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摸来的脏钱
唐敏没有听到孙志芳尾骨合拢的咔嗒声，却差点被刚才的那个屁震聋了耳朵，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走到条桌边，板着脸瞪着叶欢。
叶欢耸耸肩，撇撇嘴，心里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你瞪着我干什么？
不大工夫，孙志芳红着脸从药柜后面转了出来。看她的脚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大海走过来，扭头看着他嫂子的屁股，问道：“嫂子，真的好了？”
“不信？你抱着你嫂子跳个舞看看，保证一点都不影响。”叶欢嘿嘿一笑。
“可是，我不会跳舞……”大海也嘿嘿嘿地一笑，又问他嫂子：“嫂子，你会跳舞吗？”瞧他那憨头憨脑的模样，简直和二愣就是一个妈养的。
唐敏忍不住，又捂着嘴噗地一笑。
“哪来这么废话？话比屁还多！”孙志芳凶了大海一句，突然又是脸一红。大约这句话说完，她想起了自己刚才的事。
“走几步看看吧，孙大嫂。”叶欢用手指着医疗室的门。现在已经收了钱，可让孙志芳回去了，自己可没有留下病人吃饭的习惯。
孙志芳点点头，迈动脚步出了医疗室，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到大门前，她停下脚步，看着叶欢点点头。那意思不用说，就是屁股不痛了，行了。
“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叶欢和唐敏跟着孙志芳走到了学校门前，又指了指门外通向砂石路的小马路。孙志芳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再次转身点头。
“接着往前走，大步走，走快一点我再看看！”叶欢冲着孙志芳喊道。孙志芳答应了一声，加快脚步，扭着屁股越走越远。
叶欢这才转过头来，对傻乎乎的大海说道：“你嫂子都走了，你还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开上拖拉机，追上去，把你嫂子带回家？”
大海这才如梦方醒，摇响了拖拉机，追着他嫂子去了。
“缺德鬼，你就是这样送病人的？”唐敏笑的弯了腰，用拳头在叶欢肩膀上轻轻一捶。
叶欢摊开手嘻嘻一笑：“那我怎么送她？总不能把她背回去吧？”
两人说笑着回到医疗室，唐敏把刚才的一千五递给了叶欢。叶欢接过钱捏在手里说道：“院长，我们把这钱分了？”
“我才不要……”唐敏吃吃地笑：“这是你摸人家屁股摸来的脏钱，我不要。”
“……”叶欢一时无语，没想到，唐敏也挺能扯的。
看看已经是中午了，叶欢请唐敏去他家吃饭。唐敏当然回绝了叶欢的邀请，拿出自己带来的饭菜，用酒精加热。一个女孩子，肯定不好意思随随便便去人家吃饭啊。再说，唐敏也知道花田村一带的贫穷，到现在，有的人家都还很紧张很在意一顿饭的。她怕去叶欢家里吃饭，叶欢的老妈会心痛。
叶欢挥挥手，离开医疗室回了家。老妈已经在家里烧了饭菜，就等着儿子回家开饭。叶欢刚才进来时看见院门敞开着，心里很不踏实。就把昨晚蔡菊遇上周林的事儿跟老妈说了下，让老妈以后单独在家的时候，白天都关着院门，没事别出去。
万一老太太糟了周林的黑手，那叶欢这一辈子也不能做人了呀！到时候就算杀了周林，也洗雪不了这耻辱啊。可恨的是周家，明知道周林有病，能干出畜生不如的事儿来，但是他们却爱管不管的，放着他在村子里游荡。
“祸害，祸害啊！”老太太又叹气又摇头：“按理说，周林发病的时候，周传金应该把他关起来，要不就跟着他才对，唉……”
正在吃饭的时候，柳晓妹和蔡菊一起走进了叶欢家的院子。叶欢站起来打了声招呼，看蔡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昨天晚上，蔡菊受了惊吓，又委屈又害怕，觉得很耻辱。今天上午，翠红和柳晓妹等人，又去开导了一番，蔡菊这才渐渐地放下了心思。是啊，花田村很多女人都被周林摸过抱过，有什么好丢人的？
“昨晚的事，谢谢你啊叶欢。”蔡菊开口一笑，脸一红。昨晚，叶欢为了救自己打晕了周林，他和周家的隔阂，又增加了几分。蔡菊心里既感激，又担忧。
“谢什么？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叶欢谦虚地一笑，问道：“柳嫂子，你们来找我，有事？”
柳晓妹笑了笑：“想请你受累，帮我们干点活。”蔡菊也在一边点头。
“什么活？”叶欢问。
柳晓妹叹了口气：“我家的院墙，被这次的大雨冲塌了一大段。靠东的那一面，差不多全部倒掉了。我想趁着现在不忙，请几个人把院墙全部拆掉，重新砌，砌成实心墙。这次垒高一点，墙头上面插上玻璃渣。昨晚被周林一闹……，吓得我整晚睡不着觉。”
这事啊，叶欢点了点头。柳晓妹家的院墙，以前图省钱，砌的是那种空心墙，而且用泥浆砌成的，终于在这次的大雨中报销了。
“那……蔡菊也要搞围墙？”叶欢问道。
蔡菊摇摇头：“我家的院墙还行，就是矮了点。我想再加一尺，然后上面也插上碎玻璃。这样，我就不担心周林翻墙进来了。”
家家都要加固加高院墙，叶欢苦笑不已。防火防盗防周林，任重道远啊！
“我们来请你去看看，需要多少砖，多少沙子，多少水泥。然后明天去镇上，去把东西买回来。”柳晓妹又说道。
“好好，你们坐，等我吃了这口饭，就去看看。”叶欢端起饭碗，接二连三地往嘴里扒。
匆匆忙忙地吃了饭，叶欢和柳晓妹蔡菊出了门。叶欢担心自己老妈的安全，出了门以后，把院子门给锁上了。老太太要出来的话，可以从门缝里伸出手来，打开锁头。叶欢家的房子是前年才盖的，院墙高，上面有碎玻璃，倒是不担心周林翻墙而入。
先到蔡菊家里。叶欢步量了一下院墙的长度，简单一算，这工程不算大。也就是再加两千多块小红砖，十袋左右的水泥，和一手扶拖拉机的沙子就可以。干起来，找个小工打下手，两天的事儿。
到了柳晓妹的家中，柳晓妹指着院墙介绍了一番，要这样这样……。最关键的是，柳晓妹要在原来的围墙中间，再加一道墙，隔开她公爹老麻子。
柳晓妹家一共六间房子，她自己住在西头的四间大瓦房里。宋麻子和李来群住在东头的两间小房子里。平时吃饭，也是各烧各的。也就是说，公公和儿媳，是分开过日子的。但是院墙却是从东到西，把这六间房子全部包括在一起。
这次柳晓妹重新做院墙，要在中间加一道内墙，把老麻子彻底隔开。内墙中间开个小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从小门两边通行。
叶欢擦了一把汗，这工程挺大的。三面围墙加上内墙，至少得要三万块砖。虽然说这样的砌墙码砖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这些砖要一块块地垒上去不是？手快的瓦匠，一天也就能码一千五百块砖，还需要小工侍候的好，后勤跟得上才行。这工程，需要三个大工，两个小工干上一个星期。如果加上内外粉刷，还得再加两天。
自己哪有时间，天天来给柳晓妹做牛做马？
“柳嫂子，这个工程不小……，你看，能不能找几个瓦匠来承包？”叶欢说道：“过几天，我还要给唐敏顶班，去新庄村和平塘村看病。我怕我没这么多时间啊。”
第092章 遇上赵玲玲
叶欢做过一年的瓦匠，但是也就是个二把刀的手艺，勉勉强强可以算一个大师傅，砌墙粉刷什么的，速度跟不上别人，活儿做的也不算漂亮。面对柳晓妹家这样“浩大”的工程，他难免有些心虚，所以他建议柳晓妹找人承包。
“我也没指望你干多少活，知道你忙。”柳晓妹说道：“你有事的时候，就忙自己的事儿。空闲的时候，就来帮我砌几块砖。找人承包，麻烦事也多，我还是自己找瓦匠做点工吧，该多少钱一天，给人家多少钱一天呗。对了叶欢，你帮我去跟二愣和孔玲珑说一声，过几天开工的时候，请他们来给我做小工。”
“行，我去帮你说说。”叶欢点点头。二愣和孔玲珑喜欢赶热闹，让他俩过来干活，一定没有大问题。当下叶欢又量了一下柳晓妹家的院墙总长度，算了算还需要的材料，写在一张纸上交给柳晓妹。
下午闲着没事，叶欢又跟唐敏借了摩托车，想去镇上看一趟小欧。可是到了镇东旅馆，却没发现小欧。旅馆老板说，小欧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借着旅馆的电话打小欧的手机，她的手机也没法打通。
叶欢想了想，上次跟小欧约定的治病时间是在后天，那就后天再来吧。他让旅馆老板见了小欧以后转告一声，然后带着失望回了花田村。唐敏下午要回县城，等着摩托车用，叶欢不能在镇上等太久。
回到家里，叶欢想了想，自己也该买一辆摩托车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几个病人，自己渐渐地有了些名气，找自己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没个摩托车，以后还不跑断腿？
说干就干，第二天上午，叶欢就乘车去了县城，直接买了一辆崭新的踏板摩托车。本来叶欢想买一辆跨骑式大摩托，但是看看价格，都在五千以上。而踏板摩托车才三千不到，一半的钱。现在还不富裕，能省就省点吧。不过这辆摩托车，比唐敏的车子要大。唐敏的是最小的那种，发动机一百的。叶欢买的摩托车，车架大了不少，发动机也是125的，动力十足。
买了车以后，叶欢在县城吃了饭，喝了一瓶啤酒，骑上摩托往回赶。在大山里买摩托也不用办牌照，骑着上路也没人查酒驾，到是很方便的。
从县城骑到清溪镇，一个多小时，跟班车的速度差不多。到了清溪镇才下午三点多，叶欢这才想起来，现在不能回家！
为什么不能回家？还是因为花田村的贺新习俗。前天买了手扶拖拉机，才被大家吃了一顿。今天骑着摩托进村，要是给这帮吃货看见了，又得提着炮竹来闹。炮竹一响，明天还要摆上几桌给他们吃。
被人吃一顿，那叫热闹。连续被人吃两顿，那不是傻蛋嘛？所以叶欢决定，天黑以后再回家。打枪地不要，偷偷地进村。到了第二天，大家就不会闹了。
但是现在到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怎么混过去哩？叶欢又想到了小欧。可是叶欢再次来到镇东旅馆，仍然没看到小欧。旅馆老板说，小欧又出去了。还说昨天叶欢要转达的话，他也转到了，小欧说知道，说明天会在旅馆里等。
早知道，就在县城玩一会再回来了！叶欢骑着摩托，郁闷地在大街上转悠了两圈，最后在一家白铁店门前停了车。现在没事，他来跟店老板侃一侃，看看用厚铁皮做一个后备箱要多少钱。
摩托车本来是带着后备箱的，但是叶欢觉得小了。以后自己骑着摩托车，就是一个流动小医院，后备箱必须足够大，能放下大部分常用药物和简单的医疗器械才行。
白铁店的老板拿着尺子和笔，又量又画又写又算，捣鼓了半个小时，对叶欢说道：“八十块。”
叶欢从三十块开始还价，一块一块地往上加。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七十八块的价格上成交了。店老板告诉叶欢，后天来取货。叶欢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天黑啊，又跟店老板要了一杯开水，一边喝水一边继续跟店老板闲扯。
搜肠刮肚，叶欢先从店老板的生意问起，然后又问店老板的父母高堂还在不在，身体好不好。接着又问人家几个孩子，学习怎么样。又问起他家现在还种不种田，又忙生意又种田，能不能忙的开……
“哎，你是中央下来搞调查的？”店老板被问烦了，一边干活一边抬头看了叶欢一眼。
“哦……，我就随便问问。”叶欢放下茶杯，丢下定金，跨上摩托走了。刚才把店老板的祖上十八代和旁系三代亲属都问完了，终于又熬过了半个小时。
现在关心完了白铁匠，看看时间还早，叶欢打算再去找个其他人关心一下，比如可以去五金店买一把螺丝刀，然后顺便打听一下明天的天气预报什么的，只要再混过一个小时，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叶欢在大街溜车，骑得很慢，一边扭头看着大街两边的商铺，寻找下一个关心目标。可是无意中朝前方一看，一个苗条的少女背影落在了叶欢眼中。
那姑娘扎着马尾亭亭玉立，修长的双腿尽头，是丰满的臀，臀部上面的芊芊细腰，几乎两手可以掐过来。她走的很急，两手甩动，马尾辫也跟着一摇一摆。
“玲玲！”叶欢喊了一声，加大油门窜了上去。真没想到，在镇上没找到小欧，却遇到了二愣的妹妹赵玲玲。情不自禁地，叶欢又想起了上次卖牛肉时，和玲玲的一场缠绵。
玲玲一回头，呆了一下高兴地喊道：“叶欢哥……”可是刚叫了一声，玲玲的眼圈就是一红，豆大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掉落下来。
叶欢一愣，停下摩托双脚叉住地面：“怎么了玲玲？你怎么哭了，走得这么急，你这是要去哪？”
“叶欢哥，我爹、我爹……被周老七打伤了。刚才大头叔打电话到我们服装厂，叫我赶紧去看看……”
什么？周家已经动手，第一个打到了赵大楞？叶欢皱起了眉头，看来，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
“周家今天给周林的爷爷做寿，周老七中午喝醉酒了，半下午的时候跟我爹打了起来……”
叶欢打断了玲玲的话，问道：“你爹现在在哪？”
“在镇医院，我就要去看看。”玲玲用手一指南方。
“上车！”叶欢对玲玲说道：“我陪你一道去看看。”镇医院就在镇上的街南头，离叶欢和玲玲现在站立的地方，一里多路。
第093章 泼妇的骂功
一里多路，两分钟的事儿。叶欢带上玲玲，一加油门冲进了镇医院的院子里。镇医院是一套大四合院，前面是门诊部，后面是病房，两边是水房伙房职工宿舍。
李大头和杀猪老袁正在最后面一排的病房门前蹲着抽烟。旁边，周老大周传金和老三周传财背着手，一脸的平淡。泼妇童玉琴和周老三的老婆童玉美也在，她俩是堂姐妹，分别嫁给了周家的老二和老三，现在又是姐妹又是妯娌。看见叶欢骑着车进来，这姐妹俩一起斜着眼看。
“爹……”玲玲跳下车，嚎了一嗓子，跌跌撞撞地冲向病房。叶欢停好了车，也跟了过去。
病床上，赵大楞的脸被纱布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嘴和鼻子。额头的纱布上，被渗出的血染红了鸡蛋大的一片。他闭着眼，胸膛在床单下起伏，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一个中年男医生，穿着白大褂，背着手站在床边观察。
“爹，你怎么样了……？”玲玲扑过去，蹲在床前，伸手晃着大愣没有打吊针的右手。大愣睁开眼看了看玲玲，一句话没说，又再次闭上眼睛，一颗老泪，从眼角慢慢地滚落下来。
这一架，大愣吃亏大了。不仅仅被打破了头，嘴都打裂了，牙齿也掉了好几颗。现在看到女儿来了，心里难免难过。都说养儿为防老，其实防老是次要的，在村子里，没有几个儿子，被人欺负才是最受不了的！如果赵彩云和赵玲玲都是男孩子，都和二愣一样强壮，那么加上宝刀未老的赵大楞，未必就怕了周家！
村里人打架，和街头上的打架不同。因为都是一个村子里，观众也是村子里的，打输了，这脸丢不起啊。比如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几个小流氓欺负了，打几个耳光，忍忍也就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心里想开一点，啥事都没。回到家里只要自己不说，谁又知道自己被人打了？照样吹牛逼过日子！
但是在村子里打架，全村人都看着。而且打架以后，双方谁也不会搬家，以后还要见面。看着仇人天天在你面前得瑟，你说，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周传金走了过来，对玲玲说道：“玲玲丫头啊，你也别哭了。是我家老七，喝醉了酒，跟你爹说话说翻脸了，这才打了一架。不过你放心，我家老七打了你爹，我们这不就赶紧把你爹送医院来吗？医药费该多少，我们给多少，不说孬种的话！”
玲玲回头看了周传金一眼，又哭。
叶欢不动声色，心里说行啊，周传金，知道改变战术了？以前周家打架是一哄而上，现在根据形势变化，聪明了，开始分工合作化，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
“小姑娘别哭，你爹只是皮外伤，吊几瓶水，再回家养息几天，没什么大问题的。”那个医生说话了。
吊几瓶水就行了？叶欢心里冷冷一笑，走上前掀开赵大楞身上的床单。床单下，赵大楞的胸膛和两肋，都涂着红药水，透过红药水都可以看到一片片淤青，色彩斑斓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到，他挨了多少拳多少脚。
“他这个不仅仅是皮外伤，已经伤及内脏了。要是病人心情不好，以后气闷伤肝，会留下很大的后遗症。应该送到县医院，做全身检查才对。”叶欢看了一眼赵大楞的伤势，转头对那个医生说道。
“你谁呀？”那医生眯起眼，带着不屑的神色看着叶欢问道。这医生叫童玉柱，是童玉美的娘家兄弟，也是镇医院的副院长。他姐姐家跟别人打架，他当然知道维护他姐姐。所以，赵大楞的伤势，在童玉柱的嘴里，就是皮外伤。
“我别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也是一个医生就行了。人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说是皮外伤，真有本事！”叶欢面无表情地看着童玉柱。对于童玉柱和周家的亲戚关系，叶欢也是知道的。
“那你有本事，你来看？”童玉柱瞪起了眼睛：“小伙子我告诉你，没事一边玩去，别在这儿胡闹。什么人都敢冒充医生！”
李大头挤了进来，对童玉柱说道：“他的确是医生，上次甘德明的儿媳妇，就是他催生的。”
“叶、叶欢……？”童玉柱扭头仔细地打量着叶欢，眼神里收起了嚣张。
甘德明是平塘村村长，因为会来事，在清溪镇一带算是名人。用甘德明自己的话来说，他在平塘村跺一脚，清溪镇都要抖三抖。当时，叶欢给他儿媳黄翠珍催生的事，被当作一个神话，传的沸沸扬扬。清溪镇一带，很多人都知道这事。镇上医院的医生，也都听说过。
叶欢也懒得和童玉柱废话，关于赵大楞的伤势，不做全面检查，是没法说清楚的。就算不打针不吃药，在家里躺上十天半月，也能恢复。但是要在城里，送到大医院，各项检查加治疗，等到恢复了，没有个万儿八千，也下不去。可大可小的一件事，但是镇上医院仅仅是吊水，显然也太不慎重。童玉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伤势不重，不仅仅是为了给周家省钱，更是为了帮周家的人逃避法律制裁。
到时候派出所来调查，童玉柱以医院副院长的身份证明，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事。那么对周家的处罚，肯定会轻许多。换句话说，要是赵大楞家在医院有人，给他定一个几级伤残，那派出所的处罚决定就不一样。说来说去，朝中有人好办事。
周家弟兄多，其中七个都有老婆，理所当然的，亲戚就多。这一带大山里一共有多少人哩？七弯扒扭的，他家到处都有亲戚关系。就连派出所的黑脸老王，周家都拐了几道弯叙上了亲。
叶欢拉了拉李大头和杀猪老袁，走出了赵大楞的病房。
“怎么没看到二愣？”走开几步，叶欢掏出香烟，给了大头和老袁发了一根。
大头摇着自己的大脑袋：“这狗日的，开着你的拖拉机，带着孔玲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人。”
老袁叹了一口气：“二愣不在家正好，要是二愣在家里，就怕今天的事儿，更大！”
叶欢点点头。要是二愣在当场，估计今天会死人。二愣虽然傻，但是一旦红了眼，力大招猛，周家没人能挡得住他南瓜一样的拳头。除非，周家先出其不意把二愣打到，让他失去战斗力。
“到底怎么打起来的？”叶欢吸了一口烟问道。
“这个……”老袁张了张嘴，到底忍住了，苦笑着摇摇头。童玉琴和童玉美站在不远处看着，老袁也不敢多话。
李大头皱着眉毛：“就是、就是……周老七喝多了。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老王也去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
“放屁！”叶欢瞪了李大头一眼：“大头叔，你手摸着胸口，舌头伸直了说，是不是周老七真的喝多了？动手的，是不是就只有周老七一个人？周家的其他人，有没有拉偏架的？他今天喝多了，收拾大愣叔。明天再喝多了，就该轮到我了吧？”
“我……”李大头到底还是害怕他的几个表兄弟的，又念着亲戚情分，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偏向着周家。虽然他心里也很同情赵大楞，但是遇上了周家人，大头也没办法。现在被叶欢这么一顶，大头哑口无言。
叶欢哼了一声，又问道：“周老七呢？被老王抓起来了？”
“没有，跑了。”李大头低头说道。
原来也是一个见怂欺的货，有种，打了人就不要跑！叶欢的嘴角微微扯起。
周老七是周家兄弟中的第一号打手，身体并不壮，但是出手狠辣不计后果，只因为他是一个光杆司令。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老七光蛋一人，他怕谁哩？他连房子都没有，就在周传银家的山墙上披了一间小厦子，狗窝一样大。在村子里，周老七经常放言说：“老子要是进了班房，这一辈子都不出来了。吃公家饭，老子巴不得！”
叶欢也在心里盘算过，要是和周家干起来，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周老七。现在听说周老七跑了，叶欢心里冷笑不止，看来这家伙，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亡命。
大头沉默了半天，突然抬头说道：“你娃也不要多管闲事。今天周老七和赵大楞打了一架，上次打水的事儿，估计也就这样结束了。要是没有今天下午的一架，说不定，会有人找你打架。”
大头说的也是实话，今天周家打了大愣，已经惊动了派出所。要是再跟着收拾叶欢，恐怕公安局长是他老子，也交代不过去。赵大楞首当其冲挨了一顿揍，说不定，叶欢就逃过了这一劫。
“我的事，不劳大头叔操心。”叶欢淡淡一笑。如果周家就此罢手，自己也当然不会为赵大楞出头，但是加入周家再挑衅自己，自己也绝不客气。
正在说话的当儿，忽然听见医院的门道里一声哭喊，二愣的姐姐赵彩云哭着跑了过来。很显然，赵彩云也是听到了消息，从新庄村赶来的。
“爹，爹……！”赵彩云扑在床前大哭，一边哭一边骂：“哪个绝八代的东西，把你打成这样了？老天有眼，他全家都不得好死，从小往上死，一个一个死，死到他家绝子绝孙没人上坟为止！”
本来，玲玲已经止住了哭声，见到姐姐这样大哭，她又跟着哭了起来。不过，玲玲是个姑娘，像她姐姐那样的话，她骂不出来。她就知道哭。
病房里一片凄惨，就连童玉柱也有些不忍，背过了身子。
叶欢和大头老袁对视了一眼，正要进病房里去劝一声。却没想到，童玉琴抢上一步跳进了病房，破口大骂：“赵彩云，你逼嘴放干净点！你骂哪个绝了八代？我看你家二愣这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你家才绝了八代！你要想不绝八代，你和你妹妹陪二愣子睡觉，给他弄给他日，给他生儿子保住香火！！”
这泼妇的骂功果然厉害，一出招，就打在对方的七寸上。二愣子这么大的岁数没老婆，那是他老爹老妈和他姐姐妹妹最深最深的一道伤疤啊，揭开来，就是血淋淋的伤筋动骨。
病床上的赵大楞本就清醒着，听见童玉琴这样的恶骂，一下子怒急攻心，猛地一翘头，噗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脑袋不甘心地落了下去，死活不知……
第094章 撕衣混战
“爹……！”玲玲和赵彩云齐声大叫。
“童玉琴，我今天跟你这个老逼拼了！”赵彩云喊了两声，不见她爹醒来，以为老爹就这样走了，当时疯了一样，猛地冲过来揪住童玉琴的头发就厮打起来！
童玉琴嚣张惯了，没料到赵彩云敢有这么大的的动作。加上刚才赵大楞突然死翘翘的样子，也吓得童玉琴不轻。这下措手不及，被赵彩云一把抓住头发，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登时肿起了半边脸。挨了一个耳光过后，童玉琴立刻反应过来，也抓住了赵彩云头发，嘴里咒骂着扭打在一起。
周老三的老婆童玉美一见，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姐妹俩双战赵彩云。一眨眼的工夫，三人从病房里打到病房外，只听见嘶地一声向，赵彩云的上衣已经被扯破，上身只剩下一件奶兜！
“都别打了，别打了！”李大头急得直跺脚，冲上前，却又无处下手。
童玉柱的双眼盯着赵彩云白花花的光背，也在假惺惺地喊：“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看他那色迷迷的眼神，却恨不得赵彩云的衣服全部被撕去了才好。
“姐，姐……”玲玲吓傻了，哭着扑上去，想挡住童玉琴两姐妹对赵彩云的攻击。
但是没想到，童玉琴一看到玲玲，立刻放弃了赵彩云。她迎着玲玲扑过来，两手扯住玲玲的裤腰带，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坐，就要把玲玲的裤子扒下来！
玲玲惊慌之下，后背靠在了病房外的墙壁上，无处可逃。
说时迟那时快啊，叶欢一个箭步跳过去拨开了身前的李大头，一弓膝盖抵在玲玲的两腿之间，同时屁股一摆撞在童玉琴的头上，把童玉琴撞的一晃，终于没让童玉琴的阴险狠辣手段得逞。
但是童玉琴右手还是抓在玲玲的裤腰带上，死死不放。这个恶毒的女人，存心要玲玲今后没脸见人，彻底打击赵大楞一家人。
“放手！”叶欢大喝一声，一伸手抓住童玉琴的手腕，猛地一扭。却没想到，童玉琴的手，比铁手周林也不差多少，这一扭，竟然没有扭开。叶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抬脚踹在童玉琴的胸口上。
“嗷……”童玉琴这才嗷地一嗓子，松开了双手。叶欢这一脚就有些力度了，踹的童玉琴胖胖的身体往后一仰睡在地上。
周传金和周传财一愣，同时扑了上来。但是在这一瞬间，叶欢已经一转身，又一拳捣在了童玉美的小腹上。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打了，就放到一个是一个。这两个女人如此恶毒，先撂倒再说。
童玉美怎么经得起叶欢的一拳？更何况叶欢出拳之时，就已经认准了穴道。这一拳过去，童玉美连叫声都没有，直接抱着肚子，慢慢地朝下蹲去。赵彩云得到了机会，一脚踢在童玉美的脸上，把她踢了一个满面桃花开，鼻血长流。
冲上前来的周传金和周传财，被老袁和大头死死抱住。杀猪老袁力气大，一把抱住周传金，周传金窜了半天，也没有窜出去。而李大头抱着周传财，却明显力气不足，眼看着，周传财就要挣脱他的拉扯。
与此同时，镇医院的副院长童玉柱，看到自己的亲姐姐童玉美被打的满脸鲜血，再也忍不住了，一挽袖子冲到了赵彩云的面前，就要来抓赵彩云的头发。
“童玉柱你敢动手，小爷今天砸烂你的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欢已经把自己摩托车上的u型锁摸在了手里，一手指着童玉柱的鼻子大骂！
“我……，我是来拉架的。”童玉柱被吓得一哆嗦，犹豫了一下，挡在赵彩云的面前，弯下腰来扶他姐姐。
正在混乱的时候，医院大门口传来一阵拖拉机声，接着，二愣手里攥着车摇把，咚咚咚地跑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又打架？！”派出所老王也跟着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叶欢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递给赵彩云穿上，然后将车锁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场上局势。周传金和周传财见了老王，也停止了咆哮和挣扎，甩开老袁等人的手，恶狠狠气喘吁吁地瞪着叶欢。
“为什么又打架？谁先动的手？”老王黑着脸，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是这个小伙子，在医院闹事！”童玉柱是医院副院长，平时和老王自然也熟悉。看到了老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先把叶欢告上了一状。
“童玉柱……”
叶欢正要说话，李大头却走上前去：“童院长，叶欢只是拉架的，他什么时候闹事了？你赶紧去看看病人吧，赵大能刚才吐了一口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大头这句话，惊醒了众人。赵彩云和玲玲冲进了病房，二愣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进了病房。随后，病房里哭声大震。听见哭声，周家等人也萎了下来。要是大愣真的死了，那这事就不好玩了。
童玉柱也吓了一跳，赵大楞是他接诊的病人，是他建议就在镇医院治疗，不需要送去县医院。他刚才说过是皮外伤，如果大愣死了，他也要负责任的。
作为派出所所长，老王当然也担心。谁都不想再自己的辖区，出现人命案子吧？
众人一窝蜂地涌进病房里，把病房挤得满当当的。童玉柱试了试赵大楞的鼻息，气若游丝。他皱起了眉头，转身对一个护士说道：“快去叫救护车，送去县医院！”清溪镇医院里，有一辆中型面包车，作为救护车使用的。
“你刚才不是说皮外伤吗？”叶欢哼了一声，拉开了玲玲，一伸手搭在赵大楞的脉博上。赵大楞的呼吸很弱，但是脉搏很稳。叶欢知道，刚才这口血吐出来，对大愣的身体大有好处。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人在昏迷中。
叶欢可以立刻让赵大楞醒过来，但是他没有动手。让大愣去县医院治疗，对最后的处理结果有好处。至少，周家要多花一些医药费。
玲玲和彩云听见要转院，心里更加害怕伤心，放声大哭起来。二愣子傻傻地站着，目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玲玲，彩云姐。”叶欢把大愣的两个女儿叫了出来，顺着走道走了几步，低声道：“大愣叔没事，我看过了。你们不要太担心，先让大愣叔在县医院住着，慢慢养伤吧。”
玲玲一个劲地哭泣，微微点头。赵彩云白皙的脸上带着几条血痕，抹了一把眼泪，拍了拍叶欢的肩膀，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来。今天要不是叶欢在这儿，她和玲玲两姐妹，恐怕都要被童玉琴姐妹俩剥个精光……。赵彩云是妇女，也就罢了，但是玲玲是个姑娘，要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裤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叶欢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劝。
“狗日的周老七，我要去杀了他！”
突然间，病房里爆发出一声大叫，二愣冲了出来，顺着走道冲向医院大门。
第095章 后山坳的伏击战
在二愣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叶欢伸脚一勾。二愣哪里想到叶欢会突然绊自己，一个不留神，扑通一声跌了一个狗吃屎。
“二愣，冷静一点，发什么疯？”叶欢冲上去，揪住了刚刚站起的二愣的衣领，挡住了他的去路。找人拼命，现在也不是时候。再说了，周老七已经跑了，去哪找去？
派出所老王也从病房里冲了出来，指着二愣喝道：“谁敢闹事，我今天就抓了谁！”
二愣在老王的威严之下，呆了一呆，抱头蹲地大哭，莽牛一样的声音。
“先把大愣叔送去县医院，给他治好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叶欢踢了二愣一脚：“别哭了，起来！”
老王走过来，拍着叶欢的肩膀：“小叶是个好小伙子，不错。”刚才二愣冲出去，老王也吓了一跳，万一这家伙真的去杀人，那自己的乌纱可能保不住。叶欢拦下了赵二愣，正合老王的心意。
救护车开了过来，李大头和老袁等人七手八脚抬起大愣塞了进去。玲玲和赵彩云二愣都上了车。
在车上，玲玲又把头伸出来，哭着说道：“叶欢哥，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赵彩云也看着叶欢，眼神里一片期待。要是叶欢一道去了，她们心里肯定会踏实一点。
“我，我……就不去了吧。”叶欢说道：“家里还有老妈，我不大放心。你们去吧，大愣叔住进县医院，不会有大事的。”
救护车呼叫着开走了。
“大头叔，你们谁把我的拖拉机开回去，我骑摩托先走。”叶欢跨上了摩托。扭头看了看周传金，周传金也正瞪着眼看着自己。
老袁发动了叶欢的拖拉机，大头跳上车，冲着周家的人喊：“一起回去不？”
周家的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一个理他。
“走吧走吧，我们先走。”李大头无可奈何地对着老袁挥挥手。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叶欢骑着摩托回到家中，老妈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到儿子回来，老太太赶紧闩好院门，对儿子说道：“叶欢啊，今天周家弟兄几个打了你大愣叔，你可千万不要搅和进去啊……。咱们单名小姓，你又没有三兄四弟，你斗不过周家的，知道吗？”
“知道了，妈。”叶欢心里苦笑，早已经搅和进去了。
自己今天踹了童玉琴，打了童玉美，周家的人能放过自己？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和周家的这场战斗，无可避免。就是不知道，战斗什么时候会打响。不过，赵大楞现在伤势不明，周老七是黑脸老王的抓捕对象，估计这一段时间，周家不敢连续挑事。
安慰了老妈几句，晚饭后，叶欢让老妈早点休息。自己等到李大头送来拖拉机，这才关了院门，洗澡睡觉。
第二天，叶欢睡了一个懒觉，直到七点钟才起了床。夏天的七点钟，日头都老高了。洗脸刷牙过后，叶欢扛起大铁锹望后山坳走去。走到院门前，叶欢想了想，又返身回到家里，把拖鞋换成了运动鞋。
叶欢家的几亩水稻田，都在后山坳。这次不是下了大雨吗，干旱问题解决了，田里都灌满了水。但是田地里的水，还是要管理的。现在处于保苗期，保持稻田不断水，非常重要。所以这时候，每个庄稼人都要大清早去田里看一趟，看看田埂上是否有漏洞。
这种活，在这里叫做瞧水。就是去田里瞧一瞧，看看还有多少水的意思。瞧水的时候，一般的庄稼汉都是赤脚去，或者穿着拖鞋去的。因为万一田里有漏洞，就必须赤脚下到水田里去找，去踩，去堵住漏洞。现在的年轻人不习惯赤脚，也有穿着胶鞋去瞧水的。
叶欢担心会在后山坳遇上周家的人，到时候三言两语打起来，拖鞋穿不住，赤着脚不是很吃亏？虽然老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打起架来，赤脚的和穿鞋的，却恰恰相反。
八点钟左右的日头，已经照射出毒辣的光芒，明晃晃地刺眼。田埂上的露水还没有干，走了几条田埂，叶欢的裤脚就被草叶上的露水打湿。
经过何长芬家的一块玉米地的时候，田埂那边人影一闪，周家老八周传余也扛着一把铁锹，迎着叶欢走了过来。这块地里种的是春玉米，在这场大雨后疯长起来，已经一人多高了，所以刚才周传余在玉米地后面，叶欢一点没看见。
看周老八的架势，这时瞧完了水，现在要回家去。
两人在一条田埂上迎头走着。周老八先开了口：“瞧水啊，叶欢。”
“是啊，来转转。”叶欢答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周老八把手里大铁锹，扎在身边的田沟里，扯开裤子撒了一泡尿。叶欢走到这儿，窄窄的田埂被周老八挡住了，只得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这边是水稻田，那边是玉米地，绕也绕不过。
没想到周老八这泡尿挺长的，足足尿了一分钟。尿完以后，他抖了抖那活儿，拉上裤子拉链，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走了两步，递了一根给叶欢，问道：“带火了吗？刚才捣田漏子，一弯腰，火柴掉水里去了。”
叶欢接过香烟，也把大铁锹扎在田沟里，先给自己点上了，然后把打火机递了过去。一边在想，周老八放了大铁锹走上来，是想表示友好的诚意，还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家伙，在村子里有笑面虎的称号，笑着笑着就能出拳揍人。无意中扭头一看，周老六背着手，也从自己刚才经过的田埂上走了过来。
周老八接过打火机，点上了嘴里的香烟，慢悠悠地问道：“叶欢，昨天在医院，我二嫂和三嫂，是被你打的吧？”
终于轮到自己了！叶欢心里冷笑，现在就你们俩弟兄在这儿，动起手来，恐怕还不够看！
“是我打的。怎么，人没死吧？”叶欢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已经开始了戒备。
周老八一抬脚，把叶欢扎在田沟里的大铁锹踹到在地，手指叶欢道：“你很能打是吧？今天我就来看看你有多厉害！”
紧过几次交锋，周家人知道叶欢的亡命，所以，周老八先把叶欢的兵器解决掉。现在大铁锹倒在田沟里，叶欢如果弯腰去拿铁锹，周老八就会撞过来一把抱住他。
叶欢没有弯腰去拿铁锹，他在周老八一句话刚说完的时候，已经猛地一个转身，飞腿踹在走到身后的周老六的胸膛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周老六本来准备偷袭叶欢的，他的手里还攥着一根一尺长的檀木棍。他万万没想到，叶欢竟然会先出手突袭自己！
“哎哟……！”周老六一声惊呼，脚下不稳，嘭地一声摔在路边的水稻田里，溅起一片水花。他手里的那根短棍，也在慌乱中甩出了老远。
“狗日的你敢动手？！”周老八心里一愣，挥动双拳扑了过来！心说还没喊一二三，怎么你就开始了？
叶欢身体一转，让过周老八的拳头，回身一个肘撞打在周老八的心窝上。周老八嗷地一声惨叫，退后两步，抱着胸口不能行动。叶欢正要补上一脚，也把他踢到水稻田里去，却听见何长芬家的玉米地里，爆发出一阵大喊。扭头一看，波开浪裂枝叶乱晃，周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一起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我靠，跟老子玩伏击战！
叶欢一愣神的功夫，周家大部队已经冲到了面前，现在再去拿大锹，来不及了。
第096章 叉死你！
如果今天被周家的人缠住，那就栽在这里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十六只手，而且好几个手里还拿着短棍啊！叶欢在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你跟老子玩伏击战包围战，老子就跟你玩游击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小爷先跟你们练练长跑。
想到这里，叶欢大喝一声迎着摇摇晃晃的周老八撞过去，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反手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然后朝着北方的开阔地带夺路而逃。周老八刚才挨了一肘，现在又挨了一巴掌，到底撑不住，转了一个圈跌落在水稻田里。
“别让这狗日的跑了，给我撵！”
周家兄弟发一声喊，各自奋勇争先，朝着叶欢追了过去。但是叶欢是个年轻人，又穿着运动鞋，奔跑速度远远地超过了周家众人。
冲着东北狂奔，几分钟过后，叶欢翻上一个高坎，回头一看，周家的人已经被自己丢下了两条田埂。周家弟兄中，老大老二年纪最大，几步跑下来已经不行了，跟在后面张着嘴喘气。
“来来来！有种的都过来，小爷今天把你们这窝王八蛋来个一锅烩！”叶欢喘了两口气，站在高坎上高声叫骂。这时候，已无退路，只有激怒周家人继续追自己，然后各个击破！
“叶欢，有种你别跑！”周老七叫骂着飞奔而来。他也不走田埂了，遇水田过水田，遇旱田过旱田，冲着叶欢立脚处的高坎冲锋。
叶欢顺着高坎继续向北跑了几步，一扭头，周老七在田坎下差不多和自己并行了，而其他的周家弟兄，还在一条田埂之外。
机会来了！叶欢猛地收住脚步，从高坎上迎着周老七跳了下去，双脚连环，命中周老七的胸前。
砰砰！
这下子对面撞来，叶欢又是居高临下，力道可想而知。周老七被叶欢踹的差点吐血，嘭地一声跌坐在地，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小爷今天废了你！”叶欢更不留情，翻身跃起一个扑跌，借着整个身体的下落之势，右手肘撞在周老七的肋下。
“呜……！”周老七一声闷哼，身体一抖，然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身后人嘶马叫脚步震天，叶欢百忙中回头一看，周老四周老五同时杀到。他不敢恋战，一猫腰手脚并用再次爬上了高坎！
刚刚爬上去，叶欢只觉得后背一痛，已经挨了一棍子。一扭头，周老五手中的短棍又呼啸着凌空飞来。叶欢急忙一缩头，险险地躲开了这一棍，撒开腿继续向前冲。
现在周家八兄弟中，最年轻的老七老八已经被自己打倒，两三个小时里，他俩没法恢复战斗力。叶欢算了算，再放倒两三个，就可以和剩下的正面作战了。但是现在还要跑，要是被他们困住了，那可大不妙。
但是周家的人，显然也聪明了许多。他们开始了包抄围剿，老三老二老六已经从前方爬上了高坎，挡住了叶欢的去路。
情况不妙！叶欢又转身回头朝着周老四和周老五跑去。一边跑，叶欢已经把衬衫扯了下来，绕了两道劲抓在右手中。
“有种别跑！”周老四扑了上来。
叶欢挥动手里的衬衫，鞭子一样抽在周老四的脸上，啪地一声，把他抽了一个晕头转向。趁着周老四立脚不稳，叶欢脚下一勾手中一送，推着周老四撞向了周老五。
“哎哟，哎哟……！”这弟兄俩好半天才爬上这高坎，被叶欢这么一撞，又抱在一起滚了下去！
解决了拦路狗，叶欢打着赤膊继续狂奔。现在他的方向已经变了，是在向南朝着村子里跑。一边跑，叶欢一边回头骂：“周传金，今天老子非杀你全家不可！”
周家几兄弟一听，又惊又怕又愤怒！现在叶欢跑在前头，要是他真的冲到村子里，摸一把柴刀或者斧头，去周家见人就杀，那可怎么得了？现在，周家的主力部队，都在后山坳，家里剩的都是老弱病残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们。
叶欢当然不会去杀人，他的目的就是激怒周家八兄弟，然后乱中取胜，一个一个来收拾！
“快撵，撵到了这狗日的，往、往死里打！”跑到村西头的小路上时，周传金实在跑不动了，用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一边指挥着他的兄弟们。可是他的弟兄们之中，也只有老四老六还在强撑着，跑得比较快，剩下的都差不多，个个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而村子里的人也都已经听到了动静，一起哄到了村头，伸着脖子看。
李大头和柳晓妹等人都吓傻了，同时张开手迎着叶欢拦了过来。他们以为叶欢真的要去周家杀人。
“谁敢挡我，今天就杀谁！”叶欢一弯腰，从老孔家的山墙外的沙堆上，摸了一块小红砖在手里，奔着大头冲了过去。现在被人在前面拦住，那不是死路一条吗？
“哎哎，我是拉架的……”李大头兔子一样跳在了一边。
叶欢迅速地冲过去，经过柳晓妹身边时，丢了砖头，低声说了一句：“去照顾我妈，快去，别添乱！”
柳晓妹楞了一下，哦了一声，拉着蔡菊跑向了叶欢的家。半道上，正遇着曹连凤老太太哭着喊着走了过来。两人赶紧搀起老太太，又拉又拖地把老太太送回家去，死死地关上了院门，防止周家人打进来。
叶欢继续向前跑，迎面遇上了童玉琴。她端着一个铁叉子，鸭子一样，摇摆着身体冲过来。那种叉子，是山里人用来叉蛤蟆喂老鸭的，前面两个铁爪子比筷子细一点，非常锋利，要是叉到咽喉或者心脏，也能要人命。
“童玉琴，今天小爷第一个杀你！”叶欢不躲不闪，手指童玉琴，吼叫着冲了过去。他就知道这些妇女不能成大事，经不起吓。你站着不动，她也不敢捅你。
果然，童玉琴一看红着眼扑过来的叶欢，吓得喊了一声妈，丢下铁叉转头就向大鱼塘方向跑！
“你今天钻牛逼里去，小爷都要杀了你！”叶欢心里忍不住想笑，但还是装出一副玩命的姿势来，顺手拾起童玉琴抛下的铁叉，在后面大喊大叫着追了过去。
“扑通……！”童玉琴被追上大鱼塘埂，慌不择路，一转身跳进了大鱼塘。
这不是才下了大雨吗，大鱼塘的水满满的，有一人深。童玉琴个子不高，一跳下去，水立刻就平到了她的脖子。叶欢举起手中的铁叉，投标枪一样，就要投出去，嘴里大喊着：“童玉琴，小爷叉死你个泼妇！”
童玉琴扭头一看魂不附体，拼了命地往深水区挣去。三下两下，塘水淹过了她的嘴巴和鼻子。她又不会游水，两口水一灌，只见她在水里挥舞着双臂：“救命……噗、噗……咕噜……救、命……啊！”
“叶欢，别杀人！”李大头一边冲过来，一边厉声高喝，听那口气，却又带着哭腔。
跟着又是一声扑通声，孔玲珑跳下大鱼塘，一个猛子扎过去，从水里把童玉琴拱到了浅水岸边。孔玲珑从小就和男孩子在一起玩，水性好。别说大鱼塘，月牙河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洗澡盆。
“叶欢，小野种，老子跟你拼了！”追在叶欢身后的周家兄弟，见到叶欢真的要杀人，不由得红了眼，拼了老命地冲了上来！
叶欢扭头一看，周老四周传宝和老六周传贵当先冲了过来。
“杀——！”忍了周家这么久，现在又奔跑了半个小时，少年心中的热血，也彻底沸腾起来。叶欢双手平端着铁叉，血红着眼，回头迎着周家弟兄冲了过去！
“叶欢，不要……！”村子里人，同时大喊起来。胆小的妇女们一起捂上了眼睛，翠红晃了两晃，竟然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第097章 决战
震天的喊杀声中，叶欢和周传宝周传贵俩兄弟，在大鱼塘塘埂上撞在了一起。观战的人们只见眼前一花，叶欢已经腾空飞起，双脚直取对方。
原来，叶欢手里的鱼叉并没有插向周家兄弟，而是在塘埂地面上一撑，就像撑杆跳运动员一样，整个人腾空飞起，借势冲击。
这一番奔跑下来，周家的人个个筋疲力尽，叶欢已经有了很大的胜算，何必去杀人？当然，如果叶欢已经落到了下风，那么他急了眼，恐怕真的会杀人。
并行奔跑的周家两兄弟措手不及，急忙伸手来挡。但是叶欢的力度太大，他们挡也挡不住，一个被踢在脸上，一个被踢在胸前，倒着踉跄几步，同时倒在了地上。
周老六倒地后一个翻滚站了起来，脚步还没站稳，叶欢一声大喊，用手里的鱼叉把照着他的颤中穴一顶！
十来天前，叶欢收拾二愣用的也是这一招，当时一扁担把二愣捣的半天站不起。二愣都禁不住这一顶，周老六更不行。他嘴里一声闷哼，抱着肚子勾下了腰。
“给小爷滚下去！”
叶欢侧肩一顶，周老六很听话地顺着塘坎滚了下去，跌在大鱼塘中，激起一片水花。
这时候，周老四也已经站了起来，张开双手，朝着叶欢抱了过来！他知道这样打，周家不是叶欢的对手，所以打定主意，先抱死他再说。
但是叶欢怎么能让他抱住？退后的同时，手里鱼叉横摆，棒头正中周老四的肋下。手里有兵器就是好，周老四被叶欢一棒打的龇牙咧嘴，当时就痛的变了脸色，站住了脚步。
“你也滚塘里去！”叶欢喊了一声，又一棒扫在周老四的脚踝上。
周老四嗷地一声惨叫，支着一只脚跳进了大鱼塘。
人的脚踝骨是最不禁打的地方，平常有个小磕碰，都能痛的撕心裂肺。现在叶欢一棒打过去，周老四的疼痛可想而知。
这两人和他家老七老八一样，算是彻底丧失了战斗力。两人跌落在塘里，因为疼痛和惊慌愤怒，所以手足无措，也灌了好几口水。孔玲珑再次跳下水去，把他两人拖到了塘埂边。
还有四个！
叶欢歇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铁叉子抛向大鱼塘中间，然后大步迎着周老三和周老二走去。周老大扶着周老七，周老五扶着满脸痛苦的周老八，跟在后面上了塘埂。
呐喊嘶叫声中，叶欢一招“毒龙寻巢”打在了周老三的心窝上，放倒了第五个敌人。但是混战中，周老二周传银劈脸一拳，叶欢竟然也没让开，被打在嘴角上。
“呸！”叶欢一口血水吐在周传银脸上，飞起一脚，正中周传银的小腹。一脚踢出，叶欢一把揪住周传银的头发，斜着往下一拉，趁着他一歪脖子的机会，右手并指成刀，砍在他的脖颈上！
周传银被这一掌劈的白眼一翻，脚下一歪，一头栽进了大鱼塘。
第六个！
叶欢撇下身后的伤兵败卒，冲到还在大口喘气的周传金的面前，左右开弓，先抽了他两个耳光！
啪啪啪的声响中，周传金飞起一脚踢向叶欢的裆下。
“拆我祠堂？！”叶欢一侧身一躬腿，挡住了这一脚。
“掐死你——！”却不料周传金猛地扑上，双手掐住了叶欢的脖子，一边掐，一边把叶欢往后面推。他想把叶欢推倒在地，然后压在他身上继续掐。
叶欢双手分别抓住周传金的两只手腕，借着他的推力往后一退，一蹲身躺在了塘埂上。周传金心头大喜，正要招呼残兵败卒卷土重来压住叶欢，却突然发现叶欢的双脚脚板已经顶上了自己的肚子！
“给小爷下去！”叶欢双腿一直，一个兔子蹬鹰把周传金顶过了自己的身体。砰地一声水响，然后是周传金绝望而又不甘的吼叫。
“欢哥，打得好！欢哥加油！”二愣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欢呼雀跃非常兴奋的样子。
这家伙昨晚不是去了县医院吗，还没到县医院，在半路上他爹赵大楞就醒了过来。在医院里抢救检查过后，医生说赵大楞还要住院一段时间。所以，赵彩云让二愣先回家看看庄稼什么的，顺便讨一些生活用品和被褥过去。
这不，二愣搭着早班车赶回清溪镇，再步行回到花田村。听见大鱼塘塘埂上人声鼎沸，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赶巧了，这时候的叶欢正在大战周传金。周传金被叶欢的一个“兔子蹬鹰”踹上了半空，在空中翻了一跟头跌在水里。精彩的镜头，恰好被二愣看到！
叶欢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心中不禁大骂。傻子就是傻子，你个二愣子不过来帮忙，在一边看热闹干起哄？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叶欢反手一摸，靠，怎么都是血？
回身低头一看，刚才躺过的塘埂上，有一块玻璃渣正半埋在土里，露出约一厘米的尖头。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硌在自己后背上，扎破了自己的皮肤。
“叶欢，老子跟你拼了！”周家最后的战斗力周老五冲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块半截砖。
刚才他和周传金各自搀扶着周老七和周老八，现在他和周传金放开手，周家老七老八一起瘫了下去，趴在地上干着急。
“不要再打了——！”李大头叫了一声，斜刺里冲过来，挡在了叶欢的身前，背向着周老五，把叶欢往后推。李大头看出来了，再打下去，周家八弟兄都要下大鱼塘。刚才人多混战，大头不敢上。现在战斗进入了尾声，大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局面了，就插了进来调解。
“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叶欢和周老五，竟然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但是叶欢就是说说，并没有打。周老五说到做到，一板砖拍在他亲老表李大头的后脑勺上！
“砰！”
“你……，你、打我……？”李大头转过来身，不相信地看着周老五，喃喃地说。他的后脑勺上，一道血流从头发里钻了出来，顷刻间，后背的衣服一片血红。
“你滚开！”周老五已经红了眼，用手一拨。本来就站不住的李大头身体一歪，也跌在大鱼塘里。清清的水面，立即漾开了一圈血色。
但是与此同时，叶欢的一个弹踢，也命中了周老五的小腹。
剧痛之下，周老五蹲了下来。叶欢跟上一脚踹在他的肩头，将他踢翻在地。但是周老五也算强悍，手里的半块砖依旧没放。
“叶欢，不要打了！”尖叫声中，唐敏扑了过来，一边冲着塘埂上的人大叫：“快，快把李村长捞上来！”
唐敏今天本来不在花田村值班，她在平塘村。也算凑巧，平塘村一个村民打摆子，偏偏打摆子的针剂用完了，所以唐敏来花田村医疗室拿药。谁知道赶到医疗室，摩托一熄火，就远远地听到了叶欢的嘶叫喊杀声。唐敏吓得不轻，立刻骑着摩托冲了过来。
“唐敏，你怎么来了？”叶欢担心周老五发疯，会拿砖头招呼唐敏，赶紧迎上几步，把唐敏护在身后。
这边的翠红刚刚才被吓晕过去，才醒过来没多久，又看到她老公李大头被一砖砸进了大鱼塘，不禁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大头，大头！周老五，你麻痹你打死大头了……”
噗通一声水响，又是孔玲珑跳进了水里，两手托住李大头，把他“捞”了上来。老孔何长芬等人迅速围过去，拉开寻死觅活的翠红，给已经昏迷的大头掐人中。
周老五在地上蹲了半分钟，猛地一弓腰撞向叶欢，嘴里咒骂：“叶欢，我日你八辈先人，今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冷不防一根警用伸缩鞭抽过来，嗖地一声撕裂了周老五的衬衫，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周老五被抽的往前一栽，正趴在叶欢的脚前。
“谁敢闹事，老子枪毙了他！”
派出所老王的声音，惊雷一样炸了起来。
第098章 好厉害的娘子军
派出所来的不只是老王一个人，还有三名警员，这也是清溪镇派出所的全部警力。报警电话，是李大头让何长芬打过去的。但是这时候，老王已经在来花田村的路上了。昨天打架闹事的周老七不是跑了吗，今天老王开着车，再次来抓捕。
其实这样的抓捕，也就等于是出来散心。周老七和赵大楞打架，老王下的定性，就是一个治安案件，抓不抓无所谓。今天老王闲着没事，就想做一点表现，来乡下转转，显示自己很负责任很敬业。却没想到，又遇上了周家人在闹事。
周老五挨了一鞭子，还要撒野，却被一个年轻的警察按住了。老王踹了他一脚：“再不老实，老子枪毙你！”
围观的村民们，看到了老王凶巴巴的样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周家的女人，在抱着各自的男人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咒骂叶欢，唾沫眼泪一起喷出来，大鱼塘的水位都似乎长了许多。
“叶欢，你后背还在流血，赶紧跟我去医疗室！”唐敏拉着叶欢的手，焦急地说道。
叶欢又摸了一把后背，摸了一手的血。他摇摇头：“没事，我血多。先去看看大头村长，快！”后背扎破的那地方没有大动脉，也没有大经脉，叶欢知道没什么大事。
刚才李大头被砸了一砖，当场昏死过去，在场众人之中，就属他的伤势最重。唐敏被叶欢一提醒，赶紧走了过去，检查大头的伤势。叶欢也走过去，让何长芬回去讨自己的药箱。
唐敏过来没带药箱，空着两手。
何长芬小跑着去叶欢家里拿药箱。叶欢蹲了下来，仔细检查大头的伤势。大头的后脑勺撕开了一道一寸多长的裂口，还在流血，人也还在昏迷之中。
“叶欢，要不要……送镇上医院？”唐敏看李大头半天弄不醒，有些担心。
“先弄醒再说。”叶欢扭头四看，从瘫坐在地的翠红头上拔下一根铁丝发夹，掰直了以后，脱去了李大头的鞋子，在他的脚底一阵针刺。
“先把这个铐起来，塞到车上去！”在叶欢给李大头施救的时候，老王命令自己的三个手下，先把周老五拷上了，正要往车上送。
刚才李大头挨砖的时候，老王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再观察现场，叶欢嘴角肿起，后背血糊里拉的，一看也是受害者。所以老王先入为主地认定，周家人打了叶欢，打了李大头。
这样的情况下，不抓周老五，难道抓叶欢？更何况，叶欢现在还在救治李大头。把现场的医生抓走了，李大头耽误抢救，死了怎么办？
周老五的老婆万莲花见到自己的老公要坐牢，猛地扑了过来跟老王撕扯：“你凭什么抓人？打架的又不是我家传富一个人！”她的意思，要抓，打架双方都要抓。
老王被万莲花推的一踉跄，不禁脸色一黑，吼道：“我知道不是一个人，还有那周老七，一起给我抓起来！”
呼啦一声，周家的娘子军们一起围了过来，麻雀开会一样对着老王叽叽喳喳：
“是叶欢，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叶欢拿铁叉子杀人，我们家没有背理的地方！”
“不抓叶欢抓我们家的人，简直不讲道理！”
“你敢抓我家的人，我今天就碰死这里……”
“……”
老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和口水，大吼了一声：“都不要吵，一个一个说——！”
“我来说我来说！”童玉琴走到老王的面前，张开嘴就胡咧咧：“叶欢这个小狗日的……，先是……，后来……，上次还调戏我女儿周琼。这次……。反正这小狗日的依仗会拳，就欺负村子里的人，就欺负我们家的几个老头子！”
唐敏没忍住，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问道：“你家弟兄八个，男男女女几十口人。叶欢家里就他和他老妈，你说叶欢欺负你家，会有人相信吗？”
“哎呀，你个小骚鼻，老娘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叶欢是你爹还是你姘头，要你帮他说话？你鼻痒用几吧捅，嘴痒就该用牛几吧捅！”
“你……，你混蛋！”唐敏气的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里直打转。她一个城里的姑娘，哪见过童玉琴这样的泼妇啊！
“童玉琴，你再敢骂人，我就把你也抓起来，送去坐牢！”老王一看唐敏受委屈了，大是尴尬，一把抓住了童玉琴的衣领，厉声喝道。
唐敏她舅舅，是县城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已经有消息了，最近就要升公安局副局长。一年前，唐敏来清溪镇的时候，他舅舅拜托过老王，让他多照顾着点唐敏。现在童玉琴破口大骂唐敏，老王当然要制止。
“警察打人啦……！”童玉琴眼珠一转，躺地上就打滚。
场面一片混乱，周老七在周家妇女的掩护搀扶下，慢慢地朝人圈外面撤退，他又想开溜。但是二愣终于精神了一会，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周老七，大喊：“王所长，我抓住打我爹的周老七了！”
周家的妇女，围着二愣又抓又捶又骂，但是二愣皮糙肉厚，怎么会在乎这些女人的厮打？他也不还手，硬是在好几个女人的包围下，把周老七抱上了老王的警车。
周家妇女们又哄到了警车边，和两个年轻警察展开了一场争夺战。两个警察面对一群女人，打又打不得，推又推不得，被拉扯的衣冠不整，其中一个的大盖帽都被打到了地上，被人踩的扁巴巴的。
另一个警察在车里，看守着周老七和周老五。二愣块头大，帮着警察挡住车门。
“都不要动，都不要动！谁再敢胡闹，我就开枪了！”老王被童玉琴等妇女气的吹胡子瞪眼，一边大喊，一边在腰里摸索。但是摸了半天，他一把玩具枪也没摸出来。警察也不是可以随便带枪的，就算带了枪，老王也不敢开枪啊。
“哎哟……哎哟。”就在这当口，李大头被叶欢救醒了。
这时候，何长芬已经把药箱送到。叶欢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剥了李大头的上衣，擦去他后背上的血，然后在他前胸后背各扎了十几针。很神奇的，一分钟过后，大头的伤口停止了流血。
唐敏从叶欢的药箱里翻出剪刀，喀嚓喀嚓地剪去了大头伤口四周的头发，然后清洗伤口，暂时擦点药，用纱布包起来。
“李大头，李大头！”老王面对眼下的混乱束手无策，就发李大头的牢骚：“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赶紧过来说句话！”
现在的混乱，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变成大事。农村不像城里，你跟这些妇女们说法律，没用。现在求援也来不及，电话打不出去。
“我也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呀……”李大头在翠红等人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混乱的场景，满脸愁容。
叶欢冲着老王大喊：“你把最凶的童玉琴和童玉美抓起来，其他人就老实了！”
这一嗓子吼出去，场上安静了片刻。
突然之间，童玉琴和童玉美一起朝着叶欢扑来：“叶欢，姑奶奶今天拼了你！”
冷不妨，老王一把抓住了童玉琴的头发一拉，把童玉琴掀翻在地，然后从腰间取出拇指铐：“再敢闹事，有多少抓多少！”刚才叶欢的话，提醒了老王。现在除了这一招杀鸡给猴看，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果然，老王一发怒，周家的女人收敛了许多。虽然还在咒骂，但是声音小了，也不敢再动手撕扯了。
“全部给我带走！把这个叶欢，也给我抓到警车里！”老王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大声说道：“大家要相信，我们会依法处理，秉公处理的！大家都不要闹，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情况。乡亲们之间吵架，小纠纷，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要扩大矛盾！”
老王改变了战略，先轻描淡写地说是小纠纷，给周家的人吃一颗定心丸。他知道，这时候不带走叶欢，那就带不走周家的人。等到把这些人带去派出所以后，那就由不得她们撒野了，镇政府里那么多干部，还怕治不住几个泼妇？
一个年轻警察过来带叶欢。叶欢微微一笑：“我自己走。”
“等等……”唐敏追上来，拿出纱布，在叶欢身上裹了几道，把他后背的伤口先包扎起来。
看着叶欢也钻进了警车，周家的人安静下来。
老王继续喊道：“大头村长安排一辆拖拉机，受伤的人，全部送镇医院里去检查。有要去派出所说道理的，都一起带上！”
警用面包车，只能坐七八个人，带不走这么多。
“老袁，去把你拉猪的车，开过来……”李大头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候，刚好老袁去乡下买了一趟猪回到家。卸了生猪以后，老袁就来了大鱼塘。老袁是个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在村子里还算热心。他冲着大家挥挥手：“都来吧，都上我的车。”
“二愣，你把我的拖拉机也开上，带上大头叔和翠红婶子他们……”叶欢从面包车车窗里对二愣说道。去派出所说道理，翠红是自己有力的人证，所以叶欢要带上翠红。今天大头差点被打死，她翠红能不怨恨周家？
人群开始向村子里移动。不大工夫，大家都分别上了两辆拖拉机，老王开着面包车在后面压阵。大头和翠红老孔等人，坐在叶欢的拖拉机上，二愣开车。周家的人都挤在老袁拉猪的车上，那辆车刚刚拉了一趟猪，车厢里还有猪粪，老袁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冲洗，臭烘烘的。
唐敏也骑上了摩托，尾随着大部队，一起去了清溪镇。
第099章 玩呗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开进镇办公院大院时，几乎所有的干部们都跑了出来。大家以为这是村民上纺，来滚钉板告御状的，都哄出来看热闹。
“花田村村民打架，没什么大事！”老王跳下车，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司法所的弟兄们，过来支持一下嘞。”刚才在花田村，老王被周家的女人们吵得焦头烂额，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老王决定让她们见识一下法律的威严！
清溪镇办公大院里，除了派出所，还有一个单位叫司法所。司法所的人也穿制服，负责乡间老百姓各类纠纷的。没钱花的时候，他们也能下去抓赌，偶尔也会配合工商所的人上马路，拦人家车子开罚款单。论起和派出所的区别，那就是制服颜色深浅不一样，一个有枪，一个没枪。一个属于公安局领导，一个属于镇上领导。
后来没几年，上面看到这个单位根本就没用，又给取消了。
当时的司法所里，员工基本上是聘用的本地人。谁在当地混得开，就能把自家的人安排进去，穿上制服风光风光。这不，叶欢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也混在司法所的队伍里。
“喂，小甘，当警察了？”叶欢冲着那人嘻嘻一笑，喊了一嗓子。
“嘿嘿……，聘用的，还在实习。”甘德明的儿子甘戈，挠着头皮走了过来：“怎么……，干架了？”那天甘戈他老子甘德明一时兴奋，跟叶欢认了亲戚，现在叶欢倚老卖老，叫他做小甘。小甘虽然不乐意，但是也没办法。
叶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老王的声音叫了起来。
老王用手指点着周家的几个男人：“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一起给我带进办公室，小叶，你也来！”
周家八兄弟，全部在场。只不过，还有好几个走路要人扶。派出所和司法所的人蜂拥而上，把这些人推推搡搡往办公室里塞。叶欢昂首阔步，不用别人请，带头走了进去。
“哎，王所长，我看有些伤者，还是先送去医院看病吧，比如李村长，流了很多血，伤口还要缝针……”唐敏插了一句话。
“我也要去看病，我肋下痛。”
“我肚子痛……”
“我胸口闷，喘、喘不过来气。”
“我脚踝痛，不能走路……”
周家有四五个人同时喊痛，都要去医院。老王抓了抓头，冲着一个小警察喊道：“小李，你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这几个喊痛的人，一个个爬进了面包车。翠红也要去，却被老王留了下来。
唐敏看了一眼叶欢，欲言又止。
叶欢知道唐敏的意思，淡淡一笑：“我没事，一点小伤，不会呼爹喊娘地去医院，去骗人家的医药费。”
唐敏想了想，转身骑着摩托，跟着面包车一起去了医院。
“说说，怎么打起来的。小叶，你先说！”老王一脸威严地敲着桌子。
叶欢点点头，郎朗说道：“我早上去瞧水，走到后山坳的一块玉米地边，周家老八和老六一前一后拦住了我。然后他们上来就打，接着，他家其他的六兄弟，都从玉米地钻出来，八个人打我一个。我就跑啊……”
“你放屁，是你先打我的！”周老六没去医院，留在派出所里。他立即指出了谁先动手的问题。
“你才放屁！等他说完了你再说！”老王一拍桌子，冲着周老六一瞪眼。
周老六被老王这么一凶，不敢再说话，郁闷地瞪着叶欢。
叶欢咳咳两声，继续比比划划发表演讲，情文并茂：“他们八兄弟打我一个，个个都带着檀木棍，这么长，这么粗……。我一看，这是存心要我的老命啊……，呃，小命。我就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到了后山坳的一个高坎上。谁知道，周传金他们兵分几路，从四面八方包围我。”
通过几次正面和侧面交锋，叶欢对于周家人的秉性，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付这些滚刀肉，自己也只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跟他们说道理，一辈子说不赢，只有陪着胡搅蛮缠。赵大楞喜欢认死理，结果怎么样？还被不是被人打破头，骂吐血？
你无耻，我缺德；你耍横，我亡命；你有三尺半，我有七大拃；你有金兀术，我有岳少保；你有银凤凰，我有金弹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玩呗，慢慢玩！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都在听叶欢说话。关于后山坳的事，翠红也不知道，所以也竖起了耳朵来听。
“我一看，今天是死定了，就玩命地跑。我想，先跑回村子里吧，村子里人多，总会有出来拉架的，也许我还能捡一条命。可是刚刚跑回村子……”
叶欢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手指童玉琴大叫：“就是这个女人，拿着一把铁叉，照着我肚子就叉了过来！！”
童玉琴被叶欢的大叫吓了一跳：“我……”
“那铁叉，现在在哪？”老王被叶欢的演讲所震撼，问道：“你后背的伤，是不是被铁叉叉的？”
“不是，后背不是被铁叉叉的，混乱中，不知道被周家的谁打的。”叶欢摇摇头，先否定老王的后一个问题，继续说道：
“童玉琴端着铁叉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看，就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她就真的叉了过来，我一转身躲了过去，然后夺了她的铁叉。但是我夺了铁叉，我也不敢再放下来啊。周家的几个兄弟都在后面追我，我怕一放手，他们就会摸起铁叉，给我身上捅几个洞出来。”
“不对，不对！”童玉琴大叫：“你当时夺了铁叉就叉我，把我撵到大鱼塘里去了，差点把我淹死！”
“我插你？你又不照镜子看看，你一把年纪，我会插你？”叶欢看着童玉琴说道：“你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瞧一瞧，你身上有没有破皮的地方？哦，我插你，你身上都不流血啊？你的皮是牛皮，还是老母猪皮？”
“噗……”办公室里，甘戈和两个年轻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王一拍桌子：“都严肃点，严肃点！小叶，不要打岔，继续说。那个童、童……童什么的，铁叉是不是你家的？还敢狡辩！你先不要说话，等人家说完了，你再说！”
叶欢心里冷笑着，脸上装出又委屈又害怕的神色，激动地说道：“我夺了铁叉，又跑。可是跑到大鱼塘塘埂上，我跑不动了，我的气都喘不过来，要死了……。那时候，周老四和周老六追到我身边，就跟我打了起来。我不敢用铁叉子叉人，就很被动地防守。结果，嘴都被他们打肿了。那那那……，你看，到现在说话都不利索。还有后背，也不知道被谁扎了一下，直冒血。”
说着，叶欢用手指着自己肿起的嘴角，转着头给大家看，接着又转过身，让人家看自己后背的血。。
“再后来，被他们打急了……，我就发疯了，把他们推进了大鱼塘里……。但是我没打人，一直没打。”
叶欢说完了，摊开了双手，很无辜地看着老王的黑脸，眼神里流露出希望黑脸老王变成黑脸包拯，给自己申冤昭雪的期盼。
老王皱眉想了想，又敲桌子：“周传金，你家里谁来说一说？谁会说话，谁就说，不要叽叽喳喳的一起来！”
上纲上线地说话，童玉琴不行。她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众人，低下头去。
周传金看了看他自家的人，站起来说道：“在后山坳，是叶欢先动的手，先打的人……”
“等等，谁能证明，是叶欢先打的人？”老王问道。
“我们都能证明！”周家的其他三个弟兄一起站了起来。
“嘿嘿……”老王笑了：“当事人证明无效。”
“那谁能证明我们追着叶欢打，谁能证明这件事怪我们？！”周老二咆哮起来！
翠红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我能证明！全村的人，都看到你们把叶欢从后山坳撵上了大鱼塘埂！除了你们周家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证明！！周传金，你们家一辈子不做好事，会遭天打雷劈的！一把年纪，也该修行修行了！！！”
“……”
剩下的事，大致在叶欢的预料之中。周家的老七老五，被老王送去了县看守所。周老二和周老八，暂时关在派出所里，也没说放，也没说怎么处理。周传金等人，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训诫一番后，放出了镇办公大院。
上午十二点，叶欢录完口供，从镇办公大院走了出来，浑身轻松。他让二愣开着拖拉机，带着自己和翠红先去医院看看李大头。李大头正躺在床上打吊针，看见翠红来了，嬉皮笑脸地求翠红去买卤猪蹄和烧酒，说是要补血。
唐敏一开始跟了过来，看着镇上医院的医生，给这些伤兵做检查。安顿好以后，她又去派出所看了一趟叶欢，然后直接从镇医院拿了打摆子的针剂，回了平塘村。
“就剩半条命了，还要喝？！”崔红瞪着哭红的双眼，凶巴巴地对李大头说。
叶欢一笑：“婶子，喝酒不能补血，但是可以给大头叔的伤口消炎，让他喝二两吧。喝死了算逑，明天我们送大头叔上山，然后回来接着喝。”上山，在陵山县一带，就是出殡的意思。
“呸呸呸！”翠红瞪了叶欢一眼，怒道：“我才不去买酒，给人笑话死！”
“那我去买吧，大头叔等着啊。”叶欢挥挥手，带着二愣出了医院。
到了镇上，叶欢买了卤菜和半斤装的一瓶烧酒，让二愣送去医院，陪着大头喝一点。他自己却掉头走向了镇东旅馆。
今天，是早就约定好的，给小欧治病的日子。
第100章 杀人计划
路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叶欢买了一件t恤衫。早上打架的时候，那衬衫不是丢了吗。到现在，叶欢还打着赤膊。刚才在医院里，叶欢让二愣给自己洗干净了后背的血，换了一个创可贴，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幸好，屁股兜里还装着两百块钱。
今天的小欧在旅馆里。看见叶欢肿起的嘴角，小欧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叶欢，你跟人打架了？”
“没事没事，”叶欢用手半捂着嘴说道：“酒喝多了，跟村子里的二愣闹着玩，被碰了一下。”
小欧半信半疑地看了半天，迟疑着问道：“那……，今天是来给我治病的吗？”细心的小欧发现了，叶欢今天没带药箱。
“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今天没时间给你治病了，小欧。”叶欢说道：“明天吧，明天我一定过来，上午有时间，就上午。上午没空，那下午一定来。”
“那也行，时间你安排吧，反正我明天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两人随意地闲聊了几句。叶欢看小欧的脸色，好了许多，眉间眼角，也没了以往的那种忧愁，就说道：“小欧，今天气色不错啊。看来最近的心情，也很好。”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想开了，心就定了。”小欧一笑。
“对了，这两天你都去哪了？我来过两次，都没找到你。”叶欢问。
“我……，”小欧顿了一下：“我去你们县城了。你不是让我走动走动散散心吗，我就出去转转，顺便看看，想在县城找一份工作。”
叶欢摇头一笑：“陵山县能找到什么工作？没有大企业，商业也不行。公家的单位，也进不去。你散散心可以，找工作就不必了。再有半个月你的病完全好了，随便去哪找一份工作，也比在陵山县工资高啊。”
“到时候再说吧，也的确不急在一时。”小欧想了想，突然从床头翻出一个钱包，打开钱包，拿了一叠钞票出来：“叶欢，这是一千块，算我先还你的……”
叶欢一愣，心说你上次吃饭都没钱了，现在哪来的钱？
“这些钱，是我问以前在一起打工的朋友借的……”小欧看出了叶欢的疑问，说道：“等我好了以后，我出去打工挣钱再还给人家。反正，关系挺好的，没事。”
打工的朋友？也不知道是男的女的。叶欢把小欧的钱推了回去：“钱的事，告诉过你不要担心。我现在不缺钱，前天还买了拖拉机和摩托车。所以……，你还是安心养病吧，以后不要去借钱了。”
对于叶欢的话，小欧也是半信半疑，问叶欢从哪里搞来的钱。叶欢只好胡扯，说都是给人看病挣来的。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叶欢起身告辞。
从早饭后到现在，他还没吃饭，肚子饿得不行。
离开镇东旅馆，叶欢在街上吃了一大碗牛肉面，这才走向镇医院，准备喊上二愣开着拖拉机回家。现在该回家看看了，早上打架的时候，老妈吓得要死，得赶紧回去安慰一下。
午后的医院大院里，格外安静，只有几个知了在树上嘶叫。
病房外的走廊上，二愣正在长椅上酣睡，口水拖了下来，把地上淋湿了一大块。叶欢探头朝病房里看了看，病房里就李大头和翠红两人。翠红坐着矮凳，伏在李大头的身边打瞌睡。而李大头的手，却深情地在翠红的后背上抚摸。
“咳咳。”叶欢咳了一声，走进了病房。李大头赶紧缩回手，翠红也醒了过来。
“大头叔，我现在要回家了，你就在这儿慢慢养病吧。”叶欢嘻嘻一笑。
“哎哎叶欢，我这缝针也缝了，吊针也打过了。干脆我们一起回去吧。”李大头说道：“这鸟医院里逼样多，不让抽烟不让喝酒，跟坐牢一样。”
翠红一瞪眼：“不行，医生说你是脑震荡，最少都要住院三五天。”
叶欢想了想，笑着说道：“大头叔要是想讹周老五几个医疗费，那就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要是不想收拾他，那就跟我一起回家吧。回到家里我给你吊水也一样，不就是消炎么。给你吊几瓶水，卖点药出去，唐敏还会给我提成，大头叔也就算是照顾我生意了。脑震荡哩其实也没事，从老袁家里弄个猪头补补，吃了就好。”
得了叶欢的话，李大头大喜，一偏腿下了床：“走走走，回家。怎么说周老五跟我也是老表，我怎么好意思讹他的钱？他不仁，但是我不能不义。我一分钱医药费都不要，看他丑不丑！”
翠红想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家里的鸡鸭牲口都要侍候，自己也的确没时间耗在这儿。叶欢喊醒了二愣，几个人顶着大中午的毒日头，开着拖拉机回了花田村。
回到家中，叶欢看到柳晓妹和蔡菊还在自己家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自己老妈说话。老太太早上吓傻了，眼泪哭出来一脸盆。这时候一看到儿子回来，顿时又大哭起来。
“妈，我没事，你别哭，别哭啊……”叶欢赶紧走过去安慰老妈。
“叶欢，我叫你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怎么就不听老妈的话？”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数落儿子：“我一辈子生了你们姐弟五个，可是头上四个都是丫头。一笼鸡都不叫，一树枣子都不红，就看你一个啊！要是你有三长两短，老叶家不是绝了后？”
叶欢不敢跟老妈顶嘴，怕老妈气出病来。他使了个眼色给柳晓妹，让柳晓妹开导老太太。
“大妈，今天的事儿不怨叶欢。周家那么多人打他，他要是不还手，那就真的被打死，真的绝了你们叶家的后了……”柳晓妹娓娓劝道：“现在派出所也处理过了，你儿子也回来了，这不就没事了吗？听我的话，去睡一会儿，上年纪的人，身体要紧。”
也不管老太太乐意不乐意，柳晓妹和蔡菊二人，把曹连凤搀进了她的房间，扶上床，打开电扇让她午睡。老太太忧思了大半天，一上床，没多大功夫还真的睡着了。
“叶欢，我觉得周家的人，不会就这样放过你。就是现在他们安稳一些，以后还是会找你麻烦。”柳晓妹很担心地说。
蔡菊也点头：“就怕，你和他们周家的仇，要一辈子了。叶欢，都是我连累了你，你要是不打周林，估计没这事。”
叶欢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都不要担心。信不信，现在的周家人，比我还要害怕？他们也怕我找他们玩命，毕竟他家人多，老的小的更多。我拼出一条命，他家输不起。”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天天这样玩命，也不是个办法啊，都要过日子不是？”
“谁跟他玩命？我只是吓吓他家。”叶欢嘿嘿一笑：“柳嫂子，你和蔡菊就看我怎么收拾他家吧。现在我接着吓唬周家人，非让他家今晚全部睡不着不可！”
“啊？你怎么吓唬他家？”蔡菊和柳晓妹同时问道。
叶欢转了转眼珠子：“我去院门外，磨刀。你们谁留下来，看着点我老妈。要是她醒了，就喊我一声，我赶紧把刀子藏起来。要不没吓着人家，就先把我老妈吓死了。”
柳晓妹和蔡菊对视了一眼，一起留了下来，都坐在堂屋里，听着曹连凤在房间里的动静。却没想到，这老太太特别能睡，一觉睡到天黑。
整整一个下午，叶欢就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院门外磨刀。磨完了菜刀，开始磨斧头。磨完了斧头，叶欢又开始磨瓦刀。磨完了瓦刀，叶欢就磨大铁锹。然后铡草刀、镰刀、柴刀……。
呛啷呛啷的磨刀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李大头听到消息，吓得差点尿裤子。他就提了一个凳子，坐在叶欢身边看着，一步也不敢离。
都在一个村子里，周家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傍晚时分，周家除了老五老七之外，其他的六兄弟，也都放了回来。
听说叶欢在磨刀，周家的人个个变色，同时心里也在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招惹这个妖孽了！
但是现在斗到这个程度，已经没了退路。还在周传银家的八仙桌上，周家六兄弟和童玉琴，咬牙切齿地定下了杀人计划。当然，能不杀人最好，把叶欢打残废了，效果也是一样的。
计划分为三步走。
第一步，引蛇出洞；
第二步，围而歼之；
第三步，李代桃僵。
当然，周家人开会时，并没有这么具体的行动代号。但是大致步骤，就是如此。
经过一番商量以后，周家人开始准备行动。他们把叉草用的铁叉子和锄头大锹，等杀伤力巨大的长兵器，都放在老大周传金家的院门后面。一寸长一寸强啊。
按照计划设想，叶欢被引蛇出洞以后，第一个要经过周传金的院门前。到时候，一场歼灭战就会在这里展开。
杀手，暂定为铁手周林，因为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假如周林临阵发挥失常，那么周传金就是替补杀手。周传金的老婆死了，儿子周林神经了，家里原来的一点小钱，也早折腾光了，还欠着一屁股债。现在周传金也老了，这辈子再没有翻身的希望。活着，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折磨。
更何况，现在周家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他周传金作为老大，再不杀身成仁为家庭荣耀而战，更待何时？！
本来，周老七光杆司令一个，更适合做侩子手，找叶欢一命抵一命。但是他被抓在县看守所，暂时出不来。
第101章 破了纪录
周家人的计划，叶欢一无所知。他磨了一下午的刀，双臂酸痛。想到周家人现在提心吊胆的样子，叶欢还觉得挺得意。孙子们，看你们今晚不吓得尿床？
一夜无话。第二天叶欢起了个早，先给李大头吊了两瓶水。两瓶水吊完了，叶欢骑上摩托，背着药箱直奔清溪镇，去给小欧看病。
但是叶欢没有想到，周家的计划，在他离开的一个多小时后，正式开始了！那时候，叶欢正在镇东旅馆的房间里，一边给小欧洗澡擦背涂抹药膏，一边对着小欧美妙的身体胡思乱想。
第一步引蛇出洞计划的执行者，是周传银的老婆，花田村第一泼妇童玉琴。
她确认叶欢不在家之后，提着一个大号的竹篮，雄赳赳地出了家门，竹篮里是她的武器装备。这些装备包括两把菜刀一块砧板，还包括四个瓦罐，瓦罐一尺高左右，水瓶胆粗细。瓦罐里，装的是大粪，原生态，高纯度的大粪。
在大山里，妇女们吵架是寻常事。尤其是以前那些年，大家都窝在山村里，那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吵架的。为孩子们打架能吵嘴，为了牲口吃了庄稼能吵嘴，为少了一个鸡蛋也能吵嘴，为自家的狗被打了也能吵架……。总之，有矛盾要吵架，没有矛盾制造矛盾也要吵架。大家都这么闲，不吵架干什么？
吵架的程度有轻有重，吵架的方式也丰富多彩。其中最厉害的三种吵架方式，在这里要介绍一下。
第一种方式叫做“剁砧板”，一块砧板一把刀。但是这刀子不是用来砍人杀人的，而是骂架的一个工具，相当于说书人的大鼓或者快板。
通常，使用“剁砧板”骂法的的人，会站到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以吸引观众。或者有胆大的，直接站在对方的大门前。把砧板放在一个凳子上，然后用手里的菜刀往砧板上剁，一边剁一边高声咒骂：“某某某你个杀千刀的**，老娘剁你儿子的心，剁你孙子的肝，剁你丫头的笔芯……！”什么难听就骂什么，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兵来将挡啊，被骂的人会立刻还击。反正菜刀砧板家家有，摆出来就是了！于是你一刀我一刀，你一句我一句，刀光闪烁中，越骂越起劲。
要是看书的各位读者，以后来清溪镇旅游，路过某个村子，看到两位大嫂或者大妈正在运刀如飞剁砧板，您可千万不要以为人家那是在剁肉馅包饺子。
花田村的童玉琴，就是“剁砧板”骂法的第一高手。通常情况下，她都是手使双刀左右开弓。童玉琴嫁到花田村接近三十年，据不完全统计，至少剁坏了九十块砧板，平均每年三块。老袁杀猪卖肉一辈子，几乎天天剁排骨，但是他手里经过的砧板，和童玉琴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第二种方式叫做：“滚地瘫”。滚地瘫相当简单一些，但是需要实施者具有极大的勇气。
使用滚地瘫骂法的人，都是一口气冲到对方的大门前，迅速地把自己剥了一个精光，精光到一丝不挂的程度，然后开始放声咒骂。要是有人来拉架，骂人者就会瘫倒在地四处打滚。
农村人都认为结过婚的女人是肮脏的，尤其是那些老女人。所以被一个老女人光着屁股在自家门前打滚放赖，是一件非常非常晦气的事。因此这种骂法的威力，更加超过了剁砧板。
不过这种骂法太需要勇气了，一般妇女不敢尝试。花田村目前四十岁以下的妇女，绝对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敢去玩一把。
只有童玉琴，在刚嫁过来的时候，就表演过一次滚地瘫。那次也是和赵大楞家闹矛盾，童玉琴才十九岁，还没生孩子，就这样白花花赤条条地睡在了大愣家的门前。
所以赵大楞家穷了很多年，二愣也没讨上老婆，大家都说这就是童玉琴当年滚地瘫，给赵大楞家带去的晦气。
第三种方式，更是胜过了前面的剁砧板和滚地瘫，叫做“砸屎罐”。
事先把大粪装进瓦罐里，冲到对方家中，对准中堂画，手榴弹一样扔过去。“嘭”地一声瓦罐碎开，粪汁四溅，墙壁上斑斑点点，屋顶上，桌子上，香案上到处都是。你说晦气不晦气吧？
通常“砸屎罐”这招一出，双方就会从动嘴发展成动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因为这样的攻击，几乎可以等同于挖祖坟。
今天，童玉琴打破了整个清溪镇，整个陵山县，甚至全国的骂架记录。她在叶欢的家里，同时实施了剁砧板、滚地瘫和砸屎罐的三大神功，直接把叶欢的老妈曹连凤气晕了过去！
她提着竹篮走到了叶欢家的院门前，迅速了把自己的衣服剥了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上面一个对襟汗衫，下面一条睡裤，没穿奶兜没穿内裤，脱了这两件，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就毫无遮盖。
“开门。”童玉琴喊了一嗓子。
叶欢家的院门，被老太太从里面闩上了，她担心周林。听见女人的叫门声，老太太就捱到院门后，拨开了门闩。
刚一打开门，童玉琴就举着两屎罐子冲了进来，像是要去炸碉堡的英雄一样，直奔堂屋。
可怜的曹连凤老太太，只看到眼前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滚了进来，然后就听到堂屋里砰砰两声巨响，一阵呕心的粪臭四散开来！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童玉琴又转身奔了出去，抓起另外的两个屎罐子，再回头冲进堂屋，分别砸在叶欢家的东西山墙上。
“童玉琴，我们两家有什么杀人仇恨，你要来砸我家屎罐子？！”老太太这回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浑身颤抖，指着童玉琴，两眼里，老泪横溢。
童玉琴却不搭理老太太，转身走出院子，在叶欢家的院子门外五尺之处坐了下来，手持双刀边剁边骂：“叶欢你个小杂种，叶莲生出来，叶萍奶大的王八蛋……。姑奶奶今天剁了你的头，剁了你的心，剁了你的内脏喂畜生……”
童玉琴的叫骂，引来了上百人围观。全花田村震动！
翠红和柳晓妹何长芬等人一起冲上去，手忙脚乱地用一块花薄膜把一丝不挂的童玉琴裹了起来，然后合伙把她扛着送回了家。
“曹大妈死了——！”
蔡菊在叶欢家的院子一声哭叫，又惊恐又悲痛。李大头老孔等人冲进去，一摸，老太太躺在院子里，手脚冰冷，闭着双眼，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快去找叶欢，快送医院！”李大头亲自开上叶欢家的拖拉机，众人慌忙将老太太抬进了车厢。
这时的叶欢，在镇上的旅馆里，刚刚结束了小欧的治疗，正在洗手准备告别小欧回家。
这时的周家人，已经完成了引蛇出洞的第一步，就等着叶欢找上门来，给他一个围而歼之。但是周家的男人不会主动去找叶欢，在法律上，谁先找谁，谁先带了凶器，那最后判决是不一样的。他们详细考虑过，只要叶欢带着凶器走过来，周家就可以用大锹铁叉等“农具”进行“正当防卫”。
第102章 奇耻大辱
拖拉机开出村口，翠红柳晓妹何长芬等人抄近路赶了过来。二愣也从县医院回来，恰好走到了这里。
停下拖拉机，李大头命令道：“二愣，你和孔玲珑守着村口，看见叶欢从镇上回来，立刻抱住，死都不要放手，知道吗？”
叶欢去了镇上，李大头是知道的。大头现在担心，万一路上没遇上叶欢，双方错了过去。那么叶欢回到家以后，肯定会去周家杀一个天昏地暗！这种奇耻大辱，叶欢不会忍得下的。
“为什么要抱住他？”孔玲珑和二愣同时问道。
“嗨，你们真是……！”李大头大声说道：“反正我就你们抱住，你们就给我抱住！”
转过头来，大头又对柳晓妹说道：“你赶紧找几个人骑上车子，去分头通知叶欢的四个姐姐，叫她们立刻到镇上医院。我担心我们拦不住叶欢这个小祖宗，他这次，恐怕真的要去杀人了！”
李大头安排完毕，何长芬和翠红上了车，照顾着曹连凤，拖拉机通通通地冒着黑烟，往镇上开去。
再说叶欢，他在旅馆里给小欧治疗结束，看小欧的身体越来越好，再有半个月就能痊愈，心情也非常高兴，骑上摩托吹着口哨往回赶。走到半路上，他突然想起了前天在白铁匠那儿定制的后备箱。于是又掉头骑了回去。
后备箱已经做好，但是要把原来的箱子下掉，然后量好位置，在定制的后备箱底部打上孔，才能用螺丝钉固定在车后架上。等到安装完毕以后，又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这样，叶欢果然错过了李大头他们。
幸好，李大头在镇上拐上乡村公路的道口又安排了一道岗。叶欢再次回来的时候，老孔正坐在路边抽烟等着他。
“叶欢！”看到叶欢骑着车过来了，老孔赶紧站起来，张开手站到了路中间。
叶欢停了摩托车问道：“孔大爷，什么事儿？”
“叶欢，大头村长在镇医院，让你赶紧过去一下。”老孔没敢说叶欢他老妈的事，只说大头让他去医院。
难道早上给大头吊水，用错了药？叶欢皱起眉头：“好，我就去看看。”
“带上我。”老孔坐上了摩托车后面。
到了镇上医院，下了车，李大头迎了过来。看到李大头古古怪怪的表情，听到他吞吞吐吐的话，叶欢心里一阵疑惑。
正在纳闷的时候，大姐叶莲突然从病房里跑了出来，冲着叶欢哭着大叫：“都是你，没事干跟人家闹事，现在家里被人砸了屎罐子，把老妈气死了……！”
叶莲和镇上离的最近，接到通知的时候，请村子里的人骑摩托车把自己送来了镇医院。
“什么？！”叶欢如遭雷击，一把扒拉开大姐，冲进了病房里：“妈——！”
老妈睡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她紧闭着双眼，瘦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像一具毫无生命的木偶。
“妈，妈——！”叶欢跪在床前大喊：“妈，你怎么了？！”
李大头挤了过来：“叶欢你别着急，镇上的救护车下乡去了，不过，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县医院，救护车很快就来……”
叶欢擦了一把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给老妈把脉。片刻之后，叶欢松开手，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取出银针，一针一针地扎了下去……
“都怪你叶欢，周家的都是什么人，在一个村子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叶莲还在一边喋喋不休。叶欢听而不见，专心给老妈针灸急救。
“咳、咳咳！”几分钟过去，老太太猛地一声咳嗽，脑袋翘了起来。
叶欢赶紧起了针，托住老妈，让老妈坐了起来，半靠着床头。叶莲端来一杯水，喂老妈喝了两口。老太太的气，这才慢慢顺了过来。
门外脚步声乱响，夹杂着哭叫。叶萍叶招弟叶多多三姐妹，一起赶到。后面是四姐夫胡运来，三姐夫丁友泰。
“都不要哭，老妈没事！有我在，她死不了！”叶欢吼了一嗓子，止住了几个姐姐乱糟糟的哭叫声。
确定老妈没事以后，叶欢让几个姐姐看着老妈，自己拽着李大头出了病房。
“大头叔，到底是周家的谁，把我老妈逼成了这样？”叶欢刚才把脉知道，老妈这是急怒攻心郁气中结。如果自己再迟来一会儿，老妈或许就真的没了。
李大头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叶欢……，那个、那个童玉琴，和你妈吵架，你妈、你妈就气晕了。”
“吵架？”叶欢冷静地说道：“刚才我大姐说，被人砸了屎罐子，是怎么回事？”
翠红和何长芬一起走了过来，一人抱着叶欢的一条胳膊：“叶欢，你冷静点，你还年轻，不还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会后悔一辈子的啊！”
“难道我还不够冷静吗？”叶欢笑了，走到走廊下的长椅上坐下。何长芬和翠红也走过去，左右夹住了他，拉着他的手，生怕他突然发疯，骑上摩托回村子里杀人。
“你们都放心，我不会去周家杀人的。”叶欢用力挣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颤抖着给自己点上，又突然想起来，给大头和老孔各自丢了一根。
“我不会去周家打闹的。但是我要回家看看，我要看看现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叶欢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头叔要是不放心，就找一条绳子把我绑在拖拉机上，大家都跟着我一起回去，行吧？”
“大头叔我发誓，我今天，绝对不会去周家的门前走一步。要是在他家门前露个脸，我就是全村人的孙子，行了吧？”看见李大头不表态，叶欢又说道。
李大头想了想，叶欢要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他家里遍地大粪，总要有人回去收拾残局吧？村口那里，二愣和孔玲珑一定还在，到时候喊上他们，大家一起上，抱住叶欢没问题。等过了几天，他冷静下来，这事儿也就会渐渐平静。
“那好，我们都陪你一起回去看看。”李大头答应了叶欢的要求，开始点将：“那个老孔，柳晓妹翠红都跟我回去。何长芬和叶莲叶萍留下来照顾曹大嫂。那个……，那个丁师傅和小胡，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吩咐完了，大头又把叶欢的两个姐姐姐夫叫到一边，告诉她们事态的重要性，要求他们在叶欢发疯的时候，一定要死死抱住，一旦叶欢冲去周家，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是出人预料的是，一路上，叶欢非常安静，一句话也没说。他就坐在车厢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拖拉机开到村口，二愣和孔玲珑果然还在那儿值班。两人闲着无聊，正在玩硬币猜正反面。大头招呼他们两人也上了车，满满当当的一车人，进了村子，拐过一道弯，到了叶欢家的门前。
叶欢站在院子前，发了半天呆。堂屋里一阵阵粪臭，不停地飘过来。童玉琴留下的对襟褂子和睡裤，还耀武扬威地挂在叶欢家的院墙上。
良久，一言不发的叶欢走进了堂屋。
堂屋的八仙桌上，粪水还没干透，满地都是瓦罐摔破后留下的碎片。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粪汁，就连天花板上，也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就像柳晓妹公爹宋麻子的那张脸，惨不忍睹。
前年新盖这四间平房时，四个姐姐合伙送来的玻璃匾额式中堂，也被砸了一个稀巴烂。那些画，那些对联，都被大粪糟蹋的不可辨认，一片狼藉。
而挂在中堂边上的，叶欢老爹叶正道的遗像，也被溅上了几滴粪水。其中一滴粪水，正好从叶正道的眼角处拖了下来。站在叶欢的角度看，就像老爹叶正道在流泪流血一样。
看着老爹的遗像，叶欢又想起以前周家人欺负自己老爹的事，两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没想到，老爹活着的时候，受他周家的气，现在死了，还要再遭受一番屈辱！
“这个畜生投胎的童玉琴，我要去跟她拼了！”
叶欢没说话，叶多多和叶招弟已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就要找家伙去拼命。毕竟这里是她们娘家，她们都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年啊！
翠红和柳晓妹等人，赶紧死死拦住这姐妹俩。
“招弟，多多……”李大头叹着气说道：“让你婶子和柳晓妹帮忙，先把家里打扫打扫吧。”
“不用了，不用打扫了……”叶欢痴痴傻傻地说。
四姐夫胡运来上前说道：“对，暂时不打扫，我们先报警，等警察来看过以后，再打扫。还不信没有王法了，敢这样欺负人。”
“报警……恐怕没用。”三姐夫丁友泰皱着眉说道：“童玉琴没有打人，只是砸坏了中堂，弄脏了房子。就是报警，最多也就拘留半个月，让她赔偿中堂画的钱，和粉刷墙壁的开支。”
的确，那年头，好像还没有什么非法入侵住宅罪。童玉琴又是女的，流氓罪肯定也扣不上。报警，最多也就是丁友泰说的结果。
“不用报警，不用。”叶欢仍然两眼发直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老爹的遗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招弟哭了半天，突然想起童玉琴留在院墙上的衣服，愤愤地骂道：“我先浇点油，把童玉琴这老骚猪的衣服烧了！”
叶欢好像突然从梦里惊醒一样，大喝了一声：“不要烧，把她的衣服拿进来，放着，我以后有用处！”
第103章 寻找小铃铛
大家都被叶欢的大叫吓了一跳，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只见叶欢一声大喊之后，又失魂落魄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担心他想不开，李大头和叶招弟叶多多赶紧跟上。
叶欢走进房间，打开了自己的箱子，拿钱。
上次不是从银行里提了四万块么，除了还债的三万，除了买拖拉机和摩托车的八千块，只剩下两千了。还好，前天收了孙志芳的一千五。叶欢把钱全部拿出来看看，大约还有三千块吧。
把钱和银行卡装进口袋，叶欢让李大头先出去，然后对三姐四姐说道：“三姐，多多。你俩把老爹的遗像拿下来擦一擦，然后收好。家里，就不用打扫了。我要出去冷静一下，留在村子里，我就想杀人。两三天吧，我就回来。”
“你要去哪？”叶招弟和叶多多同时问道。
叶欢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妈没事了，我切一片人参给你们留下。你们让老妈用人参泡茶，补补气。”叶欢上次买回来的中药，都放在自己的房里，在这次“砸屎罐”浩劫中，那些药物倒是安然无恙。
“这两天，老妈也不要住在医院里，没必要。”叶欢接着说道：“等下让二愣开着拖拉机，把老妈送到叶多多家里住两天。两天以后我回来，就去接老妈。行吧，叶多多？”
清溪五大姓，甘、郭、胡、王、郑。叶欢的四姐夫，胡运来的胡，就是这五大姓氏之一。他所住的胡大郢，村子不大，只有五六十道门户，但都是清一色的胡姓人家，没出五福的本家兄弟。过了河，对岸的胡小郢、胡大庄、胡享堂、胡祠堂……，几千人马，都姓胡。
叶欢让老妈暂住四姐家里，是为了防止周家的人，再次伤害老妈。
胡大郢的人生性好斗，心齐手辣。周家再厉害，也不敢追到胡大郢去撒野。如果周家追到胡运来家里去，那就是整个胡姓家族和周家的事了。
今天挨了屎罐子的是叶欢家，要是换成胡运来家，那现在，估计周家的房子，都被胡大郢的人拆开丢粪坑里去了。
不过，胡运来虽然有家族势力撑腰，但他是叶家的女婿，却不可能为叶欢出头。他要是强出头，胡大郢的人也不答应啊。你一个女婿，操的哪门心啊？为了人家叶家的事，咱们胡大郢开部队过去打架？
这就是儿子和女婿的区别。
四姐叶多多点了点头：“当然行，但是你……你把老妈送走，是不是想找周家拼命？”
“怎么会？”叶欢竟然笑了笑：“我跟人拼命拼死了，谁给老妈养老送终？我也不能害你们，把老妈推给你们负担，放心吧。”
“可是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叶招弟问道。
叶欢摆摆手：“就是出去散散心，都别胡思乱想。”说着，叶欢走出了房门，走过堂屋走到了院子。
“对了，”叶欢突然又回过身来，想了想说道：“叶多多，还是定下来吧，后天我准时到家。后天一早，你把老妈送回来。你们和大姐二姐说一声，后天一起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二愣，开车送我去镇上！”叶欢走出院子，对二愣说道。
二愣摸起摇把，发动了拖拉机。李大头叶多多等人还是不放心，又全部跳上了车，跟着叶欢一起回镇上。一路上，任凭大家怎么问，叶欢就是一句话不说，就是不告诉别人自己要去哪。
有些事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叶欢要去的地方，是省城。
从省城火车站坐316路公交车，就可以到一个叫腾云飞马的宾馆。宾馆里，有个小姐在床上叫起来的声音很好听，有个外号叫小铃铛。小铃铛是从大山里飞出去的，她在花田村的时候，叫周琼！
——这是上次遇到杜清芷，叶欢无意中听来的绝密消息。
前天周老太爷做了大寿以后，周家的年轻人都走了，都去原来的地方上班了。周琼也走了，叶欢估计，她也去腾云飞马重操旧业，重新给人操了！
叶欢现在的目的地，就是腾云飞马宾馆，他的目的，就是寻找小铃铛！你有银凤凰，我有金弹子！你砸我屎罐子，我糟蹋你丫头！
等老子先用金弹子打上几发，把你周家的银凤凰打个要死不活，再把受伤的银凤凰带回花田村，看你周家怎么做人！
小铃铛啊小铃铛，本来老子对你这些种千人骑万人爬的货色没兴趣，可是这一切都是你伯父逼的，你老子逼的，你叔叔们逼的，你妈逼的！
在清溪镇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叶欢在众人的注视下，跳上了班车。
一个多小时以后，叶欢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他还是早上吃了早饭，现在饿得要命。找个大排档，先吃了一大碗炒饭，然后叶欢一抹嘴，打车直奔附近的银行。
在车上，叶欢就问那车师傅：“师傅，包你的车去省城，去不去？”
“省城？我草，四百多公里，还要过长江……，来回过路费都要一百多。”车师傅吃了一惊。
“钱不是问题。”叶欢打断了车师傅的话。
车师傅扭头打量着叶欢，看他肿起的嘴角，还以为他犯了什么案子要逃跑，犹豫了一下，问：“你……有身份证吗？”
叶欢把身份证掏出来，丢给了车师傅。车师傅看了看，把身份证还给叶欢，说道：“一千块，先给钱，后开车。”
“成交。你在银行门前等我，我取了钱就出来。”说话间，已经到了银行门前。叶欢下了车，直奔柜台，把卡里剩下的五千块，全部提了出来。
车师傅收了叶欢的一千块车费，加了油，开出县城上了高速向北疾行。
“小伙子，你去省城，有什么急事吧？”车师傅一边开车一边问。出租车司机吗，就是话多。
“没事，我就是钱多了没地方用，特地来照顾你生意的。”叶欢扣上保险带，闭上眼睛躺在靠背上说道：“安心开你的车吧，大哥。”是有急事，但是不能告诉你。我能说，我花一千大块包车，就是为了去四百公里外的省城剽一只鸡吗？说了你也不信啊！
晚上七点，叶欢站在了省城火车站的广场前。夜色还没黑透，但是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霓虹闪烁，不辨东西。周围的的旅客，或者左顾右盼神采飞扬，或者脚步疲惫行色匆匆，芸芸众生千姿百态。
但是这一切与叶欢不相关，他不是来这里坐车的，也不是旅游观光的。就在路边，叶欢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车师傅问。
“呃……，这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城中村？我想去租一间房子住，我是来找工作的。”叶欢想了想，说道。
对于省城，叶欢不熟。他要去城中村，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现在直接杀到腾云飞马宾馆，到时候凭身份证登记了，再点小铃铛的话，那就不一定能如愿。因为宾馆和这些出来卖的的小姐们，往往会有勾结。一旦宾馆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证信息，小铃铛打死也不会接自己这个生意。一万块打一炮，人家也不干啊！
所以，叶欢先要解决身份证问题。
他以前在省城南郊干过几天活，下班时也去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黑网吧上网。那家黑网吧里，经常会有顾客遗失的身份证，长时间没人认领，就压在柜台玻璃下。那些身份证也对外出售，每张大约一百块左右。
那车师傅一听叶欢这样说，眼珠一转，直接开车绕着省城跑了一大圈，然后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城中村路口停了下来：“这就是全城最大的贫民区了，三十五块，谢谢。”
其实火车站附近就有一个很大的城中村，但是叶欢不知道。出租车司机见缝插针，带着叶欢兜了一圈，把生意做大，多赚了一点。
下了车以后，叶欢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这里的黑网吧。也算是运气不错吧，这家黑网吧的收银台上，压着三张身份证。
叶欢掏出一百块，指了指其中一张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也不说话。网吧老板也不说话，伸出了两个手指。
大爷的，卖这么贵？！
叶欢心里骂了一句，又加了一百块。网吧老板收了钱，把身份证递给叶欢。叶欢接过来看一眼，转身顺着原路走了出去。叶欢哪里知道，黑网吧里卖的身份证，有一大半都是克隆的，老板借此骗一点小钱。
黑网吧，黑的不止一样两样。不过这些身份证很逼真，去宾馆开房什么的，绝对不耽误。
离开城中村，叶欢站在路边又打了一辆车。上了车，叶欢说道：“师傅，附近有没有摆地摊的夜市？带我去。”
现在身份问题解决了，还需要解决行头和相貌问题。要是周琼一进门，就认出了自己，那还搞个毛？自己总不能把她按到就来吧？那会犯法的，杜清芷说过，做小姐的也有尊严嘛。
这个车师傅厚道，没有兜圈子，载着叶欢，就近找了一个地摊夜市。
夜市在一个立交桥上，很繁华很热闹。两遍人行道都是摊位，各类小商品琳琅满目，小贩们的叫卖声，南腔北调，格外热情亲切。
站在桥上，叶欢打量着四周的摊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找一个小姐么，怎么搞得自己就像特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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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伪装（求首订）
一路地摊逛下来，叶欢买了一顶遮阳帽，一个茶色挡风眼镜。戴上帽子和眼镜，再用手捂着一点嘴巴，周琼应该认不出自己了吧？为了保险起见，叶欢又买了一只描眉笔，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的眉毛加粗一点。
还买了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买了一沓面纸塞了进去。
有一家地摊卖的是小饰品。叶欢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条通黄通黄的“金项链”，小拇指那么粗。把这狗链套在脖子上，叶欢问地摊老板：“行吗？”
“行啊，小哥。人是衣裳马是鞍，你这项链一戴上，整个人的档次都上来了！”
叶欢嘻嘻一笑：“那个金戒指，再来一个！哎，还有那金表！”
老板递上五块钱一个的金戒指和三十块的金表，笑眯眯地收了钱。看着叶欢把戒指和金表戴在手上，他一个劲夸叶欢有大老板的派头。叶欢笑而不语，很享受的样子。等到叶欢掉头走远，这老板的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傻逼。”
又买了一件花色很张扬的长袖衬衫，和一条领带一双皮鞋，叶欢就在立交桥不远处没人的地方，给自己装扮起来。
换了衣服鞋子，套上领带，用眉笔把自己的眉毛加重加粗了一倍，也改变了眉梢的走向。戴上帽子和眼镜，叶欢用刚买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这副德行，没有什么大老板的气势，倒是越看越像个傻逼！
帅不帅的另说吧，易容的目的达到了。叶欢觉得就这样出现。自己老妈都认不出自己来。
又打了一趟车，在一家大超市的电子数码柜台。叶欢买了最贵的一件装置：数码相机。
一个相机买了两千三，还是最便宜的牌子。又花了十分钟。叶欢在营业员的教导下，学会了使用相机拍照和摄像。
全副武装后的叶欢，再次打了一辆车，带着一身的俗气，带着满心的杀气，直奔腾云飞马宾馆。宾馆的规模不小，六七层高，外墙霓虹缠绕，室内金碧辉煌。
拿出那张买来的身份证。叶欢很顺利地开好了房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配合自己的“大老板”身份，为了顺利叫来小铃铛，叶欢开了一个豪华套间。一晚八百八。
进了房间先撒了一泡尿，然后叶欢又站到穿衣镜前，把自己的形象加强了一下。确认不会露出马脚以后，叶欢点了一根烟，布置好数码相机，静静地等待。
看看手腕上刚买的“金表”。现在才九点不到，会有人来找自己推销服务的。要是等到十点等不来，自己再去服务台试探一下。
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大约二十多分钟以后。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叶欢心里那个激动啊，一个恶狗扑食扑了过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接起了电话：“喂……”
“先生你好。旅途劳累，您需要敲背推拿服务吗？我们有一流的技师队伍。任您挑选；专业的服务，价格公道……”一个非常富有挑逗性的女声，妖娆，温柔。
压制着心里的激动，叶欢用平静的语调和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可以看看再说吗？”
“可以，您稍等一下，三分钟以后，我们就会到您的房间。”
三分钟就到？我草，果然专业！
叶欢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坐在套间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上门的生意。大约也就在三分钟左右，门铃声响了起来。
等了半分钟，叶欢才走过去，对着通话器问道：“谁啊？”
“您好先生，刚才我们电话联系过的。”还是那个挑逗的女声。
叶欢打开门，一个身着超短裙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嫣然一笑：“先生你好帅，好有风度哦……”
“嗯嗯……”叶欢手摸着下巴，刚好遮住自己肿起的嘴角，也顺便露出手腕上的金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是……妈妈桑？”在叶欢看来，这女人有些年纪了，总在三十出头。这个年纪，是老鸨吧？
“讨厌啦……，我不是妈妈，我是公主。”那女子坐到叶欢身边，很撒娇地用肩膀顶了顶叶欢。
这么老的公主？我草，也不知道跟过多少驸马了。叶欢微微皱起眉：“那个……公主啊，有没有比你年轻点的？”
“人家今年才十八，难道还不够年轻吗？”女子一边莺声燕语，一边摸出手机，点开相册：“帅哥，我的姐妹都在这里，万紫千红，你仔细挑吧。”
叶欢微微一笑，一张张地翻看，期待着找到那张熟悉的脸。翻过去十几张，叶欢的手一抖，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周琼的脸。
浓妆艳抹，骚情无限！
“这个……，好象还不错。多少钱？”叶欢问道。
女子一竖大拇指：“哎哟，帅哥好有眼力，这个公主可是我们姐妹中的一枝花。人漂亮，活干的也好，声音特别好听，大家都叫她小玲铛。不过，她的出场费要高一点……”
这些人在风尘里打滚，眼看叶欢看上了小铃铛，自然会抬高小铃铛的身价，狮子大开口。
“那要多少钱？”叶欢点上了雪茄，朝这女人脸上喷了一口烟。叶欢觉着这样轻浮，才像一个老剽客。
女子用手挥打着眼前的烟雾：“小铃铛的出台费，打炮三百，包夜五百。现在是淡季，这是个八折贵宾价。”
叶欢差点笑出了声，这种事也分淡季旺季？还八折贵宾价？不过这样看来，小铃铛的确挺挣钱的。一个客户收三百，一天接十个客人，靠，一年就得挣上一两百万！
“贵了，不值这个价钱。”叶欢把手机扔给了那女人，装出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别这样嘛，帅哥……”女子扳着叶欢的肩头，在叶欢脸上亲了一口：“我去和小铃铛商量一下，再给你打个折吧。对了，你是包夜还是一炮完事？”
“包夜……吧，包夜。”叶欢想了想。
“那，最低四百五。”女子说。
“给你的宵夜钱。”叶欢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一张一百的票子，塞进了着女子的奶兜里：“去吧去吧，把小铃铛给我叫上来。只要服务到位，我有小费给她的。”
“我就知道帅哥是个阔气人！”那女子的脸笑的跟菊花一样，又抱着叶欢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然后站起身，一边回头挥手，一边走出了房间。
叶欢迅速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打开了数码相机，调为摄像状态。相机被叶欢装在包里，公文包被掏了一个洞，露出了摄像孔，放在电视柜的两个小花瓶中间。摄像头，正对着床。
花枝草叶拖下来，刚好遮住了公文包。经过这样的伪装，一般不细心是不会发现相机的。
在艰难而又激动的等待里，时间过得似乎很慢很慢。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后，门铃声终于再次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