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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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五)
周含真并不生气,乌黑的睫毛韵味十足的忽闪着,微笑道:“看来你是真俗气,不是装俗气。”
姚梵喝了口橙汁道:“我本就是这个样子。没来我家之前,你想象我我是什么样子?”
周含真闻言骄傲的挺了挺胸,让发育良好的**在白绸衬衣下鼓鼓的凸显着,纤腰更显得只盈一握,此时尽管她交叠的双手显得多么老实,法式羊角面包发髻梳的多么端庄,她的本来面目却是终归藏不住的,从她那双充满活力和任性的大眼睛里,从那上翘的眼角和水汪汪的眼神中,一股野性的不安分在逐渐的流淌出来。
周含真故作轻松地道:“我根本没去想象,不关心!”
姚梵打量着在他眼中越来越具有诱惑的周含真,抿嘴笑着微微附身,脑袋靠近周含真道:“可你刚才话里话外的还说对我抱有希望来着。周含真,我问你,我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多?以至于你肃然起敬,都不好意思说心里话了。”
周含真感到自己正在心跳加速,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害怕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她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对于姚梵的这种侵略性毫不愤怒,却恰恰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个子高高、膀阔腰圆、肌肉结实、又黑又亮眼睛炯炯有神,对她微笑时嘴角露出嘲讽的意味,简直一点不像个知识分子,倒像是个土匪。
周含真把头别过去不看姚梵:“我只是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有喜剧效果,而且是最滑稽的那一种。”
姚梵微微咧开嘴,邪恶的嘴角露出笑意:“你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你心目中的男朋友长什么样?我也好有个努力的目标。”
周含真有些讨厌这个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英俊男人,可是他身上有着某种刺激性的东西,某种热烈的、富于生命力的、像电流一样的东西,强烈的吸引着她。
周含真告诉自己:“我之所以会容忍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因为碍于父母的面子,否则我是一定会拂袖而去的。”
想到这里,她总算为自己找到了泰然处之的借口。
“你不用努力了,因为那种高贵的优雅和你无缘,那种文儒的书卷气恰恰是你这样的俗人最讨厌的。”
姚梵笑道:“我是土八路,可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这年头许多姑娘,尤其是留学生,总想着找个皇军或者美军,总之是非要当上八国联军的家属才高兴,至不济,也巴巴的指望找个台湾**。作为土八路,我深感忧虑。当我看见你这样的从对敌斗争最前沿安全回国的另类,我深感珍惜。我想,你应该不会是那种人,所以你最适合给我这样的土八路当女朋友了。”
周含真听到这里再也受不了了,她优雅的站起,转身走向楼梯,心中为自己终于把握住了主动权而高兴。
“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才不至于继续像个傻子一样的说话。”
姚梵礼貌的起身,望着周含真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是个有追求的姑娘,她似乎并不把结婚当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她喜欢事业,我可以帮她,而我需要婚姻,也许她同样能够帮我……即便不成……也无所谓……”
却说李红梅看见周含真上楼来,心里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大概是谈完了,于是认真地拉着周含真与薛丽娃一起,一一介绍自己的古董首饰。
这段时间李红梅花了不少心思在古董首饰研究上,横竖自己手里有这么多的实物来不及拍卖,干脆一一拍照留档做个纪念。于是姚鹏被李红梅折腾来拍照,把仓库里所有打土豪得来的珠宝首饰都一一留档。
借着照片,李红梅对照《中国美术出版社》和《科技出版社》出版的《古代首饰图鉴》、《明清首饰赏鉴》等书,自学成才的研究深入,成了一个古董首饰鉴赏家。
李红梅在别墅中选了两间房用作首饰收藏,比姚鹏用来收藏照片的书房整好多了一间,两间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姚梵所带来的樟木、沉香木、黄杨木、花梨木等等各种古色古香的木箱子和木匣子。
薛丽娃上一次来时这房间还没有布置好,如今是她第一次参观,从第一眼见到这么许多明清古代首饰珠宝时,薛丽娃就迷上了这些闪闪发出辉光的金属与宝石的完美结合。
周含真虽然是年轻人,对财富看得淡些,如今在楼上客厅见到李红梅拿出的这么许多首饰,如博物馆里的展品一般完好精美,却又犹如街边地摊上卖的便宜小玩意首饰一般铺天盖地,这让周含真也是心醉。
薛丽娃见女儿上楼来,连忙招呼她开眼界:“真真,你看你李阿姨这个累丝嵌宝金凤簪好看吗?”
周含真接过这支簪子,忽闪着大眼睛道:“真好看,这都是手工的吧?”
李红梅笑道:“自然是手工的,这是累丝工艺做的,就是用黄金拉成极细的金丝,然后编成辫状和网状等镂空结构,再做造型和焊接,这样的工艺在明清首饰里已经是最高水准了。”
看见周含真表情很欢喜的样子,李红梅心中一动,说道:“真真,阿姨听说你八月份有音乐会,真让阿姨高兴呢,这里的首饰你随便选自己喜欢的,拿去音乐会上戴。”
周含真笑道:“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随便借用,再说弹琴时动作难免激烈,万一掉下来碰着磕着就糟了。”
李红梅笑道:“我和你妈都是老同事了,哪怕碰坏了也没关系的,你看这个明朝的掐金丝牡丹花篮胸针怎么样?我看是最配你不过的了,这上面嵌着的是红宝石和翡翠,造型又立体又生动,与你们小姑娘最适合了。”
说着,李红梅就拿起胸针给周含真戴在胸前,把她拉到镜子前面,又拿了一只錾金凤钗插在周含真的羊角髻上。
周含真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妆容,立刻打心眼里爱上了这两件首饰,明清首饰特有的那种雍容华贵的富丽之美如山溪一般涓然流淌,配着自己的气质,宛若仙子一般出落。
李红梅知道她喜欢上了,笑着对薛丽娃道:“我这些传家的首饰都是千百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将来都要传给我儿媳妇,一代代的传下去。可是我见了真真,却是打心眼里爱的不行,觉得要是不送她两件,心里都难受。”
薛丽娃心乱如麻地道:“这可怎么行,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可不能收,这些首饰全是黄金宝石手工打制,又有收藏价值,我们真真万万是受不得的。”
周含真也道:“阿姨,我真的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我真的谢谢您,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原来您还收藏了这么多精致稀罕的宝贝呢。我看够开个博物馆的了。”
李红梅握着周含真的手,爱怜的望着她,又转首对薛丽娃道:“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漂亮懂事的儿媳妇,就是要我把一家一当全交给她料理,我也高兴。我就梵梵一个儿子,人虽然淘气了些,可是你薛丽娃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根知底呢。”
薛丽娃听着也是大为心动,两次来姚家,对于姚家现在的阔绰她是深有感触,今天见了李红梅如山似海的珠宝首饰,直把她眼馋的几乎要羞死了。自己堂堂一个校长夫人,也不过仅仅拥有一个钻戒,几个黄金宝石做的戒指,几条项链耳环罢了,以前自己觉得心里还挺美。可如今看来,即便是自己全部家当加起来,也赶不过李红梅这无数箱匣中的任何一件宝贝的价值。
“怪不得李红梅从来不戴什么首饰呢,原来她就是玩这种东西的那种人,嗯,收藏家!真想不到,她一个和我一样的教授,居然能有财力收藏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以前戴的首饰,落在她眼里,怕是背后不知道笑过多少回了。”
薛丽娃看着女儿,心想:“要是真如李红梅所说,真真与梵梵配一对,那以姚家的财力,真真这辈子我也就放心了。姚家这些收藏,怕是够着子子孙孙都吃用无穷呢,真真要是嫁过来,那是一辈子享福。李红梅又是我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老同事,她家姚鹏也是个正派老实的退休干部,这样的人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也怪不得李红梅退休以后能买这样大的房子,原来她家底子这么厚实,不知道她家祖上是干什么的,之前听她说,她家祖上是大资本家,文革时候还被抄家过,那样都没抄光,可见是家世殷实到了什么程度……”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薛丽娃发挥着想象,越想越觉得姚梵是个很优秀的女婿人选。
周含真却是越听越尴尬,感觉自己像是旧社会被包办婚姻的女人似的,被两个长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爱抚打量,浑身不自在。
她心里也问自己:“难道自己是个会因为姚梵的家世而委身屈嫁的人吗?不!绝不,我周含真可不愿意受这个气,姚梵这家伙这么气人,说话不正经,我可不能更让他小瞧了我!”
想到这里,周含真把手从李红梅握中抽出来。
“李阿姨,我饿了。”
李红梅笑道:“好,好,咱们吃饭去吧,你姚叔叔在厨房和海悦楼请来的厨师一起忙活半天了,咱们下去就开饭吧。”
周含真望着李红梅,心里能感觉出对方真的满心喜欢自己,能得到长辈的这种真心疼爱,周含真觉得自己很幸福,但她又很矛盾,因为她知道,自己怕是不能满足这位慈爱的长辈的心愿了。
“因为我周含真早就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姚梵这样的人,需要的只是个家庭妇女罢了。”
第213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七)
【213】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七)
胡广亭道:“主席,您说修啥咱们就修啥,这没的说。”
其他同志也纷纷赞同。
姚梵道:“眼下需要成立一批相应的政府机构,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在暂时无法成立全国大表大会机制之前,我们要先把各个部门搭建起来。首先第一批成立机构是如下这些。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体会议。这个机构用来统合协调旧政权的所有势力,由我们**来居中协调各方关系,处理好与旧政权留下的官僚、知识分子、有功名的读书人、开明士绅、商人之间的事务。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这个机构暂时由李鸿章领导,用于接纳一切非无产阶级的爱国人士,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
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这个我就不说了,枪杆子始终是人民政权的立身根本。
中央办公厅。这个机构用来传达和布置党中央的最高指示和工作。
中央办公厅下属设立各个部委,分别是以下机构。
内务部。
公安部。
情报部。
统计部。
纪律监察部。
外交部。
财政部。
人民银行。
贸易部。
海关总署。
钢铁工业部。
煤炭与石油工业部。
纺织工业部。
粮食部。
轻工业部。
铁道部。
邮电部。
交通部。
林业部。
农业部。
水利部。
文化部。
教育部。
新闻总署。
出版总署。
卫生部。
司法部。
民族事务委员会。”
由于中南海并没有像后世那样,经过清政府和北洋政府的历次改建,因此缺乏大规模会议场地。
出于这个原因,或者是别的什么用意,这次中华社会主义革命临时政府中央革命委员会全体会议被姚梵的部下们私下定在了太和殿。
姚梵起初并不同意,但考虑到与会干部多达百人,而太和殿作为几百年来的朝堂议事的正殿,似乎不利用一下有些可惜。私心来说,姚梵也想要亲自坐一坐那把龙椅,哪怕一次也好。
太和殿上悬挂着四个大字“建极绥猷”。
极,古文中代表中央的房梁,只有中央的房梁不偏不倚,房屋结构才安全。建极,就是希望建立正规有序的政府架构。绥,是顺应的意思。猷,代表法则。
太和殿上这“建极绥猷”四个大字是乾隆亲笔所书,另一个时空中,在袁世凯登基后便不知去向。
姚梵坐在匾额下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环视太和殿中一排排铺着临时赶制的蓝色桌布白色椅套的桌子椅子,环视着这些桌椅中坐着的一个个同志。
可这椅子坐着很不舒服。
五百年了,这是中国最重要的椅子,坐在这里,就意味着坐天下。可姚梵坐在上面觉得浑身不自在。
曾经,2377平米的太和殿,乃至三万多平米的太和殿广场中,只有这一把椅子,也只允许有这一把椅子。如今它的周围多出这么多桌椅,让这把经历过五百年沧桑的椅子不再孤独。
七级台阶托着这把雕饰了13条金龙的宝座,周围环绕着香炉和驮着宝瓶的宝象,香炉祈天之福,宝象预示天下吉祥,宝瓶意味着国家太平。
椅子靠起来也很不舒服,尽管屁股下面有绣着金龙的明黄绸缎坐垫,可是椅背与扶手上那十三条金龙的坚硬凹凸,让人无处依靠。
姚梵忍住别扭劲,嘱咐道:“关于各部委的下属机构设置组成,这里都有草案,照着草案执行就行,也可以讨论修改,进行增删。
至于部门领导人选,我看还是要以吸收进步知识分子为主,有些部门要想一开始就运作顺利,少不得还要带进几个旧政权的旧官僚。对这些人,只要他们勤恳工作,愿意为新政权出力,我们就暂时用着。具体的人选,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妥善讨论决定,这方面可以多征求李鸿章和丁宝桢的意见,任用一些他们推荐的爱国人士。”
……………………
随着中央部门一个个的组建,新政权的职能日渐完善,初步拥有了现代政府的雏形。一道道的政令逐渐在解放区实施起来,但总的来说,华北还是处于军事管制之下。
时老爷子头发花白,辫子斑驳,正在院子里抬着长满皱纹的脸,望着天叹着气。
从“胶贼”攻进北京城开始,时家人就没出过门。
经历过嘉庆年间天理教大乱的时老爷子可是知道,那些造反的全是亡命徒,至今紫禁城隆宗门上还戳着那些教众当年武装攻打皇宫的铁箭头。那些人连皇宫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当初英法联军打进北京,火烧圆明园,于是京城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到处是乡下进城的土匪强盗,见东西就抢,见门户就闯。
两次动乱给京城百姓造成的心理阴影是深刻的。时老爷子也不例外。
现在时老爷子吩咐家里人,把一口破缸顶在院门后面,死活不许开门,全家一律不许外出。
好在家里藏着可吃三月的米面饮水,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派上了用场,这让时老爷子感觉自己真是英明,于是他时不时的拿出自己的远见卓识来说事。
“要不是我早就知道,天下终归要大乱一场,今儿个全家就得喝西北风。”
“爹,您真英明。”儿子时富庭道。
“爹,您说那些胶贼啥时候走?”盘着乌黑油头的大儿媳妇春桃问道。
“小声些!这两个字以后不许再提。”时老爷子战战兢兢地道。
大约过了几天,城里却没有听说兵荒马乱,胡同里的邻居们也都开始偷偷摸摸的上街甚至串门,大家发现,除了街上多了些穿绿军装的兵丁外,其余一概照旧,水车照样进城卖水,粮店照样开门卖粮,车马店照样人来人往。
北京人最爱的茶馆,也照样开张。
时老爷子觉得,大约风声已经过去了,于是决定去茶馆打听消息。那地方素来是传闲话的去处,对时老爷子这样一个没有亲戚在上面当官的寻常老百姓来说,除了茶馆,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得到消息。
福广茶楼就在时家住的篾席胡同不远处的北大街上,时老爷子这天一清早就带着心爱的小黄鸟,在大儿子时富庭的陪伴下进了这里。
茶楼的生意火爆的厉害,大概这几天都是出门探听消息的,茶楼里座无虚席,整天是一拨拨的人进进出出,口若悬河的谈着最新的时事新闻。
时老爷进门后,站在嘈杂的大堂里等了半天,才见到掌柜的过来迎接。
“时老爷,您可是稀客,可巧现在位置都坐满了,要不给您在东厢加个座?”
时老爷本就不是特意来喝茶的,他点点头。
于是掌柜的把时老爷的小黄鸟接过去,挂在内院窗口的一排吊笼子用的铁钩上。将时老爷引进东边靠墙的角地儿,放了两张条凳,从后院搬来一张破桌,把瘸腿一角靠墙角塞住,防止破桌晃动。
伙计麻利地用油光光的抹布将桌子擦亮,一边擦一边笑问道:“二位爷,喝点什么?”
时老爷道:“给我们来两盏六片香。”
伙计陪着笑脸道:“时老爷,现在店里客满,好不容易给您腾出个座来,您就只点那一个大子儿一杯的六片香?回头您再把那六星子茶叶冲上八回水,那我们开茶馆的今后还怎么活?如今兵荒马乱的,您这不是要我们喝西北风嘛?”
时老爷歪歪头,不满地道:“那就再来两碗烂肉面,索性在你这吃个早饭回去。”
“哎!好嘞!”伙计笑着答应。
伙计走开后,时老爷竖着耳朵,开启捕风捉影模式,全神贯注的听着茶馆里各路人等的议论。儿子时富庭也认真的张望着茶馆里,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熟人。
很快,随着几位旗人做派的包打听和闲汉面前茶水开始酽浓,大家渐渐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一个穿灰白色土布马褂的中年人开腔道:“五爷,那些个解放军如今算是坐了朝廷了?那咱们以前的皇上现在哪儿啊?还是说要另立新皇?可立新皇总要有个登基仪式吧?还有,您说那新皇是满人还是汉人?还有,这些解放军以前是不是绿营?怎么从头到脚穿的一色儿绿啊?”
“狗屁绿营。听说,都是山东过来的泥腿子。要说那些解放军,别看浑身上下穿的一色儿绿,其实那绿布考究着呢,那绿颜色最是难染,我问你们,京中哪家染坊能染的出?光是腰里那根铜头的亮油牛皮带子,估么着怎么也得一两银子一根。”这位五爷带着个瓜皮小帽,缩头缩脑的叉开涉及皇帝的话题,只说解放军打扮。”
另一桌上有人正在问:“马老爷,听说您家老大如今被编进邮电部了?那是啥玩意儿?”
马老爷一脸骄傲的道:“听说是学电报的,电报是洋玩意儿,我也不懂,好像说,是能千里通信的神物!反正是挺神的。如今国子监的那帮学生正在闹腾,不愿意学洋科,今上恼了,说是不爱学就全滚蛋罢,其余读书人只要是识字,都能去缎库胡同喇嘛庙报名,那个新科学培训班就在庙里设着。我家老大以前在礼部听差,如今朝廷改了门脸,只好回家呆着。他觉得诸般新科学里,电报这法门挺神的,就去报了名。”
“马老爷,您这才几天啊,就开口闭口的叫起今上来了,您就不怕皇上回来,砍了您老的脑袋?”
马老爷激动道:“呸,你还指着皇上回来?做梦吧您。这些天,到处一个个王府都被抄了家,前门外的公审台子搭的老高,每天都在公审贪官污吏和皇亲国戚,审完就拉出去枪毙,滚滚的人头落地,都是些以前的亲王贝子,各衙门的高官。你如今还敢提皇上?那都是老黄历啦!”
第214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十八)
【214】万里江山开新颜(十八)
马老爷越说越大声,整个福广茶楼里都不说话了,各个都拿眼瞅着他,听他说。
马老爷于是愈发得意,抿了一口面前泡的正酽的茶水,继续道:“就说新科学培训班所在,那缎库胡同的喇嘛庙,如今庙里喇嘛和尚一个都不见了,只剩下新科学培训班在那。大伙儿知道喇嘛们去哪儿了吗?”
开始发问的那人面色紧张,眼睛睁得滚圆问道:“去哪儿了?”
马老爷左右前后四面张望了一圈,作足架势后得意洋洋地道:“我听我儿子说,那儿的喇嘛们全都教解放军抓去城外,修铁路去了!”
马老爷对面坐着的老头装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道:“作孽啊,和尚道士、亲王贝子、士绅官吏一个不放过,全都送出去修那什么劳什子的铁路,这些绿毛想要干什么?”
马老爷听了这话嘿嘿一声冷笑:“我说一句,徐爷您可别不爱听,我早说过,这大清国要完,如今可不就是完了蛋吗?大家伙趁早的自寻生路,别乱发牢骚自讨没趣。”
听了这话,那位徐爷顿时垂头不再吭声,只是一味的喝茶。
正在这时,福广茶楼门口走进一个剃了辫子的人来,掌柜的赶紧迎上前去。
茶馆里有认识的,连忙的打招呼:“禇老爷,您来了。”
这剪了辫子的禇老爷发型奇怪,前面头发还没长起来,后面的辫子却是齐根剪的,背后拖着一指多长的头发,看上去像个鸭屁股。
禇老爷叫了茶水,直接走到马老爷这一桌,也不嫌挤,和一个中年人拼了条凳坐下。
“禇老爷,您从宫中出来的,您说说,如今皇上怎么样了?”那位徐爷心里记挂着皇帝,开口便问。
禇老爷卖弄道:“如今是中华社会主义革命临时政府掌管天下,前些日子给咱们宫里太监宫女们上课,说是今后没有皇上了,人民主席最大,如今主席是姚早帆姚主席,手下武将如云,文官则以李鸿章李大人为主。”
“禇老爷,您没留在宫里继续当差?”
禇老爷叹气道:“幸好没有!新政府宽大,除了采买管事的大太监和掌宫嬷嬷们被关了起来,审问贪污枉法的事由,其余一个都不杀,小太监小宫女全都给了盘缠放回了家,我在宫里干了一辈子,老来已经不管事儿了,当初解放军进城时又不在宫里当值,如今倒是免过一劫。”
“皇上呢?皇上在哪?满朝文武,就没人站出来管管?”徐爷继续追问。
禇老爷瞪眼道:“还满朝文武!如今中华社会主义革命临时政府治下,到处都是军管,各处乡下都在土改,杀的反革命人头滚滚,多少官绅地主人家的子弟,如今都被抓起来充了劳役,谁还敢提皇上?那不是自找的不痛快吗?”
徐爷愤怒道:“禇老爷,你以前是皇家的奴才,也是久受皇恩,如今居然剪了辫子,可知道坏了祖宗规矩!”
禇老爷嗤笑道:“如今新政府要建故宫博物院,公文也张贴出来了,我在宫里干了一辈子,宫里最熟不过。可公文上说了,要应聘就得剪了辫子,我琢磨着明天去看看,瞧能不能混个差事,至于祖宗规矩,那玩意能当饭吃吗?我要不去,谁给我发饷呀?”
徐爷愤愤地道:“什么新政府,连皇上都没有,那还能好的了?如今停了铁杆庄稼的钱粮,叫旗兵去自谋生计,这心眼也太毒!那李鸿章我早就看出来了,不是个好东西,和洋人反贼们勾结一气,狼狈为奸。偏偏鬼子六是个蠢材,被他蒙蔽,如今坏了皇上的事儿!”
周围人等听他说得吓人,一个个赶紧走的走,换地儿的换地儿,不敢再和他坐在一起。
马老爷不满地道:“以往钱粮还没发就被克扣一半,够得什么用?如今不发,我看也没什么。
别的不说,新政府查抄了全城的大烟馆子和妓院,昨儿个在前门公审枪毙了七十多个开烟馆开妓院的王八羔子,你们没去看,真是可惜了,围观百姓都在拍手叫好呢,里面有十几个逼良为娼的大王八,那些被他们整日里折磨的妓女都哭着当面控诉,底下人听着也是各个垂泪,按公审宣判的罪状,那真是够杀十次头的了。枪毙的人里还有几个传教的假洋鬼子,暗地里却贩卖大烟膏子,如今被揪出来,新政府居然也不给洋人面子,当场就枪毙了。
我看就凭这一点,新政府准比大清国要强!”
徐爷骂道:“旗饷再少,那也总比没有强!自谋生计,那不是要饿死我等旗丁!杀几个卖大烟卖屁股的王八,那就能治国平天下?哼!我看这些绿毛得罪了洋人,日子准保好不了!洋人早晚要杀回来,这一次,洋人指不定就要烧那金銮殿呢!”
换了桌子的禇老爷端起刚刚送上的茶碗,吹口气抿了抿道:“大清国如今已然完了,旗人若不找个差事,早晚饿死。打今儿起,往后谁要是不开眼,我看早晚要有血光之灾。那新政府,刀子可快着呢,如今是忙着打土豪分田地,抓皇亲国戚,惩贪官污吏,等闲下来,还指不定如何收拾那些心怀怨望的人呢,咱们走着瞧吧。至于洋人来不来,这可说不准。”
马老爷隔着桌子道:“禇老爷言之有理,我是看明白了,如今就得顺势而为,早晚剪了辫子去。洋人来了,有新政府和他们去打仗,咱们老百姓,还是多储米粮,熬过眼面前这改朝换代的日子吧。”
徐爷听了这些话,气的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站起身出了茶楼。
徐老爷刚出门,又进来几个茶客,嘴里说的都是“大清国完了”之类的,各路消息都有,有的议论新法,有的议论新政府的新部门,有的议论正在修建的铁路,有的议论新开的医院和小学校…………
时老爷和儿子在墙角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如今这些反贼拿下了北京,大清国怕是已然完蛋了。
这时外面街上传来报童的声音:“卖报卖报,人民日报,两文钱一张,华北加速完成土地改革,准备明年发动大生产大建设运动,山东推进翻身大检查,推进乡村填平补齐运动,姚主席祝贺华北地区三十万青年参加人民解放军,华北开展防旱备荒生产节约运动……”
时老爷赶紧叫时富庭去买张报纸回来,一时间茶馆里也是人人争相出门买报纸。
吃完烂肉面,时老爷仔细的翻看报纸,不时感慨道:“这天,是真的变了……”
……………………
西安,
七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左宗棠手里拿着一封姚梵的亲笔书信,正在看第二遍。
“左先生,满清封建王朝已经在人民革命的浪潮中被彻底摧毁了,人民群众无限拥护的土地改革正在不断深入进行,人民解放军的实力正在迅速加强,人民政府的组建工作每天都在迅速的开展。
我认为,中国近代有三杰,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
人们常私下里说,曾国藩做人,左宗棠做事,李鸿章做官。从我个人来说,最推崇的就是您。
曾公早已仙逝,李鸿章正在帮人民政府建立政协,您在西北平叛。如今清王朝已经被推翻,您的西北平叛工作面临钱粮和兵员等等诸多压力。这些压力在我看来,只要人民解放军一到,压力就能够逐渐化解。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您究竟是在为清王朝平叛,还是在为维护国家和平统一而战。
我并不相信您对于清王朝有任何的留恋,在湖南幕府的时候,咸丰皇帝居然命令当时的学督钱宝青用密旨查办你,皇帝在圣旨中说“左某如果有不法情事,即行就地正法”。由此可见,您在皇帝的眼里,也就是条能办差的狗罢了。前后十几年,除了官衔变了,奴才地位并没有变。
新政府的成立,是中华民族开天辟地的大事,五千年来,中国人民第一次进入民主的时代,您如果愿意加入新政府,成为人民的一员,我们**人非常欢迎,愿意热烈的接纳您。
和李鸿章一样,您可以在政协中为国家和民族继续作出伟大的贡献,兴科学,办企业,修铁路,强国富民,中华崛起之路伟大而又漫长,需要很多有识之士为之奋斗。
眼下国内局势,西北的战事还没平息,英国人却又要从海上过来搅局。实话说,我是不担心英国人的,不就是打仗嘛,这次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我们**和解放军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政党和军队,愈战愈强是我们的属性,我们虽然不好战,却从来不畏战,并总能从战争中得到锻炼和发展,从辩证法来看,这就是斗争的好处。
英国人这次可能要来个几万人,这些外国人是可悲的,漂洋过海来侵略别国,白白送死在异国他乡,我丝毫不担心他们将要面临的灭亡。
可我虽然不担心外国侵略者的灭亡,却担心您。您手里攥着无数中华好男儿的生命,一旦有个闪失,便是无数英魂白白的命送西北。
因此,我希望您能够尽快答应交出兵权,与解放军进行和平交接,由解放军来进行接下来的西北作战,让您手下湘军和淮军接受整编,至于不愿意继续当兵的,我们绝不会勉强,一概发给拖欠饷银和路费,予以解散。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中国人现在唯一的敌人是外国列强和他们在国内扶植的走狗,新疆的阿古柏等人与俄国人英国人勾结,以为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实行他的分裂中国的图谋,实在是可笑不自量。
左先生,我久仰您的大名,希望早日在北京与您见面。一壶浊酒,一席家宴,与您推心置腹的交谈。
这次送来的物资供您继续平叛所用,有天津制造局制造的黑火药和枪子,还有十万元中央银行铸币局新制的银币,一元相当于一两白银作为流通。由于华北大旱,粮食很紧张,我就不能给您提供了,您在西北实行的是军屯军垦,就地筹粮,三、五万人,西北地区还是养得起的。”
第215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九)
【215】万里江山开新颜(十九)
左宗棠放下信,愁眉不展。
刘锦棠指着桌上一堆书籍道:“大人,姚梵命山西商人千里迢迢送来这么些书,做个劳什子用?如今得知北京陷落,陕甘人心浮动,粮台筹粮极难,他姚梵送来十万银元和一堆火药和枪子,要我们继续帮他卖命,却不给粮食!他还想要收编我湘军在陕甘新疆的25营,真是狮子大开口。”
左宗棠道:“如今天下巨变,煌煌大清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天子之都落于姚梵之手,皇帝亲王个个都在他的掌控中,仅仅一年不到,兵精粮足的李鸿章就被他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如今可笑的是,李鸿章打不过他,干脆换了主子,投奔了他姚梵,这么一来,他姚梵只怕是迟早要得天下。”
刘锦棠道:“天下就这么好得?即便李鸿章要当吴三桂,那姚梵就不怕李鸿章将来做大不好收拾?”
左宗棠道:“眼下听说,李鸿章早已手无一兵一卒,那政协里都是文官,并不掌握兵权。姚梵的路数我看的清楚,他只紧紧握住枪杆子不放,文官职衔上倒是慷慨。”
刘锦棠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道:“大人,我们若是交出兵权,我看那姚梵一定大喜,不会为难我们。可他一个黄口孺子,如何能平定西北这大乱子!到时只怕反叫俄国人占了便宜去。我刘锦棠早就想回老家过太平日子了,可新疆这烂摊子,事关国家体面啊!”
左宗棠道:“他姚梵口气很大,说是要给英国人一些颜色看看,我们暂且屯田垦荒,缓军徐进,安定住新疆战事。将来他姚梵若不成事,我们平定新疆后,也能在西北给国家留下些根基。若他果然席卷全国,收拢住民心,改朝换代推行新政,我左宗棠也不是眷恋权位之人,只把这西北全盘交托与他便是。”
刘锦棠道:“我看姚梵此人,总还算是个识大体的,这次送来的枪子,有三万两千发,淮军用过的雷明敦洋枪一千支,都是**成新,还有黑火药三千斤,炮弹三百发,又给了银子,他倒是不怕我们拿了他的弹药反过来打他。”
左宗棠道:“我看此人的诗词,可谓气吞山河,想来乃是雄主之才,今天看他的出手,果然也大气。
锦棠,我已经老了,朝堂上的事也看得淡了,李鸿章此人惯于见风使舵,既然先于我投靠姚梵,断然容不得我再插手。如今西北战事主要靠你,你要能打好,将来也是进身之资。”
刘锦棠道:“大人,姚梵未必就愿意看到李鸿章一枝独秀,如果大人投效,他必然想要借助大人,用我湘系平衡淮系。”
左宗棠道:“你莫执迷,姚梵从山东起事,如今鲁系才是主体,李鸿章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如何看不到这些,若湘系强行插足,怕是会被他利用,将来身死无地。”
刘锦棠迟疑道:“那我们眼下,就先应付着?”
左宗棠道:“应付什么?打!我三湘子弟,总要在西北打出一片天地,叫他姚梵不能小瞧了我们!也为儿郎们将来留个进身的资本。
另外写信告诉姚梵,西北有我湘军,叫他不需派一兵一卒,只管用心应付英国人便是,莫要再让洋人冲进北京城里放肆,若不然,我左宗棠绝不能够和李鸿章一样。
还有,告诉他姚梵,粮草倒也罢了,如今天下大乱,各省的协饷我是指望不上了,今年西北至少还需五十万两银饷,除了军饷,西北各族百姓也需要资金救助,他送来的十万两远远不足,叫他看着办罢。
还有,湘营在西北的死伤病故很多,本要从湖南抽调1300人的精壮补充,如今各省都推诿协饷,湖南也不把精壮送来,你告诉姚梵,他要是愿意,可以出一千山东兵过来,入湘军也好,自成一军也好,但要听我号令。”
……………………
由于书信需要快马传送,清政府的灭亡导致了驿站出现大规模的崩溃,很多管理沿途驿站的官员卷了银子跑路,下面的人员也纷纷偷走驿马,左宗棠的信不得不交给商人带回北京。
解放区的土改进行的很顺利,全面取缔烟馆和妓院的工作也在蓬勃开展,查抄贪官污吏的行动和严打土匪地痞的治安措施也在实施,这些政策源源不断的向姚梵提供着大量的免费劳动力,参与修建铁路的劳改犯总数已经达到十万人,一条连接北京、天津、沧州、德州、济南、淄博、潍坊、青岛的复线铁路正在全面动工。
姚梵把铁道部部长的位置交给了刚从上海的江南制造局翻译所乘船赶来北京的徐寿。徐寿是姚梵点名要用的,李鸿章于是写信把他召来北京。
姚梵在中南海颐年堂见到了徐寿,陪伴的还有李鸿章。
“徐老能够担任铁道部部长一职我就放心了,论起当今中国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有名的实在是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办洋务的各个厂里无名的技工,徐先生曾经单枪匹马的搞出中国第一条蒸汽机驱动的汽船,这将是史册的功劳。”
徐寿见姚梵为人平易近人,见面就大大称赞自己,心里也是得意的。
“姚主席过奖了,这些年来,我总觉得身体每况愈下,以往围着机器跑前跑后的那股子精力劲头也不足了,这才辞了军械所的实务,去翻译馆工作,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多多的把西方科学传进中国。期间虽然有许多朝廷大员重金邀请我出山为他们办厂办矿,我也都推辞了。
可是前日里接到李大人来信,读到主席建立的民主政权和主席的执政理念,我年纪虽老,可也觉此乃是中华五千年之未有的幸事。随信寄来的还有主席您出具的书目,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翻译的书籍,主席您都有中文译本,甚至还有更加科学的绝密版本,这实在令我感到自己犹如井蛙一般。
既然译书已经没什么大用,我想来想去打定主意,愿意为新中华工业之起步做出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望着眼前这位白发老者,姚梵心中对他的尊敬实在是超过了对李鸿章。徐寿出身于一个破落的地主家庭,自幼生活艰苦,为人勤俭,不爱科举,单单喜欢科学,毕生都在追求弥补中国近代科学与世界的差距。自从他退出工业实务,开始译书,到1884年去世时,他翻译了105本科技书籍,像什么《化学鉴原》、《化学求质》、《物体遇热改易》、《汽机发初》等等,不夸张地说,为中华民族及时的续上了断裂的科学脊梁。
姚梵诚恳道:“徐老不但通晓机械,数学、化学、物理等学科也都无所不通,单单作为铁道部部长实在是有些屈才,所以我是希望您能够兼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不知道您是否答应?”
徐寿慈祥的望着面前椅子里这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道:“修建长线铁路和修建煤矿里的小铁轨是两码事,我虽然没有修过长线铁路,可也知道这是个辛苦活,线路勘测,桥梁隧道的设计施工,路基的开挖和堆垒,这些工作我以前没接触过,硬着头皮上,哪里还有时间管什么科学院。”
李鸿章坐在旁边道:“铁路修筑可以请外国工程师主理,徐老可以居中总括,不必太过拘泥实务。”他居然学姚梵,也称徐寿为徐老。
姚梵道:“线路方面我有具体的细图,大差不差的,应该没问题,桥梁方面,我有几十套桥梁图纸可供选用,人力资源上,工程要多少人我们就能动员多少人。
铁道部的工作不单单是修铁路这么简单,还要负责兴建铁路机车厂和设备厂,乃至铁路职工学校,但这些事务,都需要一个精通科学技术的领导居中调度,徐老绝对是不二人选。
至于科学院的组建,目前还不着急,毕竟我们国家的科学家少之又少,这个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以后成立的时候,再请徐老兼任一下。”
徐寿目光矍铄地问道:“这些机密的技术,洋人从来不愿意传授,便是西方传教士,对此也一窍不通,难道姚主席有这方面的技术?”
姚梵道:“所有技术文件一应俱全,还有最先进的生产设备,火车头方面,我有几个秘密设计的成熟型号可以采用。”
徐寿喜道:“如此甚好,我看此事不宜拖延,需要尽快开始筹办,铁路乃新世界的国家重器,不修铁路,无以强国!”
接下来姚梵又和徐寿谈了许久,姚梵夸赞徐寿儿子徐建寅,称之为国家栋梁,并告诉徐寿,政府将任命他儿子徐建寅担任轻工业部部长。
徐寿又推荐了他的好友华蘅芳,姚梵知道华蘅芳是和徐寿一起研制汽船的数学家,于是欣然同意,任命华蘅芳为钢铁工业部部长。
李鸿章在一旁听着,心中触动极大,这些以往在洋务派里受到重视,却只能当成技术官员的人,在姚梵的手下,居然一个个都被委任成了一部之首,李鸿章知道,这些所谓的部长,放在过去就是尚书!
姚梵接着说出的一句话令李鸿章和徐寿都印象深刻:“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李鸿章心里彻底明白了,姚梵是个对传统八股科举毫无好感的人。
“莫非他以后要用的人,都是像徐寿这样的科学家?”李鸿章暗暗皱眉。
第216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
【216】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
见过姚梵之后,徐寿便迅速接手了铁道部的工作,两天后就带着姚梵配给他的贴身警卫和私人医生,乘坐马车赶往京郊铁路施工工地。按照姚梵的要求,随行人员必须对徐寿进行最高级别的照顾。
配给的私人医生叫王保和,山东人,原本在药铺当伙计,被革命军队吸收进了队伍,完成了赤脚医生培训,他每天早晚两次的用听诊器和血压计给徐寿检查身体,让徐寿觉得非常得意非常温暖。赶赴工地的半路上,徐寿决定剪去辫子。
王保和道:“徐部长,您真要剪辫子?”
徐寿道:“皇朝既已完,辫子有何用?中国人几千年不留辫子,难道留了两百年,就舍不得了?剪!”
王保和“哎!”了一声,手里剪刀麻利的一绞,伴着一声干脆的“咔嚓”,徐寿留了58年的辫子应声而落。
京郊的铁路施工日夜不停地进行着,由于姚梵坚持采取高起点的复线规划,这导致全线土方工程量对于主要依靠人力的1876来说,近乎于天文数字。、
规划线路两旁搭着无数帐篷,这些施工帐篷是姚鹏为姚梵订购的,总计十万顶,既作军用又做民用。姚梵之前也采购过军用帐篷,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军用大型迷彩帐篷价格太贵,远不如这种工地上用的施工帐篷便宜,虽然专业军用帐篷有保暖抗风等各种优势,但性价比远不如这种工程施工帐篷,于是基层部队和施工单位普遍换用了现在的这种工程施工帐篷,这种帐篷价格便宜,从厂家直接订购,一顶只要450元。至于各军指挥部,已经换用了11米乘10米的96式通用型临时指挥部帐篷,一百多平米的容量,足够各军指挥部使用。
徐寿到了施工现场后,口中不断感慨工程量的浩大。
眼前的铁路路基,底部修建宽度达到25米,高三米,下层是夯土,上层是砟石。
由于1876没有生产铁轨和枕木的能力,姚鹏直接为姚梵采购了2012的废旧钢轨和混凝土枕石,由于运力的匮乏,钢轨和枕石都堆在青岛出不来,只能先修建路基,在路基修建完成之后,再从青岛一路铺设过来。
“这土方量也实在是太大了,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搞复线啊,还把路基修的这样高。”徐寿皱眉感慨道。
工地负责前期施工的工头是一名在战斗中负伤导致退伍转业的士兵,名叫赵得喜,得知徐寿是姚主席新委任的铁道部部长,他赶紧从负责的路段跑来迎接。
“徐部长,这段线路靠近河道,按照上级指示,所有靠近河道的路段,一概不许用下埋式道床,而要修成梯形路基,最下层路堤是夯土,中间是夯土混合的卵石和碎石,上层是0.4米的砟石。
按说这活倒是一点不难,就是费老鼻子气力,如今上级调来的劳力充足,铲子和丁字镐都是上好的钢口,这样的一米路基,一个人还是要干上三天三夜。
如果是寻常线路,只要下挖0.6米的地基,填上砟石就行了。”
徐寿点点头,说道:“我来之前,看到之前的文件,中央的给你们拨了三个月钱粮,都是足额发放的,没有一点克扣,你们可不要亏待下面的工人。”
赵得喜立正敬礼道:“徐部长,俺们革命军人,听姚主席的话,跟**走,绝不敢克扣一斤米粮,一个大子。工地上干活的都是一天三顿,吃得饱饱的,劳改犯也是一天三顿,不过他们晚上要加班,干到12点。”
徐寿惊奇道:“你还知道12点。”
赵得喜一捋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表来,骄傲地道:“俺受伤退伍后,部队给俺发了光荣表,一天的时辰,俺都把的牢牢地,谁要是敢偷懒,那可不成。
工地上干活的一半是民工,一半是劳改犯,至于采石场里炸山敲碎石的,大多是劳改犯,民工每天能领20文钱,劳改犯只给吃饱饭,没有工钱可领。”
徐寿道:“那些劳改犯都是哪来的?”
赵得喜回答道:“都是各地村子里的土豪劣绅,还有城里的贪官污吏,这两天还来了些和尚道士,按照军管会的规定,这样的人全都要劳改,男的修公路铁路,女的去纺织厂和被服厂做工,家里有孩子的,一概跟着女的走。对了,最近来的北京大官挺多,还有几个说自己是啥贝勒爷,一个个都偷懒不愿意干活,请徐部长指示,对这些人该咋办?”
徐寿闻言不禁哑然,想了想,反问道:“碰到这样偷懒的,你们之前怎么处理的?”
赵得喜汇报到:“拉出来打一顿呗,还能咋办?可有些懒骨头,打他也不干活,成天娘们似的嗷嗷的蹲在地头上哭,上面有纪律,不许枪毙,也不能打残废,这样束手束脚的,我也实在是没辙了。”
徐寿碰到这样的实际问题,也哑然了,问道:“打了还不干活?怕是打的不够。”
赵得喜哭丧着脸道:“那些贝勒爷细皮嫩肉的,我生怕把他们给打死了,那样的话我怕还要吃处分呢!
部长你知道,俺们京津线工地上负责的工头有22个人,12个是农会的,其他10个都是我这样的退伍转业兵。我是左膝盖上挨了一个枪子,瘸了,可我身上劲大啊,那些个草包清兵来十个我也能把他们全毙了。
我怕把人打死,手上可留着分寸呢,不敢用棍子,只大耳刮子的扇,可这些怂包,今天打完能管几天好,回头又要偷懒,真把人磨得心里直发火!
俺们上级部队的领导可是再三指示了,工期就是军令!不能按工期完工,俺可怎么向主席和上级首长交代啊!主席也说过,俺这样的是属于光荣退伍的转业军人。徐部长你说,俺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徐寿遇到这种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一路上过来,和随行人员谈话中,知道现在华北地区实行的体制很古怪,简直亘古未有。
农村管事的是泥腿子们选出的村民委员会,村委会里有个村长,也是一群泥腿子们选出来的。而县里管事的则是革命委员会,革命委员会是由农会和军队代表组成的,农会方面是各村村委会推荐的代表。
听医生王保和说,别看这些代表都是农民,一个个却都是各村有名的“能人”,个个精明的很,而那个革命委员会则是军队里派下来的干部和退伍军人,还有些军队里干部培训班培养的识字的政工干部,这些人个个口袋里揣着一本“红宝书”,叫啥姚早帆语录,这些政工干部挺和气的,可是管着纪律,有单独向上级汇报情况的权利。所以各县的革委会要比各村镇的农会权力来的大,两者结合组成县级政府。所有县城和镇子上的司法治安,全归这个革命委员会管,有生杀大权。
总之,徐寿知道,像赵得喜这样的,以往在大清国里狗屁都不如的大头兵,尤其是退伍的大头兵,在姚梵政权里却是担当着官员和官员预备梯队,这些职务以往是读书人才能担当的,现在却全部掌握在军队出来的人手里,这些人一旦完成扫盲,识字会写之后,立刻就会被提拔。
徐寿想起来临行前姚梵对他说的话:“军人干部比科举官僚强,他们吃苦耐劳,有纪律,服从命令指挥,能打硬仗……”
徐寿自己也不是科举出身,很同意姚梵的看法,他问道:“赵得喜,你是几级干部?”
“报告徐部长,我是转业前是副排长,转业时提了一级,按照排长转业待遇担任地方干部,每月工资20银元。”
“那你官也不算小了,怎么办事这么毛糙,那些干活不卖力的,你不要去亲自动手,只拉出来打军棍就是了,工期不要耽误。”
“报告徐部长,革命军队禁止体罚士兵,没有军棍,只有关禁闭,那些偷懒的要是关了禁闭不干活,那以后还不争着偷懒吗。”
“原来是这样,姚主席治军倒是宽厚。”徐寿暗想。
“那上级有没有指示,对这些偷懒不干活的劳改犯怎么处理?”徐寿问道。
“上级指示,对偷懒的进行说服教育,屡教不改的增加刑期。可是徐部长,那些人根本不相信政府以后会放了他们,他们觉得政府会让他们干一辈子劳役。前两天还有个投河自杀的,今儿上午又抓了两个想要逃跑的,自杀的那个救过来了,可是死活不干活,逃跑的按照纪律,当场枪毙了。”
徐寿叹道:“以后不要浪费时间了,不干活的不要打他们,一概警告,警告三次不管用,就拖出去按照逃跑处决。修路是强国大事,岂容这些鼠辈耽误,白白糟蹋政府钱粮。”
“是,徐部长。”赵得喜咽了口唾沫,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位刚剪了辫子,带着顶灰色薄绸瓜皮帽的老人。
徐寿开始切入正题:“现在施工测量队在哪?听说这支测量队是姚主席从炮兵里抽调骨干组建的,那可是我们铁道部的宝贝。”
赵得喜道:“测量队带着线路细图和地图,沿着线路一直往天津去了。”
徐寿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回到马车上,吩咐沿着正在施工的铁路线向天津赶去,他要追上施工测量队。
徐寿心里想:“姚主席实在是太大意了,铁道部里一共就三套1:5000的线路施工细图,怎么能随便就让测量队带一套在身上呢!一定要尽快追上!这样珍贵的地图,一定是不知花了主席多少心血,暗中绘就,万一丢失或者损毁,后果不堪设想。”
他却不知道,姚梵提供的这份1:5000,也就是图上一厘米相当于实际50米的地图,是1956年的产物,许多地方和1876年的地形出入很大,需要测量队在沿途重新一段段的测量绘制。而且新成立的国家测绘局被挂在情报部下面,正在紧锣密鼓的使用着姚梵带来的光学测绘器材,对华北地区进行测绘,这是一项漫长的工作,姚梵希望在统一全国之后,第一个五年计划后,能够完成对于全国大部分地区的1:5000的重新测绘。
第212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十六)
【212】万里江山开新颜(十六)
晚餐很丰盛,海悦楼的厨师按照姚鹏点的席面一道道的制作呈上,原汁蛤蜊、肉末海参、清炒螺片、海菜凉粉、干烧猪蹄、盐水对虾、高汤鲍鱼等等,一道道的菜品都是新鲜配好随车带来的,价格和在海悦楼里吃是一样的,只是要另外付一千二百元的厨师劳务费。但考虑到用料上乘、原汁原味,青岛很多在家办私宴的有钱人家还是乐于请海悦楼的厨师来,配好菜上门烹制。
吃完晚饭,周含真称自己回学校练琴,便要提前离开。李红梅听说,便要姚梵去送。
于是姚梵开车送周含真来到学校。
一路上姚梵沉默着。
周含真也不说话。
直到车进了学校,来到综合楼,姚梵停好车。
二人下车后姚梵面对周含真道:“你开音乐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谢谢你,但应该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姚梵点点头,突然间凑上脸去在周含真脸上亲了一口。
周含真气急败坏的推了姚梵一把,骂道:“姚梵!你真是个混蛋!”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综合楼。
姚梵在她背后呵呵笑着:“音乐会,我会来的。”
“滚!”远远从楼里传来周含真的怒骂。
姚梵微笑着,驱车扬长而去。他的心里充满今天的那些气味、声音、光线,感觉如果不趁着新鲜加以回味,这记忆就会稍纵即逝。
姚梵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非常好。
周含真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她的心中一直以来只有父母和音乐,也只有父母和音乐能够被允许进入她的心灵之城。或者是因为无勇气的胆怯,或者是因为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很多人没有尝试就放弃了进城,而尝试者的一一无果而终,似乎也验证了放弃者的明智。可是今天,一个勇敢而骄傲的人居然大胆破门而入,强行闯进了这座心灵之城,并亲手写下“姚梵到此一游”六个大字,就此成了城中空间中无数景点之一。
周含真很生气,非常生气。
随着姚梵的采购一一到货,穿越的时候又要到了,按老规矩,他开箱检查了所有货物,一一盖上凝血般深红的图章。在他离开之后,这些空空的集装箱将再一次被送上货轮,运去釜山,然后按出口旧集装箱价,在韩国出售。
再次回到1876,姚梵心中的那根战弓之弦又被绷紧,利用青岛驻军的无线电向沿途各部队和各地军事将领派发了自己回到国内的通知之后,姚梵带着青岛守备部队抽调出的警卫连,星夜赶往济南。
赶到济南已经是六月二十五日,姚梵再次见到丁宝桢。
大概是被晾的有些久,丁宝桢的气势已经被消磨殆尽,初夏午后的阳光中飘散着尘埃,他就这样在光尘之中静静的坐着。
“丁先生考虑了这么久,久到人民解放军都已经拿下了北京,难道还不能尽弃前嫌,加入革命的队伍吗?”
丁宝桢在这段被软禁的日子里,虽然没吃什么苦头,但是身边无仆人服侍,已经让他形容憔悴。
“姚梵,你上次说的话可还算数。”
“丁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邀请您在山东公社担任职务,位置随您挑。”
“现在山东公社拿下了华北,中央政府设在北京,我呆在济南,你放心吗?”
“我原本打算请您担当山东政协主席,如今希望您更进一步,能够去北京,担任全国政协的工作。”
丁宝桢摇头道:“北京我是不愿意去的,索性就留在济南,给你当山东政协主席。若是再被继续关在那三间房里,老夫恐怕是活不长了。”
姚梵赔着笑道:“那么就从今天起,请丁先生回家居住,尽快赴任吧。”
丁宝桢不满地道:“你打下北京时就该放了我出去的,却今天才来,白白关了我这许久。”
“我是怕丁先生还没想通。”
丁宝桢耷拉着眼皮道:“如没有你的书,我本是想不明白的,可这段日子里读了你的书,倒有豁然开朗之感。”
姚梵直言道:“眼下革命政权还未统一全国,本想传檄而定,可我从前几日的电报反馈中得知,南方督抚对于李鸿章发出的劝告接受和平统一的书函并不买账,他们一个个虽还没有破口大骂,但也俱是推诿不就,不愿意接受中央的和平整编,不愿意上缴应纳的关税和粮食。我估计他们此时正在一个个的忙着招兵买马,忙着从洋人手里买枪买炮,花的银子,自然是截留下来的中央财政收入。”
丁宝桢道:“夺人衣食,如杀人父母。姚梵你要他们的地,等于要他们的命。此事只能武统,不能文统。若不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南方诸公安能服你?”
姚梵默然,半响后道:“只求丁先生上任后再发书劝告一番,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总要尽到百分之百的努力。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人民政府虽不希望流血,但也不怕牺牲。”
接下来姚梵和丁宝桢又详细的商谈了一番,然后命令济南军事管制委员会的战士和工作人员送丁宝桢回家。
姚梵的贴身警卫员牛虎是星夜兼程从北京赶来济南的,一路上跑坏了两匹马。
“主席,您终于回来了。”牛虎再次见到姚梵,禁不住热泪盈眶。
“主席,您什么时候回北京?”
“怎么了?”
“报告主席,如今紫禁城已经收拾一新,按您的吩咐,各机关的组建也已经初步完成了。中南海作为中央领导办公居住用处,已经全部用了政治可靠地人员管理。同志们都说,主席一天不在,大家伙一天没有主心骨。”
姚梵欣慰地点点头:“我这就回去。”
于是姚梵一行人或骑马或乘坐拖拉机卡车,在沿途部队的跑步护送下回到北京。
在接下来召开的中华社会主义革命临时政府中央革命委员会全体会议上,姚梵提出了“一手抓战争一手搞建设”的口号。
“这次从海外迁回的企业比较多,大量设备需要安装运输,这些设备里有钢铁厂、水泥厂、造纸厂、锅炉厂、仪表厂、电解铝厂、电解铜厂、五金厂、电线厂、耐火材料厂、糖厂、卷烟厂、灯泡厂、铅笔厂、制革厂、手表厂、玻璃厂、保温瓶厂、化工原料厂等等。
因为待建企业数量多,设备繁杂,技术人员缺乏,因此我们一方面需要借助共产国际的力量,从国外引进一批又红又专的技术骨干,一方面又要抓紧国内的知识分子培训。”
姚梵手下的这些干部大都是泥腿子出身,很多人都是靠扫盲班才识的字,如今听说要大建工厂,虽然热情很高,但却忧虑重重。
“主席,工期是多久?为什么不能请这些企业的海外工厂的员工回国呢?”李君问道。
“这些企业在海外建设投产一般都是几个月,考虑到国内基础薄弱,我们就需要搞个五年计划,争取五年内建成投产。当然,时间上越快越好。这些企业的员工都是外国人,一方面是都不愿意来中国,另一方面是外国有政策规定,工程技师不许流出到海外。”姚梵轻描淡写的把没有员工随行的问题一语带过。
李海牛意气风发得高声道:“离了张屠户,照吃没毛猪!这些洋人不放人,难道咱们中国就没能人了吗?主席您放心,横竖有五年时间,这五年里,咱们一定能把这些个厂子建起来,搞出您说的工业化!”
姚梵笑道:“大家有这个决心是好事,落实到具体工作中,还是要依靠人才来解决问题。
我们这些领导同志只要牢记三点,就一定不会出乱子。
第一,牢牢握紧枪杆子,死死抓住人民民主专政的印把子!这是我们立足的根本,没有这一点,什么都是假的。第二,一切从政治出发,做好思想政治工作,这是我们的老本行,说到底就是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力量办事,鼓励群众集思广益奉献力量。第三,不懂不要装懂,鼓励懂得人放手去干,不要怕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多失败几次,也就离成功不远了。别管他政治成分和出身,只要他有本事,我们就要重用,要在生活上待遇上给予最好的照顾。”
周第四道:“我看行,眼下北京太学里的学生和一大批旧官僚都是读过书的,我们对这些人要加强政治教育工作,把他们结合进我们的队伍里,然后办学习班,学习科学技术,把这些厂子办起来。”
姚梵道:“这些读书人能混到北京来,说明他们个个都很聪明,读了一辈子书,虽然都不大懂理工农医,但是他们的自学能力很强,只要他们真心肯干,就能作出贡献来。
只要是人才,我们就要给予相应的待遇,关于企业干部的待遇,我这里按照军队和政府的级别,也给他们定了相对应的级别,我们要把这些政策对他们说明白,要鼓励他们上进。”
杨平道:“我们一定按照主席的教导办事,主席说的对,只要他们不碰枪杆子和印把子,真心实意的为革命政权搞建设,为强国搞工业,我们可以让他们活的很滋润。”
姚梵道:“现在世界各国都在修铁路,有了铁路,十几万大军能够只花一个礼拜,就从北方运到南方,再多的物资和给养都不成问题,后勤工作将变得高效可靠。全国的商品和物资都能通过铁路运往任何一个地方,这将极大促进社会发展和生产力提高。
美国从1862年开始规划,最后在1865到1869年投入兴建,用四年时间修通了东西贯通的大铁路。他们用从中国贩卖过去当奴隶的14000名华工,冒着高达一成的死亡率拼命修建,将这条原本计划设计为总工期14年的铁路提前了七年完成,无数华工的血肉之躯被当成铺路石,成就了美国的东西铁路竣工,每一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华工的尸体。
美国计划到1880年,也就是四年以后,拥有9万公里铁路,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七万多公里,依靠贩卖华工去美国当奴隶,这个计划很快就会实现。
德国在去年1875年,铁路总里程已经达27960公里,相对于他们狭小的国土,铁路几乎遍布德国全境。这已经超过了英国去年两万五千公里的总里程!
欧美列强之所以修那么多铁路,和他们国内上百家铁路公司毫无节制的竞争也有关系,竞争和暴利导致他们拼命投资新的铁路公司,修出很多重复的线路,这导致很多铁路路段效率低下,利用率很低。
但是同志们,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是正确的,中国要富强,不修个三、五万公里的铁路是不行的。
这次我带了大量的钢轨和一批火车头回来,就是要修建我们中国的铁路,凡事从现在抓起,才能尽快迎头赶上。”
第217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一)
【217】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一)
对于1876来说,两个月的扩军训练不算长,但对于照搬后世的解放军步兵训练体系来说已经足够了。按照姚梵提供的那套土鳖的战时新兵整训体系,新兵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被派上战场。共和国有段时期,有的步兵班曾经只有班长副班长是老兵,其余全是兵龄不足一个月的新兵,这些新兵除了队列精熟,枪法是没什么指望的,可是这样的部队依旧被派上了南疆反击战战场。但即便如此,土鳖的战时新兵整训体系还是把队列放在了训练的第一位,无他,纪律性比什么都重要。
至8月8日,二十个军的整训已经基本完成,各部队的主将们嗷嗷的求战,每天都在例行电报中向姚梵的总指挥部请战,要求被安排在第一轮出击。
对于出兵方向,姚梵首先考虑的就是江浙和湖广,产粮地区对于大荒之年的新政府来说,实在是太让人眼馋了。
至于英国人的报复,姚梵并没有做太大的关注,只是在解放区安排了重兵屯驻,守株待兔。
这两个月里华北解放区里的外国传教士被清扫一空,这些实际上的间谍全部被强制停止了非法传教,送去了天津。新政府要求他们尽快离开中国,中国的土地上,所有教会必须是按照中国的法律进行注册和活动,所有宗教行业从业人员必须是经过国家批准并注册在案的中国人。
姚梵的宗教国有化法令激怒了很多外国领事馆,他们纷纷向姚梵提出抗议,对此,姚梵命令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社论《欢迎天主教、基督教人士的爱国运动》。
文章称,革命政府是应广大爱国宗教团体和人士的倡议,将那些不法传教士驱逐出境,并对于不法传教士在中国占有的土地和土地上的附属建筑物予以没收。文章义正言辞的谴责了外国非法传教对中国的间谍渗透和非法贩卖鸦片等勾当。
德国公使巴兰德对于姚梵在宗教上的强硬也颇有微词,但在经过刚刚被任命为临时政府外交部代理部长的郭嵩焘的耐心解释之后,最终表示了理解。
郭嵩焘在原来的历史上,将于1876年冬天前往英国,赴任驻英大使,如今在李鸿章的招募下,进入了姚梵的临时政府代理外交工作。
这段时间里,姚梵还驱逐了华北地区的四支外国探险队,一支是德国的,一支是英国的,一支是俄国的,最后居然还有一支是日本的。由于英国公使威妥玛的强烈抗议,姚梵决定用英国探险队与威妥玛交换奕欣,这项交涉工作被交给郭嵩焘,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威妥玛居然拒绝了姚梵的要求。
中南海颐年堂里,姚梵与党委会成员们开着每日例行的总结会议。
李海牛发言道:“主席,这段时间里,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涌动,听说李鸿章现在手里聚拢了一大批人,以组建政协的名义,整天的聚在鸿胪寺开会,我看他们是想要夺权!”
白小旗道:“主席,我们情报部搜集了一份名单,主要是李鸿章这段时间接触的人,请您过目。”
说着,现任情报部部长的白小旗将手中信封递给姚梵。
“郭嵩焘,刘锡鸿,李凤苞,许景澄,徐用仪,曾纪泽,袁昶,翁同龢,汪宗沂,方宗诚,李鸿藻,张德彝,彭玉麟,李成谋,伍廷芳,沈桂芬,周馥,盛宣怀,薛福成…………”姚梵仔细查看完毕,又想了想这些人在历史上的作为。
姚梵缓缓道:“既然我们许了李鸿章政协主席的位置,总要允许他做事的,做事嘛,总是要接触人的。这段时间他不是还帮我们联系了南方的许多文武官员吗?这对我们解放全国是有利的。
现在北京这么多官员,很多人是长期被朝廷闲置的,这些人有投靠我们的想法。还有很多人以前很辉煌,在我们进京后却郁郁不得志,他李鸿章在这里面,能起到一个平衡作用。我看不要过于担心,我们作为执政党要有自信,不要怕他们串联。
现在有很多官员和学子都在蜂拥的投靠向我们,最近我看了一下,里面有不少都是进士举人出身,长期担任闲官或者干脆赋闲,这些人现在都被安排在马克思的党校里学习马列主义,我看他们中间兴许会涌现出几个真正的革命者。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是冲着我们的粗大腿来的。”
姚梵最后一句说的有趣,大伙都笑了起来。
李君说道:“那就暂且不去管它,眼下各部队已经按照既定部署,开始集结运动了,我看军事上的胜利,才是我们眼下最大的目标。只要拿下全国,我们党就有资本集合天下英才。”
姚梵道:“的确如此,现在我们还是要以军事斗争作为主线,北京的各个新筹建部门,主要任务是服务军事,同时抓好政治学习工作,政治思想学习一刻不能放松。”
……………………
散会后,白小旗留了下来,对姚梵单独报告。
“主席,有个情况要报告您。您还记得吗,当初攻下济南后,您让苏三姐秘密处决了郭继修。”
“记得。”
“我刚得到第15军政委兼青岛炮兵学校校长兼党委书记桂八的密电,是用情报部的新密码发来的,他说苏三姐给15军军长袁光海发了电报,命他处死郭家在青岛服劳役的满门,要求一个不留。袁光海昨天执行了命令,在崂山一处山沟里秘密处决了一百三十一人。”
姚梵吃了一惊,想了想,沉声问道:“苏三姐现在是卫生部部长兼党委书记,袁光海是现役军人,怎么能听她的指挥。”
白小旗道:“苏三姐用的是军委的电报,我们情报部调查下来,发现电报署名虽然是苏三姐,但下令发报的却是李海牛,而且……”
姚梵皱眉道:“而且什么?”
白小旗低头道:“而且我们发现,李海牛最近给苏三姐送过两次礼物,一次送的绸缎,一次送的金戒指,苏三姐都收了,两人现在走得很近,大概是李海牛在追求苏三姐。”
姚梵道:“你们情报部这次发现的很及时,这个情报很重要。”
白小旗接着道:“眼下情报部的工作比较乱,军事情报以外的各路情报都有,我们想,赶紧把组织内部情报的那一块划出去给内务部,或者交给公安部。”
姚梵道:“交叉些没坏处,内务部现在主要是管理民政情报与干部背#景调查的情报,公安部主要是负责社会治安情报,你们情报部不用向他们移交这一块的业务。”
白小旗点点头。
姚梵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记入情报部绝密档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调阅。”
“是。”
白小旗走后,姚梵有些生气,他一直把苏三姐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也不反对李海牛追求苏三姐,可是苏三姐如今这样作,是为什么呢?
“无非是为了报仇,可是这样一来,这就是不可抹去的污点,这份黑材料……”姚梵摇摇头,继续想到:“她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又都是上层,口风很严,可是她这样做,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李海牛现在敢绕过我,以中央军委的名义发号施令,这以后……”
姚梵心情复杂,沉思良久,最终决定暂时不动。
……………………
北京已经进入夏天,耀着白光的日头已经让人感觉到燎灼的温度。
英国公使威妥玛手拿折扇,在英国大使馆里来回踱步。
“这个姚梵简直疯了,他不许各国使馆人员自由出入,不许英国公民自由的旅行,甚至要求我们去他的所谓外交部申领外交人员特别护照,这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
参赞斯威茨道:“我推测,接下来他一定会拒绝承认清皇之前和各国签订的条约,公使阁下,您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的确应该向中国派出军队。”
威妥玛狠狠地道:“可惜我们动手晚了些,当初他在青岛作乱的时候,就应该派东印度公司的军队从烟台登陆。”
斯威茨道:“那时候谁都不会相信,一支叛军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规模,他们的报纸《人民日报》上说,目前他们已经拥有三十万军队,这太可怕了。”
威妥玛摇摇头道:“乌合之众罢了,以前的太平天国,不是号称有两百万军队么,最后还不是被剿灭了。现在他们并没有杀死皇帝和太后,根据我的消息,皇帝和太后都在皇宫后庭里,他们很安全,只是被囚禁了。”
斯威茨道:“不知道这次东印度公司会派出多少军队?如果东印度公司不立即动手的话,那么有可能是要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那样的话,大约会选择秋季进攻。”
威妥玛道:“等着吧,我看东印度公司会很快协调好各方力量……”
二人正在商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
威妥玛吃惊的走出这栋三进的大院查看,发现英国使馆居然被武装士兵包围了,包围使馆的士兵们荷枪实弹,头戴钢盔,显然是来势汹汹。
威妥玛气愤之余,强硬的站在使馆院子里向外呵斥道:“你们这群疯狂的农民!这里是英国大使馆,是受到大不列颠保护的神圣领土,你们这样做,是违反国际法的!”
一个带头的军官站出来道:“根据上级命令,如果贵国使馆不交出通缉要犯奕欣,我们将对使馆进行封闭,驱逐所有英国在华人员!”
威妥玛大怒,之前姚梵要求以英国探险队交换奕欣,他都没答应,姚梵只得把英国探险队从天津驱逐上一条开往上海的英国货船,如今姚梵居然要玩硬的。”
“你们这是严重的挑衅,如果你们不立刻停止,将会遭到英**队的报复!所有犯罪者都将被绞死!”
可是威妥玛生硬的中文却换来了一阵嗤笑,军人们用山东方言喝骂着他们眼前这位洋鬼子。
姚梵之所以开始采取强硬立场,原因只有一个,三十万大军已经整训完毕。
就在当天上午,中南海武成殿,中央军事委员会会议,姚梵颁布了解放全国的命令,二十个军,60个步兵师,60个师属迫击炮营,准备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迎接荣耀和挑战,在血与火中锻炼自身,迅速成长。
第218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二)
【218】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二)
姚梵为了避免自己在地名上的混淆,之前已经颁布了新的全国地名与行政区域命名办法,不再采用清朝的旧称呼,并且在全军的地图上也采用的是新的地名命名。
中南海武成殿中,中央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到齐,他们目前已经被姚梵分进了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和直属中央军委的各集团军司令,通过这四块职责分明的划分,姚梵作为军委主席便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能够有效的对各部队实施调动和管理。
天气闷热,武成殿四面的窗户全都大开着,南海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带着水气的和风。
武成殿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长条的会议桌上,摆放着一摞摞的作战计划。
姚梵宣布道:
“第一集团军驻防北京、保定;
第二集团军驻防天津、沧州;
第三集团军北上秦皇岛和大连驻防,也就是山海关地区和旅顺;
第四集团军进攻沈阳,也就是奉天地区,进而控制并驻防沈阳、丹东、通化、白山;
第五集团军进攻长春、吉林、珲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绥化,齐齐哈尔就是宁古塔地区,绥化和齐齐哈尔有宁古塔将军额措和黑龙江将军丰绅在负隅顽抗,务必击溃之,并迅速接收整个东北地区,控制此二将军下辖各边境驻地。这一地区民族环境复杂,蒙古族与满族较多,第五集团军要重视民族问题,在土改中加强民族团结;
第六集团军进驻张家口、大同、太原、石家庄,立足山西,同时向北扩张,对蒙古草原上那些王爷们施加压力;
第七集团军进攻郑州、洛阳、开封,拿下河南;
第八集团军进攻徐州、合肥,拿下安徽;
第九集团军进攻扬州、南京,驻扎江苏;
第十集团军进攻常州、无锡、苏州,准备随时进攻上海。
第十一集团军进攻武汉,拿下湖北
第十三集团军驻守济南一带;
第十四集团军驻防烟台、蓬莱、威海;
第十五集团军驻防青岛、日照地区;
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集团军作为总预备队,由总参谋部调动,支援各参战部队进行土改,并随时准备增援作战,为将来渡过长江解放全国做准备。”
读完手中的基本部署,姚梵坐在长桌尽头望着一屋子的“国防绿”,问道:“有什么疑问的,现在可以提出来。”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姚梵微微点头,继续道:“各集团军的作战计划都已经下发,大家要立刻研究,三天后开始正式执行。
这次作战,动员兵力是我军建军以来前所未有的,无论是道路行军、后勤保障、思想政治、占领接收、宣传活动,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因此中央军委尽可能的对各部队予以放权,允许各部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行使最大的权限,但各军一切行动都要汇报,要绝对服从指挥、服从纪律,决不允许出现无组织无纪律的军阀作风。
两个月来,我军在扩军的同时,除了狠抓军事训练,还通过诉苦和三查,建立了一支阶级出身纯粹、苦大仇深的政工队伍,在各部队完善和建立了士兵委员会,极大地促进了军内民主,打击了军内一小撮家长式作风的军头的气焰。
我在此重申一遍,党指挥枪杆子不是空话,各部队的政委要狠抓思想,对于战时涌现出的那些贪生怕死的人,要坚决处理,并上报处理结果。对于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绝不姑息,要按照军纪党纪进行处罚。内务条令、纪律条令、队列条令这三大条令作为我军的共同条令,是我军建军的基础,是打胜仗的保证。谁敢越雷池一步,军阀伺候!”
武成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安静的听着姚梵的训话,在他们的心中,姚梵已经是不可动摇的精神领袖和最高统帅。所有人也为自己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飞黄腾达而感到宛如梦幻。他们知道,今天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他们的领袖,他们心中的神祉。
但姚梵却始终担心,这些人中早晚会出现个别的野心家。眼下连续的胜利,掩盖了一切的问题,攻占北京后,很多农民出身的领导出现了贪图享乐的作风。尽管姚梵早已下发文件,提醒注意生活作风,可还是有人热衷于在京城购买宅院,甚至有人接受城内“开明士绅”的宴请和馈赠。在经过严查,并处理了几个干部之后,这阵邪风才收敛住了。可是李海牛之前未经军委同意,私自下令15军军长袁光海处死苏三姐的仇家,又让姚梵觉得,军内已经有了拉帮结派的山头主义苗头。
姚梵看了李君一眼,担任总政治部主任的李君立刻拿起面前文件,严声宣布道:
“根据党中央的调查取证,李海牛同志擅自绕开中央军委私自下达命令,行为涉嫌严重违纪,兹决定即日起撤销他党内军内一切职务,保留党籍,限期交代问题,等候正式处理意见。第15军军长袁光海未经组织程序,擅自执行李海牛的个人命令,涉嫌严重违反军纪军法,决定从即日起,撤销其党内党外一切职务,交由内务部审理,限期交代问题,等候正式处理意见。”
李君宣布完成后,全场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多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次军委扩大会议上,居然看不到之前担任总参谋长的李海牛。
姚梵考虑到军队扩张太快太猛,需要老人在其中协调和稳定,因此他还是打算给李海牛一个反省的机会,姚梵目前还是以团结和教育各部队的领导为主,他觉得真正大动干戈的整肃,还不到时候。
姚梵望着武成殿中一张张崇敬和严肃的面孔,望着他们投来的一道道崇拜而忠诚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我能做的,也只有一遍遍的提醒和警告了,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们中还有人继续那个熊样,就别怪肃反运动无情了。”
军委会议结束后,姚梵马不停蹄的召开政治部会议,强调了政治干部对各部队军官的监督和秘密汇报制度。
“各级政委和党支部要及时收集和汇报各部队的思想动向,对于有右倾思想的军内反革命,要及时上报,虽然现在各军的通讯部门都是直属各军政治部负责,但政治部门的密电都要用密码发报……”
姚梵信奉的是中央集权下的平衡主义,目前各军的政治素质层次不齐,人的思想上封建传统还比较顽固,如果没有内部的监督,没有权力和人事上的平衡,一旦出现一言堂,就有可能出现任人唯亲的小山头。目前军队扩张迅速,人事变动频繁,山头主义还没有形成,必须在这时候就加以监督防范。
政治部会议结束后,姚梵参加内务部会议,要求进一步加强对于解放区所有官员的秘密调查和情报搜集。
“内务部现在主要调查的对象是被吸收进临时政府进行协助工作的政协官员,还有民间一小撮人的言论和行动,这一小撮人有被免职的封建官僚、有开明士绅、有读书的士子,这些人一旦蓄意破坏,臭味相投的聚集起一股反革命力量,那将对我们的伟大事业造成极大地破坏,对这些人的秘密调查和监视是必要的,对于一些人的抓捕和审理,要联合公安部进行。满清官僚基本上没有不贪的,因此抓捕和审理的着眼点可以放在追缴这些人以往在封建王朝时的不法所得上……”
最近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姚梵深切的体会到了当初十月革命之后,列宁的心力交瘁和极度疲劳。
当初苏联建立之后,列宁发现各级干部有不同程度**现象,高级干部范围在五成左右,基层干部在七成左右。
姚梵知道自己手下绝对有贪官,这是人类的天性,如果没有坚定地信仰和崇高的理想,没有完善的监督审计机制,没有有效的管理架构,那么这种天性将吞噬一个人的灵魂。姚梵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些人举起屠刀,决定于自己什么时候拿下全国政权。
随着各部队的军事行动展开,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到处是革命的烽烟。
解放军各部队打着红旗,举着姚梵的画像,不断南下、北上、西进,各路战事推进顺利,一路狂飙突进。军队所到之处,占县夺府、土改分地、审判豪绅、宣传政策、分发宣传册、组织村民选举、建立农会、建立革委会。
一时间,天下士绅震怖惶恐,之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姚梵居然这么快就训练出了这样多的军队,迅速发起了对全国的进军。之前还在忙于从洋人那里采购洋枪洋炮,编练乡勇的士绅们哪里有两个月内形成战斗力的水平,零星的反抗在革命军队的铁流下被彻底的摧毁,所有胆敢反抗的士绅和官员们被无情的镇压处决。
这场革命携有最强大的军事武装和最具颠覆性的思想武装!对于封建政权的破坏力无与伦比!
从八月二十日开始全面战争后,到了九月一日,仅仅十天,北上的军队已经打到了锦州。西进的部队已经拿下了大同和太原,开始对山西全境实施军事管辖。河南的郑州、开封、洛阳被夺下,中原大地的土改如火如荼。进攻安徽的部队沿着徐州南下,攻克了淮南。江苏一路势如破竹,解放军攻克了扬州,直逼南京,苏北大地到处是一片欢腾的打土豪分田地的浪潮。
告捷的电报如雪片一般通过情报部设立在各地的电报中继站发往北京,军委的各项命令也每天定时的发往各个部队。军事上的势如破竹带来的是社会的大规模动荡,到处是南逃的地主士绅,上海的租界中挤满了逃难的富商显贵。
租界中的这种景象,让人想起了当初太平军时期,上海租界中同样是挤满了颤栗的地主豪绅。
江苏巡抚吴元炳战战兢兢地躲在上海英租界中一处当地商人宅邸里,推窗望着街上一辆辆载着箱笼的大车和随行的家奴,转身愤愤对家人道:“天下大乱矣!姚梵妖言惑众,席卷北方,其势竟无人能挡!李鸿章助纣为虐,可恨已极!”
吴元炳儿子吴复新哀声道:“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借了李鸿章的帖子,咱们也落个开明士绅。”
吴元炳骂道:“我吴家乃百年大族,在苏北有良田八千亩!这祖宗基业,岂能白白的交给那姚梵!
第219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三)
【219】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三)
丰泽园的办公室已经布置一新,四壁干干净净,只挂了姚梵自己写的一对座右铭:“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吃饭,可姚梵还在办公室里斟酌书写新的命令。
姚梵之所以选择八月二十出兵,从农业上考虑,是因为华北地区去年9、10月份种下的冬小麦在6、7月份成熟,姚梵希望尽可能不破坏收获季节,减少北方旱作农业的损失。
而由于眼下刚进九月,江南的晚稻也已经进入全面成熟收获期,姚梵要求全军抓紧支农,尽可能的安定农村,不破坏新解放地区的农业生产。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现在正是早稻收割期,你们前方各部队要重视支农工作,把它当成与作战同样重要的重中之重来抓。你们现在狠抓土改,这是人民群众之所以拥护我们的基础政策,但在抓土改的过程中,千万不要忘记督促农会抓紧农业生产。
中央现在已命令后勤民兵部队给你们运调了大批钢镰刀,另外还有一批钢锄和钢铲,对这些农具,部队要注意监督农会平均分配。由于目前运力有限,运抵南方的钢制工具数量不多,因此优先考虑贫雇农和家庭人口多的农户,这些钢镰等农具,暂时采用免费交付使用的方式,今后由农会收回,交由各村供销社销售……”
姚梵斟酌着话语,希望尽可能说得像大白话一样明白,这时院子里传来轻轻地脚步声,门前竹帘被推开,黄金莺走了进来。
黄金莺走到姚梵身边,从姚梵手里抽出钢笔,整理着书桌道:“早帆,别忙活了,吃饭了。”
姚梵坐着不动,温柔的伸臂环住黄金莺微微有些鼓起的腰腹,微笑道:“你做的?”
黄金莺伸指在姚梵额上一点,道:“我四个多月的身子,还能给你做饭?是朱师傅做的,我就帮忙拍了个黄瓜,剥了头蒜。”
说到这里,黄金莺扑哧一笑。
姚梵笑问道:“有啥可乐的?”
黄金莺站在姚梵跟前,俯着脸儿爱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姚梵:“我这辈子,在遇见你之前,一次都没进过厨房。”
姚梵闻言,站起身笑道:“你觉得不公平了是吧,嗯,也对啊,回头我抽个空,也给你露一手,做个红烧肉,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金莺笑道:“可不敢让主席给我烧饭,这要是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姚梵搀着黄金莺的手,往院子里就走,进了院子西厢的小餐厅。
饭桌上,黄金莺一边给姚梵夹菜,一边道:“早帆,李海牛的审查结束了吗?三姐昨儿个来找我,哭得眼睛都肿了,我看她瘦了好大一圈呢。”
姚梵不语,只是埋头吃饭。从打李海牛被隔离审查之后,替他说情的干部就千方百计的托关系,有的是写信给姚梵,有的是趁着开会,请求姚梵不要处罚过重。
姚梵咽下一口饭道:“他胆子那么大,绕开军委给部队下令,这种行为枪毙都够了,我现在就是要晾一晾他,可如今这么多人沉不住气地跳出来。”
黄金莺给姚梵盛了碗排骨汤放在边上凉着,说道:“李海牛是跟着你的老人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这个人性子鲁直,会打仗,可心眼不多,是个好人。”
姚梵道:“他要是心眼多,我早毙了他。吃饭,以后饭桌上不许说这些事。”
姚梵虽然不许黄金莺再提这件事,下午却决定立刻签发对李海牛的处理决定,把他军内职务一抹到底,留党查看,安排在北京新成立的城建局担任局长。15军原军长袁广海被撤销军内职务,党内记大过处分,调任新规划建制的枣庄市,担任地委书记。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但又不可谓重。
作为最高执政者,又是处在天翻地覆的改朝换代的战乱时期,对于一切党外人员,姚梵毫无慈悲之心,只会一切以党国利益为重。姚梵虽然反感李海牛为三姐出气而杀人,但他不会为此事纠缠。但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在于,李海牛是瞒着军委和姚梵,以军委名义下令的,这种行为,上朔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下看21世纪的文明时代,全都不可饶恕,两边都够得上杀头标准。
这时,东印度公司的先遣队主力已经到达了香港,作为先头部队的皇家爱尔兰联队第十八团、第49孟加拉联队和孟加拉工兵团,一共七百多人急匆匆的赶到了上海,与原本就驻扎上海的加尔各答联队第五步兵团二百人,英国水兵一百五十人,加在一起,总兵力达到一千多人。
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麦华陀在外滩西面的英国总领馆中,与上海道的道台于绍富商议。
“现在大英帝国无敌的勇士们已经到了上海,你们尽管放心,那些北方来的强盗如果胆敢进入上海租界,必然要付出代价。大英帝国当然也不能白白的保护你们,你应该督促那些在租界受到大英帝国庇护的绅士们拿出黄金和白银,这样才能让勇士们乐于效劳。”
于绍富面色蜡黄,眉眼间十分愁苦。
“麦领事大人,北方来的那些反贼已经占了扬州,请麦领事速速出兵,救援南京。军饷一事包在我身上,今天定能为麦大人筹得五千两银子。”
麦华佗心中一盘算,不满地道:“五千两银子只值一千英镑,这完全不够!大英帝国的勇士们每个人每月都需要收到三十英镑,目前来看,你要让那些绅士们先付十万两银子。银子必须在一周之内付清,否则我们将把那些难民全部逐出租界。”
于绍富忧虑地问道:“收到十万两银子,麦大人便出兵南京?”
麦华陀摇摇头道:“不,南京太远了,要等各**队到齐之后,上海方面才能出兵,目前我只能保证上海租界的安全。不过你放心,香港目前正在调集军队,除了原本驻扎的六千人外,我们从印度和南洋又抽调了四千人。
于大人,你们也应该尽快的组织一支军队,这些士兵可以送来上海租界,由大英帝国的军官帮助你们训练,你们只要支付粮食和军火费就行。”
于绍富苦着脸道:“闽浙总督李鹤年大人眼下正在嘉兴练兵,听说练兵的军官是美国人,这些兵不归我管,我回去就把麦大人的话转告李鹤年大人。”
麦华陀道:“你告诉李鹤年总督,他在嘉兴练得兵太少了,他只采购了七千支英国恩菲尔德1853步枪,这远远不够。根据我们从南京教会传来的消息,北军的步枪似乎非常先进,而且他们在扬州附近大约有一万到两万的兵力,这样的话,你们的七千人完全不可能有胜利的希望。”
于绍富道:“李大人还从美国人那里买了两千多条这个1853步枪,加起来大概也有一万人。贵国和美国的枪虽说都是二手货,可也要20两一支,李大人眼下手里银子也不够使啊。”
麦华佗道:“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英国银行家,你们可以向他们贷款。但是战争时期的贷款利息比较高,最少要百分之二十,而且要提供足够的抵押。”
……………………
在英国的调动下,俄国、日本、法国、美国都表示,只要英国支付军费,他们都愿意参战,可是每个国家愿意出兵的数量大不相同,因为虽然英国同意支付一部分军费,各国还是承担了战争的风险,真正诱惑他们的是英国提出的战后瓜分方案。
但俄国在发现姚梵出兵东北之后,决定在参与登陆行动的同时,也从陆上对姚梵政权实施进攻,从而达到四面楚歌的包围效果。该计划在提交英国方面后,得到了英国的同意。
各国在远东的外交人员出现了极度活跃的状态,风帆快船载着各路人马在香港、上海、东京、海参崴、马尼拉、新加坡之间穿梭,阴谋和计划正在酝酿之中。
俄国驻华公使布策甚至离开了中国,亲自赶往海参崴,那里现有俄国驻军六千多人,蒙古北方的伊尔库茨克地区还有六千多人,新疆西北地区还有三千多人,一旦俄国全面发难,将形成对中国的包围效果。
布策的信件在传到莫斯科之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批准了出兵,但考虑到与土耳其的战争已经策划了很久,俄罗斯并不愿意在远征中国上投入过多的精力,只愿意尽可能的扩大中国东北的势力范围,同时通过支持新疆境内的叛乱,试图把北疆割入俄国领土。
考虑到姚梵的政权大约是个共和制的民主政权,这与君主制的俄国是水火不容的,加上对于土地的**,最终亚历山大二世决定,在继续支持新疆境内的叛乱的前提下,从远东海参崴出兵两千人进攻延边地区,另外派出四千人,用俄国远东的运输船载运,参加英国远东舰队的登陆计划。同时俄国决定,从伊尔库茨克出兵,对蒙古地区的王公发动抢劫,争取在清国一片混乱之际,尽可能的在蒙古多占利益。
美国也决定出兵三百人,这基本上是美国在日本的租界里驻扎的大部分士兵了。
法国决定从越南抽调两千人的殖民地步兵。
日本天皇明治在和大臣们商议之后,认为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向英国提出,要求在获胜后从清国得到朝鲜,英国人乐的看见日本和俄国在中国东北对峙,爽利的答应了下来。要求日本最少出兵一万。英国人在军费方面对日本很苛刻,只答应负责后勤粮草、火药枪子、海运费,同时答应在战后给予日本一次性补贴三千英镑,当然,如果日本表现出色,这个数量可以酌情增加。于是明治政府咬了咬牙,决定凑出一万军队来。在明治和他的大臣们看来,除了能够得到朝鲜之外,战后的利益均沾也是肥的流油,可以想见,新的不平等条约将使清国的国力进一步衰弱,甚至趋于土崩瓦解,同时让日本商人能够在中国得到更多的利润。
这一万人对于明治来说不是小数目,1873年日本国内的西南战争中,政府倾尽全力也不过凑出了五万多陆军,其中大约只有三万是战斗力比较强的正规军,其他都是民兵似的地方武装。
第220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四)
【220】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四)
姚梵的军队能够迅速地席卷长江以北,李鸿章功不可没。
早在扩军整训期间,李鸿章按照姚梵的请托和意见,写了一封封书信发往南方各地督抚,这些信大都是一个格式,也就是拉拢加威胁。
信里基本意思是,姚梵的军队是天下第一的,甚至比洋人都强,这不是我老李瞎吹,是我李鸿章的淮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我李鸿章的淮军打不过姚梵,难道你们新编些乡勇乌合之众,加上各地**的驻守绿营,就能够与姚梵较量吗?如今朝廷已然没了,你们如果负隅顽抗,毫无名份上的大义。
既然你们打也打不过,道理上又站不住脚,你们就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姚梵的开明士绅政策,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为子孙后代谋个长远的好处。
李鸿章又在信里大大夸奖了姚梵的土地政策,不管是真心钦佩还是阿谀奉承,总之是苦口婆心的要让各地督抚们都知道,土改政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从根本上解决了朝代更替的历史周期率。
在李鸿章的说服之下,很多中下级地方官员、甚至有督抚级别的官员都采取了消极的不抵抗政策,尽可能的卷裹了金银珠宝和政府所有库银,在解放军到来后自称为开明士绅,要求享受宽大政策。
但是死硬派的尊皇分子依然不少,很多地区的大地主们抢在部队还没到来之前,大肆招募私人武装,围着自家庄院造起了一个个的土围子,在里面屯粮食练刀枪。对于这些人,姚梵要求各部队对他们进行绝不宽恕的严厉镇压,处死首恶,其余则抄家劳改。
由于一时之间解放的地区太多,整个长江以北的地盘需要大规模的土改和政权巩固,又要兼顾秋收,姚梵要求各军沿江休整,按照中央部署,进行军事上的调整和社会主义政权的建立。
但是各个部队的作战**非常积极,强烈的要求拿下江北的城市作为桥头堡,于是在姚梵的批准下,九月的战役基本上围绕着夺取长江南岸的桥头堡展开。
第九集团军在拿下扬州之后,军长胡广亭为了进攻南京,整整策划了一个星期,在搜集征用了北岸所有的船只之后,已经做好了过江的准备。
胡广亭的第一个目标是镇江,镇江与扬州紧挨着,仅仅一江之隔。
9月12日,天刚麻麻亮,渡江部队就在不吹冲锋号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开始了渡江作战。打头的是27条大船,每条船上一个步兵班的兵力,整整一个营的兵力,81轻机枪被架设在船头。第二批的部队也是一个营,乘坐的船只大多是小型的渔船,每条船上只能坐三到四人,假如硬要塞的话,做个七八人也无不可,但考虑到北方士兵不善舟楫,很多人连游泳都不会,因此每条船上必须配备花钱雇来的艄公,再加上装备物资的重量,胡广亭最终把小渔船上的人数控制在了三到四人。
船行到江中,对岸镇江城头的守军就发现了解放军那鲜明的国防绿,大呼大叫着开始放箭开枪,城头上还有四门粗重不知何许年间的铜炮也轮流的施放起来,黑火药的浓烟顿时笼罩了镇江城头,隔江而望,目标极其明显。
胡广亭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立刻下令道:“命令25师师属炮兵营开炮,给我敲打一下江对面的城头,叫这些新炮兵好好瞄准,校正了打,别像打扬州时候似的,上来就齐射,结果一发都没打中,告诉付大锤,这次再浪费炮弹,可就不是两百个俯卧撑了,我罚他做一千个!”
“是!”身边警卫员大声应道,转身跑向江边的指挥所去通知发报。
25师师属炮兵营营长付大锤接到步话机里的通知后,焦虑的擦了擦他脑门子上的冷汗,反复地用光学瞄准镜测算着江对面影影瞳瞳的城头。付大锤原本是济南一家米店的伙计,因为脑子活,能在心里快速算的一笔好账,而被安排进了炮兵。又在扩军中,窜火箭一般地被升为了营长,每月有三十一两银子的收入,比起以前在米店当伙计,多了整整三十倍。
解放军的工资结构,基本是按照当年新中国建立之初的解放军工资结构划分的,战士、班长、班副都是十两工资,副排长15,排长20,副连长24,正连长25,副营29,正营31,准团(参谋长,政治部主任)36,副团39,正团44,准师49,,副师60,正师71,准军93,副军104,正军115,准兵团147,副兵团180,正兵团213,军委委员245,大军区司令员和政治委员278,军委主席副主席327。
其实这工资并不算高,这年头英国牛津大学的教授,年薪水700英镑左右,也就是说超过三千两银子,约合每月250两上下,相当于军委委员和大军区司令员的工资水平。
而清朝的物价一直以来也都在涨,康熙乾隆年间,大户人家买个家奴也就几两银子,小户人家买起来就要贵一些,大约要十两银子以上,这是因为大多数人觉得,卖儿女进大户人家也算是享福了。但是读过书识得字的丫鬟价格就非常贵,根据长相,平均在一百到三百两银子左右。姚梵现在所处的光绪年间,物价比起清朝初期涨的很厉害,一般家奴普遍要价30两银子到120两银子之间,识文断字又长的好看的丫鬟,在富庶的江南地区,知书达理的美婢以千金成交的记录比比皆是,甚至有富商花上万两银子从青楼买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女子回家做妾。当然,这里面的银子大多数是被人牙子赚去了,卖儿卖女的百姓,自己往往只能拿到几两银子,还要再被人牙子坑蒙拐骗的讹去一些手续费。
此时江上风力并不大,付大锤第一发试射就打进了镇江城内,巨大的爆炸引起城头上的守军一片恐慌。第二发校射后,炮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临江的城头,把守城的清军炸的死伤狼藉,城上绿营顿时军心涣散,人人思逃。
付大锤在望远镜里看到打准了城头,这才放心的决定,全营一发齐射,于是27枚炮弹隔江打来,镇江城临江的城头上挨了有五、六发之多,残肢碎肉满天飞,镇江守备绿营顿时大乱,嚎哭震天之下,落下性命的兵勇如受惊的鸟兽,四散而逃。
胡广亭站在江边咧着嘴哈哈大笑道:“打的好!打得好啊!付大锤这次长进了!”
警卫员尹三亩说道:“军长,今天风小,要是风大些,我看付营长又要抱头哭了。”
胡广亭嘿嘿一笑,命令道:“叫73团三营立刻出发,跟上他们团长!”
胡广亭的第九集团军下辖25、26、27三个师,依次是73、74、75、76、77、78、79、80、81九个团,另外每个师下辖一个师属炮兵营。
由于扩军太猛,各军的军长都还习惯事无巨细的亲自指挥,像胡广亭这样喜欢直接对各个营级单位下令的军长,就是典型的例子,甚至有的军长会直接下令到连级部队。
为了节约弹药,付大锤在齐射了两轮之后,就停止了炮击。这时候江面上突然传来了炮声,一发炮弹落在江心,虽然距离解放军的小渔船很远,但炮弹落处水花四溅,顿时引起了第九集团军的警觉。
胡广亭连忙问:“怎么回事?是谁在打炮?”
这时东侧负责警戒的部队传来消息,从长江江面下游开来了一支舰队,由东向西的逆行,朝着扬州和镇江之间的江面开来。
“报告军长!下游担任警戒的77团确认了,对方挂的是米字旗,是英国佬的军舰!他们正在炮轰北岸,77团要求炮火增援。”警卫员狂奔道胡广亭身边报告道。
胡广亭闻言大怒:“命令26、27师的两个炮兵营,立刻给我炮击东边的英国船!用高爆燃烧弹!把他们给我点了!!!”
说完,胡广亭转身离开江边,亲自冲向指挥部的方向。
前来担任江面封锁的正是英国十大舰队中的中国舰队,中国舰队一共有十五条战船,这次就来了六条,一条五级战船,两条六级战船,三条小型炮船。
所谓五级战舰,根本不是战列舰,而是护卫舰。英国最轻型的战列舰是四级舰,整个中国舰队只有一条旗舰“爱勒考特号”是四级舰,配属一名少将。
五级舰作为护卫舰,搭载130人,有44门12磅炮,船长配置是上校军衔,而所谓六级舰,则是侦防快速舰,搭载92人,32门12和10磅炮,顾名思义,是用来快速侦察水面和封锁港口、查禁走私船只用的,至于英国的小型炮船,则是只有六十多人,18到26门炮不等,吃水浅,可以进入很浅的内河和内湖。
胡广亭可不知道英国的战舰是如何细分等级的,可他知道一点,姚梵吩咐过,英国人在远东的战舰全部是木壳风帆舰,其中只有三条小型炮船是风帆与蒸汽混合动力的。遇见英国舰队干涉,就只管用迫击炮的高爆燃烧弹轰,姚梵装备的迫击炮的射程,比英国人的12磅舰炮要远多了,也准多了。
胡广亭冲进指挥部,连续下令道:“命令26、27师炮兵营迅速换用高爆燃烧弹炮击英**舰所在江面。前方部队要注意配合炮兵,用步话机给予通讯引导,一定要把英国佬的木船打烂!”
坐在电台前的通讯兵汇报到:“报告,前方77团汇报,英国人的炮击导致东面江边的77团死伤19人!”
胡广亭愤怒地吼道:“叫葛树楠给我顶住!尽量隐蔽接近,用机枪扫射英国人的船!不许后退一步!老子就不信,英国人的木头船能挡住7.62!!!”
胡广亭的自信是有道理的,56半和81式轻机枪用的钢芯子弹,穿透力足以在三百米外打穿40公分厚度的木板,6mm厚的钢板,胡广亭当初听姚梵说过,自己不信邪,亲自对着一棵大树试射,结果洞穿大树,还打入后面的一棵树五公分,于是之后便对7.62这个数字产生了膜拜。
第221章 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五)
【221】万里江山开新颜(二十五)
扬州东面江段,第九集团军77团在遭到英军舰船炮击之后,战士们纷纷从江边后撤,寻找隐蔽。
望到远处穿着一身绿的北方士兵乱纷纷的躲避,英军水兵在甲板上哈哈大笑,炮舱中传来一声声得意的尖锐口哨声。
皇家海军中国舰队负责长江封锁的指挥官考克斯上校拿着单筒望远镜,站在这艘担任旗舰的五级战船卡马森号舰尾瞭望台上,仔细的观察着江北的解放军。
考克斯上校一边轻蔑地看着,一边命令传令官:“他们开始逃跑了,这些胆小的黄皮猪。传我的命令,打旗语通知各舰的小伙子们,再打一轮炮击,把他们赶回北方。告诉布雷肯号,继续向西,插入扬州镇江之间的水道实施炮击,阻止这些该死的北佬过河。”
遭到炮击的正是第九军77团,团长葛树楠正躲在江边一块大石后面,焦急的命令全团散开隐蔽,躲避炮击。
“团长!军长和师长都来电了!”
“说,大概啥意思?”
“军长和师长都说葛树楠你给我顶住,不许后退一步,组织部队隐蔽接近,用机枪扫射英国船上的船员,对于操帆的水兵要重点杀伤。要利用我军子弹穿透性强的特点,对英国船炮位附近木壳扫射,争取打死船里的炮兵。配合炮兵,
葛树楠如梦初醒的自己抽了自己脸一巴掌,命令道:“通知全团!对英军军舰实施步枪和机枪射击!通知师炮兵营,赶紧炸死这帮洋鬼子!”
77团终于开始反击了,各营连的战士们匍匐在江边,瞄准着英军军舰上的炮口,啪啪的不断开枪。
考克斯上校站在舰尾,看见解放军开枪还击,哈哈笑道:“这些可笑的黄皮猪,绿猴子,居然用步枪打军舰。”
考克斯身边的副官,中尉迈耶尔礼貌地陪笑道:“这些野蛮人真是愚蠢的可怜。”
二人话音刚落,各自心里就觉得不踏实,从江面上望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哒哒哒,啪、啪、啪的开枪声,居然有子弹嗖嗖的从船上掠过,更多的子弹砰砰乓乓,如铁锤敲打一般,雨点似的落在船身上。
一发子弹打在舰尾瞭望台的扶手上,啪的一声爆响,如成年人手臂一般粗的扶手居然被打断了,木屑纷飞!
考克斯上校大惊,面色都变了:“我的上帝!这是什么子弹!”
这时只听见船上发出一声惨叫,爬在主桅中部风帆绳枢上的一名水兵被机枪扫射中,如沙袋一般重重的摔到下面甲板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那士兵肩部中弹,骨头都露了出来,直接摔晕了过去。
接着是船舱内发出惨叫,穿透力极强的7.62钢芯弹在击中护卫舰卡马森号的木壳后,轻易地穿透了六公分厚的橡木船板,又击中船内的水兵、炮兵,没有命中目标的则继续着飞行的使命,从另一侧船壳钻了出去,甲板下的炮舱中木屑横飞,船板缝隙中填充的混合着麻线的泥灰如烟雾般被子弹激发弥漫在舱内。
英**舰内的水兵和炮兵不断被子弹击中,凡被打中的,伤口都被严重撕裂,现代子弹和这年头的小铅弹不同,即便在速度相同的情况下,子弹在高缠膛线的作用下,旋转上要强了百倍,对物体的穿透,对人体的杀伤都要强大得多。英军见惯了铅弹入体的杀伤方式,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杀伤,居然隔着船板还能打死人,水兵们心中顿时恐慌极了,只觉得军舰已经成了一个活动棺材,立刻就有水兵向甲板上冲去,更多的水兵则趴在舱内地板上躲避子弹。
在密集的子弹如发狂的蜂群一般射击下,各条英军战舰中的舱室内水兵和炮手都死伤惨重,船体外部都能看见无数弹孔,从船舱内看出去,更是惨不忍睹,舱壁上星星点点的全是弹孔,弹孔周围的船壳上碎裂的木渣诡异的翻翘着,光线穿过弹孔投射进来,在舱内形成斑驳的投影。这景象如此恐怖,以至于称霸四海的皇家海军都被彻底吓傻了,看见解放军在岸上遍野的开枪射击,他们原以为船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舱室,谁曾想转眼间成了地狱,有的水兵直接在舱内哭泣了起来,还有的人趴在地上祈祷着上帝保佑,甚至有人吓尿了裤子。
77团团长葛树楠明显感觉到,全团的子弹雨攒射已经压制住了英国战舰的炮火,英国战舰居然半天都没开炮。
“干得好!奶奶的!炮兵咋还不动手点了这帮耀武扬威的英国船!”
葛树楠正说着,几道细微至几乎无法察觉的诡异啸叫从77团北方传来,那是26、27师的两个师属炮兵营开火了,由于情况紧急,在得到大致坐标之后,26、27师的师属炮兵营就开始了试射。随着六发迫击炮弹落在江中,炮兵营开始联络77团,要求给予步话机方式的无线电引导。
“是啊,打偏了,再往南点,大概三十米,再往西点,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对,好,你们再打一次,我给你们报落点。”77团一营营长薛大麦手握步话机,扯着嗓子喊道。
考克斯上校已经被打懵了,此刻他已经趴了下来,躲在瞭望台侧后方,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望远镜,恐惧的观察着岸上的解放军。
“该死的北佬!他们的步枪是什么口径!居然能把战舰的木壳切黄油一般的穿透!而且他们的步枪几乎没有烟!”考克斯心中惶恐无比。
迈耶尔中尉在查看了舱内情况之后,惊恐地冲上瞭望台报告道:“上校!卡玛森号受损严重!至少有25名水兵中弹了!底下的舱壁被打的像是胡椒瓶的筛口!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北佬的射程范围!否则我们会被钉死在船上!”
考克斯惊恐极了,闻言立刻同意的道:“打旗语!全体掉头回上海!所有船开始无限制炮击!快!快!快!”
于是在一片仓惶中,皇家海军中国舰队的六条战船在微弱的东南风下拉开四分之一帆,拼命地调整着横桅,企图在宽阔的江心实现掉头。
后世的一些海军军史学家认为,考克斯的决定葬送了中国舰队的最后生机,正确的战术应该是全帆冲向上游,在远离岸上军队的射程之后,再进行安全的转向,顺江而下高速地逃回下游。
由于考克斯的原地掉头,导致六条英国战船移动缓慢,成了炮兵的活靶子,在三轮试射后,26、27师的两个师属炮兵营终于找到了目标位置,开始了疯狂的齐射,54门82mm迫击炮控制了整个江面,呼啸的炮弹高速撞向江面,水面巨大的拍打力道足以触发引信,整个江面火光四起。由于受到国际公约限制,现代的燃烧弹已经不使用黄磷,而主要以铝热剂、凝固汽油和高爆炸药充当成分,但依旧在江面上引发了一场水上火焰,炸死的鱼群也迅速翻了肚皮,大批的浮上水面。
在54门迫击炮的第一轮齐射中,皇家海军中国舰队的一艘炮艇就中弹了。对这种三十米长的小型炮船来说,一发高爆燃烧弹就足以致命,这条名为特里迪斯号的炮艇被一发迫击炮弹打在船头,爆炸之后火光腾空而起,船首仿佛被巨兽咬了一口,一种粘附力强而又轻薄的燃烧物质蔓延在木质船壳上,特里迪斯号剧烈的燃烧中变成了一个火炬,不可抑制的火焰很快就吞噬了船桅和船帆,烈焰升腾下,热浪卷裹起黑烟,在宽阔的江面上点起了一个巨大的烽火台。
考克斯上校紧紧抓住卡马森号舰尾瞭望台的扶手,喉结滚动的望着后面的特里迪斯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没见过这种一发就能点着一条炮艇的炮弹,这种可怖的毁灭力在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假如中国的军舰将来都能有这样的炮弹,皇家舰队将在颤栗中闻风而逃。
第九集团军的炮弹雨如天降神罚,无情的播撒向滚滚大江上,江上的皇家海军中国舰队的六条战船在七八轮齐射之后,全都中弹,船上的火药在熊熊烈焰中被点燃殉爆,如白日盛放的焰火,夺目却又凄凉。
英国水兵们哭喊着,一个个跳下长江,向南岸游去。北岸的解放军战士们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因为距离太远,并没有射击。
77团团长葛树楠已经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在江边挺着腰,嘿嘿傻笑望着江面。
“叫你狂!叫你狂!现在死了吧!”葛树楠嘴里解恨地骂着。
确认了皇家舰队的覆灭之后,第九集团军军长胡广亭志得意满,向中央发报:“今晨我第九集团军在向镇江发起解放战役时,遭遇英**舰干涉,我军奋勇作战,将英军大小战船六艘全部击毁……”
随着镇江的解放,第九集团军在三天里依次渡过长江,并迅速向西运动,包围了南京,三天后,南京四门被同时爆破,南京解放。
拿下南京后,通往整个江南的桥头堡已经控制在姚梵手中,
接着,解放安徽的第八集团军在拿下了长江以北的皖南地区之后,主力从南京渡江,解放了马鞍山、铜陵、池州、芜湖、安庆等一系列江南城市。
第十集团军也从扬州南下镇江,直扑常州、无锡、苏州,完成了这三个城市的解放之后,整个江南地区,只剩下上海、湖州、嘉兴,还在临时募集的乡勇和英军的守备下与解放军对峙。
再往长江上游,第十一集团军在攻克武汉之后,又控制了黄冈和黄石。
如此一来,解放军在长江上中下游,拥有了同时发力的一系列桥头据点。
第222章 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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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遗言
“卖报!卖报!大英帝国中国舰队在长江遭遇革命军伏击,六艘战船被击沉!”
上海租界内外,赤脚的报童脖子上挂着木棍,木棍两头系着绳子,绳子挂在脖子上,拼命地在茶馆酒肆周围奔跑呼喊。
《新民晚报》作为姚梵暗中大力资助的报纸,在美利士商行的鼎力相助之下,如今已初具规模,报社拥有三十台手工油印机和十多名专门负责刻蜡纸的工人,印刷车间里有八十多名工人。
因为新民晚报有姚梵的资助,又有手工油印机这样的神器,虽然刻蜡纸的方式导致无法在印刷质量上很高,但相对上海其他几家报纸五个铜子一张八开纸的定价来说,一个铜子一张八开纸的《新民晚报》卖的极其便宜,两张八开的单面印刷,只卖两个铜子。
由于新民晚报有姚梵的支持,上面总是不断刊载来自北方的第一手时事消息,青岛到上海的德国籍快速帆船每天来往两地,源源不断的把消息带回上海。晚报上还有姚梵作为内容提供商给予的笑话连载、小说连载、诗歌连载,姚梵来自信息爆炸的21世纪,办报理念当然甩开这年头的所有媒体一大截,经过他的指导,《新民晚报》甚至还有娱乐版和征婚天地,当然也少不了广告。
由于理念先进,印刷手段灵活快捷,《新民晚报》目前日销量居然突破了一万份。销售网覆盖了整个江南地区,甚至每天发往广州的快船也会带上几百份《新民晚报》南下销售,报社目前已经能够自负盈亏。每天前来报社求登广告的人络绎不绝。
今天《新民晚报》刊登的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北面的那伙“革命军”反贼,居然能把英国的战舰给打沉在长江里,而且一股脑打沉六条,这对于中国的百姓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大家伙纷纷议论,觉得这大清国不但是要完蛋,而且是应该完蛋了。
上海租界里的街头巷尾,人们买了报纸之后便奔走相告,聚成团的一起读报,纷纷议论着时事。
“刘爷,您看了报吗?英国人都吃了败仗了!这大清国,看来是要完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革命军有百万之众,席卷直隶京畿河南河北,如今又进了湖北安徽江苏,中国一半之土落在他们手里了,大清国还能不完吗?”
“咳,我说的是革命军打仗厉害,不但能陆战,水师也硬气,您看今天报纸,英国人的战船居然全军尽墨在长江,你说这些革命军该有多厉害,那里面的将军提督,恐怕都是三头六臂吧!”
“这要是真事,确实够厉害的,那英国人的战船,大清国什么时候敢动过?一个个提督巡抚总兵游击,见了英国战船和水兵,都跟老鼠见猫似的,要我说,这革命军还真给中国人长脸。”
“嘿,可不是嘛,您瞅瞅,这期晚报上有转载北面的《人民日报》的社论,是北面那位爷亲自写的!”
“社论我懂,那是报纸上的头牌文章吧?北面那位爷又写了文章了?快拿给我读读。”
“《英帝国主义是纸老虎》…………”
姚梵的文章脱胎于1956年太祖的讲话,原文当然是美帝国主义,到了姚梵这里,就成了英帝国主义了。
“一切受压迫民族都要独立。”
“一切会有变化。腐朽的大的力量要让位给新生的小的力量,英帝国主义力量大要变小。
现在英帝国主义很强,不是真的强。它政治上很弱,因为它脱离广大劳动人民,压迫劳动人民,大家都不喜欢它,英国人民也不喜欢它。
我看英国就是个纸老虎。外表很强,实际上不可怕,看着外表是个老虎,但是纸作的,经不起风吹雨打。”
“我们说英帝国主义是纸老虎,是从战略上来说的。从整体上来说,要轻视它。从每一局部来说,要重视它。它有爪有牙。要解决它,就要一个一个地来。比如它有十个牙齿,第一次敲掉一个,它还有九个,再敲掉一个,它还有八个。牙齿敲完了,它还有爪子。一步一步地认真做,最后总能成功。”
“从战略上说,完全轻视它。从战术上说,重视它。跟它作斗争,一仗一仗的,一件一件的,要重视。现在英国强大,但从广大范围、从全体、从长远考虑,它不得人心,它的政策,全世界各国都不喜欢,它压迫剥削全世界的各国各族人民。由于这一点,老虎一定要死。既然人民要打死老虎,老虎就活不长,不可怕,可以轻视它。但是英国现在还有力量,每年产七十多万吨钢,到处打人。因此世界各国人民还要跟它作斗争,要用力斗,一个阵地一个阵地地争夺。这就需要时间。”
“中国推翻帝制,不搞帝国主义,要帝国主义干什么呢?中国人民不要帝国主义,全世界人民也不要帝国主义。帝国主义无存在之必要。”
《新民晚报》刊载的姚梵的文章传遍长江以南,英国人自然也都看到了。
皇家海军中国舰队在长江上的惨败,是英国皇家海军自英荷海战之后,三百年来吃得最大的一次亏。无论是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还是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或者是美国独立战争,都没有过这种不明不白的损失六条战船的纪录!这几乎把中国舰队葬送了一半!虽然不是在海战中毁于敌舰,但是这个窝囊亏吃得不明不白,实在是史无前例。
皇家海军中国舰队司令,四级舰“爱勒考特号”轻型战列舰舰长,格里金男爵在上海外滩的怡和洋行总部里见到中国舰队的长江封锁分舰队逃回的水兵和军官后,连续问了三遍才相信,自己真的在一夜之间损失了六条战船。
格里金在沮丧、愤怒、焦躁下痛骂道:“你们这群人渣是大不列颠的耻辱!我以女王陛下的名义发誓,我要把你们送上绞架!”
一名跳江逃生的水兵苦着脸,连忙慌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露出钢芯的弹头,呈上道:“男爵陛下,这是一颗中国人的子弹,就是这种子弹打穿了战舰的外壳,我们在船里毫无安全可言,中国人可以在三百码外把我们的战船打得像筛子一样。”
同样依靠跳江逃得性命的考克斯上校躺在担架上,从被马车拉进外滩的怡和洋行上海总部后第一次开口:“格里金将军,这些北佬不是普通的清国人,他们很强大,他们的步枪在开火时甚至没有冒烟,而且全部都用了统一制式的连续射击步枪,我数了一下,很显然,每支枪都起码能装十发。”
格里金冷漠而厌恶的望着面前躺在担架上严重烧伤的考克斯,对于这个令他颜面扫地的部下,格里金毫无怜悯之心。可是看见考克斯仅仅还有半口气,他也无法再用语言表达他的不满。
考克斯被灰白土布包扎的仅仅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土布已经黄透,甚至有些发黑,重度烧伤渗流出的组织液和血水已经把土布全部浸湿。这样的烧伤程度,以1876的医学能力,已是无力回天。
“中国人的火炮同样射程非常远,即便他们用的是一种极度燃烧的炮弹,依然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对我们开炮,而且依然看不见开炮的硝烟,直到所有船只中了炮弹,我们也没有发现中国人的炮兵阵地在什么地方。
他们是一群魔鬼,他们的炮弹是从地狱里来的,只要中一发,火焰就停不下来,那大火会拼命地燃烧,即便落在江面上,依然在燃烧!格里金将军,我打赌你从来没见过燃烧的大河,可是我见过了,中国人的炮弹在水面上爆炸后,依然会在水中剧烈燃烧很久,炮弹的落处,水面像是被人用无数汤勺搅动一样,嗤嗤的冒着白色刺眼的火光和蒸气。
当炮弹落在卡马森号上以后,整个船上就着了火,那种炮弹能把落点半径二十码左右的地方全部点着,我发誓,当时即便是船上的铁链,也在燃烧。水兵们无论怎么救火都无济于事,那鬼东西根本就是没法扑灭的!谁也扑不灭!在那种地狱火焰的附着下,木头的燃烧速度像是纸一样快,转眼就成了碎裂的黑炭……”
考克斯的语速很慢,癔病似的呢喃着,却又清晰地描述出了当时战舰上的惨状,周围的英国水兵们静静地听着,偶尔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天花板赌咒发誓的说一句:
“向上帝发誓,是这样的!”
“向上帝发誓,考克斯上校说得句句属实!”
“向上帝发誓,那真是地狱一样。”
……………………
格里金听得也是满心恐惧,咧着嘴瞪着眼问道:“难道说,北佬已经用炮兵封锁了长江?”
考克斯上校忍住浑身的疼痛,虚弱地道:“决不能再派战船进入长江,那会成为中国火炮的活靶子,决不能让女王陛下的勇士们白白送死。”
格里金的声音变小了:“陆军已经到了上海,各国的军队也都已经陆续抵达,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匪徒,考克斯上校,你不能用你的无能,拖累大不列颠的荣耀,那些黄皮猪都是懦夫,即便他们有了神秘的新武器,也会在女王陛下勇敢忠诚的士兵们面前逃跑的。”
考克斯说了半天的话,已经奄奄一息,他拼尽全力转了下眼珠子,看上去像是一具复活的木乃伊,他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临终前的一句话:“愿上帝保佑女王……”
说罢考克斯就阖上了眼,眼看着是不行了。他一路坚持着,在逃生的水兵和清国绿营协助下,死撑到上海,就是为了把他获取的第一手战斗情报通知格里金。
第233章 提前的决战
【223】提前的决战
1876年10月1日,革命军在长江一线的集结和土改基本完成,全军枕戈待旦的等待着从北京发来的电报指示。
西路军控制了整个山西和口外地区,开始对蒙古草原实施土改,没收草原上蒙古王爷贵族的牧场和牲畜,分给贫苦牧民。
为了能够融入当地,这项工作需要大量蒙古族战士,而北京城的社会主义改造,也为这一工作提供了一批语言人才。
北京素来有北贵南贱东西富一说,紫禁城北面住着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东西住着正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而南城住着的正蓝、镶蓝、蒙旗、汉旗则较为贫贱。加上又有大量包衣奴才居住南城,手工业作坊比较发达,光是制革作坊就有四十多家,鞣皮熏皮晾皮的气味臭不可闻,以至于有钱人都不愿意住南城,都搬去了东西城,而东西城的破落户如果穷到卖了宅子,也只好搬进南城。
在对北京实施的一轮又一轮筛查中,有一大批满族、蒙古族无产者投靠了中华社会主义劳动党政府,在经过速成的社会主义民主培训班的教育后,经过诉苦和三查工作后,一批少数民族干部充实到了西路军和北路军中,担任翻译和向导工作。
这四十天里,北路军出关后一路狂飙突进,在击溃了宁古塔将军和黑龙江将军之后,带着疲惫与兴奋,顺利完成了对于整个东北的控制。在这片荒凉的黑土地上,土改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姚梵指示北路军立刻营造过冬营房和训练操场,准备迎击有可能随时会到来的俄国挑衅。
北京的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姚梵正在策划着下一步的解放全国的计划,突然接到德国公使巴兰德派人送来的话,英、法、美、俄、日五国联军可能在十月采取行动,但德国并没有探听到具体的军事行动细节。
姚梵的总参谋部经过讨论,认为联军很可能采取四个不同的方案,第一个方案比较保守,也就是直接在上海集结,从陆上进攻苏州、无锡、常州一线,试图先探清革命军战斗力的虚实,为下一步行动提供可靠的分析基础,这种打法比较符合19世纪末期的法国陆军战术。
第二个方案是乘船北上,在苏北和山东之间登陆,打乱南下的革命军的后勤补给线路,这个战术的问题在于,五国联军人生地不熟,登陆后深入腹地,还没把革命军的后勤线路打断,自己的海上补给线路乃至登陆点到军队的陆上补给线路反而出了问题。
第三个方案是在威海甚至在青岛强行登陆,对山东根据地实施围剿和破坏。姚梵认为,英国人一直认为他的工业基地在山东,冲进姚梵的山东老巢,无疑是一种极大地破坏。但是英国人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们自诩为世界第一工业强国,大约是不屑于只为了摧毁一些不知道建立在什么地方的工厂而在山东分兵的,再说山东实在太遥远,慢慢占领和进攻,完全不符合英国人的战略目的。毕竟英国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吞并中国,甚至连一个省都吞并不了。
最后第四个方案,无疑是轻车熟路的在天津登陆,按照当初火烧圆明园的路线,重走一遍,在一个最短的地理距离上杀进北京城,争取救出满清皇室,建立傀儡政权,实在不行还能退回南中国,以满清的名义割据建国。
十月六日,距离姚梵得到消息还不到一周,英军终于动手了,结果英军用的却是第一个方案,在上海集结了重兵,五国联军在称雄海上的英国皇家海军和商船运输下,陆续的全部在上海登陆了。
英军派出的部队足有五千之众,美国三百人,日本马步炮兵一万人,法国派出两千名印度支那殖民地步兵,俄国南下上海的兵力只有两千人,驻扎海参崴的其余俄国部队则要在下一次的登陆战中再运来,这一次的上海战役则不参加。
五国联军的总指挥官是英国驻印度总司令罗伯特-内皮尔一等男爵,和1860年英法联军的总指挥加拿大总督额尔金伯爵比起来,内皮尔的爵位全是战功累积而来,他从一个工兵做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驻印英军总司令的宝座上,出身于斯里兰卡的一个英国炮兵军官家庭的内皮尔,从军履历可谓经验丰富,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曾经指挥一个师突入北京,当初和额尔金伯爵并肩侵华的他,在时任印度总督的额尔金去世后,还代理了半年印度总督的职位。
内皮尔从印度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一路乘船来到香港,最终抵达了上海。大军刚到中国,内皮尔就纵兵抢劫强奸,美其名曰为长途海上旅行后的放松活动,受害者中不乏躲避进租界里逃难的周边地区的士绅。
随着日本军队、俄**队、法**队的到来,上海聚集了两万外**队,可谓是乌烟瘴气,社会治安荡然无存。
对此,上海道道台于绍富还有闽浙总督李云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还勒索江浙士绅拿出军饷和粮食,提供给五国联军,只盼着五国联军赶紧帮助他们守住浙江,然后北上天津,夺回大清国的江山。
在于绍富和李云鹤二人看来,只要能恢复大清,他们就是再造清鼎的重臣,国之柱石,朝廷栋梁,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是毫无疑问的。
《新民晚报》接连不断报道了一桩桩租界内的抢劫杀人案,最新的一起尤其恶劣,二十余名法国殖民地步兵的法籍士兵和军官,冲入一处民宅,**了全家老小一共八名女眷,抢走所有金银首饰,并勒死了这家里的两名男子。
姚梵本来布置的是沿着镇江、常州、无锡、苏州一线设防,等英国人出上海,野战歼灭。可是当他拿到了从青岛发来的电报,看到了最新一期《新民晚报》上刊载的外**队在上海的罪行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十月八日,中央军委向第九、第十、第十六、第十七,四个集团军下达了进攻命令,要求勇敢的中国人民革命军军人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不惜一切代价,对上海和嘉兴地区的外国侵略者,及其一切反革命武装,给予彻底的歼灭。
姚梵在电报中明确指出:“……这些外国侵略者已经背叛了他们的阶级,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恶棍和强盗,对他们不要宽恕,要彻底的执行**消灭,一个俘虏都不要!”
姚梵考虑到前线战场态势复杂,电报有可能被耽误,这次充分放权,急令中央颁布了人事任命,第九、十、十六、十七四个集团军军长胡广亭、王光兴、张二炮、杨为益四人加上各军政委,组成华东战区总前委,共同协调,全权指挥本次战役,随时汇报中央战役走向。
一时间,华东平原上开始了大范围的穿插,各部队在总前委的调度下,形成了上百公里的大宽度进攻,后世的军事学家评价此战,称这次战役是世界军事史上第一次采用如此大宽度的全面进攻,四个集团军调动了九个师,27个团,12个炮兵营,大约五万人的兵力,从常熟、苏州两地,以犄角之势不断散开,北路以长江为界,南路兼顾嘉兴、湖州,整个长三角地区都被革命军的行军队伍覆盖了。
一时之间,前出在嘉定南翔镇的五国联军司令部接到无数告急的快马传书。
“革命军已经抵达太仓!”
“革命军已经抵达昆山!”
“革命军正在扑向安亭!”
“革命军攻打赵市堡!”
“革命军攻打白镇江!”
“革命军攻进青浦!”
“革命军攻进东家沙!”
……………………
联军总指挥内皮尔几乎懵了,大战临头,为什么这些来自北方自称革命军的军队在决战之时不知道集中兵力,而是疯狂的向四面八方出击呢?这是什么战术?会战不是应该双方集中兵力在一处进行吗?
内皮尔故作镇静的看着帐篷中的地图,身边的法军总指挥拉法叶少将高高的抬着下巴说道:“男爵阁下,我认为,当敌人向我们扑来的时候,我们唯一应该做的是拔出指挥刀,而不是盯着地图看。”
内皮尔厌恶的憋了一眼这位曾经长期流亡伦敦的波旁余孽,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回答这位自诩为伯爵世家的轻浮货色,俄军总指挥捷尔年科子爵就站起来说道:“我同意内皮尔伯爵的看法,刺刀比地图要管用的多!”
内皮尔心中微微叹气,只得转首对身边翻译下令道:“告诉山县中#将,日本一千人的骑兵队分成四股和四千步兵一起,以四个步兵纵队前往马陆镇,在马陆阻击太仓方向的革命军,留下三千步兵和三个炮兵大队。”
内皮尔说的山县,名叫山县有朋,作为陆军中#将,是日军这次出兵的总指挥。
山县有朋听说要自己打头,倒也并无怯懦,他冷漠地抚摸着自己仿照西方教官留的唇髭,想了想,歪头对翻译耳语了几句。
翻译听完,对内皮尔转达道:“总指挥大人,山县中#将表示,没有炮兵随行,他很为难。”
内皮尔这时已经看了一会地图,他认为革命军的进攻是一种散漫的打法,这种大规模散开的接近,只会被齐整密集的联军在野战中如镰刀般收割。
第224章 中国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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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中国陆军
“尊敬的山县中#将,您的顾虑是多余的,当日本的一千骑兵和四千步兵在向马陆镇行军的同时,贵国另外三千步兵和三个炮兵大队两千人,将和美国、俄国的两千人向东南方的方泰镇出击,而大本营将从中路向前挺进,穿过马陆镇和方泰镇的中央,进逼太仓。”
山县皱眉道:“为什么只有我所在的右翼没有炮兵支援?左翼有两千炮兵,中路有贵国的一千炮兵,而右翼却一门大炮都没有!”
内皮尔板着脸道:“我们所有的骑兵一千人马,都在您的右翼,亲爱的山县阁下请您注意这一点。”
山县心里发苦,知道英国人的战术是个什么名堂了,那就是以左翼为基点,用炮兵压住阵脚,右翼的日本骑兵和步兵则作为冲击力量,中央的英法联军居中调度,主要是对右翼实施支援,使得整个战线能够出现一种像砍刀一样的从右砍向左的态势。这种打法,损失率最高的便是担任右翼的冲击群。但英国人既然把日本的三个大队两千名炮兵和另外三千步兵保留在相对来说损失率最小的左翼,也算是一种公平的做法。
但是山县有朋不是傻瓜,他一琢磨,发现左翼是俄国、美国和日本,并没有英法,这说明什么?
说明左翼也不安全!英国人肯定认为,左翼也有可能受到猛烈地进攻!
是的,中国人现在把战线拉得简直不可思议的宽大,仿佛是纵兵劫掠一般的从上百公里的宽度上分散兵力出击。毫无疑问,中国人在把士兵从这样可笑的大宽度上放出去之后,不可能完成对每一个进攻部队实施指挥,他们必然要为分散兵力付出代价,可是这种情况下,针锋相对的用小宽度的密集横列推进,损失最小的,无疑是中路的英法联军!
山县虽然脑子想明白了,可是却没法提出反对,毕竟对方才是总指挥,而且这个战术看似公允,自己若是不听指挥,倒是让人看扁了大日本帝国的陆军。
“嗨!”山县有朋简短的应了一声,大步向帐篷外走去,右手戴上军帽,左手扶着指挥刀,对帐篷外等候命令的日本陆军军官下达命令,开始出发。
华东战区总前委敢于采用大宽度大纵深的全面包抄,实在是得益于无线电联络系统,如果没有无线电指挥,这个年代全世界的所有陆军,战场宽度都不过是十公里左右,就以拿破仑的滑铁卢战役这样的决定欧洲命运的大规模决战为例,整个战场宽度仅仅六公里,纵深不过三公里。
五国联军的行动很快被华东总前委察觉,天空中一时间布满了肉眼无法察觉的密密麻麻的电波。四个集团军的主力在总前委的调动下,加速了对五国联军所在地区的穿插包围。江南平原上,无数绿色的身影急速的跑动着,按照总前委的部署,拼命地与时间和地点赛跑。
上午十一点左右,首先遭遇五国联军的是第十集团军29师的先头部队,中国人民革命军第85团,他们的进攻方向正是马陆镇。
团长佟向红在得知发现敌军之后,要求全军立刻进入战斗准备,同时报告了华东战区总前委,总前委命令,全军以三三制原则,抓住战机,轮番扑上去,死死咬住对手,不给敌人从容布置阵地的时间。
胡广亭在电报末尾中强调道:“希望你部发扬我军野外运动战的灵魂原则,坚决贯彻伟大导师姚主席教导的三猛战术,猛打猛冲猛追,尽一切可能,机智灵活的消灭对手有生力量,彻底压制侵略者的嚣张气焰!”
佟向红接到电报,激动地大吼道:“总前委命令!打!!!”
山县有朋骑着一匹黑马站在一处略高的土丘上,通过望远镜也看见了对面大约两公里外的这些中**人。
“原来清国北方叛军的样子是这样的啊……绿色的衣甲很鲜明啊……军帽很特别,听说是钢铁做的……不可能,一定是木头,钢铁多贵啊,又沉重,怎么可能作军帽……他们不打算集合成线列步兵吗?这么说,这些全都是猎兵?打算用全面的散兵线作战?……不愧是一群农民……太愚蠢了……”
山县有朋立刻下令,命令两个骑兵队向前突出,冲击革命军的散兵线,对散兵实施屠杀。
铃木重则和长田雄一郎是这两个骑兵中队的队长,接到命令立刻出发,带领各自手下250人的骑兵队从步兵后面冲出来,缓缓小跑着向前方突去。
在铃木重则看来,中国人用散兵突前,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没有线列步兵密集的射击和严整的方阵,散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铃木重则一马当先的骑在前面,紧握缰绳吼叫道:“天皇的勇士们!敌人是散兵,不会结阵!一旦发现我们一定会逃跑!大家到时要抓住机会追击!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
一时间,“嗨!”“嗨!”……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得得,日军两个中队五百骑兵就冲上来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日军骑兵队散开成所谓晏月阵型,看起来像个圆弧上拱的香蕉。一般来说,如果面对线列步兵,骑兵会排出菱形的冲击阵型,而面对散兵,大规模散开的冲击则更加有杀伤性。
日军骑兵越跑越近,可是看见对面绿色的革命军丝毫没有怯懦,反而无畏的朝着骑兵扑了过来。
铃木重则大喜,抽出指挥刀,挺身在马背上吼道:“突击击!!!”
中队全员立刻拔出马刀,带着兴奋地喜悦在头顶挥舞,叫喊成一片:“杀唧唧!!!……杀唧唧!!!…………”
日本骑兵还没跑进三百米的加速段,四百米外就听见前方的中**人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铃木重则从来没听见过这样异常的枪声,那声音听上去像是麻布被撕开时,麻线的连续断裂。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前方的绿军装们散开之势更猛了,仿佛要向骑兵的两翼包抄过来.
冲在最前头的铃木重则心惊之下,使劲催马,高喊:“杀唧唧!!”
话音未落,铃木重则就感到胸口仿佛被重锤凶猛的击打了一下,口中顿时喷出鲜血……
已经把机枪装备到每个排的革命军严格按照战斗纪律,野战冲击时以机枪为火力组,伴随突击组、支援组、爆破组,四组一队的发起进攻,尤其是面对骑兵时,讲究火力组的交叉配合,多角度覆盖射击。
钢铁弹雨之下,铃木重则的骑兵中队遭到重创,无数的骑兵坠马身亡。
紧跟铃木重则的长田雄一郎看见前方铃木重则队被打得稀里哗啦,死伤过半,吓得汗毛孔都竖了起来,阵前下令立刻右转,前往包抄革命军侧翼。
可是革命军一边开枪一边突击,根本停不下来,原野上暴戾的冲锋号也被无情的吹响:“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
“杀啊~~~~杀啊~!!!!”
全以北方汉子组成的革命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震天杀声,携着扑天盖地的射击拼命地跑步压上,如绿色洪水一般从前方席卷过来!
现代武器压倒性的射程、精度、火力强度优势,在这些已经经过战争的磨练,熟练了战争技巧的军人手中,完全成了屠刀。
长田雄一郎的骑兵中队在阵前侧向迂回包抄,完全把骑兵变成了供革命军练习杀戮的活动靶,革命军如一条狂暴的巨龙,喷吐着死亡的鼻息,很快用弹雨把长田雄一郎骑兵中队屠杀的溃不成军。
山县有朋骑在马上,眼睁睁看着前方两个骑兵中队五百人马一眨眼就“玉碎”了,他的腿肚子猛然一抽,接着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摆子。
“什么?……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混账!!!”山县有朋以一种日本军人特有的做作谈吐,强作精神给自己打气。
他急慌忙张的下令,叫阵地上所有四千步兵刚刚组成的八个五排式百人横队原地固守,另外两个骑兵中队躲在两翼的步兵身后,严禁出击。
同时山县有朋立刻派出传令兵,快马通知五国联军大本营,请求给予炮火支援。
就在屠杀序曲结束之时,此刻华东总前委已经将四个集团军十二个师下属迫击炮营调集完毕,全部十二个营的324门87式82mm迫击炮组成了超越这个时代任何国家炮兵力量的迫击炮炮兵集群,分成四个阵地,以六号装药在四公里外,对五国联军左中右三翼,凶猛的拉开了这场屠杀的第一章节。
324门迫击炮开炮,
每发高爆杀伤弹的毁伤半径为25米,
324发的一轮齐射,足以覆盖63万平方米的土地。
……………………
第225章 炮兵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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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炮兵集群
中国陆军炮兵集群在星星点点的十几发校射完成之后,依靠前线侦察和无线电引导,加上远距离光学观察下的直接指挥,324门82mm迫击炮的第一轮齐射开始了。
之前的校射中有几发打得很准,甚至有一发落在了左翼日美联军齐整的步兵队列中,造成了五十多人的死伤。
这样的炮火打击如果出现在现代战争中,无疑会造成士兵们立刻紧急散开进行躲藏,尽一切可能撤离炮火打击的区域。
可是这年的步兵讲究的是冒着弹雨向前挺进的勇气,英军甚至能如木头一般盯着对方线列步兵的齐射,听着鼓点和苏格兰风笛,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到对方线列前三十米再开枪,力图在第一轮齐射下尽可能的多杀伤对手,从而占据士气的优势。这年头的铅弹如果不命中致命部位,卡在肌肉中并不致命,因为这年头全世界没有人研究子弹在进入人体后的毁伤效应,膛线的目的只是希望打得更远更准,并不考虑到子弹本身相对于保证精度和速度之外,冗余的高速旋转给人体带来的毁伤。
在挨了一炮死伤惨重的同时,担任左翼指挥的美军上校布朗和日军少校乃木希典却都认为这是偶然情况,只有继续前进才能获胜。
而中路的英法联军看见前方落下两发炮弹,虽然对着蘑菇云惊叹爆炸威力,但也毫不畏惧,反而愈加的催促部队立刻列阵,准备迎击。
在五国联军总指挥内皮尔看来,中国人既然开炮,而且打的这样近,想必炮兵阵地就在联军前方一公里到两公里处,因此现在必须立刻排成战斗队形。于是中路英法联军的纵队立刻排成了横队,以线列横队那逼人的气势,向着前方密集挺进。同时命令炮兵将火炮从挽马上卸下,立刻展开成炮击阵势。
五国联军左中右三翼全部都是一个想法,尽快接敌,尽快投入战斗。
中国陆军炮兵集群的第一轮齐射开始了。
324发迫击炮弹几乎在几秒内就被接连不断的送进炮膛,叮叮、咚咚、嗵嗵、铛铛、的座钣撞击声在炮兵阵地上此起彼伏,犹如一曲编钟敲打的秦王破阵乐。
12个迫击炮营接到的命令是一轮齐射后迅速校正,在连续校正中完成十轮齐射,争取在第一波的十次齐射中摧毁敌军有生力量大部。
呼啸的炮弹实在是太密集了,弹体的消音设计在这样密集的发射下已经成了摆设,死亡的啸叫汇集在空中,编织成了这场屠戮的第一乐章。
内皮尔也听见了这诡异的声音,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判读出,一定是敌人的炮击来了。
“是炮弹的啸声,北佬果然有不少火炮……”
话音未落,空中的炮弹雨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此刻分明是白昼,可是大地上却出现了雷鸣夹着电闪,电闪中又带着雷鸣!
死亡的炮弹雨,骤然间覆盖了五国联军的所在区域,这炮弹雨轰隆隆的下着,气势磅礴,如神明的惩罚,仿佛是要彰显天地的威严与统治。
硝烟在迅速膨胀爆发,土壤中的水蒸气被爆炸形成的一个个蘑菇云蒸腾上半空,尘土被卷扬,弥漫在四面八方。
这片大地上的生命在颤栗中急速消失着,一发炮弹落在内皮尔男爵的身侧,连同法军总指挥拉法叶少将和几名年轻的白人军官一起撕碎。无数的钢珠和破片随着爆炸在大地上欢快的飞舞,收割着一条条生命,人类的尊严、情感、行动、语言,在这场死亡的天罚中全都变的苍白无力。
一发炮弹落在拉炮的挽马身边,那马儿瞬间就被爆炸和几千个钢珠打成了气态,马后刚刚卸下的铁质大炮被炸成四分五裂、碎片飞溅,炮兵携带的一箱箱一车车的黑火药在殉爆,配合着炮弹雨爆炸出滚滚的浓烟,炮兵们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只有混合了刺鼻硝烟的血淋淋气味,提醒着世间,这片屠宰场上曾经有过生命的痕迹。
一发炮弹恰好落在步兵空心方阵中,这队两百多人排成的中央突前的空心方阵,立刻向四面呈放射状倒下,飞溅的血花和碎肉如花瓣绽放。地狱有十八层,这里是第十九层,扭曲的嚎叫和痛苦的胸音从奇怪的地方冒出来,有的声音仿佛是从尸体背后的洞口窜出的,有的声音像是从无头的喉咙里钻出的,还有的声音像是从胸前泊泊冒血的黑洞里挤出的……
本次炮兵集群作战总指挥,兼任青岛炮兵学校校长的桂八淡淡的望着远处已经被硝烟彻底笼罩的战场,望远镜里看不到那十九层地狱的屠戮,无线电中只有方位,他心中计算的只有覆盖率。
“三号阵地迅速调整一下,对东侧敌军的覆盖要加强。”桂八一手拿着用铁夹子夹在一块薄而小的木板上的炮兵算表和计算纸,一手拿着铅笔,飞快的一边计算一边下令。
第二轮齐射开始了,硝烟未尽的战场上,再次长出了新的蘑菇云,想必这片沃土将来很久都不用施肥,充足的氮元素渗透,会起到尿素的效果。土壤也会被炮弹的爆炸翻得疏松透气。
每一轮齐射中间的休息,就像是暴风雨的中止,但很快就会被新的风暴所取代,彻底笼罩在浓烟下的战场中,一阵阵的闪光透出来,在刹那中提醒着人们死亡的永恒。
第五轮齐射时,战场上已经听不到喧嚣,一阵阵嘶嘶燃烧声在土地上蔓延,焦臭的味道已经盖过了刺鼻硝烟。
突然间,雷神的嘶喊和咆哮再次伴随着第六轮炮弹雨,不可拦阻的君临天下,耀眼的电光撕裂白雾和黑烟,每时每刻的耀动闪现。
桂八在面前这个临时支起的小桌上的地图上画了个圈,自信地对贴身警卫员道:“通知总前委,不用再打了,六轮就够了,打满十轮就是浪费了。”
“是!”警卫员崇拜的望着自己的首长,迅速跑向通讯电台所在的帐篷。
于是随着总前委的命令,四个集团军的参战主力不待合围,迫不及待的吹响了冲锋号,江南平原上杀声震天,号角盈沸,穿绿军装戴绿钢盔的革命军,千军万马齐出发,对五国联军的阵地发起了总攻,士兵的洪流如岩浆般迅速覆盖了左中右三翼的战场。
“呕!!!~~~~~~呕!!!~~~~~~~~~~”
一名新战士如矫健的小马,当先冲进英法联军的中央阵地,看见面前的景象,喉头立刻控制不住胃里的酸水,拄着56半自动步枪就低头狂呕起来。
阵地上满是残破的尸体,炮兵集群那密集炮火的狂暴肆虐,让这里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缺胳膊少腿,无面目无首级的比比皆是,人类的四肢被以不可想象的诡异角度折断着,依靠皮筋挂连在躯干上,本该是圆的脑袋变成了扁的,甚至有的只剩半个,白色的脑浆已经在高温下变得焦黄,蛋白质烧焦的硫化物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无数臭鸡蛋被打烂涂抹在当场。
冲进西侧美日联军阵地的77团团长葛树楠捏着鼻子,恶心的对警卫员道:“发报,敌人被全歼,我部正在打扫战场,完好的武器不多,请首长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葛树楠提起一把被弹片或者钢珠打碎了枪管的春田1855步枪,皱眉自语道:“白瞎了好东西,这玩意给民兵用来打猎都不行了,这可怎么算缴获……”
华东总前委在无锡城内的一处大宅中接到大捷的战报,在上报中央的同时,迅速决定,全军一股作气拿下上海及周边嘉兴、杭州、宁波等地,为下一步的南下铺平道路。
中央的电报很快就到了前线,完全同意华东战区总前委的意见,在年底之前解放整个华南!
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革命军最终还是发现了一批俘虏,按照姚梵的命令,对他们进行了集体处决。
随着上海的解放,上海的租界也被光复,皇家海军中国舰队带着上海的一批英国富商集体出逃,南下广州。
五国联军在上海战役大败、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通过黄浦江上丹麦大北电报公司设在船上的有线电台,用连接香港的海底电缆传了出去。
到了十月底,革命军拿下了整个浙江、福建北部、江西北部、湖南北部、四川东部。天下大势已经明朗。两广总督刘绅一居然派人坐船到了北京,表示欢迎革命军和平解放广东广西。云贵总督刘长佑和因为马嘉理事件被免职的前任云贵总督刘岳昭也派人北上联系革命军,表示愿意按照开明士绅的条件,接受和平解放。四川总督文格作为满人,惶恐至极,居然在重庆被革命军占领后,于成都家中自縊身亡。其部属立刻出使革命军阵中,表示接受和平解放。
一时之间,天下几乎尽入姚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