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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堂皇的荒唐     1875我来自未来txt下载     1875我来自未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八)

    【136】鼓角声声起战伐(八)

    姚梵镇定自若地起身,走到前面示意白小旗下去归位。

    白小旗对大家抱拳一礼,便回去落座了,她想听听姚梵要怎么说。

    姚梵清了清嗓子,指着地图大声用山东方言说道:“同志们!你们发现没有,眼前的形式对我们是大大的有利!”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同志们!我们这支军队要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屈服!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怎么才能证明我们这支军队已经具有了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呢?

    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要在战斗中检验我们是否合格。

    这一次清军的围剿,是一次非常好的检阅我们自身实力的机会。

    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们要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的作风,用取得战斗胜利的方式,来证明我们已经有了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

    姚梵仔细观察大家的表情,小心得继续道:“你们也许会问我这个仗要怎么打?我用一句话来总结: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听到姚梵铿锵有力简单易懂的发言,干部们拼命地鼓起掌来,但依然有同志面带忧色。

    姚梵目光一扫,心中有数,立刻又信心满怀地道:“你们觉得将近一万人的清兵很多吗?我觉得很少!!!”这最后一句,他吼的格外大声。

    姚梵拿出传销一般的劲头吼道:“我说他很少,是因为相对中国四万万人口来说,封建地主反动分子他们能够动员的兵力是少之又少的,全山东有人口三千三百万,封建地主反动分子能够动员的常备军队却不到一万!”

    姚梵再次提高嗓门,声嘶力竭的吼道:“同志们!这说明什么问题?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封建地主反动分子不得人心,他们的军队是反动的军队,是镇压人民的军队!

    同志们!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而群众,是站在我们一边地!!!”

    姚梵细细解释道:“之前在打土豪分田地的过程中,我们的干部战士们已经初步的认识到了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拥护,对革命的拥护!!!

    前天三姐告诉我说,已经有很多人民群众跑来找公社,说公社为什么不来我们村打土豪分田地啊?由此可见,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渴望,就像是久旱的麦苗盼甘露啊!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能给人民群众反动地主阶级给不了的东西!那就是土地和平等的权利!这两种东西,由于反动地主阶级本身的局限性,他们是永远都给不了人民群众的!反动地主阶级不劳而获的阶级属性,注定了他们是永远要站在劳动的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上的。

    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就注定了反动地主阶级他们是纸老虎!”

    这番话再次激起掌声一片,干部们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姚梵从桌上拿起水抿了一口,继续道:

    “回到实际的军事问题上来说,我们一定要形成一个概念,即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一切敌人。也就是说在整体上我们一定要藐视它,在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上我们一定要重视它,打仗只能一仗一仗的打,敌人只能一部分一部分的消灭,农民犁地只能一块一块地犁,就是吃饭也是如此,我们在战略上藐视吃饭:这顿饭我们能够吃下去,但是具体地吃,却是一口一口的吃的,你不可能把一桌酒席一口吞下去。这叫做各个解决,军事书上叫做各个击破。”

    姚梵热情洋溢的讲话把干部们的情绪一下子就点燃了,大家觉得姚梵说的话实在是太对了,一下子心里就有了主心骨,顿时不再慌张忧虑,一个个被振奋着、鼓舞着,满怀热切的望着姚梵。

    白小旗惊呆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能够把一件愁死人的事情说的好像是喜煞人一般,这究竟是什么本事?了不得啊!!!!自己能跟着这样的人物造反……不!是革命!那是多么幸运!多么求之不得啊!

    姚梵站在前台左手叉腰、右手凌空挥舞着,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既然清醒的认识到了我们在战略上的优势,知道一切来自于封建地主反动派对革命队伍的进攻,不但是必须打败的,而且是能够打败的,那么当天空中出现乌云的时候,我们就会说,这不过是暂时的现象,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

    会议室里再次掌声一片。

    姚梵拿出狂放的劲头,猛烈地挥动右臂鼓舞道:

    “同志们!我们不要被敌人外强中干的现象所迷惑!看不出敌人快要被消灭!自己将要胜利的实质!对于来犯的敌人,我们要站在自卫的立场上坚决、彻底、干净的全面消灭之!绝不要被封建地主反动派的其势汹汹所吓倒!

    战争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不管是主动地进攻消灭敌人或是在防御中尽可能保存自己地消灭敌人,都是为了大量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我们消灭的反动分子越多,我们就越安全!

    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我们都需要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和勇于牺牲的革命精神!战争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牺牲不但是为了消灭敌人的必要,也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必要,一切技术、战术、战役、战略上的原则,都要贯彻这个精神!也就是说,在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去进行勇敢顽强的战斗,发扬勇于牺牲的革命精神!”

    看到大家听的聚精会神,姚梵接下来便开始进行他的临时军事辅导课:

    “同志们,我们的军事原则总结起来说就是以下八点。

    第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和强大之敌。尽可能的以多打少,以强打弱!

    第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和夺取城市或者地方为主要目标。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结果,往往需要反复多次才能最后地有效保守或夺取之。

    第三,每战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在特殊情况下,采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的方法,集中全力打敌正面及其一翼或两翼,求达歼灭敌一部,击溃其另一部的目的。这样,在全体上我们是劣势,但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战役上,我们是绝对的优势,这就保证了战役的胜利,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就将在全体上转变为优势,直到歼灭一切敌人!

    第四,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站都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

    第五,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的作风。

    第六,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同时,注重阵地攻击战术。

    第七,以俘获敌人的全部武器和大部人员来补充自己,这就能做到我们越打越强,敌人越打越弱,让前线成为我们重要的人力物力的来源。

    第八,我们要善于利用两次战役或战斗之间的间隙,来休息和整训部队,但是不宜过长,尽可能不让敌人获得喘息的时间。

    同志们,我们的战略战术是建立在人民战争的基础上,任何反人民的军队都不能利用我们的战略战术!”

    姚梵讲完后,看着手下干部们笑道:“那么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次战役怎么打!”

    李海牛双目圆睁崇拜地望着姚梵,‘霍‘的一声站起来,激动说道:“主席!您太了不起啦!您说的太对了!俺现在知道这仗要咋打了!”

    “李海牛!你说说看你的看法!”姚梵眼前一亮,高兴地对李海牛说。

    “就是逐个击破!一个个的打!

    眼下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胶西的蒙古正黄旗镶黄旗五个骑兵营!俺以前就是带骑兵的,俺清楚地很,骑兵机动性强来去如风,擅野战不喜攻城,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个特点,在野外引诱他们正面交锋,打一场拼火力的战斗!”李海牛信心满怀地道。

    “然后呢?”姚梵问道。

    “然后俺们去打登州总兵官陈辉龙的四个绿营,绿营看见我们主动进攻,一定会据城而守,小小的姜山县,守备还能强的过即墨?我们用火力压制住城头,炸开城门,端着56半冲进城去,那接下来就是砍瓜切菜一般!”李海牛说的兴奋极了,仿佛已经看到四个绿营被杀的尸横遍地。

    “好!接着说!”姚梵面露喜色。

    “拿下姜山县后咱们稍作休整,看看平度州的勇营作何反应,如果他们南下,我们就撤回在即墨的战壕里,等着以逸待劳,给他们个下马威!如果他们守城待援,咱们就趁着后继的勇营没到之机,依葫芦画瓢,炸开平度州四门,冲进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李海牛的语气斩钉切铁,说到最后已经声音嘶哑萧杀,仿佛又回到了他过去当捻军骑将,冲锋陷阵的征战生涯。

    姚梵笑着按了按手示意他坐下,对干部们说道:“大家觉得李海牛的战术如何?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军事会议就是要大家都参与讨论!经过讨论统一思想,然后不折不扣的去完成战役设想!”

    李君跳起来道:“俺同意!”

    刘进宝也站起来喊道:“俺没意见!”

    周第四与从青岛守备区赶来的贺世成也起立高声道:“俺们听主席安排!主席叫俺们打哪,俺们就打哪!”

    白小旗神情恍惚的看着姚梵,心想“难道这将近一万的清军就会这样被姚东家……不!姚主席一口口吃下去?”她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是心底里却已经暗暗地觉得,姚梵一定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这个人的本事,听他说话就能知道,简直是天生的将才和领袖人物!依着他的八点军事思想和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大清国一定会被他搞完蛋!!!

    这个人天生就是大清国的克星!!!

    是个妖怪!!!”

    白小旗想。

第137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九)

    【137】鼓角声声起战伐(九)

    姚梵对手下干将们的表现满意极了。

    轩伟的即墨县衙大堂,因为这次会议而变得如同一座坚实的堡垒。

    “李海牛说得很好,只是细节上有待落实,他的战术总体上说完全符合我说得八项军事思想,但是落实在操作上,就要细细的谋划和准备。”

    姚梵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首先,我们第一步打算进攻胶西县的蒙古骑兵营,这个诱敌的行动由哪一支部队去执行?如果对方的指挥官谨慎小心,凭借骑兵的机动能力他们完全可以避战,那么我们就可能损失宝贵的战役时间,甚至有可能错过歼灭姜山县之敌的时间窗。”

    “主席!末将愿往!”李海牛从位子上站起来对姚梵抱拳颔首道。

    “说说!你打算怎么把敌人引出来?记住,我要的是全歼这五个骑营!”姚梵聚精会神地说道。

    “主席,我带一营沿大路前出,假意攻击胶西县,敌人得了探报,势必要一探虚实,见到我们一营240多人,想必会试图吃掉我部,敌人有五个营,要想顺利全歼我部,他们势必倾巢出动,四面合围。

    等他们出动后,主席您带其他四个营从南北两路分进,钳形夹击,力图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李海牛如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显然是信心十足。

    姚梵抿了抿嘴道:“打仗拼的是实力,出奇制胜是因势利导的产物,你一个营单兵突进,我觉得还是有点冒险。毕竟我们的部队才开张,拢共只有五个营,包围的兵力不足。而且要用步兵包围骑兵,难度很大,对方一旦发现交手后吃亏,想要逃走,我们怕是想要逼对方下马都不可能。”

    李海牛闻言也皱起眉头,沉思着自语道:“那怎么办?”

    姚梵道:“我来说一下我的计划。”

    说着,他就手指地图道:“蒙古骑兵一路南下,到了胶西县后无论如何都要先就地补充粮草、畜养马力,咱们与其等他们补上膘后找我们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进攻胶西县。

    咱们沿着大信镇、南泉镇、李哥庄镇、胶东镇一路过去,如果这么多通风报应的人还不能把这五个营蒙古骑兵引出来与我大部决战,那我们索性就把胶西县打破,骑兵不出城,还不如步兵,我想他们的指挥官没那么笨,一定会在路上对我部设伏或者迎头攻击。”

    李君星目一闪道:“主席,万一敌人抄我们后路可怎么办?或者选择我们部队行进的路线从中间拦腰截击,我怕到时候队伍会混乱。”

    姚梵道:“这就要靠白马会的探马了,如果探马能提前报来蒙古骑兵的动向,我们就有时间进行提前准备,即便探马不能完成侦察任务,同志们也不要慌乱,一旦发现敌人,要按照战斗大纲迅速结成步兵队形,与敌人决一死战!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们不可能仅仅依靠开个会,就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刀枪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期待在座的各级指挥员在战斗中都能勇敢应战,奋勇顽强的打退敌人的挑战!”

    李君道:“是!”

    在详细的安排了四个营近千人的行军部署后,姚梵这次依旧留下贺世成的第五营,四个连分别驻守青岛口和即墨县。

    苏三姐汇报道:“主席,之前因为我们给的工资高,很多读过书的中户子弟来我们商号做伙计,如今我们起事造反,他们吓得全都跑回乡下去了,很多部门都缺人缺的厉害,如果不是主席强调一定要挑选贫农出身的伙计担当战士,我估计咱们的军队现在都要出现缺人的情况了。”

    姚梵问道:“现在最缺人的是什么部门?”

    “后勤部、扫盲班和思想政治培训部全都缺人。”三姐回道:“尤其是扫盲班,请来的三十多位先生,跑掉了一大半,眼下只剩下五个。”

    听到三姐提起这事,王贵也愁道:“我这里后勤部的管账伙计,家境好的已经全都跑光了,反倒是那几个平时看着笨的,家里穷得叮当响,算账也算不利索的留了下来。”

    姚梵给他们打气道:“我们的革命队伍讲成分,但是不唯成分论。

    之所以讲成分,是因为无产阶级最具有自发的革命动力,中农、富农和小业主出身的人,革命动力和斗志都要差很多。

    对于成分比较高,但是确实有能力的人,我们要尽量说服,争取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但我们要把现阶段的主要精力,投入到培养我们自己的无产阶级的干部队伍上面来。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就是这个道理。”

    苏三姐和王贵等干部们纷纷点头,同意姚凡的看法。

    会议开到最后,姚梵这时从墙边拖过一个黑色的、旅行箱一样大小的东西出来。

    这款新科牌的拉杆式便携音箱拥有十五寸的超大喇叭,内置十二伏可更换电池,配有两个无线蓝牙麦克风,可以方便姚梵在战场上对敌军进行喊话。姚梵非常希望将来能有机会用这个麦克风喊两嗓子,所谓的“对面的弟兄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除此之外,这款音箱还具有usb插口和蓝牙接收设备,可以外接u盘或者mp3,也可以用蓝牙传输进行播放。由于噪音强大,这款便携式音箱一般用于两千平米的场地,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受众,通俗的说,这玩意儿就是超大规模广场舞必备神器。

    姚凡腼腆的打开开关,拿起麦克风说道,同志们,现在我们学首歌,这首歌叫做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歌,今后我们所有的革命干部战士,都必须学会唱这首歌。

    说罢,姚梵对着mp3中无歌词的配乐,开始唱起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歌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姚早帆的旗帜高高飘扬……”

    唱到这里,姚梵羞愧的面红耳赤,几乎要唱不下去,可是看到衙门里坐着的干部们一个个激动兴奋的样子,姚梵又释然了:

    “是的!

    我的同胞们!

    崇拜我吧!

    我知道会有后人因为不理解而叫我独裁者,会有后人因为没见过道德高尚者而称此为造神运动,但我知道你们是真的爱我!因为我也是真的爱你们——我的同胞们!我的阶级兄弟们!

    胜利必将属于人民!”

    “从不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第138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

    【138】鼓角声声起战伐(十)

    看着姚梵发下的歌词本,大家学的飞快,半个小时就记会了军歌。

    “现在我们合练一遍。”姚梵再次播放起那激扬的配乐。

    “…………

    听!

    风在呼啸军号响,

    革命歌声多么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

    …………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

    一曲唱罢,同志们掌声雷动。

    李海牛赞叹道:“提气!真提气!主席,您这个音箱子太神了!太神了!”

    白小旗看傻了眼“这姚主席果然是妖怪!这箱子就跟变戏法儿一般,不!比变戏法儿的还要神奇,简直就是仙法!姚主席不会是个仙人下凡吧?”

    “全体起立!”姚梵命令道。

    干部们呼啦啦的站起来,一个个把身子挺得笔直。

    “各营营长副营长和炮一连连长留下,其他人解散。回去马上教战士们学唱军歌。”

    “是!”

    等大家离开,姚梵从自己的随身背包中取出十一个雷曼克斯防水对讲机分给手下五个营长、副营长和炮兵连连长桂八。

    该型对讲机的防水能力达到七级,也就是说可以承受短时间内在水中浸泡,对讲机内所有电子元件都胶裹着防水套,对讲机和电池上的所有贴标已经姚梵被撕去,目前对讲机和各电池均是满电状态,即使没电了也可以使用姚家庄里柴油发电机充电。

    “这个是对讲机,野外通话距离10到20里,当然,如果遇到森林或者山地,距离就短了,只有2到10里。现在我来教教大家怎么用。”

    姚梵顾不得在意手下干部们傻愣愣的眼神,开始讲解起来。

    在经过姚梵的演示之后,李海牛激动极了:“娘勒!这下不得了了!以后有啥情况,俺只要一按,就能告诉主席!”

    贺世成不停地咽着口水,抓耳挠腮地道:“主席,您这回出兵带上俺吧?俺上回就担任守备任务,咋这回还是守备啊?”

    刘进宝兴奋的脸红脖子粗,拿着对讲机不停地学着刚才姚梵的示范,喊:“喂喂!听见俺说话了吗?喂喂!听见了吗?喂喂!喂喂!喂喂!听见……”

    周第四紧张的嘴巴不停念叨着,在心里快速默记:“先开电源,调大音量,调整波段,按通话键,说完松手……”

    李君如获至宝一般把对讲机捧在手里生怕掉落,怕捏坏了又不敢重捏,所以他死活不愿意一只手拿着,最后他把对讲机小心塞进口袋,扣上袋扣说道:

    “主席,这下出兵俺们一定把清军打的落花流水!只要看到清军,俺们立刻报告不就完了吗?大部队一围上来,准叫他插翅难逃!”

    李海牛灵光一闪道:“对!要是给探马一人发一个,那就好了!都不用跑回来报告敌情!”

    姚梵搪塞道:“这是我家海外研究所秘密研制的装备,这么高科技的装备可不能扩散出去,那清军虽然不懂,可是洋人懂啊,万一一不小心落到洋人手里被他们学了去,拿来装备军队打中国人,那就助纣为虐了。”

    刘进宝问道:“主席,啥叫助纣为虐?”

    李君不耐烦地道:“就是如虎添翼。”

    刘进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恩,是不能让老虎长翅膀,那还了得么?那以后还不要飞进村里造孽?抓都抓不住。”

    姚梵警告道:“对讲机是秘密装备,你们都要贴身保管,如果有遗失,一律连降三级!还要进行严格审问审查!”

    “是!”众将肃容道。

    会议解散后,干部们生怕忘记歌词,纷纷跑回各自连队教士兵们唱,一时间,即墨城里处处闻听得军歌嘹亮。

    “刘营长,你们唱的是啥歌啊?听得怪有劲的。”给部队送猪肉的本地张屠户问道。

    眼下部队的猪肉基本靠采购,虽然之前打土豪中也得了许多活猪活牛,但姚梵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先雇人养起来为好。眼下先外面买着吃,一旦供应紧缺,再吃自己的。

    “这是咱们革命军的军歌!咱革命军的大号叫做解放军。”刘进宝在原即墨守备营的校场里得意地道。

    “好听!唱的好听!”张屠户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在张屠户看来,这伙胶贼虽然是造反的十恶不赦大罪,但他们军纪严明,和百姓做买卖从不赊欠,也不仗势压价,这伙胶贼的大王姚梵甚至还贴出了公平买卖的告示,上面说欢迎大家来县衙投诉任何军人的不法行为。甚至还免除了一切小商贩的税收,以及所有原来大清国的杂税。

    因为胶贼的大量采购,张屠户最近着实赚了一笔银子,虽然家里老婆始终不同意他每天给胶贼送肉,告诫他早日收手,可是张屠户实在无法抗拒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肉,肉到钱来的批发利润。

    “这样赚钱可比二两三两的零卖舒服多了,你别说,胶贼吃得是真特娘的好!就连最下等的丘八也顿顿有肉丝,那姚东家果然是个富豪!”张屠户每次送完猪肉回家,都是这般的啧啧赞叹。

    第二天鸡叫第一遍,四点钟天还黑漆漆的,姚梵就带着部队上路了。

    如果说之前攻打即墨县城是姚梵手下军队的第一次攻城战役,那么这一次的出征,将有可能成为这支年轻的军队第一次打野战,而且面临的还是清军骑兵。尽管姚梵在之前尽可能多的进行了各种准备,但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依旧极度不安。

    “但愿一切都平平稳稳的。”

    从即墨向西十公里就是大信镇,早上七点,全副武装的四个营加一个炮连就逶迤而至。

    “主席,在往西十里,噢,就是五公里,咱们就能到南泉镇,从南泉镇到李哥庄有15公里。”

    “兵贵神速,咱们去李哥庄造饭歇脚。”姚梵做了决定。

    沿途的村镇见到这只打着红旗、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军队,一眼就认出来是姚家庄的叛军,不断有地主老财派出家人向胶西县城骑马送信,奢望胶西县城的清军打败姚梵的进攻之后,他们能得到些政治资本。

    当部队开至李哥庄时是上午十点半,姚梵对于战士们的脚力很满意。

    “主席,清军应该已经知道咱们来了。我派出在两翼的侦察兵发现,鬼鬼祟祟骑马往西边赶的王八羔子可真不少。”李海牛向姚梵报告。

    “骑兵是进攻型部队,侦查能力也出色,要对他们发动奇袭本来就几乎不可能。再说人家是专程来打我们的,不可能不防着我们偷袭,我根本就没指望能把他们堵在城里。

    海牛,传令下去,全军造饭,吃完了休息半个小时继续赶路。”

    “是!”

    当中午十二点半日挂中天,全军再次出发时,胶西县的蒙古骑兵已经得到消息。

    统帅这五个蒙古骑兵营的是青州八旗驻防营都统德克吉纳,蒙古正黄旗人,明面上喊作都统是好听,其实是个正二品副都统的衔。

    德克吉纳从小长在北京,一口的纯正京片子,在青州当了三年的军区最高司令长官还是没学会山东话。

    “他奶奶的!老子没去割他姚梵的脑袋,他倒反来先咬我。”德克吉纳抚摸着唇上黑油油的胡须,嘴里蹦出一口京腔。

    “将军!胶贼满打满算,一共才一千人,都背着枪,大约全是战兵,没带辎重和辅兵,眼下已到李哥庄。如果他们不扎寨继续西进,算起来傍晚就能到胶西。”德克吉纳手下参领报道。

    “扎寨?我还等他扎寨?”德克吉纳从椅子上站起,一抖前襟道:“给我披甲!叫儿郎们立刻上马!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

    在德克吉纳看来,一千二百多骑兵对上一千步兵,要是赢不了那才是笑话,何况那还是一股刚起事的乌合之众!

    “狗胆包天的乱民,手里有几把洋枪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德克吉纳在属下的帮助下披挂完毕,飞身上马手按刀柄淡然下令:

    “走。”

    眨眼间,一千蒙古铁骑开出胶西县城门,悄无声息的向东缓慢运动起来。

    大地上逐渐出现了一条向东流动的马群,马群上的骑士们身上挂着黑漆漆的牛筋大弓,背后的箭囊中白羽烁烁,新刷桐油的黑漆箭油光锃亮。细看骑士装束,一个个头戴红缨铁盔,身穿牛皮镶钉丝绵甲,脚蹬黑色兽口吞连云纹厚底牛皮靴,甲色鲜亮!正黄、镶黄衣甲分明,真可谓是刀光如鳞甲如星,当真是气势逼人!

    如今的蒙古骑兵早已不是当初的苦逼轻骑兵,和他们的祖宗比起来,眼下蒙古八旗的骑兵,尤其是上三期,已经可以称为重骑兵了,当然这不是和欧洲的铁壳乌龟重骑兵比,而是相对于绿营或者勇营的骑兵来说的。

第139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一)

    【139】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一)

    秋日下午。

    金色阳光洒满大地。

    胶西县城外一处不知名的小丘上,白马会的哨探、白小旗的心腹谢家祥带着另一个年轻的骑手站在阳光下,手里紧紧握着姚梵给的后市两百多元一副的普通双筒望远镜,紧紧地盯着清军出城骑兵的动向。

    他们的身后山坡下,一匹枣红马和一匹灰斑白马正在悠闲地低头吃草,那匹枣红马是白马会用姚凡发下的高工资买下的新马驹,虽然姚梵许给白马会每个探马50两的工资,可是白马会却只给每个探马每月发30两,扣下20两当做会捐。

    这匹枣红马大约是吃惯了以前家里的干料,对于山坡上的青料有些爱答不理,只是一味的用颈娑磨那匹年长的灰斑白马,好像希望得到老马的青睐。

    “五个营全出来了!

    奶奶的!这是要打大的了!

    雷子!咱们赶紧通报姚东家。”

    “嗯!”

    二人迅速回身跑下山坡,翻身上马后一带马头,口中喝道:

    “驾!!!”

    “驾!!!”

    枣红马被谢家祥的大声厉喝吓得有些受惊,撒开四蹄,上下猛烈甩动脑袋,跟在灰斑白马身后一路狂奔起来。

    谢家祥一路打马狂奔,见到队伍后一直跑到红旗下的姚梵跟前才收住马头,翻身下马扑地就拜:“大人!”

    “叫我主席,或者姚梵同志。”

    “是!主席!清军五个骑营全数出动!俺估摸着,他们眼下距离此地还有十二、三里。他们一路缓行而来,应该是养足了马力。”

    “好!继续探来!”姚梵鼓励道。

    “主席,俺的伴当雷子坠在他们前头呢,俺这就去换他。”

    说罢,谢家祥重又上马,沿来路而去。

    “主席,咱们要不要列队迎敌?”李海牛道。

    “不用列队,通知各营放缓行军速度,行军队列不要拉得太长。”姚梵道。

    “这条官道北高南低,如果我带骑兵,一定选择从北面拦腰冲断下来。”李海牛道。

    等谢家祥再次来报时,姚梵已经远远地模糊看到了远处跟随而来的蒙古骑兵衣甲。

    全军所有军官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铁哨子,一声声凄厉的哨音,回荡在秋日的原野上。士兵们全都紧张地疯狂列队,将步枪牢牢抱在怀中。

    “报数!”

    “一!”

    “二!”

    “三!”

    “四!”

    “…………”

    谢家祥再次拍马跑到姚梵面前时候,脸上惶急带泪。

    “主席!雷子被清兵抓住了!”

    姚梵咬了咬嘴唇,每当他心里没底,就会咬嘴唇。

    “知道了,你辛苦了!现在你的侦查任务完成了。从现在起,你跟着大部队。”

    “主席!可是雷子他……”

    李海牛骂道:“闭嘴!啥时候了!瞎磨叽!”

    谢家祥一想也是,牵着枣红马默然不语的站去一边。

    “主席!来的是清军前哨!”李君端着望远镜站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喊道。

    “多少人?”

    “大约二十多个骑兵。”李君报道。

    姚梵知道清军一个骑兵营分10队,250人分成十个25人的骑队。

    “这是清兵的哨探,雷子一定是被他们抓去的。”李海牛判断到。

    “是!清军五个骑营眼下分兵三路,一路下了官道,正在北面的野地里向东行,一路向南包抄,中间一路继续沿着官道迎头赶来。我和雷子被清军锋哨察觉包围了,我好不容易才打马逃了出来,雷子的老马实在跑不动了……呜呜呜呜……”谢家祥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你哭个甚!”李海牛鄙夷地瞪着谢家祥。

    姚梵下令道:“停止前进!全体上刺刀!四个营沿官道排成线列队形,各排20人分四列!各营长以下属四个连为排列单位,结成空心方阵。”

    李海牛连忙拿起步话机向其余各营传令:“主席命令!全体上刺刀,准备迎战!四个营就地排成一线!各排20人分四列队形!各营结成空心方阵!”

    随着一、二、三、四营分别组成空心方阵,各方阵前后相隔50米的在官道上肃立,远远看去,像是一串糖葫芦。

    青州八旗都统德克吉纳终于率领三个蒙古正黄旗骑营赶到了官道以北,德克吉纳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青海河曲马背上,用一杆铜质单孔望远镜望着南面那些已经静候多时的胶贼。

    当看见胶贼手里拿着那种短的可笑的刺刀,排成一个个空心方阵,德克吉纳的眼睛轻蔑的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撇下,板着脸喊道:

    “大清威武!蒙古健儿们!随我杀胶贼!”

    牛角号凄厉长鸣!德克吉纳高举马刀一马当先!率领三个本标骑兵营如黄色潮水般卷向南面官道。

    西面官道和南面野地里的两支镶黄旗骑兵听见牛角号响起,立刻放开缰绳发起了合围冲刺。

    姚梵顶着钢盔站在一营的空心方阵中央,注视前方等待着时机。

    马蹄声隆隆作响,大地微微颤动,蒙古八旗骑兵从百米外就开始取弓在手,只等冲到50米后就要开弓射箭。

    “八旗的胆量比起他们祖宗来差远了,200年前的八旗兵不冲到50米内是不会摘弓的,不到30米内是不会射箭浪费体力的呢。”姚梵心中感慨。

    姚梵的战士们已经端着枪好久了,前排卧姿,把枪架在用工兵铲临时挖起的土堆上,后排跪姿,端着枪死死的瞄准着敌人,后排抱枪站立着。

    随着骑兵如乌云一般压进百米,各连队指挥官下命:

    “全体瞄准!”

    于是后排的战士也端起枪来,站姿射击不能端枪太久,否则容易肌肉麻痹,颤动影响射击精度。

    几乎同时,所有的连队指挥官都在狂喊:

    “射击!!!!”

    暴雨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如上苍要洗刷大地一般的猛烈横扫着面前的骑兵。

    战士们的面庞绷得紧紧地,甚至有些狰狞,紧张和兴奋把他们浑身的肌肉全板结了,只有手指在一次次的扣动!

    呼啸的弹雨中,蒙古八旗骑兵纷纷陨落,连人带马的翻滚着、死亡着、痛呼着,在秋日金阳下的这场白日暴雨中归于尘土。

    一时间马匹的嘶鸣、人声的惨叫、枪声、马蹄声、几百斤的战马撞击地面声、骑士落马后骨断筋折之声……声声混杂,交织成一首地狱的镇魂曲。

    “主席,后面的骑兵突击更加猛烈了!”

    “各教导连机枪开火!”姚梵下令。这段时间,各营教导连都完成了装备培训四挺“革命”机枪的训练任务。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各教导连主机枪手都已经神经高度紧张,得到开火命令后有些控制不住,完全忘记了应该点射。他们从方阵空心里抱着机枪冲进步兵线列中央后,趴在地上拼了命的扫射消耗着子弹,试图把清军骑兵彻底终结在50米外。

第140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二)

    【140】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二)

    随着各机枪小队主射手进入疯狂状态,“革命”机枪的声音从“突突突变”成了“吃吃吃”的撕裂布匹声,没到半分钟,所有机枪小队都打完了他们的第一根一百发弹链,副射手们纷纷进入手忙脚乱重新装弹的状态。

    原本冒着弹雨向姚凡军队阵地冲锋的清军骑兵,现在已经被彻底地压制住,无法前进哪怕半寸,如果说之前的半自动步枪射击像是横扫的暴雨一般犀利,那么现在的机枪射击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片片的收割着原野上矗立的任何人与马的生命。

    血花和肉块在风中飞溅,碎骨和内脏从衣甲中喷射上半空。

    足以同时撕裂肉身和灵魂的巨大痛楚让中弹的骑兵在泥土中凄厉的惨叫打滚,痛苦的呼叫响彻了秋日原野。此刻如果能在脖子挨上一刀,都算是对他们最大的慰籍。

    中弹倒地的骑兵们脸色紫黑、痛苦不堪,地上有的人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的昏迷状态,还有的人内脏被打碎、混着肠子落出来足有五六尺,却被受到极度惊吓的马匹挂住脚蹬到处乱拖,痛的嚎啕惨哭!有的骑兵被打碎了骨骼,抱着碎骨处在地上翻滚着哭泣着,不小心又被后面的惊马践踏到,嚎哭着晕死过去。

    血!

    到处都是血!

    血染红了绿草!血染红了泥土!血染红了原野!

    四个营战士们组成的四个空心方阵依旧一动不动的屹立在官道上,依旧犹如一串滑稽的方形糖葫芦,在得到命令前,他们不会离开阵地半步。

    没有战士敢停下手中步枪的射击,他们手中每一只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都保持着固定的节奏,机械的点射着,复进簧不停地推送着复进杆,将一颗颗黄铜弹壳从弹仓盖口弹出,叮咚的落在地上,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清音。一旦十发弹夹打完,他们就如平时训练一般熟练的从腰间弹药携行具中取出新弹夹重新装弹,略微调整表尺和表尺上的游标,瞄准后再次重复的扣动扳机,如果不是因为人人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并带着冷酷的目光与表情,那就和训练打把差不多了。

    之前如黄色潮水一般南卷的三个营近千清军骑兵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巨堤,潮头已经撞得粉碎,向后反卷的同时将后浪也拍得开裂。

    来自蒙古正黄、镶黄的五个骑兵营,此刻终于绷不住了!他们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开始全面崩溃!

    劫后余生的骑兵们见到同伴的惨状,每个人都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使劲地拉转马头,疯狂的用手里的刀鞘、长弓、羽箭和能找到的一切打着马,拼命地用马蹬扎马腹,希望能比别人跑的更快一些。一匹匹战马的臀部和腹部被打得鲜血淋漓,发出“希律律,希律律……”地哀声悲鸣。

    青州八旗驻防营都统德克吉纳静静地躺在官道北的野草地上,他两颗眼珠子无神地一动不动瞪着空中,仿佛死不瞑目。前面镶着满文金牌的红缨铁盔滚落在一边,露出他宽大发亮的脑门,他的胸前一摊脸盆大小的血迹,身后压着一大片如毡毯般稠厚的鲜红血肉,显然死的透了。

    从他胸前裂开的前襟中露出了里面套的精钢锁子甲,一根根铁丝环扣已经被子弹打断,黑色铁丝妖异#地向着空中绽开着口子,看来这件冷兵器时代的防身利器没能挽救他的生命。鲜亮的黄色镶钉甲腰间那根寿云纹黄缎宽腰带上,插着一根他身前用惯的黄铜单筒望远镜,边上还歪斜的缠挂着一副廉价的双筒望远镜,想必这个蒙古汉子生前一定很珍视这件战利品……

    看到敌人落荒而逃,李海牛兴奋的像个孩子,放声对着姚梵喊道:“主席,大胜!!我军大胜!!!”

    李海牛今年已经40岁,从他22年前进入捻军开始,与清军的大仗小仗打了不下三、四十回。

    作为骑兵,他打的几乎都是野战,可是他今天头一回发现,这仗还能够这样打!

    连士兵加军官一千挂零的步兵,能不损一兵一卒,将五个营1200多蒙古八旗上三旗骑兵打的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更神奇的是,对方连短兵相接的机会都没有,还未逼近己方就已经先行崩坏的不成模样,从打第一枪起,整个战斗过程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要知道这可是八旗上三旗的骑兵,和下五旗的不是一个档次。

    姚梵的步话机不停地响着,“主席!追么?”

    姚梵拿起步话机道:“两条腿怎么追四条腿?赶紧打扫战场。”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各级指挥员要提醒战士们,遵守新颁布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按照新颁布的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原来的三大纪律第三条“一切钱粮要归公”,已经改成了“一切缴获要归公”,原来的八项注意第八点“不虐待牲口”已经改成了“不虐待俘虏。”

    “是!”对讲机里传出一片应答声。

    随着各营派出连队打扫战场,姚梵也带着一营胡广亭部教导连进入北野战场检视战果。

    “主席,这人应该就是清军的首领了,要不要把他脑袋割下来示众?”李海牛在边上问道。

    姚梵蹲下身子,尊敬地看着两眼圆睁、望着天空的德克吉纳:“此人冲锋在前,真是条好汉子,听说蒙古族同胞作战勇敢,今日看来此言不虚。”

    说罢姚梵伸手抚下,将德克吉纳的双眼阖上道:“告诉战士们,不许分割军人尸体,把衣甲武器财物全都收缴清空就行,留全尸在此,回头花些银子,叫附近村民过来挖个大坑,合葬了他们。”

    “是!”

    “主席,那些伤兵怎么办?”刘进宝问道。

    “叫各排负责医药的战士们尽量救治轻伤员,伤势太重的……给他们个痛快吧……”

    战场打扫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中,李海牛跑来报告道:“主席,经过清点,一共发现尸体817具,还有52个伤兵。缴获完好的马匹225匹,重伤的马已经全杀了,剥下的衣甲和捡到的敌人丢弃的马刀、骑弓、箭矢不计其数。”

    姚梵点点头:“把死马肉全割了,拉回去分给百姓。”

    李海牛答应后,追问道:“主席,还打不打胶西县?”

    姚梵挠挠头,皱眉道:“不打了。打下了还要分兵把守,我们哪里有这么多兵?

    现在我们连夜回即墨,把缴获和伤兵安置一下,稍作休息和作战总结,就立刻北上进攻姜山县。”

    姚梵最后笑着加了一句:“可别让登州总兵官陈辉龙等急了!”

    闻言,李海牛咧开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主席,咱们眼下有了这225匹战马,是不是也该建个骑兵队了?”李海牛试探着姚梵的口气。

    姚梵对这个建议也很有兴趣:“如果我们有骑兵队,今天敌人就溜不了。可我对骑兵的训练一窍不通,这怎么办?”

    李海牛用手指头猛戳自己胸脯,好像在提醒姚梵“你不懂没关系,这里有人懂啊!那个人就是我啊!”

    他急的龇牙咧嘴地说道:“主席!俺懂!俺懂啊!俺在捻军打了整整十年仗!一直都是骑军的锋将!”

    姚梵歪着脑袋笑看着李海牛:“你们的骑兵战术太老套,都是五百年前的东西,现代骑兵战术要围绕步枪进行,比如说龙骑兵战术,你懂么?”

    “啥叫龙骑兵。”

    “简单的说,就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兵。”

    李海牛知道,姚凡简单的一句话里,一定还包含有其他的门道。

    “主席,你跟俺细说说吧?”

    “回去再说,现在我们连夜动身回即墨。”

    于是全军得胜回程,一路上军歌嘹亮,歌声间隙,战士们一个个神采飞扬的议论着今天的战斗。

    “二毛,你说这朝廷是不是太不经打了?这才一顿饭功夫,咱们就把那上三旗的蒙古骑兵打的屁滚尿流了!”一个紫膛脸的战士说道。

    “要我说啊,不是朝廷不禁打,是咱主席用兵如神。你想啊,那蒙古八旗上三旗的骑兵盔明甲亮,一看就知道是朝廷的精兵,可为啥遇到咱他们就蔫了呢?这还不是因为咱主席厉害吗!”这个叫二毛的战士道。

    “对!要说就说咱主席用兵如神,咱全军上下,一个人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就得了一场大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谁信啊?就是放到那说书的先生嘴里去讲,也断没有这样的故事!”紫膛脸重重点头道。

    边上一个机枪班的副射手宝贝的扛着肩头机枪道:“要我说,咱们连夜的就杀进京城去,把皇帝老儿从龙椅上拉下来,一枪毙了他!再让咱主席坐上去,天下就太平了,这大清国的百姓从此也就有了福了。”

    二毛撇嘴鄙视道:“扯淡,一听就知道你小子思想政治课白上了,主席才不要当什么皇帝呢!主席说了,中国未来是属于全体中国劳动人民的国家,咱们打仗是在帮着老百姓打天下,将来这个天下是要交给百姓自己管的。”

    “再怎么管也要一个头头呗!反正俺就只认主席,别人俺都不认!”这个副射手坚定地道。

    全军牵着缴获的马匹,马背上驼着马肉和各种物资,从六点钟一直走到天黑打起火把,半夜12点才回到即墨县。

    “各级指挥员注意,立刻烧水给战士们洗脚泡脚,不然明天大家的脚全都得肿起来,走不得路了。”姚梵进城后立刻提出洗脚的命令。

    即墨城中,今夜人欢马嘶,一直闹到半夜才安静下来。

第141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三)

    【141】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三)

    第二天按照姚凡的布置让所有战士们睡个懒觉,干部们却都没有休息,一大早就全数出席了战后的经验总结会。

    所有人都在县衙大堂改成的会议室中一起吃了一顿冷冰冰的大葱卷饼就酱肉和热粥当早饭,为了缓解干部们的疲劳,姚梵命令王贵安排了些伙计,在餐后给大家泡上了香喷喷热腾腾的茶水。

    好在干部们出身贫寒,对这样的冷餐伙食依旧是吃的喷香,尤其是大锅饭一视同仁的平等感,更让干部们吃的谈笑风生,边吃还边议论着昨天的辉煌战果,浑然忘记了昨夜的睡眠不足。

    姚梵吃完早饭一抹嘴,站在台前面色冷峻的说道:“昨天的这场胜利,不能称之为战争,只能称之为屠杀。”他打算给战士们泼点凉水,骄兵必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干部们见姚梵吃完就开始讲话,立刻把剩下的食物全塞进嘴里,认真的聆听。

    姚梵道:“在我看来,清军的骑兵简直落后到了极点!在如今这样一个列强全面采用步枪的时代,他们还在用着500年前的冷兵器战术,这样的战术只能拿来屠杀武器落后的老百姓,一旦遇上欧美列强的现代军队,只能屡战屡败、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姚梵冷冷的打量着干部们的表情,直到确认了得意的笑容从大家的脸上正在逐渐蜕去。

    姚梵摊着手道:“那么我们的战术有多先进呢?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大家,我们此战胜在武器精良,战术正确,但战术正确并不意味着战术先进,现代步兵战术正在从线列步兵的排队枪毙对射,和结方阵对抗骑兵的传统打法中逐渐演化。在这场物竞天择的战术进化中,谁演变得早、演变得对,谁就将占得先机,在未来激烈的战争中赢得胜利!”姚梵红着眼睛说道。

    昨晚他想了一夜,最终决定提前开展现代步兵战术的教学。

    “三姐你帮我发一下。”姚梵指着边上厚厚一摞小册子说道。

    这些经过姚鹏重新排版筛选后,只有五十多页纸的白皮小册子,封面上用红字写着《步兵分队连排战术教材》,原本的出版单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军训部,现在被改为简单的三个字——姚梵著,并抹去了1968年出版的字样。那是一个全民皆兵的年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如果不懂点步兵战术都不好意思出门打群架。姚梵精简了此书接近一半的内容,删去了步兵打坦克、火箭筒战术和喷火器战术等等暂时无用的内容。

    “步兵的战术进步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进程,从上古最原始的漫山遍野的散兵群殴,发展到封建时期的大规模集群列阵作战,自从出现了步枪之后,步兵开始逐渐采用线列阵形,一直沿用至今。由于装备火枪的线列步兵阵型天生具有极强的向前攻击性,他需要比封建兵团阵型更加严格的纪律来约束,在有了严格的纪律作保证之后,世界步兵的阵型发展开始从循规蹈矩的几何形态走向复杂的散兵形态。”姚梵说着,在县衙大堂前的屏风上展开了一张张他花费整晚时间绘制的讲解草图。

    姚梵指着一张拿破仑时期的散兵战术示意图道:“这是一种散兵战术,手持射击较为精准的猎枪的精锐步兵以散开的疏松纵队靠近敌方的密集队形线列步兵,迅速展开成疏松的横队,每个士兵就地寻找树木、沟渠、大石、凹地掩护自身,同时向对方进行精准射击。经过昨天的这场激战,想必大家都已经看了出来,密集的队形在遭到强大火力的攻击下,伤亡会非常惨重,而在采用疏松的散兵队形之后,将迫使对方不得不对单一目标进行精准射击,从而大大降低了对方的命中率,减少了我方的伤亡。散兵阵型的另一个好处是进退自如,能够有效的保全自己,一旦发现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比如被对方线列步兵包夹或者被骑兵突击,可以进行立刻撤退,不必像线列步兵那样需要依靠严整的队形进行缓慢撤退或者结阵防御。”

    姚梵拿起茶碗喝了口水继续道:“但是早期的散兵战术由于缺少有效的火力支援能力,容易陷入被敌方咬住尾巴追击的困境,这就要求指挥官们在使用散兵战术时不得不同时依靠线列步兵,对迅速撤退的散兵进行有效的火力支援,使散兵纵队在遇到困难进行撤退时,能够得到一个火力屏障,能够退在线列步兵身后进行躲藏和休整。”

    姚梵加重语气道:“但是随着战争武器的进步,步枪的射击速度越来越快、精度越来越准、射程越来越远,以及新式机枪的加入,这使得散兵队形的火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迅速增强!使得他们得以逐渐摆脱线列步兵的约束和帮助,从传统的‘散兵加线列步兵’的陈旧队形战术中解脱出来,获得独立的作战能力。”

    姚梵激动地道:“当散兵获得了独立实施攻击和防御的作战能力之后,线列步兵开始变得不合时宜,正式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通过两次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大门的英军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尝试着小规模的淘汰线列步兵战术,另一个强国法国目前还有二百个以上的线列步兵团。但是随着火炮威力的不断加强,列强的线列步兵编制只会越来越萎缩。”

    姚梵挥舞着手说道:“我个人预计,欧洲主要列强将在未来二十年内全面完成淘汰线列步兵战术的军事改革,因此,作为最先进的革命力量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绝不能抱残守缺,把线列步兵战术当作宝贝来使用下去,同样地,我们也要淘汰线列步兵战术。”

    “大家不要看书,我说的这些话书上没有,这是我通过个人的经验和理解,对历史发展作出的总结和分析,得出的对未来的展望。从历史上来看,只有不断改良的军队才能从胜利走向胜利。”

    干部们对于姚梵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一张脸上都挂着无比的热切和期待,这是大家对于胜利的渴望!

    “什么是领袖!什么是奇才!什么是胜利的保证!一将无能累死全军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咱们革命军队中!只要有主席在,我们就能从胜利走向胜利!……主席说话真好听!从胜利走向胜利……太好了!”李海牛兴奋地想。

    白小旗坐在会议桌边喝了口热茶,心潮起伏。

    她昨晚就听说姚梵带兵打了大胜仗,彻底击溃了青州八旗的五个骑兵营,而且己方不伤一兵一卒!

    姚梵能够带着一群新兵蛋子,一出手就打出这样的战绩,实在让白小旗既吃惊又不吃惊。吃惊的是这令人生畏的战绩!不吃惊的是,姚梵这只是做到了他战前的战术设想,似乎这一切都是他预先设计好了的一般。

    “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势也!’如果姚主席能够连续取得这样的胜利,那么这种胜利的势头将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张飞带兵,士卒心慌然,皆云此去必死。孔明带兵,士卒骁嚣,言必称胜。这就是主将的智慧和战绩带给部队的气势。姚主席这样妖怪一般的奇才,大清是一定要亡在他手里了。”

    白小旗又喝了一口热茶,继续听姚梵的讲课。

    “好,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昨天我军战术上的缺点,听了我刚才这番话,有谁能来说一说昨天那场战役的不足之处。”

    “主席,那俺来说说吧!”李君站起来道。

    “你说。”姚梵和蔼地道。

    “昨天的战役里咱们排出的是空心方阵,火力利用非常不充分!南边的四个排列对付一个镶黄旗骑兵营绰绰有余,北面的四个排列总算是把三个正黄旗骑兵营压制住了,西面的一个排列在对付一个镶黄旗骑兵营的时候火力非常吃紧,要不是有机枪压阵,几乎要被官道上的清军插进阵列来。但可惜的是我们的空心方阵侧面还有七个排列派不上用场,只能面对面傻呆呆的站着,后来有些营长实在忍不住了,才从侧面的排列里调了几个排上去支援。我觉得这里除了战术本身的缺陷之外,很多指挥员包括我自身在内,都有点缺乏灵活性,在战场上不敢随机应变。”

    “说的好!”姚梵赞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正是线列步兵战术的缺陷所在,也是散兵战术的优势所在,为了确保革命的胜利,我们必须抛弃刻板呆滞的线列步兵战术!”

    “下面的第一课我们先来学习线列步兵与散兵进行配合的战术。”

    于是姚梵开始讲解起来,详细的描述了散兵如何从本方线列步兵的两翼向前发动松散的纵队突击,到达预订地点后如何展开成松散横队对敌方步兵实施相对隐蔽的精确射击。接下来姚梵又详细描述了散兵如何从对方的攻击下全面快速的松散后撤,本方线列步兵又是如何用火力掩护散兵的撤退并且抵挡住追兵。

    “通过我刚才的讲解,我们大家都看到了线列步兵在配合散兵作战上的作用,那么既然要淘汰线列步兵,我们就要在散兵中构建类似于线列步兵作用的单元。简而言之,那就是要构建强大的火力单元。散兵队形只有具备了强大的火力,才能死守阵地,硬碰硬的与线列步兵或者骑兵进行阵地作战。否则面对逐渐逼近并最终发起白刃冲锋的线列步兵,或者面对迅速冲杀过来的骑兵,散兵队形是很难抵挡住对手的。”

第142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四)

    【142】鼓角声声起战伐(十四)

    姚梵侃侃而谈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的革命军队,相对于清军来说,已经具备了强大的压倒性火力,如果我们不能够灵活运用手中的强大火力,那就等于瞎子点灯——白费蜡。之前的那场战役我们姑且称之为胶西战役,在这场胶西战役中,我们看到了连续冲刺1000米平均只要一分十秒的蒙古骑兵在冲锋时是多么迅猛!百米的距离,给他们8秒钟就能冲进我方队列!而我们的火力配置在上一场战斗中就相当呆板,部分战士在战场上处于无法发挥自身火力的位置,这种情况等于是在浪费兵力。”

    “我们的革命刚起步,从目前总兵力上和清军比较处于劣势,如果再不能合理地配置我们的兵力,那我们仅有的一些依靠武器装备的先进而带来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针对这种情况来看,我军采用散兵战术已经是刻不容缓。”

    现在我来说一下散兵战术的思想:

    首先是四组一队的原则,也就是说,今后我们要以连为基础战斗单位,每个连长要把手下的三个排按照实际情况分为四个组,即突击组,火力组,支援组,爆破组。

    连长一定不要拘泥于排的建制,当敌人向我们迅猛扑击时,三个排此时全部都是火力组,要尽可能形成密集的火力,依靠有利的地形,依靠战场上挖出的土木工事,对敌人进行坚决顽强的阻击。

    当一个连接到进攻一座城池的某个方向城门的命令时,可以不用安排支援组,仅仅安排三个人组成爆破组,另外安排一个排,作为突击组,其余人员都是火力组,用来压制敌人城头上的火力,一旦城门被炸开,突击组立刻向城内发起进攻,爆破组也立刻成为突击组,另外火力组的一部分战士也要被安排进突击组,一旦突击组占领城门,剩下的火力组成员也立刻成为突击组,这就是灵活用兵!”

    姚梵说的口干舌燥,看着大家道:“我现在说的都是理论,真正的实战应用,要靠大家在未来的战争中进行灵活掌握。”

    “接下来我来说一下三猛战术,简单的说就是‘猛打、猛冲、猛追’,当我们发起一次战役的时候,要事先选择好主攻点,把火力集中在主攻点上,力图通过猛打,让敌人出现暂时的发呆、发慌,这时候我们就要发起猛烈冲锋,奋勇跃进,一边猛冲一边开枪,冲到近距离,用手榴弹和刺刀解决敌人!对于主动撤退和溃败的敌人,我们要猛烈追击,要一直压下去,直到敌人彻底崩溃,将敌人歼灭和俘虏!”

    “最后我说一下散兵战术的三三制原则。世界上目前所有的散兵打法,都有一个盲目性的问题,喜欢一堆人涌来涌去,勇气很好,但是缺乏有智术的动作。

    在现代战争的火力条件下,集团冲锋的目标太大,只有封建国家和帝国主义国家,这些不把人民生命当回事的国家才会采用这样的人海战术,在胶西战役中,蒙古八旗骑兵用的就是这种落后的人海战术,结果事实证明,在强大的火力打击下,人海战术不堪一击,完全是一边倒地送上去供别人屠杀罢了!

    为了更有效地消灭敌人保全自己,我们要教育我们的指战员们,三五成群的去战斗,一个两个的去战斗。虽然我们强调在战役上要集中兵力,但在具体的战术动作上一定要分散兵力,稀疏兵力。

    进攻冲锋的时候所谓集中兵力,并不是让大家把战士们一涌而上的派出去,而是要合理的分配进攻梯队,一个梯队一个梯队的连绵发动进攻,干部们要充分安排足够的战士进行火力掩护,最大可能地减少伤亡。

    三到四人一组的三角进攻模式在战斗中可以很好地分工,三角形后面二人火力掩护,一个人冲上去找更近距离的射击位置,用手榴弹或者步枪火力压制住敌人后,后面二人不断轮番前进。这样的进攻队形疏散,可以有效减少伤亡,这样我们的进攻就会更加的有效率,能够发挥每一个战士的主观能动性。

    在人员配置上,三、四名战士当中尽量安排一位老战士、一位年轻战士和一到两个位新兵,”

    姚凡说完赶紧喝口水道:“目前大家先掌握四组一队、三三制原则和三猛战术,剩下的战术思想我以后再说,大家要认真学习研究我发给大家的手册,迅速掌握正确先进的步兵战术,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的优秀军官!”

    这堂课的意义有多么深远,姚梵暂时不得而知,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既然**同志能够用这些战术横扫千军如卷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带出一支虎狼之师,那么这些战术用来打这个年代的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都是绰绰有余的。姚凡目前要做的,只是不断地对其进行实战检验,在实践中对其进行不断的完善。

    “主席,您真了不起!俺每次听您讲课,都能学到好多道理!”李海牛对姚梵崇拜极了,尽管他年纪大出姚梵很多,但却死心塌地的佩服姚梵。

    李君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星星来:“主席!您讲的这些俺觉得实在是有道理,俺想,回头立刻布置队伍照着这个法子编制。”

    姚梵道:“目前我们一个排有20人,一旦将来我们实现掌握散兵战术,一个排只要12人就够了,正好是四个三人小组。”

    周第四眼巴巴地问道:“主席,咱们什么时候打姜山?”

    “今晚出发,夜行30公里,明天一早打他个措手不及!”姚梵道。

    刘进宝拍手叫道:“好嘞!就想打即墨一样!天一亮就打,登州总兵陈辉龙一定没想到咱们会趁夜赶来奇袭!”

    贺世成似乎已经习惯了守备营的身份,知道这次依旧没有自己的五营参加战斗,便问姚梵:“主席,这次的俘虏怎么办?我看了一下,这52个人全是蒙古鞑子,还留着做什么?要依我说,全杀了痛快。”

    姚梵闻言责备道:“贺世成你不要把封建思想带到革命军队中来,蒙古族同胞是铁打的中国人,我们的革命军队就是为了解放中国人而成立的,所以只要是中国人,就是我们的革命军队的群众基础。”

    姚梵展开道:“同志们!我再重申一遍!

    我在军内思想政治课上说过,我们的政治工作原则有三条:

    第一条是官兵一致,也就是要在军队中肃清封建主义,废除打骂和体罚士兵的制度,官兵一致用纪律互相约束!同甘共苦!团结一致!

    正所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官兵之间的仁爱与严格的纪律,正是部队勇敢顽强的力量源泉!

    第二条是军民一致,这就是秋毫无犯的军民一家的纪律!我们要宣传、组织、武装人民群众,减轻人民群众的经济负担,打击封建地主和土豪劣绅,从而做到军民团结!齐心一致!这样才能走到哪里都得到人民的欢迎!

    兵法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条就是要坚持瓦解敌军和宽待俘虏的原则!我们的胜利不但是依靠我军的作战,而且依靠敌军的瓦解。”

    贺世成连忙道:“是!主席,我错了!我一定好好的对待这些俘虏。”

    姚梵接机发挥道:“贺世成同志,革命并不是口头上说说的,我们要从灵魂深处闹革命,把接受思想教育和经常的自我批评放到重要的思想工作位置上来,我们不但要接受思想教育,还要对群众进行思想教育,这里就包括了俘虏!

    掌握思想教育工作,是团结全军和全国革命人民进行伟大的政治斗争的中心环节,如果这个任务不解决,革命的一切政治任务是不能完成的。

    我以前说的八条军事原则中,第七条就要求以俘虏的人员来武装自己,没有思想教育,就没有俘虏的转化!”

    贺世成道:“是!我一定按照主席下发的俘虏思想教育手册对这些俘虏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争取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

    姚梵满意的点头道:“思想工作一定要摆正自己的态度,尊重这些敌军俘虏是我们要采取的根本态度,一定要狠抓思想层面的阶级斗争,把阶级斗争放在思想转化教育工作的第一位!

    我们一定要认识到,思想改造的工作需要长期的,耐心的,细致的工作,不能企图上几次课,开几次会,就把人家在几十年生活中间形成的思想意识改变过来,要人家服,只能说服,不能压服。压服的结果总是压而不服。

    对于这些俘虏,在经过思想教育之后,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想走的一律放他们走,即使他们将来再打过来,我们还可以再俘虏嘛。俘虏一次不行,就俘虏两次,两次不行,就俘虏个七八次,总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得自愿加入才行,绝不强迫。”

    王贵着担任会议的记录工作,他手中钢笔不断沙沙地笔录着姚梵的讲话,心里在想:“主席的胸怀真是了不起啊!诸葛亮七擒孟获不就是这样吗?”

第143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五)

    【143】鼓角声声起战伐(十五)

    姚凡又补充了些具体工作安排,最后吩咐道:“散会之后各级干部抓紧时间把这次军事会议的思想向战士们传达一下。另外下午干部们要注意补充睡眠,今晚我们连夜出发进攻姜山县。”

    “现在散会。”

    姚凡宣布散会之后,李海牛却留了下来。

    “海牛,你是想要找我谈组建骑兵的事情吧?”

    “是,主席,昨晚我一夜没睡着,在想您说的那个骑在马背上的步兵。”

    “哦?那你说说,你觉得西方列强的龙骑兵是怎么一回事?”

    “主席您说龙骑兵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兵,我猜想,这种骑兵使用步枪进行战斗,但是他们又人人骑马,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一只来去如风的步兵。”

    “海牛你说的很好,大体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龙骑兵很少用马刀进行肉搏交锋,他们的作战方式往往是通过快速迂回包抄,骑马冲锋占据有利的地形,比如说敌军周围的山丘、高地等等,他们在极速赶到适合居高临下实施射击的地形之后,下马通过步枪对敌军进行射击,因为他们占据的往往是高地,易守难攻,会给敌军造成很大的麻烦。一旦敌军决定对他们发动攻击,他们可以轻松的选择逃走,或者干脆从山坡上骑马冲下来,用马刀对敌军实施高速骑兵冲锋,海牛你当过骑军的锋将,你一定明白,俯冲的骑兵就像一颗颗出膛的炮弹,如果处于地势低处的步兵没有足够的火力抵抗,将会像瓷瓶撞在石板上一般被撞击的粉身碎骨。

    龙骑兵还经常担任骚扰敌人后方补给线的重任,或者采用放风筝战术,对敌人的步兵实施骚扰性进攻,打了就跑,让敌人欲求一战而不可得,一只二三十人的龙骑兵部队,在战场上往往能够牵制对方两三百人的线列步兵疲于奔命或者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种马背上的步兵战术还真是有意思!

    主席!您要是打算成立龙骑兵,海牛愿意现在就为您训练战士!”

    姚梵摇了摇头:“骑兵的训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如果不是从小骑惯了马的人,很难做到在马上长时间的颠簸行军,除了下马射击,龙骑兵有些时候还要在马上进行射击,还要娴熟地使用马刀进行肉搏。

    而且培养一支龙骑兵花费巨大,适合龙骑兵的战马可不好找,步枪的声音和火炮的声音,足以把普通的马匹吓得炸群逃窜,如果不是久经训练的战马,骑在马背上的骑兵一旦开枪,甚至会被胯下的惊马摔下地去。”

    李海牛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姚梵看见李海牛对于组建骑兵念念不忘的样子,想了一想开口说道:“如果规模不大,比如说一个一百人左右的骑兵营,我觉得倒是可以试着搞一搞,这样小规模的骑兵我还是养得起的。不过我也不太奢望这支部队能很快地形成战斗力,将来上了战场,那些不合格的战马如果闹出笑话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海牛见姚梵同意组建骑兵,立刻眉飞色舞的道:“主席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挑选战马,仔细挑选马术好的战士!”

    姚凡笑道:“回头我给你找几本书,是关于军马的育种、交配、阉割和训练的。尤其是军马的阉割,从目前来说,在全世界都是个难题。这个手术最好配备相应的麻醉药剂,防止手术中的马匹发狂致残,另外这个手术要求器械非常干净,而且要有相应的抗菌素作为术后抗感染的药物来使用,否则阉割后的马匹感染发炎的死亡率很高,术后死上一半都很正常。”

    李海牛在这方面是个行家,闻言立刻点头:“军马必须阉割,否则一到春天,没有母马交配,公马可是要发狂的!一匹暴躁发情的狂公马,能把整个马群都搞炸窝!以前俺们捻军用的除了骟马就是母马,母马性格温顺好驾驭,而且母马有马奶可以喝,能减少骑兵的口粮压力。”

    姚梵道:“这是蒙古骑兵的老办法,你看欧洲列强的重装骑兵谁个用母马!一只强大的骑兵绝不可能用母马当主力!论体型论个头,论力量论耐力,母马都差了公马老大一截!”

    李海牛道:“马阉割不好就会秽脓,不久就死了。”

    姚梵笑而不语,他知道二战时日本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兽医技术落后,丢人现眼的骑着大量未阉割的马匹当军马,公母搭配干活不累……不过日本很幸运,他的对手是更加羸弱的旧中国。

    “海牛你知道为什么清军的马匹都很矮小吗?”

    “蒙古马就这种,青海马就高大些。”

    “那还是不如欧洲马高大,咱们中国传统上有着挑选最好的马做战马的习惯,最好的马匹被调去作战马阉割了,剩下的驽马却被用来交配,结果就导致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马匹越来越矮小瘦弱,国家也没有建立专门的军马繁育场,中国历史上仅汉武帝时期,西域就进贡过上百匹汗血马,因为作了军马被阉割,以至于今天一匹也没有留下来。”

    “主席,以前捻军也抢到过洋教会带来的洋马,那马跑起来一纵一跳的,看上去好看,但骑起来远没有蒙古马平稳,骑兵在上面没法平稳的放箭,根本瞄不准。”李海牛道。

    姚梵赞许的道:“跟内行人讨论问题就是让人愉快!的确如此,因为坐骑跑起来不平稳,所以阿拉伯人和欧洲人都没法发展出优秀的骑射技术,只能靠着高大的马匹拼速度和冲击力。只有骑着矮小灵活的蒙古马的蒙古人将骑射技术玩的炉火纯青,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应该属于奔跑极其平稳的蒙古马。而且马匹过于高大之后,很多马术动作就不能做了,比如左右翻身上马下马,镫里藏身,左右跳马躲闪点地后重新上马等等。这些实用的格斗马术动作无法用于高头大马,导致西方骑兵在肉搏时也被蒙古骑兵打的稀里哗啦,最终被蒙古骑兵横扫世界。”

    “主席您懂得真多!”李海牛佩服的五体投地。

    姚梵笑道:“讨论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激发人的思维。通过和你的谈话我突然觉得,在这个越来越不依靠骑兵肉搏作战的时代,耐力出色的蒙古马还真是一种当龙骑兵军马的好材料。”

    李海牛兴奋的道:“只要不和高头大马对砍冲锋,仅仅提供给步兵用来骑乘,蒙古马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但跑得平稳方便瞄准,而且适合粗养,对饲料不挑剔,特别容易上膘,一旦上膘就适合长时间的行军打仗使用,而且可以几天不吃不喝,特别适合长途行军!蒙古马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耐力最好,别的马要吃干草配大豆或者粟米当饲料,否则就要掉膘拉稀,可蒙古马只要吃青草就能长膘!不像别的马那么金贵!不过蒙古马性子野脾气烈,要拿来当军马必须先阉割,要是能把阉割的死亡率降低,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姚凡也兴奋了起来:“海牛你说的太对了,只要是不用来肉搏,蒙古马拿来行军代步,特别是提供给使用步枪作战的龙骑兵来当军马,真是再适合不过了!但是在饲养上,绝不能粗养,要严格按照一天10斤干草、五斤黄豆的标准,干草要管够。养马就要爱马,从这些马加入军队的那一刻起它们就成了我们的革命战友。”

    李海牛兴奋地道:“主席,我现在就去挑马,把那些听到枪声不惊的都选出来,剩下的都用来做挽马吧!”

    说完,他就兴冲冲地出了县衙。

    姚梵看见李海牛带着自己给他的组建骑兵的许诺兴冲冲地走了,摇头苦笑道:“真是个马痴……”

    忙碌了一上午的姚梵,去了守备营与战士们一起吃过中饭,正打算下午回衙门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出去一看,原来是李君和刘进宝正在为是否剪头而发生了争执。

    “主席您来评评理,我说该把头发全绞了,刘进宝却说要把头发留起来,要是那样披头散发的,岂不是成了女人吗!”李君站在校场边气鼓鼓的说道。

    “这头发也是爹娘给的,要不是满皇帝非要剃发,我连前脑门都舍不得刮呢!”刘进宝道。

    姚梵面带苦笑。

    从造反开始,他一直没有要求士兵强制剃发,生怕引起士兵的反感,可是他自己每天光着个脑袋到处跑,已经对手下的干部战士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很多同志都跃跃欲试,想要学着姚凡,剪一个新式的“革命”发型。但是部队中有一部分人却反对剃发,他们同时也反对保留满清的辫子,他们的想法是学太平天国,留一头长毛。

    两相比较之下,姚梵当然赞成剪一个干净的发型。

    “长毛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革命军队,怎么能学太平天国那帮邪教分子!”姚凡一听刘进宝的主张就火了。

    “拿剪刀来,我来帮你剪!”姚凡硬是霸王硬上弓把刘进宝按在凳子上,给他剃了一个好像狗啃一般的板寸。

    面对这狗啃一般参差不齐的发型,姚梵干巴巴的笑着为自己手艺辩护道:“这不是挺好看嘛!以后所有干部都给我剃成板寸,又凉快又方便清洗,脏了拿肥皂一打就干净,多好!”

    说完姚梵扬长而去,留下满头发渣一脸憋屈的刘进宝,和一脸坏笑的李君。

    姚凡整整睡了一下午,才被李君跑来叫他起床吃晚饭。

    “主席,待会您看了可别笑。”

    “我笑什么?”

    “刘进宝那小子报复社会,把他们营全都剃成了光头葫芦。”李君用他从姚梵这里听来的新鲜词儿汇报道。

    等姚凡赶到校场上吃晚饭时,果然看见刘进宝的三营全都被他剃成了秃瓢和尚头,刘进宝的脑袋也从下午姚梵的狗啃杰作简化成了一个光瓢。

    “好!不错!革命不革命!看脑袋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革命军人应该有的气势!值得表扬!值得表扬!”姚梵大加赞赏。

    被姚梵当众表扬之后,刘进宝简直高兴得尾巴上了天,不停的和其他几个营长吹嘘。

    于是晚饭之后,其余四个营也在各级干部的强制下执行了全面剃发,原本被称作“干部头”“革命头”的少数派板寸短发,现在成了全军统一发型。

    李君寒呛刘进宝道:“看看咱们剃的这个,这才叫革命头,你们三营那是出家的和尚头。”

    “放屁!头发越短越革命!”刘进宝骂了一句,气呼呼的走开了。

    “哎?你小子,怎么骂人呢?”李君一脸坏笑的在他后面喊道。

    当晚九点,全军乱纷纷地忙完了剃头和洗头工作之后,带着干粮,再次全副武装的启程,向着姜山县出兵。

第144章 鼓角声声起战伐(十六)

    【144】鼓角声声起战伐(十六)

    清晨的薄雾笼罩大地,远处姜山县的城墙和城门楼子上黑蒙蒙一片,守军并没有点火把,灯笼都没有挂一个,姚梵也不清楚登州总兵官陈辉龙是否已有了准备。

    清晨的光线很暗,薄雾中,城墙两边黑色箭楼依稀可见。

    雾气在姚梵的钢盔上结成露珠,随着他的移动滚落下来,滴滴打在身上。

    “主席,行动吧,黑一点好,方便爆破组靠近。”李海牛靠近姚梵说道。

    “好,开始。”姚梵下了决定,不管陈辉龙有没有准备,自己已经有了应对突发事件的觉悟。

    得到命令后,一营教导连连长胡广亭率全连三个排从雾气中小心翼翼地跳出来,狸猫一般迅捷地向前突进。在靠近城围一百五十米时,两个排纷纷卧倒在地,用步枪和机枪瞄着城头进行火力警戒,担任突击组的一个排和一个只有三人组成的爆破小队依旧怀抱着炸药包和导火索继续沿着大路向城门摸去。

    姚梵行军一夜后疲劳的眼眶深陷,他咽了口唾沫,手里捏了把汗,心里害怕说书中常见的所谓“一声炮响,城门洞开,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来”的情况出现。

    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很宝贵,姚梵希望自己种下的这些种子能够亲眼看见革命的成功,那将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时刻。

    江山县的守军此时仿佛是一群棺材里的死人,眼看着爆破组已经摸到了城门下面,城头上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胡广亭大概会很失望吧?”姚梵猜想。

    炮一连连长桂八静静地站在姚梵身边,手里捏着一把他最爱的米草,一边剥着草茎往嘴里塞,一边嘟哝着说:“咱们炮连今天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了吧?前天打骑兵咱就一炮没放,今儿个又是一炮没放,这啥时候才能轮到咱立功啊?”

    “有你打炮的时候,着什么急?那炮弹这么贵,白白浪费在绿营身上多划不来。”姚梵道。

    “是。”桂八嚼着草茎道:“秋深了,米草都长老了。”

    李海牛放下望远镜道:“你小子要吃草一边去,别老在这里罗里啰嗦,烦死了。”

    李君盯着望远镜道:“快看,胡广亭他们点火了。”

    “这小子这次又到前面当爆破组?他不要命了?”姚梵赶紧拿起望远镜,果然依稀看见胡广亭靠在城墙底下捂着耳朵。

    李海牛自豪的道:“俺一连没的说,有胡广亭这样的好小子做榜样,个个都会是好汉!”

    李君口中轻轻“切”了一声,引来李海牛的怒目。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薄雾中的城门立刻被笼罩在一片白烟中,白烟里透出红光,煞是好看。之前棉絮一样笼罩在大地上的晨雾,此刻也在爆炸中微微的颤抖翻动着。

    一营教导连连长胡广亭冲在城门旁,凄厉的吹着脖子上挂的铁哨子,远处的教导连战士们一个个迅速爬起,对城门发起了突击,只是忘了昨天刚交待的散兵战术,潮水般一窝蜂的向城门冲去。

    李海牛狰狞的一咧嘴,大喊道:“一营二连跟上一连!突击城头敌军!”

    姚梵不满的皱眉道:“李海牛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又变成一窝蜂了!跟你说了要三五成群!要把队形散开!你做啥又凑成了一锅粥。”

    李海牛想要挠挠头,结果手摸上了钢盔,尴尬的放下手道:“主席,俺回头一定好好批评他们,这帮兔崽子,真不长记性!”

    说完,李海牛从小坡上跑下去,招呼着他的一营三连和四连,小跑着向炸的稀烂的城门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喊:“队形散开点!不要挤在一起!队形散开点!不要挤在一起!”

    姚梵望着那些激动中乱哄哄冲锋的战士们,暗暗叹了口气“也多亏了清兵的糜烂,李海牛才能把实战当训练。”

    姚梵拿起对讲机:“刘进宝,注意埋伏好,清军很有可能从北门东门逃出来,别让他们跑了。”

    “是!主席放心!东门有一连二连,北门有我亲自带队的三连四连,跑不了。”步话机里传来刘进宝近乎吼叫的声音,振的姚梵耳膜发痒。

    姚梵继续对着步话机发号施令:“周第四你注意看住西门。”

    “是!”周第四回答很简练。

    李君不甘心的问道:“那我呢?”

    “你是预备队。”姚梵无情的道。

    正一旁蹲着剥草茎的桂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山县城是个南北向的长方形,宽约800米,长约1000米,两条青石大路十字状连结东南西北四门,将县城分为田字形,清朝的大多数县城都是这种布局,四条大路的中央是个长宽接近100米的广场,广场中心建着一座谯楼,谯楼上挂着一口明代铜钟,广场西北面就是县衙。

    胡广亭一边疯狂地吹着口中的铁哨子,一边带着自己的教导连沿着大路一路向北狂飙突进。

    自从开始实弹射击训练,胡广亭就像是上足了发条,所有的军事才能都显露了出来,目前在姚凡的整个部队里,射击成绩前五名的战士都在胡广亭所带的一营教导连,而胡广亭则是这五人中最优秀的,不但如此,优秀的射击成绩也鼓舞了这个农家子第的信心,他变得更加热情,更加开朗。

    贫寒农家出身的胡广亭自从跟着姚梵走上了造反这条不归之路后,一次也没有埋怨过,洽洽相反,他非常适应部队里的生活,更喜欢姚梵营造出的这种平等的环境。革命军队里,官兵吃的是一样的饭,即使是最高的指挥官姚梵作为主席,同样也每天下连队吃饭,普通战士吃什么他也吃什么。只是胡广亭听说姚梵身体不大好,因此隔三差五的总要喝鸡汤补身体。除此之外,这位主席在他的眼里和其他的普通战士没有什么两样。

    由于姚梵军队的迅速扩军,胡广亭很快从战士被提拔成了排长,又从排长被提拔成了连长,而且是从普通的排长,提拔成了一营的教导连连长。根据姚梵的说法,教导连是每个营的种子,一个营的孬好,看教导连就能看出来。

    当前天的胶西战役结束后,姚梵拍着胡广亭的肩膀对他说“小伙子,好好干,将来营长的位子是你的。”一营长李海牛也对他赞许有加,称他前途无量。

    胡广亭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革命军队中混出个人样来。

    今天进攻姜山县,一营再次被定为突击群,作为教导连连长的胡广亭决心要立个大功,他想来想去,觉得只炸开城门不过瘾,只有活捉了登州总兵官陈辉龙,这个大功才算大的盖了帽。

    当城门被炸开,烟尘未散,甚至空中的木屑都还没完全落地,胡广亭就带着教导连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

    胡广亭焦虑地咬着牙:“一定要抓住陈辉龙。”

    当城门被炸开时,城内的四个绿营也被惊醒了。

    陈辉龙手下这四个绿营,除了两个是陈辉龙从蓬莱带来的本标,另两个则是文登、烟台的守备营。作为登州镇总兵官,自己驻防区域出了这样大的叛乱,陈辉龙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如果不能很快地剿灭这股叛乱份子,失察之罪外加弹压不力,足以把他送回家种地,甚至可能是发配新疆。陈辉龙知道左宗棠正在那里筹划平叛,自己去了一定是炮灰。

    焦躁不安的陈辉龙和他的手下诸将好不容易到处抓丁凑齐了四个营足足两千绿营步兵,呼呼啦啦地在莱阳汇合,急匆匆赶来了姜山县,这里距离即墨60里,随时可以出兵围剿。

    陈辉龙昨天刚到此地,好不容易在当地县令和士绅的协调下,借用征调了城内多处房屋,安排下了两千士兵的驻扎和一批粮草辎重的安置,正打算接下来几天好好操练一下军队,再找位有道高僧占卜一个黄道吉日,就去南下不远处的即墨县,把那伙胶贼千刀万剐。

    谁曾想,没等陈辉龙这只怒猫去抓老鼠,老鼠却嚣张地反跑来了,这真是一只胆大包天的老鼠。

    “大人不好!胶贼已经攻破城门!”

    “什么?

    胡说!”

    陈辉龙闻言一激灵,从床上滚下地来。

    连日的行军把他累得够呛,爆炸也没能吵醒他,直到被手下亲兵唤醒,他才从梦乡里转出来。

    地上跪的亲兵此时已快要哭出来,泪眼汪汪的大喊:“大人!千真万确!小的不敢胡说!那伙胶贼先锋已经围住了城中谯楼和县衙,正在大肆搜捕所有穿官服和勇服的人!”

    “你们这些饭桶!好端端的城门!怎么会说破就破了?”陈辉龙抢过衣服,一边大喘气一边往身上套,他气的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大人!多说无益!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此地吧!”地下的亲兵壮着胆子劝道。

    陈辉龙急得满头大汗,不再多说,赶紧套上衣甲,提刀冲进前院,看到自己贴身亲兵都在,顿时心下稍安。

    院外不停地传来枪声和喊杀之声,把陈辉龙听得是心惊肉跳。

    陈辉龙把心一横,抽出佩刀高举过头,对聚集在此的二十来个手下亲兵喊:“儿郎们!今天咱们要大开杀戒啦!啊呀呀!!!!随我齐出杀胶贼啊!!!!!”

    说罢他就带头向着县衙外冲了出去。

    胡广亭已经冲到谯楼后的县衙门口,指挥部队包围了此处。

    由于他对姜山县的布局并不太熟悉,所以心中有些急躁。

    当他看见一群群清兵提着刀枪、鸟铳、抬枪不断的从县衙西边各个巷子里涌上城内大街,口中高喊杀贼时,气的骂道:“给我杀!全杀了!活的抓不到,抓个死的也好!”

    胡广亭并不在乎误杀,一大清早的听见城破这样大的动静还敢往街上跑的绝非善类。

    教导连的战士们经过进攻即墨县城和前天的胶西野战,已经稍稍习惯了鲜血和死亡,并不能算是新兵了,在胡广平下令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对冲上街头的清兵进行开枪射杀,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对人开枪时一点都不犹豫,很难想象,他们以前还是一群穷的走投无路的农民。

    随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清脆震耳的啪啪作响,街头的清军不断倒在血泊中,满街都是呻吟和哀嚎。活着的清军见发现情况不妙,慌乱腿软中立刻表现出各种丑态,靠的近的立马扔下刀枪跪地求饶,离的远的拔腿就跑,想要逃回自己本来驻扎睡觉的地方。

    这时,罗齐仁的二连也冲进城内,爬上城墙沿着城头进行着扫荡清理,俘虏了无数在城头上呼呼大睡的清兵。

    陈辉龙披甲带刀,终于从县衙大门冲了出来,他打定主意,突围后从城北逃走。

    胡广亭这时已在县衙门口架设好了机枪,他生怕县衙大门打开后,里面出现的是一群鸟铳、抬枪的枪口,这么近的距离,鬼知道会死谁?

    当看见大门打开,没等胡广亭开口,他手下机枪手却突然慌乱了。毕竟看见的是一群持刀暴徒,那雪亮亮的刀片子,任谁见了都要心慌意乱的。

    “突突突突突……”

    机枪手下意识的就开了枪,对着冲出的陈辉龙和他的持刀亲兵扣下了扳机。

    霎时间,“革命”机枪的7.62毫米全威力弹好像不要钱一样的对着县衙大门就扫射了过去,等胡广亭反应过来,发现冲出来的是清军大官时,情况已经无法挽救,陈辉龙和他的二十几名亲兵被近距离开火的机枪打得稀烂,内脏、血浆、脑浆、碎肉、骨渣……喷溅了一地。县衙大门也打烂了,门边的砖墙被打得碎裂,不堪修补。

    机枪手见这一地血肉,当时没忍住,立刻就吐了起来。

    胡广亭皱着眉道:“怎么还吐?前天没吐够吗?好好的一个大官被你打烂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副射手一边拍着主射手的背,一边苦着脸向着胡广亭道:“连长,这大官是主席要抓的吗?这死了的……还能算吗?”

    胡广亭烦躁道:“这我哪知道!先把死人拖出来吧!

    一排长,你带人进去搜!把剩下的人全都押出来,不老实的就地正法!”

第145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一)

    【145】风掣红旗大地翻(一)

    由于陈辉龙麻痹大意,对姚梵的进攻毫无防备,导致姜山县被一举攻破,清晨的姜山县城处处可闻枪声。

    文登守备营守备袁鸿宾驻扎在城东,听得手下报告南城门失守,胶贼已经冲入城内,并围住了县衙和谯楼,袁鸿宾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满城的枪声已经让他失去了作战的勇气,慌乱之下他决定立刻逃走。

    作为统兵将领他心里很清楚被叛军抓住的清军的下场,一般来说面对农民起义,只要官兵据城坚守,那帮缺少攻城器械的农民军十有**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只能望着高高的城墙和守军兴叹,过大城而不入,转而掠夺附近的村庄和大户。可要是一旦城破……太平军和捻军的手段袁鸿宾以前不是没见过,那接下来一定是大规模的烧杀抢掠,兵过如洗啊!

    袁鸿宾毫不迟疑,带上他所能召集的所有军士,就近向着东门逃窜,开门就走,丝毫不管登州总兵官陈辉龙的死活,。

    可他才出了东门就遇上了三营的埋伏,刘进宝的三营一连、二连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可算是等来了!给我瞄准了打!”三营一连长邓远翎激动下令。

    一连的枪声顿时噼啪的响起,百米远处刚出城门的清军立刻就躺下一片,余者慌不择路,沿着城墙猪突逃窜。如果他们趴下隐蔽还好些,沿着城墙奔跑,那就仿佛是个活动靶,立刻又被打死一片。

    看见面前的清军炸了窝,三营二连长王光兴一边高呼“同志们!杀啊!!杀啊!!!”一边就带着手下三个排的战士散开冲向敌军围追堵截,边跑边射击,生怕放走了对方。

    邓远翎一看这个架势,哪里肯吃亏,连忙叫一连停止原地射击,也追击上去包抄合围。

    袁鸿宾听到四面炒豆子一般的爆响,知道中了埋伏,走投无路中决定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此地。

    可还没等他率军奋战,因为骑在马上目标过大,一颗罪恶的子弹飞来打中他的身躯,把他从马上生生掀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清军的士兵很快就发现,即使是手拿藤牌的刀盾兵,也无法抵挡这伙胶贼那犀利的子弹,那子弹打在藤牌上仿佛毫无阻滞,击碎一片木屑后,毫不停留地钻入人的身躯,将藤牌后的人重重打倒在地。

    原地防守的清军全都惊呆了,阵型吓得刺猬一样聚拢成一团,再见到骑在马上的袁鸿宾被打死,便索性全部跪在地上,高举刀枪口喊愿降。

    这场埋伏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三营一连二连不损一兵一卒便将逃出东门的文登守备营打得死伤遍地,其余悉数被俘虏。

    打扫战场的王光兴走上前来用脚踢了踢袁鸿宾的脑袋,见没反应,便又用刺刀扎了一下,那尸体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真不禁打。”王光兴淡淡地撂下一句话,便俯下身来在尸体上掏摸战利品。

    “同志们记住!一切缴获要归公!”王光兴一边把袁鸿宾怀里的银子银票掏出来一边喊。

    几乎与此同时,城西驻扎的烟台守备营守备赖近士,他像是与袁鸿宾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也明智的选择了弃城而逃,只是他选择的是靠近他驻扎的西城门。

    姜山县西门埋伏的是周第四的四营,见到赖近士出来后自然不与他客气,呼啦啦地围上来一阵乱枪,把烟台守备营的逃兵打死打伤了一片,俘虏了大部,活捉了赖近士。

    驻守在城北的是陈辉龙本标两个营,他们没有开北门而逃。

    大约是因为陈辉龙被打死的缘故,封建军队在失去主将指挥后立刻陷入呆呆的混乱,在盲目冲击了几次大街之后,已经留下了满地被打死的尸体,好些被打伤的清兵捂着伤口痛苦的打滚,爬行在街上,从身下拖出一条血道。

    在发现反抗无望之后,又听见胶贼大喊缴枪不杀,于是清兵一股股的走出来,陆续地向冲进城内的李海牛一营投降。

    九点不到,秋阳已将大地上的晨雾驱散的无影无踪,姚梵带着李君的预备队和桂八的跑一连进了城。

    “主席,这下恐怕能俘虏清军一千多人!这么多人可怎么办?”李海牛有些犹豫。

    按照俘虏政策办,派一个连把他们押回即墨,和之前的清军骑兵俘虏一样,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让他们尽快把青岛到即墨的公路修建完成。一个月期满之后,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愿走的就让他们走。

    李海牛道:“明白。”

    答应之后李海牛又悄声道:“主席,如今登州的兵力被我们一扫而空,咱们何不趁机拿下整个登州?”

    姚梵道:“拿下来管不好,还不如不拿,眼下咱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只有把清军一支支全打垮了,我们才能安心地抢州占县,在此之前,我们绝不要把兵力浪费在驻守城池上面。”

    李海牛连连点头:“主席英明。”

    随即他又悄声道:“主席,既然咱们不打算占姜山县,不如把这里扫一遍。我看此处房屋颇好,大户殷实,多有女眷,不如让战士们敞开了杀个痛快,以嘉士气,把那些女人全带回即墨,分给没成亲的战士当老婆。”

    姚梵见他说得不堪,连忙喝止:“打住!打住!海牛,我得要再提醒你一遍,咱们革命军队不是土匪,以前你在捻军见过的那一套,在革命军队里全部行不通。”

    李海牛被姚梵批评之后讪讪地道:“主席,我也是看战士们训练太辛苦才这样说的,现在没成亲的战士们看到那些成过亲的同志家眷,一个个眼睛就发亮,我怕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自从咱们起事之后,四里八乡再也没有人家敢把姑娘许给咱们姚家庄的人了。”

    姚梵也很为难,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手下的战士们都是正当年的汉子,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在战场上,到死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或许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再等一等!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一定让战士们都娶上媳妇!”姚梵咬着牙狠狠道。

    李海牛听了姚凡的许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猜不透姚梵在这场大战之后将要怎么给战士们全都找上媳妇。

第146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二)

    【146】风掣红旗大地翻(二)

    李君在细细操检了县衙之后跑来汇报姚梵:“主席,从姜山县的府库中抄出白银七千多两,县令家中抄出白银三万一千多两,其他黄金、珠翠、玉器、首饰足有五大箱,我估摸着,一箱怎么也值个几万两!另外在县衙的粮仓还有20万斤的存粮。”

    姚梵干脆地道:“张榜告示,通知全城,姜山县令吴翰林是个贪官,立即予以公开枪绝,对其所有财产一律罚没充公。

    另外你再拿出银子来全城采买猪肉,给战士们加餐,吃完饭后全军休整洗脚,今晚安排一个连担任警戒,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进攻平度州!”

    “是!”

    李军刚走,李海牛就问:“主席,打平度我们走哪条路?要过大沽河,只有走莱西和胶西两路有桥,其他全是渡口。”

    姚梵坚定的回答:“按照既定计划,走移风店渡口,那里河道窄,今年大旱,加上现在是枯水期,河面宽度大约十米,水深一米,运气好的话,涉水也能过。”

    于是姜山县城内全军造饭,一时间炊烟袅袅,肉香扑鼻。

    夺取江山县之战,又是一个全军毫无伤亡的战役,只有一个战士因为跑得太急把脚给崴了,其余人都毫发无伤,这支革命军队现在已经士气爆棚。

    “嘿!大伙知道吗?主席说了,打完这一仗,人人都有媳妇!”

    “嗨!小五,你听谁说的?”

    “李营长说的还能有假?”

    “哪个李营长?”

    “一营长。”

    “乖乖!就咱现如今的日子,要是再能娶上一房媳妇,那可真快活了。”

    “可不是吗?跟着主席闹革命,大米白面可劲的吃,天天菜里都能见荤,这样的好日子上哪找!”

    “再给俺来一碗,今天的肉真太香了!”

    “废话,还有肉不香的?”

    吃完饭后,全军开始烧热水,战士们脱下鞋袜开始泡脚。

    姚梵和所有连排级军官们聚集在江山县衙,反复商讨着今天的经验和接下来的平度战役。

    “今天各部队打得都相当好,没有出现任何伤亡,这一点是要表扬的。”姚梵道。

    “尤其是今天打突击的一营教导连胡广亭部,作为先锋敢打敢拼,非常值得嘉奖!而且在上次军事会议刚刚部署新战术之后,他们就能迅速调整自己的作战方式,做到了三五成群的散兵攻击队形,这一点最值得表扬。我们今天同时也看到了,相比一营教导连,其他很多连队做的不太好,又出现了一窝蜂涌来涌去的情况。”姚梵又道。

    李君补充道:“散兵就是要散!否则非常容易挡住己方的火力照成误伤,而且一旦被敌人炮击,一堆人聚在一起死伤会非常惨重!”说完他看着姚梵,而姚梵也对他点头表示赞同。

    这番发言之后,干部们纷纷点头赞同,表示下一次要更严格的强调队形。

    “各营长连长回头要写总结报告,把这次战役中表现出色的战士名单报上来,回头我们回到即墨要对他们进行单独表彰嘉奖!比起劳动模范学习模范,战斗模范那是更了不起的!”姚梵说到这里重重强调。

    “主席,咱们这次这么多的缴获怎么办?”周第四问。

    姚梵道:“今天下午搜缴全城的挽马和大车,再加上咱们带来的二十辆大车,把物资连俘虏一块带回去。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四营四连,四连长陈良林带上副连长一共62个人,押解一千零九十六个俘虏,这个任务还是比较重的,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不要让俘虏闹事,凡是有情绪的一概枪毙,不要纵容他们。但是也不要打骂他们,一路上要让他们吃饱。”

    陈良林站起来对姚梵敬礼道:“是!主席!俺四营四连保证完成任务!”

    看到如今手下干部的军姿和用语都非常标准,姚梵的心情极好。

    “姜山这仗打完,清军在整个胶东半岛已经没有实力能够和我军相抗衡,此役登州总兵官陈辉龙居然把驻福山的烟台守备营也调了出来,这导致烟台目前也已经无兵可守。烟台作为胶东半岛最大的对外通商口岸,有十几个国家在烟台设有领事机构和商行,没有清军的驻扎,这很有可能引起某些洋人的蠢动,对于这个方向我们要关注,但从我们的总兵力上来说暂时还鞭长莫及。”

    姚梵说完这段形势分析的废话,开始切入正题:“按照我们的战役部署,接下来要打平度州。

    根据连续战役理论,为了粉碎敌人庞大的集群或者战线,我们必须连续实施一系列在时间上互相联系并能导致全线胜利的战役。而战斗时间上的连续性,将不给敌人以变更部署和组织战斗的时间!

    从时间方面来说,继胶西战役的胜利之后,我军今日又成功进行了姜山战役,在短时间内彻底瓦解了清军从北西两面对我实行包夹的战略意图。但是从决定整个战役的走向上来说,接下来的平度州战役将是我军粉碎清军大兵团集群对我实施围剿的关键一战。

    平度州隔大沽河与我军即墨、青岛根据地遥相对峙,直线距离仅130华里,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敌众我寡,我军若不能够把平度州之敌彻底歼灭击溃,敌人后续将源源不断的增援胶西县和姜山县,再次对我形成北、西两路包夹的态势。

    从目前白马会发回的情报来看,丁宝桢手下勇营行军非常迅速,其所抽调的十九个营中,除了李培荣、莫祖绅部驻守寿光的培字四营、绅字三营外,目前山东总兵官王正起的振字十二个营已经全部抵达平度州。

    另外,今天被我军击毙的登州总兵官陈辉龙的青州守备营也已经跟着王正起的振字营一起抵达了平度。

    目前这批清军正在日夜操练,整军置械,只等李培荣、莫祖绅到齐,就要对我实施围剿。

    同志们!这次战役太关键了!对于我军在山东站稳脚跟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一旦胜利,清军将彻底进入战略上的守势,而如果我们不能击溃清军,接下来将轮到我军处于战略守势,甚至面临着被敌人兵临城下,全线崩溃的危险!”

    “杀清妖!!!”李海牛近乎嚎叫一般喊道,声音刺耳,振聋发聩。

    一时间干部们群情激奋,嗷嗷的喊杀。

    这些贫农在见过血杀过人之后,现在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战士了,尽管在军事素养上还有待琢磨,可是连续的胜利,毫无疑问是他们军旅生涯走向成功的最关键一步!

    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势也!”

    这个势!已经被姚梵造了出来!

    姚梵举起双手向下压了一压,县衙中顿时安静下来。

    “王正起的振字十二营,总兵力四千人,其中四个五百人步兵营,总计两千名步兵,八个二百五十人骑兵营,总计两千名骑兵,可谓是兵多将广,来势汹汹。他们是丁宝桢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曾经与太平军和捻军进行过多次交锋。打垮了他们,就等于拔掉了丁宝桢这只大老虎的尖牙利爪,清军在整个山东的兵力都将陷于空虚,将不得不从全国调集兵力对我实施围剿。由于清政府各省督抚长期各自为战,这个跨省调兵的过程毫无疑问将相当漫长,仅仅粮草和饷银方面的问题,至少就能耽搁大半年。有了大半年的战略缓冲期,我们山东公社毫无疑问将建设得更加强大,更加坚不可摧!我们的兵力也将得到突飞猛进的扩张!”

    听到这里,台下干部们的鼓掌声!叫好声!一片接着一片!

    姚梵激动的站起来道:“同志们!这场战役我们要抱着必胜的信念!要抱着与敌人血战到死的勇气与决心!坚决地贯彻战役部署,把敌人彻底打垮!歼灭!

    之前我们布置了三猛战术,四队一组的兵力组织原则,三三制的组织战斗方式,但是从总的战役层面上来说,接下来的平度州之战,我们要在贯彻上述三种战术思想的基础之上,采取一点两面的打法。

    这场战役敌众我寡,敌军骑兵众多,我军要想把敌人完全包围几乎不可能。在这样的战役条件下,我军必须勇敢的对敌人实施部分包围战术,也就是我说的一点两面。

    大家看我画的地图,一旦发现敌军,我军左右两翼各连队要立刻展开成散兵纵队,对敌人实施迅速的两翼包夹,在进入战斗距离之后,牵制住敌人的中央部队,而我中路的突击集群,将在火力集群的掩护下,选择敌人中央薄弱之处发起突击,在敌正面的坚垒硬寨上打开一个缺口,并坚决地冲进去!对敌实施歼灭性打击!

    我现在跟大家说一下具体的打法。

    大家请看这张地图,根据战役构想,在从移风店渡口渡过大沽河之后,我军将从南路北上,直插平度州,在敌众我寡的态势下,清军一定会出其大部乃至全部,南下与我决战。

    我军在两翼的面和中央的点上,兵力分布比例将是三比七,也就是说,假如全军一千人参战,两翼各布置一百五十人左右,而中路要集结约七百人的兵力。中路的兵力部署要确保对敌一部的绝对优势!

    在两翼的‘面’的部署上,我们也可以采用一点两面,或者三面四面,但并不强求从两翼将敌人打垮,我们的战略重心还是放在中间!

    一旦在中路敌人弱点处获得突破,我军将长驱直入,直插敌中央集群心腹,将敌作战意志彻底瓦解崩溃!我军要坚决贯彻猛打、猛冲、猛追的三猛战术思想,一追到底!力求全歼!此时两翼要配合压上,对敌人保持强大压力,在牵制对手的同时,促使敌人全线崩溃!”

    听完姚梵的这番战役部署,干部们望向姚梵的眼神,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姚梵对此非常满意。

    战场之上!指挥官就是要有绝对的权威!

    纵观军史,再优秀的战术如果没有坚决的贯彻,也有很大可能一败涂地,而愚蠢的战术如果能被勇敢坚定地执行到底,往往却能把对手拼个两败俱伤。

    姚梵加强鼓励道:“同志们!我们要相信自己绝对有这个实力吃掉敌人!

    通过之前的战斗,我想大家已经发现我们对于清军有着绝对的火力优势,即使清军发动迅猛的骑兵集团冲锋,在我们的火力打击下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现在我说一下具体部署,我军四个营,除了四营四连负责押运俘虏和物资回即墨,而不参加战斗外,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九百三十九人将全部出战。

    我军左翼将由缺少四连的四营担任,四营三个连加干部一百八十八人,一共九个排,最多可能要负责八百到一千米宽的阵地,因此教导连装备的四挺机枪的阵位布置尤其重要,特别是翼尖阵地,一定是敌人骑兵的重点进攻目标,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都要优先考虑翼尖。

    我军右翼将由二营教导连曹桂生部和三营教导连邓远翎部组成,八挺机枪,火力极强。

    我军中路集群,将由一营担任突击群,在炮一连的远程火力掩护下,负责打开敌阵地缺口,对敌临时营寨实施爆破和插入。二营和三营剩下的六个连,将担任突击群预备队,在一营打开缺口之后,坚决冲入对敌发起三猛突击!彻底地打垮对手,追击到底!干净地消灭溃败的敌人!

    突击群各连队要准备好各自的爆破组,假如出现了一路尾随追击到平度州府城门下的战况,就要坚决的爆破城门!杀进城去!追击到底!”

    由于之前的连续胜利,干部们对于姚梵的话坚信不疑,他们相信,既然姚梵这样预测和部署,战况就一定会按照姚梵说的那样进行。

    接下来,在详细讨论确定了各连排的阵位布置、进攻和防守战术以及可能遇到的特殊情况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吃过晚饭后全军再次泡脚,一觉睡到次日凌晨三点,全军点着火把兵发平度州。

第147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三)

    【147】风掣红旗大地翻(三)

    秋日的凌晨一片漆黑,姚梵全军手举火把,头戴钢盔,在原野中如一条火龙蜿蜒西行。

    战士们身后背着的70升单兵迷彩携行具塞得鼓鼓的,上面还捆着睡袋,考虑到要连续作战,每个人的携行具重量都达到了25公斤,里面除了充足的子弹、手榴弹,还有总重15斤的大米和两斤咸的要死的酱肉。考虑到枪支、头盔、腰间弹药携行具的重量,单兵负重将近40公斤。

    从即墨出发时部队带了三十辆大车,用挽马拉着,现如今分了二十辆给四营四连用于拉粮食回即墨,只剩下十辆大车,上面装着炮一连的四门迫击炮和炮弹,以及大量的机枪弹药。

    在原野上的雾气中,火把逐渐熄灭,此时天边也浮出了鱼肚白,大地逐渐露出了她的轮廓。

    全军顺着黄泥筑就的乡道不断前行,终于在中午十一点刚过时抵达了移风店渡口。

    白马会的哨探谢家祥和另一名白马会的汉子,二人牵着马儿,已经在渡口外等候多时。

    “姚主席,此地水深齐腰,流速也不快,河面只有二十尺,倒是可以直接趟水过去,大车和挽马可以用渡船运过去。”

    谢家祥手下现在有五队人马,加上他是10个人,负责为姚梵的部队突前探路,汇报敌情。他的眼眶深陷,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那个名叫雷子的同伴自从被清军骑兵抓去后至今音讯全无。

    “此地渡船有多少?”

    “回姚主席的话,此地渡船有两条,还有五条漕船,四条渔船,那五条漕船都是镇上昌泰行的产业。”

    姚梵简单地对身边李海牛下令道:“全军进镇,买粮买肉立刻造饭,同时征用所有渡船、漕船、渔船,该补贴多少银钱就给他们,不要小气。”

    “是!”

    于是姚梵全军歇在了移风店镇上,沿着大路一字排开,与民秋毫无犯。

    不一会儿,李海牛领着一个穿赭色袍子的干瘦老头跑来,兴冲冲地对姚梵道:“主席,这是昌泰行的掌柜,他有话讲。”

    这干瘦老头见到姚梵这个匪首,慌忙就要下跪,被姚梵搀扶起来后道:“小老儿愿意助饷,但求大王放过全镇百姓。”

    姚梵尴尬道:“我们革命军队又不是土匪,你慌什么?我也不要你助饷,你赶紧给我全军烧饭炖肉,把你们镇子上的猪杀个几口,该多少钱我们算给你。”

    姚梵懒得废话,对李海牛摆摆手,示意由他去解决余下的问题。

    尽管路不远,可姚梵也不打算吃自己带的食物,每个战士背包里带的口粮那是用于野炊救急的,因粮于敌才是上策。

    住户只有三百多户的移风店镇开始忙碌起来,杀猪的、做饭的、看上去热闹得很。

    姚梵又命令谢家祥先过河去侦察,谢家祥见姚梵居然不留他吃中饭,很有些失望,只能捏着褡裢袋里的干粮带着同伴渡河离开。

    全军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姚梵没等休整,直接就命令全军涉水过河,马匹和大车上船渡河。

    黄昏时分,姚梵全军抵达仁兆镇,此地距离平度州府城仅仅50里。

    而平度州的清军,这时已经在精神上紧张到了极点,仿佛是一颗快被从马甲上崩落的扣子一般。

    就在前天,被解放军打的崩溃逃窜的八旗骑兵已经把战况通知了平度的勇营主将,也是这次讨贼的总将王正起。

    “绿毛胶贼火枪凶猛,三百步外,中者立死!”逃回平度报信的蒙古正黄旗和镶黄旗的骑兵如是说。

    但是蒙古男儿的自尊心让他们没法说出“即使骑射无双的蒙古勇士上千铁骑,也无一骑能冲进胶贼阵中!”这样的话。

    王正起很无奈,若这些骑兵是他手下或者是山东其他勇营兵丁,王正起是一定要给他们定个动摇军心的罪名的,可这些家伙都是青州八旗驻防营的,这些家伙在山东只听皇帝和皇帝代言人丁宝桢的命令,而且即便是丁宝桢亲自到场,也不能擅自处罚这些理论上的皇帝直辖部队。

    “那些胶贼胜了之后,可有接着攻打胶西县?”

    “没有,胶贼胜了之后便退回即墨了。”

    王正起接着又问了半天,蒙古人的回答总是简单地要死,横竖就说了两点线索“一是没打赢,二是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下去吧。”王正起憋了半天火气,最后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当这些报信的蒙古骑兵离开后,王正起猛地拍案,当堂骂道:“什么火枪凶猛!明明是这些蒙军旗纵兵劫掠乡里时中了胶贼的大股伏兵!我还不知道他们肚里的算盘?一个个的都指望着靠平叛发财!哪里会去主动接敌!”

    王正起手下参将劝道:“将军息怒,蒙八旗骄兵轻进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过这样也好,恰恰是胶贼此役取胜,方能显得我军来日剿灭那伙胶贼时的功劳。”

    王正起面色稍缓:“按道理我是不该说什么,可他们既然是为皇家效力,怎么能如此轻敌?实在有负皇恩。再说那伙胶贼要是真的强悍,势必乘胜追击攻打胶西,可是他们既然退走,正说明他们外强中干,枪子也短缺,人手也不多。”

    “将军英明。”参将赞道。

    “此役蒙古正黄旗俘虏了一个胶贼探马,名唤张天雷,送回胶西审问之后,供出他们是白马会的马匪,那白马会素来在潍县一带劫掠商旅,如今却不知怎么的,居然和那伙胶贼勾搭上了,据那探马交代,那匪首姚梵只有五个营的兵马,用的全是西洋步枪。”

    王正起道:“这些反贼素来一个鼻孔出气,勾搭上也是正常。可问出白马会的老巢所在了吗?”

    “这张天雷说,那地方叫石头寨,在大山深处,荒僻至极。”

    王正起冷哼一声:“哼,等剿灭胶贼,早晚收拾他们!”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莱西军驿的快马传来消息,姜山县被打破,登州总兵官下落不明,四个绿营全军覆没,逃出城来的兵丁里只有一个发疯似的赶回了莱西报信,莱西连夜派出驿马向平度报告。

    王正起闻讯吓了一跳,他是打惯了仗的,两千士兵看守的县城有多坚固他心里清楚得很,绿营即使再怎么马放南山,城头上站个两千人之后,这城池不说固若金汤,起码也要五六万农民军啃个十天半个月。何况还有登州总兵官亲自押阵!

    可是那姚梵居然用五个营就把城拿下来了,按照信里所说,一大早天还没亮,那姚梵就攻进城了,还没到中午就拿下了全城,这是什么怪事?

    王正起没见过炸药包,这年头世界上都没有炸药包一说。黑火药在没有颗粒化以前,无法做到迅速燃烧,一个黑火药粉末包在点燃后,与其说是像爆炸,不如说是像放焰火一般的从点燃处嗤嗤向外喷火燃烧。除非给他插上个雷管引爆兴许还好些。可是这年头的雷管太敏感、太易爆,比后世的安全雷管危险一万倍,仅仅是在欧洲的大型矿山用于爆破,哪国的军队也不敢随身携带这种一磕一碰就特么大炸特炸的玩意。

    王正起没见过炸药包,那个逃出的士兵就更没见过了。

    王正起惊讶的拿着信琢磨了半天,从信上几乎一大半描述姚梵外貌的文字中,寻找着蛛丝马迹。可是信上的主要篇幅全是关于一个身高九尺九寸,铁塔般的壮汉,此人头大如鼓,腰粗赛牛,臂长过膝,腰围八尺,是个杀人狂兼妖道。

    王正起足足看了三遍,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一个字,克还是看不出姚梵破城的办法。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姚梵绝不是那种长像犹如野猪、牦牛、猿猴、妖道杂交出来的品种。笑话!姚梵要是长成那般模样,怎么可能把整个济南府官场骗的团团转!丁军门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也着了他的道……

    王正起经过独立思考之后,十分确定的认为,姚梵一定是先派出了内应潜入城中,趁夜夺下了江山县城门后,在破晓时放进了叛军主力部队。

    但王正起还是没想通,姚梵是怎么能做到大前天还在胶西县外埋伏,近乎屠杀般击溃一千多骑射俱佳的蒙古骑兵,昨天就能流窜到姜山县迅速攻下城池的。这种连续作战,实在是超出了一个封建军队将领的想象力。很简单,王正起自己就做不到。

    “他难道根本不要休整吗?还是说,他在短时期内已经扯起了很多叛军?”

    王正起想的头疼,直到下午将近黄昏时,他终于不再头疼了。

    散在平度周围各镇的侦骑探马来报,一伙绿毛蓝衣,打扮如同传闻胶贼的叛军,已经到了仁兆镇西北。

    王正起的脑袋直接炸开了!

    兵贵神速没错,可特么兵说到底还是一群丘八,天底下有跑的这样快的丘八吗?逃跑的话另说,可是一路作战下来,姚梵那反贼手下的草灰丘八们,难道是铁打的吗!!??

    王正起不信!

    “再探!”王正起重重一拍桌子。

第148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四)

    【148】风掣红旗大地翻(四)

    探马叫苦不迭,“天都黑了还要探?”

    可这话哪里敢说出口,又不能说不去,于是整整两哨50名骑兵,打着火把奔向仁兆。

    姚梵扎营的地方位于仁兆镇西北,地势较高,是一片坡田,庄稼早已收割完成,贫瘠的黄土上稀疏露着烧荒后的焦黑草茬。

    姚梵这里也已经发现了平度派出的探马的行踪,全军在仁兆镇强行购粮造饭之后,便在李海牛精心挑选的这个扎营处开始了扎营土工作业。

    姚梵有些紧张,生怕对手深夜劫营。

    军官会议上李海牛的经验之谈打消了他的大部分顾虑。

    “清军数量上占优势,倾向于白天作战。他们兵源的素质差,深夜里无法维持行军秩序,部队各个层级之间的传令也很难正常进行。所以不太可能选择容易导致全线崩溃的夜战。骑兵精贵,更不适合选择夜战,即使夜战,也要选择将近破晓的凌晨。”

    姚梵一想也是,封建军队在夜行中一旦听到遭到突袭的消息,或者听到周围有人喊主将死了的消息,都有可能炸营四散逃窜。

    他点点头道:“不管他们来不来,有备方能无患。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所以我们的营地土工防御作业要形成常态,各个方向的侦查哨和警戒哨要万无一失。”

    李君也点点头:“我也不觉得清军会来夜袭,这一晚上的功夫,我估计清军闻讯后一定忙着出城扎营准备明日与我决战。最坏的可能性是清军趁夜对我实施包围,但是清军如果没有十倍于我的兵力,一般不会这样干。”

    看来李君这段时间的军事课程没有白上,把姚梵说的话记得很牢。

    姚梵又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茅坑!一定要挖好茅坑!我不希望明天一大早起来,看见营地周围的阵地上到处都是粪便。”

    简单布置完扎营和警戒任务之后,姚梵选择了周围九个方向的一千米以外和两千米以外,派出了三人一组的警戒暗哨十八个。

    “你们要在前出各个方向点起明火,自身一定要远远地散开,要学会利用灌木和树丛进行隐蔽,三个人不要聚在一起,要分成暗哨和流动哨,每个方向的两组轮流前出换防值夜,注意晚上不要睡得太死,也不许打呼噜!睡袋不要扎得太紧。”

    “明白!”担任远距离哨兵警戒任务的三营二连连长王光兴立正敬了个军礼,姚梵郑重地还礼。

    全军就地开始了土工作业,考虑到作战计划的时间安排比较短,作战地域不大,姚梵这次没有从即墨带来帐篷,而是完全依赖睡袋和雨衣。

    很快全军就围绕着这一片坡地,结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倒梯形阵地,倒梯形较短的下底边位于坡顶,下底边位于坡底。又在倒梯形阵地之外,设置了一圈更大的环形阵地。如此一来,阵地防御的第一梯队安置在环形阵地上,第二梯队和预备队,则安排在梯形阵地内。

    这基本是按照解放军步兵六十年代的前线野外宿营阵地战术进行构设的,只是更为简单,土工作业的规模更小。姚凡虽然没有轻敌,但也不希望战士们过多消耗体力。

    阵地上各机枪位、步兵用的射击土垒和土垒后的浅壕很快就在全军携带的三百把折叠工兵铲的挥舞下构筑成功,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十六条简易的茅坑蹲道。

    姚梵还不放心,又命令三营营长刘进宝和副营长周念生带人组成夜间巡查哨,巡查夜间各个哨位的值班情况。

    到深夜十点时,姚梵刚想转进自己的睡袋,就听见西面传来枪声,于是全军都紧张起来,姚凡派出一营二连罗齐仁带上全连赶过去,自己和其他军官在营地等候,不一会儿就见罗齐仁牵回了三匹马,并且押回了两名俘虏。

    “王正起知道我来了?”姚梵直接问道。

    这两名俘虏没什么骨气,也不等拷打就老实地交代了姚梵的问题。

    而王正起也终于在凌晨时分得到了消息,证实了之前探马的汇报。

    “真的是这伙胶贼!”王正起又惊又怒。

    惊的是姚凡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经过连续两次“大规模”战役之后居然不需要休整!要知道,如果是清军,区区一千多人哪怕仅仅经过一次那样的“大规模”战役,即使是素质最好的精锐部队,最起码也要休整三、五天,而姚梵居然片刻不停地赶过来了!

    令王正起愤怒的是姚梵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胶贼难道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之前侥幸连胜两场却不知道见好就收,他居然还想老鼠噬猫不成!”王正起愤怒的想。

    “将军!胶贼狡猾!在沿途设伏,又点了明火引我探马去看,结果我们七八个弟兄中了圈套,被胶贼打死了。”王正起的侦骑不敢隐瞒,如实的报告道。

    “你们下去休息吧,不须再去打草惊蛇。今夜,平度全城警戒防范胶贼!明日随我一早出城,杀胶贼!”王正起命令道。

    “喳!”

    姚梵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但考虑到要给长时间行军的战士们补充睡眠时间,除了负责炊事的战士以外,姚梵没有打搅大部队的睡眠。

    而这时,清军已全军出动!

    振字营整十二个营四千多人马全部出城,在城外列阵后,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南方向的张戈庄依次进发。

    四千大军行军起来气势非凡,深秋的齐鲁平原上人喧马嘶,旗帜林立。只见中军大纛烈烈,步军彩旗飘飘,骑军小旗在风中扯的啪啪响。

    王正起手下参将胡远达骑在马上,对一旁软轿上的主将王正起道:“秉将军!从平度到张戈庄只三十里,马步军齐发,辎重随后,正午之前便能赶到。”

    “张戈庄去仁兆可有近路?”

    “秉将军,并无大路,只沿乡道一路向东,过两条小河岔便是。”

    “嗯。”王正起点了点头。

第149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五)

    【149】风掣红旗大地翻(五)

    姚凡一直让士兵们休息到了早上八点才起来洗漱,一通强制性的冷水脸,让战士们重又精神焕发。

    吃过早饭,将水壶装满水,全军再次拔营启程。向西面的十公里外的郭庄镇进发。

    于是在正午时分,当王正起的四千马步大军赶到张戈庄时,连姚凡在内的939名战士,也已经赶到了郭庄镇,并对镇子实施了突击,俘虏了先期赶来镇上的清军侦骑。

    逃走的清军侦骑也把消息报回了张戈庄。

    大战一触即发。

    谢家祥大汗淋漓地催马跑到姚梵面前,下马喊道:“主席!清军向南边来了!人马不计其数!”

    李海牛略带紧张的看着姚梵:“主席,要不要来个战前动员?”

    姚梵笑道:“不错嘛,都知道战前动员了。好!让战士们列队,我来说两句。”

    站在整齐的队列前,姚凡望着手下战士们临战前冰冷坚毅的面庞,高声喊道:“同志们,在我们的北面,就是山东目前最大的清军集群,打垮他们就是我们今天的目标!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们每个人都在思想上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们已经觉醒了!懂得满清王朝是中国各族人民的监狱!

    为了推翻这个王朝!结束残酷镇压!结束无穷无尽的盘剥掠夺!结束暗无天日的旧社会!我们今天要用我们的热血和生命,来捍卫山东公社的崛起!

    为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社会!一个各民族团结向上的伟大国家!我将和大家一起流尽最后一滴血,与敌人做决胜的战斗!”

    说完这番朴实的话语,姚凡和军官们向空中挥舞着拳头,带领全体战士们高喊:

    “山东公社万岁!”

    “人民解放军万岁!”

    “杀!”

    “杀!”

    “杀!”

    ……………………

    深秋的寒意袭人,清军辎重队已在张戈庄南面野地里扎下营寨。

    同时骑探四出,警惕的侦察着四周,当发现姚梵的大股部队从南向北越来越近,这些侦骑便试探着发动了小股袭扰,结果还没等靠近,就被姚凡部队里负责警戒的连队打得纷纷落马。

    在确认了姚梵大股部队北上决战意图之后,清军不再派出骑兵骚扰,而是收缩回去,开始正式的决战布阵。

    行军一小时后赶来的姚梵在距离清军扎营处一点五公里外的高丘上,举着望远镜观察。

    清军大营外围的栅栏是全木质结构,未曾剥去树皮的松木柱子小腿般粗细,被后勤辅兵一根根的立了起来,相互间用麻索绞地紧紧的,又用粗大的原木横向固定,同样用麻索绞地紧紧的。

    营寨向外二十米,正面南方姚梵军队,横向每间隔十步放置了一门火炮,一字排开24门。合抱粗细的铸铁炮身躺在笨重的木架上,木架的四轮同样笨重,木质实心,轮子外层别说橡胶,连铁皮都没有包裹,木轮宽约二十公分,高五十公分,看上去像个原木的切菜砧板。

    淮军每个步兵营都配有六门火炮,每炮配8个炮手和12名辅兵。王正起手下四个步兵营有24门12磅前装滑膛炮,每门炮配有20发炮弹,理论上有三千米的射程,但是实际作战中,淮军的炮击以肉眼为限,再远就纯属瞎蒙了。

    炮兵阵地两翼,则是四个步兵营两千名手持洋枪的淮军,按照左右各两个营平行排布。淮军每个步兵营分成十哨,每哨五十人,配两名正副哨长。姚梵看到淮军每个营前面分成左中右三哨,每哨排成两列横队,三个哨一字排开,每哨横队身后各有一个同样排横队的策应哨,至于剩下的四哨,则依旧列成横队,在中间策应哨后面一层层的密集待命。整个营的阵型仿佛是一个大写的粗体字母“t”。

    淮军的武器已经达到了现代军队的模样,长枪大刀都被摒弃,两千步兵手中用的全是步枪,姚梵仔细观察,发现居然很统一,用的是恩菲尔德1853滑膛步枪和前者的美国版——m1855春田步枪,都是前装滑膛步枪。

    可姚梵并不把清军左右两翼四个营步兵的阵势看在眼里,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清军两翼最边缘处的总共八个手持大刀片子和短矛的骑兵营。

    按照姚梵的计划,他希望能在淮军骑兵对自己两翼发动快速冲锋之前,就把淮军中路的步兵打崩溃。

    姚梵转过身来,面向高丘后方。

    全军已经长长的摆开阵势,左右两翼稀疏地展开单薄的散兵线,中路的一营二营三营集结了十个连的重兵,巨龙般向后蜿蜒伸展而去。

    绿色的钢盔,蓝色的战服,映衬着战士们庄严的面容,每个人脸上的冷酷平静之下,都涌动着激动与愤怒。

    战士们已经做好准备!今天要杀个痛快!

    姚梵下令道:“炮一连准备!对敌中央炮兵阵地发起连续速射炮击!”

    “两翼散兵纵队立刻展开,左右包夹,对敌骑兵集群发动远距离射击!”

    “中央一营教导连四个机枪小组准备,前出对敌炮兵线右侧步兵实施火力试探!看看敌人士气如何!”

    ……………………

    姚帆一道道命令如惊雷闪电一般传下去,高丘之后钢盔涌动,矫健的战士们已经完成准备,取出背包中所有子弹和手榴弹带在身上,把背包整齐的放在地上。他们一个个如猛虎般奔跑在原野上,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轻快的从姚梵面前纵跃而过,敏捷的动作中凝聚着这段时间训练与实战中学会的纪律与顽强!

    王正起站在清军右侧的步军阵后,在临时搭建的一个两米高的小土台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稀疏跃动的一个个绿盔蓝衣绿胶鞋的胶贼叛军。

    “那姚梵会不会带兵?战线居然如此之散!西面的二百人已拉成一里有余,居然还在散开!东面一百人出头,居然也散开成了一里宽!”

    “传令下去!左翼徐自向、右翼王正泰,两个骑营前出迎敌,靠近后散开,对胶贼两翼发动全面冲锋!冲破兵线后聚拢,再向北冲击胶贼中路,配合我中军前后夹击!左翼袁云冰、右翼罗广麦两个骑营跟上前营,对敌两翼步军反复冲杀!一个人头都不要放过!”

    王正起的命令一道接一道地传递下去,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伙胶贼顷刻之间就要覆灭。

    “这些胶贼,居然敢小看于我!”

    “洋枪大炮在手,两千铁骑巍巍。那太平军几百万的军势我都不放在眼里,这些胶贼仅仅一千人,也敢作乱!

    “简直放肆!”

    王正起皱鼻瞪眼、胸中气血翻腾,狠狠鄙视着绿毛胶贼,由于姚凡的军队都带着绿色钢盔,打红旗,从即墨逃出的乡绅都称之为绿帽兵,可是越传越离谱,传成了绿毛赤面,最后,连清军也称他们为“绿毛胶贼”了。

    姚梵这次出兵没有带红旗,虽说清军的炮兵很烂,可姚凡也不希望给对手树一个靶子。

    炮一连四个炮班已经将四门82mm迫击炮在高丘上架好,经过瞄准,准备开始对1500米外的清军阵地进行火力打击。

    好不容易有机会大显身手,桂八显得过于激动。

    “一排准备!仰角45!标尺012!二号装药!杀爆榴弹!一发试射!放!”

    桂八虽然激动的声音发颤,但对着迫击炮上的光学瞄具,仔细算出的数据很准,一发炮弹直接落在清军炮兵阵地的最西边,将一门需要六匹挽马拉动、重达5吨的12磅铸铁前装滑膛炮炮位直接摧毁了,周围半径20多米内所有清军炮兵和辅兵集体阵亡,另外还把周围一些士兵炸的腹破肠出、手足断碎、满地的打滚惨叫。

    姚梵通过望远镜,看见远处清军阵脚大乱,喜得连忙高呼:“桂八!打的好!”

    桂八看见正中目标,激动地大喊:“全连五发急速射!”

    一时间迫击炮通通作响,二十发炮弹在七秒内被呼啸着打了过去!

第150章 风掣红旗大地翻(六)

    【150】风掣红旗大地翻(六)

    清军右侧步兵阵地后面的王正起,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的一失足从土台上摔了下去,颤抖着趴在地上。还没等他缓过神,连续的爆炸声更加震耳地响起,清军布置了24门12磅炮的炮兵阵地被炸烂了一半,死伤惨重,满地是炮兵的残肢断臂,西边距离炮兵阵地最近的一个步兵营也倒了霉,死伤了一百人多人。82迫接连不断的精准速射击中了炮兵阵地后方放置的发射药,黑火药的殉爆声不绝于耳,有几发炮弹落点靠近清军大营,居然将碗口粗细的松木营栅也炸烂了,带皮松木被砸得粉碎,成排地倒下,满地都是碎木渣。

    王正起趴在地上心急如焚,震惊地想:“胶贼有炮!!!还打得如此精准!”

    他也来不仅多想,被身边的亲兵副将们扶起身后,厉声吼道:“开炮!给我杀胶贼!”

    可是炮兵阵地已经乱了套,幸存的炮手和辅兵都在往后逃窜,只留下满地尸体和呻吟的重伤员。

    姚梵在望远镜里看的真切,大喊道:“桂八!给我向东延伸炮击!”

    “是!”同样举着望远镜观察炮弹落点的桂八大吼。

    “胡广亭!你们教导连立刻突击敌人中路炮兵阵地!注意散开,互相保护!记住,找最薄弱处突破!”

    “是!”

    “罗齐仁!带你的二连跟上一连!”

    “是!”

    “三连长涂文富,四连长帅大标依次跟上!”

    “是!”“是!”

    姚梵一口气把李海牛的一营全部派了出去。240名散兵如如蓝云绿雾般向敌阵蔓延。

    随着四门82迫迅猛地急速射!清军阵地上82毫米高爆杀伤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大地隆隆作响,硝烟蘑菇云连连腾空而起,清军士兵鬼哭狼嚎中,24门笨重至极的十二磅前装滑膛炮已经被全部炸烂掀翻。

    接着,清军堆放在火炮边的弹药和黑火药也被迫击炮弹雨引爆了,连续的殉爆,火光四射,清军阵地中央冒出了滚滚黑烟。被炸伤的清军在满地残肢和焦黑的尸体中哭喊着,爬行着。

    爆炸是很能震慑人心的,目睹此情此景,清军四个步兵营的阵型都出现了混乱,阵脚向后动摇着,人人面带忧色。

    王正起腿一软,再次跌落在土台前,跪在地上面如死灰,青紫的嘴唇嗫嗫颤动,想要说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贴身给王正起出谋划策的参将胡远达忙上来扶他,语带哭腔急声道:“将军!咱们的大炮全完了!!”

    王正起毕竟是久经战阵的,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慌,他挣扎着起身厉喝道:“都别慌!把阵脚给我扎稳了!传令王松鹤带骑营到后面押阵!凡胆敢临阵后退一步者,斩!”

    但此刻清军的军心已乱,四千多兵勇看见中军那威武的大炮阵地一片硝烟和爆炸,哪里能心中不慌?可是碍于军法,一个个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各营的哨官都在嘶吼着:“胶贼开始上来了!全军装弹,准备开火!谁敢后退一步,杀!!!”

    由于82迫的炮口焰很小,大部分清军甚至没有发现姚梵炮兵阵地的方位所在,只看见中路的李海牛那个一营正在骁勇的向前抵近。

    李海牛一营最靠前的胡广亭教导连距离清军阵地还有九百多米,队形又及其稀疏,清军知道,打这样的敌人,得把距离放到三百步以内。于是清军不安地站在原地,一边捅着火药,一边焦躁的等待对手冲近后实施排队枪毙战术,好将这些胶贼打成筛子。

    清军左翼徐自向、右翼王正泰两个前出的骑兵营,此时正在放马小跑,打算在接近至200米时开始全速冲击,此时见到中军炮兵阵地处连连爆炸火起,即使骑在马上,心中亦是极度的胆寒和震惊。

    李芳镇是左翼徐自向骑营的哨官,他冲在骑兵的最前面,手里挥舞着马刀,隔着七百多米,远远地就向姚梵左翼的战士们恐吓示威,雪亮的刀光随着他的挥动,技巧的射入敌方的眼睛。

    李芳镇相信,不等自己冲进面前这条稀疏的战线,对方的士兵就要吓得到处逃窜。

    可是突然间,李芳镇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顷刻间便觉得无法呼吸,喉头一甜,一口血就随着马匹的颠簸,从口中喷出,他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手里大刀落地,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趴在了马背上。

    此时姚凡战术中一点两面的两个面,也开始一边缓慢压上,一边把子弹不要钱似的向着这两个前出的骑兵营射击过来,以五六半自动的连续火力优势,不断对前方的骑兵实施点射。

    有的骑兵中弹落马,摔在地上骨断筋折;有的骑兵被打死在马背上,趴伏在奔马上一动不动,手里刀枪落地缰绳松脱。不断有马匹中弹,痛苦嘶鸣着马失前蹄,如肉山般倒地,重重摔翻打滚。

    两个骑兵营被打懵了,开始远远地拉马变向,意图绕向姚梵两翼外侧,不再敢从正面发动冲击。

    胡广亭的教导连三个排60人,散开在前后左右五十米见方的区域内,身后紧紧跟着罗齐仁的二连。

    看到两个连冲了上去,姚梵继续下令:

    “李海牛!带涂文富三连、帅大标四连,跟上前面两个连!一营全营四个连,成‘凸‘字形小跑前进,按作战计划给我突破清军中央,然后根据情况向侧翼敌军包抄,把敌人从中心撕开!”

    “是!”

    “二营二连三连四连,三营二连三连四全体准备投入战斗!”

    “是!”各连长兴奋地吼叫道。

    姚凡继续用望远镜里观察着清军的动向。

    他看见勇营的步兵阵型已经开始有些站不住,尤其是清军右翼,因为迫击炮的打击落点不断向右移动,而出现了濒临崩溃前的模样。最靠近炮兵阵地的那个淮军步兵营,左哨不断向右移动,只差拔腿逃亡。

    面对正面一股如蓝绿混杂的烟雾般跃动而来的胶贼,勇营的步兵们脚已经有些发软,怎奈何对方还没靠近到300步内,于是只能一个个拿着压实了黑火药的洋枪干着急。

    四门迫击炮在桂八的指挥下,落点犹如敲击架子鼓一般迅速右移,当一发炮弹落在炮兵阵地右翼,最近的步兵营前排中哨阵地的前方时,这个营的淮军再也绷不住了,伴着震耳爆炸声与硝烟腾起,全体发一声喊,一个营五百人的“t”型站队,前面的t头全部炸了窝,三个前哨和他们身后三个接应哨呼啦啦地向后逃窜,希望能躲避炮击,姚梵看见一些士兵手中还拿枪,另一些则干脆把枪扔在地上,兔子一样的向后狂蹿。

    王正起自己就站在这个营后方不远处,他实在想不明白,胶贼的炮火怎么会这样凶猛迅速的连续落下,而且落点这样准!爆炸威力这样大!

    “胶贼最少有40门32磅大炮!否则怎么会这样连续炮击!爆炸威力又这样强悍!”王正起自言自语的哭诉着,仿佛是在指责老天的不公。

    淮军步兵营的指挥官心惊胆战,疯狂的喝骂着,用手中鞭子抽打着怯懦的兵勇,打算重整队形。

    这时桂八却已经调整好了新的炮击落点。

    “标尺014,十发急速射!”桂八放下望远镜,对四个炮兵排下令。姚凡按照拿破仑的做法,给每门炮准备了三百发备弹,总共1200发炮弹,足够桂八挥霍了。

    “轰!轰!轰!轰!”连续四枚炮弹在刚刚崩溃的步兵营阵地中呈菱形爆炸开来,刚准备重整队形的这个步兵营突然之间死伤超过两百人!彻底崩溃了!震天动地的哭喊中,幸存者们神经错乱般的扔掉手中步枪,口中大呼“败了!败了!”向后方清军大营跑去。

    这个崩溃的步兵营明显影响到了东侧正在枪林弹雨中策马迂回的骑兵,面对二营教导连和三营教导连组成的姚梵右翼,面对八挺机枪的扫射和连续不断的远程射击,王正泰的骑兵营终于崩溃了,再也不敢前进半步,幸存者全部勒马回奔。

    姚凡在步话机中命令右翼的指挥官李君:“右翼六个排给我全部压到300米内,给清军持续压力,不要待在原地狙击!”

    “是!”李君的回答清晰有力。

    当右翼的王正泰骑兵营溃逃后,左翼徐自向的骑兵营也撑不住了,在姚梵左翼四营三个连的远程高密度火力射击下,放弃了迂回侧面的计划,哗啦啦的全线溃退。

    所有人这时候都已经看出来,清军面临着全线崩溃的境地。姚梵的全军战士们都犹如等待喂食的笼中猛兽般焦躁不安,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李海牛的一营看见清兵崩溃,全营犹如上了发条、吃了枪药般,都在发足力的向清军中央奔跑,终于接近到300米的射程内。

    胡广亭在奔跑中大吼:“各机枪组给我掩护!狠狠的打!同志们!冲啊!清军败了!”

    胡广亭带着一营教导连迅速向前,冲向右前方300米外被砸烂的炮兵阵地和崩溃的那个清军步兵营的结合处。胡广亭牢牢记得姚梵的话“突破口要选在敌人最弱的地方!”

    看见一营的冲锋已经逐渐靠近清军阵地,距离大约四百米,姚凡立刻投入了二营的二、三、四三个连。

    “二连长刘太榜,三连长张光南,四连长甘十成!”

    “到!”

    “给我跟上一营!坚决从突破口冲进去向两翼包抄!”

    “是!”

    清军左翼的两个营和右翼剩下的一个营,不断受到中路突击的李海牛一营的散兵远程射击,不断有士兵中枪倒地,阵脚也已经大乱!如果不是哨官手持钢刀压阵,死命的用刀背抽打着几个逃跑的兵卒,把他们打得满地打滚,这个营大约也要崩溃。

    不管是绿营、八旗、淮军、湘军,他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战斗意志极不坚定。

    淮军能打顺风仗,可一旦遇到挫折就要垮。

    当发现对方步枪的射程和杀伤力在己方之上时,军心早已经大乱了!毕竟大家当兵吃饷,不是来送死的。淮军完全做不到像英国的龙虾兵那样,炮弹削了身边队友的脑袋,还排着整齐的枪毙队列向敌人逼近。在56式半自动连珠般密集的火力之下,步兵营也开始不断有人中弹倒下,整个阵地不断地向后退去,哨官们也害怕了,躲在步兵身后不断退步。

    淮军早已连白刃冲锋的勇气也被打失了,面对眼前这伙他们生平所见过的最强大反贼,他们的意志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眼看着两翼的骑兵被硬生生打了回来,整个淮军的作战意志已经危如累卵。突然间,没等桂八的炮击落点延伸过来,右翼剩下的一个步兵营也发生了崩溃,士兵集体转身,潮水般的向后涌去,还是那声喊“败了!败了!……”

    左翼淮军看见骑兵全都被打回,右翼全线崩溃,只有他们还挺立在前线,于是也站不住了,小跑着向后退却,只是还未崩溃。

    对此姚梵丝毫不觉奇怪,清军陆军每一次遇见外**队,只要发现对方步枪的射程超过他们,就会立刻崩溃逃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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