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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帝一处开     南宋第一神仙txt下载     南宋第一神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实验

    赵昀和群臣听到赵峥说道梦想后,精神一振,虽然不清楚梦想一词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赵峥的神情大抵可以猜测的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自三代以来,有记载的神仙飞升之人,不胜繁举。但赵峥却一直有个疑问,既然那些神仙动则可以移山倒海,点石成金。为何不在成仙后随意一为,让我中华风调雨顺,黄河水清,四海升平?”

    “神灵是要考验我们香火是否虔诚,人性慵堕,不借助外物鞭策怎么能行?”一位年轻的官员走出,眉宇之间一脸正气。

    “这位是?”

    “乃今年的新科榜眼杨栋,表字元极,授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还未上任。”一旁内侍马德芳小声的解释。

    “杨公事,神仙一事向来虚无缥缈,我不知是何典故确切记载那些神仙会稀罕什么香火,更不用说那几块冷猪肉了。凡人万事有求神仙时,都会说要是能保佑我愿望实现,我必会多给你建几栋道观,多给你添些香火。这是在与神仙做生意吗?”

    说道这里,群臣都笑了笑,仔细一想还的确是这样的。

    赵峥继续说道:“就算成仙需要太上忘情,斩断凡俗,那这等成仙之途于国何益?于民何益?赵峥所求仙道在于穷极天理,善利万物,更是为了人人成仙,建立人间仙国。为此赵峥要将道化为万物,由万物反推出道,道学不再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人人可见,人人可闻之物!为此赵峥要做一实验,敢问诸公这虚空为何物?”

    赵峥所说的虚空便是空气,在古代的认知中没有空气的概念。

    “这虚空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赵峥反问道:“那人呼吸吐纳为何物?”

    “当然是天地之气。”

    “既然天地之气充斥其中,那又怎么能称为虚空?”

    群臣和赵昀为之一结,这分明玩的是文字游戏嘛。但赵峥的话又传来,让他们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既然这空中充斥着这天地之气,诸位、陛下有没有想过,这天地无限大,那么就算这天地之气非常非常的轻,那也会产生强大的重量,我暂时称之为压力。”

    说道这里有人忍不住说出口了:“荒谬,那人世间万物怎么可能生存与大地,按照赵小道长的意思,我们早就被这天地之气压死了。”

    群臣听了眼睛一亮,继而哄堂大笑。

    赵昀看着一脸平静赵峥,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反驳。

    赵峥没有准备用话语反驳,而是直接实验:“诸位,赵峥有一物可证明这大气压力所在,请大家随我来。”

    说着赵峥让人将热气球的篮子里的铁球取出,他要做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马德里半球实验。

    “诸位先检查检查,看着是否是普通的铁球,免得到时候说我用了什么妖法,什么黑狗血之类的尽管先往上面摸一摸。”赵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让本来有心的人也惺惺的不敢开口,但却在赵峥的坚持下用黑狗血抹了抹。

    由于没有橡胶,所以两个铁半球的边缘用了皮革浸满了油做成。

    “陛下,请您先让人试一试,现在能不能分开这两个半球。”赵峥为了公正坚决不自己动手。

    果然赵昀让几名禁卫去试了后,都轻而易举的将铁球分开。

    “好了,诸位已经看见了,这铁球能被人轻而易举的被人分开,现在我要将这铁球里面的气体抽出来,诸位猜会发生什么?”

    真空泵以现在的条件是做不出来的,但那个著名的马德里半球实验是在十七世纪完成的,当时也没用上什么高科技,而是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

    赵峥一个铁半球上有一个小阀门,赵峥先让人通过这个阀门将铁球灌满水,然后再用简易的抽水筒,将里面的水全部抽干,然后再关上阀门。

    整个过程清晰明了,也不麻烦,赵峥更是远远的站在两丈开外指挥。

    “好了,陛下,现在请你让人再将这铁球打开。”

    赵昀点了点头,随意的指了个禁卫,但是任凭那个禁卫涨红了脸也掰不开那个铁球。

    下面开始有了议论声。

    “陛下,可以多叫几名禁卫一起试试。”

    赵昀此时也来了兴趣,两名,三名都不行,最后整整十名禁卫依旧不能将他拉开。

    这时候有些官员也忍不住说道:“肯定是妖法!”

    赵峥淡淡一笑,并不恼怒:“是不是妖法并不重要,此法一目了然,你们尽可回家自己去实验一番。那时若还有人认为这是妖法,赵峥也认了,毕竟人人都会的妖法没有什么可怕。如同人能生火,动物不能,在动物眼中我们大抵是用了什么妖法生火的吧。”

    那官员还没来得及回味赵峥话时,赵峥又向赵昀建议用五十个禁卫看能不能将他打开。这个铁球比后世马德里半球实验那个还要大,那个就要用了足足十六匹马才能拉开。这个以赵峥的计算估计需要二十四匹马才能拉开。

    结果五十名禁卫仍旧拉不开,再加上御花园地形限制,禁卫用力也不均,所以这铁球休想打开,此时赵峥趁机提议将铁球弄到宫外,悬赏让民众参与拉开。

    赵峥此举自然是为了加大在民间的影响,赵昀也觉得待在皇宫里无聊,也想出去透透气,但此时他还得争的两府的同意:“史卿,你看可好?”

    有宋一朝,对于皇帝微服私访、出宫巡游也不奇怪,宋徽宗就经常这样干,而且有时候还不避身份,否则那能和李师师不清不楚,在大宋广为流传。

    而宋理宗赵昀晚年也常常这样干,更胜一筹,招妓入宫都试过。所以史弥远也没有过多阻拦:“陛下,老臣觉得这样仓促出宫于情于法不合,所以还是让臣等安排一二,官家再行出宫。”

    “也好,也好,就依相公之言。”史弥远的面子赵昀也不想剥,所以就准许了。

    “陛下,史相公,各位官人。这热气球人人皆可上座,官家只需在这热气球上,用望远镜便可一览铜球实验。”赵峥可不想就这样散场,趁热打铁的说道。

    “真的?”赵昀抢先开口:“那望眼镜是什么东西?”

    “待会官家一看便知。有那位官人先随我上去一览。”赵峥望着群臣,今日他就要彻底挑起群臣和皇上对他新道学的兴趣。

    但是令赵峥惊讶是没有一个人肯主动要求上去。赵昀见场面有些尴尬,便让两名禁卫随赵峥上了那热气球。

    热气球不过一刻钟的加热便再次腾空,两位军士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在赵峥拿出两个望眼镜给他们观看的时候,便变得兴奋异常,手舞足蹈。

    群臣见那两名禁卫活的好好的,魂魄没有随着热气球升天,纷纷叫道:“赵仙长,我来,我来!”

    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有两名官员为了争夺名额还发生了口角。

    ——

    站在热气球上,史弥远身上那些垂暮之气仿佛也被这风吹的一干二净。他拿着望眼镜贪婪的看着这临安城,这片山河。他自知时日无多了,所以分外的贪婪。

    “相公,这望眼镜就是送给你的。你看看这上面还有落款。”

    史弥远取下望眼镜,用赵峥送的老花镜看清楚了管身上面那一行小字,赵峥赠史相公,望相公福如东海。

    短短的一句话,让史弥远感慨万千,这温馨的一句祝福让他十分后悔那天的那个举动,他不应该去试探的。随即他想到了陈保,那个人必须死!

    “相公我们还是下去吧,高处不胜寒,着凉了就不好。”又是平淡的一句话,如同一位老友那样体现着自己。史弥远权倾朝野二十多年,除了他的家人,很少很少有人用这样的语气的和他说话。

    “赵小道长,晚上老夫为你接风洗尘,请你和黄仙长还有你两名师兄到府上一叙。”

    “相公叫我赵峥即可。”

    ……

    御花园,赵昀一脸幽怨的看着天上的赵峥和史弥远,那些官员都上去了,唯独赵昀还没捞到机会上去,此时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显得忠心无比,害怕皇帝圣体有恙,一个个非要自己上去探查一番,才放心皇帝上去。

    随着史弥远下来了,总算没人和自己抢了。

    “赵小道长,这千里眼的神通又是何原理?”赵昀在天上,奇怪的琢磨着望眼镜,他对赵峥所说的道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陛下,这原理其实早在一千年前就有人提出了。”

    “何人?”

    “原理便是《墨经》上面记载的小孔成相,这望远镜利用赵峥制作的形成一个凹镜让光折射,进而放大了物体。”

    赵昀听了赵峥的话琢磨了片刻,还是没明白,他那里接触过墨子的书过,登基前,一心想通过科举做官,专研儒学,登基后接触的全是些帝王之学。但为了不让赵峥轻视,也为了帝王的威严,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赵峥笑了笑,看到赵昀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并没有点破,他现在和皇帝不熟,颜面是必须给的。

    “陛下想知道月亮上有什么吗?”

    赵昀睁大了眼睛,急不可耐的说道:“想!想!你去过广寒宫?”

    赵峥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有了望眼镜,陛下可以自己看啊,月亮上面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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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鬼神的外衣

    从皇宫的北门一直向北延伸的街道是临安也是大宋最繁华区域,被称为御街,它的南段是衙署区,中段则是中心商业区。

    以往御街中断本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今天更是被围的一个水泄不通,原因就是一张皇榜。上面说到,只要有人能将两个铁半球分开,皇上就会赏百贯。

    地点就在临安最好的酒楼金鳞楼前。

    赵峥先让人把铁球的上的阀门打开,让空气流入,将铁球分开,然后让人再从新演绎一遍,自己则在台上讲解,向民众宣扬自己的新道学。

    “那人是谁?”

    台下人群纷纷议论,那个少年是谁?看着年幼,但语言简练,毫无畏生。

    “听说就是那个带来仙瓜,仙豆的小神仙。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广东那边的仙瓜仙豆已经种了几百亩,听说一亩就能产几十万斤粮食。”

    民间的传言流传的很快,但在传播的过程中往往失真,在传播过程中人为的添加自己的一些妄想。

    “我听说他是张天师的弟子,派往凡间拯救万民?”

    “胡说,我怎么听说他是许真人的弟子,在梦里传授他各种道法。”

    赵峥在台上听到这些民众的议论,不觉得苦笑,要想将新道学脱去鬼神的外衣,自己任重而道远。

    将铁球灌水,然后再抽水,整个过程一目了然。但奇怪的是,那些跃跃欲试上台的人任凭怎样使力都打不开。

    赵峥然后宣布,悬赏可以平分,可让多人一起来。于是底下人纷纷各自组队,三两人一组。但通通以失败告终,最多一队不过十二人。怎么可能打开,于是下面有人开始议论说是赵峥道法作祟。

    赵峥见状又从下面的民众中抽人,让他将阀门打开,然后铁球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随即赵峥又将宣布将悬赏提高百贯,下面的民众更加热诚。

    这皇榜虽然是也皇上的名义进行,但钱却是由赵峥自掏腰包。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鳞楼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交通都已经堵塞了,赵峥为了不想被那些御史弹劾,于是给出提示让那些民众最好百人以上组队将铁球拉开。

    直到最后足足一百二十人才将铁球来开。民众和坐在楼上观看那些官员才确信大气压力的存在,随后赵峥又拿出由军器监连夜打造的小铁球实验,结果只需要五十人就能拉开。

    赵峥趁火打铁:“现在我们知道空气中有一种气体存在,我称之为空气,而这气体又会给所有物体压力,从这个铁球实验我们可以看出,物体越大,受到的空气压力就越大。那么赵峥相问各位,按照这种解释两个大小不一的物体是重的先落地,还是清的先落地?”

    “当然是重的先落地,泰山和鸿毛你说那个先落地?”对于这种常识问题,民众显得不屑一顾。

    “好,在此赵峥再做一个实验看是不是如大家所说重的先落地。请大家找来两块砖,一大一小,还有一块布。我出一贯钱购买。”

    “我有,我有!”不过一刻钟就有人争先恐后的献上砖头和布。

    “大家看,这块大的砖和这块布是不是比这块小的砖重?”

    “当然了,那还用说!”

    赵峥让人将那块布做成降落伞的样子,用绳子捆住,整个过程赵峥都没有插手。

    “好了,接下来,赵峥请下面一位壮士上楼,同时放下这两样东西。你们推举一个出来。赵峥出一贯钱”

    接着是一阵嘈杂声,其中有五个人的呼声最大,赵峥为了避免有人说他有托,让他们五个人划拳,赢得那个上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重的那个砖块在空中明显慢了一个节拍,最后才慢慢悠悠的下来。

    怎么可能!轻的先落地。

    民众沸腾了,楼中的那些官员也沸腾了。

    赵昀此时也迷惑不解,他决定今天过后亲自验证一番,皇宫里的生活也让他微微感到枯燥,而赵峥的学说无疑激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诸位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情况?刚才的铜球和现在的砖块已经向你们证明了一件事情,大气压力的存在。万物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各个方向都受到大气压力的挤压,因此形成了平衡,使我们不会被这大气压垮。并且我们可以推断物体的表面越大所受的大气压力也就越大,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

    民众此时才恍然大悟,赵峥所说的话一点都难理解。

    与此同时,赵昀也添了吧火,让马德芳当众宣读了圣旨,两府让赵峥和黄道长此次进京为的就是要对红薯,土豆,海带等的封赏。

    但赵昀这道圣旨却没有预先知会两府,直接下中旨。

    黄道长没在现场,两府与赵昀也体谅黄道长可能是害怕天谴,所以直接对宣读圣旨。

    封黄道长为三天宏德佑民真人。赵峥听到这个封赏呆了呆,这个真人可不是随便能给的,真人在道教的典故里就是得道成仙的意思。代表朝廷正是承认了黄道长神仙的身份,可以公开的开坛宣教。一个封号一般是给死人的,追封用的,毕竟这活神仙的影响也太大了,搞不好会影响皇权。

    不过这事也不算稀奇,活着的时候被封为真人的也不少,比如眼前的这位皇帝赵昀历史上就干过几次,开坛施法求个雨的道士都能被他封为真人,而最有名、最无厘头的一次是封广东道士吴刚厚为真君,那可是比真人都还搞一等级的封号,道教创始人张道陵都才到这级别。而这位吾真君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据说是南洋海盗骚扰沿岸,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宋理宗派兵讨伐,但谁知道那些海盗会刀法,呼风唤雨,兴风作浪,将朝廷的战船毁坏,这时吴刚厚就出场了,开坛做法,与那海盗斗法三天三夜,最终将那海盗打回原形,原来那海盗是条黑鱼精变得的。然后此时上报朝廷,宋理宗欲招他入超封赏,谁知道这人却出海游历,宋理宗寻找未果,便封了吴刚厚为灵昭威显佑境安民真君大帝。

    由此可见,这赵昀不但崇尚道学,而且还容易糊弄。

    黄道长被封为真人,赵峥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现在想努力和鬼神之说割裂,却不想在皇帝和众人眼中他的道学还是那些道法之流。也难怪,赵峥人前人后都宣扬黄道长能窥得天机,恐怕以后赵峥也很难洗脱这个说法。但眼下被皇帝和官府承认那是一件极好的事,赵峥的新道学也在小心翼翼不与儒学做直接的冲撞。

    大郎黄云山被封为妙善灵童,从五品骑都尉。

    二郎黄道峰被封为从功灵童,从五品骑都尉。

    赵峥被封号,金门羽客、大慧显圣护国天师,正二品的上柱国。其他金银财物若干。赵峥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被封为真人,否则无能自己的道学再如何复合逻辑,那么都会被人蒙上一层神佛道法的面纱。

    接受封赏后,赵峥接着向民众宣布,明日开始他就在此地开坛讲学,宣扬道法。

第三十二章 专营

    赵峥在金鳞楼开坛授道的消息在临安城迅速的传了开来,这第一日赵峥也没有打算讲授物理,而是选择了讲解数学,这开坛第一天当然要震慑四方,一举奠定自己宗师地位。

    赵峥的数学水平在时代完全是辗压式的,那些前来砸场子的道士一个个被赵峥弄得灰头土脑,随便一个四位数的加减乘除就杀的他们丢盔卸甲。遇到有些专研的学究,方程组开方也足以令他们挠头蹲足。

    一个上午的比试下来,下午已经没有人敢再来了,但数学一道远远不如物理实验来的那样颠覆,那样精彩,所以前来观看的市民明显比昨日少了,但台下仍是人群攘攘。昨日的盛况可是让御史连着三封弹劾赵峥卖弄妖法,惊扰市民了,但无疑都被史弥远给压了下来。

    而赵峥今时此日已经是皇上敕封的“国事”不再是“偏远地区”来的有些名气的小道士了,尤其是在赵峥有意将热气球一事透露出去,让赵峥名望更重,。

    而且王福财还别出心裁的自制了一个简单的热气球,上面挂上条幅,为玻璃和香皂打广告,临安城更是震动不已。

    这一切都让赵峥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所以赵峥今日所讲虽然有些枯燥,但台下未有人散去。讲课直到酉时,太阳西落的时候方才罢休。然后预告明日所讲乃是地理。

    赵峥刚刚讲完,马德芳就在一旁候着,官家要招赵峥进宫,当今皇上可是急着想看到天上的嫦娥。

    ——

    进宫时,赵昀已经吩咐御膳房为赵峥准备了饭菜。

    赵峥吃饭的时候,赵昀也不放过过来询问望眼镜的事情。

    “国师,这望眼镜按你所说的现在只能放大五倍,要观察到月亮需要四十倍才行。难道以你现在的道法还不能炼制成功吗?老实说,那嫦娥你见过没有?长的怎么样?”

    正在吃饭的赵峥听见赵昀这般急色,差点把饭喷出来了,这赵昀整日在深宫中,除了造人就没有什么事干了,满打满算他今年才二十四岁,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以前老实的汉子现在变得好色也是人之常情:“官家,这玻璃生产虽然容易,但要提高纯净度却有些困难,我虽然知道方法,但具体经验毕竟不如那些能工巧匠,所以需要些时日。如果陛下能召集国内的能工巧匠,不出三年,陛下一定能望一望那月亮之上是何景色。”

    赵昀正准备一口答应,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说道:“这个朕还得仔细掂量一番。”毕竟召集全国的工匠为他造一个偷窥仙女的望眼镜,他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且不说史弥远、两府那边会反对,就是士林清流也会把骂个狗血淋头,毕竟刚登上帝位他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南宋的财政收入在失掉了北方后竟然达到中国古代历史的巅峰,最高值达到一亿两千万贯的财政收入,其他时期也维持在一亿贯左右,要知道后世号称康乾盛世的时期最高也不过四千万两白银。

    之所以出现这么高的财政收入,一是商品经济的发展达到了空前程度,但商税仍然不是财政收入的大头,最大依旧是两税,也就是田税。从中也由此可见南宋居民的富裕程度以及受到朝廷盘剥之深。

    另外还有一项收入是专营,中国自古以来,盐铁这两项利润最大的都是由朝廷专营,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贩卖私盐三十斤可就要被杀头的。除此之外还有茶叶和酒,北宋末年光这些专营就收入四千万贯左右。

    但这么多的财政收入,仍然使大宋在建国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都处于财政危机,挣得多花的也多。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冗兵,冗官。宋朝实行的是募兵制,遇上个天灾饥荒的官府害怕那些苦哈哈造反,于是出面招募,搞到最后大宋一年要养上百万的军队。宋朝号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对文官那是优待有加,只要不造反,最大不过流放,所以在宋朝只要当上官那就基本上意味着一辈子有俸禄拿了。

    所以只要找准南宋财政这个切入点,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陛下你可知玻璃制造的镜子市价几何?”

    “这个不清楚,以朕观之,此物不同凡俗,想必很贵是吧?”

    “一千贯!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购买,那陛下你可知道炼制一面镜子造价多少?”

    “多少?”赵昀也很好奇那镜子的造价,在他看来要炼制出那么光滑的镜子,只怕也要几百贯吧。

    “只要一百贯,而且有了能工巧匠改进方法之后的成本还会更低。”赵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个数字,其实镜子的造价那里需要这么多,也就十几贯的成本,但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赵峥说出了这个数字。

    “什么!”赵昀大吃一惊,这暴利可比食盐高多了。这个天下的家是他赵昀在当,所以此时他也不禁有些眼红了。

    赵昀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猜疑和眼红没能逃过赵峥,玻璃的暴利只要被朝廷知晓难保不被专营,专卖,如同食盐那般。与其这样还不如大方与朝廷合作:“只要陛下下令召集能工巧匠炼制玻璃,工钱俸禄,小道自己给,除此之外每年进奉给朝廷两百万贯。”

    赵昀听后一惊,盯着赵峥看他是不是在说胡话,这玻璃虽然暴利,但那些大户人家总不至于一家购买几十面镜子吧。略略算下来,这两百万贯赵峥从哪里拿出。

    赵昀将心中疑问说出来后,赵峥笑了笑,这皇帝总算还有些良心:“陛下,这亏本的生意没人做,赵峥如此做,也是因为我于炼器一途需要大量钱财支持,否则朝廷占利七成又如何?钱财如我是身外浮云。能为国开源也是赵峥的一番愿望。”

    说道这里,赵昀也不禁有些惭愧:“国师一心向道,没想到还要被这些世俗之物牵绊,朕也是有心向道之人,也被红尘牵扯,朕于你可算同道之人。”

    说道这里赵峥心也不禁一热:“陛下福德深厚,开疆扩土,万世流芳不在话下。若不嫌弃,赵峥与您引为知己如何,共同参悟这天地至理。”

    赵昀此时也很开心,四五年没有人这样同他说话了,以前那些至交好友在自己登上皇位后纷纷疏远,有时候也令他黯然神伤。

    “只是,此事还要与史相公商议再说,他勤于政事,有些事情朕也要他拾遗一二。”

    赵峥当然不会说,此事已经和史弥远商量过了,在大宋要调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要想绕过史弥远那是不可能的。昨夜去他家赴宴赵峥便与史弥远仔细合计过了。这玻璃一事,史家占利三成全力支持赵峥在临安开作坊炼制玻璃。

    “小道不问政事,此乃天子权柄,赵峥是不会参合的。”

    赵昀很满意赵峥这样的态度,一想到只要两三年便能见到那天上的仙女,自己就火热不已,今晚定要与国师秉烛夜谈。

    ——

    夜晚,相府内史弥远与郑清之,薛极,赵汝述商议,两府宰相竟私会于一室,本来犯忌的大事,在史弥远当权的时候却稀松平常。

    “相公,陛下昨日下了中旨,官家心思最近有些捉摸不透。”薛极乃是史弥远头号亲信签枢密院事,也算一朝宰相,可是对史弥远仍然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逾越。

    史弥远没有开口,而是点了坐在身旁的郑清之的将:“文叔,你以为何?”

    郑清之只能算是史弥远的盟友,所以史弥远对他也多有敬重,但郑清之却对皇帝多有厚望,毕竟皇上正当盛年,而史弥远眼下已经是风中残烛:“官家沉迷外物,好道法,非善事。”他只提点了当今皇上只是沉迷外物,这不正是大家希望的事情吗?天子有了其他事情干,这政事不正好落在他们这些宰执身上吗?同时也暗暗警示,天子毕竟是天子,如果只因为一道中旨就要大惊小怪,此非善事。

    史弥远点了点,看不出脸上喜恶,他年岁渐大,身子有些乏了,于是端起了茶杯。

    众人纷纷告退,端茶送客,大家也识趣。

    史弥远在绿衣的搀扶下一直将郑清之他们送到门口。

    出了相府,待郑清之走后,赵汝述在薛极面前微微叹气道:“相公老了!”

    薛极骤然回头:“明可,你这是何意!”

    赵汝述没有回答,坐上自己轿子,淡淡说了声:“走吧……”

    薛极站在原地,有些惊愕,自己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相公?临安城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第三十三章 风雨

    临安忽如其来的大雨,让整个城市茫然若失,临安没有实行宵禁,以往这个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分白昼。

    热情招呼客人的小贩,举家闲逛的游人,偷偷相会的才子佳人,以及窑子里那些招揽客人娼·妓。临安的繁华不比当年汴梁差。所以南宋诗人林升才会咏出“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诗句。纸醉金迷,黄粱一梦。

    而现在临安最繁华的御街上却只剩下三两个冒雨匆匆赶回家的路人,一阵寒风吹来,临安城才突然惊醒已经是冬季了。

    外臣留宿宫中自然是与祖制不合,赵昀本想强留赵峥在宫中的,直到宫中内侍提醒赵昀该向太后请安了,赵昀才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太任性妄为,宫里还有位太后在,远比他的位子坐的稳。

    赵峥回到别院已经是亥时了,下马车的时候却发现院子外站着一队兵马,主将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搓着手。

    天气突然转凉,赵峥也打了个冷颤。那名将官看见宫里的马德芳陪着一位少年下了马车,那名将官就猜测出了赵峥的身份,不顾风雨的迎了上去:“国师,我家刑部魏侍郎在里面等候,有要事相商。”

    赵峥听后杨了扬眉,一部侍郎那可称得上朝廷重臣,居然在自己府邸等候问事,这等待遇非两府宰执不能享有。

    “快请!”

    ——

    别院的大厅内,黄道长正与魏侍郎交谈,不善应酬的黄道长如今虽然不能侃侃而谈,但也不至于场面冷落。

    真人的封号,黄道长身为道门中人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底气,敢与一部侍郎平等交谈。

    黄道长看到赵峥来了,便招呼他过来:“这时刑部的魏侍郎,来提审你那天抓到的歹徒。此事我不便参合,你来与魏大人细说。”

    赵峥还未开口,那魏侍郎就先说了:“说来也是我刑部失职,在京城竟让歹徒逞凶,下面办事不利至今拖沓未来提审罪犯。让本官被御史台给参了好几本,说我渎职,魏某惭愧。国师放心,我刑部有不少好手,必定让犯人供出幕后凶手,不让其逍遥法外。”

    “是梁司谏参你的?”那日梁成大在赵昀面前就扬言此事是刑部失职,所以赵峥才有此猜想。

    魏侍郎听后一惊:“国师怎么知晓此事?”

    “我进宫面圣那天,魏侍郎正好不在,那梁司谏向官家当面参你一本。”

    “却是如此,梁司谏也是为一片国之心啦!夜已深了,国师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金鳞楼开坛授道,等我审完这件案子,必定去侧耳恭听。”

    赵峥有些奇怪,这魏侍郎为何这么急?不过此人的风闻自己也没听说过,说不定是位恪尽职守的好官。

    “魏侍郎稍等片刻,赵峥这就派人去将犯人提出来。”

    “如此有劳国师了!”

    ——

    别院的一处便厅里,陈保被关押在那里,十来个守卫围在外面,里面没有刑具,有的只是温暖的炭火,舒适的被褥,让人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寒。

    赵峥进屋拿着那日射他那支箭矢。

    “这等上好的箭头,我遣人去问了一下,市面上和江湖人士可用不起,也没那个本事锻造。所以我很好奇,这箭来自那里,是军中还是宫中?”赵峥不咸不淡的说出自己的猜疑,在陈保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陈保苦笑道:“国师好手段,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还让人送来醉风楼几位姑娘。温柔乡亦是英雄冢。我陈保这志气一天天的在消磨,这大好的花花世界我为何要去死?为何无福消受!”

    赵峥偏了偏头,那些护卫全部出去,只留下赵峥和陈保屋子里:“所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陈保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国师,陈保先谢谢你,想必陈保的底细这两天你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谢谢您替妙容赎身。也让醉风楼那些平日狗眼看人低的狐媚子在陈某的胯下哀求。”

    陈保顿了顿:“我这种人早该下地狱了,但我还知道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这件事。国师,我对天发誓我背后那人只是想试探国师道法是否高深,绝没有加害你的意思!”

    “是官家还是史相公?”赵峥不疾不徐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陈保惊骇的指着赵峥说道。

    “本来我也没有猜到是那两位中的一人,可事到如今你还讳忌莫深,再加上你说那人只是想试探我,所以我才猜测出了。如果你没有说谎!”

    “陈保向天发誓,如果敢对国师撒谎!我陈家不得好死。”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相信你,而不害怕你说假话吗?”

    陈保摇头。

    赵峥没说答案,拍了拍陈保的肩膀:“刑部要来提审你了,魏侍郎就在外面等候。”

    “什么!”陈保失色道。

    赵峥正色道:“看来是史相公在试探我。”

    陈保此时突然下跪道:“求国师救我家人。”

    赵峥皱眉,也不上前搀扶:“你只是来试探我的,我既然不追究,史相公也不会为难你的。”

    “陈保是相公的弃子,相公既然怀疑我了,就不会再给我的活命了,我只怕祸及家人。”

    “有先例?”史弥远给赵峥影响就是一位宽厚的老者,史书上对他的评价也没有阴狠歹毒这几个字,所以赵峥有些怀疑陈保是否杞人忧天。

    陈保磕了一个头道:“家师,还有不少密探,有不少人都是我亲手处决的,我怎会不知!”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赵峥冰冷的语言,让陈保感受到了外面的风雨。

    陈保僵在那里,不知所言。

    赵峥无奈的叹口气,拿着桌上的水果递给了陈保:“也罢,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跪拜神仙,你是江湖人,应该明白活路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我只是一个修道的小道士见不得人血,我也觉的此事不因让你丢了性命。现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陈保怔住了,看了看赵峥递过来的刀,下定决心说道:“得罪了,国师。”说完就将刀架在了赵峥的脖子上。

第三十四章 蝼蚁

    “贼子,尔敢!”魏侍郎一声咆哮,今夜他屈尊前来,连夜等候,怕的就是夜长梦多。没想到这事情还是办砸了,这可如何向史相公交代。

    “魏青言,说道贼子这二字,在你刑部侍郎面前我陈某可不敢担当,你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是国之大贼!”陈保出言讥笑,用刀架着赵峥的又逼近了大门。

    魏青言也不恼怒,不屑一顾:“攀诬朝廷命官,够诛你九族的了。”

    陈保冷笑了两声:“五日前,东街的何掌柜通过你家小妾送了五千贯,求你将他儿子从狱中捞出来。这件事魏侍郎不会不承认吧!”

    魏青言冷眼看着陈保,看不出任何情绪,能在官场爬到这个位置,这些城府和手腕还是有的:“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不要困兽犹斗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你性命吗?”

    说话间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三哥!”二郎突然从院子冲了出来。

    “你这恶贼!要敢伤我三哥,我要你不得好死!”二郎眼中满是暴虐之气似乎想一头冲过来将陈保撕的粉碎。

    “二哥,我没事,听师父的话,回去。”赵峥看到黄道长戴着斗笠从大厅里出来了。

    黄道长的手有些颤抖:“这位壮士,还请你不要伤害我徒儿!”

    陈保将刀又迫近了赵峥的脖子两分凶狠道:“那得看魏侍郎给不给我一条生路了,给我准备一匹马,开城门!”

    大郎此时也冲了出来:“拿我和三哥换吧!”

    黄道长看见站在风雨里的大郎一把将他拉近,面对魏青言说道:“魏侍郎,我不告官府了,那人那日从未绑架过我家徒儿。”

    魏青言拱手道:“还望真人见谅,国法在上,此非魏某能够做主的,况且眼下这情况就算真人为他脱罪,这贼子依旧要拿国师的命做要挟。”

    黄道长听了骤然一惊,跌倒在雨中。

    陈保建立拉着赵峥跪下:“真人冒犯了,陈保死不足惜,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师父我不会有事的,”赵峥的脸上有些泪痕,直到此时此刻赵峥才明白黄道长对自己感情比自己以为的要深。

    “魏侍郎,请你通知史相公,只有他深夜才能让城门打开。赵峥的性命就托付在你手上了。”赵峥将所有的包袱都踢到魏青言身上。

    赵峥乃是史相公和官家都看重的人,况且此事的结是在赵峥身上,魏青言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知道此事干系重要,已经不在他掌控之中。

    ——

    深夜,相府。

    在郑清之等人走后,史弥远已是疲惫。入睡后,管家却冒昧的敲门将他从睡梦之中叫醒,所以现在他的情绪也不是太好。睡在身旁的绿衣伺候着史弥远起床。

    管家隔着床帘禀报,在听清楚管家要来禀报的事后,史弥远罕见的没有动怒,蓦然听见窗外的雨声询问道:“下雨了?”

    管家不知道史弥远在想什么,上位者的性情那有那么容易把握的。

    “是的,相公,已经下了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史弥远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有丫鬟进门给史弥远递上一碗温热的参汤。

    史弥远喝了一口参汤感觉精神了点,拍了拍绿衣。

    绿衣识趣的应了声:“是!”然后起身研磨。

    “带我的书信给东华门的王平,让他千万要护住国师。”说完史弥远对着窗外说了句:“雨来了,该收拾的东西要收拾了,莫要淋湿了!”

    门外的守卫得令,遁入雨夜。

    一只信鸽被放走了,他的目的地是湖州,陈保的家乡。

    ——

    陈保出城后,与赵峥在一颗槐树下道别。

    “国师,陈保这条命是你的,如果我还能活着回临安那一天,我必当任您驱使。”

    赵峥向他摆了摆手:“走吧,如果你真能活命,以后就不要再杀人了。找个地方隐居吧,不要再来临安了。”

    陈保低下头,这将近三十年的江湖生涯,让他除了杀人基本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了,但今夜他知道自己九死一生,所幸就答应下来:“陈保自当遵命。国师保重!”

    说完他骑上马,连夜向湖州方向赶去,为史弥远做事二十年,他太清楚相府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与那只飞往湖州的信鸽赛跑,其实他明白这样冒然的前去,说不定会钻入为他设下陷阱,但想起了家中老母,儿子的叫声,他握紧了缰绳。

    陈保走后,赵峥坐在槐树,今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槐树也挡不尽这风雨。

    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史弥远,是装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还是与他决裂?

    风雨袭来,才进入京城第五天赵峥就感觉卷进一场漩涡之中。

    回到家中,黄道长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总算放下,将已经熬好的姜汤递给赵峥喝。二郎今夜不知怎么的,执意要求与赵峥睡在一起,说起来赵峥已经一年多没跟大郎二郎睡了,也就答应了。

    夜里,大郎二郎也知道赵峥今夜受了惊吓,也没要求赵峥给他们讲故事,而是向赵峥述说着他们二人这一年多来的趣事,二人越说越兴奋,赵峥却是乏了,迷迷糊糊的回应,睡了过去。

    明日他还要开坛授道,又是一场风雨。

    ——

    湖州在杭州的北面,一百六十里的距离,如果不惜马力两个时辰就能到达。陈保跑到湖州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天已经亮了。

    入了城,他急急忙忙的赶到自家的院子,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客厅的茶几上留有一张字据:“要人就速到城西的红云寺有人会和你接头!”

    陈保看清楚的字迹,知道是何人留书,那是自己的老搭档,夺命书生,说来也是苦命人,家里穷非要走科举的道路,家里举债供他读书,连考十多年连童生都没考上。家中的老夫也追高利贷的人失手打死,他不忿杀人,做了亡命徒,后来隐姓埋名投到了相府。陈保和他还算有些交情,没想到今日竟是要生死相向。

    最后一个头字稍稍有些重,陈保知道这是夺命书生给自己暗号,暗示这是一个圈套。

    但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他可以安身地方,家中老小这最后一面他无论如何也见上的。

    陈保敲开家里地板上的一块砖,里面是他藏在家中的宝刀,是他死鬼师父留给他的。

    宝刀寒光流转,如今怕是要沾上血迹了。

    ——

    红云寺本就是相府办事暗中的联络点,当年济王谋反案暗中的一切都是在这座寺庙操控的。

    寺庙的主持,弘治禅师双手合十,默念禅经,这几十年他不知超度了多少亡魂。

    红云寺一阵肃穆,陈保自从走进寺内就沉默不语。

    他看着被绑在一起的妻儿老小,口中塞了布条,口不能语,一脸惊骇泪雨满面的看着他。

    陈保走进大殿,佛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慈悲微笑。

    两名名弩手从侧面出现,箭矢对着陈保。

    陈保丢下手中的刀,跪在地上。

    佛像下面一位中年男子无悲无喜,手中的刀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他就是那日与陈保一起行动的“三哥”说来自己的刀法还是陈保教的。情谊还在,却不敢相认,因为史相公要他死!

    “上了断头台还有口饱饭吃,这最后一点时间,还请诸位让我的家人走的体面一点!松开绳子,让我们一家老小说句话。”陈保如是说道。

    佛像下那男子动了动嘴皮子,想让人松绑。

    却被迎面走来,带着面具的人说了声:“不行!”

    “首领!”所有人都惊住了,竟然是他们的首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赶过来了,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上线,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史弥远见面。

    陈保此时突然觉得很悲哀,自己做了史弥远半辈子的鹰犬,却连他的面都仔细见过,只在街上远远的看过他的背影。

    那面具人向那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

    “都杀了!”

    陈保豁然站了起来,抓起扔在地上的刀:“你应该知道我的身手的,虽然难逃一死,但要带走诸位当中的一条人命想必不难!我只是要求走的时候给些体面!首领难道都不一下怜悯吗?”

    “蝼蚁之辈,谈何颜面!”

第三十五章 一篮子鸡蛋

    赵峥刚起床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昨夜受了些风寒大郎的睡姿又不雅,将他挤得只剩一小块地方,起床让厨房熬了碗姜汤喝就出去跑步了。

    六名护卫也乔装打扮暗中保护,赵峥沿着城内的盐桥河一路小跑,盐桥河因为盐桥而得名,据说是北宋初年一位盐商捐钱修筑的,所以因此得名。

    跑了一会赵峥便觉得肚中饥饿就跑到一旁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回头发现盐桥下的桥洞里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卖包子伙计看见赵峥出神,便提醒说道:“国师,城北专门有大户每日施粥,饿不死他们的。”

    “哦!”赵峥回过神来,诧异的望着那伙计问道:“你认得我?”

    那伙计的头如捣蒜般,脸上挂着笑意:“昨日我在金鳞楼远远的见过国师。国师,再过三年那仙瓜仙豆惠及天下了,应该没有小孩像他们一样出来乞讨了吧。”

    赵峥愣了愣,看着那伙计殷切期盼的眼神,坚定的说:“嗯,当然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被天上的神仙突然问话,感觉有些羞涩:“我牛小二,以前也是乞儿,蒙东家不嫌弃,进了这家包子铺做了伙计,总算没有流落街头。”说完他又想了想,觉得在神仙面前不应该有私心,于是坦白说道:“其实我想仙瓜,仙豆如果早日普及,那些乞儿不会来来我家包子铺乞讨。一年前我看他们可怜,用我的工钱每人给了他们一个包子,谁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去粥棚,每天都来我这里蹭吃。所以……”

    赵峥看着脸红的伙计,咬了两口包子:“你这包子味道不错,每天早上给御街的太平别院送一笼包子去。”

    牛小二旋即明白赵峥这是在帮他打响知名度,兴奋的说道:“谢谢国师,谢谢国师。”

    赵峥留了三十文在包子铺,说是今天那些乞儿再来,自己每人请他们吃一个包子。

    赵峥将包子吃完,恢复了一些生气,小跑了两步又遇到一位老者将他拦下来了。

    那老者还未靠近就老泪纵横,赵峥看见他要行大礼,急忙上去搀扶,那老者嘴里喃喃念道:“国师,老朽谢谢你的活命之恩!”

    赵峥有些奇怪,仔细打量着老者的脸,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老丈,不必这样,说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儿去年在街上冒犯了一位官人,被官府判了流放广东,本以为老朽就此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没想到上个月,犬子突然托枣阳商行来了信,说他那里一切安好,现在在为小仙长做事。”枣阳商行是以王福财名义开办的,赵峥占了五成股份。

    “令郎叫什么名字?”

    “犬子叫徐木。”

    说道这里赵峥想起来了,在广州那群流放犯人里确实有个叫徐木,因为是个木匠,有些手艺,就被赵峥叫去打造一些玻璃模型,虽然还是犯人的身份,但每日吃穿不愁,一月还有三百文钱拿。

    “令郎手艺好,我在广州管着屯田的事情,所以让他过来帮我一些忙。”说道这里一位暗中跟随的护卫跑了过来,怀里是一篮子鸡蛋,向赵峥耳语了几句。

    原来这篮子鸡蛋是这徐老丈送给赵峥的,那些护卫今早见有位老者拿着一个竹篮打听赵峥的去向,以为又有歹人想冒犯国师,于是让将那竹篮没收了,搜身过后,再让他去见赵峥。

    “都是自家产的鸡蛋?”

    徐老丈连连点头:“老朽一番心意,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赵峥知道如果眼下拒绝,这老者会更伤心的,开口安慰:“多谢徐老丈,赵峥这几日正好想吃鸡蛋了。”

    与那老者道别后,想着今日撞上的这两件事,赵峥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他知道自己会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带来巨大影响,但终究只是空中楼阁,无法切身感受。而今天让他感受到了也许自己随意的一点善意,就能让许多人活命。那些人真诚而热烈的感谢,不在空洞无物的盛世幻想,而是落到实处,让赵峥也感同身受他们的喜悦和感激。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卫跑过来告诉赵峥,他们今日得知与陈保交好的两名江湖人失踪了。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今天早上的空气格外爽朗,但就在这眼看就是明媚的一天里,有两个人死了,仅仅因为大人物一丝怀疑。

    着实令人感到不爽。

    “你觉得我该救陈保吗?”赵峥突然向那名护卫发问。

    那名护卫想了想,低头说道:“这是国师圣心独断之事,我不敢妄言。况且昨夜那人不是已经跑了吗?”

    赵峥自嘲的笑了笑,眼前这护卫是王福财请来的,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赵峥想了想又问:“你是希望我变成那些大人物还是就像你眼前的这样?”

    赵峥突如其来一句话,让那护卫半天没有说出话,他是干镖局生意的,那些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事他也没少见,知道赵峥问的是什么意思,老实说他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赵峥这样的人,无论对何人都真诚相待,平等视之,但想到赵峥是天上的神仙,他就不觉得奇怪,神仙怎么会屑于用那些权谋之术御下呢?

    “国师是天上的神仙,本身就是大人物了。我们凡人因为能力不够,见识不足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所以许多事情不得不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可您是神仙。和我们不同!”

    听到这句话,赵峥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拥有后世几百年的科技积累的书籍,历史在他面前如手掌上的纹理那般清晰,有许多事情自己以直取之便是了,不必用那些权谋平衡之道。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去相府。”整个大宋有资格称相府而不用加前缀的只有一处,那就是东钱湖畔的那座相府。

    今日庭休,不用上早朝,史弥远一定还在家。

    ——

    赵峥提着那一篮子鸡蛋进入相府,不用提前递交名帖,只需要让管家前去通报便可。

    对于史弥远,赵峥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恨意,耻与之为伍之类的情绪,不管怎么样赵峥几次求史弥远办事他都毫无拖沓,无论是为游雄脱罪还是借商船一事。何况史弥远待他也并无倨傲之色。

    而他于陈保更是无多大交情,只是对他的遭遇心生同情。

    “相公正在用早点,国师也一块前去吧!”前来迎接赵峥的是史弥远的宠妾绿衣。

    赵峥也不敢托大:“有劳姨娘了”

    绿衣点了点头,这国师年纪虽小,但礼数挑不出半点毛病。

    ……

    “相公,赵峥向您讨要一个人!”

    史弥远正在喝一口参汤,随意问道:“何人?”

    赵峥等了等,让史弥远将那口参汤喝完了再说,免得到时候喷出来。

    “陈保!”

    史弥远一惊,那汤碗跌落在地,心中惊疑,难道赵峥知道那件事了?那他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兴师问罪?

    赵峥站起来拱了拱手:“赵峥并无它意,只是觉得那陈保可怜,而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一名死士去办。”

    下面的仆人看着二人王对王,惴惴不安的趴下身子将那摔碎的汤碗收拾,偷偷看了看史弥远的脸色。发现是并无表情,她们的心更沉了,这是史弥远最可怕的表情。

    “哦?你要他做什么?”

    赵峥将那一篮子鸡蛋递到史弥远面前说道:“这是今日一位老者送给我的,说是谢谢我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儿子是名木匠被流放广州,我在那里正好需要一名木匠。所以他儿子没有死于广州的毒瘴,衣食有保障。”

    “所以呢?”史弥远停下筷子,将背靠在椅子上,仿佛告诉赵峥他需要一个说法,直到他满意为止。

    “那老者家里并不富裕,这篮子鸡蛋虽然不值什么,但我能从中感受到他那份舐犊情深以及对我那份感激之情。这让我很有成就感……这篮子鸡蛋告诉自己,我做的那些事情对于大宋百姓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今日我再来向相公讨要一份成就感。”

    史弥远沉默了半响感叹道:“到底还是年轻!”人心鬼魅不会因为你的善意而改变。赵峥幼稚的想法在史弥远看来有些可爱,也仿佛让赵峥的攻击力瞬间变零,变成一个人畜无害,心底善良的孩子。

    面对一个孩子的请求,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不会拒绝,史弥远也不例外。大抵是因为所有的老人看到孩子胡闹的情形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到那个曾经一样年轻、少不知事的自己。

    陈保于他无足轻重,所有他就答应了:“既然国师开口了,我顺水推舟,但最后究竟如何,也只得看天意了。”

    直到此时赵峥松了一口气,是啊,看天意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史弥远似乎没有胃口了。赵峥提着那篮子鸡蛋向史弥远说道:“相公的早点还没吃完,不如休息片刻,我去给您烧一道菜!”

    史弥远眼睛一亮,诧异的问:“你会做菜?”然后微微皱眉说道:“君子远厨庖。”

    赵峥笑了笑:“相公,我是道长,可不是什么君子。”

    史弥远听了心情没由来的好,哈哈大笑:“好!既然这样,老夫就等,多长时间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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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祸事

    赵峥赶到金鳞楼时已经午时了,还不算太晚,今日所讲的地理,除了介绍中国的名山大川,大江大河外,还有国外的一些地理风土人情。基本上算是“海国杂谈”现场讲解版,今日所讲的比昨日的数学有意思的多了,场面甚是宏大,赵峥的博文广识在这个时代来说除了生而知之没有别的解释了。

    而他所讲的内容根本没有驳斥之处,让台下存心找碴子的同行憋了一肚子气,待到下午讲到海外远不是众人想象的那样荒芜人烟和贫瘠的时候,那些道士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番胡搅蛮缠,拿着几百年的书籍说那些地方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完全一番胡扯。

    赵峥暗自发笑,之所以选择今天讲解地理,那是因为那艘前往南洋海贸的商船已经回来了,他有意引起轰动,所以让王福财故意露出消息,提前吹风。

    那艘商船直接开进了杭州湾,然后请纤夫从运河拉进来。

    虽然财不外露,但那艘商船的收益史弥远有分成,谁敢动半分念头。

    当一箱箱金银,珍珠,珊瑚摆在珍珠面前时,台下的百姓轰动了,场面有些混乱,幸好今日与史弥远提前通过气了,派了一支禁军过来守卫。

    事实胜于雄辩,面对一箱箱金银,那些道士灰头土脸的回去。

    赵峥打开两箱游雄准备好的铜钱,洒向空中。

    “去吧!南洋那里有无尽的财富!”

    此次南洋之行游雄赚的金箔满盆,初步估算有百万贯之巨。那些玻璃制品、香皂更是引起南洋诸多皇室疯抢。

    赵峥撒了上千贯铜钱后,让人将一箱箱金银都送进了史弥远家,自己需要的时候再去提取,现在放在手里完全是烫手山芋。

    ——

    “蝼蚁之辈,谈何颜面!”那面具人的一番话彻底将桌子掀翻,不留一点情面。

    陈保握住刀柄,向着自己的家人磕了三个头:“娘,儿子不孝,你走后,儿子马上过来陪您!”

    陈保的家人听到这句,情绪变得异常的激动,腿脚不断的往外蹬,陈保明白她们的意思,她们要自己快逃。

    但事已至此,陈保哪还有苟合的意思,他打量着大殿内,除了那两个弩手外,还有六个人。今日事发突然,相府还来不及抽调好手过来围杀自己。

    弘治禅师一向不会出手,而且以陈保看来他不像是练家子,除了首领不知深浅外,场上没有一人是自己对手,前提是自己能躲过那两名弩手的第一波攻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自己的刀再快也快不过朝廷工匠打造弩箭快。

    “云天赐,你去杀陈保!这是你们东湖七虎之间的事,你去清理门户”那日试探赵峥的所有人必须死,相公不想与国师之间留下翻脸的隐患,而云天赐正是那日陈保口中的“三哥”站在佛像下的男人,所谓东湖七虎是他们在相府中的一个小队,陈保是他们的队长,排行老大。

    “首领!”要自己与陈保拔刀相向,云天赐有些于心不忍,但面具人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了,那个男人眼中坚冰不是自己的兄弟情能融化的。

    “大哥,对不住了!”云天赐拔刀。

    陈保笑了笑:“好兄弟,让我最后再教你一手你还未学到的功夫。”说罢纵身一跃向云天赐斩去。

    云天赐勉强招架,后退了两步,变换招式再从新与陈保缠斗。

    面具男向那两名弩手勾了勾手指,两只箭分别向陈保和云天赐射去。

    陈保从刀身的反射中看到那两名弩手的箭头对向他们,怒吼道:“三哥小心!”这声怒吼瞬间让云天赐感觉回到了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他下意识的偏了偏身子。

    箭穿过了云天赐的肩膀,另一支被陈保躲开。

    面具人对此毫不意外,陈保的身手在相府本就能排上前十,所以他才会亲自前来,怕再生波折。面具人叹了一口气,何苦要躲!

    说罢,袖中飞出三支飞刀杀向陈保的家人。

    陈保瞳孔紧锁,嘶吼一声:“不!”可是当他扑过去的时候,三支飞刀已经稳稳的插进了她们的眉心。

    “娘!儿子!阿芸!”陈保发疯似了摇晃她们的身子,仿佛她们只是睡着了一般,想将她们摇醒。

    “首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云天赐此时歇斯底里冲着面具男吼道。

    面具男没有解释,望向弘治禅师:“为她们超度吧,禅师!”

    此时夺命书生悄然闪到一个弩手身后,用短刀架住了他的脖子,他望向首领,一脸不解,他无法明白相府为何在一夜之间要杀陈保和云天赐:“首领,我也想要一个解释。”

    面具人有些诧异夺命书生居然站了出来,对夺命书生不屑一顾:“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公然的反抗,看来是有必要进行一番清洗了!”

    接着面具人讥笑道:“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命是相爷给的,夺命书生,你难道以为你隐姓埋名就没人知道七年前那场命案吗?陈保你与那些盐商为伍,替他们贩卖走私,被朝廷流放琼州,要不是相爷,你这条命早就丢在了琼州。云天赐……”

    面具人将夺命书生的老底揭开,让他心里一凉,手里的刀有些生涩了,然后一只飞刀夺目而来,插进了他的眉心。

    陈保站了起来,眼中已经完全疯狂:“老子当年只是负责护送那些行商,那些行商也只是在暗中为盐铁司的陈副使做事,东窗事发后,那些行商被一律处决,我们这些人也被判了流放。七十斤盐就让九人人头滚滚,十二人流放琼州。可那陈副使走私何止千斤!事后只是被赶出朝堂,外放做了知州。老子不服!人不是畜生,不需要名血名种,为什么犯同样的事,处罚会不一样。”

    “因为他们是读书人,这天下需要他们治理,社稷需要他们来维持。你一介江湖草莽,焉敢与他们比。”

    “狗屎!天下被他们治理成这个鸟样,我当皇帝也未必比他们差!”

    “大逆不道,井底之蛙,痴言妄语!”说罢,面具人从腰间抽出匕首,刺向陈保。

    武器讲究都是一寸长一寸强,面具人匕首虽短,陈保却不敢托大。屏气凝神应付,云天赐见状也拔刀加入战局。

    唔……刀刃之间碰撞,电光火石之间,陈保的胸前被划过一刀,伤口虽然浅,但是一照面以一敌二都能伤到他,那面具人的武功委实高的可怕。

    此时一只信鸽飞入了大殿。

    弘治禅师打开信鸽腿上纸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不要再打了,史相公的亲笔所书,此事就此揭过。”

    面具男接过纸条,认真看了遍,认定纸条笔迹不是作假。

    “陈保,相爷已经免了你罪。三日后来临安千秋别院,有件事要你去办!”

    场面安静的可怕,面具人当面杀了陈保的家人,却好似没有发生一般,重新命令陈保。

    “怎么?不去?相爷免的是你的罪,可没有打算放你走,你若不照我的话去做,你试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道门!”

    “放你娘的屁,老子何罪之有!我这些年为史弥远出生入死,就算当年放我是恩情,如今也早已经还完了。”陈保对面具人拔刀相向,如癫如狂!

    “阿弥陀佛!”陈保脑后闪过一声清脆的佛音,弘治禅师不知何时闪到了陈保身后,一掌将他打晕。

    “施主将陈施主带回去吧。老衲也不想再见刀兵了。”

    面具人向弘治禅师行了一礼:“禅师费心了!”

    ——

    夜晚,赵峥回府后,正在用餐时府里来了一个奇怪我人,或者说一个奇怪的道士。

    一般像这种道士和尚,赵峥是不会让他们进门的,和这群高谈阔论之徒辩论那纯属自寻烦恼。

    但这道士在被门外的护卫拒绝后,竟然直接翻墙进屋了。

    那些护卫眼见有不速之客闯进来,跑过来围攻,赵峥请的这些护卫只会些花拳绣腿,但也没想到被那道士三两拳就打翻在地。

    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赵峥请来的这些护卫虽然身手差,但毕竟人数优势太大了,打翻了两拨后,那道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乃茅山第三十六代宗师高临门,特来想向黄真人讨教一二。”

    赵峥端着碗站在门口听见高临门如此说道,淡淡一句:“哦,那你继续讨教。”说完又回屋吃饭去了。

    高临门急忙叫住了赵峥:“哎哎,这就是你们白云道观的待客之道,贫道好歹也是符篆三宗之一的宗师,你们这样对待,就不怕道门耻笑!”

    赵峥连话都懒得回,这符篆派在南宋道门占据主导地位,而这茅山派算是其中执牛耳者,与龙虎山阁皂山并称。

    龙虎山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的教庭,他的子孙历便是龙虎山历代天师,与山东孔家并称北孔南张,无论谁做江山,他们的地位都是不会变的。

    阁皂山是符篆派分支灵宝宗的祖庭,尊葛玄、葛洪为祖师。

    而这茅山派则是符篆派分支上清派的祖庭,尊陶弘景为祖师。

    由此可见高临门在道门的地位之高。

    但赵峥可不怕被什么道门耻笑,这高临门摆明是来砸场子的,所以赵峥也不会客气,对于他的威胁一笑了之。

    “赵国师,你有大祸临头!”高临门突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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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祖师

    赵峥当然不会听高临门这故作惊人之论。

    “将高宗师请出去就行了。”

    “你!”高临门一阵气结,见赵峥油盐不进,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不打了,不打了,我自己出去。”

    “派人看着点,小心这厮晚上又翻墙进来!”赵峥往他背后补了一刀。

    高临门心中的小九九被识破了,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故作高人风范,大笑三声出门。

    “这人有病!”一个被高临门打的门牙脱落的护卫愤愤不平说道。

    赵峥拍了拍脑门,这才几天,茅山派就派人来找场子了,再过几天等赵峥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传遍南宋时,龙虎山和阁皂宗说不定也会派人前来秤一秤自己的斤两,谁叫白元道观之情籍籍无名,现在的光芒突然压过南宋所以道教。像其他神霄派、天心派、内丹派之流的必定想踩着赵峥肩膀扬名。

    这道教的名利场不比朝堂差,其中的凶险更是未知。来就来吧,赵峥望向南宋的黑夜,他相信自己会是一道曙光,而不是被黑夜吞噬。

    ——

    夜晚赵峥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自己。

    “国师……国师……”声音虽然柔和,但有丝猥琐在里面。赵峥终于忍无可忍睁开了眼睛,高临门一脸贱笑浮现在自己眼前。

    赵峥突然惊醒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高临门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那些护卫都是些乌合之众,给点银子就放我进来了。”

    赵峥睁大眼睛:“他们不怕砸了招牌,再也没人请他们了?”

    高临门嘿嘿一笑:“上百两银子,就算把他老婆买了也愿意。”

    赵峥一脸不信,自己院子一百来号人,他不信高临门舍得拿上万贯出来。

    高临门已经四十多岁了,江湖阅历自然让他一眼看出赵峥心中猜疑:“当然只是贿赂其中几个关键的人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峥一脸戒备,将手伸到枕头下面的摸到了自己藏好的匕首。

    高临门见状后退了一步:“别,别!我只是在茅山听说有人能驾物飞行,所以好奇跑到临安来看看,没想到你正在金鳞楼讲学,所以就更好奇了。”道门有时也会培养一些灵童之类的来招揽信徒。但绝对没有一个能有赵峥这样妖孽。

    “都是道门之人,那些神仙鬼怪的你就别和我扯了,你是怎么知道海外世界的,我派人查过了你和黄真人都没出过海的经历,你是如何得知的?”

    赵峥意味深长的说道:“哦?高宗师也认为道门符篆是骗人之物?”

    “除了内丹派和我茅山上清派有点真本事外,其余的都是扯淡。我家祖师陶弘景被称为山中宰相,梁武帝每遇大事无不派人前往茅山咨询。天文地理,经世济人无所不精。”

    听到高临门对陶弘景的吹嘘,赵峥不禁小声嘀咕:“最后还不是被迫当了和尚。”

    “你说什么!”听到赵峥说到陶弘景的一生难以洗刷的污点,高临门脸上的青筋暴绽,这是茅山派上上下下的逆鳞,非死仇不敢揭开。

    梁武帝崇佛,陶弘景为了避免茅山派像新天师道那样出现一世而亡的惨状,甘愿以上清派宗师的身份前往阿育王塔受戒,佛道兼修。

    赵峥见高临门的怒气值快满了,急忙解释道:“陶华阳是有大德之人,胸襟更是非比寻常,能忍人之不能忍。否则上清一派早已是过眼云烟,晚辈佩服。”

    高临门见赵峥如此夸赞自家祖师爷,转怒为喜。越看赵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赵峥被他看的发毛,暗想这货不会是什么变态吧,喜欢娈童?

    “你果然是我上清派祖师陶弘景的转世!”

    “什么!”赵峥差点跳了起来,这货是不是真的有病,脑洞开到这里来了。

    高临门安抚赵峥,下意识摸了摸左右,发现没有什么茶水,尴尬挠了挠头:“你白云道观速无根基,就这样冒然占据真人国师大位,还不被其他道门给撕了,那些人下手可比什么江湖**狠的多,灭人满门是常有的事。而且正好你白云道观又没有派别,纳入我上清派也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有我茅山派的势力,也就没人再敢打你主意了。”

    赵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要收我当徒弟?”

    高临门连忙摆手:“哪敢!你拜入我上清派,我们就认你是祖师爷陶弘景的转世,你也正好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学识庞博,早慧异常。我都是你的徒子徒孙了,那还敢收你当弟子。”

    赵峥听到这里,觉得整件事脉络明确了,茅山上清派派虽然是三大符篆派之一,但在南宋其实已经有些衰落了,远不如龙虎山声势日隆,他们定是看中自己的潜力,想借此重新光耀门楣。让自己过去直接当祖师,不得不说上清派是下了血本的。

    “那我师父呢?”赵峥有些好奇他们会给自己师父什么位置。

    高临门干咳两声,大概是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没脸皮了:“许逊,许真人转世。”

    许逊是道教四大天师之一,与张道陵地位相当,将黄道长说成是许逊的转世这节操可谓丢尽了。

    赵峥想了想,他虽然不想再给自己扯上鬼神的外衣,可有了上清派的支持,许多事情就变得容易许多。

    “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高临门那会给赵峥思考的时间:“我就等在这里,直到你给出答案为止。”

    “那你等吧!”

    “喂,你要干什么?”高临门看见赵峥起床,以为他要做什么。

    “上茅厕啊!”

    “哦……”

    当赵峥走出门时,高临门才察觉不妥,等他回过神来时。

    门外已经站了一大票护卫。

    “给将这厮轰出去!”门外飘来赵峥的声音。

    “这混蛋!”高临门怒吼一声。

    ——

    “喂,喂,停,你只说你这道法有什么用!”赵峥不耐烦冲着上台要和他辩论的道士说道。

    “你!道法来天地至理,只有羽化簦仙方可知其妙用!”

    “哦,那你下去吧,要羽化登仙才可以用,那我等百姓岂不是用不了,对这天下有什么用,对我大宋百姓有何用!”说着赵峥挥动双臂。

    台下的王福财请来的群众演员热烈的鼓掌,然后冲了那道士骂道:“滚下去,你这等只想自己成仙之途,有什么资格与一心为国的国师辩论。”

    极富煽动性的言语,将台下观众的热情带动起来了,纷纷出言呵斥那道士。

    赵峥暗地摇了摇头,不动得煽动言论,还想与我斗。

    赵峥现在将的还是一些实用之道,于儒学还没有直接产生冲突,这个时代最大的知识分子群体还直把赵峥的道学当做新奇之物,旁门左道来看待,所以没有对赵峥进行舆论围剿。

    不过那些言官可没有闲着,连着两天弹劾上书弹劾赵峥妖言惑众,煽动民情,堵塞交通。无一例外都被史弥远压了下来。

    接连三天那些道士接连吃瘪,也就断了踩着赵峥扬名的想法。赵峥下午讲学果然清静了许多。

    ——

    晚上回府的时候,陈保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赵峥那日想史弥远讨要这个人,史弥远既然答应了,也不会再生什么波折,直接让人将陈保绑到赵峥府上。

    “国师!”

    “家中可安好?”

    “已经去了……”

    “抱歉,此事我已尽力了,奈何……”

    陈保突然向赵峥行了大礼:“国师,陈保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刀山火海,我也绝不皱眉头。”

    赵峥再次看到陈保的时候,只觉得他像一把锋利的刀,遭逢大变,他的心境已是变了许多。

    “可还有执念?”

    “有,杀一人。”

    赵峥自然知道陈保所指何人。

    “为我做一事,你我两清,你若是还要寻仇我也不阻拦你。”

    “国师尽管吩咐。”

    “出海!”

    “那里?”

    “世人未曾去过的地方,为我取一物,名为橡胶。”

第三十八章 书信里的木兰

    橡胶生于南美,是重要的工业消耗品,并且成长周期也较缓慢,从幼苗到成熟可以收割大概需要六年,所以这东西越快移植到亚洲越好。

    “此去海路茫茫,九死一生,非两三年不能成功,路上的凶险更是常人难以想象。半年后你再出海,这段时间安排好你的后事。”宋朝现在的船只还不足以支撑远洋航行,所以赵峥需要用半年时间打造一艘可以远航的船只。他有现成的图纸,建造一艘与麦哲伦环游全球一样先进的船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更大、航速更快。

    陈保听到赵峥要他安排后事,苦笑道:“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后事需要安排!”

    赵峥也叹了口气:“我记得醉风楼还有一个叫妙容的女子对你有些情谊,我将她赎身后安置在了空桐巷,去找她吧,为陈家留个后也好。你走之后,我会善待于她,衣食无忧,希望你数年后你我还能再见。”船队只要按照赵峥给出的路线航行,有七成把握能够安全返航,但船上面的人却不好说,一去三四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麦哲伦不就死在了菲律宾吗?最后由他的船员继续航行,才完成环球壮举。

    “此去,你自己多联系一些忠勇之辈,与你上船除了高价租来的水手,我计划还有一些囚犯,路上小心,人心思变,你有时还要应付来自船员内部的危机。如果能够返航,我赵峥每人给万贯家财,还会上奏官家为他封爵。”

    陈保听到赵峥已经安顿好了妙容,一时间百转千回:“国师大恩,陈保没齿难忘,定会为国师取回仙物。”

    赵峥连忙打住:“不是仙物,是橡胶。你这段时间我和游雄交流一下航海心得,此次南洋之行的经验必会对你有所助益。”

    ——

    “维新,此次南洋之行,你有何感受?”游雄昨日回来后,赵峥没有时间见他,托到今日。

    经过半年的海上历练,游雄身上已丝毫看不见柔弱之气,脸上轮廓分明,有一股悍勇之气,此次南洋之行,不说其他,就单单与各国王室贵族周旋,就让他眼见大开:“游雄今时才知天下之大,赵宋一偶之地,不足以囊括世间所有。”

    赵峥点头,游雄此番不单历练了才干,还眼界大开,眼下他正是用人之际,游雄回来正好替他分担一二。

    “小仙长,有一事游雄不明,还请告知,你为何不让我出海寻那橡胶,反而叫一介武夫,不懂航海之人前去。”游雄没有想其他人那样称呼赵峥为国师,小仙长一词让他更加感到亲切,也就没有改口。

    “此去九死一生,路上还需要一些雷霆手腕,他去正合适。却时日长久,我在临安有许多地方你支应。”还有些话,赵峥藏在肚子里没说,美洲此时有自己的本土文明正在发酵,比如玛雅文明,印家文明,此次航行出航,床上除了生活用品外,还有许多贵重的瓷器,玻璃,若是有人起了歹心,趁机扬帆而去,赵峥也无可奈何。但陈保不同,他还有仇人在大宋,不管经历再多困难,他一定会回来的。

    游雄听到了赵峥有事让他做,眉头挑了挑问道:“何事?”

    “造千里取人首级之物,此物若出,再无胡骑男侵之患!”

    ——

    会见了完游雄后,马德芳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赵峥还得进宫去应付那个好奇心日重的皇帝。

    并且还得为明日讲解炼金术做准备,所谓炼金术自然是化学的别称,赵峥在推广科学的时候不得不进行一些偷梁换柱,以符合这个年代人们的思维。连续的几日的高强度劳累,让赵峥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堪应付了,果然在第二日讲授过程中赵峥晕倒了。留下一脸迷茫和错愕的观众。

    “国师遭天谴了!”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说是赵峥泄露太多天机,那些本来应该是神仙知晓的仙术被赵峥泄露了,因而遭受天谴,怕是要早夭了。

    这个传言在流传的过程中越来越逼真,那些效仿枣阳商会用热气球打广告的商行悄然的撤下了热气球,只余枣阳商行的孤悬在临安。

    赵峥昏迷了一个时辰便醒了,黄道长坐在他的床边照看,游雄在一旁端着药碗,显然是刚给赵峥喂过药不久。

    黄道长看着脸色惨白的赵峥叹道:“三哥,你这是何苦呢……从遇见你第一天起就感觉你要急急忙忙的做某件事。刚柔相济方是正道,欲速则不达,你每日不必这么辛苦,要开坛授道隔个一两天也无妨,何苦这样强撑。”

    赵峥刚睡醒,身子还感觉有些疲惫,自从上个月他用手机抄录书籍时突然死机后,赵峥就没由的心慌。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这无疑给赵峥一个警示。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注意的。”

    黄道长起身摇头,赵峥口应心不应,让他感到无能为力,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赵峥:“这是前日小武寄来的信件,从枣阳那边转过来的,我看你这几日忙碌不堪,怕你分心就没给你。”

    赵峥结果信封,发现已经被打开过了:“师父,你偷看我的信?”

    黄道长听赵峥如此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干咳两声掩饰:“胡说,师父只是为你检查下,万一有人要暗算你怎么办?”

    赵峥抽出了信纸,明显有些褶皱,看得出有人经常翻阅:“师父,你检查也不用看的这么仔细。”

    黄道长装作没听见闪了出去:“师父看怎么能算是偷看呢?你年纪还小不要沉迷于儿女私情。”

    赵峥抗议道:“师父,我才九岁。”

    站在一旁的游雄突然笑了,现在谁还会拿赵峥当做小孩子看?

    赵峥见游雄发笑,心里烦躁,将他赶了出去,拿出信件仔细读了起来。

    信封装着两封信,一封是李冶和颜倾武联名写给赵峥,询问他一些数学上的疑问,另外一封则是颜倾武单独写给赵峥的:

    “赵峥,上次听你说起花木兰的故事,我还不屑一顾,没想到现在我竟然要做那替父从军的木兰。”

    颜倾武与赵峥相处很短,可这文风受到了赵峥很大的影响,全文用了白话书写,脸标点符号都学了去。

    “蒙古的骑兵屡次分兵来犯,国内除了陈和尚和武仙竟然再无敢战之兵,先祖赫赫武功如今荡然无存。我家乃宗室之后,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借取之于民,现在敌寇当前,父兄竟然不思保家卫国,我几次劝父兄领兵出征未果,我激愤呵斥他们。奇怪的事父亲竟然没有处罚我。

    然后一日我见老管家刘大叔暗自哭泣,我问他理由,原来是他前日得信儿子战死沙场,不禁老泪纵横,那刻我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痛苦。

    尽管我父亲不喜欢我,但仍旧不希望他死去,但国难当头,我完颜允升一脉总得有人赴此国难,所以决定从军,现在虽然只是押运粮草的小官,但总有一天我用手中铁枪扫平蒙古。

    自上次一别我挑明身份后,我虽然希望和你再见,但你心中华夷之见深重,只怕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的,我自幼就被人当做疯子,行事不顾尊卑,甚至不避男女。父亲大抵也是因此寒了心,轻则呵斥,动则刑法。但我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虽然我时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却没想到上天让我发现同样的你。

    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此次来信我自然希望你能助我,你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些方法能助我抵挡蒙古鞑子南侵。

    此番出征,我绝不是为了金国江山牢固,蒙古铁骑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屠城觉户常有耳闻,我护金国,不只是护金人,更是庇护汉人。”

    (有书友在评论提出了颜倾武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对此小青斟酌再三,在此做出一个简短的说明。首先先感谢这位书友提出意见,不管怎样你在阅读小青的书后得出的结论。但我要说的是,颜倾武的出现是赵峥面对这个世界冒出的第一个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物,这个人物的突兀出现,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讨喜,颜倾武的遭遇对整个主线剧情是有推动作用的,所以觉得这个女人出现莫名其妙的还请耐心等待几章。当然希望这个人物的书友,小青心里当然希望您继续喜欢,继续支持本书。还有谢谢打赏的几位书友,你们给了我莫大的动力!)

第三十九章 怀州城里的都尉

    怀州城内,蒙古大军压境,金国连连战败,战线已经收缩到河南一带,整个国境如同一条扁平的粗线抵挡着蒙古。

    女子参军与军法不合,但颜倾武在她父亲面前闹了两次,完颜龚无奈之下托人给颜倾武弄了个押运粮草的都尉,安置在后方。

    正如前文所说,金国的战线被压的扁平,除非去守宋境,否则任何地方都称得上前线,怀州位于卫州后方,而卫州便是暴露蒙古大营刀尖上的一处要塞。

    今日怀州城内的将士听说金国皇帝已经派人向蒙古求和了,一时间松了口气,暗地又倍感屈辱。

    颜倾武今年十二岁了,按照这时时代的算法已经虚岁十三了,已经可以嫁人,算不上小孩了,她个子长的极快,女孩都是在这个年纪发育的,一米七的身高,让她在那群军汉面前也不稍落下风,一声武艺更是了得,才来第一天就挑战军中第一前锋大将完颜不速,双方战成平手,令全军上下震惊,随后她身份也被人打听出来,宗室之后,天之骄子。让人不自觉的对她产生一种敬畏感。

    颜倾武行事依旧是那样毫无顾忌,她管辖一百六十人,除了军中原本的护粮小队还有完颜龚派来三十精骑,全是自家培养的护卫。

    看来老爹不想让我死,还是很在乎我的,想到这一层,颜倾武哈哈大笑又狂饮了两壶酒。怀州城物质紧缺,酒也是紧缺货,市面上的价格很贵,颜倾武自然没钱,每次想要喝酒的时候就去完颜不速那里借,但多次借钱不还,她的名声依旧坏了,没人再肯借钱给她。

    宋朝的酒水只能酒精饮料,此时的蒸馏酒还未出现,里面的酒精含量也低,两小壶酒怎么够,而且让别人看着自己喝,颜倾武又觉得不过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自己跑去酒家赊酒。

    “老伯,能再赊我两壶酒吗?等这个月军饷发了我就还给你。”颜倾武一脸赔笑,要不是这酒家老板知道自己的背景,半壶酒都不会赊给她。

    那伙计也是一脸困苦,眼前这女将军来头大,自己也不敢得罪,奈何此时老板也不在,要自己一个人顶着:“将军,这……”

    颜倾武见那伙计吞吞吐吐的,知道有难言之隐:“你家还有什么柴火没劈吗?我去帮你们劈柴抵酒钱如何?”

    上次颜倾武就是帮这家店劈柴,老板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颜倾武真的直接去后院三下五除二将柴火全部劈完,把老板吓的直接赊了她四壶酒,让宗室之女给自己干活,说出去是要杀头的。这次她故技重施,那伙计更是直接吓的张开双手不让她进门:“柴火已经劈完了。”

    颜倾武见那伙计已经冒了冷汗,就没有再逼迫他。

    就在这时她的副都尉跑过来,有事要告诉颜倾武:“六小姐……”

    颜倾武狠狠的瞪了他一下,眼前这个是她家里的护卫,是名汉人叫古冰,在军中也常常忘记改口,还是以家里的称呼叫颜倾武。

    “说了多少次,在军中叫我完颜都尉。”

    “好的,六……都尉,勃骨统制召集将领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颜倾武奇怪的问:“召集将领关我什么事?”她暗想一个押粮的小官,距离将领还有好长一截距离,这个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据说是统制亲自点了你名。”

    颜倾武听了大喜,终于看到老娘的实力,该我出马了!

    ——

    颜倾武进入帅营时,会已经开完了,只留下怀州守将乞石烈·勃骨一人留在帅营。

    “蒙古大军不日就要来犯,你最近几日最好不要出城,否则我无法向你父亲交代。”

    颜倾武听到勃骨话,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愤怒,勃骨还拿她当一个小女孩看待,颜倾武冷漠的回应:“是!统制,我会约束下属,这几日让他们好生操练,以卫怀州。”

    勃骨向颜倾武罢手,示意她退下,颜倾武使小性子,他没有在乎,反正话自己已经提点到了,到时候出了意外,镇国将军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你下去吧,本官有些乏了。”

    “是!”

    颜倾武回到自己的营房,只觉得胸中一口气憋闷,于是到城里走走。

    路过北城的流民营时,发现兵卒正在将他们驱赶出城,里面还有自己都营里的兵卒。颜倾武赶过找到自己的下属询问发生了何事?

    “都尉,据说刑州被攻破了,蒙古鞑子在后面穷追不舍,刑州守军要撤到咱怀州来!”

    今年夏天,据说蒙古发生了一件大事,窝阔台和托雷在吐鲁番遇刺,虽然行刺未能成功,但都怀疑是对方下手,双方基本上已经算得上公然决裂了,窝阔台被推举为大汗,托雷拒不承认,所以窝阔台那边虽然在与金国和谈,但托雷这边却在猛攻河南一带。

    颜倾武疑惑问道:“那为何舍近求远,不去卫州,跑来怀州做什么。”

    那兵卒没有答话,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颜倾武情绪却低沉了下来,略略一想,便明白那些从刑州逃出来的军队是什么想法,卫州太靠前,不安全。畏敌如此,谈何取胜!

    “那些赶这些民众出城又是何意?”

    “蒙古鞑子凶残,这些流民留在城里也是浪费粮食,所以统制下令让他们出去抵挡一二。”

    颜倾武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及了,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是汉人吧。”

    那兵卒见颜倾武的情绪有些不对,惴惴不安道:“小的是汉民……”

    颜倾武指着那些流民:“那些是你的同胞,你的手足!”说道这里她突然转身一个爆喝:“停!”

    巨大的声响将众人镇住了。

    “停!全部回营!关城门!备战!”

    那些正在驱赶流民的兵卒手足无措的停下,茫然的看着各自的长官。

    负责驱赶流民的军将骑着马慢悠悠的过来,镇国将军虽是宗室,但无军权,也不在朝堂,所以这些军将虽然对颜倾武有些敬意,但并不畏惧,略带讽刺的说道:“小都尉,这可是勃骨统制下了命令,你要反对,那也得求你父亲下到旨意,不,写封信才行。”

    一个“小”字已经言语中提及她的父亲,无不是轻蔑的告诉颜倾武,你只是个靠着父辈萌阴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对军务指指点点。

    颜倾武没有动怒,冲那军将讥笑,然后一手抓住他的脚,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然后翻身跨入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摔在地上的军将,抽出腰间的皮鞭指向那军将:“你有什么资格坐本郡主的马!”

    颜倾武的父亲本能封郡王,因为是庶出,所以只被封了低一级的镇国将军,但仍可以自称郡主。而他父亲派三十精骑入营保护她,她以护粮用不了这么多好马为名,将二十匹马捐给了军营,而这名军将胯下的这匹马她自然认得,是她捐出去的。

    那军将摔倒在地,灰头土脸厉声吼到:“你!”但终归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朝那些兵卒吼道:“看什么!活的不耐烦了?快那将那些贱民赶出城去!”

    颜倾武快马加鞭冲着自己都营里的兵卒面前每人抽了一鞭子。

    啪啪的皮鞭声又将那些兵卒的行动打断了。

    颜倾武厉声急喝:“我想问一下,这怀州还是不是我大金的天下?”

    那名军将爬了起来,针锋相对的说道:“自然是我大金的天下。”

    “好!”颜倾武一声爆喝:“既然是大金的天下,那怀州的百姓是不是我大金的子民?”

    “汉人算不得!”

    “好,既然,汉人算不得,那将这些人赶怀州,待他们跑到蒙古那边,为他们耕种,向他们纳税。你说,这是不是资敌?此等卖国之罪,我完颜氏担当不起!”

    “押粮的都营,随本都尉回营,每人领十个军棍!”

第四十章 生死

    颜倾武站在城墙上,看着被驱赶出城的民众足足有万人之巨,心里已是悲凉至极,国难当前,不思奋战,上下一心,共抗敌寇。却自觉于万民,她仿佛看到了亡国破家的惨景就在眼前。

    “都尉,军法执行不下去了,那些军汉情绪闹的厉害,若是强压,恐引起哗变。”古冰站在颜倾武身后禀报。

    “将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心是什么做的。”

    被赶出城去都是些妇孺老残,年轻力壮被强行拉入军营做了苦力。城楼下的哭声只是小声抽泣,那是怕惹恼那些军汉又挨几鞭子。不少妇女因为婴儿的哭泣惹得那些军汉烦躁直接抽死。

    数万人的小声抽泣,聚在一起,如同山呼海啸,惨绝异常。

    那些民众身后的兵卒不断残杀着落后的人,驱赶她们前进,据前方探子来报,与蒙古铁骑相聚不过十里,顷刻便道。

    不消片刻,颜倾武的都营里参与今日行动的兵卒被押了上来。

    颜倾武指了指城外的民众:“你们本都是朴实的庄家汉子,想必你们也有人来自河东、河北一带,你们的妻儿老母或许就如同她们一样,不仅被蒙古鞑子残杀,更会被这样遭自己人蹂躏。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她们等会儿是何如死在蒙古人之手,你们没有见过自己亲人最后一面的,今日你们如愿了,可以看到相似的场面。我知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但我才是你们的都尉,你们的命令都应该从我口中发出,其余的事情让我顶着!你只有一个上官,那就是我!”

    说完城外号角大作,狼烟滚滚,蒙古鞑子来了,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从刑州撤下来的军队,颜倾武看着领头的军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当今皇叔完颜洪熙,难怪勃骨会大动干戈,不惜驱赶平民为完颜洪熙保驾护航,只是她有些奇怪完颜洪熙去刑州战乱之地做什么?

    完颜洪熙越过民众后,勃骨下令放箭,将民众驱散,以达到阻隔蒙古骑兵的目的。

    不肖半刻,蒙古铁骑便道,声势虽然浩大驱赶着千多人的金国骑兵,原来只是百十人的小队。

    蒙古不会犯孤军深入这种错误,但眼见金国王爷如亡命老鼠四处逃窜,玩心渐起,一路上又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以就派了一支小队前去追击。

    颜倾武见对方只有百十人,觉得形势如拔云见日,城墙外的百姓有了一线生机了。于是主动向勃骨请战。

    “统制,末将愿意领一营出击,斩杀贼子献于君前!若是觉得末将官职太低,当一马前卒亦可!”

    勃骨眼神都不扫一下,直接说道:“蒙古鞑子狡猾,不可冒进轻入,焉知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诸将回营,恭贺王爷脱离险境。”说罢准备直接回营,对方只有百十人根本不可能攻城,这让勃骨悬在喉咙的心放了下去,此情当贺!

    颜倾武顿时傻眼了,顿时觉得失望透顶,悲愤异常,如此战意,就算有陈和尚在,不出三五年,国必亡!

    “勃骨统制,蒙古可不接受投降,对付我金人那可是抱着斩尽杀绝的念头在奋战!”金世宗在世时,对蒙古实行减丁政策,让蒙古各族互相残杀,人丁凋零,所以蒙古与金国是世仇,也是死仇。蒙古大兴后拒绝金国投降,将金人斩草除根这是每个蒙古人心中的目标,这个政策在后期虽然松动,但只是权宜之计,仍然在按照灭绝之策对付金国。

    颜倾武的话让勃骨突然惊醒,然后愤怒无比,就好像在美梦中被人突然叫醒。颜倾武没有理会他的情绪:“统制的棺材已经准备好了吧,只是不知道这大好河山,我辈能藏在何地?金国之中,金人几何?汉人几何?如此自绝于万民,自绝于天下,乃至自绝于身。统制当真武勇了得,手起刀快!”

    “古冰,为本都尉擂鼓,某要出征,卫我山河,卫我同族,老娘身上大部分流淌可是汉人的血!”

    “左右拿我马槊来!”

    颜倾武见自己的卫兵犹豫再三,一把夺过了一旁兵卒的长枪,跨马出城!

    十月寒风猎猎,千军避入城中,唯一女子提枪上阵,独面大军,观其画面当真英雄了得。

    古冰眼见自家小姐如此维护汉民,一股热血冲脑向下面的一名百夫长吼到:“黄又民为本副都擂鼓,某要出征!”

    黄又民是军中少有的热血青年,父母俱被蒙古屠杀,此刻怎能忍受,向自己的下属吼道:“马三和,为我擂鼓,某要出征!”

    一时间军中热血沸腾,颜倾武都营里的人一个个叫出另一人的名字要其擂鼓,某要出征!

    “来人!为本先锋擂鼓,莫要出征!”军中第一猛将完颜不速突然大吼,彻底点燃了火焰。纷纷请命出征。将勃骨彻底吓傻。

    城门外,颜倾武单骑闯敌阵,蒙古见来人是一女子,英姿飒爽,非豪杰不能形容,停止射箭,下令活捉,纷纷嬉戏等会要如何蹂躏这女子。

    一人自告奋勇出战,与颜倾武一个照面就被收割了头颅,斩于马下,原本嬉戏的敌阵此时悄无声息,连马鸣之声都没有,人马合一,他们愤怒了。这个世间还没有谁能够挡住这群蒙古士兵的怒火。百年前武功赫赫的金人不行,居于中国,威震四方千年的汉人也不行。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苍穹之下最值得骄傲的存在。

    远处城墙上鼓声阵阵,城墙下千骑出城,来势汹汹。

    土鸡瓦狗!蒙古士兵轻蔑的认为。

    为首的蒙古将领做了一个手势,士兵心领神会的展开阵型。他们讲究的是战争的艺术,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戮是他们唯一的追求,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武人的尊严?那只是愚昧而弱小的人哀求,所以他们合围颜倾武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唯一想要的是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死眼前的敌人。

    百骑行止合一,这世上最严苛,最奏效的训练方法都训练不出这样以一当千,然后又千人合一的效果,那是经过自幼在一起成长,在一起厮杀,在一起淬炼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优胜劣汰出来后才能形成的默契。

    现在他们百人如一的向那个女子杀去。

    ——

    临安城并没有因为赵峥不再开坛授道而对他失去兴趣。

    临安最大书局被枣阳商行盘了下来后,宣布免费对外开放,里面的书全部免费给人借阅观看,里面的环境更是重新装潢过了,便是在晚上也会有名贵的琉璃灯(马灯)照明犹如白昼。不过里面的书虽然是免费的,但茶店却不是免费的,豪华而安静的包厢需要消费一定的茶点才可入座。

    不过这一切落在御史台的一名言官夏玉眼中可就有话要说,有言上奏了。

    他来过两次,赵峥这一举动被士林引为佳话,时不时的邀上三两个朋友一起去看书那是风雅之举。

    但是偏偏这风雅之所,却有藏污纳垢的嫌疑。

    大厅最明显的地方放的是一本名为《航海王》的书,并大量刊印,说是书也不准确,里面每一页都配有插画,文字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就是这样一本广为借阅的书里竟然宣扬反逆的思想。

    “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我把全部给你,出海去找吧!我将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这本书开头就宣扬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要是广为流传,那这个世界还有谁安心耕种?安于为民?

    夏玉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国师一本,之所以敢下这个决心,弹劾当今声势滔天的当朝国师那是因为他从这些里看到了赵峥的杀身之祸。

    无数的经典,道家儒学的书籍被标上了标点符号,便于断句,甚至有些生涩的地方还配以大量的白字解释。这一切在夏玉看来无疑是取死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谁都能明白,可为什么千年以来没有人去做,不是因为没人想到,而是因为不敢!

    汉魏三国两晋时期,这触动士族的利益,为何高官显爵都出自与士族?不仅是因为书本难有,更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这这些经典的解释,这些学问,想要获得这些学问,就必须拜入他们门下。三国袁绍家为何能四世三公,那是因为他们袁氏对《尚书》有着独到而权威的解释。如果标点符号和释义散布开来,那国家取士还需要什么袁家?那还有设么袁门?而到了隋唐,乃至宋朝士族衰落,但士大夫这个阶层却形成了,某些地方他们与士族一脉相承,比如对知识的垄断。

    赵峥动了士大夫的利益,如何不是取死之道?况且他乃道门,且无甚根基,下起手来可没有什么顾忌。当然赵峥会死也不是板上钉钉,期间里面有许多利益纠葛,士大夫也不是铁板一块,更何况有些开明的儒士更是乐见其成,但其中风险让夏玉下了赌注。

    赵峥会死!当朝国师会亡!

    而在御街陪伴黄道长和二郎闲游的赵峥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场危机,在他看来为书注上标点,用白话解释不过一个小小的改进,而且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自己替儒家传播知识他们谢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危险?

    大郎因为痴肥难得走路,所以没有一同出来闲逛,赵峥一路上与二郎胡闹,说说笑笑。却发现暗卫向他示意有人跟踪。

    赵峥当即就让黄道长先回去,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办,与黄道长分开,看来人的目的究竟是谁。

    那人果然一路跟踪赵峥,赵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制止暗中保护的陈保出面,向着天空不知向谁说道:“想看一场烟花吗?”

    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支管状的物体。

    (推荐果然牛,小青成绩变好了,在此先谢谢各位的支持,还有一件事,咱这本书上榜了,虽然在历史专栏里最下面的一个位置,但按照规则咱不应该上榜。嘘!别让编辑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一场烟花

    赵峥自从遭遇两次刺杀后,发誓不会再让自己遭遇险境,立于危墙之下。借着临安的玻璃作坊建立,两府召集了军器监的工匠再从广州调了几个熟手组成了一套班子,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工匠,赵峥照着后世的火绳枪让工匠做出一支样机。

    火药在北宋就被发明了,并且也不是想后世轻蔑宋朝那样,中国发明了火药却用来制造鞭炮,而传入西方后被发展成为武器,进而在**战争后轰开了中国的大门。而事实上光北宋曾公亮所著《武经总要》就记载了铁嘴火鹞,飞镰,霹雳火球震天雷等九种火器。并且已经运用到了战场,但碍于这个时代的火药并不是最优配方,威力不足,且制造的火器准备时间长,且无法长期使用,有些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造价高昂,同样的钱用来打造神臂弓之类的明显更划算等等这些都严重制约火器在战场上的使用。

    宋高宗绍兴二年陈规更是发明了火枪,不过当时火枪是用竹竿做成,将火药装在竹竿内向敌人喷射火药,直到宋理宗开庆元年,也就是三十年后寿春人发明了突火枪用粗竹筒制作而成的突火枪。与喷射火焰烧人的火枪不同,突火枪内装有“子窠”,火药点燃后会产生强大的气体压力,最终把“子窠”射出去打向目标。“子窠”就是原始的子弹。

    与人们印象中火药和火枪的一出现就把城墙和骑兵淘汰出历史不同。就是在欧洲,从十四世纪开始,火炮和火枪已经出现在了所以国家的装备序列中,经过历代人技术改进,直到19世界才彻底将骑兵淘汰。

    就如明代火枪那样,尽管在构造原理上已经非常接近近代钱膛滑膛枪了,但由于步骤复杂,装填速度慢,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分钟最多也只能打出一发子弹,形成不了有效的火力压制,在实战方面甚至远不如弓弩,且射程短,威力不足,气候因素影响大等因素都严重制约了火枪的普及,以及在战争中的地位。

    枪支的制造考验的是整个国家科技水平,尤其枪管。

    但赵峥手里这支枪管可是耗费无数工匠倾心打造的,无数次的回炉再造,无数次打练才得到手里这支合格的明火枪。

    “想看一场烟花吗?”赵峥这句话问了良久,都没有人回应。

    赵峥手上的拿着的是标准的明火枪,由于研制的时间太短,这才短短的五日,无法造出更好的火枪,赵峥就只好拿这个将就着了。先往枪管里倒一些火药,然后再将铅弹放入枪管,同时将碎步塞入固定住子弹。

    然后再把精制的火药倒满枪管后面的发火池,然后将火绳固定在扳机上,然后就只剩瞄准,点火,整个过程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都会导致火枪无法发射。

    跟踪的人观察赵峥良久才确认他附近没有能够给暗卫藏身的地方,才一跃拉近与赵峥的距离,他与赵峥不足二十步,他有信心无论赵峥身边有多少暗卫,都挡不住手中的长刀。

    “你是哪条路上的?想要取我性命。”

    那人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出他的容貌:“怪只怪国师你踹了我们吃饭的家伙。”

    火枪已经装填完毕,赵峥打开火折子,火枪已经对准那人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会让更多的人活命,踹人饭碗的事我从来不做。”

    那人看见赵峥拿着奇怪的棒子对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他自负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杀死赵峥,所以他决定慢慢折磨赵峥,以泄心头之恨。

    “竹篮打水,油锅取钱,吹火不灭,鬼敲门,国师!我们和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将这些法术道理公开后,我们靠这些吃饭的人可就丢了饭碗。”

    赵峥授道那几日为了提高台下观众的热情当场揭开古代几个经典的骗术,所以此次纯属误伤,但赵峥可不会同情他们:“抱歉,那不是你的饭碗,那是你们从别人饭碗偷来的东西!所以你想杀我?”

    眼前此人大概是突然间发现谋生的手段没了,狗急跳墙,后世这些骗术被解开后,也没见那些骗子饿死,骗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五花八门,那是赵峥能轻易概括的,再说这个世界上傻子是骗不完的。眼前这人偏要兵行险招,也不看看赵峥是谁,明显智商不高,心肠又黑。真可以说是死不足惜。

    “给你看场烟花。”赵峥将火绳点燃,霎时间铅弹从枪管喷出。

    不远处的陈保被枪管喷射出来的火焰迷醉了。

    ——

    城南一家很普通的戏园子里,有一种比较新颜的戏种,演员全部带着面具演出,不过由于唱戏的不是科班出生,城南的百姓不喜欢,但胜在价格便宜,入场只需要两文钱便可,所以城南的居民若是饭后觉得无事,会不时的来这里消遣。

    今日的客人不是特别多,台上的唱的虽然热闹,但台下的观众注意力可就不那么集中了,自顾自说话,偶尔瞄了眼台上的演员。

    陈保坐在下面却异常安静而认真的看着台上表演的人。

    那个唱着配角,却始终站在台上的人,带着面具,陈保认得。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他怎么会不认得?那是他以前的首领,杀他全家的仇人他怎么会不记得了?

    那个人的真面目陈保也没见过,事实上也可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不是一身黑衣,就是带着面具,无事的时候绝不会外出,安静而自律的待在自己的府邸里,似乎从来都不曾打算活在阳光之下。

    但是他有个缺点或者说爱好,那就是唱戏,每个三两天他都会来这家戏园子里唱戏,这是他唯一与外界正常交流的场所。

    陈保也是在一次偶然的人物中知道他每隔一段会来这个地方,陈保已经在这个地方等待了三天,直到今天他才确认那个人来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都掩藏不了的。

    陈保在那里安静的坐了两个时辰,直到散场,观众和演员渐渐散去。

    只留下面具人和陈保,面具人早就发现了陈保。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面具人心想自己身后站的是相府,谁敢杀自己?就算陈保不顾大局逞匹夫之勇,他又何足畏惧一个孤身的陈保,就算他拿着弓弩,自己也毫不畏惧。

    他自信整个天下,包括金国蒙古,能与自己放单捉对厮杀不会超过五人。所以当他看到陈保时没有惊慌,只是轻蔑的嘲笑,蝼蚁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愤怒。

    “我会记住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类似的怒吼面具人已经记不清听了多少次了,但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死了,而他活到了今天。

    “我以为你会放聪明一点,陈保!原本我还有一丝欣赏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算攀上了国师的高枝苟延残喘也奈何不了我。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是想说总有一天你会杀掉我?”

    陈保依旧坐在下面,与他相聚不过五十步的距离。

    “你今天话有点多。是在害怕吗?”

    面具人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发出笑声:“被一只蚂蚁不屈不挠的爬上靴子几次,是人都会感到一丝烦躁。”

    陈保站起来,拿出一只长枪对准面具人,这次没有火绳,只有扳机。

    “我只是想让你看一场烟花,狗贼!”陈保模仿赵峥那日所说的话,他以为这是使用这件仙器的咒语。

    面具人看着那支漆黑的洞口对准自己,突然有些惊恐,但陈保已经扣下了扳机,管身火焰喷射,铅弹直接打中了右肩。

    面具人捂住左肩巨大的伤口,此刻他还有余力行动,可以反戈一击。但他受伤太重,已经不能保重杀死陈保,甚至不能保证他能逃走。

    更让他惊恐的是,陈保的枪口又对准了他,比之前的更近了,他害怕那枪管里再射出什么东西,那样他必死无疑。

    “你敢杀我?”随着陈保的逼近,面具人的心里防线正在崩溃。

    陈保笑了笑:“为何不敢?”

    面具人有些惶恐的提醒道:“我背后站着的可是史相公!”

    陈保的笑意更浓了,听着面具人已经变调的声音,他感觉到了里面的惶恐,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让他兴奋的事情了。

    “我背后站着的可是国师,他是仙,而史老狗只是人!你不奇怪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

    面具人往后爬了两步:“是什么?”

    “当然是国师赐给我的仙器。我只要再扣动一次扳机,你就会命丧黄泉!”

    面具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你不能杀我!你难道想相公和国师之间出现裂痕吗?”

    陈保此时已经来到了面具人的身前,放声大笑:“你以为你在史弥远的心中有多重要?值得他与国师翻脸?”

    陈保说出了面具人心中最大的恐惧,是啊,自己对于史弥远来说与陈保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会杀你!”陈保突然说出这句话,让已经崩溃的面具人突然软了下了,但他已经丧失全部精气,眼神变得空洞无物。

    然后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了。那是陈保的脚,那是陈保给予他的侮辱。

    面具被踩碎,陈保没有回头,他不屑于去看面具下究竟是何面孔:“蝼蚁!”

    这时陈保此时对面具人的称呼,然后面具人听着陈保的脚步声远去后,突然大笑:“你终究不敢杀我!”

    蝼蚁又如何,我还活着!而你在国师眼中只怕与蝼蚁也没什么差别!

    ——

    夜里,宫中放了一场大型的烟花,临安城的百姓都可以看到这场盛况,今天是杨太后寿辰。

    赵峥坐在自己院子里,身后是刚刚回府的陈保。

    “烟花好看吗?”赵峥淡淡的问。

    “好看!”陈保躬身的回答。

    烟花繁华过后便是落寞,个人武勇的时代就在今夜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落幕了。

    但新的时代仍未开始,这场烟花只是谢幕礼。

    (诸位看了这章估计有诸多疑问,不要心急,下章会为你们解惑的)

第四十二章 茅山派

    院子里陈保将今夜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向赵峥说了一遍。

    “就这样?你没杀他?”赵峥惊讶陈保居然能够忍住心中的仇恨没有杀他。

    陈保心中叹道,如果自己真的杀了那人,史弥远虽然不会和赵峥翻脸,但间隙必定会有,更何况现在他这条命是赵峥给的,自己绝不会做些让赵峥麻烦的事,诸事要等到他为赵峥取回橡胶后再行动。这番心里话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当然有些难以启齿,只得找个借口:“您只让我开一枪!”

    听到这里,赵峥忍不住笑了,领会了陈保的心思,低声说道:“谢谢。”

    两个很轻,但在陈保的心里很重,瞬间装满了整个胸膛,一行热泪夺目而出。

    赵峥起身向拍拍陈保的肩膀安慰,却发现自己手够不着陈保的肩膀。

    陈保一瞬间发现了赵峥的窘状,于是很滑稽的蹲下身子,让赵峥手能够到。

    两人对视,又是一瞬间,两人笑了起来。

    “下去休息吧,你为我选的那两名暗卫身手很好,有他们在,你今夜不用替我守夜了,今夜你也累了。”

    陈保犹豫道:“可是万一那道士又寻来怎办?”

    陈保说的是高临门,基本上每夜都试图接近赵峥,但都被陈保给挡了回去。

    “无事,今夜正好也有事问他。”

    ……

    陈保退下后,赵峥举着陈保还回来的燧发枪,感叹陈保居然试了一次就响了。

    赵峥来到临安已经一个月了,这有拥有大宋最顶尖的工匠,造一支燧发枪不是问题,无非银子费的有些多,这支燧发枪的造价在一万贯左右,古时候用万贯家财形容一个小康之家足以说明了造出这支枪代价不菲。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利用燧石打火的火镰了,所以制作一支燧发枪在技术上不存在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与世人印象不同,燧发枪并不等于近现代线膛燧发枪。所谓的线膛枪就是枪膛内带有膛线的枪,膛线赋予子弹旋转的能力,使子弹在出膛后仍然保持既定的方向,精准度和距离都大大的提高。而他对子弹的要求也很高,要求每颗子弹之间误差极小,否则子弹发射不出去,还有可能炸膛,可想而知要大规模的生产对于科技的要求多高。

    而燧发枪只是改变枪的打火方式,由火绳变为火石,事先仍然需要往枪管里塞入火药,然后是弹丸和碎步,之后还要将精制的火药导入发火池。并且在开第二枪的时候还要将枪管清理一遍,**的爆炸后残渣极多,如果不清理可能会发生炸膛的危险。

    在加上它造价昂贵所以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制造,装备军队。

    陈保那日看见赵峥用火绳枪开火后,惊为天物,于是哀求赵峥借此物给他去杀那面具人,赵峥知道他心中执念颇深,而且也对那面具人的做法颇为厌恶,所以就将才制造好的燧发枪借给他。至于史弥远那里,他已经想好了解释。面具人的命在史弥远心里只要一个解释就够了。

    赵峥将枪借给陈保并且只让他开一次枪,他告诉陈保这支燧发枪的打火率只有五成左右,第一枪能不能射出就看天意了,但没有告诉他这枪只能发射一次。

    就算第一次不成功,赵峥也料定那面具人不敢杀陈保,因为陈保已经是他的人了!

    所以陈保才会在开枪前念一次“咒语”,以确保子弹能够打出。所以在开完第一枪后,他依然无谓面具人,他以为这枪可以联系发射。

    不知是可惜还是可喜,陈保第一枪本来可以瞄准面具人的心脏或者脑袋,但选择了肩膀。

    ——

    陈保退下后,夜已经深了,赵峥也准备回屋睡觉。

    突然一个身影翻墙而入,是高临门。

    赵峥用手势让暗卫不要行动,放高临门进来。

    高临门今日见赵峥没让那个恶喊阻拦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他也有些畏惧赵峥。

    害怕他手里的那支枪。

    “你还不回去?你已经在临安待了一个多月了吧。你不怕宗门有变?”赵峥让高临门坐下后,举起手中枪,颇有示威之意。

    高临门对那只枪的威力也有些胆战心惊,那日他是亲眼看见赵峥用此物将江湖上一位好手射伤。当然这也是因为火枪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果他知道火枪的性能和诸多缺点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此物。

    “国师宅心仁厚,那日居然没杀孙不二。”

    所谓孙不二就是那日想杀赵峥的江湖术士。

    “我是来救人的,不想杀人。我已经将人交给衙门了,官府自会处理。”

    是啊,现在秋高气爽,都不用判秋后问斩,敢行刺国师,被大理寺直接拖到午门一刀两断了。高临门现在面对赵峥,手里的筹码基本已经亮完了。

    朝廷已经准许白云道观大肆收徒,名额不封顶,赵峥作为回应,答应这些道士以后依旧会纳税。并且在几次行刺事件后,又在赵峥给朝廷指了一处铜矿后,朝廷也准许赵峥招收护卫,但不得超过一千人。

    以赵峥现在拥有的财力,不出十年,道门有谁能耐他何。便是龙虎山也屈于之下。

    “我准你对外宣称我是陶弘景的转世,但公开场合我不会承认的。”

    赵峥的一句话突然令高临门峰回路转,喜出望外。

    “以后只要国师一句话,我上清茅山派便会赴汤蹈火。”

    赵峥见高临门如此心急的往坑里跳,不觉心中发笑。

    “你茅山派以后门人都要习我道法,奉我所著书籍为经典。”

    “这……”高临门有些犹豫了,这东西可是一派根基,轻易动不得,所以他慎重的说道:“此时还是等我回去与宗内长老仔细商议才可答复。”

    赵峥恶趣味的举起枪对准高临门,里面其实根本没有子弹:“我就在这里等,直到你答应为止。”

    高临门脑门一黑,感觉这句话怎么有些耳熟?这正是一个月前他对赵峥说的话,没想到时至今日形势完全倒了过来。

    “国师快将仙器放下!”

    “哦!”赵峥不以为然的放下然后大笑:“吓你的!”

    高临门却没有笑,直到被赵峥瞪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我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修道?”

    说道这件事,高临门就是一顿气,他本是镇江府一大户人家的的独子,他父亲被他死鬼师父任元阜哄骗说是此子面岁早夭,让他父亲赶紧多纳妾,不然高家要断后了。

    他师父是茅山派第三十五任宗室,说的话自然令人信服,所以他父亲就慌了,求问破解之法,并重金相谢,然后他师父无奈之下收他为徒,为他化解灾祸。

    然后等他父亲去世之后时候,高价的家产就被充作茅山派的宗产,当然他师父也没亏待他,明知道高临门是个什么货色还依然将宗师之位传给了他。

    高临门愤愤不平的说起此事,茅山派的戒律他身为宗师是不能娶妻,这让他颇为愤恼。

    赵峥听到这里向高临门打了一个响指,此事好办:“我是你茅山派的祖师爷后,你就不再是宗师,不就可以娶妻了吗?”

    高临门先是兴奋,然后又觉得划不来,他虽然不可以娶妻,但可以去嫖,脱了这身道袍谁还能认出他是道士。

    况且这个时代道士也可以娶妻的,否则龙虎山张道陵的后人是怎么来的?

    修道一途除了少数真正的想探究天人之道外,其余或是为生活所迫,或是为了富贵二字。“你将我的话带到你们门派,跟了我,只要不作奸犯科,我保他们一场富贵。”

    赵峥之所以肯答应高临门,就是眼馋茅山派那一票炼丹的化学家,现在自己地位稳固了,需要开始扩展自己的实力了。

    “此次之外,我还要你帮我查一件事,那孙不二后面是否还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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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宫观

    皇宫旁的白云道观已经修筑完毕,是在原先鸿鹄道观的基础重新装修过的。这座道观的新主人便是当今声名显赫,皇上宠幸日浓的国师。

    如今这观主便是赵峥,至于黄道长呢?额,他一心修道,又屡次泄露天机,害怕天谴,所以这位置便只有当朝国师来做。

    至于这话是不是黄道长亲自说的就不得而知,黄真人的一切想法都是通过国师传达。其他人就算询问他相关的事情,黄道长也不会回答,据国师说是他师父害怕遭天谴,所以避而不答。

    但实际情况只有赵峥知道,师父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当了真人,你让他怎么回答?

    南宋的道观都在官府的管辖之下,大的道观每一任观主都需要获得朝廷的册封才算合法,比如茅山派,虽然朝廷不会直接插手宗师的选定,但每一任宗师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册封后才能当上宗师,否则就按照邪教处理。并且南宋官府名下还有大量的宫观,就是官方的道观,观主当然是由朝廷认命,并且将名下道观分成三个等级,规定只有在下等道观历练当过观主的才能去第一等的道观当观主。

    后来史弥远依样画葫芦,将佛教的禅院也搞了等级评定,实行类似的政策。

    而南宋还有一个现象祠禄官制,那些知名的儒士,或者是弹劾之后丢了差遣的官员,又甚者是屡试不中的贡生,名义上让他们主管一个道观,比如“监某寺,提举某宫观”实际上拿着钱回家养老,这也是宋朝出现冗官的原因之一。

    而鸿鹄观本就属于官府名下第一等道观,经过重新装修,那更是迈入顶尖的行列,原来的观主被平调去健康府源妙道观当观主去了。

    现在改名叫白云道观的鸿鹄宫,有弟子六十七人,这些都是通过道学考试,至少取得高士的成绩的,都具备一定的文化水准,再加上杂役护卫百来号人,当真是声势浩大。

    南宋历代皇帝都推崇符篆派,所以宫观都是主修符篆,符篆派三宗,上清派以茅山为尊,灵宝派以阁皂山为尊,天师道也就是后来的正一道以龙虎山为尊。

    而鸿鹄观里面的弟子所学、所专不一,分成了三个小山头,其中上清派人数最多。

    鸿鹄观的规模五进五出,占地五十亩,有后世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寸土寸金的临安可是很难得一间,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房间。黄道长虽然不是观主,但在观里的身份是最为尊贵的,所以主殿都由他来住。

    赵峥搬入了偏殿祈福殿,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间书房,一个炼丹房,还有一个道场。足够他住进去。

    待宫中的圣旨宣读完毕,便是道观的换牌仪式,这座道观便是朝廷赐予黄真人和国师的,奖赏他们在红薯、地瓜、玉米等一些列农作物上面的功劳,并赐了无数金银珠宝,丝绢棉布,被赵峥回绝了,如今光玻璃作坊第一个月就有五十万贯的进账。第二批驶往南洋的商船也出发了,这次的玻璃,香皂面相的是南洋的中高层,这质量比上一次自然要稍差点,所以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

    时间快要进入绍定二年的十一月了,天气已经转凉,但第一场初雪还未下,看着天气不出三五日怕是有一场雪了。

    仪式举行完后,外面天气寒冷,赵峥便让众人回屋了,将庆典之类的取消。

    今日前来上香的人颇多,大抵是因为这里的观主变成了当今国师,被称为小神仙的赵峥。赵峥有些奇怪今日官家竟然没来捧场,前几日可是信誓旦旦与自己约好的了。

    赵峥叫来道观里的五名执事,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观里的地形规模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至于财务状况,道观里的香火钱通通上缴,朝廷在根据人数发放银钱,所以道观里的日子虽然不能说过的拮据,但离富足仍然是有段很遥远的距离。

    而如今这白云道观(鸿鹄观)变为了赵峥的私产,香火钱自然是不用上缴的,至于流到下面每个弟子身上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道观里的年轻人很少,多是三十岁以上的,除了偶尔外出做做法事,祈福祈雨外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的状态。这些人只要无过,赵峥是不会把他们踢出去的。他要争取改造的对象是那些二十多岁的道士。

    符篆派既不重夜观天象也不知道炼丹,整日练习的完全是那些谁写不知道,异常复杂的符。

    赵峥也急于让他们改学他的道法,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在拿去,最后让他们自己选择,要么改学新道法,要么滚蛋。

    ——

    “小仙长,此次朝堂之上弹劾你的声浪很大,御史台的言官基本上人人都参了你一本,说你妖言惑众等等不一而足。”游雄忧心忡忡,这怎么突然间,御史台怎么好像人人都与赵峥有仇一般,这弹劾的奏章是一本接一本,甚至有人喊出了请斩妖道的话了。一时间有席卷整个临安的趋势,街坊酒楼都在传言,

    “什么原因你打听清楚了?”

    “标点与白话文。”游雄意简言骇的说道。

    赵峥怎么都想不明白此事与御史台有什么关系,而且史弥远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些暧昧:“为何会这样?那标点和白话文不是可以帮助他们传播圣人之言啊,就算那白字与风雅无关,顶多嘲笑我笔力欠佳,怎么会出如此声浪?”

    游雄在这件事情上也对那些士大夫失望透顶,如此利国利民之大计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而百般阻挠,真是有辱读了圣贤之书。

    “标点和白话是可以传播儒学,但后果就是儒学可以不经过他们之口传扬。所以他们宁可不要标点和白话文。”

    赵峥听到了这里有些愤怒了,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忍让妥协,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大宋有太多的官员抱着这样的想法统治万民。

    “那有谁支持标点和白话文?”

    “暂时还不知道,标点与白话文都还只在京城流传,而史相公还没表态。”

    听到这里,赵峥明白了,现在整个朝堂都被史弥远控制,与他作对的都被赶出朝堂,外出就任了,所以史弥远没有表态,他们都还在观望。

    “那我现在就去拜会史相公。”

    “恐怕不行,史相公称病,谁也不见。”

    赵峥愕然,这称病分明是针对他,继而又有些愤怒,自己给史弥远的还不够多吗?一座银矿,一处铜矿,还有玻璃作坊的三成。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将我的名帖再递过去一次。”

    夜里,名帖被退了回来。

    赵峥拿着那被退回来的名帖沉默良久。

    “准备,我进宫一趟。”

    看来朝堂百官有些忘了,大宋这个家的主人究竟是谁。

第四十四章 现代诗

    赵峥除了拥有国师封号还有一个金门羽客的封号,可以凭此自由出入宫墙,神霄派创始人林灵素就曾经获得过这个封号。

    皇宫内,赵昀正在看书听见内侍来报,国师求见,急急忙忙将手里的书藏进衣柜里,封面上赫然印着“航海王”三个字,他认为作为堂堂一国之君看这种毫无文学素养、且毫无意义的书是件丢脸的事。

    “国师,你来到正好,不知那玻璃最近造的如何了?那望远镜能不能看的更远一些。”赵峥见礼后,赵昀叫退左右立马问道。

    “玻璃的品质越来越来,想来就是这两三年的事。”

    赵昀不耐烦摆手:“又来唬弄我,上次问你,你说两三年,现在还是两三年!”

    赵峥也无奈说道:“陛下,我才来京城一个多月……”

    赵昀一阵哑然,最近他在宫里闲的无聊,宫里的那些个妃嫔他也有些腻烦了,所以心里才有些烦躁。

    “陛下,不如我们两个合写一本书吧!”

    “什么书?”能够著书立传那是每个文人心中的梦想,尽管赵昀只有只能算半个文人,但依旧对此心热不已,但想到自己文学素养,他自己都没信心。

    赵峥明显看到赵昀的热情在脸上冷却下来,也没在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用白话文写啊!陛下是天下之君,这书自然要让更多的人看的懂才行,我小道恳求陛下为万民着想,用白话文书写,教化万民,立言立德。”

    在标点和白话文的推广上,赵峥与皇帝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赵峥才会想到拉皇上出来与自己一起打擂台。

    赵峥这句话挠到赵昀的心里了,但一时间还抹不开面子,毕竟在他眼中白话文是那些不通文墨的粗汉才会写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白话文也太……”

    说道这里赵峥知道是赵昀嫌白话文太粗鄙了,为了扭转他这个印象,赵峥不得不抄录两篇后世的名文,但一时又想不起具体的作品。

    闷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陛下,这白话文一样可以写的文采飞舞。我现在就用白话文为你做首诗。”

    听到赵峥要作诗,赵昀由于对自己文化素养,文学品鉴没有自信,于是招呼内侍进来。

    “国师要作诗了,你们去取笔墨记录!”

    赵峥见突然间钻出十几个宫女内侍,突然感觉压力好大,现在他想的不是抄后世经典的现代诗是否道德的问题。而是在心中默念了几十篇经典的现代诗,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全,呢吗,要是等会背不出这脸丢大了。

    赵峥脸上都有些冒汗了。

    赵昀见状,安慰赵峥:“国师于诗文一道不专,白话文粗鄙,要做出诗来难度极大。你明日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不,陛下,我想好了。”

    赵峥快速背诵脑里的记忆,神情紧张至极,害怕突然被打断,自己可就再也记不起来了,语速极快。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蛩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由于赵峥的速度太快,内侍没有听清楚,所以没有记录下来,其实那只是记录的内侍没听清楚,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没有听清楚。

    大家你看你,我看我,国师地位尊贵,宫女和内侍也不敢让赵峥再说一遍,最后只得赵昀说道:“国师,你再来一遍吧!”

    “再来一遍?”赵峥失声道,再来一遍可就说不定记不清了,话刚出口,赵峥就知道失言了,也不啰嗦,努力记忆,慢慢的念了一遍。

    这回由于语速放慢,所以内侍记下来了,但由于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题材,且不说这格律全无,而起还是用白话写的,一时间也不敢评价好坏。

    赵昀看了看旁边的内侍,见他们太不给国师面了,又得自己带动气氛:“好!国师好诗!”

    众人听到赵昀称赞,纷纷恭贺赵峥得一传世诗句。

    赵峥此时也是心情极佳,第一次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是天才,居然能记住十几年前语文课本上的诗。

    赵峥仿佛看到白话文推广的一缕曙光,豪情万丈的大声宣布:“后日我在葬秋园邀百官举行诗会,不比格律,只比意境。”

    说完赵峥小声附在赵昀耳边说道:“如果我用白话文打平了,陛下就和我一起写书!”

    ……

    赵峥走后,赵昀拿着内侍抄录在案的诗读了起来。

    “我打江南走过……”

    语句虽无格律但一副发生在江南小镇的故事跃然纸上,三月柳絮,江南小镇,一女子,待归人。

    赵昀虽然对自己的鉴赏不抱有信任,但他至少可以从这首“诗”中体会到一虑哀愁,一抹春怨。

    这首诗至少不差。

    “将诗抄一份给史相公看看。”

    ——

    史弥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今日的蟹黄味道特别鲜美。他看着大儿子史予之,年岁渐大的他感觉这样未尝不好。

    史弥远虽然独相二十多年,自己虽然贪权贪财却没有大肆提拔自己亲族,自己儿子现在也还只是在翰林院勘磨,本官虽高,但远算不上一位重臣。

    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坐上那个位子是祸非福。史家太过显赫了,遭了不少人嫉恨,史弥远的父亲史浩相两朝十三年,封越王,自己独相二十三年,死后封王那是板上钉钉的。

    所谓盛极而衰,就连史家内部都有不少人对他独相这么多年颇有微词,认为这对史家是祸非福。为此他的亲弟弟史弥坚与他争吵过几次,关系几欲破裂。几年都未通过书信。

    人老了对于曾经逝去的东西反而越加怀恋了。

    “将这蟹黄,给同叔(史弥坚表字)带一份去,哦对了子申(史嵩之)那里也带一份去。”

    史弥远仔细吩咐道,这次就算他这个做哥哥的认输了,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机会。

    话一吩咐完史弥远的食欲全无,起身回屋,让人点亮油灯。他拿起老花镜想看一看大女儿寄回来的信

    史弥远读完女儿的信后,不禁又想起她小时候娇憨的模样,他笑了笑,摘下眼镜,却突然想到送这副眼睛的人,以及那天那碗味道寡淡的鸡蛋羹。史弥远有些苦恼,叹道要不是你捅的娄子太大了,这次我也就帮你遮掩过去了。

    这时宫里的马德芳求见,官家送了一首诗给史相公品鉴。

    史弥远一声没有诗词流传,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以他流传在后世的奏疏就足见其功底。

    他将赵峥的诗读了一遍又一遍,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诗作。

    感叹道:国师,你究竟是人是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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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第一神仙介绍:
图书管理员赵峥带着存储了上百万图书的手机偶入南宋中期。 他在另一个时空再次证明了图书管理员这个伟大而流弊的职业。南宋第一神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宋第一神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宋第一神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