门。

    “来来,柔妹子,让相公听听!”见屋内只剩下两人,张允文当即涎着脸说道,还一边将脑袋往支柔怀中拱。

    “讨厌!”支柔一声娇嗔,想要一把推开张允文,却又是双臂毫无力气,软绵绵的搭在张允文肩头,被后者一把便捉住了双手,将耳朵放在了支柔的小腹上。

    支柔也立刻安静下来,静静的俯视这张允文脸部刚硬的线条轮廓。

    “相公,你且说说,到底是生个男娃子好,还是生个女娃子好!”支柔迷离着双眼,用近乎梦呓的语气说道。

    张允文听了半天,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当即抬起脑袋笑道:“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柔儿你不要担心这些!”

    “可是刚才阿妈说你们汉人喜欢男娃子,不喜欢女娃子!”支柔眨起一双眼睛,向张允文道。

    “那是其他人!你相公可不一样,男娃子也好,女娃子也罢,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为夫都喜欢!”张允文将支柔搂在怀里,柔声说道。

    支柔靠在张允文壮实的胸膛之上,幸福的半眯着眼睛。

    和支柔在房间里温存了半天,将支柔对于生男生女的担忧打消了之后,这才出了房门,在走廊之上找到了一脸落寞的李宇。两步上前,从后面环抱住李宇。

    李宇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靠在熟悉的怀抱中,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相公,对不起!”

    张允文闻言,微微一怔,想起李宇不能生育之事,当下安慰道:“宇儿,你真是多想了!你我成婚至今,乃是乎于情,又非是为了传宗接代!当初孙道长就曾说过,你若生育,则可能母子皆危,此等状况为夫又如何忍心让你冒着危险生育呢?若是你想要孩子,可以找我的两位兄长过继一个来便是!”

    刘勇刘武娶了韩氏姐妹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便生出了一大帮小子,其中刘勇有四儿一女,刘武有三儿二女。要不是张允文当初将天然居的收益转给他们兄弟,凭他们二人的俸禄,在长安城内是养不活一大家子的。

    李宇听到最后,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要两位叔叔的孩子呢!成天皮得跟猴儿一样,到处惹是生非。若成了我的孩子,妾身还不给愁死!”

    看到李宇露出甘甜的笑容,再也这才放下心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支柔被当作宝一样的供着,一向喜欢的舞刀弄剑被严令制止,大门少出,重一点的东西有人代拿,就连走上两步路都有人陪着,这让喜动不喜静的支柔很是无奈。

    然而更无奈的却还在后面。各式大补之物炖的汤,孙思邈开出的安胎药,还有自家母亲送来的掺杂了药物的牛羊奶,一碗碗水端在支柔面前,每日要喝上好几碗,喝得肚子里全是水声。

    所幸这种情况被孙思邈觉之后及时制止了。除了安胎药之外,其余皆不让吃,同时让支柔多多吃饭。于是支柔趁机提出要让张允文烧菜。看着支柔日益肥胖的脸颊和日渐突起的小腹,张允文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张允文很悲惨的成为了支柔怀孕期间的专职厨师。

第二百五十四章 裴行俭

    支柔是在三月份检查出来怀了身孕,十月怀胎,所以孩子的出生日期恐怕是在明年的一月到二月之间。

    如今,张允文每日穿梭在皇城衙门、军事学院和自家府邸三方之间。偶尔去上一次朝,其余很多时间都是在请假。对于张允文的这种行为,李世民也倒是没说什么,反正这家伙就算有事,也决计不会在朝堂上开口的,索性直接准了他的假。

    当长孙氏赐下大批的财帛补品之后,隔了两个月,又带着一大帮子五六岁、**岁的皇子公主来到了张允文的府邸上,说是来看望支柔。那一天,整个张府被这一众小孩子闹得鸡飞狗跳。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淡淡如水,却又是别有趣味。

    不光是张允文的日子平淡如水,就连朝中也没什么大事生,值得一提的事屈指可数。

    先是袁天罡的徒儿太史局的李淳风,制成了浑天黄道仪。这东西一制作完毕,对于测定日历,辅助农事有莫大裨益。李世民见之大悦,赏赐了李淳风诸人,长安道门中人顿时欢欣鼓舞。

    接着便是吐谷浑寇边,被段志玄击溃,斩两百。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色阴沉。和当年的东突厥不一样,东突厥虽然也是每年寇边,可是东突厥乃是一方大国,与大唐地位平等。而吐谷浑乃是大唐属国,藩属之国竟然敢入寇宗主国,这简直是对宗主国的眼中挑衅,这叫高傲的李世民如何容忍?再说了唐军经过上一次进攻东突厥之后,养精蓄锐了几年,足堪一战。所以,李世民眼中火花闪动,战意盎然。

    再接着在九月的时候,山东、河南等地大水,李世民派遣干员前往赈灾。

    另外一件事便是关于太子李承乾的。贞观四年李纲成为李承乾的太子少师之后,李承乾倒还上进。李世民也是交与了一些事让李承乾处理。贞观五年,李纲逝世,李承乾的脾气也渐渐露了出来,对于读书理事的兴趣渐渐淡了下去,而喜欢上了嬉戏游玩。

    这种情况被李世民知晓,李世民召来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和太子右庶子杜正伦,对二人道:“卿等辅导太子,常须为说百姓间利害事。朕年十八,犹在民间,百姓艰难,无不谙练。及居帝位,每商量处置,或时有乖疏,得人谏诤,方始觉悟。若无忠谏者为说,何由行得好事?况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乎!且人主安危所系,不可辄为骄纵。但出敕云,有谏者即斩,必知天下士庶无敢更直言。故克己励精,容纳谏诤,卿等常须以此意共其谈说。每见有不是事,宜极言切谏,令有所裨益也。”

    于是,于志宁和孔颖达二人数次直谏李承乾。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各自赏赐了他们。

    在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当中,支柔的体态日益丰盈。除了怀孕之后肚子隆起之外,每日的锦衣玉食和养尊处优也是重要的原因。至于直接的原因便是张允文每日下厨,亲手做出的菜肴。

    虽然有些不明白张允文为何独独喜欢使用猪肉作为烹调的主料,但是做出来的菜肴的确是非常的好吃!几个月下来,不光是支柔,张府上下诸人皆喜欢上了猪肉。

    因为张允文的府邸不算太大,而算算人口,连同仆役侍女,加上张允文的六名亲兵,已经有二十来人了,堪堪够住。张允文对于这类生活中的事却是没什么考虑,粗枝大叶,而早在贞观五年的时候,细心的李宇便将张允文府邸附近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买了下来,赠与马望山杨石等人,并且许诺给他们落实长安户籍,并未他们找上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而张允文每天开始做饭之后,他的六名亲兵便会每日过来蹭饭吃。

    自从支柔怀孕之后张允文便很少去找苏定方喝酒、切磋武艺了。一方面是支柔在怀孕期间脾气忽然变大不少,对于张允文的依赖也是非常严重的,有时候不见张允文,便会用突厥语大骂一通,对着那些侍女也是百般挑剔,直到张允文静静的抱住她,她才慢慢安静下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张允文只好花上很多时间呆在支柔身边。

    而另一方面却是苏定方在李靖那里学习兵法学得是如痴如醉,支柔没查出怀孕之前,自己便常常扑个空。

    至于尉迟恭,他出任相州都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年底的时候应该会回来述职。经过上次李世民的斥责之后,尉迟恭原本恃功而矜的性子还真改了不少。

    张允文的计划便是在年底的时候,将和自己关系良好的那些人统统请来,先来上一次聚会。待到明年孩子满月,在来一次大宴。

    将这个计划跟李宇支柔一说,二人二话没说,点头赞同。

    于是在腊月的时候,趁着尉迟恭回京述职的机会,张允文一家家的挨着通知了,说是腊月十二那天在自己家中聚会。他通知的人有尉迟恭、刘氏兄弟、韩世良和苏定方,这些人都是和自己沾着关系的。还有唐俭、程咬金、以及当初那一种纨绔子弟,这些人和张允文的关系十分良好。

    然而在通知的时候,张允文才现还是有点麻烦。那些有家的倒还好办,直接递上拜帖一张便了事。而像苏定方这个家伙长期在军营厮混,仆役根本进不去,只有张允文自己亲自跑上一趟。

    来到玄武门外的屯营卫,径直来到苏定方常常呆的那间屋子,却是空无一人。张允文顿时有些奇怪,转身出了门,想找一个士卒问问苏定方的下落。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叱道:“尔乃何人,敢在营房之前窥测?”这声音虽是不大,且有些沙哑,但却正气凛然。

    张允文回头一看,却是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捧书册正站立在自己后方。这少年面目冷峻,剑眉微皱,嘴唇紧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张允文。

    张允文微微一笑,向少年问道:“敢问苏定方可在?”

    虽然张允文说出了苏定方的名字,但是那少年却并未放松警惕,依旧冷冷的注视这张允文;“你找苏郎将何事?”

    张允文顿时对着一脸冷峻的少年感了兴趣,脸上笑容不减,问道:“我找苏定方有些小事,你又是何人?可知他现在何处?”

    少年挺挺胸膛,沉声道:“我乃仓曹裴行俭,你又是何人?”

    “哦,你叫裴行俭!”张允文点点头,“我乃苏定方的结义兄弟张允文,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少年裴行俭一听“张允文”这三个字,顿时满是怀疑的看着张允文:“你真的是苏郎将的结义兄弟?那位左武卫将军张允文?”

    张允文“嘿嘿”一笑:“当然是,这还能有假不成?”

    裴行俭这才说道:“今日苏郎将被李大将军唤道大帐去了!”

    听到裴行俭这般说,张允文当下拱手抱拳,转身就往大帐方向走去。才走几步,张允文忽然一怔,转过头,望着还立在原地的少年:“刚才你说你叫做裴行俭?”

    少年顿时有些诧异的点点头,心想自己不是告诉过他了么,怎的还问?

    张允文又接着追问道:“就是裴仁基将军之子?”

    少年又点点头。

    张允文顿时心头暗暗惊喜,想不到在这儿又遇见一个传奇人物。前后一想,顿时又豁然明白,难怪他会在此处。

    这裴行俭据说是苏定方的弟子,而苏定方又是李靖的弟子。如今苏定方已经跟着李靖学了差不多一年的兵法了,可是离他带领千军万马上战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很长一段时间内,苏定方都要窝在这羽林卫里边,浑身本领无处施展,历史上的苏定方一直在屯营呆到了永徽年间。这时候,裴行俭走入了他的视野,于是,苏定方又将兵法传给了裴行俭。

    裴行俭经营西域十多年,一直做到了安西都护。最令人惊叹的却是他的识人之明,史载裴行俭“通阴阳历术”、“善知人”,在他担任吏部官员时,见到了还是官吏候选人的苏味道、王瑁就对他俩说:“二君后皆掌铨衡”,就是说将来您二位都能做到宰相级大官,为天下平衡阴阳选拔人才。果然,苏味道、王韬罄炊甲髁嗽紫唷6后来到裴行俭改任武将期间,他所率领、提拔、推荐的副将偏将,像程务挺、张虔勖、崔智B、王方翼、党金场⒘蹙赐、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这些人全都成为世人公认的名将,另外经他鉴识推荐而做到刺史、将军的人多达数十个。

    想到这里,张允文几乎都要怀疑这裴行俭是不是也是从未来回来的,要不然怎么这般厉害,盯人一盯一个准。

    本来还想着自己能拉这裴行俭两把,可一想到这家伙以后的气运,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上前拍拍裴行俭的肩膀,笑着说道:“今日相遇,便是缘分!本来我是来请苏大哥和淮阳王在腊月十二那日来我家做客,今日既然遇上了裴兄弟,那就干脆连裴兄弟一起请了!”

    不待裴行俭拒绝,张允文又补充一句:“那日可一定要和苏大哥一起过来啊!”

    说着便迈步直往李道玄的大营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蜀王李恪

    从李道玄的大帐到张允文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就七八百步远,其中需要经过羽林卫的校场。

    羽林卫的校场可以说是长安诸卫之中最好的一个。自武德年间李渊设立屯营兵以来,对屯营有过几次大的建设和修缮,这校场便是在贞观二年的时候兴建完毕的。

    整个校场呈长方形,宽三百步,长五百步,东西横放,东面是点将台,四角各有一面半丈大小的聚将鼓。校场有青石板铺成,石板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缝隙非常的细,恐怕连横刀都插不进去。长期的训练已经将青石板磨得油亮光滑了。

    校场四周,有着将近千步的空地,却是士卒们平时训练之用。校场有五级台阶,比起空地高了一截。每当有什么比武的时候,校场之外便是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士卒皆挤在空地之上,观看比武。

    此时的校场便是这般情形。只见士卒将校场围了一圈又一圈,围得是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阵阵叫好喝彩之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回荡在空荡荡的校场之外。

    本来想到李道玄大帐的张允文在路过校场的时候,正好看见这黑压压的人群,正好听见震天的欢呼声。当下心中生出好奇之意,倒是是睡在比武,竟然可以吸引到这般多的士卒观看。本以为是苏定方,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苏定方此刻正在大帐之中,哪儿有什么功夫来比武?

    既然猜不出是谁,那就干脆不想,直接往校场走了过去。

    艰难的挤开人群,冲到校场边上,张允文终于看见了校场上的情形。

    只见校场之上,一名少年跟一名军汉正在相互对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上身穿着白丝里衣,下面穿着淡青色绸裤,虽然髻有些散乱,却不影响他俊逸的面貌。眉如剑,鼻如梁,面部线条轮廓如刀削斧劈一般。而那名军汉张允文却是认得,他是羽林卫的一名郎将。二人身上皆有着道道伤痕,且衣衫之上,沾着些灰尘,想必是二人已经斗了一会儿了。

    只见二人皆是全神贯注的瞪着对方,目光撞在一起,丝毫不让。终于,片刻之后,那少年忍不住抢先出手。只见他猛地迈出一步来,右手屈指呈爪,直往军汉的肩膀抓去。

    军汉肩膀一沉,欲避开少年的这一抓。双手却是一绞,想要将少年的右手给制住。

    然而少年此爪,却是一虚招,在军汉肩膀微微沉下的时候,便已迅收回右手,横挡在身前。在收手的刹那,右脚便猛地踢出,一脚踹在了军汉的小腿之上。

    军汉受到这一击,顿时连连后退数步。但是在退却过程之中,脚步却是丝毫不乱。

    少年一见军汉退却,当即乘机猛攻上去,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对着军汉便压了上去。

    军汉时而侧身,时而滑步,时而格挡,时而那肩膀胸脯硬抗,如同屹立在海边的礁石,不管风浪如何的大始终是安若磐石,将浪头砸的粉碎。

    这二人的这番激烈的战斗顿时引起下面士卒欢呼声一片。

    张允文看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这少年从一开始便错了。和军汉想比,无论是体力还是力道,都及不上军汉,和军汉硬拼,绝对会输。况且少年的虚招太多,这会浪费不少的体力,相信再过不久,少年的体力便会渐渐枯竭。这场比斗也就结束了。

    果然,只见少年在一阵连续进攻之后,挥拳度明显的缓了下来,脚步也开始凌乱了,显然是后继乏力。而那名军汉瞅见少年的动作,顿时知道其已经力竭。当下觑了一个空隙,猛的一拳击在少年胸口上,接着又是一个扫腿将少年绊倒在地。

    少年刚想咬咬牙爬起来,一支拳头已经横在他面前了。

    “好!杜郎将果然厉害,小王佩服佩服!”少年看着军汉慢慢的收了拳头,当下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王爷过奖了!末将就这点微末功夫,哪里能入得了殿下的法眼啊!”军汉抱拳沉声道。

    张允文听到这里,不由一吓,这少年竟然是个王爷,可是自己怎么有些面生呢?

    那杜郎将接着道:“若论屯营第一高手,却非苏定方、苏郎将莫属,末将不过是枉挂郎将之命,和苏郎将比起来,当真是云泥之别啊!”

    此言一出,那少年王爷顿时双目一亮:“苏定方?呃,不知那苏郎将现在何处?”

    杜郎将笑道:“恐怕此时苏郎将正在大帅那里呢!”

    然而杜郎将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下面的士卒喊道:“苏郎将来了,苏郎将来了!”

    往大帐的方向一瞧,果然见到一个高壮的大汉正往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吼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都聚在这儿干什么,难道又想挨揍不成?”大汉正是苏定方。

    然而他话语未落,十多名士卒便涌了上去,将苏定方簇拥到校场上。

    “干什么啊!你们竟敢跟老子动手动脚,小心老子揍你们!”苏定方大声的对这些士卒吼道。

    一名士卒拉了拉苏定方的衣角,用目光示意道:“大人,这位乃是蜀王殿下!”

    苏定方顿时安静下来,看了蜀王一眼,抱拳一揖道:“末将见过殿下!”

    少年王爷赶忙扶住苏定方:“苏郎将不必多礼!小王早闻苏郎将乃是屯营第一猛将,今日相见,恐揣冒昧,还望苏郎将见谅啊!”

    苏定方却是憨厚的一笑:“殿下客气了,末将粗人一个,哪里算得上什么猛将啊!,殿下休要听这些人乱嚼舌根!”

    看到苏定方满脸憨厚的样子,张允文不由心头暗暗生出鄙夷来,苏定方分明狡猾如狐,不知道的人看到他的神态表情,还会以为这是一位只知冲锋的猛将呢!

    少年却不在意的说道:“本王素来崇尚勇武之士,今日得见苏郎将,本王是见猎心喜啊!来来,苏郎将,和本王打上一场!”

    苏定方顿时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又转过头对站立在一旁的杜郎将道:“老杜,你和殿下打过?打了多久?”

    杜郎将顿时微微惭愧的道:“殿下拳脚功夫了得,打了一刻钟才赢!”

    苏定方闻言,便对少年道:“殿下,既然你已和杜郎将打过,那末将便不和你打了!”

    听得苏定方拒绝,少年顿时面露失望之色:“既然苏郎将不和小王打,那就请苏郎将和其他将士打上一场,也好让小王一瞻风采!”

    少年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苏定方若是再拒绝,便是极度不给皇家颜面,只好抱拳道:“末将领命!”直起身来,目光在人群中慢慢扫过,猛地一下子,现了张允文挤在人群之中。

    “哈哈!允文,还不上来和为兄打上一场!”一见张允文,苏定方便面带欣喜的说道。

    顿时,挤在张允文身边的士卒“哗”的散开,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之中。

    张允文苦笑一声,一边往校场上走,一边说道:“苏大哥,今日小弟来找你可不是打架的!”

    苏定方“嘿嘿”一笑:“不是打架,也可以打嘛!”

    再看那少年,自张允文走上校场之后,面色便是微微一变,一双眼睛不停的在苏定方和张允文二人间扫来扫去。

    “少废话,先打了再说!”眼看张允文又要开口说些什么,苏定方顿时大喝一声,一拳直向张允文轰去。

    张允文却不敢硬接这一拳,连忙退后三步,深吸一口气,对着冲上来的苏定方大喝一声道:“杀!”

    霎时间,一股刚猛凌厉的气势在张允文身边弥漫开来,张允文向着苏定方反冲了过去,以攻对攻,以拳对拳。八极拳施展开来,刚猛无比,只进不退,和苏定方轰然撞在一起。

    拳打、肘击、肩顶、膝撞、脚踢,霎时间每个部位都变成了攻击利器。

    苏定方的攻击更偏向于摔击,只要抓住对手的身体,就会将对手如同扔沙袋一样扔出去。

    他们二人已经较量过几次了,结果几乎每次都是张允文胜利,苏定方根本就没办法抓住张允文的身体,往往是还没靠近,便被凌厉的拳脚逼了回去。

    这一次的结果又是一样,苏定方足足挨了四五拳,也没有抓住张允文来上一次摔击,只得和他拼拳脚,结果可想而知。

    “不打了,不打了!”退后两步,苏定方气喘吁吁的摇摇手,“他娘的,和你比拳脚的时候始终打不过你!”

    张允文也常常的出了口气,笑着说道:“可是每次比击槊的时候,我也总是输给你!”

    听到张允文这般说,苏定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刚一停手,站在旁边的少年眼中便是精光闪过。只见他上前一步,对着二人道:“二姐夫,苏郎将,你们二人可真是好身手啊!小王佩服,佩服!”

    张允文苏定方二人顿时转过头来看着少年。

    见到张允文眼中带着丝丝疑惑,少年赶忙自我介绍道:“小王蜀王李恪,见过二姐夫!”

    一听道李恪这个名字,张允文脑海中顿时闪过***论述李世民诸子的话语:“李恪英物,李治朽物,知子莫若父。”

    这李恪乃是李世民的第三子,贞观二年被封为蜀王,贞观七年之官齐州,许久没回道长安。这也是张允文对他感到面生的原因。贞观十年改封吴王。因其个性与李世民相似,李世民也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历史上李承乾被废之后,曾经一度生出立李恪为东宫的想法,因为遭到大臣们的激烈反对而做罢。但是,在永徽年间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案之中,李恪被长孙无忌诬陷而杀。

    总体上来说,历史上对于李恪的评价还是比较正面的。

    想到这里,张允文顿时以一种复杂的眼光望着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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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十天内事情一大堆,所以更新会缓下来,不过至少也是每日一章,还望各位看书的兄弟姐妹们见谅哈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请客

    和苏定方说了一下腊月十二请客一事。当苏定方知晓缘由之后,顿时连连赔罪道:“哎呀,原来是允文当父亲了!为兄竟然还蒙在鼓里,真是罪过啊罪过!允文放心,腊月十二那日,为兄定然前来!”

    就在张允文和苏定方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的时候,李恪却是眼珠子不停的转动,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出了羽林卫,张允文一路来到其他的卫府衙门和军营,挨个通知了当初进入军事学院的那批纨绔公子们,同时说道:“你们可要记着,若是带的礼物少了,老子可不让你们进门!”

    那些纨绔公子们一个个顿时将胸脯拍得“咚咚”直响:“头儿放心,我们就是一个个刮尽家底儿也要给你送份厚礼来!”

    张允文顿时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第一批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果然知道尊师重道啊!”

    如果翻看腊月十二这日的日历,便会现上面写着:宜出行伐木宴请,忌婚嫁沐浴。

    这顿宴席定在晚上。然而令张允文不爽的是,从早上开始,鹅毛一般的雪花便从天上飘落下来。整个长安换上了厚厚的银装。

    从下午申时开始,延请的宾客便陆续到来。

    最先到达的是段云松、刘仁实等一帮纨绔子弟。只见他们皆是一身暗红色的袍子,外面称着白色的皮裘,最后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招摇过市。白色的雪落在黑色的披风上,斑驳一片。

    一进入庭院走廊中,几人便齐齐解了披风,抖抖落雪,递给旁边的站立的侍女,然后迈步往花厅走去。

    还没到花厅,张允文便迎出来招呼道:“哎呀,你们几个可真是赶早啊!唔,不知你们带了什么贺礼过来?当初你们可是说了,要刮尽家底儿。今日我便看看,你们带什么东西过来?”

    “张大哥你这就见外,咱们谁跟谁啊,我段云松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来来,这是礼单,你先收着,过几日我便派人给张大哥送来!”段云松一脸嬉笑的说道。

    旁边的刘仁实也嘻嘻笑道:“就是啊,张大哥,今日我等过来,皆是送上礼单!至于礼物,以后定然奉上!”

    张允文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这些家伙以后会奉上礼物,恐怕比他们出门捡到一枚铜钱的概率还要小。翻开礼单一瞧,张允文不由深吸一口凉气,盯着几人的目光越的不善了。只见段云松的礼单上写着:红枣十斤、槐树蜜十罐、红绸五匹、玉璧一双。

    段云松顿时讪讪一笑:“嘿嘿,张大哥,这些便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不信你问问仁实,我在外面的那小院里可是一贫如洗啊!”

    刘仁实急忙配合的点点头。

    张允文顿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既然云松都这般说了,我哪能不信啊!红枣滋阴,蜂蜜养颜,云松真是费心了!既是如此,那我便先收下!呃,几位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花厅喝茶去?”

    几人如蒙大赦,赶忙进了花厅。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允文请的其他客人也陆续到达。当苏定方到达的时候,张允文果然看见了一脸冷峻,却又带着一丝自不然的裴行俭。

    张允文当即迎了上去:“呵呵,大哥,你来了,小弟可是恭候许久了!唔,裴兄弟也来了!来来,你们里边请!”将苏定方和裴行俭招呼进花厅,然后将他们介绍给那些闲得无聊的纨绔子弟。

    当听说苏定方手上长槊功夫比张允文厉害,而手上功夫不及时,这帮人立刻拉着苏定方到庭中比试徒手功夫。张允文也不制止,满是幸灾乐祸的望着这些家伙,几乎可以想象他们以后皮脬脸肿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段云松自告奋勇的和苏定方打上一场之后,剩下的公子哥儿再也没提和苏定方比试的事。只见段云松在和苏定方拼了一刻钟之后,便是败迹显露无疑,半刻钟之后,段云松一边上蹿下跳的跑着,一面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当程咬金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过来时,程处默和程处亮立刻和段云松等人搅在了一块,而程咬金的小儿子程处弼张允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现在不过十三四岁,和其父兄一样,生得一副浓黑眉毛,一双牛眼。说起话来同样豪放:“你便是娶了公主的那个张允文,看起来也不是怎么俊嘛,生得还没有我好看!”

    程处弼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程咬金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这群武将再加上后来到的尉迟恭、杨常、马望山等人,在张允文后院的练武场中,拉开架势,开始比划起来。

    而支柔的父亲抚顺郡王则是和韩世良以及孙思邈、袁天罡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至于女眷,一到府邸之中便来到后院看望支柔,像什么支柔的母亲抚顺王妃、张允文的两个嫂嫂、尉迟夫人等,都在闺房之中和支柔李宇说着什么私密话。

    最后,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唐俭坐着马车姗姗来迟。一进门,他便拱手向花厅内众人道:“老夫今日来迟,还望各位见谅见谅!”

    众人忙起身,和唐俭客套起来。

    张允文见客人差不多到齐,再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当下说道:“好了,今日既然客人已经到齐,那就开宴吧!”

    于是,在梅香的带领之下,众人来到饭厅。这里已经摆放好了五张大圆桌。饭厅四面皆是架着屏风,上面画着山水花鸟。一扇画有红日东升的屏风之后,三名手持萧笛琵琶的歌女正端坐在胡凳之上,垂调试着手中乐器。

    三架铺着厚厚毛皮的胡榻放在屏风之前,那是供人休息的。角落之处,两架火炉散着热气。整个饭厅内,温暖如春。

    一一坐定下来后,张允文正欲派人去请一李宇和支柔过来见礼,却听见门口一阵莺莺燕燕之声传来。接着人影憧憧,抚顺王妃和尉迟夫人当先进入饭厅之中。紧随他们后面的便是支柔等人。

    只见支柔挺着个大肚子,一进门之后便直接坐在了那胡榻之上,这才甜甜一笑,对屋内众人道:“妾身身体不便,难以见礼,还望各位长辈,各位叔叔见谅!”

    尉迟恭“呵呵”一笑:“柔儿不用多礼,如今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唐俭也跟着说了几句客气话。待这些长辈们说完,那刘仁实等人则是站起身来,走到支柔身前一揖:“见过嫂嫂!”

    这时候,只听一声琵琶声,接着便是丝竹声大作那些屏风后面的歌女已经调好了乐器,开始演奏起来。张允文见状,连忙让侍女送菜上来。

    张允文府中侍女不多,七八个侍女端着宽大的托盘,成队列的来到饭厅中。为了尽快上菜,就连蕊儿和梅香也加入了送菜的行列。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子,看得唐俭不由食指大动。唐俭本就是喜爱美食之人,如今见到这一道道从未吃过而又香气扑鼻的菜肴,不由问道:“允文啊,你这府上的庖厨到底是哪儿来的?竟然能做出这般香气扑鼻的菜肴来?”

    张允文一笑:“这些庖厨不过是普通的厨子,而这些菜肴么,却是在下教给他们的!”

    唐俭顿时惊讶道:“什么,想不到允文还有这般手艺!那老夫可得好好尝尝!”

    正说笑着,这些菜肴已经上完,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而美酒,更是一坛坛堆在饭厅的角落处,饮者任取。

    就这样,众人便开始吃吃喝喝起来。至于那些女眷,在和众人见礼之后,又转到其他房间,自己用餐去了。

    饭厅里顿时间热闹起来,吆喝声、喝酒声、行令声,夹杂着隐隐传来的琵琶声,回荡在这饭厅之中。

    喝到酣处,唐俭满脸通红的勾着张允文的肩膀道:“张老弟啊,你,呃,能不能送老夫两个厨子啊?老夫尝了着菜的味道,恐怕回去之后吃什么都无味啊!”

    张允文满脸无奈的看着这位叫自己“老弟”,而自称老夫的醉老头,扶他躺在榻上之后,正要离开,却被唐俭抓住手臂,继续问道:“到底行是不行啊?”

    张允文只好连连道:“好好,不就是两个厨子么?明日定给你送到府上!”

    唐俭这才放开手,让张允文离开,嘴中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高亢的笛声响起,直如鹤鸣九霄,直欲吹裂竹笛。接着这笛声却是慢慢的平缓下来,然而这平缓却非是如斜坡一般从高到低,一路直下,而是恍如盘龙柱一般屈曲环绕着下降,每转一次,众人的心便放松一次,到最后,笛音完全落下时,众人心头已是一片平静。

    听得这笛声,众人喧哗之声顿时消失不见,皆是全神贯注的倾听着笛声。就连躺在榻上的唐俭也半睁双眼,凝神静听。

    笛音一起,琵琶箫声便消失不见,只剩笛声回荡。如同细雨洒竹林,春蚕嚼桑叶,笛音在低吟之处徘徊,却是久久不去,众人的心随着这低吟之声也渐渐烦躁起来。

    终于,笛声渐渐高亢,慢慢激越,由那细雨春蚕之声渐渐变成了小溪潺潺流水声,继而成了江河奔腾之声。众人心头烦躁之气顿时言烟消云散,恍觉如屹立黄河壶口处,面对着咆哮而下,浊浪滔天的黄河瀑布,气势雄浑,豪气顿生。

    笛声愈激昂,渐渐生出金戈铁马之音。众人只觉身在疆场之上,四面尽是澎湃的杀意。刀兵碰撞之声、战马嘶鸣之声、士卒喊杀之声、倒在血泊中的哀嚎之声,尽数向自己压来,一股惨烈之意油然而生。

    还未等众人从战场上走出去,一声长长的高亢凄厉的笛声蓦地响起,如同黄钟大吕,寒山寺夜半的钟声,响彻天地之间。众人倏地醒过来,尽皆满是敬佩的望着屏风。

    张允文连忙让人将屏风撤去,只见三名手持竹笛玉箫琵琶的歌女正在休息,连忙邀请三人入座。

    三名歌女却是淡淡的推辞道:“今日我们三姐妹领了东家的钱,便是要尽力为东家奏出妙曲来!这入座之事,不提也罢!”

    见三女推辞,那刘氏兄弟不由大怒,正要站出来说话,却被张允文止住。只见张允文对着三女道:“三位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再勉强。不过三位吹奏半天,想必已经有渴了,那我请三位喝杯酒水解解渴,三位可愿意?”

    三女犹豫一下,点点头。

    喝过了酒水,三女又坐回原处,开是继续演奏起来。

    宴会继续,不过已经没有当初那般热闹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了

    过了年便是贞观八年了。

    正月末的时候,支柔已经明显感觉到肚中出的阵阵胎动。每当这个时候,支柔总是一脸的紧张,生怕下一刻就会分娩。于是,张允文花了不少的力气,将孙思邈这尊大神请到了家中坐镇,同时又在长孙皇后处讨要了三名经验丰富的稳婆,以应对突情况。

    而支柔的母亲抚顺王妃也因担心女儿而搬到了张允文府上,就住在支柔的隔壁间。

    有这些人的照顾,张允文心头放心不少。而这段时间朝廷内外屡有大事,张允文须在调查院坐镇,所以对于家中之事也就有些忽视了。

    先是李世民想要分别派遣大臣为诸道黜陟大使,以监察诸道。但是寻遍朝中,未得其人。李靖向李世民推荐魏征,李世民听罢,沉吟片刻说道:“征箴规朕失,不可一日离左右。”最后,李世民命李靖与太常卿萧瑀等凡十三人分行天下,并且说道:“察长吏贤不肖,问民间疾苦,礼高年,赈穷乏,起滞淹,俾使者所至,如朕亲睹。”

    当这十三名重臣带着各自的家仆分别奔向大唐十道。而同时,林然手中的庞大的监察网络也开始随之行动起来。一条条来自各道的消息通过各种方式传递到长安,汇总到林然处,林然带着一群专门负责情报筛选的人员将海量的情报筛选出来,挑选重要情报交给张允文,再由张允文呈报李世民。

    另一件事却令李世民震怒不已。正月的时候,吐谷浑伏允可汗派遣使臣入贡。然而这支使团入贡之后,返回吐谷浑时,却是入寇鄯州,大掠财物而去。听得张允文禀报此事,李世民当场便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愤然说道:“吐谷浑欺我太甚,入贡在先,劫掠在后,前恭后倨,此等行径,天人共怒!”当即派遣使者前往吐谷浑责问伏允可汗,征召伏允入朝。伏允以患有疾病为由,拒绝入朝,却为其子尊王求亲。

    “岂有此理!”虽然在朝臣面前李世民极力保持平静,但是一回到宫中,李世民便大雷霆,“这伏允算什么东西,朕召之不至,却还敢厚颜向朕求亲,简直是混账之极!”

    听得李世民的言语,下面的几位重臣却是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李世民看了几人一眼,反问道:“你等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说道:“其实陛下可口头答应此桩婚事,但须召尊王入朝亲迎!若是尊王前来,即显示其诚意,则嫁帝女与他又有何不可?若是尊王不来,则绝其婚姻,以示惩戒!”

    听到这话,张允文却是心头不屑。嫁公主为赏赐,而绝婚嫁为惩戒,这实在是莫名其妙。无论嫁与不嫁,对于这些民族而言,却是没有威慑力,如何成惩戒?

    然而李世民却是赞同的点点头,同意了长孙无忌的建议。下诏同意伏允的求婚,但是需要尊王亲自来长安迎娶帝女。

    而这一切张允文却是默默的看着,没有参与其中。因为再过两天,支柔便要生了。

    张允文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情报,看了半天,却是没看见几个字,便丢给旁边一名文书,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站在门口,却是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这时候,只听见门口传来几声说话声,往门口望去,却见两名卫兵正拦住一名穿着一袭淡红色衣裙的少女,少女不甘示弱单手叉腰,和门卫吵着。

    这少女却是李宇身边的丫鬟蕊儿。这位性格有些泼辣的丫头正气势汹汹的对卫兵道:“我们家二夫人可是马上就生了,若是你们耽误了我家姑爷见夫人,后果担得起么?”

    两位卫兵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张允文却是倏地冲到门边,不管那两位卫兵直接对蕊儿说道:“蕊儿,你怎的来了?”此言刚出,便像想起了什么,激动的抓住蕊儿的胳膊,“是不是柔儿要生了?”

    蕊儿的双肩被张允文抓住,只觉对方手上力量极大,且丝丝热量透体而来,让她刚到丝丝的温暖。顿时说道:“是啊,二夫人今日起来时便叫着胎动得厉害,孙道长和几个稳婆都说要生了。殿下让我过来通知你!如今府里面已经是乱着一团了!”

    张允文听了这话,顿时抓起蕊儿的手:“走,我们回去!”

    从马厩之中牵出一匹红色大马,当先跨上去。再看看马下的蕊儿,伸出手来:“走,我带你走!”

    蕊儿略一犹豫,便伸出柔荑,抓住张允文伸出的手,借着张允文拉动的力量,一下子便上了马匹。

    红色的骏马顿时撒开四蹄,往张允文宅邸的方向奔驰而去。

    蕊儿坐在张允文身后,搂着他壮实的腰肢,慢慢的将脸庞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来。

    马儿很快就到达府邸。一到门口,张允文翻身下马,随即又将蕊儿接下马来,接着便往府内冲去。

    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的庭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有支柔的父母、尉迟夫人、刘家的两位嫂嫂,还有一脸悠闲,正喝着茶水的孙思邈。

    支柔的房间里不时的传出她的阵阵呻吟,凄厉不已,听得张允文心头阵阵揪疼。那扇房门不时的开合,端着铜盆的侍女和稳婆不时出入其中。

    张允文正想迈步进入房中,却被一名矮胖的稳婆给挡在外面。

    “老爷啊,这大男人可是不能随便进产房的!当心那血气惊着孩子!嗯,老爷你还是先出去,先出去,这边交给我们来做就是!”虽然稳婆说得客气,可是一双手却是横张着,如同一只护住小鸡的母鸡,严防死守,不准张允文踏进房间半分。

    张允文伸着头往里面瞅了两眼,见稳婆一脸坚决的样子,便悻悻的退到庭院之中,坐在孙思邈的旁边。一脸期望的望着孙思邈,见后者一脸悠闲,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时焦急的说道:“我的孙道长唉,你倒是说句话啊!”

    孙思邈却是放下茶杯,看了张允文一眼:“允文啊,你不必如此担心。虽说二夫人生的是初胎,可是她向来身体健壮,且怀孕期间护养得当,老道有九成的把握,二夫人此次生产定然顺利,母子平安!”

    张允文顿时道:“不是还有一成的把握不敢确定么?”

    孙思邈瞥了一眼张允文,淡淡的说道:“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啊?”

    张允文却是面色一横:“就算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要尽力去做,尽量接近十全十美!”

    孙思邈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张允文站起身来,却是一边搓着手,一边在庭院内踱着步子,神情焦虑,不时的往支柔的房间望上一眼。

    支柔的呻吟声越来越大,透过窗户传到庭院之中。张允文停在耳中,更是焦急,几乎恨不得冲进产房之中,当面看看支柔的情况。

    就在他几乎沉不住气,想要移步往支柔房间走去时,一支白嫩的柔荑抓住了张允文的大手。

    张允文转头一看,却是李宇正抿着嘴唇,眼中充满担忧的望着自己。当下心中一软,心头的郁郁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柔姐姐会没事的!”李宇双眼紧紧的盯着张允文的眼睛,口中坚定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张允文紧紧握住了李宇的柔荑,面色坚定的望着支柔的房间:“是的,你柔姐姐会没事的,一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来!”

    一旁的孙思邈看到这种情况,不由抚抚长须,“呵呵”轻笑了两声。

    这时候,只听见房间内的支柔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接着便是稳婆们焦急的话语:“二夫人,用力啊,快用力!出来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出来了……”

    支柔惨叫声陡然拔高,接着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顿时传来。而支柔的惨叫声却是消失不见,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声。

    “生了!宇儿,柔儿生了!”张允文一听见婴儿啼哭之声,顿时激动的对着李宇说道。

    “嗯!”李宇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望着那房间,目光之中,也是充满着欣喜。

    张允文拉着支柔两步跑向房间。其余女眷也是鱼贯而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夫人生了一位千金!”一位稳婆用厚厚的柔软的丝绸做成的襁褓包着那刚刚出生,还在“哇哇”大哭的小家伙走到张允文面前来,对张允文说道。

    张允文小心的接过孩子,僵手僵脚,生怕自己一用力便伤到这娇弱的小家伙。支柔也凑上来看着这个还是满身红肉,显得皱巴巴的孩子,看了片刻,却是轻声笑道:“这个孩儿长得真像柔姐姐!”

    张允文却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这尚在“哇哇”大哭的婴孩,却是看不出来有哪里和支柔有些相似。

    接着,这小家伙在众大人手中挨个转了一圈。许是哭累了,当小家伙回到李宇手中时,已是止住了哭声,红红的脸庞上挂着两丝泪痕,沉沉睡去。

    张允文走到床边,看着支柔一脸疲惫的样子,柔声道:“柔儿,这下子我们可是有孩子了!”

    支柔却是说道:“真是对不起啊,相公,妾身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这时候,李宇抱着孩子来到床边,将孩子递给支柔看。

    支柔看着已经熟睡婴的可爱模样孩,嘴角顿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张允文俯下身来,低头说道:“看到没有,我们的孩子多漂亮啊,长得多像你啊!以后一定是一位美人!”张允文直接将李宇那句长得像支柔的话语套用过来。

    支柔顿时欢喜的道:“相公真的不嫌弃她是个女儿家?”

    张允文抚着支柔的额头道:“别胡思乱想了,为夫说过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柔儿你现今要做的便是好好休息,好好的补一补!”

    支柔听了这话,乖巧的点点头。

    见张允文说完,其余的女眷便围了上来,对着支柔便是叽叽喳喳的说开来。

    李宇站在一旁,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又不时抬起头,望着张允文。

    贞观八年二月初四,支柔生出一个可爱的女儿,张允文成了父亲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赐名

    张允文自女儿出生之后,便是整天乐呵呵的,干起事来也是精神百倍。在他的带动之下,整个调查院弥漫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气氛。若是看到有人动作慢了一点,张允文便是大声吼上两句。一时间,调查院内就连传递一个情报也得用小跑。

    回到家中,看到那小小的,生下来不到七斤的小婴孩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时,一股家的感觉便充盈在心头。

    眼见孩子快满月了,可是到现在为止,孩子的名字还没确定下来,这倒是让支柔和李宇心头有些着急了,不可能就这样“闺女、闺女”的叫着。当她们二人将这事跟张允文一说,后者却是嘻嘻一笑:“等到我闺女满月的时候,让陛下亲自来起名!”

    就这样,时间流逝,眼看孩子就要满月了。

    张允文提前十日广撒帖子,差不多给朝堂内的文武、年轻的文官武官、长安的贵胄还有李世民都了请帖,邀请他们与三月初四这日参加张允文女儿的满月宴。

    当然,这请人也是极为考究的,那些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人、朝中重臣等人是邀请在自己宅子里边,而那些平素不过点头之交,只知道名字的官员则是安排在天然居和醉云楼里。

    这场面一大,分成三处,人手自然是极不够用。所以,负责安排筹备事宜的梅香先向尉迟夫人借了一名老管家、二十多名家丁侍女,还有几名庖厨,但是,人手依旧紧巴巴的。为此,梅香问张允文拿主意。张允文思忖片刻,却是撺掇李宇去向长孙皇后求助。

    长孙皇后非常爽快的借给了张允文人手,但同时却是让李宇转告张允文说道:“允文啊,你孤身闯出这般功名,没有家族支撑,难能可贵!可是,和那些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想比,允文你的底蕴也不知差了多少,光是一次宴会,便凑不出足够人手来,窘境可见一斑啊!”

    这不咸不淡的话语倒是让张允文听出了其中之意,长孙皇后分明在示意自己要广收仆僮,大兴家族。张允文顿时沉默下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洛阳城内一个普通书生的儿子,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不对。别的不说,就说自己的母亲。据刘氏兄弟讲述,自己的母亲光艳照人、美丽非常,且谈吐举止,一派大家小姐风范,比起王世充的女儿来,也是遑不多让。这让张允文有些疑惑,自己的老爹难道真是一个普通书生?按照这个时代从魏晋继承下来的门阀世家之风,怎么可能娶到母亲这样的女子?难不成自己的身世还有什么玄妙?

    至于这大兴家族之事,张允文考虑片刻,决定只是适度的扩张一下,不要搞个什么仆僮过万,门客三千,那纯粹是找死。再多招收一些人手,扩几间店面,买一些地,这便足够了,应付一下大的场面即可。再说了,从李世民开始,一直到中唐,朝廷都在打压士族,这时候若是像开设什么家族,岂不是顶风而行,指不定那天便被皇帝的怒火烧没了。

    张允文还清晰的记得历史上记载的张亮,因蓄养五百义子,被人诬告谋反,最后被斩于西市,虽然他是凌烟阁功臣。呃,貌似他现在还有个叫做张浑的义子在炮兵里边担任校尉,还是自己一手提拔的。

    虽然决定下来,可是这收仆役、扩商铺、置田地的事也不是朝夕能够完成的,而且如今还要面临一想重大的事情去做,便是操办这场满月宴。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三月初四这日越来越临近了,而张家上下的筹备工作也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

    终于,三月初四这日到来了。

    一辆辆马车或是骏马停在张允文的门外,将整条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一名明身穿锦袍的官员权贵相互拱手,进入府中。

    与此同时,在天然居和醉云楼门口,一身暗红色衣袍的刘氏兄弟各站在一处,旁边是一位举止优雅的白胡子老头,穿着红色锦衣,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位来客。虽说这些来客多是官员,但却是不敢对这老头子不敬,因为这白胡子老头正是张允文从长孙皇后那里借过来专门接待宾客用。

    每进去一个人,站在大堂口迎客的张允文便是躬身一揖,对方也还了一礼。如此下来,没过多久,张允文便已经腰酸背疼了,比起在床上剧烈运动之后还要疼得厉害。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吆喝声:“陛下驾到!”张允文一听见这声音,顿时飞快的跑到门边,只见李世民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身后跟着一架凤辇,再后面却是几名骑着骏马的皇子。

    张允文一眼便认出其中的一些人,向什么卫王李泰、蜀王李恪、燕王李佑等人,都是一伙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然而在这些人中却是没有看见太子李承乾,恐怕此时李承乾正在东宫内处理李世民布下的国务诸事吧!

    如此阵仗顿时让张允文受宠若惊。虽然他邀请了李世民,可揣摩着李世民能派个内侍来宣一圣旨,赐下厚礼便已经不错了,想不到李世民竟然拖家带口的过来。

    旁边向李世民行礼的那些官员眼中也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李世民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说道:“今日众卿家莫要拘礼,朕也是来吃这满月酒的,与大家一样,同为宾客嘛!”

    张允文正要说些什么迎候话语,李世民却是上前两步道:“允文啊,前几**央求朕为你家闺女取个名字,朕思考半日,终有所得,待会儿见过那小丫头,便将名字说出来!”

    张允文连忙说道:“微臣多谢陛下!但此事下一旨意即可,何须劳动陛下玉趾?”

    这时候,长孙皇后带着几名年幼的皇子公主下了马车。听见张允文的话语,长孙皇后轻笑一声:“允文还要让本宫和陛下在门口站立多久?”

    张允文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来来,陛下这边请!”

    将李世民一家子引进府中。那些先到花厅,正悠闲喝着茶水的大臣们一见李世民进来,正要行礼,又被李世民给拦住了。而长孙皇后则是带着一帮几岁大的皇子公主则是直接前往后院,去见支柔李宇还有那婴孩儿去了。

    李世民坐在花厅之中,那些来客自己按职位大小排列坐了下来。

    “唔,好茶,这茶水清香扑鼻,似浓实淡,喝在嘴中,先涩后甘,回味无穷,真是好茶啊!”李世民喝了一口茶水,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轻轻说道。

    张允文连忙谦虚道:“非是这茶叶好,乃是加工茶叶的方法与平时陛下喝的茶不一样!呃,微臣待会儿便将这炒茶之法写出,呈于陛下,请陛下鉴赏!”

    李世民闻言,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候,又陆陆续续有宾客到来。眼见吉时差不多到了,张允文叫过身边的一名侍女,让她去唤李宇支柔二人出来。

    没过多久,便听见一阵莺莺燕燕的喧哗声和一阵孩童的嬉闹声传到花厅中来。众人知道张允文的女眷和长孙皇后出来了,顿时齐刷刷的望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长孙皇后两手一手牵着一个公主皇子,走在最前面,李宇和怀中抱着襁褓的支柔并排走在跟在后面,李宇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小女孩。再后面却是尉迟夫人等一众女眷了。

    支柔虽说是产后不久,但是她身体强健,很快便能行动自如,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众人向长孙皇后行礼之后,李世民便笑着道:“来来,宇儿,让我见见那小丫头,看看她生得如何?”

    李宇从支柔手中接过熟睡婴儿,走到李世民身边:“父皇,这便是柔姐姐生的孩子!”

    李世民一看,只见一个圆圆、肉肉的小家伙正躺在襁褓之中睡得正香,可爱的小嘴还不时的张合一下。这般可爱的模样顿时惹得李世民“哈哈”大小起来。

    许是笑声将婴儿惊醒,只听得“哇”的一声,婴儿放声大哭起来。

    李宇连忙轻轻的哄着,打着拍子,希望再将婴儿哄睡。

    李世民笑声戛然止住,看着李宇嗔怪的目光,干笑一声,转过头对张允文道:“允文啊,你想为这女娃子去单名呢,还是取双名?”

    张允文看了一眼支柔,却见后者示意自己拿主意,当下便道:“那就取单字吧!”

    李世民道:“朕为你家闺女取一个“琰”字!所谓‘冰锷含彩,雕琰表饰’,‘黛玄眉之琰琰,收红颜而色’,这一个‘琰’字便是尽得美丽啊!再说了,汉时不是有个蔡琰么?说不定你家闺女以后也能成为一代才女!”

    此言刚刚一落,四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有说什么陛下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的,有说什么陛下取名得当的,马屁如潮涌而来,只听得李世民面色得意的呵呵直笑。

    “张琰……”张允文默念着这个名字,嗯,感觉还不错。当下拉着支柔一同拜道:“多谢陛下赐名!”

    得了这个名字,而且是李世民亲口赐下,张允文和支柔都是微微兴奋,抱着刚刚睡着的张琰,高高举起。

    然后,张琰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候,梅香站在门口,望着张允文。张允文感觉到梅香的目光,顿时说道:“好了,陛下娘娘,诸位前辈同僚,宴席已好,还请各位入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当众拜师

    张允文再次延请了上次请客时一旁伴乐的三姐妹为此次满月宴会演奏。

    此次没有设立屏风,三姐妹就这样穿着红色是袍子和白色的皮裘,手中拿着各式乐器坐在靠墙处。

    李世民和众大臣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允文,却见后者笑了一笑道:“陛下,诸位同僚,此三姝技艺高,实为小子所见之中出类拔萃之人。众位今日不妨一听!”

    这三姐妹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就连手指头都有些微微颤动了。她们可是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就连皇帝陛下也在此处。

    看到这三人有些紧张,张允文笑道:“三位莫要紧张,你们也不是头一次来我这地儿,有什么可紧张的!”

    三人不由齐齐翻了一个白眼,上次能和这次比么?不过经过张允文这一打岔,心中紧张之情顿时消了不少此时酒菜尚未上桌,三名歌女便在张允文催促之下,开始演奏起来。

    甫一听,众人还未觉得什么,可是细细听了片刻,这才觉得其中的不凡。那琵琶和萧的技艺倒还一般,勉强赶得上宫廷乐工,可是那笛声,高昂之处,穿云裂石;低吟之处,情人呢喃。其中收得心,令人惊叹。

    听到最后,就连侍女们挨着上完了酒菜,李世民和一众大臣还沉溺在笛音之中而不知。

    一曲终了,众人沉溺片刻,这才渐次回过神来。李世民当下击节赞道:“昔者韩娥作歌,余音缭绕,三日不绝。又有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今日听得这笛音,方知所言非虚啊!”

    众大臣也是纷纷出言称赞。

    李世民笑着问道:“允文啊,此等乐师,比起朕的宫廷乐工也要好上许多啊!不知允文愿意将此三人转与朕?”

    “陛下,此三女非是我府上乐工,乃是微臣从乐坊花钱雇来的!若是陛下想要三人,大可直接向乐坊要便是!不过陛下却最好能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张允文听了李世民的话,顿时说道。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着三名乐工。三名乐工彼此望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说道:“奴婢不愿!”

    李世民顿时有些疑惑的道:“尔等为何不愿?”

    那名使琵琶的乐工道:“我等三人,皆是鸥游闲逸之性,闲云野鹤之流。受缚于乐坊本就心有不愿,若是身居宫中,只为陛下一人奏乐,非我等之志。还望陛下见谅!”

    听了乐工的这话,李世民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眼见李世民有些不悦,张允文当即起身打圆场道:“呵呵,陛下,这事先放一边,来尝尝这些菜肴的滋味如何?”

    李世民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菜肴上来。拿起洁白的筷子夹起一片正在往下滴油的肥肉,犹豫的看了张允文一眼:“这个吃起来不腻么?”张允文笑了一下,看看四周的大臣,也都是这幅模样,当下道:“此菜名为‘回锅肉’,陛下与诸位同僚尝上一尝便知其中滋味!这可一点也不肥腻啊!”

    李世民夹起肉片,放入嘴中。

    “好!吃起来不油不腻,却又极其软糯!好味道,真是好味道啊!”李世民吃了一片之后,立刻赞道,筷子再一次伸向那碟回锅肉。

    接下来,在张允文的引导之下,李世民和众大臣挨着尝遍了桌上菜肴,各自吃得满口流油,啧啧称赞不已。

    吃了几道菜,便开始饮酒了。从最为烈性的“神仙醉”到普通的米酒,再到葡萄酒,甚至是波斯的龙膏酒,皆是一坛坛送来。满坛子进来,空坛子出去。

    一边吃着佳肴,一边喝着美酒,再听着这动人的丝竹之声,李世民也逐渐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开怀畅饮起来。

    张允文作为此次宴会的主人,自是要和众宾客挨着喝酒。从李世民开始,一个个的敬酒,一轮下来,张允文差不多三斤米酒入肚,微微有些胀了,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当走到苏定方他们这一桌的时候,只见苏定方、韩世良、卢承庆、刘仁实等一批年轻人正在毫无形象的痛饮,却没有出大的喧哗之声。

    走到苏定方面前,张允文举起手中酒碗:“来,来,大哥,我们哥俩今日好好喝上一场!”说起话来,已经有些含糊了。

    苏定方也是双颊通红,喷着酒气道:“呵呵,允文啊,你也当了父亲,实在可喜可贺啊!我这当哥哥的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但是为兄可以陪你喝酒,好好的喝酒!”

    桌上顿时响起一片嘘声:“嘘,谁说陪喝酒就能不送礼?若是能这样,老子喝晕也愿意!”

    苏定方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一笑,和张允文喝起酒来。

    就在众人半酣,乐曲停奏之时,一个声音忽然道:“父皇,儿臣有事相求!”这声音听起来洪亮无比,中气十足。众人一看,却是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半跪在李世民面前。

    这少年却是蜀王李恪。

    霎时间,场面为之一静。

    李世民脸色通红,醉眼半睁,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轻笑着说道:“原来是恪儿啦,不知你有何事相求啊?”

    李恪朗声道:“父皇知道,孩儿自幼便喜好武艺,爱与人相斗。那日在屯营观苏郎将与二姐夫拳脚相斗,这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他们二人一身武艺凡,儿臣就是练上十年,恐怕也不及啊!所以,今日趁父皇还有诸位叔叔在此,儿臣向父皇请求,允许孩儿拜二姐夫张允文为师!”

    听完李恪的陈述,李世民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开,双目直视着李恪:“恪儿,你刚才说什么?想要拜允文为师?”

    李恪坚定的点点头。

    李世民不由往李泰李佑处望去,只见李泰看看李恪一眼,似乎颇为不屑,微微有些胖的身体端坐在胡凳上,又大口的吃着佳肴去了。而李佑却是满是有趣的看看李恪,再看看另一边的张允文,随即低下头喝起葡萄酒来。

    而另一边,一听见李恪的言语,张允文心头便“突”的一动,这李恪也太会找时机了,在如此众多的大臣和李世民面前,若是自己不答应,等于驳了李唐皇室的面子。况且此时酒已半酣,晕晕乎乎,李恪趁机提出来,就是希望张允文能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张允文可是喝惯了烈酒,这三四斤米酒下肚,醉意却是只有三四分,头脑也刚好晕晕的。可是一听到李恪的话,顿时完全酒醒。这李恪拜师,说好听点是拜师,说难听点就叫拉势力。虽说历史上的李恪看似没什么大恶,可是,这皇家内部之事万分复杂,一个不慎,便是滑落深渊。张允文可不愿沾染这层关系。呃,若是换上李治,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眼见李世民的目光投射过来,张允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趴在酒桌上,半边脸浸在菜碟之中,做醉酒之状。苏定方刘仁实等皆是伶俐之人,见张允文如此动作,顿时明白其意。苏定方甚至端起手中酒杯,泼在张允文衣领之上。刘仁实几人见状,顿时乐呵呵的将各种酒水往张允文身上倒。

    凉凉的感觉让张允文心头大恨:若是此关过去,老子非得一个个找你们单挑!

    “呵呵,恪儿既然有心,父皇岂能不允?但是恪儿知道,允文事务繁忙,恐怕脱不开身!这样吧,只要允文答应教授你武艺,那朕便许你拜其为师!”李世民笑着说道。

    李恪顿时大喜:“多谢父皇!”说着起身来到张允文面前,正要拜下,却见张允文半边脸沾满油迹,身上散出一股浓浓的酒味,双目阖着,口中却在自顾道:“酒……拿酒来,拿酒来!”苏定方扶着张允文说道:“允文啊,你醉了,别喝啦,我们先下去吧!”

    张允文双腿直蹬:“酒……酒……我要酒!”

    李恪拜下的动作顿时止住了,手足无措的看看扶着张允文的苏定方,再转过头看看李世民,立在当场。

    李世民笑了一声,满脸遗憾的道:“恪儿啊,看来允文今日饮酒过度,恐怕很难清醒过来!这拜师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李恪闻言,顿时点点头,返回座位。

    张允文“醉了”,支柔蕊儿以及苏定方连忙将他送回后院,而李宇则是接过张允文的职责,开始小口小口的抿着葡萄酒。

    一回到后院,支柔便笑道:“相公,别装了,还不起来自己走,赖在苏大哥身上像什么话?”关于张允文的酒量,支柔是知道的,所以她才这样说道。

    张允文当即“嘻嘻”一笑,身体却未动弹:“谁叫他刚才那酒泼我!还有刘仁实、段云松那帮坏痞子,老子迟早会找他们算账!”

    “对了,相公,你先去洗洗吧!身上的味道真难闻!”支柔说着那手扇了扇鼻子。

    张允文觍颜笑道:“洗澡?要不我们一起去?”

    支柔顿时娇嗔一声:“哎呀,你在说什么疯话啊!没看见苏大哥还在这儿么?”

    苏定方却是连连摇头:“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张允文笑了两声,却是沉声道:“还是不要了!蜀王此人,聪明伶俐,说不定会以看望我为借口过来查看,我还是就这样躺在榻上便是!”

    苏定方顿时赞同的点点头。

    张允文回到房间中,解下外衣,坐在榻上,和坐在旁边胡凳上的苏定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第二百六十章 吐谷浑

    不出张允文所料,宴会结束之后,李恪果然过来,说是看望一下张允文。然而他见到的却是衣衫不整的张允文躺在床榻上,四周散这一股浓浓的酒气。

    见得这种情形,李恪眼中顿时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

    至于那三名乐工,最后还是没有跟李世民进宫。李世民最终表现出了应有的气魄,不仅没让三女入贡,反而诏令有司脱三女奴籍,赠其黄金百两,任其遨游天地去了。

    待一众宾客被李宇和梅香送出了门,张允文也倏地爬起来,开始洗漱换衣。而这时,刘氏兄弟和两名老头子也回到府中,报告了一下天然居和醉云楼那边的情况。

    虽然张允文没有亲自去这两处,但是,刘氏兄弟作为张允文之兄,已是人尽皆知,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而那些宾客也知道张允文陪的是谁,除了当朝中高官,还有皇帝陛下,所以张允文没过来,也倒是不是那般失礼。

    据两位老头子讲述,二处酒楼的情况还算不错,虽说宾客众多,却是有条不紊,加之酒美菜香,又有漂亮的乐工在一旁伴乐,所以也倒吃得尽心。

    听了他们这样说,张允文放心下来。

    接着,众人便开始统计今日收到的礼物了。

    先是一大叠礼单。张允文急急的翻着这些礼单,双眼光,不时的冒出“荷荷”的笑声。看得旁边的李宇直翻白眼:“相公啊,有什么好东西让你这般兴奋?”

    张允文一指礼单:“唔,这个!”众人一看,只见礼单上写着:宝马“掣电”一匹、大红蜀锦十匹、玉璧一双、三宝玉如意一支。

    “啧啧,这是哪家送的,这份礼可够重啊!”李宇看了后,也笑着说道。

    “唔,我看看!呃,代国公,是李靖李大将军送来的!”

    再接着往下看,只见这些礼物皆是不轻,大至宝马雕车,小到笔墨纸砚,皆有人送来,且都是身价不菲的珍品。看到这些东西,张允文顿时笑道:“办一次宴席就可赚这般多的好东西,可是将办宴席支出的钱给赚回来了,若是以后我们再多办几次,岂不是大财了?”

    听得张允文这般说法顿时惹起众人白眼一片。

    办了满月宴之后,张允文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但是,宴会上李恪的话却是让张允文有了一丝危机感。所以,张允文无论是朝会还是平时公务,皆是小心翼翼,甚至隐匿踪迹,就是不想让李恪撞见。

    这种谨慎的态度的确让他没有再碰见过李恪,偶尔李恪到家中时,他也总能在梅香的暗示之下不进家门,一直拖到李恪自觉离开。

    这样下来,也倒是没什么情况生。然而,调查院送过来的情报却是又让张允文有些纠结了。

    二月的时候,吐谷浑伏允可汗为其子尊王向李世民求亲,李世民采纳长孙无忌的意见,允诺了这桩亲事,但是却要尊王亲自来长安迎亲。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尊王却没有出的迹象。使臣诘问,伏允则要求大唐送亲过来。

    得到这消息的李世民并没有怒,只是淡淡冷笑一声,在朝堂中说道:“吐谷浑伏允毫无诚意,既是如此,那朕便绝其婚姻,不再下嫁公主于吐谷浑!”

    众大臣顿时齐声道:“陛下英明!”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求亲未成的伏允在李世民旨意传达道吐谷浑的第二日,便遣兵入寇兰、廓二州。虽然最后被当地守兵击退,可是,这种态度无疑是在向大唐宣战。这对高傲的李世民而言,是不可容忍的。

    没过两日,又是一封加急的情报传到调查院,只见上面写着:“使者赵德楷为伏允所执!”

    当张允文将这份情报传递到李世民处时,李世民猛地一拍面前的几案,厉声说道:“朕当提兵百万,亲自灭了吐谷浑!”

    张允文连忙劝道:“吐谷浑虽号称雄兵二十万,然地处西域,国力薄弱,遣一上将将兵十万,即可灭之,何须百万天兵,何须陛下亲至?”

    听了张允文的话,李世民的脸色这才好转一点。

    张允文接着道:“若是即刻出兵,定会落得个以强凌若之名,且定会为朝中老臣所阻!”说道这里,张允文目视李世民,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想必已是明晓张允文口中的“老臣”是谁。

    “伏允入寇兰、廓二州,此为其一;今执大唐使臣,此为其二。若是陛下召得吐谷浑使者,陈说祸福,而伏允怙恶不悛,此为其三。三数已到,恐怕就是那些老臣,也不能再阻出兵了吧!”张允文半眯着眼睛笑言道,那神情,极像传说中的狗头军师。

    听完张允文的话语,李世民拍拍张允文的肩膀:“允文此言大善!呵呵,朕即刻召那吐谷浑使者过来,不,朕要亲自前去,对那使者晓以利害,让他带话给伏允!”

    张允文顿作激动之状:“陛下事必躬亲,实乃一代明君!”

    听得张允文如此**裸的马屁,李世民虽然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化不开。

    第二日在朝会之上,李世民慷慨陈词,历数吐谷浑的罪状,末了,却是说道:“朕以德报怨,同意下嫁公主与他吐谷浑,可那伏允竟入寇兰、廓二州在先,执使者在后,摆明了要和我大唐为敌。但是,想我中原自古乃是礼仪之邦,朕亦是宅心仁厚,所以决定最后给吐谷浑伏允可汗一次机会,朕将亲临吐谷浑使团之处,对其使者晓以利害,若是伏允闻后,入朝请罪,那朕便既往不咎,若是伏允依旧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情面!”

    众大臣顿时齐声道:“陛下圣明!”就连那以孔颖达为代表的老儒生,也是满脸激动之色,口中喃喃念道:“圣人以德服人,教化天下,圣君亦当如此!”

    当日下午,李世民便亲自来到番馆,召见那吐谷浑使臣,对其晓以利害。吐谷浑使者一直垂着脑袋,不敢正视李世民。

    离开番馆时,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

    半个月后,使者回到吐谷浑,将李世民的话语对慕容伏允重新说了一遍。伏允可汗听罢,微微有些犹豫。倒是旁边一人“哈哈”笑道:“大汗不必担心,这唐皇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可是未必敢派兵来伐!我吐谷浑拥兵五十万,大唐若是欲兴兵来讨,至少需要调集三十万军队过来,光是其辎重粮秣便足够让其为难。况且吐谷浑离大唐千里之遥,其间沙碛,难见人烟,冬日寒冰如刀,夏日骄阳似火,那唐军如何敢来?”

    慕容伏允一看,此人却是吐谷浑国相天柱王。此人乃是伏允最为信任之人。自慕容伏允年老体衰之后,吐谷浑政务,皆又天柱王把持。如今听到天柱王这般说,慕容伏允嘶声笑道:“相国之言,便是本汗之意,一切便听相国的吧!”

    天柱王淡淡一笑,右手放于胸前,行了一礼,便离开大帐。

    于是,自使者返回吐谷浑之后,慕容伏允并未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入朝请罪,却是沉默下来。

    此消息一传回长安,李世民在朝会上淡淡的说道:“诸位爱卿,前者朕曾那慕容伏允晓以利害,令其入长安请罪,朕便既往不咎!可是如今,伏允不听诏令,依旧坐守西陲!众位爱卿你等且说说,朕当如何处置吐谷浑?”

    李世民此言一落,兵部尚:“吐谷浑不服王道,难以教化,且寇我城池,实当讨之!”

    侯君集话语刚落,另一人也出言道:“微臣亦赞同出兵讨之!”此人却是任城王李道宗。

    有这二位带头,其余诸多武将也齐齐要求出兵讨伐。

    这时候,却见萧瑀出列,站在大殿之中。一见他出列,张允文和诸多武将皆以为这老头要出言反对,却听见他用沙哑的声音道:“前朝大业年间,隋皇两征吐谷浑,直捣伏俟城,慕容伏允窜逃党项。汉军尽占其地,设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天下轻罪徒居之,大兴屯田。然隋末离乱,中原自顾不暇,慕容伏允趁机抢占我四郡,投靠突厥。如今又对我大唐不敬,老臣以为,此为必征之国,理当讨之!”

    听了萧瑀这话,众武将心头同时出了一口气,这老头总算没有出来搅局。

    萧瑀说罢,却见魏征站出来道:“陛下,臣有言上奏!”

    李世民笑道:“卿有话直言就是!”

    魏征道:“自我大唐尽灭**厥,漠南遂空,然漠北薛延陀坐大,陛下乃于漠南设立军府,广迁内附诸部以实漠南,于我大唐与薛延陀之间,形成缓冲。如今这吐谷浑亦是如此,陛下若兵灭之,则我大唐西疆将少一缓冲,故臣请将吐谷浑打得国力尽失,却不灭之,以为我大唐西域之藩屏!”

    李世民听了魏征的话,顿时点点头:“魏卿此言,老成谋国,实乃大善!”沉默半晌,他倏地起身,在大殿之中来回踱着步子。终于,站定之后,他朗声道:“诸将听旨!”

    一众武将霎时间齐刷刷的半跪下来。

    “令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将边兵及契苾、党项之众,以击吐谷浑!”

    二将领命后,李世民接着道:“尔等切忌,吐谷浑弓马娴熟,极易远遁,若是其远遁,追击之时,切要谨慎!”

    二将同时抱拳道:“喏!”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吐蕃入朝

    看着段志玄带着两百多名亲兵,纵马出了长安城,张允文拍拍垂着脑袋的段云松的肩膀:“云松啊,莫要担心,段大将军是出征去建功立业!再说了,以段大将军的韬略武艺,纵横西域何人能敌,你就放心吧!”

    段云松抬起头来,满脸沮丧,却是毫无半点担心之意:“允文你说说,我老爹出征怎么不带上我呢?好歹我也是上过战场,学过武艺韬略,从大唐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啊!”

    张允文顿时无语的看着满脸沮丧的段云松和刘仁实等其他几名从学院毕业没多久的家伙。他们如今呆在长安,却成天想着上疆场厮杀,建功立业,须知这功名岂是那般好取?

    送走段志玄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那小宝宝张琰已经是三个多月大了。张允文每日回到家中看着小宝宝睡觉时甜蜜的样子,心头便充满了宁静,觉得这政事、军事,离自己都远了。

    然而这样的温馨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七月份的时候,山东、河南、淮、海之间大水遍野,调查院又忙碌着统计灾害人数,受损耕地,冲毁房屋,以供户部参考。至于户部养的那个统计局,则是在调查院递上详细的数据之后的三天,才送上详细的报告来,着实让户部几位大人尴尬不已。

    根据调查院送上来的数据,下拨救灾款项,派遣专员,诸事宜亦在调查院的监视之中。

    这救灾之事才放下没多久,吐谷浑那边又传来了关于段志玄的战报。

    段志玄到达陇右道之后,从兰州、廓州、鄯州诸地,调集边军一万三千余人,再征召党项、契苾诸部共计两万余人,号称五万大军,杀向吐谷浑。

    一路西进,沿途击溃阻截的小股吐谷浑军队,却是始终没有找到吐谷浑主力进行一战。终于,在七月的时候,和吐谷浑一支八万人军队遭遇,双方混战半日,吐谷浑丢下两千余具尸体,狼狈逃窜。段志玄领兵追击八百里,直到离西海不足三十里的位置才停下来。

    而这一路上,也是斩杀甚多。

    吐谷浑受到如此攻击,自是惶恐不已,就连慕容伏允也怪罪其天柱王来。天柱王却是不理会慕容伏允的责怪,令举国上下,驱马远遁。

    由于找不到攻击目标,所以段志玄决定退兵。

    当段志玄交还兵马与三州,遣散仆从军,带着亲兵返回长安时,已是是十一月了。

    虽然段志玄此战未能一举消灭吐谷浑主力,却是打探清楚了沿途路线,杀敌五千,功劳也是不小。得赏了诸多的财帛珍宝。再说了,此战目的,却非是彻底灭亡吐谷浑,而是显示大唐武力,以武力迫使吐谷浑屈服,弃西突厥而投大唐。

    然而李世民和诸大臣没想到的是,此战让慕容伏允和天柱王极为恐慌和愤怒。也不知出于泄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在段志玄大军撤离吐谷浑之后,伏允竟然派大军袭击凉州,和守城的凉州军大战两日,这才撤回吐谷浑。

    当这个吐谷浑袭击凉州的消息传到长安时,李世民正在招待吐蕃使者。

    此时的吐蕃还不过是吐谷浑西南高原上的一个小国家,虽然其赞普弃宗弄赞四下扩张,蚕食他国,然而和大唐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甚至连此时的吐谷浑都有所不如。况且有吐谷浑横在大唐与吐蕃之间,阻断交通,断绝联系。大唐对其也是知之甚少。

    所以当吐蕃使臣跨越万水千山,来朝见传说中强大的帝国时,大唐鸿胪寺的官员对这吐蕃还是一头茫然,根本不知道这吐蕃的具体情况。所幸的是,张允文当初在调查院四面渗透的时候,西边的第一目标便是吐蕃,第二目标却是西突厥。花了老大的力气,在损失了十多名精英调查员之后,六十多名调查员成功打入到吐蕃之中,从兽医到僧侣,从游方商人到低级官员,经营了两三年,调查院在吐蕃的情报网已经具备了雏形,每个月都会传回一些关于吐蕃的消息,从风土人情一直到官制构成,再到村落分布,各区地理水文,都有所涉猎,不过皆是粗粗提及,没有什么详细的情况。据张允文估计,要打探出详细的系统的情报,至少还需要再往吐蕃增加三百名调查员,花上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行。

    不过如今手头上拥有的情报,拿来让鸿胪寺应付一下眼前的局面还是可以的。所以,张允文让人将关于吐蕃风土人情和官制之类的情报整理好,准备给唐俭送去。

    然而就在他出了调查院大门,想要给唐俭送去时,只见街头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驾驭这骏马,飞快的来到调查院门口。

    “允文,你们这儿可有关于吐蕃的情报!”来人却是王玄策。这位历史上曾经一人灭一国的家伙马也不下,一脸焦急的向张允文问道。

    一看王玄策这幅模样,张允文知道定然有什么大事生,当下将手中准备好的情报递上:“小弟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给你们送过去呢!”

    王玄策也不客气,接过那一封厚厚的信,便调转马头,又要往鸿胪寺跑去。

    没跑两步,王玄策回头来,大声呼道:“允文你还站在哪儿干嘛,还不快点跟上!”

    张允文闻言,急忙找了一匹骏马,纵马跟上。

    一路来到鸿胪寺,进入府衙之内,两名衙役即刻迎上来,将二人的马匹牵往旁处的马厩。张允文望去,只见几匹装饰着五色布条的马匹正站在马厩之中。这些马匹比起中原的马匹来,显得要矮小一些,颈项之上的鬃毛也要更长一些。马厩立着旁边一辆同样装饰着五色布条的马车。

    “大人,这些便是吐蕃使臣的坐骑、马车!”一名衙役见张允文望着那些马匹、马车,顿时一旁解释道。

    张允文点点头,快步跟随王玄策往内走去。

    进入鸿胪寺大厅,只见唐俭坐在大厅最上头,下面依次是鸿胪寺的其他的官员。一名皮肤黝黑身材不高的人坐在唐俭对面。想必此人便是吐蕃使臣。

    进入大厅之后,王玄策和张允文沿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走在众人身后,直来到唐俭背后。王玄策打开手中的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迅扫了起来。他看的度极快,几乎称得上是一目十行。一沓纸张很快便被他看完了。

    王玄策将手中纸张递给唐俭,唐俭正欲低头看的时候,只听那位吐蕃使臣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尊敬的唐大人,我们从遥远的高山上过来,一路上翻过九十九座高山,跨过九十九道大河,历尽千难万险,才到达神明口中的长安,为何连面见大唐皇帝的资格都没有?”

    唐俭向王玄策使了个眼神,后者顿时会意,从唐俭身后走出来,做了个四方揖,然后对那吐蕃使臣道:“使臣大人有些夸张了,我大唐长安离你国国都逻些不过五千余里,其间山脉不过昆仑山、祁连山等大小三十多座,何来九十九座山之说?而所经大河也不过二十多道,何来九十九条?使臣的话可是有些不实啊?”

    那使臣想不到王玄策竟然会这样说,当场愣了一下。

    王玄策趁机道:“我天朝自是知道尔等一路辛劳,所以特在番馆为诸位安排下住处,供诸位休息。至于面见陛下之事,我等自有安排,使臣大人切莫担心!”

    一句话便将使臣的话给堵了回去,让后者顿时有些郁闷。

    这时候,唐俭也差不多看完了手中的纸张,笑着递给下官员,口中说道:“使臣大人尽管放心,既然贵赞普遣使入朝,来朝贡陛下,岂有不接见之礼?老夫身为鸿胪寺太卿,自会为使臣安排的!”

    使臣正要言语,唐俭却是找了个话头岔开,和他聊起了吐蕃风俗民情来。言语之间,对吐蕃民情状况,官制设置那是一清二楚,直让对面的使臣目光惊骇的望着唐俭。

    和使臣扯了半天,终于将这几名使臣送出鸿胪寺。

    一见他们出去,王玄策顿时苦笑道:“这些吐蕃蛮子真是不知礼数,一进来便是直闯鸿胪寺,要求唐大人为他们安排求见陛下!和司仪署署令韦大人见面之后,却又谈及吐蕃风俗民情,顿时便让韦大人无言以对。所以我这才飞驰来到你那儿,想问问你有没有关于吐蕃的情报!”

    张允文点点头,沉思片刻,忽然道:“玄策兄,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啊!”

    王玄策“呵呵”一笑:“哦,允文你也现了?那吐蕃使臣先是一副粗鲁模样,直闯鸿胪寺,而后却又精明起来,从见到韦大人到唐大人出面,其间多有波折,甚至那使臣在言语上还压过了唐大人!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会是一个粗鲁的汉子呢?”

    张允文接口沉声道:“所以,这吐蕃使团的行动必然有其目的!”

    王玄策点点头,拍拍张允文肩膀。二人一同往鸿胪寺内走去。

    “虽说对于吐蕃人的目的我还是不清楚,但是我有一种感觉!”王玄策说道,“他们的目的定与我大唐下一步的行动有关!”

    张允文顿时停住脚步。下一步行动?下一步不就是攻打吐谷浑么?

    想到这里,张允文猛地问道:“对了,那使臣叫什么名字?”

    王玄策微微一笑:“好像叫什么禄东赞吧!呵呵,这吐蕃人的名字还真是奇怪!”

第二百六十二章 点将

    一张宣纸上写着:“吐谷浑出兵凉州,大战两日而亡。我伤兵民一万一千二百人,死三千七百十一五人,彼死五千余人,伤者无算!”

    当张允文将这张宣纸交到李世民手中时,李世民面色微微红,颈上青筋冒起,一双剑眉挑着,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看到李世民这般模样,张允文连忙道:“陛下,请制怒啊!”

    李世民猛的将手中宣纸拍在几案之上。霎时间,几案之上的笔墨镇纸之类的东西顿时齐齐一跳。

    “制怒,你让朕怎么制怒!这吐谷浑攻我城池,杀我士兵百姓,你叫朕如何制怒?”李世民顿时冲着张允文咆哮起来。

    张允文却是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说道:“陛下,这一个劲的怒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今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打这一仗为好!”

    听张允文这么一说,李世民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挥挥手,让张允文退下去:“允文啊,你先下去吧,去通知李药师侯君集诸位将军,朕要开作战参谋会议!”

    张允文拱手一揖,顿时退了下去。

    将众位将军们找齐,聚在南衙参谋院中。

    一张巨大的陇右道地图之下,李世民面色阴沉的坐着,其余诸将各自按次序坐下。此时的李绩,正在太原做长史,统筹漠南漠北之事,所以没有机会参加这次会议,也没有机会参加这次对吐谷浑的战争。

    见人到齐,李世民起身沉声道:“诸位爱卿,今日收到情报,说是吐谷浑出动大军,攻打我凉州城。城内十万兵民奋死抵抗,死者五千,伤者两万。实在令人扼腕!朕身为天子,自当护佑百姓!今日朕下定决心出征吐谷浑!此次出征,定要将吐谷浑完全的打残、打垮,让他无可用之兵,让他不敢在东进一分!”说道最后,李世民已经是在挥动手臂大声吼道。

    诸将顿时听得热血沸腾,齐齐起身道:“喏!”

    李世民慢慢的平静下来,转身看着地图:“可是,这仗该怎么打,朕还想听听众位的意见!”说着,李世民的目光便望向李靖。

    李靖“呵呵”一笑:“陛下,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用兵之道自在一个‘变’字,所以,老夫也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来打!”

    众将领听得李靖都是这般说了,也各自纷纷闭口不言。

    李世民也笑了一声:“药师说的是啊,当年与突厥一战,绸缪数年,众卿与朕细细筹划布局,全面调控战事资源,更有药师与世绩的临机取决,众将士的奋力搏杀,方才能此胜利!此次攻大吐谷浑与当时情况不同,这几年,连续丰收,粮秣充足,仓禀丰盈,故这后勤粮草,尚还可以支撑。朕担心的却是这军备问题啊!诸位给朕说说,这军备情况如何了?侯爱卿,你主管兵部,你先说说!”

    侯君集生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双眉如刀,但眼睛却是略成三角形,整张脸也成三角形,下巴尖尖的。虽说这侯君集战功赫赫,可是张允文却是在心头看不起这位兵部尚书。别的不说,但说其生活奢靡,每日渴时便饮人奶解渴,仅此一点,便足以让张允文厌恶了。况且其喜欢夸耀自己功劳,甚至在后来耻居房玄龄、李靖之下。贪赃任性,直至图谋造反。还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话“君子立功,守以谦冲;小人得位,足为身害”。

    只听侯君集说道:“自攻伐突厥之后,十万将士各回军府,所用军械各归仓库!若是陛下一声令下,一个月内,这些百战老兵便可集结完毕!”

    听得侯君集这样说,李世民微微颔。

    侯君集又道:“可是陛下,若是我大军势如破竹,犁庭扫穴,慕容伏允带着部将窜逃,这又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闻言,顿时微微皱眉。

    侯君集又道:“吐谷浑一带,地势高拔险峻,复杂无比,多有沙碛冰原,茫茫千里,了无人烟。我军追击,在这茫茫荒野之中,却是极易迷失方向,失去踪迹。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有人堵在慕容伏允前面!”

    张允文一听到侯君集说道这里,再联系吐蕃使团的动作,心头顿时了然。

    李世民沉吟片刻:“吐谷浑北面乃是陇右道,东面也是我大唐土地。若是慕容伏允战败,只能南逃或西窜。可是这南、西两面皆是千里无人,又有谁去拦住伏允呢?”

    侯君集趁机插言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有吐蕃使团到达长安么?吐蕃处吐谷浑西南,正好可派兵阻截伏允逃路!”

    侯君集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一看,却是张允文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唔,有何不可啊?”侯君集见有人出言阻拦,顿时露出不虞之色,张允文并不回话,却是拿出一沓厚厚的情报,上前两步,递与李世民:“陛下,此乃调查院收集的关于吐蕃的资料,陛下看过之后,即可明白!”

    李世民疑惑的接过张允文手中的情报,垂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双眉竟然渐渐皱了起来,双手翻阅情报的度越来越快。末了,李世民将手中情报放在桌上,厉声道:“想不到吐蕃小国展如此迅,穷兵黩武,兼并诸羌,按如此势头,不出十年,即会有成为一个吐谷浑!允文,从现在开始,调查院需要加大对吐蕃的的调查力度!”

    张允文抱拳道:“喏!”

    听了李世民的话,众人顿时疑虑起来。李靖拿过那份情报,看了片刻,也是说道:“吐蕃虽小,然民风彪悍,赞普强硬,若是放任,定会坐大。且吐蕃地势高峻,我军难以攻打,鞭长莫及,养虎遗患!老臣赞同陛下所言!”

    侯君集顿时急道:“陛下,如今我大军需要吐蕃帮助,怎可在此算计啊!再说了,吐蕃不过一小国,如何能对我大唐构成威胁,陛下。大将军恐怕是多虑了吧!”

    李靖道:“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我等虽不是圣人,却也要有这见微知著的本事!”

    侯君集不屑的撇撇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世民却是断然说道:“侯卿不必再言,让吐蕃出手堵截伏允之事,朕断不会同意!”

    侯君集听罢,顿时一脸失望。

    在参谋院中商议了半日,从后勤辎重到兵力配置,再到出兵将领等一切,皆是商议确定下来。

    当张允文和众将领从参谋院出来的时候,他分明感到背后传来一道怨恨的目光。不用回头,张允文便知道,这道目光是侯君集投过来的。

    见微知著,张允文虽然没有这种本事,却知道防患于未然。于是,一回到调查院,他便即刻布置人手,以监察吐蕃使团为名,让林然派人牢牢的看住禄东赞一伙人,看看他们曾经接触过哪些人,并且竟他们接触过的人也监视起来,不论官职大小,爵位高低。

    林然当即撒出大量人手,遍布长安城内,将禄东赞等人的一举一动时刻紧盯。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一日朝会之上,李世民下诏,历数吐谷浑数次征召不从,不服王化,执使者,袭凉州等诸多罪状,昭告天下讨伐之。

    李世民站在大殿之上,目光扫过面前诸将,最后落在李靖身上。可是看道李靖鬓角的斑斑白,不由又心里又暗自摇摇头。李靖已经如此大的年纪,若是再劳其心力,实在是于心不忍。

    “何人可为主帅,节度三军?”李世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李世民此言一出,下面诸将中侯君集、李大亮等皆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时候,李靖却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陛下,老臣愿意单此重任!”

    李靖此言一处,那侯君集等人立即停了下来,尽皆望着李世民,希望他能做出决断来。

    李世民略一沉吟,小心试探的问道:“明公还能再行出征?”

    李靖豪迈一笑:“昔者廉颇九十,尚能斗饭斤肉,上马搏杀,老夫年不过六旬,如何不能!”

    “好!”李世民顿时面露兴奋之色,“有明公领军,那朕便安心了!”

    说完,踱了两步,看着下面眼巴巴的武将,沉吟片刻,却是缓缓说道:“今日只定下药师为领军大元帅,其余诸道总管,容朕与药师商议后再行定夺!”

    众武将无奈的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躬身道:“喏!”

    这时候,李世民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张允文身上。没人知道,李世民之所以不在此刻点将,正是因为张允文呈上来的一封密信。

    看了密信之后,李世民的双眉紧紧皱起,却是面色阴冷的对张允文道:“允文,你为何想要去调查吐蕃使团?”

    张允文双目直视李世民:“微臣这也是在为陛下分忧啊!吐蕃狼子野心,将来必成大患。而使团之中的禄东赞,更乃是一代人杰,臣自然要细细调查清楚,获得第一手资料了!”

    “可是,怎么连朝中大臣也要调查?”

    “吐蕃使团自到达长安起,便四下结交权贵,各府将军、大人共有七人收受其财物,与之有所勾连。这些情况,不得不防啊!”张允文郑重说道。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这些情况朕是知道的,可是这心里边,有些不好受啊!”

    说着挥挥手,示意张允文下去。

    张允文看着李世民,只见后者眉头微皱,当下抱拳行礼后,离开大殿。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说服苏定方

    大唐贞观八年十二月。呼啸的西北风吹得太极殿重檐上挂着的铜铎阵阵作响。

    太极殿内,内侍刘贤拿着黄色的圣旨,当庭念诵。

    “……风雷动而九州震,云水疾而百兵鸣。太白闪耀,旌旗西指,斧钺振荡……朕欲兴天兵以伐西陲,令尚书右仆射、特进、代国公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三军,总揽军政,统筹全局;令兵部尚行军总管;刑部尚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大亮为且末道行军总管;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利州刺史高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另,迁左武卫将军张允文为左卫将军,听于大总管节制。并突厥、契苾之众击吐谷浑……”

    众将领听罢,同时半跪在地:“喏!”

    左右卫乃是诸卫之,从左武卫调到左卫,算得上是升迁了。然而张允文的心头却是隐隐有些不快,原因便是那侯君集依然出现在这次出征队伍里边,还是积石道的行军总管。

    不过既然李世民已经安排下来,他也不再多言。当张允文刚要迈步出殿的时候,李世民却是叫住了他。

    “允文啊,你可是心中有所怨言?”李世民表情淡淡的说道。

    “末将不敢!”张允文抱拳答道。

    李世民看着张允文的表情,却是笑道:“允文见侯君集充于出征将领之中,心中自然不忿,可是侯卿前夜前来宫中,痛哭流涕,向朕陈情,并将那吐蕃使团送与的财货尽数充于内库。朕见他诚心悔过,便让他参与此次战争了!”

    张允文顿时心头不屑的撇撇嘴,原来李世民就这样被侯君集的财物给收买了!虽然这样想,但是口中却说道:“侯将军既然已经悔悟,那出征吐谷浑也是理所当然!”

    见张允文这般说,李世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张允文的肩膀:“此次西征,事关重大,你与诸将可要戮力同心啦!”

    从太极殿出来,张允文先是到侦察营去了一趟,他需要向侦察营士卒们宣布这条参战的消息。

    先是召集了营中中级军官在大帐之内,分列坐下,张允文坐在位。

    “各位同袍,今日我来此处,乃是有一件大事宣布!”张允文面色严肃,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大唐即将动一场大的战役,对吐谷浑全面开战。而我侦察营将在参战序列,隶属于行军大总管李靖部,由其直接统领。现在我宣布,侦察营进入战备状态,所有士卒从即刻起,取消一切活动,进行两场模拟对抗,争取尽快回复状态!唔,这时间便定在七日之内。七日之后,便开始出追赶大军!诸位可曾明白?”

    “喏!”众人同时起立,大声的说道。

    “好!看来诸位是斗志昂扬,士气如虹啊!”张允文笑道,“既然这么有干劲,还不快下去安排!”

    众人“嘻嘻”一笑:“放心吧,头儿!我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了,哪能没有干劲啊!你放心,兄弟们可是枕戈待旦,随时做好了准备的!”

    张允文顿时赞许的点点头。

    这侦察营的军营离羽林卫的军营不远,也就隔着一座玄武门,两座军营分据南北,侦察营在北,羽林卫在南。站在玄武门城楼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两座大营的一举一动。

    一名骑士正纵马疾驰,从羽林卫大营出,一直往北而去。

    此时是大白天,这玄武门敞开,并未限制出入,只是在有人经过的时候盘查一下对方身份即可。但是,这些守卫的士卒对于熟识之人,盘查得也并不是那般严厉。比如这位纵马而过的白甲骑士。

    在这位骑士刚到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士卒便是嬉笑起来:“苏大哥啊,你这般急却是要去何处啊?”

    “侦察营!”苏定方没有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口中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几名士卒顿时面色一变:“侦察营?苏大哥怎会去要去那个地方,那里边的人可个个都是怪物啊!”

    自从侦察营驻扎在玄武门以北之后,这些守城楼的士卒每日天不亮便听见悠长的牛角号响起,接着便是一阵阵呼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声响彻玄武门。天色亮了之后,这些守城楼的士卒便看见一个个穿着湿透了的单衣的士卒扛着一段粗大的圆木,从北边跑回军营。虽然隔着老远,但是这些士卒还是看见了侦察兵们薄薄的单衣贴在肉上露出的肌肉轮廓。

    在连续看了这些侦察兵平时训练十天之后,这些自诩为百战锐士的守城士卒顿时冷汗如浆,暗忖着这样的训练强度换作自己来,恐怕也撑不了几天吧!而这些侦察兵们竟然是天天训练,让这些守城士卒实在是佩服不已,久而久之,便称呼其为“怪物”。

    苏定方听到这守城士卒对侦察营的称呼,却是见怪不怪,牵着马快步往北走去:“去办点事!”说着,走过玄武门,在众士卒微微奇怪的目光中,往侦察营方向快步跑来。

    来到侦察营门口,苏定方便被士卒挡住了。他却是一言不,看着这士卒,猛的一拳击出。

    这守门的军士也是骁勇之辈,连连后退三四步,“哼”了一声,硬抗住苏定方的这一拳。接着又欺身而上,一拳反击苏定方。这拳法,和张允文耍的军体拳却是有个七八分相似。

    门口的打斗引来了侦察兵们的围观,仅仅是围观。这些站在外面的士卒却是连一点援手的意思也没有。却是有说有笑的点评着正打成一团的人。

    “嗯,刚才那招黑虎掏心不错!很有气势,不愧是我们团的人!”一位士卒一脸正经的说道。

    “哇,太狠了吧,头儿要求严禁使用的禁招,断子绝孙脚!”

    “呃,这大汉也不赖嘛!刚才的那招,猴子偷桃?”

    “唔,这大汉是谁,这般厉害,小五最多还能坚持五招,即要落败!”

    ……

    众人起初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到后来,便是有些惊骇了。毕竟苏定方乃是一代猛将,对付侦察兵也不算困难。

    不到五招,在第三招时,那守卫士卒便被苏定方一脚踹在膝盖处,趁其倒地之时,苏定方快步上前,一拳便砸向那士兵面门。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个声音道:“苏郎将,请住手!”

    苏定方顿时停下手来,看着那人。

    来人却是张允文和李扬。而那喊声却是李扬喊出来的。

    李扬神色微微带着些愤怒:“苏郎将你为何在此无故动手?”

    苏定方停下手,没有回答李扬的话,却是站起身来看着张允文:“允文,听说你们要去打吐谷浑!”

    张允文听到苏定方的这句话,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先向李扬道:“李扬,这是我大哥,来找我有事,你就别追究了!至于这位挨打的兄弟,待会儿我去解释一下!”

    李扬当下轻哼一声不再言语。而那位守门的侦察兵却是连忙摆手道:“头儿不必解释,既然这位大哥是你兄弟,也就是我小五的兄弟!挨兄弟一顿打,是技不如人,应该的,应该的!”

    张允文顿时笑骂道:“你小子倒是会攀关系!”说着轻声对苏定方道:“苏大哥,我们到大营里谈!”说着引苏定方往侦察营里边走。

    二人坐下之后,苏定方却似没有言语,只是望着张允文。后者面色诚恳的说道:“苏大哥,此次西征吐谷浑,非是小弟不愿带大哥去,而是陛下他自有考虑。所以苏大哥请别为难小弟了!”

    听了张允文的这话,苏定方眼中顿时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只听他微微讽刺的说道:“此次西征吐谷浑,数十万人马,连绵不绝,难道陛下还会挨着考虑么?”

    张允文闻言顿时道:“苏大哥,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陛下此次筹划西征,调集的乃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四卫人马,你的羽林卫担负拱卫京师之重责,自是不能轻易调离的!所以苏大哥未在出征将领行列,也是有道理的!”

    苏定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左右卫的说辞,顿时微微一叹:“难道我苏定方就注定要在这羽林卫里面厮混到老么?”说着望着大营之外,忽的灵机一动,“呃,要不这样吧,允文,你是这侦察营的主将,让我在你军营里挂个名号,然后作为一名士卒出征如何?”

    张允文缓缓摇了摇头:“苏大哥,你若是想要当士卒,那小弟无话可说,直接让你和侦察营一起出动!若是你是想当一个领军大将,那就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苏定方顿时一震,片刻之后这才幽幽的道:“我是想成为一方领军大将,可是,可是我同样不相等啊!”

    “为将者,须百折不饶,须宠辱不惊!苏大哥在李国公那里学了许久,难道还不知道为将者的要求么?”张允文盯着苏定方说道,“对了,苏大哥,想必你去求过李国公吧,他老人家同意了么?”

    苏定方顿时沮丧的摇摇脑袋:“我去了两次,他老人家皆是闭门不见客!”

    张允文微笑着拍拍苏定方的肩膀:“看来他老人家也是一般考量啊!苏大哥,你就先回羽林卫呆段时间吧!况且大哥你不过而立之年,要建功立业有的是时间!”

    苏定方闻言,顿时笑骂道:“允文你这般说来,老气横秋,好像有多大的年纪似的!”

    张允文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嘿嘿,苏大哥,小弟这可是实话啊,你看看,大唐东边还有一个高丽,西边有西突厥,最近又冒出一个吐蕃,北边薛延陀也不安静啊!这样看来,大哥建功立业还少么?”

    听了张允文的劝,苏定方也是默默的点点头,站起身来。张允文知道此刻他心中依然松动,当下趁机道:“凭着大哥在李国公那边学来的兵法,厚积薄,定能一举名扬天下,为国之梁柱!”

    苏定方受了这两句好话,顿时眼角带笑:“允文此话中听!”

    劝说完毕之后,张允文又拉着苏定方和自己在校场之上打了一场,直看得周围那些侦察兵们目瞪口呆,尤其是在槊战之时,更是敬服不已。

    “他***,老子以为头儿是天下无敌了,这儿竟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

    “听说了没有,此人还是头儿的兄长!”

    “哇,刚才那一槊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看那力道,看那角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俺,俺要拜他为师!”

    ……

    经过这一闹,苏定方之名传遍侦察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出征

    李世民出征檄文一下,各个领军大将和被抽调出征的军府便即刻开拔,往西集结。当然这只是对于李靖、侯君集和李道宗这三路大军而言的,而其余的三路大军的将领就在吐谷浑附近州府人刺史都督,就地征调边军,不用劳关中军府出兵。

    而由关中派往吐谷浑的大军将会在李靖的带领下,与年底之前赶往鄯州,在那里与其余诸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在李靖带领的这路大军中,除了关中府兵、募兵等汉兵之外,还有一支叫做契苾的突厥部落派出的兵马,由契苾何力率领。

    当张允文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顿时涌起无比的好奇。这契苾何力与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三人同为太宗时期最为著名的三大番将,其对大唐所做贡献比起那些汉人将领,亦是只多不少。

    契苾何力是贞观六年投降大唐,如今算来,已有两年。此次西征吐谷浑,算得上是契苾部打的最大的一场仗了。

    本来张允文还想去军营认识认识这位番将,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没有通知家中的娇妻、女儿这出征之事,又想起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这位契苾何力见面,也就打消了这种想法,返回家中。

    一回到家里,张允文便感到合家上下弥漫这一股不太对劲的气氛。李宇和支柔二人见到自己皆是闭口不言,只是用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而平时总是喜欢哭闹着让自己抱的张琰也是乖乖的蜷在母亲的怀抱中,一双眼睛迷茫的望着张允文,然后又回过头来望向自己的母亲。

    “嘿,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张允文看着他们故作严肃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说道。

    支柔“哼”了一声,抱起张琰便望向另一边。李宇冲张允文笑了笑,也转向一边。

    张允文见状,顿时嬉笑着上前,轻轻搂住李宇:“妹子,告诉相公,你柔姐姐今天是怎么了?”

    李宇抿着嘴笑了一笑:“这个我可不愿说!若是说了,待会儿柔姐姐怪罪下来,就不会让我抱琰儿了!”

    听到李宇的这个借口,张允文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却又无可奈何的走到支柔身边,俯下身对张琰道:“来,琰儿,爹爹抱!”

    已经快两岁的张琰闻言,顿时张着嫩呼呼的双手,口中牙牙道:“抱,抱!”

    张允文顿时一把将张琰抱起,高高的举了起来。在空中双腿乱蹬的张琰霎时间出“咯咯”的笑声。

    而一旁的支柔则满是担心的说道:“慢点,小心点,别吓着孩子了!”

    张允文将张琰抱在手上,笑着对支柔道:“怎么,现在和我说话了?”

    支柔顿时娇嗔的看了张允文一眼,想要伸出手来从张允文手中夺过张琰。小张琰却是转了个身,将后背留给自己的母亲。直看得支柔轻轻的一顿脚,满是嗔怒的望着嬉笑不已的小张琰。

    “好啊,你们父女都来气我!”支柔嗔笑一声,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小张琰的脑袋:“今晚你别想跟我睡了!”

    张允文一听这话,当下接口道:“没关系,今晚本就不该你,轮到宇儿了!”

    此言一出,二女顿时面色酡红,支柔又是重重的一顿足:“谁和你说的这个,我说的是我和琰儿!”

    张允文哈哈大笑两声,将张琰送回支柔怀中。

    这时候,李宇平复下心情,说道:“相公,这次出征吐谷浑,你也不跟我们说说,难怪柔姐姐会生你的气!”

    听了李宇的这话,张允文顿时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方才幽幽说道:“非是为夫不愿意跟你们细表,实是怕你们二人心头担心!所以准备在出之前再和你们细说的!”

    支柔听了,却是不屑的撇撇嘴:“如今这西征之事已是满城风雨,相公你就算是想瞒着我们也瞒不住啊!还不如早早的和我们说了呢!”

    旁边的李宇也一个劲的点头:“相公自从征讨突厥回来,已经在家里歇了好几年了,再去出征,也是理所当然!我与柔姐姐心头虽然担心,可也相信相公的本事!”

    听得二女这般说,张允文顿时微微感动,看着二女,目光之中闪烁着真诚:“二位娇妻真乃是为夫的贤内助啊!能娶得二位贤妻真乃是我张某人的福分!呃,既然二位夫人这般理解,那今晚我们一起来交流交流,畅叙一下别离之情,你们看如何?”说道最后,话音依然走调,嘴角挂着的笑容让李宇支柔二人一见便微微害羞。

    “登徒子!”李宇嗔笑着骂了一声。

    支柔却是双颊通红,微微害羞的点点头。

    一旁的小张琰望着父母,小脸之上,满是迷惑不解,为什么父母一会儿闹,一会儿笑呢?大人的世界真是让人不懂。然而小张琰还不知道,今晚她不能和自己的母亲睡了,只有和梅香阿姨睡一块了!

    虽说李世民在十二月的时候便羽檄天下,西征吐谷浑,可是,出征前的准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是后勤供应。早在檄文刚下的时候,便陆陆续续的有辎重兵推着大车往西而去,几十万石粮草从长安到陇右诸州,连绵不绝。

    接着便是兵马集结。此次出征的主力依旧是当初征讨突厥时的那批老兵。这其中,很多人都是从隋末时便开始在疆场厮杀,堪称是老兵中的精锐了。他们平时分归诸折冲府,忙时务农,闲时练兵,几年下来,养精蓄锐,可堪一战了。当檄文下来,这些早就热血沸腾,等得不耐烦的老兵们纷纷从自家里拿出弓箭、短刀等普通武器,然后又在军府领出明光甲、横刀、长槊等基本的武器,在前来调兵的将军、郎将的带领下,往长安方向运动。

    花费了近半个月时间,终于将计划之内的五万大军集结完毕。再加上当初**厥降众组成的“游骑军”一部一万人,以及其他仆从军共计一万人,大军便集结完毕,开始蜿蜒出了长安城,往西行军而去。

    张允文在目送了大军慢慢离开之后,看到旁边的李扬一脸羡慕的样子,顿时笑道:“李扬,你小子也别光是一脸羡慕了,可是最后出,却要最先到达的一支队伍啊,兄弟们都做好了准备了么?”

    李扬满是信心的笑道:“头儿你就放心吧,兄弟们现今可是斗志昂扬呢,别说是延后三天出,提前十日赶到,就是延后十日出,提前一个月赶到也没问题!”

    “唔,那就好!”张允文笑着说道,“李大总管令我侦察营延后三日出,却是不想让人,尤其是那些外邦使者知道我等在西征队伍之列,也好让我等韬光养晦,少为他国所知,以出其不意!”

    李扬点点头:“这些属下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回去之后利用这几天时间给兄弟做做思想工作,免得让他们因为没有随同大军一道出征而闹什么情绪!”张允文转过头来,看着李扬,他忽然觉,李扬竟然也留出了两撇髭须,眉头之上,依然隐有皱纹。拍拍李扬的肩膀,转过身,慢慢离开。

    三日的等待很快过去。

    当天中午,长安城门进出人流最少的时候,三千侦察营士卒分成三大股,往南、东、西三面而去。他们皆是一色的黑色衣甲,胯下骏马四蹄飞扬,鲜衣怒马,出城门之极,说说笑笑,好像一个大家公子带着仆役出游一般。然而细看这些人,却是背囊之中鼓鼓的,腰间横刀,马上武器深藏在袋中,杀机暗藏,杀气内敛。

    当这些侦察兵们一出了长安,即刻按照事前约定,在渭水之边集结起来。

    “弟兄们,你们可知道李大总管让我等提前十日到达鄯州的目的所在?”张允文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大声的对着三千人吼道。寒风呼啸,将大氅扬起,将吼声传得远远的。

    见众士卒一脸茫然,张允文又道:“你们不知道,但是老子知道!原因就是那鄯州、廓州、河州、洮州等临吐谷浑诸州原先归附我大唐的党项、羌人听闻我大军将伐吐谷浑,竟然反叛大唐,重投吐谷浑帐下。他们熟悉地形,得地利之便,若是不能杀一儆百,威慑其余部落,则恐诸州皆会一片慌乱!所以大总管令我侦察营先行十日到达,肃清当地任何反叛势力,以铁血手腕,配合当地守军,实现诸州之安定!”

    一听完张允文的解释,众士卒顿时默默不语,显然,他们对张允文所谓的“铁血手腕”是知根知底的。他们此次过去,恐怕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

    想到这里不少士卒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惶然不忍之意,张允文却是没有训斥他们,毕竟侦察兵也是人。

    沉默半晌之后,张允文看着这些士卒道:“我知你们心中定有不忍,此乃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去追究的!可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半分不忍啊,还望各位兄弟能在心有不忍之时,多想想大唐,多想想那些折冲府的弟兄!”

    说完,再次沉默片刻之后,张允文一扬马鞭:“出!”

    当先一夹马腹,一击马臀,纵马往西北而去。剩余士卒也是挥动手中马鞭,跟着张允文奔驰西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洮州乱局

    吐谷浑王族复姓慕容,乃是辽东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西晋末,其领吐谷浑带领部落西迁到枹罕。后扩展,统治了青海、陇西地区的羌、氐部落,建立国家。至其孙叶延,始以祖名为族名、国号。

    从西晋时算起,直到现今,吐谷浑已在此处统治了两三百年时间,党项、羌、氐等部落皆归其统治,后来大隋两征吐谷浑,设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这些部落摄于中原兵威,便归降了大隋。后来吐谷浑再起,一部分部落回归其怀抱,另一部分仍旧留在诸州,为大唐统治。

    然而吐谷浑在此经营两三百年,根深蒂固。所以当李世民诏令讨伐吐谷浑,檄文一下,这些归附大唐的党项、羌等部落便开始反叛,或是领部落民兵尽归吐谷浑;或是聚众坚守,与大唐驻军抗衡;或是公开攻城掠地,与大唐为敌。霎时间,整个陇右诸州,尽皆生乱。

    这便是李靖派遣张允文领侦察营先行十日到达的原因。

    洮州位于吐谷浑东面,那里的羌人势力非常庞大。阖州人口,羌人所占便有十之三四,且多分布在洮州南面。其中势力较大的有盘踞在雾露山的雾露羌,盘踞在崆峒山西面余脉的密恭羌,盘踞在洮水中游,离洮州城不远的洮水羌。这三大羌各有四五千人的规模,盘踞一方,为所欲为,这洮州刺史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贞观八年十二月的檄文下达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洮州刺史孔长秀时刻心惊胆战,几乎每日都要去洮州城大营之中查看一番,仿佛只有看见这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士卒,这才能安心下来!

    洮州大营驻扎唐军不过一千二百多人,但是士卒皆是百战老兵,战斗力十分强悍。正是因为有这一支军队威慑着,那些羌人才不敢生出什么大乱子来。

    然而孔长秀却是不敢放松警惕,他一面加紧征调洮州城民壮,一名派人密切监视三大羌的动静。当然,这监视也由主次之分,像什么雾露羌,在洮州东面,靠近岷州,里吐谷浑最远,况且岷州都督李道彦乃是赤水道行军总管,在岷州集结了万余人马,准备直往西杀向吐谷浑。所以雾露羌并不是孔长秀的监视重点。他的监视重点在于洮水羌。

    洮水羌处在洮水中游,离吐谷浑最近,若是举众迁移,不过一日即刻到达吐谷浑。且其酋长早就和吐谷浑眉来眼去。这些都让孔长秀万分警惕。于是,他分出三百兵马,在里洮水羌不足三十里的下游扎下大营来,威慑洮水羌。

    至于那密恭羌,孔长秀却是没有太过在意,一来他靠近岷州,也受到李道彦大军威胁,二来距洮州城有数日路程,若是生变,可从容应付。

    就在孔长秀警惕,并暗中加派兵力准备随时应付突情况之时,这三大羌的领也齐聚在洮水南边的一处山坡之上。

    这个山坡距三大羌所在的位置仿若,距离洮州城只有五十多里。三大羌的领在此聚会,其动机却是让人担忧。

    孔长秀虽然知道这些羌人酋长在此聚会,却只能远远的派人盯着。派人进入场中,他倒是想,不过羌人定不会同意;直接调兵一举灭掉这些人,他却没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份能力去承担后果。所以他只好派出人马远远的监视着这些羌人酋长。

    三大羌之中,最先到达的便是洮水羌。其酋长万俟延一到达,便立刻命令随行士卒封锁往来通道方圆三里内不准外人进入。

    于是,那些远远辍着万俟延的监视人员只好爬上一座山岭,远远的望着山坡上的情形。

    没过多久,那雾露羌和密恭羌的酋长也来到山坡之上。

    三人对坐在一堆散乱的石头上。万俟延先开口笑道:“二位尊敬的酋长,我们可是有好久未曾见过面了!”

    雾露羌的酋长笑着答道:“是啊,万俟大哥,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吧!如今算来,你我都老了!”

    密恭羌的酋长却在一旁笑道:“说什么老了!别人我不知道,但巴大哥你我还是知道的,每顿都要吃五斤肉。和十斤酒,这样怎么能说老呢!”

    他口中的“巴大哥”,指的便是雾露羌的酋长。

    这位巴酋长笑着摆摆手,却是向万俟延问道:“万俟大哥,不知此次你请我们前来有什么事要说?”

    万俟延看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二位酋长可曾听说了河州党项之事?”

    此言一出,那巴酋长脸色顿时一变,连连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我!对了,我部落之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还要回去一趟!”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去。

    那万俟延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巴酋长:“巴老弟你害怕什么?这附近全是你我的人,那些汉人根本就连一点偷听的机会也没有!有什么话我们开诚布公的说说!”

    巴酋长顿时犹豫起来,沉默片刻,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去年腊月,大唐皇帝下令西征吐谷浑!想我洮水羌,本就是吐谷浑之人,大汗待我甚厚。如今吐谷浑为大唐所伐,我岂能坐视不理,欲举族投往吐谷浑,以尽绵薄心力。呃,不知二位的又有何打算?”万俟延沉默半晌,终于说出了这番话来。

    巴酋长听罢,面色严肃的说道:“万俟大哥,作为曾经的兄弟,我奉劝你一句,唐军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是与其为敌,可要万分小心啊!”

    万俟延一听这话,冷哼一声,说道:“巴老弟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我洮水部,也有精兵两千,再纠合其他部落,别的不说,打下那洮州城还是有把握的!老哥我只在这儿问你一句,愿不愿跟我干?”

    巴酋长坚决的摇摇头:“万俟大哥,你的部落离吐谷浑很近,若是事败,直接往西边退就是!而我雾露部不一样,不仅离吐谷浑较远,且临近岷州,那里如今已有过万的唐军,若是我敢做出丝毫不端的行为,定会被这些唐军撕成碎片,鸡犬不留!所以,万俟大哥,我可不能和你一起干!”

    巴酋长的话音落下,那剩余的密恭羌酋长却是有些犹豫起来,一会儿看看万俟延,一会儿看看巴酋长,却是拿不定主意。

    一看到密恭酋长的样子,本来就因听了巴酋长的拒绝而心头不爽的万俟延顿时道:“身为一个酋长,如此犹犹豫豫,毫不果断,实在不是一个酋长的作风!”

    那密恭酋长咬咬牙:“万俟大哥,我倒是想和你一起干,可是怕族中长老不同意!这样吧,你刚才不是说有把握打下洮州了?若是打下了洮州,那我便领着部落跟着大哥干!”

    听到密恭酋长说出这话来,巴酋长不由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好!”万俟延一拍手道,“看我三日之内拿下洮州城!”

    天空一片漆黑,除了厚厚的云层之外,看不到任何光的东西。

    洮河静静的流淌着,出潺潺的水流声。

    此时正是枯水季节,洮河河水较浅,几处较高的地方甚至裸露出河床来。

    洮州城在洮河北岸,离洮河也不算远。洮河之上,一个不大的码头屹立,为往来客船货船提供下客卸货的地方。码头上驻扎了一百名唐军。一道平坦的官道从码头直通往洮州城。

    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正摸黑着沿着洮河而下。他们正是万俟延带领的洮水羌部落战士和他裹胁的其余羌人、党项、氐部落的士卒。洮河出的潺潺流水声盖住了他们行动时出的脚步声。

    眼看就要到达码头,只见这支队伍分出五百人来,杀向码头,其余人则是往北一转,直扑向洮州。

    洮州城的城墙不算太高,也就两丈多点,是取泥土与木料混合筑成的,还算坚固。当这支二千多人的军队到达洮州城下时,城头之上只有寥寥十余名唐军士卒在巡逻。

    接着城头的灯火,这些羌人中的神射手一箭箭射中了巡逻的士卒。几名身手敏捷,能攀援绝壁的羌人徒手往城墙上攀爬。

    然而,那些神射手却是没有同时将这些唐军士卒射倒在地,一两名没被射中的唐军士卒同时出了洪亮的呼喊声:“敌袭!”

    而这时,那些身手敏捷的羌人已经攀援上了城楼。一条条绳子放下,又有羌人开始攀爬上去。

    先行攀援上城墙的羌人冲到城门边,经过一番搏杀,终于在唐军到来之前打开了城门。

    一队队羌人骑兵和步卒蜂拥而入!

    “怎么回事?”孔长秀一把抓住一个匆忙路过的士卒问道。

    那士卒见有人竟敢拦住自己,正欲作,一见是孔长秀,顿时怒气尽消,恭敬的回答道:“是羌人攻进城来了,!卑职正要到那边去参战呢!”

    孔长秀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鼓励的话时,只见那士卒面色大变,出一声惊呼:“大人小心!”只听见一阵马匹长嘶之声,接着仿佛后背被大锤重重敲击了一下,整个人被撞飞几丈远。

    勉强的张开眼,只见一队队羌人骑兵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一柄雪白的弯刀映着四周的灯光,劈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局势

    虽然是比起李靖的大军要晚出三日,可是张允文和侦察营既没有步兵的迟缓,又没有辎重的拖累,一路三千骑兵纵马如飞,在第二日黄昏时分便追上了李靖大军。

    张允文让侦察营士卒先行一步,自己则是带着李扬和亲兵进入大帐之中。

    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堆堆篝火在军营里边点起,照得四下里一片亮堂。股股炊烟袅袅升起,一股子饭香味飘荡在军营之中。

    在营中转了半圈,张允文便大致知道这营寨的布局。因为每次李靖扎营的时候,都喜欢来个虚虚实实,让敌人琢磨不透。这也算是李靖的一个特点吧!

    先到随军记室处登记了一番,然后再来到李靖所在的营帐。只见这儿坐着四五位将军。其中有薛万钧、薛万彻兄弟,有任城王李道宗,兵部尚书侯君集,还有一名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突厥人,想必此人便是契苾何力。

    张允文先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对坐在大帐上方的李靖道:“末将张允文领三千侦察兵前来报道!”

    李靖示意张允文不必多礼,笑着说道:“允文来得还真是快啊,老夫本以为你要明日才到呢!”

    “呃,这兵贵神嘛,快马加鞭,理当如此!”张允文笑着谦虚了两句,然后和李靖说起自己携带的军粮、武器情况。

    听完张允文的陈述,李靖捻须沉吟片刻说道:“允文此次出征,那炮兵老夫却是没有带上多少,总共百人,考虑的就是这漫长的补给线问题!如今听你说起你们的军备情况,怎的连手雷都没有带上多少?”

    张允文道:“一枚标准的手雷重一斤三两,若是没有马匹,光是人来携带,能带上五枚就已经不错了。如今虽然有马,也只能带上十枚。带得太多,会影响骑兵的运动能力的!”

    听了张允文的解释,李靖点点头:“好吧,你既有打算,那老夫也不多问!今**等暂且扎营歇息,明日一早,即刻出,争取早日到达陇右!”

    张允文却是抱拳道:“大总管,既是兵贵神,那末将愿意连夜出,星夜赶路!”

    李靖皱起眉头:“如此夜以继日,餐风露宿,难道你就不怕士卒成为疲敝之师?”

    张允文笑道:“大总管多虑了!末将对帐下士卒倒是非常有信心!就算是连续赶上三天三夜的路途,也照样能打硬仗!”

    见张允文坚持,李靖也不再说什么,转而和他寒暄了一阵,然后便挥挥手,让众将出帐。

    除了营帐,侯君集冷冷看了一眼张允文,转过身便往一边走去。而李道宗和薛万彻则是走上来问候了一下,便挥手告别。而那位番将契苾何力,却又有些踟蹰的看了张允文一眼,缓步准备离开。

    “这位将军想必就是契苾将军吧!”张允文见他想要离开,却是先一步叫住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只得停下脚步,看着张允文。

    “呵呵,早就听说契苾将军乃是一代俊杰,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张允文笑着捧了契苾何力一把。

    “哪里哪里!哪里赶得上张将军啊!张将军的大名末将才是如雷贯耳!”契苾何力连忙谦虚的说道。

    一听这话,张允文不由暗道这契苾何力的识趣,想必在长安厮混了两年,中原人的一套,他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微笑着和这位未来的大将寒暄着,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张允文笑道:“与契苾将军谈话,在下倒是十分愉悦啊,可惜时间不等人,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契苾何力也是略感惋惜的说道:“和张将军,的确让人非常高兴!唉,可惜了!”

    “契苾将军大可不必惋惜,你我同在大将军帐下效力,有的是机会详谈!”张允文拍拍契苾何力的肩膀,笑着离开军营。

    追上那些已经行了二十多里的侦察兵,一路继续往西北而去。

    这一行军,一直到第二日黄昏时才在一处山坡上扎下营寨来。

    借着落日的余晖,张允文在草地上摊开地图,手指从长安出,一直往西滑去。

    “我们现在在这个范围之内!”李扬看了一眼地图,伸手在长安西边划了一下。

    张允文一看这个范围,大概估计了一下,反问道:“也就是陇州附近?”

    李扬点了点头,在陇州西边竖着划了一下:“这儿便是盘川山,翻过山便进入了陇右的地界了!”说着目光怔怔的望着地图,“按我的估计,明日中午即可抵达盘川山脚下,而翻越盘川山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

    张允文收起地图,对四下扎营的士卒大声吼道:“各位兄弟听到没有?明日我们要爬山了,今日吃好喝好休息好,养精蓄锐!明日一鼓作气翻过那盘川山!”

    “好——”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回应声。

    第二日,侦察营继续西行,翻过盘川山,到达秦州。再横穿秦州、渭州,终于到达岷州。这里可是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的地盘。

    到达岷州时,张允文本欲去拜访一下李道彦,向他打听一下这陇右诸州的情况,然而,一个消息的传来,不得不让他改变了计划。

    洮州羌人生叛乱,一支三千多人的羌人军队趁夜偷袭了洮州城,杀死了洮州刺史孔长秀,击溃了守军。虽然后来被唐军斩杀了近五百人,可是洮州城破,刺史被杀,这是不争的事实。由此观之,洮州已是一团乱局了。

    张允文即刻找来李扬赵毅等一批中级军官,在大帐之中开了半天的会议,终于做出决议来。

    整个侦察营被拆分开来,张允文带领五百人赶往洮州,李扬领五百侦察兵赶往鄯州,赵毅领五百人前往廓州,吴鹏带着五百人前往河州,刘诚带领五百人驰援叠州,剩余五百人则是留守在岷州,以应不测。

    商议完毕,张允文便当先出了。这里离洮州最近,而且洮州的情况也最为混乱。

    临行之前,张允文再次对那些侦察兵道:“你等切记,杀一儆百,不可手软,迅稳定局势,扑灭一切**的苗头!”

    带领五百骑兵星夜疾驰,赶到洮州。一路上,杀气腾腾,直让那些路过的行人商旅退避三舍。

    在路过雾露山的时候,那位雾露羌的巴酋长见到这五百骑兵,一路疾驰而去,顿时心头不由揪了起来,看这些唐军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羌人会死在他们刀下?又想起自己部落虽没参与万俟延叛乱之事中,但是,毕竟自己也是羌人,若那些唐军株连起来……

    巴酋长没有想下去,只是吩咐部落里的青壮年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同时加强了部落里的防御措施。

    一到洮州城下,张允文便见到了一番血腥的场面。只见洮州城头之上,挂着两排满脸血污的人头,迎着西北风轻轻摇动。

    当五百骑士一到达时,那些守城的士卒顿时如临大敌,皆是张弓搭箭,紧握刀枪。待张允文上前两步表明身份后,那为的士卒还是怀疑的问道:“你真的是左卫将军张允文?可有凭信?”

    张允文却不接话,将腰间铜牌摘下,奋力一扔,竟然扔上了城头。

    那为的士卒捡起铜牌看了一下,顿时欣喜的道:“真的是张将军!来人啊,快开城门,放张将军入城!还有,快去通知长史大人,就说来援军了!”

    张允文被士卒引入洮州城中,一路行来,却现城中士卒不过,不过三四百人。一路来到刺史府,只见一名中年人正站在门口迎候着自己。

    “下官洮州长史文道之见过张将军!”中年人待张允文走至身前,连忙躬身一揖。

    张允文扶起文道之,却是没有说什么场面话,直接道:“文大人不要多礼了,我们还是先谈正事!走,到里面去谈!”

    二人进入刺史府,坐定之后,张允文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文大人,本将军奉李靖李大总管之命,先期抵达陇右诸州,扫清诸州之**。长史大人且为本将军说说这洮州情况如何?”

    文道之沉默片刻,方才说道:“那也突袭我洮州城的是洮水羌和几个小型羌人部落,共有三千多人。当时是下半夜,许多士卒已经睡下,他们悄悄的攀爬上城墙,杀死守城士卒,打开城门。接着那些羌人蜂拥而入,凭借人数众多,将我大唐守军击溃。那一夜,我大唐男儿战死一百六十九人,孔大人也惨遭毒手。到达天明的时候,下官组织人手反击,斩杀五百多羌兵,这才稳住局势。如今,洮水羌族众正在往吐谷浑方向迁移,南方的密恭羌也加入了反叛的行列,唯一没动静的只有东边的雾露羌!下官派出八百军士沿途追杀洮水羌和密恭羌,如今一日过去,也不知情况如何?”

    张允文听罢,沉吟片刻,猛的一拍桌子说道:“文大人,你即刻给本将找来两名熟识当地地形的向导,本将将领三百骑兵前去追杀那洮水、密恭二羌!”

    文道之顿时面露喜色:“将军放心,向导之事,下官即刻安排!”说着走到门边,唤来两名士卒,“此二人乃是洮州人,从军十余年,一直守在洮州,对这儿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将军可带他们前往!”

    张允文顿时一抱拳:“既是如此那就有劳长史和二位兄弟了!”

    那二名军士连称不敢。而文道之却是举起身旁的茶碗:“下官在此以茶代酒,祝张将军旗开得胜!”

    “好!”张允文接过茶水,一口气喝下,然后大步出门而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铁血平乱

    两名向导各骑着一匹战马,立在张允文的后方。马望山和宋瀑一左一右站在张允文两侧。

    头顶之上,一面有绣着楷书“唐”的大旗猎猎作响。

    “走!”张允文一挥马鞭,当先而去。马望山和宋瀑二人连忙跟上。

    “驾——”众骑士纷纷一击马臀,骏马嘶啸,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

    三百骑士如长蛇一般蜿蜒出了洮州城。

    在他们身后,那些挂在城头上的两排级正迎着西北风微微飘动着。

    就在张允文他们出的时候,另一边,四百唐军士卒正和一千三百多羌兵对峙着。

    本来按照唐军的战斗力,四百老兵对付这一千多羌兵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现今的情况又不一样,当四百唐军追上这支正在往西迁移的洮水羌的时候,现一支三千人的羌兵竟然已经下马列好阵型,在一道宽阔的洮水支流边隔河对峙。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箭头,唐军领头的校尉却是不敢下令硬冲,也令士卒张弓搭箭,瞄准这些羌兵。

    而在一千多羌兵身后,那洮水羌的牧民正慢慢的赶着马车往西迁移。

    这些往西迁移的牧民中,除了洮水羌之外,还有十余个小型羌人部落。他们有的有三四百人,有的却是不足百人,皆是受到洮水羌的的裹胁,往吐谷浑方向迁移而去。

    眼看着这些羌人慢慢的走出自己的视野之外,领头的唐军校尉只能干着急而没有办法,他可不想让唐军冒着密集的箭雨冲锋。再说了,有一道宽阔的河流横在中间,对于唐军而言,等着箭雨过河,不知会损失多少人马!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西迁的牧民也渐渐的迁移完毕,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唐军校尉又急又怒,心想着就算此时不冲,待会儿你撤退的时候总不会也保持着这种阵型,到时候将这一千多羌兵吃下,也算是报了孔刺史之仇了。

    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阵骏马长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唐军校尉回头一看,只见一片黑色的骑兵从后方快冲过来。领头的骑士手中扛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唐”字,用楷书写成,却是笔锋之间,锋芒毕露。

    却是张允文带领的三百侦察兵到了。

    眼见这些骑士要冲入河中,往羌人阵型冲去,唐军校尉不由喊了一声:“兄弟,慢着,小心他们的弓箭!”

    然而他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只见河对面的羌兵同时松开弓弦,羽箭飞出,落在那疾驰的黑色骑兵之中。可是这些骑兵却是利用足下马镫在骏马身上挪移翻腾,做出各种躲避动作,竟将这箭雨躲去了一大半。有些箭支射在骑兵的衣甲之上,却被坚固的皮甲挡住,或是落在在地上,或是浅浅的扎进甲中,没有伤及人体。当然还是有数十根羽箭射中了一些士卒裸露在衣甲之外的身体上。

    眼看这第二轮箭雨降至,而这些唐骑离羌兵却是不足百步。

    “大人,我们怎么办?”唐军校尉身边的士卒看着这些英勇冲锋的唐军骑士,不由咽了咽口水,探着头对身边的唐军校尉道。

    这唐军校尉咬咬牙,狠声道:“他娘的,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弓马好生娴熟啊!他们能冲得,我们就冲不得么?传令兄弟们,准备冲锋!”

    “是!”校尉边上的几名士卒顿时大吼一声,“兄弟们,准备冲锋!”

    “唰——”只听见一阵整齐的声音,弓箭被挂回马鞍之上,四百柄雪亮的横刀被抽了出来。

    “冲啊——”校尉横刀一挥,一声咆哮这四百精锐唐军也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待羌兵射出第二轮箭雨,再次伤了十多人之后,黑色唐骑已经冲至阵前。这些本来下马列阵的羌兵根本就来不及上马迎敌,只得惊慌的看着这写黑色唐骑如同利剑一样插入羌兵之中,巨大的冲击力将羌兵撞飞数丈远。倒地的羌兵随即被冲过的马蹄狠狠的践踏。

    雪亮的横刀漫卷而下,割开了羌兵的喉咙,劈开他们身上薄薄的衣甲。

    这三百黑色的唐骑如同烧红的利刃割黄油一般,轻松的从羌兵军阵的一头杀到另一头。就在他们刚刚杀到阵尾之时,那四百唐军也掩杀而至,再次的蹂躏者早已心惊胆寒的羌兵。

    而此时,那些黑色的唐骑再次转身会杀过来。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反复冲杀,这一千余羌兵被七百唐军当场斩杀六百多人,俘虏三百多人,余者皆是仓皇溃逃。

    “呵呵,不错啊,兄弟,你们当真厉害,敢冒着箭雨来冲锋!”那名唐军校尉见仗打完了,顿时嬉笑着走到这群黑衣唐军中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人面前,笑着说道。

    “徐大哥休得无礼,这位乃是左卫张将军,还不快快行礼!”那两名向导见校尉这般语气,连忙提醒道。

    张允文摆手一笑:“行什么礼啊,大家都是兄弟,不必拘礼!”

    听得这话,本来有所拘谨的校尉顿时咧嘴一笑:“将军此言,深和我意啊!”

    正说着,一名侦察兵策马过来:“头,前面二十里现那些正在迁移的羌人,现今已成溃散之势!我们需要追么?”

    张允文沉默片刻,却是看着面前的校尉。校尉顿时会意,俯身请命道:“属下愿领麾下将士衔尾追杀,不破不还!”

    “好!”张允文顿时一拍手,“这位兄弟果然好豪气!我且问你,若是这些羌人迁出了我大唐国境,进入那吐谷浑,你待如何?”

    “属下定当继续追杀,不破不还,不死不休!”这姓徐的校尉当场坚定的答道。

    “好好!”张允文接连称赞两声,“徐兄弟既有这般豪情,那这追杀之事,本将便交与徐兄弟来做!”

    徐校尉当即一喜,抱拳道:“多谢将军!”

    张允文却是注视这徐校尉,缓声说道:“徐校尉,可别忘了悬在洮州城头的那些级啊!”

    徐校尉一怔,片刻之后肃声道:“属下谨记!”说完起身,领着帐下的士卒一路往西追杀而去。

    看着徐校尉远去的身影,张允文口中喃喃道:“这徐校尉倒是个可塑之才啊!”旁边的马望山凑过头来问道:“头儿,现在他们追杀羌人去了,我们又干什么去啊?”

    张允文回头看了一眼马望山,轻声笑道:“南方不是还有一个密恭羌么?我们去那边看看战况如何!”

    马望山点点头,随即后退去招呼那些清理战场的侦察兵。

    分出二十名侦察兵带着近三十名受伤的侦察兵押送三百多手无寸铁的羌兵往洮州城走去,而剩余的士卒则是在两名向导的带领之下一路往南而去。

    “那夜密恭羌没有参与袭击洮州中来?”听了身边的这位士卒这般一说,张允文倒是有些惊讶了。

    “嗯!”这名向导点点头,“虽然密恭羌没有参与作乱,但是,在洮水羌攻破洮州城的第二日,他便公然派出使者与之联络,并开始举族往西迁移。所以长史大人也派出了一些兄弟来教训一下这密恭羌!”

    张允文听言,不再言语,心头却是有了计较。

    当他们向南走了近百里,遇到唐军的时候,已是日近西山了。而唐军对密恭羌的行动也已经结束。

    这一路的四百唐军要顺利得多,在一片缓坡之前,四百骑兵击溃了密恭羌的千余羌兵,当场斩杀两百,俘虏五百人,包括酋长在内,余者溃逃。

    而西迁的羌人队伍,则是被唐军看押起来,正报送长史,请求如何处理。

    张允文听罢,对这支四百唐军军队的领头校尉道:“这没什么好处理的!凡身高高于车轮之男子,杀!女子儿童尽充奴籍,老者放逐,自生自灭!”

    一听到这处理结果,刘校尉不由有些心寒。张允文却是轻轻一笑:“治乱方用重典!这洮州之乱就是需要有大量的鲜血来平复!”

    刘校尉慌忙一揖,下去处理此事!

    “你们且说说,这密恭羌的酋长会逃往何处?”张允文向两名微微有些呆的向导问道。在他们四周,不时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和杀人时的刀剑声,间杂着羌人的咒骂声。

    二位向导一个激灵,顿时争相道:“定是投雾露羌去了!这密恭羌与雾露羌向来交好,相互守望,多有互助!”

    张允文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这雾露羌既没有参与那夜的叛乱,也没有举族西迁,想必那族长定是个明白之人!我猜此人断不会接收密恭酋长的投奔,说不定反而会在一两天之后送上其级过来向我大唐谢罪!”

    二位向导顿时面面相觑,皆是没有接口。

    “这样吧,我派你二人为使者,去一趟雾露羌,告诉他们酋长,若是三日之内不交出密恭酋长级,则视其为包庇叛乱,本将将领军杀将过去!顺便将这洮水、密恭二羌的遭遇告诉这位酋长,看他如何决断!”张允文笑吟吟的说道。

    二位向导相互看了一眼,对着张允文一揖:“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贞观九年二月初四,洮州叛乱之洮水羌被洮州驻军徐校尉领四百骑兵衔尾追杀百里,斩杀四千余人。洮水羌人口为之一空。进入吐谷浑境内后,又与一支游骑兵大战一场,斩杀吐谷浑骑兵二十名。洮州驻军刘校尉则是带着另一支唐军进攻密恭羌,大破之,活捉人口三千余,皆充入奴籍。密恭酋长遁逃。二月初六,雾露羌领巴酋长送来密恭酋长及帐下亲兵人头。

    至此,洮州之乱悉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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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侦察兵介绍:
中越自卫反击战中,隶属于42军的侦察营营长张文济接受任务,侦察谅山军事布防,然而,因两分钟的误差,命丧炮火,穿越到大唐武德四年的洛阳城一名小兵身上。知晓未来历史走向的他果断出城,三尺青锋搏功名,他是如何的成为李世民的心腹大将?大唐初立,四境不宁,在张允文的带领下,一支支特种小分队四面出击,在唐帝国的扩张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本人只是军事爱好者,其中特种作战的描写,多为凭空想象,其中多有错误,还望大家见谅!大唐侦察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侦察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侦察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