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05 预谋开端
崔瑾若是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就把太后好容易才压下的火气一下子撩拨起来了。太后扶着春风的手,显然是准备起身离开的,此刻也把手放了下去,看向崔瑾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哀家还不曾见过那样蠢的人,又不是三岁孩子,多亏是从世家里出来的,说出去谁信呐!竟连一碗粥都端不好,直接洒到了哀家的身上。穿好的衣裳又得重新换一身,此刻她正跪在内室反思呢!”太后直接讽刺出口,可见对崔绣有多失望。
被太后如此嫌弃的妃嫔,崔绣还是第一个。沈妩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盏,轻抿了一口,明明该回味悠长的大红袍,此刻在嘴里却带着些苦涩。前世的太后最喜欢用这招儿,以前沈妩不敢违逆,只有生受着。不过上回太后被她用雪梨水糊脸上之后,太后自然不敢再用这招对付沈妩了。
可是永远不缺遭受这种不公平对待的人,此刻的崔绣就是其中之一。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太后专挑着这种软性子的人揉搓。
崔瑾微微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崔绣竟会这么惨,第一天就把太后得罪了,而且还这样的理由,犯了如此的错误。
“嫔妾恳请太后饶过绣姐姐这一回,她一直在心底敬仰着您,经常在嫔妾面前说您大度、慈和,所以才会有些失了分寸,一时不慎将碗里的粥洒了。”崔瑾一下子跪倒在地,竟是替崔绣求起情来。
太后微微愣了一下,瞧瞧崔瑾这理由找的。崔绣竟是因为太过于崇拜太后,所以内心紧张,才导致失手打碎了碗。太后抿了抿唇,当真不知该直接免了崔绣的罪责,显示自己的大度贤良,还是为了心里痛快继续惩罚她。
太后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决定选了前者,毕竟大度慈和这种高帽子都扣了下来,太后也不好再斤斤计较了。只好挥了挥手,低声开口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哀家就饶过她好了。穆姑姑,待会子你就让绣嫔起身吧!就说慧嫔为她求情,哀家念她们姐妹不易,便准了!”
太后甩下这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穆姑姑则留下来一直将她们送出殿外,才慢慢地回转过身。
崔瑾一直站在殿门外候着,似乎不等到崔绣出来,她就誓不罢休一样。沈妩回身看了看她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太后倒是真的有一句话说对了,姐妹相处不易。
过了片刻功夫,崔绣便从殿内走了出来,只是脚步有些踉跄,脸上的神色也是恹恹的,显然所受的打击过大。她一抬眸便看见等在外殿的崔绣,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一出来便能瞧见崔瑾在外面等她,崔绣心里的委屈仿佛一下子被扩大了无数倍,只想着要找人倾诉个痛快。她就这样慢慢地走到崔瑾的面前,眼睛已经红得跟小兔子一般了。
“姐姐。崔瑾苍白的脸上,总算在她走近的时候,慢慢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崔绣忽然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慢慢地紧了紧,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谢谢!”
说完之后,崔绣便立刻放开了她,提起裙摆迈着小步子冲了出去。崔瑾诧异了片刻,又想着她可能是害羞了,便看着她急速奔跑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脸上的笑意更甚。
因着昨日陪着沈妩逛了一整日的御花园,皇上的龙案上就积攒了众多的奏折,简直快要堆积如山了。齐钰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便任劳任怨地拿起狼豪,一一批阅着奏折。
沈妩请安之后,倒是没有立刻回宫,而是绕去了奇华殿。沈婉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针线显然在缝制着小衣裳。看见她来了,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床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地方。
沈妩也没客气,直接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慢慢地凑到沈婉的身边,瞧着她手里精致的小衣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啧啧,姐姐的女红还是如此好,每回瞧着都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真不像一个亲爹生的!”沈妩从她的手里拿过小衣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越瞧越觉得可爱,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模样。
沈婉瞧见她如此奚落自己,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抬起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道:“都多大了,说话还这般没正行儿!小心这话传出去,让全后宫的人都跟着发笑!”
沈妩侧过头,瞧着沈婉的面色已经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有几分苍白,但是嘴唇上总算是恢复了血色,精神也上佳,显然是调养得不错。心底想起崔家那双胞胎姐妹的情形,再一对比沈家入宫这四个姐妹,最小的沈韵已经出塞和亲了。沈娇自幼与她就不亲近,也只有沈婉这个姐姐在身边,还可以说几句真心话。
沈婉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猜测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沈妩有些失态。也不好开口询问,便轻声调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待你日后怀了孩子,这些小衣裳我全部包了。”
沈婉原本只想逗她开心,就顺口说了出来,可是话音落下才发觉有些不妥。也不知沈妩心里头的想法,或许此刻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又嬉笑着改了口:“也不等那么久了,就说现在,反正我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姐姐都帮你做了!”
沈妩轻轻地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其实前几日崔家双胞胎闹僵了,崔绣都从听风阁搬出来了!”
沈妩轻声漫语地将这几日有关崔家姐妹的事儿,前后大略说了一遍。沈婉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待她说完,沈婉才长叹了一口气。
“以前大家都在一处玩儿过,那姐妹俩是孟不离焦的,特别是崔瑾护姐姐的本事儿,那是一个顶俩。当时阿姐性子骄纵,还曾试探地欺负过崔绣,结果被崔瑾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还到处被追着打。”沈婉轻轻眯起眼眸,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只是语气中的低沉,却让人听出她的叹惋。
似乎是想起以前沈娇难得的吃瘪,沈妩竟是轻轻笑出了声。姐妹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沈妩让人把她带来的山参、燕窝等补品都放了下来。
“姐姐待会子找太医来瞧瞧,看哪个合适吃的,就炖些补补,你实在太瘦了!”沈妩轻轻抬手捏了捏沈婉的脸颊,没有多少肉,一模都是骨头,瞧着倒是更加楚楚可怜。
沈婉低声应承了下来,便让人送她出去。兴许是在楚婉那里把心情调整了过来,沈妩之前的感慨消失了几分,这才命人将轿撵抬回锦颜殿。
夕阳西下,竹意轩内一片寂静,崔绣正呆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水早已冷透了。她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向窗外,似乎在期盼着有谁过来一般。
“绣妹妹!”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在偌大的宫殿里带起了回音。
崔绣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看殿外。并没有宫女过来通传,有人过来拜访。
“妹妹不必找了,那些宫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妹妹如今这副光景儿,那些人早就对差事儿敷衍得很。所以我就这么进来了!”来人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只不过行动之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哪里受了伤一般。
崔绣看着她这副略显失态的动作,有些楞住了,这跟平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来人似乎察觉到了崔绣的目光,脸上噙着一抹淡笑,轻声道:“其实慧妹妹心里是最关心你的,今儿也只有她,宁愿冒着惹怒太后的风险,也要替你求情。”
崔绣听她提起崔瑾,脸上的神色暗了暗,低着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抑郁。其实今儿听着穆姑姑所说的话,她的心底就有些后悔了,只是面对崔瑾,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崔瑾道歉。从小到大,似乎都是崔瑾先来哄她的。
来人一瞧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心底想和好的想法了,眼中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脸上却是带着十分自然的亲切笑意。
“这样吧,本宫就替你们张罗张罗,你俩也该和好了!双胞胎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你写张字条约她晚上出来,到了僻静的地方再舍下脸面道歉,也不会有人知晓,正好环境僻静,姐妹俩又可以好好说说话!”来人恢复了原本的和善,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一般,声音里透着几分鼓励。
崔绣的脸上还有几分忧郁的神色,明显是有些踌躇,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差些火候罢了。
“我听说你搬过来那日,慧妹妹一直没出来见你,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偏殿,请太医替她诊脉。今日我瞧着她面色那般难看,恐怕是因为伤心拖累的身体跨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摆架子了!”来人边说边亲自到一旁的说桌上,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平铺在小桌上,把毛笔塞到崔绣的手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哦天哪,歌爷实在是高估自己的时速了!!!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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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请为歌爷点上一根蜡烛,歌爷需要人品爆发祈祷!!!
妞们来猜猜这来人是谁,预告一下,下章崔绣就over了!——
“我听说你搬过来那日,慧妹妹一直没出来见你,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偏殿,请太医替她诊脉。今日我瞧着她面色那般难看,恐怕是因为伤心拖累的身体跨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摆架子了!”来人边说边亲自到一旁的说桌上,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平铺在小桌上,把毛笔塞到崔绣的手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106、106 崔绣之死
崔绣终于不再纠结,提起笔就写。她低着头,写得非常认真。来人轻轻地瞥了一眼,十分娟秀的小楷,可惜了这手好字了!以后估摸着就见不到真迹了!
崔绣写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有字的地方裁了下来,慢慢地竖起了,轻轻吹了吹,让上面的墨迹干得快些。待墨迹彻底干了后,崔绣手捧着纸条仔细又看了两遍,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笑意,带着几分期盼。
“好嘞,这字条就由本宫亲自送给慧妹妹。这可是你俩之间的秘密,最好不要告诉旁人哦!”来人直接一把将纸条抢了过去,最后还竖起食指放在红唇上,脸上露出几分调皮的神色。
崔绣愣了一下,转而轻轻地笑开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来人把纸条捏在手中,转身便走了。只是在她跨出竹意轩的门槛时,脸上却闪过几分狡黠和阴狠的神色。
崔绣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一片失神之中。待回过神之后,才想起今晚是要跟崔瑾道歉的,便立刻四处翻找着,似乎在想着赔礼。
“娘娘。”一个宫女瞧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慎重。
“回去瞧瞧这里头的笔迹能不能模仿了,尽快按着本宫的意思改掉!”那人的脸上早已没了原先亲和的笑意,只剩下满脸的冷硬和阴狠,似乎此刻就要把谁活生生吐掉一般。
“是!”那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拿过纸条,往衣袖里一塞,便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到了晚间,周遭一片寂静无声,崔绣为了行动方便,身上穿着披风,也只带了一个宫女往御花园去。她与崔瑾约的地方在御花园的一片小湖泊旁,位置比较偏僻,并不会有太多的人来。
只是这一路上走来,都没几个人,好容易有几个侍卫巡逻,二人也是躲在花圃后面堪堪避过,这么一瞧,这御花园里倒是有些恐怖,崔绣轻咳了一声,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待她到了地点,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人来,心里头难免有些着急。
“绣嫔,这里有些黑,奴婢去那边没风的地方把灯笼点起来!”身后的那个宫女也是害怕得紧,颤抖着声音说道。
原本两人出门的时候,就提着一盏灯笼,但是由于要躲开其他人的视线,还有不能被侍卫抓住,她们也没敢点灯,一路摸黑着过来。此刻天太黑,四处又没有人,那个宫女早就吓破了胆,便哆哆嗦嗦地要去点灯。
崔绣皱了皱眉头,她也没阻拦,直接挥了挥手便让那宫女离开了。当初她离开听风阁的时候,心里憋了一口气,所以当时在府上带进宫的两个丫头,她一个都没要。不想听她们在耳边絮叨,此刻身边连个用熟的宫女都没有。这回出来,她随便指了个人,只说了地点,连去做什么事儿都没说。
崔绣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待会子见了崔瑾,还得厚着脸皮要个宫女过来才行。她正这么想着,一低头却看见水面里浮现出的倒影中,似乎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吓得张大嘴刚要喊出声,口鼻就被人用锦帕死死地捂住了。崔绣的双手双脚不停地挣扎着,无奈身后的人力量十分强大,崔绣可以感觉到身后的人,绝对不是个女人。而且这锦帕里似乎掺了什么东西,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直接晕了过去。
“可惜了,白白嫩嫩的美人儿,咱家都没福气享受!”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很显然是个太监发出的。
他就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眼倒在怀里的崔绣,伸手凑到她的胸前,狠狠地捏了一把,感受着女子胸前的柔软,脸上闪过几分下流的神色。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不是逍遥的时候,直接将崔绣外衫的前襟撕下了一块,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将人推进了湖中。
“噗通”一声闷响,溅起了些许的水花,崔绣漂在水上,因为衣服渐渐被湿透,整个人也慢慢往下沉。那个太监将那块撕下的锦布放在湖边的地上,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块布的下面,便转身走了。
他绕着湖走了一圈,旁边是一个假山,假山后面躺着一个小宫女,她的手里还拿着打火石和灯笼。显然就是方才准备点灯笼的宫女,此刻呼吸平稳,像是被人敲晕了一般。
那个太监过来瞧了瞧,见这个宫女也没醒过来,又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才放心地闪身融进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躺在假山后面的小宫女才被冻醒。已经是半夜了,地上又硬又冷。那个小宫女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才想起来她是陪着绣嫔出来见人的,只是似乎被人打晕了。她全想起来了,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摸起地上的打火石,连忙把灯笼点亮。
当她提着灯笼走到湖的旁边时,自然是空无一人。灯笼四处地移动着,一下子照到了湖面上漂浮的人,她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手上的灯笼直接扔掉了,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边跑还边叫着。
“救命啊,来人啊!这里死人啦!”她的眼泪直接被吓了出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由于没了灯笼照明,她跌跌撞撞地乱跑,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并没有多少巡查侍卫。待到那些稍远一些地方的侍卫,听到她的喊叫声赶过来时,崔绣的尸体早已泡得发肿了。
御花园里死人了。这个消息在轮值的奴才之间,扩散了开来。李怀恩瞧瞧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泛起鱼肚白了,只是来回走动着,依然下不了决心去告诉皇上。
这大清早的,吵醒他只为了告诉他,后宫里晦气的死人了,也不知道皇上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今儿晚上是明语守夜,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找了个信得过的小宫女守在外头,她跑到了明音的屋子里。
“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个?脑子长在肩膀上不是用的么!现在告诉主子有个屁用,又不能做什么,等到了时辰梳洗了再说!”明音随便抓着枕边的东西,就朝着明语丢了过去,脸上不满的神色十分明显。
明语连忙退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便乖乖回去守夜,一直等到天亮。
当然此刻吵醒主子的宫人寥寥无几,不过却总有例外。比如此刻根本就没睡的某位正二品妃子,她一直在等消息。直到有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走了进来,跪在低声尖声地向她汇报:“主子,办妥了,绣嫔已经死透了!消息也传出去了!”
“嗯,甚好,等得了空闲,本宫自会去给你谋个好差事儿!”女子娇俏的说话声传来,语调里带着十足的满意。
听风阁里,全宫上下都是崔瑾和崔绣是什么关系,守夜的宫女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将她摇醒了。崔瑾最近在吃药,治疗咳喘之症,因为她忧思过甚,所以太医便在药材里头加了几味安眠的药。
所以好容易才把她弄得有些意识了,崔瑾的头却是疼痛非常,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慧嫔,别再睡了。听说御花园的湖里捞出一具女尸,附近有绣嫔身边的宫女在!”那个宫女有些焦急地推搡着她的肩膀,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紧张。
崔瑾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浑身冰凉了一片。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下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哪知她刚坐起身,脑袋里就是一阵“嗡嗡”的声音,显然抗议她如此大动作。她咬着牙直接站起来,却是腿一软立刻摔倒在地上。
“慧嫔!”那个宫女吓了一跳。
崔瑾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那个宫女的手腕,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低声问道:“你方才说得可是真的?也就是说那湖里的尸体有可能是姐姐?”
那个宫女不敢再开口回话了,只是被她抓住的手腕,却是钻心般的疼痛,甚至都能感到骨头的咯吱声。
崔瑾又开始喘了起来,呼吸逐渐加重,眼眶泛红,不知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被这个消息所吓的。外面有几个宫女听到里头的动静,也都连忙冲了进来,瞧着崔瑾这副模样,早就吓得慌了手脚。
“慧嫔,你先别着急,太医叮嘱过您需要静养,有哮喘的前兆。若是情绪大悲大喜,很容易真的得上了哮喘。”其中一个大宫女身上披着外衣,很显然是匆匆赶了过来,连忙挤到她的跟前,轻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不,快带我去瞧瞧!”崔瑾挥开那个大宫女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是刚用力,又一下子跪了下去,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好好,去。先喝完药再去!”那个大宫女连忙轻声哄着她,悄悄地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小宫女退下去煎药。
崔瑾这副孱弱的模样,估计根本撑不到御花园那里。
崔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直到灌了一碗药下肚,那些宫人也拦不住了。连忙替她穿衣梳洗,有意磨蹭了片刻,才送她上轿撵。
磨磨唧唧到了那里,天色也渐渐变亮了,那些宫人心中都稍微有了底。有其他主子在,崔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怪罪到他们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o(╯□╰)o又晚了二十分钟!四更将近一万三写出来,歌爷已经不行了
107、107 置之死地
107、107置之死地
待崔瑾乘着轿撵到了御花园的小湖旁,那附近已经围守了一圈侍卫,几个路过的胆大宫人也只敢踮起脚尖在外面打量着,根本不敢随便进入。显然是想着来打探消息,却因为有侍卫守着而不得入内。
崔瑾搀扶着宫女的手,从轿撵上走了下来,她一抬眼眸就瞧见了已经被打捞起来的尸体。不过从她这个方向,根本就瞧不清楚那人的脸。但是她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的衣裳,心里就不由得凉了半截。虽然被水浸泡得有些失了原本的形状,但是那花色她却记得清楚,的确是崔绣往常最爱穿的衣裳。
崔瑾想到这里,不由得抖了一下,两条腿也跟着发软,险些跪倒在地。幸好有旁边的宫女及时将她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崔瑾暗暗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就想走过去细瞧。立刻便有侍卫走上来阻拦。
“这位娘娘,必须得等到皇上来了,才能过去看的!”那个侍卫低着头,轻声劝阻着。
不过崔瑾整个注意力都在湖边的那具尸体上,根本不顾他说了什么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尸体瞧,心里越想越怕,眼眶直接红了。
最后还是几个宫女,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将她搀扶地远了些,才防止了崔瑾直接冲进去。
皇上是起僧后才知道的这事儿,他的眉头紧蹙,让李怀恩去通知前殿的朝臣,今日缀朝一日。
待他匆匆梳洗赶到之后,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崔瑾直直地站在距离湖最近的地方,正对着尸体,可惜她却走不过去。崔瑾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索,皇上的眉头再次蹙紧了几分。
“慧嫔,皇上来了。”后面那个宫女先发现了皇上的到来,不由得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崔瑾,低声提醒道。
像是被定格住的崔瑾,这回总算是有了反应,连忙回转过身,一下子跪倒在地,轻声恳求道:“嫔妾恳请皇上,让嫔妾进去看一眼那是谁!”
齐钰轻轻地点了点头,直接抬起手挥了挥,围在旁边的侍卫就向着两边退了退,让出一块空地。
崔瑾立刻就往里冲,不过显然是站得久了,忽然跑起来双腿就不由得发软,步伐也显得歪歪斜斜,最后冲到那尸体的旁边时,她直接摔着跪倒在地。
地上的人被水泡的发白,脸也被披散的青丝遮住了,看不清面容。崔瑾颤抖着抬起手,一点一点将那遮住脸的青丝撩开,露出那人的面容。
虽然整张脸都被泡的发肿,但是崔瑾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崔绣。她的手里拨着最后一缕头发,眼睛盯着这人的脸,像是惊呆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
“姐姐!”然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伸出双臂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御花园内外,附近的人听着这样震颤而悲切的声音,心里头都不由得打了个颤。
李怀恩瞧着崔瑾把崔绣的尸体死死地搂住,那样大的力气,像是要硬生生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皇上,慧嫔如此伤心欲绝,还是先行让她回避吧!”李怀恩慢慢地走上前一步,轻声建议道。
崔瑾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是立刻就要昏厥过去一般,任谁瞧了都觉得可怜。
齐钰轻轻眯起眼,看着痛哭的崔瑾,慢慢地摇了摇头。
“慧嫔宁愿站在这里等着朕,要亲自确认,也没派人去竹意轩问问绣嫔在不在。恐怕是她的心里已经知道,死的是崔绣了。她不敢派人过去吧!此刻就让她好好哭一回吧!”齐钰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崔瑾那样动情地哭泣,他竟然想起自己当初哭嚎母妃的时候。
怀里抱着自己最亲近人的尸体时,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原本温热和亲和的触感,全部被冰冷和僵硬替代。那个人再也不会冲着自己笑,也不会参与以后的人生,从此阴阳两隔。
崔瑾搂着崔绣的尸体,一直哭了好久,直到她的嗓子都已经嘶哑难听,眼泪也快流干了。她才抽噎着停了哭嚎,等到瞬间冲击的悲伤过后,崔瑾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确认什么。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缺了一块的衣襟上,崔瑾的脸色一变,轻轻将崔绣平放到地上,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就一下子发现了那块衣襟。她连忙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了起来,一张字条从里面滑了出来。
瑞妃,前几日是嫔妾错了,今晚子时,御花园西南湖边见。崔绣。
上面的一行娟秀的小楷,的确是崔绣的字迹,崔瑾脑海里的最后一根弦被挑断了。她拿起那张纸条,便立刻起身冲着外面跑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十足的阴狠,像是要去和谁拼命一般。
那些侍卫瞧了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架势,都惊诧了一下。李怀恩更是悄悄往前迈了几步,离齐钰更近。他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奴才,若是有什么危险,离皇上近的话,方便皇上保护他!
齐钰冷眼瞧着她往御花园外冲,无非又是要掀起一番风浪来,总之不打杀到他的头上,就不用担心太多。反正这么多女人,多死一个,也不算多。
崔瑾带来的宫人们也连忙追了出去,让她乘着轿撵再过去。
寿康宫外,已经有不少妃嫔等在外面了。沈妩远远地站着,轻轻眯起眼瞧了一圈,果然没有崔瑾的身影。庄妃和瑞妃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掐了起来,不过今日庄妃一反常态,竟是寸步不让,弄得瑞妃有些烦躁了。
忽而,一座疾行的轿撵映入众人的视线之中,正是崔瑾。沈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还认为崔瑾今儿不来了,没想到竟是按着正常时辰到了。
崔瑾冷声催促着轿撵停下,她一下子从轿撵上跳了下来,眼神四处一扫,就看见了瑞妃的所在地,直接冲了过来。
瑞妃正拉扯着庄妃准备说什么,眼角一挑,便见到崔瑾冲了过来。瑞妃刚想让她滚开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不知道一向守礼的崔瑾,怎么忽然如此地大胆,竟是直接冲上来给了瑞妃一个耳光。瑞妃的脸当初就红了,她也有些呆愣,从小到大只有她打人的份儿,何时挨到别人打她了。
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崔瑾的第二巴掌就扇了过来。瑞妃这回总算是有了反应,她这些年作威作福,可不是白作的,自然积累下无数打人的经验,更何况还是有人来挑战她的权威。
崔瑾动手,瑞妃就动脚。她先张开两只手,对着崔瑾那张白嫩嫩的脸,就恶狠狠地抓了过去。瑞妃的指甲留的都十分长,此刻抓起人自然是得心应手。崔瑾的脸上立刻涌出了几道血痕,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脸。说时迟那时快,瑞妃就趁着这个机会,抬起脚一下子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崔瑾一下子便因为疼痛而j□j出声,却是强忍着没有跪倒在地,而是咬紧了牙关冲了上来,一下子将瑞妃扑倒在地。
“贱/人,你为何要杀我姐姐,为何要杀她!”直到崔瑾压在了瑞妃的身上,她才把心底这句质问吼了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二人的掐架根本就不像女子所为了。这才有妃嫔反应过来,连忙喊着身后的宫女去拉架。这两人,一个是正二品的妃子,另一个是正五品的嫔,现在却都灰头土脸扭打在一起,而且都打红了眼。
崔瑾的双手恰在瑞妃的脖颈上,脸上的神色十分狰狞,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眼眸里的杀意毕现。瑞妃本来就被她压着,位置不利根本不好反击,此刻再被她掐住脖子,也只有被动地张大嘴巴,似乎快要窒息了一般,脸色都憋得通红。
“快去拉开!”一旁离得近的丽妃,都已经尖叫出声了。这再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好几个宫女冲上去拉着崔瑾,但是崔瑾像是铁了心似的,一定要置瑞妃于死地,掐着瑞妃脖子的双手硬是不松开。那几个宫女用力拉扯她,她竟是生生地掐着瑞妃的脖子,把瑞妃也带了起来。
周围的妃嫔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架势,早就花容失色了。瑞妃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她本着求生的本能,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一下子摸到了头上的簪子,猛地扯了下来,直接用力戳上了崔瑾的后背。
尖细的簪子,穿透了崔瑾的衣衫,直接刺进她肩胛骨的下方。
掐在瑞妃脖子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特别是左手,竟开始疯狂的抖起来,根本不受控制。显然是受了后背的伤的影响。
见她们二人已经停手了,那些宫女连忙用劲儿把崔瑾从瑞妃的身上拖下来。两人从扇巴掌开始,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竟像是有杀父之仇一般,直接掐脖子动簪子了。
沈妩站在人群之外,眉头紧紧地蹙起,对于崔瑾的突然发难,也因为那句质问瑞妃的话,而变得理由清晰了。很显然,崔瑾认为崔绣的死,与瑞妃有关,而且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瑞妃扶着两个宫女的手,勉强站稳,她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108、108 出行避暑
108、108出行避暑
崔瑾大闹过一场之后,突然被拉开,似乎有些浑身发软。背后的伤疼痛异常,猩红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衫,她甚至能嗅到血腥味,再加上原本她就处于大病之中,此刻徒然放松下来,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待瑞妃喘息结束,再想找她算账,一看人已经晕了,气得直跳脚。张张口似乎想骂,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嗓子也因为方才被崔瑾那么使劲地掐,而疼痛难忍,此刻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崔瑾半歪在两个宫女的怀里,姿势极其别扭。因为怕弄到她后背的伤口,众人都离得特别远,完全是被她方才那种不要命的架势给吓到了。
瑞妃只能瞧到崔瑾的正脸,并不知道她的后背伤得如何,细细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便扶着宫女的手,踉跄着往前走,似乎还要趁着崔瑾晕倒了狠狠地打回来才是。
“瑞妃娘娘。”一道略显清冷的女声传来,穆姑姑带着太医过来了,她已经看出了瑞妃的心思,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
瑞妃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见到她身后跟着太医,也只好隐忍着没有发怒。冷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
“瑞妃娘娘,先去偏厅吧,让太医诊断一下,免得身上留下什么伤。”穆姑姑冲着瑞妃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往偏厅走去。
又有几个宫女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崔瑾也半拖半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显然是要把瑞妃和慧嫔分开了,免得诊脉的时候,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今日身子有些困乏,诸位娘娘就不用请安了,各自回宫吧!”穆姑姑站在门口,声音轻轻扬高了,以确保她们都能听见。
见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之后,不少人都凑在一处,轻声地探讨着离开了。沈妩坐在轿撵上暗自出神,果然被她料准了,不出三日,崔绣便没了。只是这其中的纠葛,似乎还挺复杂。
崔绣没了的消息,皇上并没有隐瞒,直接以嫔位之礼下葬了。原本追着瑞妃要拼命的慧嫔,却是忽然一病不起了,显然是受得刺激太大了。期间不停地说胡话,大多都是在说有关崔绣的事情。
瑞妃回去也是连续休养了好几日,她的脖子和脸上都留下了红红的手指印,是活生生被崔瑾扇巴掌和掐出来的。
绣嫔是落水而亡,不过皇上的旨意里却是一句都没提。偏偏崔瑾病倒了,崔家夫人想进宫探视,也不知道投奔谁,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最后还是沈王妃递了牌子来,不过皇上她也只见到沈娇一人,沈妩恰好在龙乾宫待着,而沈婉那里,则谢绝见客。
“这个沈王妃,真是自己府里都顾不上了,还巴巴地帮着旁人,好似嫌不够乱似的!”齐钰坐在案前,桌上摊着一张地图,边看边轻声念叨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沈妩坐在他的旁边,面前放着一本洛阳见闻以及风土人情,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偶尔还轻轻蹙起眉头,显然在认真地思考着。
她听到皇上的抱怨声,不由得轻笑开了,眼神从书中移开,看向男人英俊的侧脸,低声道:“这也难怪,崔家毕竟是沈王妃的娘家。王妃在沈王府的地位,一部分是要靠崔家支持的。就跟后宫里的某些道理是一样的,没什么可惊讶的,兴许沈王妃心里也不乐意谈这趟浑水。可是即使冒着被打脸的风险,她还是递了牌子进宫来了!”
皇上听她跟自己讲起大道理来,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浅笑。也就沈妩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说,甚至还把沈王妃的境况,与后宫中的妃嫔牵连起来,看样子真是不怕皇上疯狗的性子!
“听爱嫔这意思,怎么像是在跟朕抱怨呢!你们沈家三位姑娘,朕可是压下嫡女,把你给抬上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将手中的地图朝旁边一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妩,语气里带着几分逼问。
沈妩不由得耸了耸肩,手中的书已经翻了大半,对于洛阳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合上了书册。
“皇上选好去哪个避暑的行宫了么?嫔妾觉得洛阳这个就不错!”沈妩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齐钰轻轻挑了挑眉头,也不再追问,拿过地图来又随意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显然是有些难以抉择,他双手抱着头晃了晃。
“几乎年年都去避暑,这些行宫朕都差不多住遍了,真是没什么新意!”皇上显然是烦躁到一定境界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个动作有多么像幼稚孩童。
沈妩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不由自主地付出了几分淡笑,轻声道:“皇上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年年颁布出去避暑的旨意?老祖宗并没有这个规矩,先帝就不喜欢长途跋涉。”
听到沈妩提起先帝,齐钰不由得“啧”了一声,偏过头冷冷地看着她,最终才道:“父皇一向勤勉,朕不能与之相比。去避暑的话,就不用日日早朝了。朕不想日日见朝臣的心,就与你不想见太后的意愿是一样的!”
他边说边往后倒去,直接侧躺在坐垫上。难得瞧见他这样耍赖一回,沈妩的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前世的她和皇上熟悉之后,也偶尔能瞧见九五之尊不同的一面。现在正好以这些作为目标,皇上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他的领土意识十分强,只要谁不经过他的允许越界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过来。
沈妩此刻所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打破他的防线,从他的身再到心,都要占领绝对的高位,直至顶端!
“难得爱嫔替朕拿主意,那就去洛阳的避暑行宫好了!李怀恩,开始准备传旨!随行人员的名单,外殿和后宫分开,让人拟一份过来给朕过目!”齐钰又猛地坐起身,一下子拍案决定了下来。
沈妩的眼眸眨了眨,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中书册的封面,脸上露出几分浅笑。前世的她总是会劝着皇上多带几个宫妃伺候,以显示自己的贤良。这一次她自然不会那么傻,相反只要她去了,就一定会想法子霸占住皇上。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常伴君王侧!
皇上一声令下,自然底下人的办事效率就高起来了。没过几日,便把这名单敲定了。皇上这回也只带了五个妃嫔随行,沈妩自然在其中,其余四个分别是丽妃、沈娇、斐安茹和许衿。
这名单一开出来,倒是有些让人诧异。本以为彻底失宠的沈娇,竟然也在其中,而且世家这边去的两个妃嫔,竟然都是出自沈家。那些朝臣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思量,上回皇上关注沈家,就把沈韵弄出去和亲了,这回不会又有倒霉事儿落到沈家头上了吧!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最激动的莫过沈王爷了。他在沈王妃面前,难得地强硬了一回,甩着一张冷脸,抬手指着沈王妃,恨声道:“本王都叫你莫要为崔家的事儿进宫,你还偏不听!上回是韵儿去和亲,你这个嫡母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这回可是有你嫡姑娘的名字呢!到时候若皇上真是争对她,有你哭的时候!”
沈王妃紧蹙着眉头,心里也是十分惊慌,她害怕被沈王爷说中。毕竟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沈娇究竟有几斤几两,她最是清楚。正因为是王府里的嫡长姑娘,所以旁人都要让她三分,再加上入宫较早,又被旁人带的成了外强中干的性子,当真是没多大用处。要说真的和沈妩单枪匹马斗起来,不用说沈娇肯定是完败的。
沈王妃心里头担忧,便想着要去提醒沈娇,可是她才刚进过宫,此刻是万万不能再去的。
偏生后宫这几日不太平,导致前殿的朝臣念叨地也越发严重,虽然不明说是后宫,却句句不离要皇上顾好后院。
齐钰心中恼火异常,崔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又不是他愿意的。瑞妃险些被毁了容,也不是他的过错。要怪只能怪这些女人太能作!
最终他实在忍不了,勒令李怀恩加紧办,日子很快就定下了。入夏之后,太后经由沈妩折腾得那一场大病,搞得身体伤了元气,时好时坏的。根本无法舟车劳顿,所以只有放弃了随行。
后宫便交由太后主管,庄妃和瑞妃协助打理。
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百官随行。齐钰一时离了宫,就如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定要发发疯,这心里头才舒服。竟是偷偷地换了件常服,准备出来跟着侍卫一同骑马。不过他这计划还没实行,就被礼官看到了,又是一阵死谏威胁,他一气之下把缰绳一摔,便进了马车之中。
“李怀恩,去把姝修仪接过来!”他冷着一张脸,冲着外面扬声喊了一句。
李怀恩被特地恩准骑马随行,无奈他的骑术极差,正急得满头大汗,以为自己是少了个蛋,才会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要不然为何前后的侍卫都骑得极好,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是真男人!老天爷真他么地鄙视假男人!
待他听到齐钰的吩咐之后,心里一急,想要勒住缰绳让马转头,没想到一激动竟是直接甩出了手中的马鞭。好么,他跟离弦的箭一般冲
109、109 甜甜蜜蜜
109、109甜甜蜜蜜
“啊啊啊——皇上,奴才弄不来姝修仪了,请您恕罪啊!您自己看着办啊!”李怀恩直接冲出了队伍,他在马背上被颠得极其凄惨,还不忘向皇上告罪,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被马颠簸地根本听不清楚。
齐钰有些不耐烦地掀起车帘,一眼就看到李怀恩策马奔腾的背影。不由得轻拧着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
要说这李怀恩真是蠢毙了,皇上登基后,几乎年年都要出行避暑山庄,偏生他这骑术真是长进缓慢。只不过从不能上马背,变成了现如今的被马骑。真是弱!
“停车!”齐钰不耐烦地喊了一句,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后面长龙一般的队伍也跟着陆续停了下来,以为皇上是有什么吩咐。
只见身穿着黑色常服的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跨着大步子往后头走。李怀恩被马骑消失了,自然有旁的内监跟上来。
“皇上,您要什么,奴才给您找!”那个内监知道方才皇上因为没能骑上马,此刻心里正窝火,所以声音压得极其谦卑,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齐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暗想着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废物,便冷声道:“朕自己找!”
沈妩和沈娇两人坐一辆马车,姐妹俩原本就不亲近,再有上回皇上在锦颜殿处置的沈娇,此刻两人就显得更加尴尬起来。况且面对如此盛宠的沈妩,沈娇心里头也是嫉妒心作祟,便不愿搭理她。
一旦气氛安静下来,沈妩便觉得这等待的时间过长,悄悄伸手慢慢掀开帘幕的一角,却一下子瞧见面色阴沉的皇上往这边走过来。
沈妩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放下了车帘,像是做错事儿被抓住的孩子一般,心里竟然带了几分惊慌。
“唰!”的一声,车帘被人猛地掀开了,皇上那张不耐烦的脸就彻底瞧清楚了。
“躲什么躲,看见朕过来还不把帘子打起来。”他冷声抱怨了一句,一抬眼便瞧见车内的两个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他。
齐钰不由得烦躁地“啧”了一声,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沈妩的手腕,就往外拖。
“皇上!”一旁的沈娇不由得轻声喊了一句,却被齐钰一个阴冷的眼神瞪过来,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一个人在马车里坐着,朕独自有些无聊,借姝修仪用用!”他语调坚决地甩下一句话,话语里虽十分客气,不过语调却是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直接半拖半抱地把沈妩扯了下来。
车帘再次被人放了下来,沈娇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拉着沈妩的手,快步往领头的马车走去。她原本不错的心情,忽然就涌起了几分气恼和委屈。同样是妃嫔,皇上您怎么只想着借姝修仪呢?这车上还有个娇修容啊!
当然她抱怨的声音,不会有人听见了。直到手里抓着沈妩嫩滑的手腕时,齐钰心底的烦躁才减少了几分。他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暗自想着莫非这沈氏阿妩,除了侍寝之外,又再添新功能了?
他俩手拉手走这一段距离,自然不少人都瞧见了。众人心底也只能感叹姝修仪的好命,皇上简直一刻都离不开,坐个车而已,还得巴巴地亲自接走。
明心和明音也跟在身后,自然是沈妩到哪里,她俩就得跟到哪里。明音瞧着皇上步伐那么大,沈妩跟在身后有点跌跌撞撞的模样。暗想着皇上是不是没断奶?把沈妩当成奶娘了,要随身携带!真是的,这么大热的天,奴才奴婢们都被虐成狗了,好么!你们这些作死的主子!
谈恋爱都不能正常一点!
沈妩低头看着男人的手背,耳边还回响着他方才所说的话。心里忽然感到好笑,闷得慌想让她去陪着,就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把她比喻成东西似的,需要接来接去的。
她这么想着,便轻轻地捏了捏齐钰的手掌。在前面迈着大步子的男人,察觉到了掌心的异样,猛地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沈妩连忙摇了摇头,扬起头冲着他温和一笑,轻声回道:“没,就是嫔妾脚有些痛,那日遛风筝的后遗症还在!”
她本想戏弄一下他,便放缓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
哪知男人一下子转过身,把她打横抱起来了。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还丢了个白眼给她,冷声道:“要怎么说,你就是麻烦精转世!别以为朕不是女人,就不知道你的构造!哪里有那么痛,都过了好久了,下回找个像样点的借口!”
齐钰边一句一句数落她,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身后几个太监宫女,立刻小跑着追上来。明语看着沈妩舒服地躺在皇上的怀里,而她自己却跟狗一样在后面追着,暗自咬了咬牙。
姝修仪,你脸上的笑容敢再荡漾一些么!别拿奴才不当人看!不过,皇上那个座椅,看样子的确挺舒服的,又稳当还免费带着她跑,省得走路了!
明音的眼神在皇上有力的肩膀上扫了一下,心里做了以上的总结。
皇上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处处受人关注着,当皇上抱起沈妩的时候,沈娇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气愤地将车帘摔了下来,暗自咬了咬牙。真是手贱才会去掀开车帘,看到人家秀恩爱,马上就要瞎眼了!
皇上丝毫不受影响,很快便到了马车边。自然有人掀开车帘等候在那里,齐钰猛地一扬手,跟抛球似的把她摔进了马车内。
沈妩整个侧着摔进了马车,甚至能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她挣扎着爬起来,心里头方才那一丝甜蜜都烟消云散了。皇上有对她好过么?一定都是她的错觉!
齐钰也一下子爬上了马车,冲着外头的人沉声吩咐道:“启程!”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车轱辘碾压在路面的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为这炎热的天气增添了几分烦躁。
沈妩总算是坐了起来,皇上乘坐的马车自然是极其宽敞的,甚至连小桌子微型睡塌都摆了一套。
她伸手按了按被摔痛的腰肢,有些嗔怒地瞪了过去。齐钰兴许是抱她走得渴了,拿起桌上的茶水,一仰脖便咕噜咕噜饮尽。
“看什么,爱嫔你似乎比上回重了!再多吃,朕就抱不动也背不动你了。那个时候,你就等着进冷宫吧!”齐钰毫不客气地嘲讽了她几句,脸上的神色没有原先那般难看了。
沈妩白了他一眼,也取过桌上的茶盏,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地抿着。
“既然皇上已经识破了嫔妾的话,为何还要一路抱着嫔妾过来?”沈妩还在纠缠着之前的事情。
以齐钰的性子,应该是直接把她扔在原地,让她找难看才对。
“好多人瞧着,再磨磨蹭蹭的,朕嫌你丢脸!”齐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继续低着头看了起来。
沈妩悄悄地冲着他龇牙咧嘴了片刻,瞧着齐钰认真看书的模样,她这心底就有些纳闷。把她死活拖来了,竟然只是为了让她看着他独自看书的么?那她不过来,他也能看书啊!
她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齐钰的眼神就没从书上移开过。沈妩实在有些受不了,就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齐钰依然头都没转,伸手朝左边指了指,沉声道:“那里有不少适合你看的书,全部都是逗小孩子玩儿的,你可以挑几本看看!”
沈妩一听他说这话,就对马车角那一摞书没有丝毫兴趣。她撑着发呆了片刻,最终没法子还是挪到那边瞧了瞧。
她一拿到书随手翻了翻,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呵呵,三字经!诗词三百首!地方童谣两百句!
齐钰,我/操/你大爷!你把每日陪你睡的女人,当成女儿养么!
“皇上!”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跳墙!此处没有墙给她跳,她也只有大着胆子去骚扰皇上。
正一本正经看书的男人,听见她这声略带着不耐烦的叫唤,嘴角竟是浮现出一抹笑意,立刻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冲着她招了招手。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呐!独自一人不能读三字经么?来,朕陪你一起!”他坚持认为沈妩是从小生长环境过于恶劣,才养成的性格缺陷。这种有人陪着温馨地读三字经的时刻,她肯定没有过!
这是人生最重要的经历,能够培养出一个人宽厚有礼,虽然他也几乎没有过!不过这不妨碍,他带着沈妩一起追求美好性福生活!
沈妩直接把书往他那张脸上扔,皇上的脑子里一定是被什么新神经病毒感染了!要不然为什么思想这么难以沟通!
男人带着一脸欠扁的笑意,轻轻一偏头便躲开了她的书册袭击。他轻轻地眨了眨眼,想到这时候不能生气,只能用别的东西诱哄。
“好吧,既然阿妩不愿意读三字经,那朕就陪你玩儿别的!童谣会唱么?虽然朕从来没唱过……”他边说边慢慢挪到沈妩的身边,从她的手里翻出那本《地方童谣两百句》,轻声地念叨着。
110 哼唱童谣(修改)
110、110哼唱童谣
皇上边说边翻开了书册,低着头认真地上下扫着童谣,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而又深沉。
沈妩瞧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表情,眼角不停地抽着跳了起来。她的目光一直投射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不满和嫌弃。
齐钰自然能够察觉她这样怨念的目光,却是头都没妞过去看,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起来。这些童谣虽都简单上口,但是让他这个不会唱的人,究竟用什么语调哼出来啊!
最终他轻吸了一口气,暗自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张开口。
“长~亭~外~古~道~边~,芳——”皇上一开口哼出声,沈妩就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用手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在发出声音来。
好好的一首童谣,硬是被他哼得南腔北调,听不出原来的旋律。而且九五之尊为了显示自己的歌艺超群,竟是每唱出一个字就转换一个音调,简直就是要人命!
沈妩柔嫩的掌心贴在他的薄唇上,鼻尖萦绕着几分淡淡的馨香。他呼吸的热气一点点扫在她的手背上,本该温馨的画面,却因为两人的对视而破坏了。
二人皆是冷着一张脸,明显心情都不爽。皇上是因为正唱到j□j的时候被打断了,他好容易兴起了要唱童谣的心,沈妩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沈妩则是有些忍受不了这人的音痴程度,即使没听过,瞎哼哼也不该如此魔音绕耳,简直太惨不忍睹了!
“这首《送别》嫔妾恰好会唱,皇上唱得一个字都不对!”沈妩最终还是没忍住,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出这个事实。
齐钰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直视着她的眼眸盯了片刻,又低下头去,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册,低声道:“那正好,朕不怎么喜欢这首童谣,换一首来唱!”
他的话音刚落,手上翻书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眼前又是一首新的童谣。沈妩看了一眼,正是《游子吟》。男人看了一遍词,脸上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眼神也跟着一亮。
嗯,这首超级棒!描写亲情的,最适合沈妩这种缺爱的人了!
他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嘴巴上再次被一只手盖住了。熟悉的馨香味传来,齐钰的眉头猛地蹙起,脸上不满的神色越发明显。
“算了,嫔妾真的是怕了你了!既然皇上如此想唱童谣,那嫔妾教你这首《送别》吧!”沈妩直接从他的手里将书册夺了过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协。
她是真的不敢再让皇上翻下去了,更不敢听他唱了。明明就是瞎唱,还那么辣气壮。她小时候学礼义廉耻,仁义孝道之时,元侧妃还真唱过一回《游子吟》给她听。死活不让皇上开口,沈妩只是不想让他毁了自己那原本就没什么温馨回忆的幼时。
对于她这种主动请缨的举动,齐钰有些不领情地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满意沈妩比他还热情。明明是他带着沈妩找童年,此刻这么一瞧倒像是反过来一般。
“可是朕不喜欢这首童谣,一听就是难过的。朕要童真童趣,透着痴傻的那种!”齐钰伸出手一把按住《送别》的词,不让她看到。
此刻她坐在榻上,他盘腿相对坐在她的脚边。她低着头,齐钰扬起头,两人的目光相碰。男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执着,语气里也透着些许的不高兴。
“没有痴傻的童谣!皇上您如此鄙视童谣,为何还要唱!就这首《送别》了,您爱听不听。不然嫔妾就躺下来歇息了!”终于沈妩所剩无几的狼,被他逼迫地一点儿都不剩了。
皇上永远都有这个本领,他不开心了谁都别想开心了,他开心了基本上身边的人,也没几个能跟着开心。
“好吧,朕果然是太纵着你了!都敢在朕面前大声喧哗了!”齐钰长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将爪子缩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感慨的神色。
沈妩忍着想要伸出脚踹他的冲动,低头看着书上的小楷,慢慢地平静了一下。酝酿了片刻,才轻咳了一声,低声哼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沈妩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柔,此刻马车摇晃,周遭的环境都十分僻静。车外的马蹄声似乎都在为她的歌唱伴奏,轻柔的哼唱声在马车内回响,就连这燥热的天气,都变得沁凉了几分。
原本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态度的齐钰,待听了几句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慢慢地背过身,后背轻轻靠在沈妩的腿上,头往后仰放在她的膝盖上,轻闭着双眼,安静地听着这古调悠长的童谣。
李怀恩总算在屁股被磨掉之前,被马骑回了大队伍中,好容易才跟着到了齐钰的马车旁。刚想扯开嗓子好几声,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轻柔的哼唱声。他原本因为没有蛋而忧伤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嗯,其实没有蛋也挺好的,至少骑马的时候,不会误伤到蛋。平常蛋也不会疼!所以说待会子到了行宫里,他还得向那些小太监宣扬一下,他们都是聪明的男人。仅用一次的蛋疼,换来一生的蛋不疼!
沈妩唱了一整首之后,发现男人已经枕着她的膝盖睡着了。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皇上的正脸。齐钰轻轻闭着眼眸,马车摇晃着,偶尔有阳光透过浮动的车帘投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脸上。
男人脸上的轮廓十分精致,即使凑近了瞧,也依然觉得十分完美。到了驿馆的时候,齐钰才被轻轻的推醒。他一睁眼,就瞧见了沈妩那张挂着轻柔笑意的脸。
“到了么?”他轻声咕哝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迷蒙。
只是当他想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痛苦地呻/吟出声。这样仰着睡,把脖子睡得扭了,导致现在只要一动脖子,就酸涩异常。
沈妩自然也发现了他的疼痛之处,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慢慢地帮他捏着,过了片刻才好了些。齐钰总算是能坐起身来了,只是睡姿不好,导致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有不舒服的现象,脖子依然还是得歪着,才能好受些。
沈妩瞧着他这副惨状,不由得捂着嘴偷笑起来。齐钰抬手捂着脖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慢慢弯着腰走到马车边,猛地撩起了车帘,一下子跳了出去。
马车停下已经有一会儿了,队伍后面的主子几乎都从车内下来了,就在等着齐钰出来之后,先行进去。齐钰仍然是一只手捂着脖子,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的身上,暗想着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他张张口刚想说话,就听到车内传来“噗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车壁上。齐钰微微一愣,暗想着是沈妩把什么东西碰倒了。待他掀开车帘一瞧,顿时有些傻眼了。沈妩直接摔得趴在了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伴随着车帘的掀开,阳光也一下子照射进来,沈妩慢慢地抬手遮住眼睛,似乎想要躲避那样刺眼的光线一般。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齐钰,有些无奈地低声说道:“腿麻了。刚起来就摔倒了。”
这回换他笑出了声,该,这就是报应!
“把手给我!”男人好心地冲着她伸出了手臂,轻声说了一句。
沈妩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结果齐钰又冲着她晃了晃另一只手。沈妩便呈现举起双手的状态,显得有些狼狈,她刚想借助皇上支撑着双手的力道,弯着膝盖然后准备站起身,却不料男人直接抓住她的双手,微微使力,将她整个人从马车里面拖了出来。
李怀恩早就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此刻颤抖着双腿等在那里。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姝婉仪也太害人了,还不赶紧从马车里滚出来!他都快站不住了。
沈妩被拖了出来,样子当然是十分狼狈的。不少人瞧见了她这副模样,都纷纷低着头暗自偷笑。最终还是齐钰大发慈悲,用力扶着她让她站起身来。
直到折腾了许久,沈妩才勉强在明语和明心的搀扶下走进驿馆。也不知故意还是巧合,沈妩她们五人的房间要么是对面,要么就是相邻。这样无论做什么,对方都很容易知道。
明心和明音正在匆忙地收拾着,沈妩坐在椅子上,双腿不停地抖动。到现在都是麻得很,动一下就难受异常。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该硬咬着牙,让皇上一直在她的腿上睡,真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把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摔到车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沈妩正在心底不满地抱怨着,李怀恩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缠着声音道:“姝修仪,皇上让您尽快收拾一下,他在外面等着您!”
李怀恩一只手揉着屁股,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汗,他还得歪歪斜斜地往地上跪。真是苦命的人,他还没歇口气,皇上就要出去逛逛。
此时只是到了益州,离洛阳还有一日的路程。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天已经快黑了,有什么好逛的!不过就是为了能与姝修仪单独相处么!想要二人世界的话,关在一间屋子里不行么!非要糟蹋旁人也得跟着受罪!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古风的童谣,歌爷只能想到《送别》了,这首歌在后面还会有一个小情节。
111 兔子糖人
111兔子糖人
明语和明心一听说能跟着出去,收拾东西的动作立刻变快了。最终主仆三人换了轻便的衣裳,派了两个小丫头留了下来,便匆匆出去了。
齐钰一身深褐色的长衫,玉带轻束,正站在驿馆的院中等候着。门外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沈妩她们过来。
“益州算是大秦比较富裕的地方了,一到了晚上,听说是热闹非凡。当地的官员说主要吃食比较多,正好去瞧瞧!”两人坐到了马车里,齐钰轻轻掀开帘幕的一角,眯起眼睛看着外头的景象。
马车一路晃过,有些繁华的街市还是人来人往的。路上卖吃食的果然很多,各种香味就窜了过来。
齐钰让人把马车靠在路边停下,他索性撩起了车帘,静静地看着街市上闹腾的一切。沈妩有些惊诧,不由得偏过头看了一眼齐钰,她是真猜不中皇上把车停在这里作甚。
李怀恩他们几个,都是下人打扮,皆站在车子前后。此刻也跟着皇上学,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人来人往。
李怀恩的眼睛轻眯,不由得咂了咂嘴巴。瞧那个男人的熊样儿,竟还翘着兰花指,可不是像个娘们儿一样么!当然他自动忽视了,自己也曾像个娘们儿一样。
“皇上在看什么?”终于沈妩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她心里有些好奇,方才早就盯着街市瞧过一遍了。即使真的是繁华盛世,齐钰瞧了这么久,虚荣心也该满足了,为何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妩方才瞧得仔细,这街市上来来回回走得女子,她也都看过了。不提说跟她比,就连长相清秀的妍嫔都比不过,没一个是值得齐钰的眼神停留这么久的。
齐钰转过头来,对上沈妩的眼眸。他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像是瞧见了什么异常新奇的东西一般。他慢慢地凑近沈妩,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忽而撤了回去,长叹了一口气。
“这大千世界,值得朕留神的何止千千万!可惜朕方才在你的眼眸中,看到只有虚无和狭隘!”皇上似乎所受刺激过大,竟然像诗人一般,略带忧伤地说着。
边说还边露出哀叹的神色,似乎沈妩此生已经无望了一般。
沈妩暗自咬了咬牙,一脸沉郁地看着他。因为外围有侍卫在护卫着,所以几个宫人都离马车极近。此刻听见皇上如此不客气地嘲讽姝修仪,皆慢慢地低下了头,像是要忍住笑意一般。
“嫔妾惶恐,那是因为嫔妾的眼中只有皇上一人!所以才可能是如此的虚无和狭隘吧!”沈妩毫不客气地回击,语调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诮。
齐钰再次怒瞪着她,冷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继续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李怀恩离得最近,不过他很少见到皇上如此吃瘪的场景,一时不查,就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那声近似嘲讽的“噗”,让马车内外的气氛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众人都在心底,默默地为李总管点上了一根蜡烛。李总管,帝王牌愤怒欢迎你!
“李怀恩,方才那声是什么声音!”齐钰丝毫没有要姑息的意思,直接冷着声音问了出来。
李怀恩腿一软就要往下跪,却被齐钰的一声暴喝吓得又站起来了。
“不许跪,这里是外面,回到驿馆有你跪的时候!”齐钰冷着声音呵斥道,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不耐和恼羞成怒。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他迟早要她知道厉害!就等把她心里那扭曲的童真找回来之后,他一定要让沈妩讨饶!
沈妩自然不知道皇上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她虽然奇怪于最近皇上很不正常。从放风筝起,皇上的思维就已经处于天马行空,她根本无从猜测。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皇上的思想本来就不正常,若是被猜到了,她也变得不正常了!
“去买几个糖人回来!”皇上方才就看到街上有卖糖人的,此刻想起自己的重任来,便冷声吩咐着李怀恩过去。
李怀恩微微愣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儿,糖人这东西,皇上明明二十岁的时候就不玩儿了!怎么这会子又想起要了,多长了五岁,难道还倒退回去了?
不过他偏着头,又仔细一想,便想通了。皇上喜欢的东西多得是,但是记性也不大好,前一阵子不是还把泥人和脸谱又玩儿了一遍么?说不准这会子他又忘了曾经玩糖人是什么感觉了。
李怀恩不再迟疑,直接一路小跑过去。从衣袖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那个小贩儿,从上面抽出四五个糖人,恰好有个腾龙型的,他又拿了几个手持大刀英雄的图案,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跑。
齐钰一抬眼,远远地就瞧见了李怀恩手里拿的糖人,脸色当场阴沉了几分。
好容易待李怀恩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齐钰就直接喊出声了:“你买这些糙汉子图案做什么?姝修仪能拿来玩儿么?让她玩过之后还怎么下口吃啊!换掉!”
李怀恩对着手中的糖人长叹了一口气,立刻转身跑过去换。原来是买来哄女人的,谁让您不早说呢!
沈妩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头已经被塞了几个兔子、蝴蝶造型的糖人。她扭过脸刚想开口,就听齐钰让车夫调头回驿馆了。
“这糖人的图案栩栩如生,爱嫔瞧着有没有觉得心里舒坦,似乎手里抱着兔子一样的感觉?”齐钰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认真地看着沈妩,似乎是极其想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一般。
沈妩实在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但是看着眼前的糖人,却始终无法苟同。她就在齐钰炙烈的目光下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嫔妾想象力匮乏,实在感受一丝一毫的小兔子感觉。还是小兔子在皇上那里,都不是毛茸茸的,而是黏糊糊的,还散发着甜香?”
齐钰对于她的问话,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最终忍着心头的不耐。慢慢地凑近她,伸出手指向其中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轻声道:“爱嫔,你瞧好了。这兔子明显是受了惊,吓得想要跑,然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路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转弯。然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那根手指就直接戳到了兔子的头上,一下子按爆了小兔子的头,只剩下半个身体。糖质十分脆,损坏的地方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看起来甚为吓人。
“啊,皇上,您的手指化为大凶器,戳爆了小兔子的头!糖人的图案栩栩如生,皇上瞧着有没有心理难过,因为兔子被你弄死了!”瞪大了一双眼,盯着她看,眼神里透着几分无辜。
齐钰暗咬着牙,沈妩几乎把方才他所说的话原样奉还了。他气得冷冷看沈妩一眼,手撑着下巴,偏过头看向外面,不再搭理她。
沈妩瞧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里又颇觉过不去。毕竟皇上虽然神经了一点,可是这糖人是他专门让人买给自己的。不捧场就罢了,还不小心弄伤了皇上脆弱的心灵,当真是说不过去。
其实皇上此刻已经在心底腹议起来,啊啊,好想让沈氏阿妩变成刚才那个兔子!好想啊,马车再晃一下,朕就用手掌捏爆她!
沈妩将手中的糖人翻来覆去看了看,并不是人用嘴巴吹起来的那种,而是偏向于糖画的那种扁平的。她在哄皇上还是爱干净之间,做了艰难选择。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张口咬了上去。
齐钰正在郁闷地想要弄死沈妩的时候,旁边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老鼠啃东西一样。他慢慢地扭过头,就见到沈妩正低着头啃糖吃。只见她轻轻咬下一块,便细细地咀嚼着。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阴郁的神情,立刻便缓和了下来。然后就从她的手里,将那只被他捏碎的兔子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准备下口咬。但是洁癖症又犯了,浑身好难受,嗓子里不停地冒出唾沫,好想吐!
“得了,不想吃就别吃了,其实也不怎么甜。还不如上回的桂花糖味道好!”沈妩见他缓和过来了,便立刻停下吃糖人的动作,轻声劝慰了两句。
虽然齐钰非常想真男人一回,直接闭着眼睛准备塞进嘴里吃一口。但是那往嘴里送糖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沈妩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犹如快被□的表情,沈妩是真心不想再细瞧了。一把夺了过来,直接扔出了车外。
齐钰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待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神里还是一片迷茫。忽而他抬起头看向沈妩,然后侧过身,伸出双臂一把搂住沈妩的纤腰,低声道:“阿妩,你真好!朕没白疼你!”
沈妩干笑了两声,心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字:呸!
皇上,你的疼爱如此廉价,一个糖人就能把你逼到这种境地!
李怀恩终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驿馆,他都快嚎出声来了,两条腿抖得跟麻花似的。明音和明心都特地站得离他远些,省得他一下子晕了,连累到她二人。
李怀恩几乎红了一双眼眶,想他堂堂七尺没蛋男儿,硬生生被逼得不成人样儿了。他在心底骂道:齐钰、沈妩,你们这一对混账,吃个糖人非要他亲自去买么?诅咒你们以后的儿子没有蛋!
作者有话要说:批注:文中所有宫人的大不敬话语,都是在心里吐槽,从来没有人敢说出来的。私下议论除外,所以不用感到过分或者什么!一切以萌为主!——
李怀恩几乎红了一双眼眶,想他堂堂七尺没蛋男儿,硬生生被逼得不成人样儿了。他在心底骂道:齐钰、沈妩,你们这一对混账,吃个糖人非要他亲自去买么?诅咒你们以后的儿子没有
112 糖人欢爱(上)
112糖人欢爱(上)
皇上当晚回到驿馆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命令在益州停留一日。不少人都有些纳闷,这益州不知来过多少回了。每次皇上都是急匆匆地让离开,想着早日到达行宫。怎么这回转了性子,难不成当真是皇上新发现了什么玩意儿,让他甘愿停留在这里!
立刻就有人来李总管这里探听消息了,想知道方才出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李怀恩已经快累得去地底下见祖宗了,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瞧见那一个个小太监、小宫女拼命往他手里塞银子,嘴里夸他的好话更是没停过。
李怀恩冷哼了一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两盏。一想起他跟着跑前跑后,拿着小命伺候那两位主子,这些狗娘养的就想用钱财和好话,骗走消息?门儿都没有!老子就等着看你们主子如何作死呢!
“成啊,咱家的要求也不高,你们这些人里头,谁若是能长出个蛋来。咱家就告诉他!”李怀恩这几句话可谓掷地有声,影响力非凡。
围着他一圈的人,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都灰溜溜地走了。前来询问的人里头,除了宫女之外都是太监,谁都长不出蛋来!
李怀恩看着那些人垂头丧气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没出息的东西!他从学骑马开始,他的人生就一直处于和蛋相克的境况。他偏过头看着外面彻底黑下去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
明儿一早,他还得爬起来,跑出去给皇上办事儿。哎,这个没有蛋也疼的人生!如果以后他要是死了,临死之前一定先把皇上的蛋割下来,安在自己身上,这样他就死得圆满了!
沈妩直接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和皇上睡一间。两人稍微沐浴了一下,便都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一整日的颠簸,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因为没有早朝,齐钰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昨晚就叮嘱过外头守夜的宫女了,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许来打扰他和姝修仪休息。
待日晒三竿了,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纯粹是被饿醒的。却都不大愿意动,直到肚子传出了抗议的“咕咕”声,九五之尊和姝修仪才慢慢地从床上坐起。
“来人呐!”男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一排宫女捧着各式梳洗的物什走了进来。
待他俩吃饱喝足了,李怀恩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走到二人面前,慢腾腾地跪下来行礼,沈妩甚至能听到他骨头碰撞的“咔嚓”声,足以见得这位大总管昨儿真是受累了。
“启禀皇上,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此刻便可呈上来!”李怀恩轻声说道,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沈妩一听他这话,心里头便生了几分好奇。仔细盯着他瞧,只见李怀恩面红耳赤,似乎是太热了,脸上竟全部都是汗水。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怎么,不是让你请来专门做糖人的匠人来么?为何你倒是气喘吁吁的,像是亲自动手了一般?”齐钰自然也瞧见了他这副凄惨的模样,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嫌弃的神色。
李怀恩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有把自己好好打理过就来了,齐钰难免会嫌弃他身上的汗味儿。而李怀恩一听皇上提起这个,脸上就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先是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那些民间匠人脾气古怪得很,不管你给多少银子,都必须要奴才亲自动手熬糖稀。奴才没法子,只好亲自动手。而且那糖稀又不会隔时间太久,奴才便大着胆子过来了!”他边说边又抹了一把汗,有些汗珠子都从他的手掌上落了下来。
齐钰斜着眼看向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冷。李怀恩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刻跪倒在地,此刻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痛了,只连声保证道:“皇上,奴才之所以身上这么些汗,就是在头上手上套了太多的外衫,防止有脏东西落在里头。还有几个小太监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保管那糖稀干净得很!”
得了他如此的保证,齐钰脸上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低声道:“那把东西都呈上来吧!动作利索点儿,别耽误了朕与姝修仪做糖人!”
李怀恩见齐钰总算是开了口,不由得松口气,手往后一挥。立刻就进来一排小内监,端着做糖人的物什走了进来。
有冒着热气的糖稀,还有普通的平板,跟厨房里的切菜板有些像,一大碗油,一个小铲子,外加两个带着像茶壶嘴一样东西的小碗。
东西一上齐全,齐钰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直接挽起了衣袖,似乎就准备动手了。倒是沈妩一头雾水,她可是从来没做过糖人,根本无从下手。
“皇上怎么想起要做糖人了?”沈妩有些好奇地问出声,不过是昨晚偶然碰见的而已,没想到皇上竟然对这东西念念不忘。
齐钰并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直接拿起其中一个小碗盛了半碗糖稀,又用油把案板轻轻地刷了一层。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边说边把小碗举到案板上,上下盯着瞧了瞧,似乎在估量着尺寸,然后手腕忽然动了起来。
一个来回,一个简单的圆圈就出现了。但是他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往下做了,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沈妩也没有干看着他出丑,自己也拿起另外一个碗,按照齐钰之前所做的步骤又来了一遍。当然,她这个生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似乎已经完工了一个图案,只见他拿起铲子,小心翼翼地将凝结的糖刮了下来。他就用手捏着,小心翼翼地在沈妩的眼前晃了了两下。
“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吗?”皇上的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欣喜神色,那目光里带着十足的炫耀。
沈妩盯着他手里那个圆圈上带着一道波浪线的东西,勉强辨认出来,很给面子地道:“包子?”
“啧啧,朕第一个竟然就做得如此成功!”齐钰被她这一声包子彻底给逗笑了,显然十分开心,坐在那里洋洋自得起来。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接触做糖人,兴奋是难免的。嬉闹声不断,一直传到外面来。玩儿了一会儿,齐钰就开始不老实了,直接用手指挂了一下未干掉的糖稀,一下子抹到了她的侧脸上。
沈妩也毫不客气,恰好她在画一只蝴蝶,碗里的糖稀还没用完,却已经不大热了。她直接将手掌按进去,便猛地往齐钰的脸上扑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儿得不亦乐乎。
最终还是沈妩受不了,脸上和手上都是糖稀,虽然有些干掉了,直接掉了下来,但是还会觉得难受。
“好了,嫔妾怕了你了!这些糖弄在身上,不舒服。嫔妾出去洗洗!”沈妩抬眸扫了一眼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糖稀,桌上更是被他二人弄得惨不忍睹,根本不好再叫人进来收拾。
而且瞧着皇上兴致盎然的模样,显然还没玩儿够。她只有自己纡尊降贵地出去洗干净了。
哪想到她刚站起来,衣袖就一下子被人拽住了,然后猛地一扯,她就坐到了齐钰的大腿上。
“爱嫔不用急,哪里难受待会子告诉朕!”齐钰一只手搂着她的纤腰,让她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然后慢慢俯下/身,靠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朕一个个帮你舔干净!”
他的声音故意压得有些低,带了几分蛊惑。说完之后,他还伸出了舌尖舔了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尖竟是刮到了她的耳垂,引起一阵阵酥麻感。
这么暧昧的气氛,沈妩要是再不知道皇上想要做什么,那她真的是白活了两世!最近皇上虽然经常把她召到身边,但是总会被他那奇怪的提议,搞的两人筋疲力尽,根本无暇顾及床笫之事。
“爱嫔不是问朕,为何忽然要亲手做糖人么?”齐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起小碗,继续在案板上画着什么。
“朕昨日弄坏了你的兔子,今日就还一支凤钗给你!”男人的手腕动得很快,先前连个包子都做不好的人,此刻却把一支凤钗的模样,完全画了出来,动作十分娴熟。
沈妩看得不由得发呆了,真不知他是熟练还是陌生?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皇上先前是在伪装给嫔妾看么?”沈妩微微低下头,让男人好把那支凤钗插/进她的发髻里。
糖稀干掉之后,非常脆,十分容易碎。所以齐钰的动作显得极其小心,一点点拨开她的头发,慢慢地插/进去,那样细致的动作,像是对待无上的至宝一般。
“不是,做这个必须得先把要做的东西连笔画熟了。朕从昨儿晚上就惦记着,没事儿就用手指画两笔,所以才会如此漂亮!为了能让这支凤钗配得上你,朕可是耗费了大工夫!”齐钰轻声解释着,只是为了防止大动作会弄碎珠钗,压低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两人做的,应该是糖画!大家忽略撒~
没想到还没进入前戏,原谅我!肉很快就来了!
明天上午十点,更新前世番外,应广大妞们的要求啊!!!——
“不是,做这个必须得先把要做的东西连笔画熟了。朕从昨儿晚上就惦记着,没事儿就用手指画两笔,所以才会如此漂亮!为了能让这支凤钗配得上你,朕可是耗费了大工夫!”齐钰轻声解释着,只是为了防止大动作会弄碎珠钗,压低了声音。
113、113 糖人欢爱(中)
113、113糖人欢爱(中)
齐钰温热的呼吸,就扫在她的脖颈处,带着几分淡淡的痒。那支凤钗显然是皇上最得意的作品了,待凤钗插好之后,他便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了沈妩的下巴,眯起眼眸仔细地打量着。
沈妩的动作有些僵硬,她根本不敢用力乱动,生怕把头上这支脆弱的凤钗给弄碎了。到时候估摸着皇上的怒火,可不是好安抚的。
“等会儿,朕拿镜子给你!”皇上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显然对这支凤钗十分满意,他边说边站起身走了两步。
到外间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小铜镜过来,对着沈妩照了照,让她自己瞧清楚。
沈妩慢慢地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便瞧见了插在发间的凤钗。糖稀凝固之后,呈现着些许透明的颜色,配上她这满头乌亮的青丝,当真是相得益彰。
她轻轻抬手拢了拢发髻,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几抹清浅的笑意。齐钰一把将铜镜扔了出去,就对上了她那张笑脸。之前一直忙着出行避暑的事情,再加上他对于自己动手解决生理需要,实在是太过心理阴影,因此一直没有碰沈妩。
这场做糖人儿,是他早就策划好的,要把沈妩拐上床。此刻瞧见她这样的笑意,皇上的心底早已春心萌动了。
既然动了色心,齐钰自然没必要再忍着,伸出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沈妩一个重心不稳,脸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膈得她鼻子酸痛了一下。
“皇上,凤钗要碎掉了!”沈妩似乎听到头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连忙轻声地提醒道。
明知道这个糖稀干了就会变得异常脆弱,怎么还使出如此大的力气。
齐钰一听她这么说,眉头就轻轻地挑起,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将她从怀里拖了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整个人呈现低头的姿势。
“咯吱”一声,皇上张开嘴猛地将凤钗头咬到了嘴里。那细细的钗尖自然就断成了几截掉了出来。
沈妩抬起头,刚想着张口抗议。男人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舌头趁机钻了进去,将嘴里的糖分了一半给她。柔软的舌头相碰,夹杂着几块硬硬的糖,这样的触感带了几分新奇。这回与上次他们在御花园中,争抢同一块桂花糖的时候,截然不同。
上次是谁都不让谁,这回倒是透着几分温柔缠绵的意味。
沈妩的手臂情不自禁地勾住了他的脖颈,两人的舌头将一块糖夹在中间,不停地纠缠搅动着,甜味一下子充满了舌尖。当嘴里的几块糖都这么被化完的时候,男人的舌头依然没有离开,相反一点点往她的口里探入,舌尖扫过上颚,带着几分痒的感觉。又一颗颗扫过描摹着她的牙齿,像是在玩儿什么游戏一般。
一吻结束,沈妩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脸上早已飘满了红晕,眼眸里也染上了一层水光。
齐钰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渗出的银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低着头,一直紧盯着沈妩瞧,看着她这副面色红润的模样,男人的眸光不由得暗了暗。
他伸出双手,捧着沈妩的脸,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瞧。沈妩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了一跳,努力将憋得慌的喘息声降到最小,也瞪大了眼眸瞧着他。
“让朕瞧瞧,爱嫔是左脸上沾了糖!”他边说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便低下头来,伸出舌头来,细细地将她脸上的糖舔干净。
男人的舌头像是故意的一般,总是若有似无地轻轻刮过,并不是将那块糖直接弄下来。原本已经干掉的糖,此刻被他这么细致地舔着,倒是又像要化掉一般。
沈妩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上不下地调着,实在是有些痛苦。她不由得扭了扭脖子,想要挣脱他的手。不过显然没有成功,齐钰察觉到她的心思之后,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
“皇上,您不能快点儿么?嫔妾感觉脸上越来越粘了。况且这舔法跟小狗似的!”沈妩放弃了挣扎,却是轻声地问了一句,顺带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皇上的牙齿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浅的痕迹,显然是咬了她一口。沈妩喊叫声就哽在嗓子眼儿里,又被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得,说是小狗儿,现在立刻进化为疯狗了,竟然直接咬她了!
磨磨蹭蹭地总算是将那块糖舔完了,沈妩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特别后悔,方才起来梳妆的时候,因着皇上说不必出门,她的脸上就没抹什么脂粉。早知道他会如此地舔,还不如把一盒粉都抹上,看皇上那样洁癖成性的人,如何招架。
齐钰一低头就瞧见她在出神,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低下头就咬了一下她的鼻尖。
沈妩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带了几分忍耐的神色,不由得抬起头龇牙咧嘴地看了他一眼。
齐钰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开始扯她的衣襟。沈妩微微愣了一下,连忙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了几分坚持。
“皇上,你确定要白日宣淫么?”沈妩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脸上带着几分不愿意。
虽然已经出了皇宫,可是那些爱死谏的官员也住在驿馆中。这声音若是传了出去,让外头守门的宫人听见倒也罢了,只怕那些宫人嘴碎,传出去的话,就不大好听了。
齐钰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抓住衣襟的柔荑,似乎想要瞪出个窟窿来。
“朕昨晚看见卖糖人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要在全是糖的地方做一次。所以才让队伍在这里停留一日,今儿便让人把做糖人的物什都准备好了。你当朕是三岁孩子么?”齐钰的语气慢慢地坚定起来,目光上移便对上了沈妩的眼眸。
男人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瞳仁轻轻皱缩着,让沈妩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而齐钰则是悬在半空中,随时准备切下来的刀。
沈妩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此刻不可能再像上次那般耍赖了,她便低声道:“如果传出去了,嫔妾就是红颜祸水了。到时候……”
“啰嗦,这整个后宫里,也就你配称得上是红颜祸水了!一切后果都由朕来承担!”还不待她说完,齐钰便已经开口打断她的话。趁着沈妩手上的力气微微松开的时候,他一下子便动手将沈妩的衣衫扯开了。
外衣直接被扯掉了,此刻衣衫凌乱的模样,沈妩若是再说反悔的话,就显得矫情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也动起手来要去扯他身上的衣裳。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把彼此的上身都扒个精光。沈妩缩了缩脖子,这才发觉有些冷,便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男人的身体总是精壮有力而炙热的,柔荑攀住他的脖颈,腰肢用力,就想贴上去。
哪知齐钰却一把按在了她的心口上,阻止住她主动迎上来的动作。眼神热烈地从上到下扫视着沈妩的上身,肤如凝脂,酥胸饱满,无论看多少次,碰多少次。他下一回见到,总像是第一次瞧见那般惊艳。而此刻他口干舌燥的状态,更像是头一回开荤的愣头青一般。
沈妩对于他来说,永远都有这样大的魅力和影响。
“爱嫔,你上回让朕受了那么多的苦。这次该是你好好补偿朕的时候了!”他边说边用手指沾了一下糖稀,那糖稀已经不像原先那般烫了,温度有些低像是要凝结了。
齐钰只好大力地用手里抠了一大块出来,便往沈妩的锁骨上抹。手指上沾的糖稀,他一点都没有浪费。手指慢慢地往下移,从锁骨到她的酥胸上,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一整个手掌,最后手上的糖稀都抹光了,他的手还时轻时重地在沈妩的胸上打着圈。
男人的动作由缓到急,偶尔大拇指还会调皮地按一下中间的红缨。沈妩轻闭着眼眸,因为有了糖稀的加入,让她多了几分羞涩之意,面色逐渐变红,被皇上揉拧的左胸,也慢慢地染上了粉色。
齐钰似乎不满足这种分量的糖稀,直接将那一小碗都拿了过来,慢慢地一点点地倾倒在她的身上。那个小碗凸出来的地方轻轻贴在沈妩的肌肤上,每游走一个地方,里面的糖稀就染过一处。
皇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慢慢地让她向后仰,最终让她躺了下去。身下是几个坐垫连在一起,倒恰好省了再跑去床上。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手里拿着那个碗,手腕灵活地摇晃着。俨然就像是在她的身上做糖人一般,最后他还重点照顾了那两点红缨,碗停留在那处,糖稀便一点点聚少成多地流了下来,最后将她大半个酥胸都覆盖住了。
皇上一直用了两碗糖稀,才住了手。他将碗才桌上一扔,手撑着下巴,就这样看着沈妩的身体,脸上逐渐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眼眸中的神采越发飞扬,他在那里慢慢地等,等沈妩身上的糖稀彻底凝结。
沈妩躺在软垫上,后背是一阵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身前却带着几分奇妙的感觉。
114 糖人欢爱(下)
、114糖人欢爱(下)
粘稠的糖稀一点点在身上凝结,明显可以察觉到身上沾有糖稀的地方,慢慢地变硬,带了几分怪异的感觉。皮肤变得紧致起来,像是被人用手往两边扯一般。
“让朕来看看效果。”齐钰慢慢低下/身,凑到她的跟前,脸上带了几分认真观察的神态。
他的话音刚落,就伸出食指来,轻轻地弹了弹沈妩左胸上的红缨。成功地引来了她的闷哼声,齐钰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爱嫔此刻就是朕画的糖人,美人出浴图!”皇上边说边岔开双腿,坐骑在她的腿根处。
然后慢慢地俯下/身低着头,伸出舌头来在方才留有糖稀的地方,慢慢地j□j着。齐钰非常狡猾,留有糖稀的地方都是沈妩的敏感点。他第一舔舐的地方,竟然是沈妩的肚脐。
一下又一下,舌头表面刮过肚脐上面硬掉的糖,带着别样的触感。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往肚脐上涌,沈妩轻轻咬住嘴唇,却依然忍不住难耐的呻/吟声。肚脐那里实在是太敏感了,齐钰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相反越舔越带劲儿,直至把那一层厚厚的糖舔完了,才算坐罢。
当齐钰挺直了脊背,再次恢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的时候,沈妩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自己身上被滴了无数的糖稀,这不过才是第一处而已,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可见先前皇上说让她补偿的话,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齐钰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脸上再次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轻声道:“好了,下面该继续了!”
沈妩看着他又要弯着身子,连忙吓得用双手撑住地面,慢慢地支起上身。急声道:“皇上,把糖快点弄掉就是了。不必这么慢悠悠的。”
她边说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的上身,待她瞧清楚了,险些吓得晕厥过去。这哪里是什么美人出浴图,分明就是皇上的恶趣味!专挑她身上的敏感点,然后留下又大又厚的糖稀,此刻早就结成了糖块。
特别是两边胸上的红缨,被他直接堆成了一个山尖似的模样,瞧着羞煞人也。即使沈妩是两世为人,此刻也不由得心里一阵狂跳。这要是一个个天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皇上对于她突然坐起来,显然十分不满。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摸到腰上,慢慢地将腰带解了下来。然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地将她推倒在软垫上。
沈妩正纳闷间,两只手的手腕已经被捉住了,举过头顶。齐钰拿过腰带,恰好将她的手腕系住,直接拴在了一旁的桌角上,这样沈妩的上身就几乎动弹不得了。
“爱嫔真是不听话,怎么能随随便便乱动呢?万一将朕的杰作弄坏了,那不是让朕白费心思了么?”他再次坐直了身体,脸上带了几分不满的神色,微微轻挑着眉头看向沈妩,像是在想着如何整治她一般。
忽而他的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方才还沉郁的神色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阿妩既然说要朕快些,那朕就不客气了。原本还念着阿妩胆子小,现在看来,你的胆子真的够大!”齐钰慢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算计和轻快,像是遇到了一件甚为有趣的事儿一般。
沈妩一听她如此说,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心里开始渐渐发凉。皇上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极其刁钻的。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小腹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力按了一下般。紧接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就传来了,这尖利的声音,像是无数根阵一般,让沈妩的整个头脑都跟着抽痛。
不错,皇上正埋在她的小腹上,张开嘴巴开始咬着上面的糖块吃。那牙齿相碰的脆响声,让她一阵肝颤。她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看,谁的灵魂在飞!
齐钰吃得正欢,还抬起头来,冲着她抿唇一笑。脸上温和的笑意,带着十足的欠抽!
“皇上,您小心点儿,嫔妾害怕您的牙齿会——”她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哼声。
齐钰,你就是个球!竟然真咬!
糖稀干了之后,就不会有黏糊糊的感觉,相反还脆得很。齐钰难得会吃得如此开怀,特别是当他看到沈妩咬牙切齿,想要发怒却又奈何不得的模样,心里畅快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齐钰冲着她无良地笑了笑,眼神停留在她那被塑造成小山堆造型的红缨上。兴奋的目光不言而喻,沈妩更加抖了抖,牙齿咬到小腹就罢了,毕竟肚子上的头皮糙肉厚,如果咬到胸上,她怕就直接掉下一块肉来!
“咯吱咯吱!”的脆响声再次传了过来,沈妩轻轻闭起眼眸,心里是害怕至极,眼皮都跟着轻轻地震颤了起来。
男人有时候还用牙齿叼着那一块糖,四处地晃动着。逐渐沈妩心底的害怕,也被些许的刺激所替代,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原本齐钰还存着戏弄她的心思,可是咬着那糖块。不过片刻,这其中的意味就变了,逐渐转换成暧昧与**。
当皇上的唇舌戏弄起左边的红缨时,沈妩终于忍不住的娇声呻/吟出来。双手慢慢地放在他的后脑上,齐钰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偶尔牙齿会不小心刮过,沈妩是又带着痛又有些酥麻,双手便下意识地揪紧了他脑后的头发。齐钰不由得吃痛,唇舌更加卖力地j□j起来。
待把那红缨都吮吸得有些红肿时,齐钰才松开嘴放过了她。她身上的糖块还有一些,齐钰已经没有那份闲心思拨弄了,直接用手指一抠,那些糖块就慢慢地剥落了下来,当然有少数粘得紧了,惹来沈妩的轻吟声。
好容易才把她身上的糖块清理干净,两人都被折腾得满头大汗。齐钰耿直暗自咬紧了牙根,自作孽不可活!
他猛地用力,将沈妩底下的罗裙撕掉,一件件剥光了之后,他轻车熟路地将手指探入了沈妩腿间的密/穴之中,一下子就进入了深处,甚至有轻微的水声,显然沈妩经过他这一番胡乱的拨弄,也动了情,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他将自己的裤子都脱了,轻轻揉了两把已经硬挺的热烫,眼看着又胀大了一圈,才轻轻地扶着,一下子挺动着腰肢,送了进去。舒服而顺滑的感觉,像是温暖的巢穴轻轻包裹住他的,他能感到自己一点点地冲刺进沈妩的体内。
两个人相结合的感受,永远都是这样美好而奇妙,总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精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射出一般。齐钰暗暗地咬了咬嘴唇,轻皱着眉头停下了动作,缓和了片刻才猛地动起了腰肢。
沈妩双手被束缚住了,但是整个人却都随着皇上的动作而上下晃动着。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被他打开。两条白皙的大腿,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的胯部,嘴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像是在为两人的结合打着节拍一般。
齐钰陷入了一片猛烈地撞击之中,像是抛下了一切,只想带着沈妩进入制高点一般。**相撞的“啪啪”声在室内响起,不过好在隔音效果不差,况且皇上的房间处于正中,其他的房间都与他的相隔了一段距离。
虽然别的主子听不见,但是一瞧外面守门的几个人都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不少聪明的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齐钰的嘴里也发出了连续的低吼声,像是无意识要加快自己的速度一般。直到他将热烫狠狠地送进深处,然后忽然停了一下,身体抖了抖,才猛地射出了两股。
沈妩躺在软垫上,被迫地承受那样炙热的热流,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身上早已被汗水覆盖,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j□j的余韵之中。
齐钰稍作休息之后,立刻又是精神焕发。他已经许久未碰女人了,这次又是沈妩陪着他,好容易抓到机会,自然是要尽兴的道理。他整个人压在了沈妩的身上,伸长了手臂去解开拴在桌角的腰带。
他抓着腰带,另一头仍然紧紧地系着沈妩的手腕。伸出一只手,把沈妩抱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头穿过沈妩的圈起来的手臂,让她呈现一种搂着他的姿势。两个人面对面,贴得很近。齐钰的热烫再次精神十足地抬头了,他熟练地j□j了几下,便低下头认真地扶着柱身,一点点插/进沈妩张开的腿间。
顺滑的感觉依旧,直到全部进入了,齐钰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将沈妩的两条腿缠到自己的腰间,两只手就直接搭在了她的纤腰上。
“阿妩,要开始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便立刻上下抖动着双腿,借此带着沈妩一起上下运动着。
沈妩的双腿紧紧地缠住他有力的腰肢,同时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运动着。她轻轻闭起眼眸,头往后仰,一滴汗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划出来。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想着:现在皇上若是兴奋了,总会把原先的爱嫔,换成阿妩这个称谓。
她还没有感叹完毕,又再次陷入了情/欲之中。
115 沐浴折腾
115沐浴折腾
齐钰的双手大力地拖着沈妩的腰,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着用力地戳刺,到最深处去,享受更舒服的感觉。所以他的手就极其用力,近乎掐在沈妩的腰上。
沈妩此刻情动,所以腰上的疼痛感,倒是微乎其微。不过她长长的指甲,也抠在了男人的后颈下面,偶尔挪动了一下,就是一条淡淡的血痕。
沈妩的身体上下晃动只是,柔软的酥胸经常摩擦到男人微硬的胸膛,那样不轻不重地撞击,似乎让二人都上瘾了一般。齐钰慢慢地抬起一只手,上移到她滑嫩的后背上,每当她的身体落下,几乎与他持平之时,齐钰便会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朝自己的怀里贴近。
这样所产生的摩擦更加用力,快感也越发清晰。两人的嗓子里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低低的叫声,脑子里有些不清醒,所以也没在意究竟喊得是什么。
直到两个人都感到麻木了,只是沉浸在这样的快感之中。齐钰才精关大开,射出了一股。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亲密地搂着对方,一时谁都没有动弹,显然都沉浸在j□j的余韵之中。
身上的汗水早就凝结了一层,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齐钰却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待余韵过后,整个人便涌起了深深的疲惫。他就这么抱住沈妩的后腰,往前倒去。沈妩依然是垫背的那一个,只是因为倒下去时,沈妩的后背撞到软垫的瞬间,两人又离得近了些,几乎脸贴着脸。触碰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摩擦了一回。
齐钰的热烫还埋在她的体内,这么一撞两人又同时闷哼了一声。
“嫔妾累了,不来了!”沈妩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的神色,她伸手推了推压倒在身上的男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绵软无力。
齐钰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动了一□体,从沈妩的体内j□j。然后侧了侧身体,继续压倒她的身上。但是却尽量保持着二人不要过多的身体摩擦,免得又闹得激烈了。
两人都安静地休息了片刻,只是沈妩更加劳累而已。她现在只想躺在这里,哪怕立刻就死了,也不要挪动一丁点儿的地方。不过皇上休息过后,便恢复了些精力,他的洁癖狂情绪再次上身,根本无法忍受身上如此的黏糊糊、汗涔涔。
“李怀恩,让人备下热水,朕和姝修仪准备沐浴!”齐钰轻轻扬高了声音,冲着外头喊了一句。
李怀恩非常严肃地站在外面,他方才可是把里头二人欢好的全部过程,都听了一遍,当真是香艳得很。光听着里头的动静,他这个太监就心有戚戚焉。搞那么大的动静,是纯粹要向他炫耀么?还是要嘲讽他没有蛋!
待几个宫人抬着浴桶进来的时候,沈妩依然躺在软垫上,只是身上盖了一件男人黑色的长衫,而皇上则赤/身/裸/体地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的神色。
显然是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异常的难受。
沈妩紧了紧身上的外衫,轻闭着眼眸就准备歇息,显然对于沐浴这事儿兴致缺缺。
几个宫人眼瞧着皇上的面色不佳,手上的动作纷纷加快了。待热水加好,齐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站起身走到沈妩身边,抬起一只脚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身体,低声道:“快些起来沐浴,待会子再睡!”
沈妩的身体朝旁边挪了挪,轻声哼了哼,显然十分的不情愿。
“皇上,嫔妾累得已经起不来了。嫔妾不要沐浴!”沈妩将男人的外衫往上面扯了扯,直接将自己的头都盖起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齐钰的眉头跟着皱紧,看着她如此耍赖的模样,并没有心软。他直接蹲下/身,一把将她身上盖着的外衣扯开。沈妩自然什么也没穿,就靠这件衣裳取暖,这么猛然一掀开,冷气一下子侵袭而来,沈妩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嫔妾的衣裳都被皇上撕坏了,就只有这一件了!皇上为什么还要抢!”沈妩双手伸过来跟他抢,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死活就抱住那件黑色的外衫不撒手了。
齐钰对于她这种略显泼妇的动作,明显有些不满,眉头紧紧地蹙起。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上挑着眼角斜看向她,眼眸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是朕的衣裳,都被你弄脏了!”皇上边说边顺手翻开了衣裳的内里,在靠近沈妩大腿根的地方,沾染了些许白色的浊液。
沈妩的眼光移上去,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她瞪大了双眼看过去。齐钰的脸上还是一副淡定平静的神色,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沈妩不由得恼羞成怒,整个人坐坐直了身体,就要扑上来硬抢。
“那也不是嫔妾的错,反正这东西都是皇上的。皇上您流出来的东西,自己心里头还不清楚么?非要嫔妾说出来是不是!”沈妩狠狠地使了几次力,可是此刻的她哪是齐钰的对手,根本就抢不过来。
反观皇上倒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听到沈妩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趁着她的蛮力使完之后,直接把外衫扯走了。沈妩大腿和腰腹处青青紫紫的痕迹就露了出来,带着十足的暧昧。
沈妩轻吸了一口气,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朕也累得很,赶紧洗洗还可以睡会子,你就别胡闹了!”齐钰抱着她大步走到浴桶前,弯下腰将她放进水里。
男人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显然有些疲惫,不过那语气里没了平时的冷硬,倒显得带了几分温柔。像是特地哄劝着她一般。
沈妩心头一软,不得不说九五之尊这样温和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心头舒畅。嘴角轻轻扬起,脸上露出了几分浅笑。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对着皇上嫣然一笑。
但是当她瞧清楚皇上脸上的神情时,立刻就僵住了。
呵呵,刚刚认为皇上对她温柔的,一定都是在做梦!
皇上的眉头紧蹙,脸上疲惫和不耐的神色显而易见。他无暇顾及沈妩心里究竟怎么想,自己也坐进了浴桶里。幸好浴桶很大,即使两人坐在里头,也不会显得拥挤。
“皇上——”沈妩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现在洗什么鸳鸯浴,不是刚欢好过么?
“朕现在对你没企图。你也累了,朕就勉为其难地跟你一起洗洗,歇息过后再仔细搓搓吧!”齐钰拿起一旁的布巾,替自己的肩膀上擦了擦。
水珠沁到皮肤里,齐钰才发觉后颈处有些疼痛。他轻皱着眉头,想起方才做得激烈的时候,沈妩的确是用指甲抓他来着。
“以后把指甲剪短些,不许再抓朕的脖子!”齐钰边说边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腰侧。
“咝——”立刻引来沈妩的一阵吸气声,她的腰快断了。这么一痛,也才想起自己方才腰都快被齐钰掐断的场景。
“皇上还好意思说嫔妾么?嫔妾的腰上到现在还是青紫一片,几乎都不能动弹了!若是要嫔妾把指甲剪短了,皇上也去把自己的手剁掉么?”沈妩丝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恼怒。
她发现上回让皇上自己动手解决,真是无比错误的决定!就是因为冷落他狠了,才造成这一次的欢好如此长久,没完没了地像是拼命了一般。
皇上凶猛,请定时投喂!否则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儿。
齐钰轻轻地“啧”了一声,显然对于她的呛声十分不满,却不愿意再与她纠缠。伸手从一旁的盆里拽出一条干净的布巾,细细地替她擦拭着后背。
“沈氏阿妩,朕发现除了前几回侍寝的时候,你乖巧听话、任劳任怨。这几次只要结束了,你就各种毛病上身。上回在龙乾宫也是,朕是亲自抱着你下的汤池,这回都亲自伺候你沐浴了。估摸着朕再不提醒你,下回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男人的语气里虽然恢复了不耐烦,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其柔和,特别是当他拿着布巾,擦到沈妩的腰肢和大腿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惹得沈妩发笑。
因为沈妩是背对着他,齐钰就有些瞧不清桶内的状况,手拿着布巾粗略地擦了几下,就停了手。
“嫔妾哪里敢啊!皇上若是下次欢好点到为止的话,嫔妾依然还是归顺听话、任劳任怨的,不会像现在这般累!所以性子才有些——”在男人这样轻柔的擦拭下,沈妩逐渐放松了脊背,慢慢地靠在他的怀里,只是嘴巴依然没闲着。
“再多说一句,朕就让你去滚烫的糖稀沐浴!让你真的变成美人出浴的糖人!”齐钰冷哼了一声,沉声警告了一句。
沈妩连忙闭上了嘴巴,却不忘甩出一个白眼来。当两个人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沈妩依然耍赖地让他抱上了床,她是一步都不想走了。脚一碰到地上,腿就不停地打颤。
“赶紧睡,明日还要赶路!”齐钰背对着她睡在外面,轻声叮嘱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眸准备休息。
“待会子可以不起来用晚膳么?”沈妩眉头一皱,想起他们方才的确是白日宣淫,这连晚膳都没用。
“不可以,你不是说累得么?怎么还如此精神,再多说一句,朕就压在你身上继续来一次!”男人“啧”了一声,显然是对沈妩如此多的废话,感到反感,冷声威胁着。
屋子里,立刻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116 两人对峙
116两人对峙
晚上用膳的时候,沈妩好容易才睁开眼,几乎是明心和明语端着碗,一口口喂进她的嘴里。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沈妩直接就被皇上拉到了头一辆马车内,她连旁人的面都没见到。坐到马车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驿馆待了两日,她除了一开始在自己的房间内转悠了一圈,两个晚上都是宿在皇上的房间里。
跟在马车后头的明心和明音,则是苦不堪言。她俩好容易把东西收拾好了,沈妩硬是一眼都没来瞧过,今儿一早又得原样收拾起来。明音已经不知道叹过多少气了,此刻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李总管被马骑的怂样儿!
李怀恩完全没有在意四周投向他身上的异样眼光,他根本无暇顾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身下的马上。马走动的时候,整个脊背都要运动,虽然被马鞍阻挡了些,但是李怀恩却能感觉到。
马一动,他也跟着动,最后就变成他整个人跟得了癫痫似的,不停地扭动着。驮着他的马,被他这样躁动不安的情绪,也带的烦躁起来,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马车内,沈妩依然坐在榻上,手里被皇上硬塞了一本书册,依然还是那日的《地方童谣两百句》。她的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神色,但是嘴里哼唱的歌曲却没有停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悠长的古调在车内回响,齐钰躺在她的腿上,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色。
马车走了几日,沈妩就唱了几日的《送别》,皇上似乎爱上了这首曲调,不厌其烦地让沈妩一遍又一遍地哼唱着。中途又停了一个驿馆,才总算到了洛阳的行宫。
几日来的路途跋涉,总算是有个像样的地方用来规整。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回随行的五位妃嫔中,丽妃的位份最高,所以她分配的院子离皇上最近。沈妩的位份第二,倒也选了个不错的位置,不远处就有个莲花池,倒是凉快些。
当日抵达行宫的时候,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倒是平安无事。与行宫这边的安宁不同,缺少了皇上的后宫里,倒是斗得凶猛。
皇上走的第二日,瑞妃就冲到了听风阁里。崔瑾还处于情况不稳定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迷糊地睡过去。瑞妃赶到的时候,崔瑾恰好醒过来,倚靠着床头喝御膳房送过来的补汤。
宫女还没来得及进来禀报,瑞妃就带着一帮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瞧见了喝汤的崔瑾,崔瑾的脸色十分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不过瞧见瑞妃之后,原本双眼无神的崔瑾,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她猛地推开站在身边的宫女,猛地朝着瑞妃的方向扑过去,似乎要从床上下来。可惜她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只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就开始咳喘起来,瞧着甚是吓人。
瑞妃轻轻拢了拢发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的脖颈上缠着几圈锦布。当日御医诊完脉之后,就告诉了瑞妃,可能会有痕迹留下,开了消肿的方子给她,让人熬成水,每日涂抹在脖子上。
果然如太医所说,第二日她的脖子就疼痛异常,嗓子都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脖子上更是留了十根指印,根根分明。足以见得当时崔瑾是使了全力,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皇上走了之后,瑞妃刚休养好了些,就冲了过来。她莫名其妙地被崔瑾打了,还是往死里打,哪有不报仇的道理。
“呦呵,慧妹妹竟然这般有精神,看样子太医所说的话不能尽信啊!不是说你悲伤过度,引发了哮喘,要休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怎么现如今瞧着,倒是生龙活虎的!”瑞妃轻轻扬高了声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语气里极近嘲讽。
当初她听到崔瑾得了哮喘,心里头还舒畅了好几日。这就是报应!哮喘这东西,很难治愈。一想起以后若是到了冬日,崔瑾肯定还有的罪要受,瑞妃就越发得意。
崔瑾坐在床上,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原本咳喘的厉害,此刻也好了些。听到瑞妃如此说,崔瑾抬起头,斜看着她,目光幽冷而怨恨,脸上却是露出几分笑意,只是显得有些狰狞,此刻瞧着诡异十足。
瑞妃被她这样的眼神瞧着,心里有些发毛。好像面前就躺着一条毒蛇一般,还“咝咝”地冲着她不停地吐毒信。
“你能等到看着我好的时候么?你活不了那么久的!”崔瑾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锦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完全被愤恨取代。
“贱/人,你在说什么!”瑞妃被她气得脸色发白,猛地要往前冲,双手向前已经做好了要攻击她的状态。
崔瑾这句话刚说出来,瑞妃身后的几个宫女就做好准备,此刻瑞妃一动,立刻就有人冲上来拉住她。瞧着慧嫔那样儿,眼看也挨不了打。瑞妃又是一向以没轻没重闻名,若是一个激动,把慧嫔给弄死了,那么这一屋子的人都讨不了好。
“我说什么,说你早死呢!”崔瑾却依然不依不挠的,双眼早就被愤怒染红了,面色苍白,嘴唇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此刻这副癫狂的神色,倒像是厉鬼索命一般。
瑞妃被身后的宫女扯着,也不好真的不管不顾冲过来。索性站稳了身子,原本濒临爆发的神色,也冷静了下来。瑞妃在后宫里,毕竟是靠挤兑人和整治人出名的,此刻脑子一清醒,面对崔瑾这样的言语攻击,就有了对策。
只见她轻轻挥开宫女的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恨恼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轻轻抬起头,竟是大笑出声。
“慧妹妹,你可真会开玩笑。本宫在这后宫里浸淫这么多年,依然活得很好,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完蛋了。本宫可不像你那个短命姐姐,一眼瞧过去,便知是蠢货一个。本宫虽然没有对崔绣出手,也不明白你究竟误会了什么,要找本宫报仇。不过本宫告诉你一句,崔绣的死,是这后宫里不少人的期盼!她死了,才能证明这个后宫一直没有变,蠢货不配活在这个地方,免得污了旁人的眼!”瑞妃嘲讽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来。
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戳进崔瑾的身体里。崔绣的死,一直哽在她的心头,她始终带着几分自责。若是当时她再坚持一下,死活不让崔绣搬出去的话,或许崔绣就能一直活着了。
此刻瑞妃这般诋毁崔绣,更把崔瑾心底的伤口撕开了。她的情绪不断地翻涌,身体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带着疼痛。她张了张口,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竟是一下子喷出一口血来。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楞住了,看到锦被上的血迹,周身发凉。显然崔绣是被瑞妃这番话,狠狠地刺激到了。怒极攻心,才吐了这口血出来。
瑞妃反应过来之后,就忽然伸出手来只想崔瑾,扬起头开始狂笑。
“哈哈,慧妹妹,本宫看着你吐血,真是心头畅快。你方才那几句话还是留给自己吧,多活几日好让本宫慢慢折磨你!”瑞妃边笑便冷声警告崔瑾,她整个人都笑得花枝乱颤,似乎真的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儿一般。
崔绣推开往她面前凑的宫女,伸出手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轻轻抬起头,看着瑞妃笑得那副张狂样儿,心底恨到了极点。她的眼神一扫,便瞧见了放在一旁的青花瓷碗,里面还盛着半碗燕窝。她直接抄起碗就往瑞妃的方向扔过去。
瑞妃正笑得得意忘形,没注意那碗过来,待她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碗直接就砸到了她的腿上,燕窝也跟着洒到了罗裙上。
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瑞妃弯下腰伸手捂住被砸到的地方,不得不说痛得要死。她很想冲上去与崔瑾再来一场肉搏,但是身后的大宫女不停地劝慰着她,顺带着还提了一下太后与庄妃,瑞妃才稍微冷静下来。
太后主管后宫事物,她和庄妃是协理的,若是她此刻犯了什么错,恰好就让太后和庄妃联手了,说不准她还得受到惩罚。
瑞妃细想了一下,便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搀扶着宫女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崔瑾坐在床上,心口烦闷异常。瑞妃方才所说的话,像是魔咒一般,不停地往她脑海里钻。她越想越气恼,心口一痛,再次吐了半口血出来。吓得侍立的几个宫女一阵惊呼,连忙派了个小宫女出去找太医。
瑞妃和崔瑾这回的对抗,两人都没讨到好处,一个被碗砸到瘸着走出听风阁,一路上被人围观着;另一个则连吐了两口血,病情更加严重了。
这二人都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对方不得好死!
瑞妃在听风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一顿晚膳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了太后和庄妃的耳朵里。两人都只是大概了解了情况,并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
太医去了听风阁诊脉过后,慧嫔身子每况愈下这个消息,却是传遍了后宫。庄妃一听,立刻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宫里头不少人就跟着风,也都纷纷表示自己的关怀。
117葵水血崩
听风阁倒是收了许多人参燕窝,每日都按照太医叮嘱,分量适当地炖给崔瑾吃。听风阁里到处都散发着中药味,崔瑾药量也增加了。
瑞妃这边倒显得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到处乱蹦Q了,只是每日请来大夫诊脉,似乎怕得了什么病症一般。
崔瑾坐床头,手里捧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秀气眉头紧紧蹙起。那股苦涩味道,总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和抵触感。直到后几口时候,她实是咽不下去了。
皱拧着眉头,将碗推到一边。身边看着她喝药宫女,立刻将装有梅子小碟子递了过来。崔瑾连忙捏了两粒塞进嘴里,酸甜味道一下子涌上来,将那股苦涩味道压下去。
酸甜和苦涩一下子相撞,竟是生生地把她眼泪都逼出来了。宫女手里还端着药碗,里面还有几口。
“慧嫔,您再把这几口药喝了吧!太医说这药必须定时定量才管用!”那个宫女将药碗朝她面前推了推,那股子浓郁中药味,再次传了过来。
把崔瑾鼻子都熏得发酸,她摇了摇头,双手不停地推拒着,心里头排斥感越发明显。
“这药似乎比前几日要苦上许多,太医为何换了方子?”崔瑾眉头依然皱得紧紧,她脸上满是不耐烦神色。
先前药方,并没有这么苦涩,可是前几日听说要换药,这么一喝才知道有多苦。就连平日里不怎么怕苦她,遇上了这药,也得心里害怕。
“太医说您身子需要调养,病情与前几日也有些变化,就调整了方子。”那个宫女虽然见她讨厌喝药,但是却并没有妥协,相反轻声细语地解释着,手中药碗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面前推着。
崔瑾没有法子,心中虽然烦闷却也不好对着身边宫人发火,只有接过碗来,屏住呼吸扬起脖子,速地往嘴里倒。希望这样能减少一点苦涩,结果却恰恰相反。嘴里方才吃了酸梅,那酸甜味道显然已经沁入心底,此刻再接触如此苦,就有些承受不住。
“哇――”一声,她直接倾身倒向床外,将嘴里药吐了出去。心里那股子恶心感为严重,她开始不停地呕吐起来。方才好容易喝下去汤药,这回悉数吐了出来,甚至连之前午膳也呕了出来。
崔瑾趴床边,不由得呻/吟出声,全身都难受极了。胃里一阵阵皱缩,呕吐感觉始终没有消失。这几日她还恰好来了葵水,也许是因为病情恶化原因,这几日葵水也属于不正常范围,量特别多,经常一动弹就是波涛汹涌。导致她躺床上,经常一动都不敢动。
她这副憔悴模样,着实下人,此刻是不停地抽搐着,整个人都打颤。几个宫女瞧眼底,心里都是一片着急而惊慌。慧嫔这身子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这葵水来得真不是时候,加雪上加霜了。
一旁宫女递来一杯热水,喂着她喝下,又从衣袖里掏出锦帕,细细地替她擦拭着嘴角污物。
“扶本嫔起来吧!”崔瑾又漱了口,才感觉好些,轻声指示了一句。
那个宫女轻轻地扶住她胳膊,轻轻用力要搀扶起她。只是眼神一扫,余光扫到了一处红红地方。那个宫女动作便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仔细看过去,待瞧清楚之后,她整个人都一惊。
那里通红一片,全部都是血。并且是从崔瑾身下流出来,当场宫女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嘴唇也哆嗦起来。
“慧嫔,您流血了,好多血!”那个宫女把她扶着坐好,便猛地后退了几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其他几个宫女,也连忙凑了过来。经她这么提醒,崔瑾似乎才发现自己肚子异常胀痛,下意识地掀开锦被,低下头瞧着了一眼。
浓郁血腥味传来,几乎将她熏得晕过去。那刺眼红通通一片,是让她心惊。
“还愣着做什么,去宣太医!”崔瑾一下子便急了,猛地扬高了嗓音喊道,只是她微微一用力,身下又是“哗啦”一下,床上血又多了一些。
她整个人都被吓得震颤,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有这样多血流出来,几乎让她感到绝望。
“回来,直接去找杜院判,就说本嫔忽然流了好多血,让他来救命!”崔瑾脑子急速地转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那个跑到殿门口宫女唤了回来,急声地叮嘱着。
那个小宫女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几分仓皇神色,见崔瑾没有其他要吩咐了,便连忙撒开丫子跑了出去。
由于失血过多,崔瑾已经有眩晕、意识不清醒反应了,后直接躺床上,只能任身下血液染红了锦被,一阵阵腥臭味充斥着内殿。守一旁几个宫女,瞧着她这副奄奄一息模样,都红了眼眶,显然是极其害怕,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待杜院判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时候,瞧见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内殿里隐隐传来女子抽泣声,几个宫女一个赛一个悲伤,脸上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神情。而崔瑾躺绣床上,身上并没有盖被子,不过身下那红红一片,却是桥上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整个房间里散发血腥味,也是刺鼻很。杜院判连忙让人打开窗户,他立刻坐到了小凳子上,手搭上了崔瑾脉搏。细细诊治了一番,脸上神色猛然一惊,有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主子喝了什么药?”杜院判语气有些低沉,眉头也紧紧地蹙起。
“就是太医院开方子,外头还有些,奴婢立刻端过来!”其中一个大宫女走近了几步,轻声回复道。
她看到杜院判亲自过来,心里就稍微有了些底。毕竟杜院判素来就有妙手回春美名,崔瑾被治好几率大些。
待杜院判接过那碗药,仔细放鼻尖嗅了嗅,脸上神色就是惊诧万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明明就是葵水时期,为何这要里头会有凉药配方,这不出血才是怪事儿!”
殿内几个宫女被他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药理这东西,她们作为奴才又不会懂。此刻杜院判即使问她们也不会有结果。
杜院判轻挑了一下眉头,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打开药箱开始救人。他先从一个小玉瓶里倒下一颗药丸,让宫女喂崔瑾服下,那是吊命药丸,此刻情况危急,也只能下虎狼之药了。
又从箱子底层摸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才发现是无数大小不一银针。显然他要施针救人。
但是他又不能把崔瑾衣裳脱掉,只能派人找来司药司懂穴位宫女,又让用屏风遮住了,才慢慢地指点着。
折腾了半晌,才算是把穴位都找齐了,崔瑾身下血也总算是止住了。听得止了血,杜院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到一旁书桌前,提起笔就开始写方子。
“对了,上次帮你家主子诊治是哪位太医?”杜院判让宫女下去抓药,又伸手招来了另一个小宫女,轻声问了一句。
“回院判大人话,是姓崔太医,年纪挺大,似乎耳朵也不大好使!不过因为旁人都说请资格老太医,诊治得有保障,所以才请了他!”那个小宫女口齿极其伶俐,三言两语就讲述清楚了,面对着杜院判也不害怕,非常直白地说出了口。
杜院判一听,脸上神色就不大好看了,他低声地应了一声“哦”,紧接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这崔太医前日刚告老还乡,立刻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都。恐怕你们主子这罪要白遭了!”杜院判替这后宫大大小小主子诊脉有几十年,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洞察先机。
这崔太医资格比他还老,确到了告老还乡时日,所以前日向他请辞,他便同意了。流程批得特别,原本他还想着请这老家伙去喝一杯,没想到请帖递到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显然这事儿,是崔太医故意为之,而且连后路都铺垫好了。
那个小宫女,一听他这么说,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戚戚焉神色。杜院判医术是太医院好,听说年轻时候,就外漂泊,民间很有名气,曾有“神医”一称,后来也不知何事,入宫当太医,很便成了院判。后宫里请他前去诊脉人,自然多数不胜数。崔瑾只是一个嫔而已,而且近又许久未曾受宠幸,自然是不敢贸贸然请杜院判过来。
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院判,慧嫔那里收拾好了,您再去诊治一下吧!奴婢瞧着她面色依然难看!”司药司宫女走了过来,冲着他轻轻行了一礼,低声建议道。
杜院判也不再磨蹭,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床边手搭上崔瑾手腕,仔细地诊治着。崔瑾眼睛紧闭,脸上豆大汗珠,不停地冒出来,甚至滴进了衣襟里,连满头青丝都湿透了。整张脸也泛着惨白,似乎是出血过多,导致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了,瞧着甚为可怜
118 沈娇犯病
118沈娇犯病
杜院判这次的诊脉时间较久,眉头紧蹙着,显然在愁思着什么。当他撤回手来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对于病情却是未置一词。
“我在开副药方子给你们主子,待她醒过来,再传我过来吧!”杜院判边说边坐回到书桌前,提起笔就写。
一座奢华异常的宫殿里,瑞妃躺在贵妃椅上,悠然地轻晃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忽而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套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瑞妃原本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待听了这个宫女的回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猛地从贵妃椅上坐起,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一伸手便把旁边小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声色厉茬地道~“好个杜院判,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去替那个贱人诊治,坏了本宫的好事儿!”
瑞妃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候在内殿的几个宫女,纷纷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瑞妃花了不少钱财,才买通崔太医,又替他一家老小安顿好,才换来崔瑾何时来葵水这个消息,又让崔太医开了凉药。这才让崔瑾血崩了,本以为她肯定是必死无疑,没成想竟被救活了过来。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崔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她依然十分虚弱,稍微动一下都像是即刻要死过去一般。她被灌下一碗药之后,又晕过去了。
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瞧见了杜院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那老头儿竟然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瞧着倒是没了平常的顽固不化。
“慧嫔醒了,奴婢喂您喝口热水!”站在床头的宫女首先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连忙端着一碗茶走过来,慢慢地将她倚靠在床头坐起。
看着她端茶过来,崔瑾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才发现嘴唇上也已经起皮了,干裂得甚至能察觉到一次血腥味。
一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崔瑾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昨天大出血的场景,又一下子涌入脑海里来。
杜院判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崔瑾将一碗水喝完。崔瑾知道杜院判是有话要对她说,便冲着身边的宫女轻轻地挥了挥手。
“多谢院判大人昨日救命之恩。”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杜院判一挥手,制止了她下面要说的话,低声道~“慧嫔客气了,这是老臣该做的。至少皇上回宫之前,这后宫里各个主子的生命安全,老臣还是要竭尽所能地救治。你的药里被加了黄连、生地黄等,这些都是凉药的药材。所以药汤里才会很苦,恰逢葵水时期,顿顿喝凉药,自然就引起血崩了!”
杜院判的语调十分平稳,他的话音刚落,崔瑾就紧紧地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老臣告退了,慧嫔还该静养才是。”他轻声说了一句,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杜院判一步三摇地晃回了太医院,进门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可是此刻天生却是乌云密布,颇有几分悲壮低沉的意味。
“又要变天咯!”杜院判下意识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就走进殿内,嘴里悠然地哼着小曲儿,脸上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到了洛阳行宫这边,沈妩当日晚上还是和皇上住在一起。随行的宫妃虽然有五人,但是皇上一直召幸沈妩,其他四人就犹如摆设一般,不少臣子也都注意到了,看样子姝修仪盛宠的传言不假。
其他几个人还算是沉得住气,偏生沈娇急得跳脚。她对于自己从正二品变成从二品末位的位份,一直感到耿耿于怀。得知皇上这次避暑,将她带出来,她的心底重新又点燃了几分希望,就靠着这次的避暑之行,她准备在皇上面前露脸,再将妃位夺回。
哪晓得皇上根本就完全迷上了沈妩,只围着她一人转,对于其他人也都是爱理不理。
沈娇心里头憋得慌,一路上看向沈妩的眼神就不大对劲。这次跟着皇上出来避暑的,沈王府也上报了名额。不过却不是沈王爷,而是身为世子的沈安陵,并且皇上还欣然应允了。
其实沈王妃是不赞同的,因为沈王爷要留下来,完全就是因为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之久。他怕时日太长,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如烟阁里他好容易勾搭上的头牌,会把他给忘了。于是他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长子,即使沈王妃不停地念叨着,却也被沈王爷直接忽视了。
偶尔太过分了,沈王爷便把崔绣的死拿出来数落一下王妃。立刻四周便清静了下来。
沈娇心里暗自琢磨着,若是沈王爷来的话,她还可以派人去暗自联络一番,大倒苦水,再让沈王爷联合有心的朝臣向皇上进谏,不要太偏宠沈妩。可是偏偏来的就是沈安陵,那可是和沈妩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可想而知,根本就不会帮她的。
沈娇怎么想,心里都觉得憋屈,最后索性就派人把沈妩请了过来。沈妩正思索着今儿晚膳该开什么菜单给小厨房,就见到了沈妩身边的宫女。
“姐姐。”沈妩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她身穿着藕色的罗裙,因为不用出去,整个人的妆容很淡,发髻也比较简单。面对这样的沈妩,沈娇心里头涌出一丝嫉妒。沈妩长得俏,这样素淡的打扮,就能用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概括。如果换成沈娇她自己,恐怕没有那一层厚厚的脂粉遮着,脸上几乎不能见人了。
而且她还比沈妩年长了五岁,二十岁的后宫女人,与十五岁的娇艳少女,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妹妹来了,坐。瞧我现在年岁大了,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已经等得睡着了!”沈娇歪在榻上,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神色倦怠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沈妩轻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听着这开场白,就知道沈娇下面没什么好话要说。
一旁的宫女连忙上来倒了杯茶,沈妩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看向沈娇只是笑而不语。
沈娇微微眨了眨眼,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她完全没想到沈妩不接话,一般这种情况,不都要客气地安慰几句么?沈妩这般不给面子,沈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引出心底想说的话了。
沈娇不开口,沈妩就一直低着头喝茶,那悠哉的模样着实让人恨。
“这几日的马车坐过来,我这副身子着实承受不住了。头晕眼花的,也不知能不能见到皇上了?”沈娇憋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沈妩原本就是硬骨头,难啃得很。沈娇对付她,也只有厚着脸皮这一招了。
沈娇听着她直接这么问出口,嘴角轻轻上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姐姐不用担心,待会子我若是见到皇上,便让他不要翻你的牌子,让你好好休养几日才是!”
沈娇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弄得胸口沉闷,异常痛苦。怎么沈妩的回答,竟跟她原先想的有天壤之别!
“我不是这个意思,已经请了随行的太医瞧过了。开了一副方子吃过,身上已经大好了。只是这几日皇上一直待在妹妹那里,姐姐也想着占个光。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可不比另外三个不相干的人。妹妹若是念着姐妹之情,不如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我。也不是要争妹妹的宠,这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哪怕只来个一两晚,我这脸面也说得过去,更不会丢了沈家的面子。你说是不是?”沈娇轻拧着眉头,暗自斟酌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这么一长串的话,也多亏她能圆得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沈妩就“扑哧”笑出了声。沈娇这是老毛病又犯了,眼红沈妩的受宠,以姐妹之情来逼迫沈妩替她引荐。看样子上两次的处罚,她还没受够!
沈娇对于沈妩突然地这样狂笑,有些拿捏不准。不知道这位庶妹,究竟又想干什么。
“好说好说,今儿晚上我就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姐姐说的对,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沈妩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不变,直接应承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
沈娇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头有些犹疑。毕竟沈妩从入宫之后,就一直所向披靡,从没吃过亏。而那些窥视她宠爱的妃嫔,则一个个受到了责罚。沈娇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上一回是被皇上抓了个正着,这次也不知道沈妩会不会背后阴她。
“姐姐也就是这么一说,若是你不愿意,便罢了。别弄得你心情不好!”沈娇装模作样地婉拒道,眼神却是一下子都不离开沈妩,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姐姐就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吧!”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在乎的神色,似乎对于分宠这事儿,一点都不介意一般。
看着沈妩摇曳生姿的背影,沈娇心里有如打了五味杂瓶,也不知是喜是悲。
119 皇上撑腰
119皇上撑腰
沈妩出了她的屋子,脸上柔和的笑意就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片阴冷和嘲讽。
直到差不多用晚膳的时辰,皇上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身尘土。他先到内殿沐浴过后,才披着头发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显然这一整天的奔波让他累得够呛。
“开办花会的日子定下来了?”沈妩瞧着他一脸抑郁的神情,心里有些纳罕。
洛阳的牡丹最过盛名,五六月份的时候,开放得最为旺盛,现在虽然已经到了七八月,不过还是能一观奇景。皇上也只不过是去和底下的官员确认日期,以及具体的流程,怎么去了将近一整日。
沈妩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齐钰心底的火气又往上涌了几分。他一下子坐到了沈妩的旁边,小桌上的菜肴散发着香气,却也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别提了,洛阳这帮好吃懒做的官,倒是会享受。为了巴结朕,搞出了不少新花样。说什么恰好带了五个妃嫔娘娘过来,弄出五条赏花的路,让朕去找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朕的女人需要去找么?好好地摆在那里不行么!”齐钰气得瞪大了眼眸,一口气抱怨出来。
这么大热的天,他过来就是为了偷懒来着,结果那帮拍马屁的官员,没拍到点子上,相反拍马腿上了。皇上要是真的有这份闲情逸致,直接在后宫的御花园弄一个花会就得了,只要稍微布置一下就行了。
沈妩冲着他展颜一笑,对他的抱怨不置一词,安静地端过一盆清水来,给他净手。
齐钰看见她这副笑颜以对,顿时心底的火气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一下子就泄气了。他将手放进盆里,沈妩将自己的衣袖撩起,亲自帮他搓了搓手掌,才拿过搭在盆边的干布,细细地替他擦拭干净。
“不说了,用膳!”齐钰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站着的宫女退开,他亲自拿起筷子夹菜吃。
显然这一整日的奔波,让皇上是真的累着也饿着了。早没了平日的斯文和挑剔,相反是大口吃饭,腮帮子微微地鼓起,用力地嚼着饭菜,看着都觉得香。
沈妩就坐在他旁边,细细地瞧着,见他吃得急怕噎着,便连忙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她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手里拿着筷子却并没有动。
“怎么不吃?这个茄子,你好像最爱吃!”大口吃饭的男人,总算是发现了她的异常,面前从碗里抬起头来,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茄子递到她的碗里。
沈妩轻轻笑了笑,眯起眼睛看了看碗里的茄子,除去茄子上沾的两粒米粒之外,皇上能够夹菜给她吃,还是很不错的!并且能够发现她爱吃茄子,证明平时用膳的时候皇上还是往心里记下了。不过对于皇上这样好的表现,她还是得兜头浇下冷水。
“皇上的妃嫔自然不用您亲自出去找,自然会摆在您面前任挑的,更有甚者还要想方设法地在您面前露脸呢!巴巴地让人在您面前美言几句呢!”沈妩轻笑了几下,脸上的神情极其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犀利。
皇上正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将一口红烧肉塞进嘴里,抬起头来正经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
“有人来找你说情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方面,只是原本清冷的声音,却因为嘴巴上沾了一层油,而失了威仪。
就坐在他对面的沈妩,瞧着男人薄唇上一圈油光发亮,不由得暗自好笑。却要狠狠地憋住了,只能低着头脸色扭曲地点了点头。
齐钰快速地咀嚼着,连忙将嘴里的肉和饭咽下,伸出舌头将嘴巴一圈舔了舔。他瞧到沈妩低着头,以为她是因为又成为受气包了,便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次一起来的其他四个人中,朕想来想去,也就你那费事儿姐姐,会蠢到来招惹你!朕给你撑腰!”皇上兴许是吃得高兴了,再次舔了舔发亮的嘴唇。说完之后便偏过头,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桌上他没吃完的饭菜,好想吃!
这随行的厨师厨艺真是超级棒,他吃得甚是舒心!当然他已经忽略了,他这一日被气得几乎没吃过东西。
沈妩虽然低着头,但是一直抬起眼睑,仔细地观察着皇上脸上的表情。当然是一丝一毫都没错过,瞧见皇上盯着饭碗的神情,比见了亲娘还亲,她就更想笑了。
“皇上,您还是先吃吧!”沈妩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才让自己编的严肃起来,她慢慢地抬起头,善解人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齐钰似乎有些纠结,看了一眼温柔可人的沈妩,再瞧一眼那半碗米饭,上面还堆着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一副十分难选的模样。
最终他伸开双臂,轻轻地搂了一下沈妩,低声道:“阿妩,你对朕真好!”
皇上状似情真意切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扭过头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饭碗。抓起筷子就继续埋头苦吃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面对着那一帮大臣用膳的话,估计他会吐出来,还是阿妩好,温玉在旁,让他吃得更香。
沈妩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和饭碗相比,当然是吃饭重要!
皇上总算是麻利地吃完了一碗,他刚放下筷子,那边沈妩的手帕就递了过来。他细细地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神色。
“好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沈娇那边,朕自然会处理!不过依你对付妍嫔、许衿那样狠的手段,没必要一个沈娇都收拾不了吧?还是就想着朕来动手?”齐钰双手放在身侧撑着地面,头往后仰着,似乎想要放松刚被塞满的胃部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头就微微偏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看向沈妩。偏偏他这个姿势极其怪异,倒是没了平日的严肃和癫狂。
看着这样的齐钰,沈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似乎皇上这个动作,应该配上光着脚丫往嘴里送,边啃边流口水的造型。
她连忙摇了摇头,挥散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娘亲曾经教过嫔妾,女人之间的斗争,之所以避免不了,正是因为身为家主的男人没有表态。皇上,娇修容毕竟是我亲姐姐,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做,也不过是看准了我不好跟她撕破脸皮,否则在沈王府过活的娘亲,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所以现在正是皇上替嫔妾撑腰的时候了!”沈妩边说边慢慢凑近他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看。
皇上一直保持着后仰的动作,似乎有些难受,抬起手揉了揉脖颈。
“爱嫔,朕发现你这张嘴,当真能骗过世人。连朕都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齐钰吃饱了就心情好,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
他冲着一旁侍立的宫人挥了挥手,低声道:“去把另外四位妃嫔主子,请到大堂去,朕有话要说!”
沈妩一听他要把人都凑齐了,脸上就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齐钰坐直了身体,扭过脸来冲着她淡淡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狡黠,难得的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朕今儿吃得有些撑了,恰好把她们都叫过来耍耍,消消食儿!”
沈妩一脸的恍然大悟,心里却是溢满了鄙视。呵呵,皇上,您真高端。如此狂拽炫酷**炸天的消食方法,天下间仅你一人而已啊!拿收拾妃嫔当成一种运动,人干事儿?
待大堂的人到齐了,齐钰才带着沈妩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齐钰手背在身后,脸上恢复以往的阴沉,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一般。沈妩也是轻轻扬起下巴,脸上的神色淡淡,依然是一副张扬跋扈的神色。
明音就跟在沈妩的后面,低头瞧着他俩几乎统一的步伐,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两下。看您二位跟花孔雀似的,能别这么欠扁么!
“见过皇上。”几个人都纷纷起身行礼,沈妩也趁机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她就坐在皇上的左手边,对面就是丽妃,旁边坐的是沈娇。
齐钰稳稳当当地坐到了主位上,面对底下的五位妃嫔,脸上带了几分冷笑,并没有说起身。
那五个人也只有一直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都先站好了,让朕仔细瞧瞧!”齐钰后背往后椅,靠在了椅背上,神色之间带着清浅的笑意。
在场的五个人,都是了解皇上脾性的,不少人还直接被他凶残地磋磨过。此刻一瞧见他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头皮就是阵阵发麻。
另外四个纷纷瞧了一眼沈妩,神色之间带了几分询问。这大晚上的,皇上又抽什么风!
沈妩始终保持着目视远方的神态,整个人都处于放空之中,根本不搭理那几个人。
“朕听说,有的人又长了狗胆,开始背后搞小动作了!”齐钰没有多说废话,他将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拿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语调里并没有疑问,相反是十足的肯定。
大厅内一片寂静,丽妃、斐安茹和许衿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沈妩。这事儿不用说,肯定是沈妩向皇上告状了,皇上这个便宜男人就出来替沈妩挡灾了。反正她们没有去招惹她,谁招惹她了,心里头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