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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明朝好丈夫txt下载     明朝好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五章:呈堂证供

    朱佑樘眯着眼,又好气又好笑,谁知道柳乘风竟是这样的回答,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茬的好。

    他顿了顿,才道:“这份奏书的倒还算轻的,那些更不客气的奏书比比皆是,朕今日让人把这奏书当众念出来,便是想问问,这都是朕的臣子们所思所想吗?”

    朱佑樘无疑是愤怒的,因为此刻,他的双肩已经微微颤抖了。

    这些奏书当然是激昂之作,弹劾奏书这东西,难免会夸大其词,为了让被弹劾的人定罪,这一大罪、二大罪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朱佑樘生气,还不是因为大家群起攻击柳乘风,而是这些人攻讦皇帝,也就是他自己。

    其中许多奏书里为了攻击柳乘风,不免要攻击柳乘风的所作所为,柳乘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拿捕钦犯的事至多也就是提出个疑问,最多也就是柳乘风指鹿为马,他滥杀无辜,可是这种事毕竟是没有证据的,没有证据,就算你的跟花一样,宫里也不会采信。

    所以几乎相当大部分的奏书所攻讦的主要方向都只有一个,柳乘风勾结商贾,正是因为柳乘风勾结商贾,欺蒙圣上,才出了聚宝楼和聚宝商行,这聚宝楼和聚宝商行看上去似乎确实是为国车利,其实却是与民争利,堂堂朝廷,居然与民争利,这不是笑话吗?

    更大的恶果还多的是,比如自从重商以来,商贾们的地位提高了不少。以至于社会的风气一下子坏了不少,仁义道德没有人讲了,现在人人都在盘算那点蝇头利,一些不安分的人更是铤而走险,为了挣银子,为了扬眉吐气,作奸犯科。

    人心沦丧。大臣们看在眼里真是呜呼哀哉。

    总而言之,若是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现在所谓的天下。表面上是比以前富庶了,可是与圣人书册里的太平盛世背道而驰,皇帝辛苦了这么久。缔造的并非是什么盛世,反而和那些暴君统治下的乱世没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明里是骂柳乘风,其实又何尝不是骂皇帝,不是骂他朱佑樘,这几年朝廷手头宽裕了,流民也日渐减少,现在几乎连个流民的踪影都没有,朱佑樘开始推行学堂,令天下人可以有书读,同时又修建驰道。让商贾、百姓们积累财富和开阔眼界。各地的河堤也开始修缮,工部那边呈上来的十三条江河的治水章程几乎全部批准了。

    原以为自己所做所为,虽然也有让人诟病的地方,可是在大体方向上却是没有错的,虽然不敢什么三皇五帝相比。可是朱佑樘自认为和太祖、成祖相比,似乎也不算差。

    前些时日,朱佑樘听东厂那边的人,靠着京师的京县原本颇为贫弱,与京师其他县比起来百姓生活困苦不少,可是这几年因为农人务工。渐渐也有了起色,至少再不必为吃饭发愁了,就是在乡下,由于人力大量减少,以至于乡绅们不得对佃户们给予更好的待遇,以前许多佃户种一年的粮食也至多只能吃个半年的米饭,半年之后,只能靠喝粥和挖些野菜来度日,若是要置办什么,就少不得向东家告贷一些银钱,结果这债越滚越多,许多人的债是爷爷和父辈那里攒下来的,到了他们这一辈子永远还不清,驴打滚一样,现在却是不同了,乡绅们若是不给佃户吃饱饭,佃户就携家带口往城里逃,在城里终归也饿不死。

    朱佑樘听了这些描述,虽然不知东厂是否夸大,可是至少有一点还是肯定的,这是一种成就感,在他看来,所谓的太平盛世,无非就是天下太平、百姓们有衣穿有饭吃而已,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得到臣子们的夸奖,最后得来的却是一片叫骂声。

    朱佑樘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和这些臣子这般的疏远,他漠然的看着下头这些人,脸色铁青,若这些人不分是非倒也罢了,更让朱佑樘愤怒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这些奏书里头,竟是有不少人要求自己看重读书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他朱佑樘对读书人还不够好,甚至是虐待了他们,以至于他们发出如此不平之音。若朱佑樘是刘邦,喜欢摘儒生的帽子来撒尿,这口气他也就认了,可是他自认自己对读书人给予了多少特殊的照顾。早朝的时候,皇帝召大臣们言事,要从左右廊庑人门内面君而奏。有的大臣因地滑,行走失仪,朱佑樘从不问罪,奏本中有错字也不纠问,经筵讲官失仪,他还宽慰数句,不使其慌恐。朱佑樘甚至清楚记得,有一年冬天,自己夜晚坐在宫内,觉得天气寒冷,就问左右内臣:“现在官员有在外办事回家在路途的吗?”左右回答:“有。”他又:“如此凛冽且昏黑,倘廉贫之吏,归途无灯火为导,奈何?”于是传下圣旨,命令后遇在京官员夜还,不论职位高低,一律令铺军执灯传送。

    这些虽然只是事,那么在大事方面,朱佑樘也经常下旨意给读书人,让他们安心读书,又命地方官吏对读书人要时常关照,对于家中穷困的需给予一些周济。朱佑樘自认自己和那些先辈们比起来,在对待读书人的态度上可算是极为厚道了。谁知最后得来的却是这么一个评价。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勉力,事情做的不好,你勉力一下,可是事情做的好,你非但不夸奖几句反而阴阳怪气,朱佑樘做了一辈子皇帝,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结果这十几年的功绩居然一下子全部给人否认了,句实在话,在看到这些奏书的时候,朱佑樘想杀人的心都有。

    朱佑樘终于开口话了,他先是用手指节磕了磕桌子,随即满是怒容道:“朕的大臣,就都是这个心思吗?都是像这奏书所言之事的心思?”

    下头不少大臣摸不着头脑,不过见朱佑樘厉声喝问,大家自然不敢什么,纷纷道:“微臣万死。”

    “万死?”朱佑樘冷笑:“不错,你们死不足惜,这天下太太平平的,可是偏偏就有人不甘寂寞,就有人要无中生有,你们当真以为朕纵容你们,你们就可随意撒野吗?”

    这一句话可以算是很严厉了,至少朱佑樘登基以来,从来没有过这么狠的话,刘健的脸色上掠过了一丝错愕,他虽然知晓那些奏书会惹来皇上的不快,可是不曾想到会让皇上如此不悦,这个时候,他这内阁大臣不得不站出来话了,道:“陛下息怒,君忧臣辱,陛下发雷霆之怒,错不在陛下,也不在大臣,这一定是内阁错了,请陛下责罚。”

    内阁乃是宫里和大臣之间的沟通桥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倒也得过去。

    刘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把皇上的怒气降下来,等到心平气和了再来讨论聚宝商行的事,只有这样,拿下聚宝商行才更有把握。

    朱佑樘见刘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终于还是拉不下来这脸了,他冷哼一声,道:“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朕平日太宽厚,让某些人不知好歹。”他拂了拂袖,才道:“今天叫大家来,这其一,就是朕要问问你们,你们这天下一片狼藉,社稷危如累卵到底是什么居心,朕倒是想要知道朕的天下坏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你们这般激愤。至于其二嘛,是因为杨戬的奏书,杨戬的奏书所言之事可是当真吗?朕从前听过,商行确实是犯了一些过错,可是不管怎么,也是功大于过,只是不曾想到竟是糜烂到这个地步。你们谁知晓的出来吧,杨戬在不在这里?”

    他一边,一边向人群中看过去,站在班中的杨戬连忙站出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微臣在。”

    朱佑樘带着几分疲倦道:“你上书所奏之事可有实据吗?”

    所谓所奏之事,就是聚宝商行那些个斑斑劣迹,句实在话,杨戬上书自然不可能单凭一些风闻的,听到皇上寻他要证据,杨戬昂然道:“陛下,证据是有的,微臣搜集了还不少,有的是从礼部那边搜集来的,是关于一些藩王的一些不满之词,还有一些是商行里搜集来的,微臣见兹事体大,因此特意命人查证,如今将许多人的陈词和口供,还有礼部那边抄录的一些东西都在这本账簿里头,还请陛下过目。”

    杨戬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份颇厚的簿子,呈交给殿下的一个太监,那太监接过,连忙上了丹犀放在御案的案头上。

    朱佑樘扫视了一眼这簿子,倒是料不到杨戬做足了功课,随即,他当着诸人的面,拿起簿子信手翻阅起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翻脸

    这些证物其实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搜集了,所以证据非常详实,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也参与了证据的搜集工作,根本就一点儿让人分辨的余地都没有。

    朱佑樘一页页翻过去,里头提供的某些口供更是触目惊心,他原本以为,商行的错误是有的,有一些不太循规蹈矩的地方也肯定不会少,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做到白璧无瑕,可是看到这些,朱佑樘才知道,杨戬所奏,几乎是句句属实,不但没有浮夸,甚至所言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聚宝商行扬帆万里,在外头的无耻勾当可谓罄竹难书。

    他眼睛眯起来,耐着性子把簿子一字不漏的看不过,心里却开始天人交战了。现在杨戬所提供的证据没有丝毫的错漏,也难怪这些大臣这般义愤填膺,可是此刻他的脑海中不免想起了太〖〗子的话。

    聚宝商行落在股东们手里,虽然会有不少劣迹,可是交给朝廷呢?

    他阴沉着脸,终于将这簿子看完了,手掌压在簿子上,冷冷道:“柳乘风何在。”

    “微臣在。”柳乘风的脸色还算如常,听了朱佑樘的呼唤,连忙出来。

    朱佑樘淡淡的道:“杨戬杨爱卿所奏句句属实,聚宝商行是你筹建的,你自己来说说看,此事是谁的过错。”

    按理说,若说是谁的过错,商行的这些股东只怕谁也逃不掉,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关于这一点,朱佑樘比柳乘风更清楚,满朝文武只怕也多少清楚一些,现在太〖〗子在廷议时也要来听政,所以朱厚照也在,不过他来的迟,来不及和柳乘风打招呼,朱厚照瞧父皇的意思似乎是要追究责任。脸色微微有点不太好看,心里有些发虚,再看柳师傅,只听柳师傅坦然道:“聚宝商行是微臣筹建的,现在有了过错,自然由微臣一力承担。”

    他这句话说出来,先是让朱厚照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忍。忍不住道:“陛下,商行虽是柳师傅筹建,可是这些事和柳师傅无关,都是儿臣……”

    这朱厚照倒是颇有几分义气,朱佑樘却不能让朱厚照说下去,厉喝一声打断朱厚照的话:“朕没问你的话。不许发言。”

    朱厚照只得咋舌,再不敢说话了,在父皇面前,他的勇气也是有限的很。

    朱佑樘才朝柳乘风点头,心里对柳乘风为太〖〗子遮掩过错的举止颇为欣赏,在他看来,这世上的人但凡只要在做事,就肯定会有过错,他当政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比如修筑河堤,虽然造福一方,可是所征用的民夫数万,管理肯定会有疏漏,也肯定会出现意外,但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办错了,现在商行犯了错,错误还不小。可是比起那些只知道叽叽喳喳的言官来说。对国家难道就一点益处都没有?言官是靠嘴巴说的,所以他们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不会有错误。他们永远都是正确,可是正要他们去办一两件事,只怕比杀了他们都难。而在这朝堂上,天生就有人属于那种做事的人,他们手头的事太多,也没心情说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十个说话的人围着一个做事的人,说话的人喝着小茶,翘着腿儿,请贵无比,时不时指正一下做事的人哪里错了,鸡蛋里头都能挑出骨头。

    朱佑樘清楚这大明朝最缺的不是说话的人,而是做事的人,柳乘风将所有的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让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严厉了,温和的道:“杨戬说,聚宝商行之所以有这么多劣迹,是因为商贾们眼中只有蝇头小利,若是将商行置于朝廷之下,便能杜绝此事。柳爱卿以为,此举可以吗?”

    商行毕竟是柳乘风筹建的,朝廷也不能说收归朝廷就收归朝廷,问一问柳乘风的意思是肯定的。

    朱佑樘方才看到了这么多触目心惊的证据,确实已经动摇了,颇有几分按着杨戬意思办的心思。

    朱佑樘问出这么一句话,已经不少人开始窃喜了,闹了这么久,已经透出了曙光,总算没有白费一场功夫,只要把商行弄到手,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便是刘健此时虽然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是眼眸中还是掠过了一丝惊喜。现在柳乘风自己把罪责揽下来,现在也算是半个罪臣,皇上又问他是不是把商行收归朝廷,他若是摇头,肯定会惹来宫中不悦,点了头,那么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所有人都在竖着耳朵听,想听一听柳乘风该如何作答。柳乘风侃侃而谈道:“陛下所言是极,微臣也以为,商贾们只顾眼下利益,为了好处,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长此以往,这商行为了利益,迟早会做出更多骇人听闻的事来……”

    柳乘风顿了顿,随即道:“所以微臣以为,要解决此事,一味将商行收归朝廷只怕不妥,毕竟朝中衮衮诸公若说读书讲解经文确实厉害,可要谈到做生意却是一窍不通,更不必说朝中的官员都是君子,君子岂能去做商贾做的事,微臣窃以为,陛下如此做,迟早要坏了诸公们的德行,令他们也沾上满身铜臭,这种下作的事还是不要劳烦他们的好。微臣倒是有一个办法,请陛下定夺。”

    柳乘风这么一番话,实在有点儿打脸,颇有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味道,让不少大臣心里含着不忿,却又无可反驳。

    朱佑樘眯着眼,咀嚼着柳乘风的话,似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禁道:“你继续说。”

    柳乘风道:“商行之所以常常有作奸犯科之事,微臣以为其中最大的因素是缺少监管,当年陛下下令在商行这种设锦衣卫千户所,其实就有让锦衣卫监管的意思,不过微臣万死,竟是会错了意,以为陛下不过是设锦衣卫协理商行,所以微臣认为,这锦衣卫千户所可以专司对聚宝商行的监督,如此,才能杜绝商行作奸犯科。只要微臣下一道旨意,给予锦衣卫监督的大权即可。”

    满朝哗然……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刚才还在抨击你这家伙不要脸,你老老实实倒也罢了,现在居然恬不知耻,还说让锦衣卫来加强监督,这锦衣卫和商行蛇鼠一窝,不早就是一伙的吗?

    可是这话在朱佑樘耳朵里却不一样,锦衣卫是亲军,是宫里直属的军马,也即是说,朝廷最信任的肯定不是锦衣卫,可是对皇帝来说,这世上能信任的也只有厂卫了,柳乘风提出让锦衣卫加强监管,似乎也不算太坏。

    此时朱厚照与他的谈话又不禁出现了朱佑樘的脑海,其中好几处都有朝廷督管商行的害处,有一条朱佑樘最是记忆犹新,若是将商行收归朝廷,则自己将要失信于天下。

    朱佑樘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他自然不愿意失信天下,柳乘风提出来的办法并不激进,似乎效果也能有些预期,至少现在亲军来监管,这商行多少能收敛一些,同时又可避免他这皇帝被人误认为没有诚信。

    他抚着书案,不由沉吟起来。

    “若是陛下颁发旨意,责令锦衣卫督管商行,微臣定竭尽全力,尽量避免商行作奸犯科,请陛下圣裁。”柳乘风一见朱佑樘动摇,自然不肯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

    “荒谬!”那杨戬站出来,不由冷笑:“锦衣卫是你柳乘风的左手,商行是你柳乘风的右手,让锦衣卫去督管商行,岂不是让你的左手去管你的右手,柳乘风,你巧言媚上,竟是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在朝堂中说另外一个人恬不知耻,这无异是完全撕破了脸皮,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柳乘风看着这杨戬,早就恨不得暴打他一顿,忍住肚子里的一股火气正要反唇相讥,这时候张鹤龄却不禁站出来,道:“恬不知耻总比你这男盗女娼之人的好,姓杨的,你一面说是商贾们逐利,可是你自己呢,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无非是拿下商行,从中分一杯羹,商贾们逐利那是正正当当,天性如此。可是你们呢,可别把我惹火了,真要惹火了,这朝堂上这么多人哪个在背后没有在迎春坊做一些生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也别以为大家是瞎子,商行到了你们手里,最后还不是被你们剥皮敲骨,最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来。”

    张鹤龄这么一说,于是满朝的官员都暴走了,这张鹤龄等于是揭大家的疮疤,是完全图穷匕见,想要跟大家翻脸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还受得了这个气。

第七百二十七章:翻盘

    “张鹤龄,你这是什么意思?男盗女娼,是谁男盗女娼,你不妨说出来!”有人跳了起来,这寿宁公确实是一下子犯了众怒,惹得满殿的大臣都不禁怒了。

    大家随便发点小财有什么,真要靠朝廷那点俸禄,这殿中之人早就都饿死了,毕竟海瑞那样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了的,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人人都巴望着来做官,难道只是为了吃稀粥,出入靠两条腿?

    这张鹤龄原本是想威胁一下,谁知惹到了马蜂窝,群臣都激动了。

    “哼,寿宁公,我等敬你是宗亲,你这般胡说八道是什么意思?好,今日要说是不是?那就敢问寿宁公,这朝堂上哪个人男盗女娼,你点出来,至于寿宁公嘛,本官倒是也想起了几桩事,今日索性就当着皇上的面,大家一起把话说清楚。”

    张鹤龄一下子瘪了,他当然知道,就算他把这些人点出来,皇上也不会治罪的,原因很简单,法不责众。别看朝廷平时天天喊着要清廉自守,可是谁身上都不干净,这一点,皇上比他张鹤龄更清楚,可是这整肃廉风的时候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何也?说穿了,无非是治理天下离不开这些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单凭这点儿东西,想要掰倒一个大臣是不可能的,张鹤龄自然不敢再说下去,顿时缩了回去,大气不敢出。

    众人见张鹤龄服软,又将矛头指向柳乘风。柳乘风这家伙真是给脸不要脸,方才自己承认了有罪,居然还敢提出什么锦衣卫监督商行的办法,这不是把大家当傻子,是什么?

    马文升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这些什么商行什么工坊,自从建起来之后,弄得整个天下都是乌烟瘴气。礼义廉耻没有人提了,人人都甘愿作奸犯科去挣银子,国库没钱还可以想办法开源节流。可是人心坏了该怎么办呢?”

    他这一句话是个引子,其目的还是抨击现在的重商策略,不过抨击重商再不是一味的否定掉这些东西。马文升的心思很简单,将这些统统归于朝廷治下,如此一来,内阁不但捏住了天下军政,还捏住了朝廷的钱袋子,小小的锦衣卫还不是说掐死就掐死。

    马文升打了头,其余人也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这个道:“正是如此。世道都成了什么样子,好好的乡绅们抛弃了田地,宁愿去做下贱的商贾。百姓不去农耕,却想着去做工,奇技淫巧,奢靡享乐之风遍地都是,祖宗的法制荡然无存。圣人的太平之世里可曾有过这样的景象?现在人心思乱,百姓俱都蠢蠢欲动,不再安分守己,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现在重商的缘故?这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的,也从来没有这般日月无光的,说来说去。这也是廉国公造的孽,陛下听信了他的话才致如何。”

    另一个道:“不错,正是如此,恳请陛下重新颁布太祖高皇帝的祖诏书,昭告天下,压制商贾,除此之外,一应商贾的行为都必须受户部节制,聚宝商行和聚宝楼悉数由朝廷管理。”

    “陛下,社稷已经有了倾覆的危险,微臣恳求陛下切莫再信小人之言,再做这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请陛下下旨。”

    于是满朝的大臣呼啦啦的一齐拜倒,道:“为社稷计,请陛下改弦更张。”

    “请陛下改弦更张……”

    事情演化到这个地步,要怪也只能怪张鹤龄了,这家伙心直口快,一下子让形势变得水火不容起来,原本大臣们的要求只是商行,现在见柳乘风无耻,又见张鹤龄出言恫吓,索性就干一票大的,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就算是有人想低调处置也不成了,在这滚滚潮流之中保持清醒是不成的。

    大臣们排山倒海般地跪下,一齐发出了最后一击,而坐在御椅上的朱佑樘此时却是不禁踟躇了,他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想来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化到这个地步。

    他毕竟是个性子有些懦弱的皇帝,此时见大家众口铄金,竟是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施政上出了问题,自己渐渐地看重商贾,是不是带来了很坏的影响。

    这些大臣哪一个都是饱读诗书的,都是天下最顶尖的聪明人,他们说的话,朱佑樘不可能不考虑的。

    朱佑樘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安,这是第一次大臣们站在他的对立面,方才的一股子火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只要稍稍退后一步,就可以安抚住这些大臣,给大家一个台阶才好。接下来,朱佑樘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柳乘风的身上,柳乘风却显得很淡定,明明这个家伙在风口浪尖上,可是他居然显得很是镇定,似乎现在大臣们抨击的不是他一样。

    权衡片刻,朱佑樘已经打算让步了,暂时可以在聚宝商行上让步,只要大臣们见好就收,今日先糊弄过去再说。若是因为一个商行而导致朝廷争吵不休,这不是朱佑樘的性子,他当然不像后世那个安陆王一样,为了一个老爹的名分问题跟大臣们耗几年。

    想到这里,朱佑樘便咳嗽一声,道:“柳爱卿。”

    他说话的时候很温和,其实做出让步,柳乘风受到的损失是最大的,这一点,朱佑樘比谁都了解,倒不是因为柳乘风那一成的股份,最重要的是,这商行筹建时是柳乘风用信用担保的,现在出了事,柳乘风的声名只怕要狼藉了。

    想到这里,朱佑樘又有些不忍,竟是稍稍地迟疑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正要说话,谁知道柳乘风道:“陛下唤我,可是要问起江炳一案的结果吗?”

    柳乘风这么一问,所有人又都一头雾水起来,江炳……跟现在有什么关系?是了,这个柳乘风莫不是想转移话题?

    朱佑樘也是被问懵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道:“怎么?江炳那边有什么消息?”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江炳那案子结了,今日皇上廷议,微臣便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把江炳的供词交由陛下御览,谁知方才满朝文武闹得乱哄哄的,微臣来不及递上,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朱佑樘愕然,殿下的杨戬却是蠢蠢欲动起来,忍不住道:“请陛下改弦更张。”

    他这一叫,大臣们才反应过来,若是柳乘风想要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那不是当大家都是傻子?于是排山倒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一起道:“请陛下为社稷着想。”

    朱佑樘显得有些不悦了,朝柳乘风看了一眼,却见柳乘风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供词来,交给殿下的一个太监,那太监结了供词,忍不住看向朱佑樘,朱佑樘朝他点头,这太监才小心翼翼地上了殿,将供词放到了御案上。

    朱佑樘随即便开始翻阅起供词来,这一份供词其实并不厚实,想必精简了不少,不过那江炳画押的痕迹仍然触目惊心,朱佑樘原本只是想随意扫视几眼,可是这眼睛掠过去的时候,却忍不住拧起了眉,不禁仔细端详起这供词来,以至于下头的群臣们催促,他也顾不上了。

    紧接着,朱佑樘显露出几分一点也不敢马虎大意的样子,变得更加认真起来,几乎是用眼睛贴着这一份供词阅读过去,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坏,甚至连手都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注目着朱佑樘,此时见朱佑樘这个样子也不禁满腹的狐疑,谁也想不通这供词里有什么名堂,其中李东阳却不禁警惕起来,他先是看了看朱佑樘的脸色,随即又见柳乘风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竟是生出一个念头:这份供词莫非有什么玄虚?莫非这才是柳乘风的杀手锏?

    他越是这般想,就越是觉得有可能,李东阳想到这里,眼睛又不禁撇向刘健,刘健的目光恰好朝他这边看来,四目相对,目光中都掠过了不太好的预感。

    一些聪明的大臣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可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什么,大多数的人只是以为这是柳乘风想故意拿江炳来转移大家对重商的抨击,于是在杨戬的鼓噪之下,一个个变得更加情绪激动起来。

    “陛下,社稷即将倾覆,一个江……”有人正要劝谏,谁知话到了一半,突然,御案处响起了一声砰响……

    朱佑樘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御案上,他的眼睛通红得怕人,嘴唇不断地哆嗦着,谁也不曾想到,方才还是心平气和的皇上,这一下已经变成了一头发怒的狮子,这个皇帝竟然在大家眼里变得陌生而可怕起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完蛋

    朱佑樘抬起头,眼眸阴冷又夹杂着愤怒。

    他的手几乎是撑着御案,身体微微的弓起,整个人像是预感到威胁的猛虎。

    他的呼吸粗重胸膛上下起伏,嘴唇在微微的颤抖,与此同时,他的眼眸落在了朝殿上。

    摇曳的红烛下,朝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了,平时大臣们朱佑樘面前感觉到的只有轻松,只要在皇上面前,你想说什么便可以说什么,畅所欲言,根本不必有什么避讳。可是现在他们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许多人预知到了危险。

    “朕继位十五年,十五年来,小心翼翼,如履bó冰,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何?只因为不敢负社稷重托,不敢教百官们失望而已。朕这些年,没有对不起百姓的地方,也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说太监干政,好,朕三令五申,决不允许太监胡作非为,你们说外戚当权,朕责令再三,不让外戚分官。现在,你们就是这样报效的?好,好的很,朕的大臣,朕这些寒窗苦读,满口都是忠义礼信的臣子一个个竟都是这样的嘴脸,好的很。今日,朕不妨和你们算算账!”

    这一句咆哮,几乎让所有人不明就里,可是皇上当朝破口大骂,这个时候谁还多问,一大群人大气不敢出,等到朱佑樘话音停下来,才纷纷道:“微臣万死!”

    “子死?好,今日朕就让你们万死。”朱佑樘稳稳的坐在御椅上,又是习惯的用指节磕着御案,不过这一次,磕动的频率明显比之从前快了许多他眼睛眯起来,淡淡的道:“想求死还不容易朝中少了几个大臣也朕难道还就治不了天下?朕告诉你们,朕不缺这么几个。”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节重重磕在御案上,那关节处竟有了些红肿可是朱佑樘恍然未觉,咬牙切齿道:“拿奏书来。”

    身边的太监不知拿什么奏书,如受惊小兔一样惶恐不安的巴巴看着朱佑樘。

    朱佑樘大喝一声:“拿那些弹劾奏书来!”

    这些奏书足足有一箱子,好在方才就摆在边上,原本是要宣读的,于是那太监连忙提了来,朱佑樘手点了点,太监会意先是拿了一本给朱佑樘,朱佑樘接过奏书丢到一边,随即又点了点:“拿下一本来。”

    又一本奏书送上……,

    满朝的文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换做其他时候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劝解的,偏偏皇上一向温文尔雅,今日突然发这雷霆之怒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谁也不敢吭一声,只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这满殿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朱佑樘不耐烦翻阅奏书的沙沙声朱佑樘又看过了一本,将第二本奏书丢到了一边,等到第三本奏书递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随即眼睛眯起来,掠过了一丝杀机,慢悠悠的道:“都察院江西道御使习宏正出来。”

    被点到的大臣一头雾水的站了出来,朱佑樘还不忘对边上记录的太监道:“把他的名字记清楚,记住了。那些奏书再一本本递来、”

    “……。”

    “礼部钱粮主事王忠出来……”

    “……。”

    “刑部郎中杨文喜!”

    “礼部给事中杨戬……”

    朱佑樘一个个的点名,竟是一下子功夫点、了十七八个人,他冷冷的笑了,目视着这些站出班的人,随即道:“拉去午门,仗打三十,身为朝廷大臣,竟敢妖言惑众,指鹿为马、造谣生非,实在可恨,拿下,打死勿论!”

    打死勿论四个字震得所有人脑袋发懵,弘治皇帝在平日待人极好,便是臣子犯了错,也从未发过火,至于廷杖,那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是今日倒好,不但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而且说打就打,一打就是十几个大臣。

    最重要的是,许多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皇上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大家只知道那江炳的供词递了上去,然后就遭殃了。

    “陛下……”刘健几个坐不住了,事到如今,他们不站出来还有谁站出来,若是今个真把人打了,这还了得?刘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朱佑樘看都没有看刘健一眼,冷冷的道:“朕乏了,这就退朝吧,至于聚宝商行的事,柳乘风何在?”

    柳乘风忙道:“微臣在。”

    朱佑樘淡淡的道:“廷杖之事,你亲自看管,至于锦衣卫都督商行一事,你上个章程来,朕自然照准,退朝!”他说罢,根本就不理会那些苦苦相劝的大臣,拂袖而去。

    殿中的人几乎是面面相觑,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大臣更是魂不附体,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闹到这个田地。

    柳乘风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按着腰间的御赐宝剑出了殿,对外头的大汉将军们知会一声,于是数十个大汉将军便立即封堵了朝殿随时准备拿人,过了一会,萧敬亲自从司礼监那边拿着旨意过来,宣读了旨意,大汉将军们便将方才点到名字的大臣一个个拿了,这萧敬脸色凝重,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个境地,连忙过来,与此同时,以刘健为首,上百个大臣一道迎面而来,将萧敬和柳乘风堵在殿口,刘健朝萧敬道:“萧公公,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大臣可都是朝廷栋梁,难道真要打?”

    萧敬满是歉意,偷偷的看了柳乘风一眼,才正色道:“大人恕罪,我这做奴婢的只知奉旨行事,陛下说打,杂家岂能做主?”

    刘健哼了一声,事实上他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事肯定是柳乘风捣的鬼。他怒目看着柳乘风,咬牙切齿道:“柳乘风,你好手段。”

    神乘风面无表情,竟是微笑道:“是吗?谢刘公夸奖。

    来人!”

    “在!”大汉将军们一齐大呼。

    柳乘风道:“把这些罪臣全部押去午门!”

    “你敢!”人群中有大臣不由大呼一声:“谁敢动朝廷大臣!”

    “我还就敢了!”柳乘风倒也蛮横,喘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御赐绣春剑,脸色铁青,杀气逼人,可不要忘了,他起家时就是靠弹压国子监动乱起家的,哪里会怕别人的威胁:“柳某人奉旨行事,谁敢阻拦就是抗旨不尊,所有人听今,但有抗旨不尊的就以反贼论处,就地格杀勿论。”柳乘风阴冷的笑了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柳某人头上动土,有不要命的,尽管来试试。”

    柳乘风这副杀气腾腾的嘴脸,从来都是对敌人的,这些朝臣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次对的竟是他们,这家伙发起狠来就像个疯子一样,再加上仗着有圣旨撑腰那就更肆无忌惮了,有个大臣想要迎面推挤过来,柳乘风手中的长剑竟是向前扫过去,吓得所有人都不禁呼啦啦的后退,再没有人敢向前了。

    大汉将军们也算是锦衣卫的编制,现在又有圣旨在,倒也不畏什么,拉了那些人便走,被拿下的大臣大声喊冤,声音凄厉,偏偏他们的这些同僚竟是被柳乘风堵在了驻殿门处,萧敬见状,知道事情不能僵持下去,于是便大呼道:“诸公何不请圣旨。”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刘健等人的心思,眼下这个局面动蛮是不成的,再蛮能有柳乘风这样的粗人蛮横?与其做这无谓的对峙,倒不如在这里为那些大臣求情,若是陛下消了火气,再下一道免罪的圣旨来还可以把那些人救下,否则站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

    刘健忙对萧敬道:“萧公公,劳烦你立即去见陛下,就说我等便在这里跪着等消息,杨戬等人虽有万死之罪,可是陛下宽宏大量,无论如何网开一面赦免他们,萧公公,拜托了。”

    萧敬这个时候真是百感交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也有内阁大臣求他的时候,可是他心里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自己不点头,他这老骨头只怕早就要被天下的官员惦记上了,皇上那边发再大的脾气,自己也得走一趟,他连忙应了一声,道:“事不宜迟,杂家去了,诸位大人稍待。”这萧敬这一次卖了个大人情,飞快的便往深宫去了。

    至于刘健等人,也不再和柳乘风说什么,一个个回到朝廷,以刘健为首,乌压压的人群一齐跪倒在地,一声不吭。

    柳乘风也不理会他们,有些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你得罪了他们他们也要寻你的麻烦,你不去得罪他们他们照样还是要欺你辱你,柳乘风反正也不在乎,按着剑自然往午门那边去督促廷杖的事。

第七百二十九章:罪无可赦

    十几个被点了名的官员已经绑赴午门外头,午门外早已站了一大群人,上首端坐监刑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柳乘风,柳乘风脸色冷漠,坐在鎏金梨木椅上,今日天气格外的好,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令他的脸色更显冷峻。

    他的手搭在椅柄上,眼睛在每个大臣的脸色掠过去。在他的身后左边站着几名宫里胁从监刑的小宦官,右边站着三十名锦衣卫,前方是五十名手持朱漆木棍的行刑狱吏,那架势着实骇人。尤其是宫里抽调来的几个宦官,脸上更是带着一些兴奋,从前只听说过廷杖可是他们这些入宫伊始压根就不曾见过这种场面,弘治朝无廷杖,这是首次,而且涉及大臣之多也是前所未有。

    柳乘风目光则落在了不远处的日晷上,现在的时辰是辰时三刻,不过他似乎并不急,虽然宫里已经有了旨意,可是真要动刑,却还等再等圣旨来。他似乎觉得有些累了,挪了个坐姿,伸手招来了个小太监,淡淡的道:“去问问,宫里的旨意来了没有。”

    那小宦官不敢大意,连忙进去催促,接着又有太监飞快来,这太监到了柳乘风身边,端过裹着黄绫的朱漆盘子里取过诏书,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戬等人深受国恩、不思报效。蜚短流长、日夜诋毁军政,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罪无可赦。着令厂卫监刑,杖二十,以儆效尤……”

    这太监念圣旨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而下头杨戬等人听到蜚短流长倒也罢了,无非是皇上嫌他们多嘴罢了,谁知后头还加了一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于是所有人都露出了骇然之色。前面那蜚短流长倒也罢了,可是后头的用词就太未免太诛心了一些,结党营私和图谋不轨可是大罪。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得冤枉。

    杨戬不禁大呼道:“我要见皇上,皇上听信了你们这些佞臣的蒙蔽。我要见皇上……”

    其余人也发觉不对劲了,纷纷道:“我等要见皇上!”

    柳乘风终于有了反应,他从椅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打量这些人,冷笑道:“谁是佞臣?”

    杨戬毫不客气,对柳乘风咬牙切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贼臣今日得势,他日定当碎尸万段!柳乘风,难道你忘了汪直和王振的下场吗?”

    柳乘风不禁笑了,道:“杨大人未免也看得起我了。我不是汪直和王振,就算柳某人是他们,樊忠和许宁还没有生出来呢。你们今日挨了打,若是不服气,要怪只能怪你们的主子!”

    这句话倒是嚣张。汪直是被樊忠打死,王振是被许宁揭发,柳乘风方才话里的意思就是,老子就算是这些人,可是这世上掰倒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凭你们这些小角色想来掰倒我。真是痴人说梦。

    杨戬大怒道:“我没有主子。”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是吗?你那奏书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凭你这点伎俩,也能写出那奏书来?”

    柳乘风反问了一问,杨戬默然无语。

    柳乘风拂袖道:“来,行刑吧。”

    三十个刑卒一齐大喝,将这十几人齐刷刷地摁跪在地,每人都被捆得动弹不得,双足也被人用绳索绑住,行刑的刑卒已经高高举起了杖子,一般人听到杖字,还以为所谓的刑杖不过是寻常的木棍,其实却是想错了,所谓的刑杖乃是用栗木所制,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通俗一些,其实就是狼牙棒,打起人来绝对教人****。

    杨戬等人被捆还要挣扎,而这时候,锦衣卫校尉已经一齐山区,紧接着,便将手拽在他们的腰上,猛地掀起上衣,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和大腿。一向清高孤傲的大臣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雪白的屁股和细长的大腿被风吹和冰凉,尊严在这一刻就此彻底粉碎。柳乘风身边的太监朗声道:“搁棍!”

    两旁排列的校尉齐声大喝:“搁棍!”这时,有一人拿着一根大竹杖走出队列,把杖搁在将刘向钦的臀峰之上。那棒子风声凛冽,瞧起来威势骇人,随即,所有人瞧着柳乘风,柳乘风也不客气,毫不犹豫的道:“行刑吧。”

    一声令下,便是哀嚎阵阵,柳乘风木然坐在椅上一动不动,他佩服这些人的执拗,也欣赏这些人的骨气,可是柳乘风知道,这些人是他的敌人,自己绝不能心慈手软,自己落入他们的手里,下场只会比现在更加凄惨,你死我活,这是柳乘风对好的诠释,柳乘风本来无意去招惹这些人,可是既然被人惹到了头上,他飞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刑杖挥舞,随即便是皮开肉绽,那杨戬一开始还破口大骂,可是等到动了刑他便再叫不出了,一杖打下去,屁股上狠狠地被压了下来,大杖抬起来那一刻,臀腿上像点着了火,痛楚直顶到脑海,杨戬石裂山崩一声惨嚎,见那两腿之间,立刻隆起紫黑色的僵痕。

    待打了五杖,站在柳乘风身边的太监却是眼巴巴的看着柳乘风,不禁低声问道:“大人,是否轮刑?”

    所谓轮刑,其实也是廷杖的潜规则,每个人的气力只有这么多,一般情况下,人在竭力挥舞这沉重刑杖之后五下之后就会生出虚脱感,之后的仗打就会变得力不从心,所以若是监刑官不许轮刑,这就意味着这是故意要网开一面,表面上是杖二十,其实真正打到实处的也不过十二三杖而已,越打到后头力道越小。可是每打五下便轮刑一次,让一个蓄力已久的刑卒继续打下去,那么这杖二十就是真正落到实处,绝对教人****了。

    柳乘风眯着眼睛,在锦衣卫里公干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他笑了笑,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那太监愣了一下,道:“陛下的旨意是:杨戬等人深受国恩、不思报效。蜚短流长、日夜诋毁军政……”

    柳乘风不耐烦的打断他:“我说的是后头那几个罪名。”

    这太监忙道:“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罪无可赦……”

    柳乘风深望了这太监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既然皇上都已经有了旨意,你却为何还来问我。”

    这太监顿时明白了,后头有一句话叫罪无可赦,既然罪无可赦,自然不能轻饶,于是忙扯着嗓子道:“轮刑!”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旁站立的刑卒替换下动刑的刑卒,继续杖打。

    柳乘风的目光却是不禁透过了宫墙,落向了朝殿,嘴角不禁露出了几分冷笑……午门那边距离朝殿相去甚远,这午门的哀嚎自然传不到这边来,可是刘健等人的心却是冰凉到了极点,随着午时到来,正门的阳光垂直落在殿外,许多人心里已经明白,午门那边已经沦为人间地狱了,那些判官和鬼卒已经卷起袖子动了手。兔死狐悲,午门外那些和他们同列朝班的大臣,平日里或许和他们有些龌龊,可是此时此刻,哪一个心里不是冰冷到极点。

    刘健的脸色更是煞白,跪在地上的双膝已经没了知觉,可是他恍若未觉,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浑浑噩噩,这一次的打击比宫里下旨让他在家养病更大,更重要的是,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萧敬进宫去求情,到现在还没有回音,想必已经是没有指望了。午门那里不知廷杖结束了没有,那柳乘风是不是踌躇满志,笑的满脸狰狞。

    终于……

    刘健咬了咬牙,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双腿早已麻木哪里起得来,后头几个年轻些的官员见状,连忙屈身过来,一齐将他搀起,众人将刘健起身,也知道再跪下去徒劳无益,一个个纷纷站起来,将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围在中央,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刘健。

    刘健目光扫过一张张愤怒的脸,虽是两腿仍是麻木的颤抖,却终于提起了一口气,微颤颤的道:“都察院……都察院的人来……”

    十几个都察院的大臣纷纷聚拢过来,刘健道:“江炳一案,是哪个主审,站出来回话。”

    听了刘健的话,这些人终于恍然大悟,柳乘风那贼子是递了江炳的口供上去皇上才勃然大怒,随后才有现在这个事,要把事情搞清楚,就必须明白那江炳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什么,案子是怎么个结果才成,只要把主审的人叫来一问,这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第七百三十章:不共戴天

    听了刘健的呼唤,都察院右都御史杨清排众而出,朝刘健深深作揖,面sè凝重地道:“下官杨清,蒙陛下不弃,专司负责主审江炳一案。”

    刘健哪里有气力和他虚礼客套,铁青着脸道:“这案子到底有什么玄虚?供词又有什么错漏?你一一道来,不要隐瞒。”

    杨清却是有点儿愣住了,这一次审江炳的案子,他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说起来也算参与不少大案了,可是他并不觉得江炳的案子有什么不同,刘健这般问他,他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倒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实在想不出这案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拱状又有什么惹皇上生气之处。

    刘健见杨清踟躇,再好的涵养功夫此时也是不耐烦了,催促道:“杨大人怎么不说话?”

    杨清苦笑,道:“下官不知如何作答。”

    他这句话回答得让人生出了误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清是把屁股挪到了柳乘风那边,为虎作伥,已经有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了,杨清的上官左都御史也在一旁,忍不住道:“杨大人,当着刘公的面,把话都说清楚,不要遮遮掩掩,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自该同气连枝,你可不要忘了,现在午门那边那些被仗打的可有不少都是咱们都察院的同僚。”

    倒是李东阳看出了杨清的为难,和颜悦sè地道:“你不必心急,老夫问你吧,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杨清松了口气,道:“请李大人垂询。”

    李东阳道:“当时是你负责主审吗?”

    这句话问出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李东阳既然问出了。自然也有用意。一个右都御史主审,谁知道当时厂卫会耍什么心眼,所以必须问明白杨清是不是直接经手并且清理了这个案子。

    杨清道:“下官不敢隐瞒。前几次倒是下官亲审,只是此后江炳全部由锦衣卫审去了,锦衣卫那边审过之后。专门拿了一份供状来把案子结清。”

    “拱状?”李东阳听了倒也不以为意,这供词才是最紧要的:“那些供词可还存放在都察院?”

    “对,下官看没有问题,于是就叫人封存了。”

    “你还记得那些供词吗?”

    “依稀记得。”

    “你来大致说说。”

    “那江炳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几大罪状都已经认了,先是勾结宁王,此后谋杀情妇,最后是刺杀大臣,至于细节嘛。是了,当时锦衣卫那边穷追猛打地问江炳与宁王之间的关系,江炳倒也不隐瞒。斥责了当今皇上为政的得失。又说这宁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还说宁王迟早要带兵清君侧。都是诸如此类的话。”

    李东阳jǐng惕起来,道:“清君侧?”

    “是,这个江炳大胆到了极点,想必也是罪多不愁,明知是万死之罪,因此在供词里对当今皇上抱怨极多,又大大地夸奖宁王,很是肆无忌惮。”

    李东阳的眼睛眯起来:“他如何抨击当今皇上?”

    杨清道:“无非是说天下昏暗,rì月无光,陛下亲近小人,废儒重商之类的话,下官也记得不大情,不过几乎和这个话差不多。”

    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李东阳却是陡然醒悟,不禁拍了拍额头,叹息道:“老夫明白了,原来如此,柳乘风竟是把皇上的心思拿捏透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引蛇出洞,只等我们踏进他的圈套。”

    众人听的骇然,这些大臣又都是一头雾水,刘健一时也有些疑惑,不禁道:“宾之,这里没有外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东阳吁了口气,黯然道:“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吗?柳乘风一开始故意激怒言官,又令各大报纸四处渲染内阁与锦衣卫的冲突,制造出一种假象,令许多正直的大臣义愤填膺,随即上书,要知道……哎……诸位还是自己体会吧。”

    李东阳这么一提醒,许多人也就恍然大悟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江炳虽然是叛臣,可也是庶吉士,是读书人,他的观点和许多在朝为官的大臣都是不谋而合的,这江炳所呆的地方与人接触的地方自然就是翰林院,平素大家坐在衙堂里少不得要议论下当今的天下,其实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社稷已经很危险了,国家可能要完蛋了,朝廷里出了jiān臣,不过大多数的官员认为拯救的办法就是皇上迟早会幡然悔悟,改弦更张。可是江炳和他们的看法一样,想法却是不同,埋在江炳心里的是他的主子宁王清君侧,主导大明的再次中兴,扫清掉这大明朝的污浊。

    于是事情就好笑了,大臣们纷纷上书,大谈眼下朝廷到了什么地步,现在社会的风气到了什么地步,至于对现在的皇上对商贾扶持的策略更是受大家批判。

    若只是大家一起批判其实也没什么,当今皇上又不是隋炀帝,也不是不听劝谏的夏桀商纣,大臣们群起攻之眼下的时局,以皇上的xìng子就算不肯听从,至少也会做出让步,至少给大家都预留一个台阶下。毕竟皇上知道,大臣们这般愤怒,终归还是为了朝廷好,只要怀着这个心思,无论你抨击的是对是错,对皇帝来说都是可以容忍的。

    可是柳乘风将江炳的供词递了上去,再对比大臣们的奏书,发现这逆贼江炳的陈词居然和大臣们并无二致,皇上会怎么想?

    无论是谁,此时都会勃然大怒,都会生出一个心思,原来这些自以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臣居然和叛党一样的想法,都是一般无二的心思,什么社稷倾覆,什么天下要亡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朝廷打算,根本就是在挑起乱子,怀着自己的鬼胎。

    圣心难测,皇上的一个心思就足以将整件事的xìng质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了,逆臣这么说,你们也这么说,这么看来,朕若是对你们做了让步,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这江炳的话一点都没有错,朕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听信小人谗言,祸国殃民,难道你们还想把那什么宁王搬到běi jīng城来,让朕做个东昏侯?

    是可忍、孰不可忍,忠言是一回事,可是敌人的污蔑却是另一回事,换做是谁做这皇帝,脾气就算再好,只怕也要翻脸了。

    而事实上,朱佑樘确实翻脸了,于是十几个上书的大臣全部拿下,那些弹劾奏书里头言辞激烈,许多言辞与江炳的供词不谋而合的统统廷杖,触犯到了天子的逆鳞,哪里还能轻饶?没有将他们千刀万剐就算不错了。

    事情算是想明白了,而这殿中的群臣一个个都是冷汗直流,越是明白柳乘风的圈套,明白这里头的yīn谋,大家才越是心惊。

    刘健长叹口气,这一局他输了,输得很彻底,可是也不得不佩服柳乘风,居然想到拿江炳的供词来做文章,他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宾之,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东阳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上书……请罪……”

    有人不由义愤填膺地道:“我们有什么错?为何请罪?”

    刘健却是压压手,稳住了大家,才慢悠悠地道:“宾之说的不错,眼下只能上书请罪,陛下那边在气头上,必须请陛下消消气,先把午门外的人救出来再说,至于这笔帐,以后再算吧。”

    刘健确实是个输得起的人,到了这个份上,朱佑樘已经认定否认商行、聚宝楼甚至是柳乘风的人怀着鬼胎,若是在这件事上与皇上抗争是很不理智的事,眼下息事宁人最要紧。

    正说着,外头一个太监进来,刘健见了,连忙上前去,问道:“陛下那边有消息吗?”

    这太监道:“内宫里头没有消息。”

    “那午门呢……午门可有消息?”谢迁不禁插嘴问道。

    太监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回大人的话,午门那边,大人们已经领了刑,都已经关押到诏狱去了,不过都察院的杨戬身子没熬住,结果……”

    这个结果根本就不必去说大家也明白,杖二十不算多,一般有生命威胁的是四十以上,可是锦衣卫那边真要把人弄死,杖二十也是足够了,再加上杨戬身子本来就不好,一命呜呼也不让人意外。

    那太监兀自道:“原本是死不了的,可是咱们宫里的太监问廉国公是否轮刑,廉国公说他们罪无可赦,所以……”

    有人不禁怒吼道:“这分明是那柳乘风故意的,故意向我们示威,杨戬杨大人是何等正直的人,今rì竟是死于贼手……”

    “都住嘴!”刘健厉喝了一声,制止了那人竭斯底里的话,随后,刘健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一字一句地道:“柳乘风,刘健与你不共戴天。”

    ……………………………………………………………………………………………………………………………………

    第二章送到。

第七百三十一章:免死金牌

    正心殿。

    朱佑樘从朝殿那边出来就一直在这里闲坐,不过说是闲坐,其实却是休息,方才发了这么大的火,朱佑樘竟是生出了乏意,他确实是太累了,jīng力不如从前,再加上方才火气太大,到了这正心殿朱佑樘便生出了从所未有的疲惫。

    正心殿里头本就备了软塌,朱佑樘斜躺在上头竟是打了个盹儿,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萧敬寸步不离的站在榻边,显然是不敢打扰和惊动他。

    朱佑樘招招手,觉得口中干涸,便轻呼一声:“茶……”

    正心殿的太监连忙抱着盏茶来,萧敬接过,看了看这茶水,脸sè骤然有些变了,对这太监怒斥道:“你疯了吗?大夫早就说过,陛下伤了肝,不宜吃浓茶,这样的茶水也是给陛下吃的?快,换一副清茶来,白水也可。”

    那太监吓得面如土sè,连忙去了。

    朱佑樘这个时候已经从榻上坐起来,吁了口气,道:“不要怪他,这是朕的意思,朕喝了几十年的浓茶,其他的茶水吃不惯。怎么,你不去司礼监办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敬迟疑了一下,道:“奴婢到这儿来有话想和陛下说,可是又怕陛下不悦,因此……”

    朱佑樘皱皱眉:“你说吧,遮遮掩掩做什么,朕就这么的可怕?”

    “是。”萧敬小心翼翼的道:“杨戬这些人实在是该死,竟敢触犯天颜。陛下现在病体缠身,他们还敢给陛下带来麻烦,奴婢和陛下一样,都恼恨他们。”

    朱佑樘唔了一声,没有吱声。

    萧敬见朱佑樘没有再发脾气的意思,便继续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毕竟是大臣。陛下是圣明的皇帝,宇内皆知,尤其是自陛下继位以来更是不曾廷杖过大臣。今rì陛下将这些拉去午门廷杖,奴婢斗胆,想劝慰陛下一句:这件事就算了。他们不懂事,可是陛下的清誉不是要紧吗?为了惩戒这么几个人,却要毁了陛下的清誉,奴婢觉得不值当。”

    朱佑樘不动声sè,既没点头,也没反对。

    萧敬倒是糊涂了,愣了一下道:“陛下,廷杖损毁了大臣发肤,又何尝不是毁了自己的声誉,这世上还有比陛下声誉更要紧的事吗?陛下三思。”

    朱佑樘却是眯着眼。沉默不语,等到有人斟了清茶来,萧敬才摇摇头,将清茶奉上,朱佑樘喝了一口。才打起几分jīng神,道:“你说的朕知道,只不过这世上的事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朕说过,功要赏罪要罚,朕从前就是太姑息了。”

    他想了想。道:“拟份旨意给柳乘风。”

    萧敬此时已经完全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不过听到皇上的吩咐,他不敢怠慢,连忙假笑道:“奴婢听着呢。”

    朱佑樘慢悠悠的道:“聚宝商行和聚宝楼乃是国家命脉,筹建之时,就是各家参股,现在朝中竟有人大言不惭,说是要将这东西置于朝廷管辖之下,引致天下商贾猜疑,议论纷纷,朕身为天子,岂可与民争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朕今rì诏告天下,令商贾们不必疑惧,这聚宝楼和聚宝商行有大明一rì,就绝不会有人强取豪夺了去,此诏既是对天下臣民们颁发,也是给朕后世子孙们说的,太子说的好,朕不能做无信之人,这道理连太子都懂,朕难道会不懂吗?”

    他顿了顿:“旨意下发之后,便命柳乘风将旨意张贴于聚宝楼和聚宝商行,好教天下臣民们知道朕的心意,就这么着吧,司礼监那边草拟诏书,随即送去内阁,让他们签发。”

    朱佑樘抱着茶,继续道:“至于那些廷杖的官员,今rì打了他们,也算是给了他们教训,让锦衣卫那边不要再追究了,全部从诏狱中释放出来,好好的养伤,择rì回部堂办公。”

    “还有,内阁那边,你亲自去一趟,好好安抚一下,告诉他们,杨戬等人犯了错与内阁和其他人无关,令他们不要忧惧,好好的署理政务要紧,只是商行之事切切不可再提了。”

    朱佑樘算是把整件事定了xìng,这些事都是一群无知的官员引起的,杨戬这些人不是图谋不轨,只是无知而已,这算是从轻发落,不过话又说回来,无知归无知,该惩处的还要惩处,因为兹事体大,所以杖打二十,这算是给了一个交代。除此之外,这件事已经过去,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可是大家也该识相,谁要是想再纠缠着不放那么就不太好说话了。

    这些是给内阁的一个交代,内阁那边想必会领会朱佑樘的意思。

    而对锦衣卫这边,朱佑樘的一份旨意也很有意思,这等于是给商行和聚宝楼一个免死金牌,也算是朝廷正式承认了聚宝商行和聚宝楼的地位,同时也是给柳乘风一个定心丸。

    只是朱佑樘的处置让萧敬一头雾水,皇上亲自草诏确定聚宝楼和聚宝商行的地位,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皇上现在打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过朱佑樘的面sè平淡,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他只是微微眯上眼,将清茶放到一边,道:“去,把太子叫来。”

    萧敬不敢怠慢,连忙去了。

    他临走时心里还在犯迷糊,莫非这聚宝商行和聚宝楼和太子也有关系?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太子?

    …………………………………………………………………………………………………………………………

    朱厚照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被萧敬领着到了正心殿外头,别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今rì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大杀四方了,十几个大臣全部被柳乘风像提小鸡一样全部带去了午门,一个个拿去了打屁股,朱厚照这个人本就惟恐不乱,原本深恨这些冠冕堂皇又满口大道理的家伙,现在见他们遭殃自是兴高采烈,不过他晓得,父皇一向教训他要喜怒不形于sè,而且大臣挨打,他这做太子的太得瑟肯定不好,所以便假装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进了正心殿里头,朱佑樘已经换了冕服下去,只是穿了一件宽松的道袍,这个时代,道袍并不只限于特殊职业的人穿,因为这种衣衫宽大且透风xìng强,因此一到了酷暑天气,许多人便穿着这衣衫,在宫里,这道服只能算是常服。

    朱厚照向父皇行礼,道:“方才儿臣见父皇生气,心里很是担心,父皇无事了便好,儿臣见过父皇。”

    朱佑樘见朱厚照来,脸上立即露出了慈和之sè,莞尔笑道:“朕生气了吗?”

    朱厚照小鸡啄米的点头,他想装虚伪也装不来,老老实实的道:“父皇发了雷霆之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

    朱佑樘叹了口气,道:“朕失态了啊,竟是忘了当时殿中你也在那里,来,坐下吧,方才你站在殿中,心里是如何想的?”

    朱厚照犯难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朱佑樘看了他一眼,道:“你直说无妨,你我父子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朱厚照应了一声是,才慢悠悠的道:“父皇,儿臣一开始也很生气。”

    “生气?为何?”

    朱厚照道:“一些大臣指鹿为马,不但诬赖柳师傅,更是诬赖父皇。”

    朱佑樘不由莞尔笑道:“诬赖了朕什么?”

    朱厚照道:“他们说父皇是昏君,倒像是父皇与成化皇……”他本来想说自己皇爷爷成化皇帝的坏话,可是见朱佑樘瞪了他一眼,连忙把话缩了回去,虽然成化这老东西不厚道,可是朱佑樘在言辞上对这父皇还是很敬重,因此朱厚照只得改口道:“倒像是隋炀、商纣那样的皇帝。”

    朱佑樘脸sè黯然:“朕施政确实有许多错漏的地方。”

    朱厚照摇头道:“儿臣却不是这么认为,儿臣认为,父皇勤政爱民,这史书里头历朝历代的皇帝也没几个能与父皇相比。”

    他这么正儿八经的一说,朱佑樘倒是不禁笑了,道:“你也太抬爱朕了,不要光给朕上枪药,你说出个信服的理由了。”

    朱厚照顿时坐直身体,道:“父皇,柳师傅和我说过一个故事。”

    朱佑樘的心情此时算是彻底的开朗了,柳乘风这家伙倒是喜欢借些故事来进行比喻,谁知道连朱厚照也开始讲故事了,虽然说的是柳乘风的故事,可是让太子说出来,却让朱佑樘更觉得有几分意思,他鼓励道:“你不要老是卖关子,话说到一截就没了下文。”

    朱厚照也笑了,只得道:“是,是,儿臣一一道来,绝不敢再劳父皇催促。”

    朱佑樘板着脸,道:“你还说不劳朕催促,现在岂不是又在卖关子,说罢,不许再说这等啰嗦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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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送到,幸不辱命呀。

第七百三十二章:要发大财了

    朱厚照咳嗽一声,才正儿八经开始讲了起来,道:“唐人以胖为美,可是在钱塘那边却有一个女子,身材匀称,身上却无赘肉,柳叶眉儿、丹凤眼,有一个书生见了她,顿时惊为天人,心生爱慕之心,便回到家中非要缠着父母为她说媒不可,这书生家中颇有资财,其父母违拗不过,只好答应,于是叫人说合,下了聘礼,将这女子娶进门来,书生自是心满意足、称心如意,别人问他新妇如何,他便对人言,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妻子更好的妇人了,于是邻人纷纷羡慕不已。”

    朱厚照呵呵一笑,又继续道:“于是邻人们纷纷到这书生父母跟前,露出羡慕之sè,谁知这父母却是道,这新妇女红做的不好,脾气又坏,世上再恶的恶妇也及不上这个女人,且又说了这妇人的许多坏话,那书生的母亲最是义愤填膺,甚至常常对人说,儿子娶了这么个女子回来,迟早要败坏了门楣的。”

    朱佑樘听的云里雾里,不禁道:“为何书生和他父母对妇人的看法全然不同?”

    朱厚照吐了吐舌头,道:“柳师傅说,其实道理很简单,书生爱这妇人,是因为在他眼里,这妇人美丽动人又温柔聪慧。可是在他的父母看来,女子好不好看,温柔不温柔却都是全然无用的,女人要有才才成,不是有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女子的才在于女红做的好不好,在她是否完全能遵从自己的心意。于是这父母和书生的分歧就出来了,书生最看紧的东西女子身上有,所以书生心满意足,父母看重的东西女子身上却是没有,于是大为不满。柳师傅说这个故事其实是借古喻今,父皇,儿臣斗胆要问。什么是太平盛世?”

    朱佑樘何等聪明的人,顿时明白了柳乘风那故事中的用心,每一个人着眼点是不一样的。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心满意足的女子,你相中的东西别人未必相中。这天下也是一样,同样一个世道。有人会说好,有人也会说坏,什么是太平盛世,朱佑樘有自己的理解,他沉吟片刻,道:“自然是不再有流民,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便是到了灾荒之年,朝廷也有足够的气力赈济灾民。令百姓得以度过时艰。”

    朱厚照颌首点头,道:“是了,其实在柳师傅和儿臣眼里,这其实就是太平盛世,所以柳师傅常常对儿臣说。父皇圣明,正因为如此,这天下才如此太平,尤其是这几年,流民的数量从数十万骤减到可忽略不计,百姓们务农的务农。做工的做工,虽然粮产减少了一些,可是并不多,商船每年从安南、吕宋、真腊等地都能带回一船船的粮食,往年的时候,各州县都有饿殍,尤其是深冬时节,路上都少不得可以看到冻死之人的尸骸,可是现在几乎越来越少了,百姓们有了事做,自然人心也就定了下来,不再滋事。”

    朱厚照继续道:“因此微臣和柳师傅都说,眼下正是太平盛世,父皇这丰功伟绩,足以名留青史,留后人称颂。可是大臣们却不是这样看,他们看重的是人心,是礼义廉耻,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盛世,便是人都没有了yù望,人没有了yù望,都受到了教化,所以才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们每每看到有人奢侈,眼睛便像掺了沙子,立即便想到那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典故,他们见商贾们穿着光鲜的衣衫,看到百姓们为了挣钱而奔波,便感觉天要塌了,社稷要亡了。其实儿臣说句斗胆的话,这些人生活起居哪个不是奢侈,哪家不是仆从如云,又有哪家不是鲜衣怒马,他们鲜衣怒马,自觉的这是理所应当,可是别人莺歌燕舞他们就看不得了。因此儿臣看来,这些人眼中所谓的太平盛世和父皇眼中的天下太平差之千里,父皇又何必和他们置气,社稷是咱们朱家的,百姓们有了饭吃有了衣穿只会称颂父皇圣明,可要是百姓们衣不蔽体,却还要受那劳什子的教化,最后怨恨的也是父皇,父皇走自己的路,又何必要管大臣们说什么。”

    朱厚照几乎是照本宣科,就差变成柳乘风的学舌鹦鹉了,不过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朱佑樘相当大部分是认同的,不过有些地方他却有些不喜,尤其是那一句又何必去管大臣们说什么,朱佑樘摇摇头道:“大臣乃是国家栋梁,岂可这般漠视,这一点你要切记。”他顿了顿,道:“不过你这番道理倒是颇有些意思,不错,在商行之事上,是大臣们错了,看来那柳乘风倒是教了你不少东西,朕很是欣慰。朕已下旨,朝廷再不能过问商行和聚宝楼之事,一切让你们自己处置。”他深望了朱厚照一眼,道:“你可知道,朕这般做却是为你打算。今rì看了那些奏书,朕想到朝中这么多的大臣竟是与朕离心离德,实在是难以想象,你和朕不一样,你年纪幼小,将来若是坐了天下,如何能制服他们,朕留聚宝楼和商行在,而这商行和聚宝楼你又是最大的股东,这商行和聚宝楼就等于是厂卫一样是宫里的私物,一旦朝廷的大臣们离心离德,你尚可依仗商行和聚宝楼,至少可以将天下的商贾任你调动。”

    朱厚照连忙道:“儿臣知道了。”

    朱佑樘却是笑了,挥挥手,道:“下去吧,朕也乏了。”他看了朱厚照一眼,眼中竟有一些很难割舍的复杂,随即低下头,故意不去看太子。

    朱厚照却没体会到朱佑樘的深意,今rì是他第一次当着父皇的面说出这么一大番道理来,虽是鹦鹉学舌,却也足够他兴奋一阵了,他喜滋滋的行了礼,告退了出去……朱厚照从正心殿出来,便兴致勃勃的出了宫,直接到了北镇抚司,方才他和父皇的对话,他很急于与柳乘风分享,到了北镇抚司这边,谁也没料到太子殿下会来,恰好这时宫里来了太监宣读圣旨,这圣旨总共两份,其中一份是释放廷杖的官员,还有一份就是商行和聚宝楼的一道免死金牌,圣旨宣读出来,柳乘风接了旨意,正在吩咐人把圣旨悬挂到聚宝商行和聚宝楼那边去,朱厚照过来,喜滋滋的道:“怎么,柳师傅,圣旨就来了?”

    柳乘风的脸sè缓和了不少,没有对校尉的那样冷峻,道:“殿下怎么来了,殿下,有些时候还是避避嫌的好,这个节骨眼上你跑到这里来,别人会怎么想?”

    柳乘风说出这番话是有道理的,这个时候太子确实不宜在这里出现,刚刚柳乘风廷杖了大臣,把百官们狠狠的耍了一道,太子出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子也参与密谋了此事,柳乘风这个人人憎鬼嫌,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若是坏了太子名声,那罪过也就不小了。

    朱厚照哪里体会的到柳乘风的心意,撇撇嘴,道:“本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道还有人拦本宫吗?柳师傅,这一次圣旨下来,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柳乘风微微笑道:“不知太子殿下想到了什么事。”

    朱厚照道:“柳师傅你想想看,现在事情还没声张出去,可是一旦圣旨的消息传出去,这天下的商贾岂不是个个要欣喜若狂,柳师傅以前不是说,现在这些商贾朝不保夕,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别看今rì光鲜,可是哪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的,就好像有人暴富一样,总是怕有朝一rì会一无所有。以至于许多商贾不敢把太多钱投出去,毕竟钱一投出去,一旦朝廷改弦更张,他们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现在圣旨出来,等于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到时商贾们胆子肯定会增大,到时商贾们只怕要争先恐后的投资了,一旦如此,会发生什么?”

    柳乘风心里暗笑,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市场必定更加繁荣,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市值都将增加,就如聚宝钱庄,从前商贾们存款的多,告贷的少,而接下来,只怕是存钱的少,告贷的多了,钱庄最大的利润在于告贷,这是肯定的。

    不过他心里一清二楚,却是耍了个小花招,愣了一下,问道:“那又如何?”

    朱厚照却是得意洋洋的笑了,这世上终于有他知道柳师傅却是没想到的事,这也算是一件成就感了。他忙道:“柳师傅,咱们要发财了……第一章送到,求点月票。(未完待续)RQ

第七百三十三章:黄金时代

    聚宝楼这边,局势已经越来越让人担心,先是大臣们弹劾聚宝商行,紧接着愈演愈烈,以至于整个京师都是人心惶惶,尤其聚宝楼这边不少人坐在茶厅里吃茶时也都担忧着这件事,商行和聚宝楼本就是一体,相互依赖,今rì有人说要让商行交给朝廷管理,谁知道明rì聚宝楼会不会也依葫芦画瓢?

    一些商贾见此,就更加小心翼翼了,分明市面上急需不少货物,可是谨慎的商贾手里就算有大把的银子,却不敢把钱投出去,毕竟大家的钱都不是大水冲来的,真要把钱全部投进去建了作坊,谁知道到时朝廷会不会突然改弦更张,所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偶尔也有几个人保持着乐观的看法,说是廉国公、成国公、宁国公、建昌伯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甚至于太子也在为这件事奔走,内阁那边未必能得逞。

    其实商贾们原本从本心上对内阁是抱着好感的,反而对那些贵族心生jǐng惕,毕竟官员不管怎么说还会按规矩办事,就算强取豪夺至少还得想出个理来,可是那些个贵族的能耐,大家不是没见识过,人家就是仗势欺人,你还能如何?

    可是经过这一次,这些商贾们抨击起内阁来却都肆无忌惮起来,说穿了,现在挡他们财路的是内阁,眼看着前头白花花的银子,那内阁却如一尊大佛一样挡在前头,不骂他骂谁?

    今rì也是如此,商贾们在别的地方讯息来得快,可是涉及到了朝廷就是两眼一抹黑,他们只知道今rì廷议,只怕今rì事情就要见分晓了,这满大厅的商人就像是被拉去了断头台一样,一个个如丧考妣,据说朝野那边呼声很大,连国子监那边都是和内阁一边的。前几rì就传出消息说是要公车上书。事情已经越来越坏,不少商贾甚至生出了发卖工坊的打算,只要工坊在,眼下这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是个极大的负担,一不小心就要亏个血本无归,若是换了现银倒还好办。

    大家正争相议论,其实大家说话的时候,也少不得有几分怨气,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rì子毕竟不太好过。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怕也只有柳乘风了,但愿廉国公有办法,否则事情就完了。

    茶厅里头还有个小茶室,能在这茶室里坐着的都是些闻名天下的大商贾,哪一个都是跺跺脚,商界都要颤一颤的角sè,这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间也是唏嘘。正说着。外头一个小厮飞快地进来,小心翼翼地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商贾耳边低声密语几句,这商贾脸sè骤变,眯起了眼,随即向众人道:“只怕真要出事了。”

    众人都不禁打了个激灵。

    这肥头大耳的商贾道:“有一队禁卫护着一个公公来了。”

    众人更加紧张了,既然来了公公,想必是宣读圣旨,来了禁卫。既有可能是保护传旨太监的,可保不齐也是来查抄聚宝楼的,不少人脸上露出胆怯之意,一个个枯坐不动,其中一个站起来,满是潇然道:“事到如今,若是明rì不能再来聚宝楼。诸位也请珍重。”

    说话之间,在场之人的心情更加低沉,不少人的脸上露出凄然之sè。

    随后,外头就传出哗然的声音,众人一起出了茶室去看,便看到许多衣甲光鲜的武士打头进来,这些人穿着的都是斗牛服的装束,一看就是宫里来的人,随即一个中年太监在禁卫的拥簇下进来,这太监扫视了厅堂一眼,里头的人还真是不少,人山人海,拥挤得脚都沾不到地,据说里头还有数重院落,也都是人满为患,每rì都有数千上万个商贾在这里出现,这太监眼中掠过一丝羡慕之sè,聚宝楼现在总共有二十多个分店,若每家都是如此规模,这天下的商贾每月缴纳的银钱是多少,那也只有天知道了。也难怪连宫里都盛传柳乘风是财神爷,赚别人的钱容易,可是要让天下的商贾都心甘情愿给你送银子还得说你一声好,那可不太容易。

    这太监想了想,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道:“圣旨到,诸位听旨吧。”

    圣旨这东西对大多数人都是稀罕事,别看有的人在商界里呼风唤雨,却都没有接过旨意,众人一齐拜倒,高呼道:“吾皇万岁。”

    数百数千人跪倒,人头攒动,这阵势也是不小了。

    太监展开圣旨,咳嗽一声,随即扯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聚宝商行和聚宝楼乃国家命脉,筹建之时,就是各家参股,现在朝中竟有人大言不惭,予以取消,引致天下商贾猜疑,议论纷纷,朕身为天子,岂可与民争利,又岂可听信人谗言而将尔等置于死地,尔等虽为商贾,从事贱业,却也活人无数,朕岂忍伤害……”

    “……诏告天下,聚宝商行、聚宝楼极其钱庄等,任何人不得妄动,朕颁此诏,咸使天下闻之,以安众心,尔等悉心从商,遵纪守法……”

    把圣旨宣读之后,这太监便将圣旨交给身边的禁卫,其实这份圣旨是已经装裱起来的,又有禁卫小心翼翼地处理一番,随即将其悬挂于大堂的正上方。

    这数百数千个商贾一开始还以为朝廷来查封聚宝楼了,可是听到圣旨中的内容,一个个呆若木鸡,皇上颁布这个旨意,居然对商贾们多有勉励,甚至还说只要商行和聚宝楼不得有任何人干涉,朝廷若是有人再提及收归朝廷的事,则案罪论处,后世子孙也不得随意改弦更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他们这些商贾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终于摆脱了贱业,正式得到了朝廷的认可。从今以后,他们不必再担心朝廷改弦更张,说让他们完蛋就让他们完蛋了?

    不过在太监和禁卫面前,谁也不敢放肆,等到这些人走了,整个聚宝楼顿时欢声雷动,喧闹了许久,紧接着大家才冷静下来,眼下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务之急是让钱生出钱来。钱存在地窖是没用的,存在里头,钱永远是这么多钱,而且还有很大的贬值危险,尤其是金银这些东西,由于商行每年一船船的将各国的黄金白银运回来,已经导致了金银贬值了不少,现在全天下各国的银子都是往大明流,银子自然也就不稀罕了,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单纯的存钱是没用的,真金白银固然稳当,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因为商贸刚刚兴起,大明朝的市场又是大得骇人,所以基本上照旧还是只要投资什么,终归能有钱赚。

    所以商贾们一下子来了劲头,有的往聚宝钱庄去,准备办一个告贷,随即将银子拿去办几个工坊。还有的直接取了家里的现银,也打算再扩大一些生意的规模,如今商贾这么多,竞争也是大,是人都知道,凡事都要快,你比别人快一步,就比别人多赚一笔银子,没了后顾之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生意上赔本而已,只是现如今什么都紧缺,这个概率实在太小。

    连续几rì,京师都是闹哄哄的,想必全天下的城镇也多是如此,经过圣旨一刺激,商贾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只聚宝钱庄这边,三rì之间就告贷去了数千万两银子,整个钱庄不得不四处寻人储蓄,告贷的利息也是一涨再涨,从月息三分到月息五分,仍然阻挡不了这个热情,钱庄不得不抬高了门槛,对告贷之人提高了不少标准,可还是没有办法,以至于这钱庄的大掌柜不得不去寻柳乘风求救,柳乘风只得对他苦笑,道:“眼下这个时候,谁还有现钱?就算最没前途的商贾,现在也都拿钱去置地了,这样吧,实在不成,我家里倒是有一百多万银子,暂时可以拿着去用。”

    一百多万实在杯水车薪,柳乘风眼睛又眯起来,道:“可是话说回来,若是借钱给聚宝钱庄,能有几分息?”

    钱庄放贷给别人是要利息的,现在既然借钱给你钱庄,总也得要点利息才是,柳乘风这么问,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这大掌柜苦笑道:“钱庄里现在没有现银,放贷不放贷出去都是小事了,所以总得留点银子储备着才是,大人若是有办法弄些银子来,钱庄这边给三分的月息也不是难事。”

    月息三分,假若是一千万两银子,这一个月就等于是净入三十万两纹银,一年下来,就是三百万,其实钱庄把钱放贷给商贾,现在都是五分息了,这钱庄还是能从中谋两分的好处。

    不过柳乘风倒也满足,想了想,道:“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去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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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皆为利来

    次rì一早,柳乘风便急匆匆地入宫了,到午门那边等候了片刻,有太监请他进去,柳乘风熟门熟路地直接往正心殿去,据说皇上今rì又没有早朝,想必这身子是有些吃不消了,想到这里,柳乘风便有些心里不舒服,快到正心殿的时候,柳乘风看到萧敬迎面过来,萧敬见了柳乘风,背着手漫步走来,一脸惊愕的样子,道:“廉国公入宫来了?”

    柳乘风心里却是想笑,这萧敬是宫里的顺风耳,自己入宫觐见,只怕那些太监第一个禀告的就是他,其次才去通报皇上,他若是不知道自己入宫那才见鬼了。这老家伙分明是想寻自己说话,自己要经过这里,他便故意在这里溜达的。

    不过柳乘风不点破,只是笑了笑,道:“是啊,难得看到萧公公也这般有闲。”

    两人早有龌龊,可是此时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都显得很热络,这萧敬道:“廉国公想必要去见皇上了,太医正在为皇上诊病,廉国公还是迟些去的好,杂家陪廉国公走一走吧。”

    柳乘风也不反对,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再吭声。

    萧敬背着手跟着柳乘风的步伐,看着前头的殿宇,那阳光洒在琉璃瓦上的光辉,不由叹了口气,道:“廉国公,说句实在话,杂家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对这宫里对这宫里的人都是熟稔得再熟稔不过了,说句诛心的话,这里的人一颦一笑。在杂家心里都敞亮得很。”

    萧敬口里所谓的这里的人,柳乘风却知道指的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萧敬说的是这个宫里唯一的男人,是大明朝的皇帝。

    柳乘风淡淡道:“是吗?那恭喜萧公公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最吃香的。”

    萧敬不禁笑道:“还请廉国公赐教。”

    柳乘风道:“蛔虫!”

    萧敬的脸sè不由僵了僵,这家伙在骂人!

    不过随即,他的脸sè又恢复了正常。柳乘风的话糙,可是理不糙,这世上最吃香的确实是蛔虫。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若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那就更吃香了。

    萧敬却不禁叹了口气,道:“可是杂家活了大半辈子。和皇上也算相识了二十余年,谈不上朝夕相处,可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句难听的话,杂家这是想做陛下肚子里的蛔虫而不可得,杂家越是想看皇上的心思就越是看不透,反倒是廉国公,竟是能将皇上的心思拿捏得如此jīng准,杂家真是汗颜。”

    若不是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窃听器,柳乘风多半以为这萧敬是想套自己的话了。他抿嘴一笑,道:“萧公公,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说这些虚词有个什么意思?”

    萧敬驻足,眼眸变得深邃起来。道:“杂家其实也只是想和廉国公谈谈,这一次廉国公旗开得胜,这下马威下得实在是教人拍案叫绝,可是话又说回来,廉国公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柳乘风眯起眼:“萧公公这话什么意思。”

    萧敬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你虽是拿捏住了皇上的心思,却不要忘了,这大明的天下离了朝廷是不成的,你妄想和朝廷一较高下,就算能胜,可是最终还是必败无疑,无论哪个皇上都离不开朝廷,可是一个锦衣卫却不是不可以割舍,杂家奉劝廉国公一句,不要意气用事,年轻人可以轻狂一些,可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到时候朝廷那边真要逼急了,廉国公认为皇上当真还能袒护你吗?”

    这一句话看似语重心长,可是在柳乘风看来,这萧敬分明是图穷匕见,他不是想做和事佬,分明就是来jǐng告柳乘风的,柳乘风淡淡地笑了,风淡云清地道:“萧公公这话,柳某人听不太懂。”

    萧敬只是舔舔嘴,良久才道:“听得懂,听不懂是廉国公的事,廉国公自己思量吧。”

    他说罢,眼看正心殿已经近在眼前,便道:“时候不早,只怕陛下已经在里头等候了,廉国公快去面圣吧,是了,聚宝商行那边,杂家倒是想上一道奏书,既然不让朝廷监管,不如让厂卫监督,内阁那边对这个意见倒没有反对,皇上似乎也在犹豫,就看廉国公怎么看了。”

    他话音落下,也不理会柳乘风,自顾自地背着手走了,这老家伙前几个月还要由人搀扶才能行动自如,现在竟是比以前显得健朗了不少。

    柳乘风却没有急着进正心殿,看着萧敬的背影,心里不由发出一阵冷笑,说了这么多,这萧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在jǐng告柳乘风,朝廷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内阁也不是软柿子,你想和内阁想和整个朝廷做对,这是螳螂挡车。就算胜了几场却都于事无补,所以你要想安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和此事,同时拉拢盟友,若是想东厂替你来斡旋,那么他萧敬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不过他不能白干活,比如这聚宝商行,你多少得让东厂在里头分一杯羹,多多少少地拿点好处出来。

    萧敬这么做的用心其实也很明白,东厂这边油水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可不成,没有油水就军心不稳,他必须开拓点财源出来,他一个太监比不得柳乘风这般会来事,总能靠异想天开来开拓财路,所以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柳乘风的头上,若是柳乘风不肯,他不介意牢牢地与内阁站在一起跟柳乘风来个刺刀见红。 这老家伙打的好算盘,这一次内阁和锦衣卫的冲突,他不但在内阁那边卖了好,现在又想在锦衣卫这边捞点油水,两面都想捞好处。

    柳乘风撇撇嘴,对着萧敬的背影啐了一口,压根就不想去理会这个老东西,他叫了个太监到里头通报之后才进入正心殿。

    正心殿里的朱佑樘正斜在榻上吃药,见了柳乘风来,显得很是有气无力地道:“朕早知道你会来的,说吧,又是什么事?”

    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愠怒,他又加了一句:“新婚燕尔的,听说你天天在外头,有时也多回家去。”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微臣也是实在抽不开身,但凡有些时间也是经常回去的,陛下,微臣这一次来,是给陛下送银子来的?”

    朱佑樘不禁来了兴趣,挣扎着从榻上起来,太监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搀扶他,他坐在榻上,看着柳乘风道:“银子?莫非商行和聚宝楼那边又有花红了?不对,不是岁末才将花红解入宫中充实内库的吗?”

    柳乘风摇头,道:“陛下,不是这笔银子,微臣说的是钱庄。”

    “钱庄?”朱佑樘一下子显得没了多大的兴致,说句实在话,宫里在钱庄的股份不是很多,不像商行和聚宝楼,股份不过三成而已,再加上钱庄那边银子本来就紧张,花红一直没有解入宫里来:“这钱庄有什么银子?”

    柳乘风笑了笑,道:“也不是钱庄的花红,微臣直说了吧,现在钱庄那边的存款已经全部贷了出去,存银空空如也,若是遭遇别人挤兑那就彻底完了,再加上现在商贾都在蜂拥告贷,微臣就在想,陛下在内库里不是存了不少银子吗?微臣不敢隐瞒陛下,钱庄那边愿意月息三分向宫里的内库告贷,只要陛下点个头,把内库的钱暂时挪去钱庄,便可做一桩一本万利的生意。”

    如今这天下银子最大的地方便是宫里的内库,倒不是因为朱佑樘是守财奴,他过惯了苦rì子,就算每年大量的黄金白银送进内库,除了一部分递解去国库的之外,大部分都存着,这些钱是他的老本,好留给自己的儿孙用的,现在听了柳乘风的话,眉头不禁皱起来,银子他有,而且三分息也确实很诱人,问题是这种事,他总觉得不是太靠谱,所谓三分月息,其实就是每年有三成的利息,拿出一千万两纹银,就有纯利三百万,这种事对他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这世上哪里有这样钱生钱的?

    不过柳乘风这个家伙的信誉倒是可以保证的,他说能挣钱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言过,朱佑樘不由道:“这钱庄可靠吗?”

    柳乘风便将钱庄运作的道理说出来,最后道:“陛下,绝对可靠,陛下内库里存着的银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来的话不但能盈利,钱庄那边也能大赚一笔,除此之外,商贾们贷了银子去开作坊做生意,只要作坊能运转,他们的生意迟早会好起来,现在全天下都是需大于求,只要有货物就不愁卖,且货物的利润都是不小,所以绝大部分商贾都能挣银子,商贾们有好处,可是百姓也有好处,这些商贾新建了作坊或是扩大了作坊的规模就免不了大肆招募人手,人们就有了生业不是,所以这件事对谁都有好处,陛下放心,若是当真钱收不回来,微臣任陛下处置就是,绝不会有任何差错……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RQ

第七百三十五章:荒唐时代的序幕

    经柳乘风一番劝说,这朱佑樘也是心动了,钱庄那边存银不多,一旦遭遇挤兑,宫里也有这么多的股份亏损也是不少的。而且内库的钱是死的,与其存着倒不如出去生些利息,在这一点上,朱佑樘对柳乘风还是很信任的,他当然清楚自己要动用的是棺材本,却没有在这方面有太多的怀疑。

    朱佑樘思虑了片刻,道:“这几年内库确实存了不少银子,商行和聚宝楼还有那迎chūn坊、烟花胡同每年数千万两银子入账,虽说大部分充入了国库,可是这内库里确实有四千余万两纹银,你既然要,朕现在手头也是宽裕,到时朕命人拿出三四千万两银子出来就是。”

    朱佑樘回答的倒是痛快,柳乘风这边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地,现在全天下最缺的就是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再加上柳乘风和张家兄弟这些人掏出来的私房钱,随随便便拿出个五六千万两纹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了这么一大股新鲜血液注入,不但钱庄生意兴隆,这市场只怕又要疯狂扩张了。

    他微微一笑,道:“谢皇上,皇上这一次算是解了微臣的燃眉之急,说句实在话,进宫的时候微臣心里还没底呢,就怕皇上……”

    柳乘风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用错了词,正想寻个温和些的词语填补这句语病,朱佑樘却是替他答了,道:“就怕朕小气是吗?”朱佑樘不由从榻上站起来,道:“你既然和朕说掏心窝子的话。朕也不瞒你,朕这个人嘛还真有点小气,你看,内库里这么多存银,朕也没想过建园子修宫室,虽然这两年增加了些宫里的用度,却也不过每年十几万两而已。可是话又说回来。朕小气归小气,可是该花的银子朕却知道非要动用不可,正如你方才所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宫里又有利钱入账,朕又何乐不为?”

    柳乘风只得讪讪的笑。长出了口气道:“是,是,陛下圣明。”

    此时太监已经为他斟来了一杯清茶,朱佑樘吃了一口,冲淡到了口里的药味,脸sè也变得严肃起来:“朕的使节已经去了南昌,只是不知道那宁王会是什么反应,不管怎么说,朕还是有些担心,朕的身子骨自己清楚。连太医院那边的官员也都说了尽人事的话,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只怕……”

    一般情况,太医院的医官在给贵人们看病时都极少敢说什么的,最多只是说陛下好好修养自然能康复。最不济也会说有个一两成把握,他们不敢把话说死,除非真到了实在束手无策的地步,才会说一句尽人事,所谓尽人事,其实就是病情已经恶化。根本就不是药物所能控制了。

    柳乘风听了唏嘘不已,不禁打起jīng神,道:“陛下放心,宁王那边定不会出微臣所料。”

    君臣二人说了些政务,随即便随口闲谈了,今rì不知怎的,朱佑樘的话头特别的多,不过脸sè却是青黄的可怕,柳乘风也是大夫出身,几步不忍去看朱佑樘的脸。

    几rì的时间,内库的银两就划拨到了聚宝钱庄的名义之下,所谓划拨,倒不是当真去把那金山银山搬到钱庄去,这是一种很愚蠢的办法,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内库那些划拨的银两先封存起来,随即再印刷出同等价值的银票在市面流通,商贾们告贷,也是直接取了银票去,除非有人大规模的挤兑,需用银票来兑换真金白银,钱庄才得从内库调拨银子。

    这种办法,已经和后世的银本位有些相同了,虽然许多地方还不完善,不过确实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到了第五天,太子清早便出了宫,他的心情今rì尤为兴奋,他今rì穿的是便装,先是去了柳乘风的府邸一趟,名义上是看看太康公主,其实却是寻柳乘风,陪着柳乘风一大家子在温晨曦的房子里说了一些话,柳乘风便带着他出了府邸。

    “太子,来与我同车吧。”见朱佑樘要坐自己的车,柳乘风却是朝他招手,让朱佑樘到自己这边来,太子的车厢柳乘风必须得有点忌讳,不敢去坐,所以才让太子来自己的车里,这样既免了别人说闲话,又可以与朱厚照在里头说说话。

    朱厚照连忙应了,兴致勃勃进了车里,这车厢宽大,两个人对坐也显得宽敞,更妙的是车厢上还有一副茶具,里头的茶水都是现成的,若是从前的时候,车里吃茶实在是异想天开,路面这般颠簸,这茶还没喝就已经溅的到处都是了,不过现在京师的许多道路都得到了修葺,路面光滑如镜,马车的走在上头颠簸并不严重,再加上柳乘风的马车乃是特殊定制,工匠们别具匠心,弄了许多机巧的东西来稳固茶具,因此这车厢里吃茶已经不算什么太奢望的事了。

    柳乘风喝了口茶,随即朝朱厚照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么紧张?”

    “是,是吗?”朱厚照掩饰自己,忙道:“没,没有的事,本宫只是昨夜没睡好而已。”

    柳乘风笑了笑,安慰他道:“太子放下,这主意是微臣和太子一起想出来的,按着我们之前的构思,我已经布置好了,太子想要挣银子,这一次保准能成功。”

    朱厚照点点头。

    他从天生下来就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所有人都让着他,都宠着他,都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他,可是他却很不喜欢。正如所有被宠溺坏了的孩子一样,朱厚照一直想自己做出点什么事来给大家看看,至少能证明自己。

    他酷爱行伍,可是打仗的事他是没指望了,建功立业,只怕这念头还没出来,皇上和张皇后就非要拍死他不可。不过朱厚照终于可以在做生意方面上使自己小试牛刀,事实上,他和柳乘风早就想出了一个生意,而这生意今rì能不能成功就看今rì了。

    若是做成了,则是一本万利,至少有十倍有二十倍的利润,可要是做的不成,那也是亏得一塌糊涂,呜呼哀哉,至少太子自己私藏的不少私房钱要全部栽进去,柳乘风那边也要赔上不少。

    朱厚照所享受的是成功的快感,银子搭上了无所谓,可是对柳乘风来说,若是这笔生意做成,他这廉国公府又多了一个生钱的渠道,钱是挣不够的。

    朱厚照却没有柳乘风这般的自信,他苦笑道:“但愿是如此,我总觉得我的主意还是有许多考虑的不周详的地方,哎,时间仓促,真不知会不会坏事。”

    他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言辞,偶尔兴奋,偶尔抱怨,柳乘风自是劝慰了他几句,到了最后连口舌到干了,实在没有再劝慰的心思,索xìng坐在那儿发呆任朱厚照发泄。

    到了聚宝楼,聚宝楼今rì的生意极好,不过二人却是直接从后门进去,登上了聚宝楼的一处雅室,当值的掌柜立即过来伺候,柳乘风看了这jīng干的掌柜一眼,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这掌柜道:“殿下,大人,按着你们的吩咐,聚宝楼这边早做了准备。现在正是辰时二刻,等这辰时过去,客人就要爆满了,是不是这个时候趁着人多,把太子殿下和大人准备的东西发布出去?”

    柳乘风没有点头,却是去看朱厚照,朱厚照当着别人的面总还不至于失态,他咳嗽一声,正儿八经的道:“好吧,现在就放出去。”

    掌柜点点头,碎步出去。

    朱厚照却不禁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安,眼睛看向气定神闲的柳乘风,不由干巴巴的笑道:“柳师傅,我要是能有这样的气定神闲便好了,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原先想到这主意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再加上柳师傅提点,更觉得这生意定然成功,可是事到如今,却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柳乘风微笑道:“太子这是太急于要证明自己了。”

    朱厚照立即像是针扎了一样矢口否认道:“才不是,本宫要证明自己什么?”

    柳乘风心里摇头,他太懂朱厚照了,这个人聪明无比,可是在蜜罐里长大,一切都是伸手即来,永远都是他坐享其成,可是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曾渴望去做一番事业出来,偏偏他这太子什么都不能做,若不是新军,若不是现在这聚宝楼和聚宝商行,只怕这太子更是无所事事。

    “这太子追根到底其实还是个孩子……”柳乘风心里叹了口气,现在皇上病重,太子年幼,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等到新君登基之时的荒唐了……第二章送到,这两天实在太忙了,累的脑袋发晕,生孩子最后阶段,四处跑,买各种东西,同时还要联络人准备到时候照顾女儿,不过……两更还是能保证的,明rì开始,依旧三更,一直等到小孩子出世,反正老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任何时候,至少都有两更。(未完待续)RQ

第七百三十六章:金点子

    聚宝楼前厅此时已是高朋满座,受到近来的利好影响,商贾们兴致勃勃的正在这儿寻找商机,现在钱庄那边贷银钱也是方便,只要有抵押,手续办下来也是极快,再加上那显示货物价格的黑板上货物价格的不断走高,让所有的商贾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这是最好的时代,十年后会是什么光景大家不好说,可是这几年做什么生意都能一本万利都是可以预期的事,现在做生意的保障越来越多,大家的胆子也就放开来了不少。

    现在最大的事还是市面上货物明显出现了紧缺,比如聚宝商行那样,由于外番市场的不断深入,每年所需的瓷器、丝绸、茶叶、铁器甚至是火铳、战刀之类的货物都是数以十万计计算,再加上城市的扩大,使得无数的人口生活习xìng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大量的人口不再从事耕种,也不再自己织制衣衫自给自足,这些人的生活用品就必须在市面上购买,更别提这几年来新兴的一批富裕阶层和达官贵人了,这些人手头有的是银子,且对奢侈品趋之若鹜,不说别的,就说那丽人坊,单京师一地,出入那儿的贵妇人就超过了数万,这些人随便一人的购买力都是惊人的,说穿了,由于每年涌入城市的人越来越多,富贵之人也是暴增,再加上海外贸易的拓展,使得市面上所需的货物也是暴增,到处都急需大量的生活甚至是奢侈用品。只要你手里头有货物,就不愁发卖不出去。也不愁卖不到一个好价钱。

    不少人都在筹措兴建工坊的事,不过现在兴建工坊显然比之从前门槛更高了。毕竟外城那边已经土地紧张,而附近的县城也多是如此,可要是把工坊建在城郊却也很不妥当,毕竟现在的道路都是连通城市,若是建在城郊道路不便,这货物如何输送出去?除此之外。城郊外头毕竟不是很太平,若是夜里有不法之徒袭击却也是一桩麻烦。

    今rì在聚宝楼里喝茶的商贾商议的就是这个,辰时渐渐快过去了,这时候。商行的轮值掌柜居然到了前厅,这里坐着的人是最多的,这轮值掌柜一到,眼尖的看到他都不禁站起来,纷纷打招呼,聚宝楼的掌柜可和别人不一样,商贾们虽然不必巴结,可是交道还是要打一些的,这掌柜一一朝他们点头,大家心里也奇怪。平时的时候掌柜是不出面的,今个儿怎么来了。

    这掌柜咳嗽一声,随即朝大家拱手作揖,在他的身后,数十个伙计居然出现了,其中几个伙计抬着一大卷的卷纸,这卷纸足有两人的长度,抬着颇为费力,掌柜朝这伙计使了个眼sè。伙计们便七手八脚的去抬了一张专门定制的大桌来,这桌子长宽各有三四米,比后世的台球桌还要大两倍,几十个伙计一起抬着一直将桌子挪到了大厅的正中,桌子一方,占用了不少空间,使得这硕大的大厅都更加拥挤了不少,随即伙计便将纸展开铺上去,各个角都粘牢了,商贾们这时候坐不住了,都伸着脑袋去看,才发现原来纸上竟是一张地图,地图的南北角落分明标了京师和通州两个地方,中间是一条驰道,可是在驰道的两侧,却是一个个方格子,这些方格子极小,可是四周都有道路与方格子相连,纵横交错,还有一些方格子里标明了一些小字,如招工处、招商处、调解处、车马行、货栈、治安处等字样。

    众人不明就里,更觉得糊涂,他们明明记得,这南通州到京师的这一片土地上都是荒地和田地来着,怎么有这么多纵横交错的道路?

    正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这掌柜的便含笑发言了,道:“诸位且看,这一片地离京师不过十七里,往南走通州也不过二十多里地,而且京师到通州的水道也恰好经过这里,而这一片地,已被太子殿下和廉国公一起出资买下来了,方圆五十里地,现在全是太子殿下和廉国公的资产。”

    众人听了,顿时骇然,这么一大片地,已经相当于半个县了,也只有太子和廉国公有这么大的手笔,说买就买下来。因为京郊的土地,大多都属于贵族,寻常的商贾谁敢买这种地,说不准人家玩什么猫腻,或者突然来个仗势欺人,谁都吃不消。

    可是对太子和廉国公来说,要买这些土地倒是方便,直接下个条子,说是要买地,人家敢不卖,只要价格合理,只怕这手续也就三两天就能达成,谁又会为一点儿土地而得罪了太子爷还有那掌握锦衣卫的廉国公?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个麻烦,单纯要买下这偌大的土地,没有个百万银子也是别想的,出手能这般阔绰的,舍太子和廉国公其谁?

    太子和廉国公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下了这么的土地,当然不是拿来玩的,尤其是廉国公,这廉国公是什么人,出了名的点石成金,什么样的东西落在他手里都能产生暴利,现在人家置了这么多的地,肯定不是用来种粮种桑,所以大家都生出了期待之感,想看看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这掌柜的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太子和廉国公将土地买下之后,打算在这儿修筑驰道,这驰道是十横十竖,将这偌大的土地全部用道路连接起来,除此之外,经过这里的水道,也会建起三处码头,其中两处是货栈码头,一处是客栈码头,除了这些,在这里,还会招募数百武士,维持这里的治安,还有招工处,若是哪家工坊工匠、学徒不够,招工处可以专程去河南等地招募,这里还有个车马行,租借货车,还有这里这个招商处也是聚宝楼的一家小分店,供商贾们在里头吃茶歇脚。”掌柜指着一个个豆大的方格子继续道:“这一排排的是货栈,现在正在已经开始准备动工了,明年就能竣工,这里头单货栈就有数千,以满足货物囤积,因为靠着货栈的码头,再加上这儿交通便利,无论是下通州还是上京师都能做到一rì之内送达,诸位再看这些空格子,这里总共有空地七千多块,现在开始全部预租,只要有人租下,便可选定自己的地块,各自兴建自己的作坊,租金三年不变,三年之后,再根据各地的行情浮动,若是有人想兴建工坊,那可得赶紧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众人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太子和廉国公买下这么大一块地来是要弄出一个超大的工坊区来,吸引商贾们在工坊区里头建工坊,从而挣取租金,虽然明白了廉国公的意图,众人却都不禁打起了小算盘,投资的银子在座的都有,投资的意愿也是不少,毕竟这年头投资没了风险,官府不能再从中作梗,因此拿出压箱底的银子来孤注一掷倒也不算什么,更不必说眼下的行情好的很,也不愁会亏本。

    外城那边的土地已经十分紧张了,其他地方要嘛道路不通,要嘛不是很太平,就算非得到城里去建工坊,这一年的租金都不是小数目,尤其是京师这边的行情,一块巴掌大的地,现在租金竟是达到了一年两千余两纹银,许多工坊一年的利润将近一半都缴付租金去了,是人都难以接受。

    而这个太子和廉国公的工坊区,既然是太子和廉国公建起来的,就肯定没有变更的可能,难道谁有这个胆子,敢跟太子和廉国公抢食吃?而且里头也说明了,道路和码头都在修筑,快一点的年底就能竣工,这儿的交通绝对便利,无论是将货物拿去通州中转还是到直接供应京师都很方便。

    当然,在安全方面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这工坊区里有专门的护卫,更不必说廉国公是什么人,那可是特务头子,这边设立一个锦衣卫百户是肯定的,有锦衣卫和护卫在,哪个人吃饱了撑着敢来捣乱。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招工处、车马行之类的服务,几个眼尖的商贾甚至还看到地图里标了律师处和聚宝商行的驻点,现在律师渐渐流行,主要负责的是一些商业上的协约,有律师参与,商贾们至少可以少许多麻烦,不必担心这协约里会出现什么纰漏,不过现在的律师少,要价也高,所以商户们自己专门养着律师显然是不值当的,所以律师楼也就渐渐兴起了。

    反正说来说去,这道理只有一个,就是只要你肯在那儿建工坊,只要在那儿租地,只要肯缴纳银子,其余的事什么都不必担心,只要你将工坊建起来,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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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钱是可以这样捡的

    在地图的最上方,写着的是聚宝工坊四个大字,聚宝工坊……这是在聚宝楼、聚宝商行和聚宝钱庄之后推出来的挂名聚宝二字的生意,单这聚宝二字,几乎就等于是财源滚滚的代名词,有了聚宝楼和聚宝商行的成功经验,这聚宝工坊的成功似乎也可以预期。

    这就意味着,大家不必有什么担心的,只要肯在那里建工坊,似乎并不比在城内要差,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晓得,在城里做工坊不但租金贵,而且多多少少都要和官面的人打些交道,所费也是不小,现在这聚宝工坊推出,多半是和聚宝楼一样一切为商家服务,可以节省大家不少功夫。

    心动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起来,道:“在那儿租下一块地每月租金几何?”

    掌柜的早就等着别人来问,捋须呵呵笑道:“每块地是十亩,保证是连接道路的,除此之外,还能保证每个半个时辰会有一个维护治安的护卫会途径这里一次,每月的租金嘛暂定是八十两银子,若是货栈,则是三十两银子一月。”

    八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一年不过千两银子,一块地方圆十里也不算小了,这么看来似乎是很值当的,再加上交通便利治安良好,既有码头又有道路,商贾们所需的设施都有,这个价钱只是在城内的一半,不管怎么算,大家似乎都没有吃亏。而且连聚宝楼和聚宝商行都会弄个门面过去,有了聚宝楼的门脸,大家就可以到那儿吃茶,还能在那里就近寻觅商机,随时知道各种货物的时新价格,而聚宝商行在那儿驻点,多半是将来商行收购大批货物。可以直接到聚宝工坊里下单子,这么看来,在聚宝工坊里建作坊。似乎比城内更有一些优势。

    能坐在这里的不是没有银子,也不是不想投资,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地方。现在看了这聚宝工坊,此时都心动了。

    终于,一个丝商忍不住道:“是不是现在预付了定金,就可以先选择一个好些的地块筹建工坊了?”

    掌柜道:“自然,先预付定金的便可以随意选择地段。”

    又有人问:“将来这租金会不会涨的太厉害?若是太厉害,咱们把工坊建起来,岂不是要吃大亏。”

    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聚宝工坊是太子殿下和廉国公的生意,廉国公是什么人大家会不知道?他有肉吃还会让人连汤都吃不上,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断不会做的。而且廉国公还有规定,就算是租金上涨,每三年的涨幅也不会超过一成。”

    三年不超过一成,这就意味着现在是一年一千两,三年之后最多也不过涨到一千一而已。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两千,当然,也不可能是年年都涨,所以这个规定几乎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在这儿,总共三千个的货栈和四千多个工坊的筹建区,若是全都租出去的话。一年就是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这个数目实在骇人的很,能不能把银子赚到,现在却还要看这些商贾了。

    商贾们似乎还举棋不定,这种事就是这样,任何人都不愿做出头鸟,只要有人点了头,其他人才肯一拥而上。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个江浙来的商贾呵呵笑道:“老夫别人不敢相信,可是既然有廉国公的信誉作保,这什么聚宝工坊又是聚宝楼推出的,老夫不信它还能信谁,罢了,算老夫一份吧。”

    这商贾话音刚落,立即有伙计请他到内室去选地段和签署文书,这时,里头的人才热情起来,说到底,有不少正在打算筹建工坊或者是扩大工坊规模的商贾也都打上了主意,还有一些在城内有工坊的,也开始寻思起来,在考虑是不是把自己的工坊挪到那边去。

    “算我一个。”

    “我也来一个,我要靠京师的地段……”

    ………………

    一下子功夫,整个聚宝楼沸腾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商贾们急需投资的时候,不少手里拿着压箱底的钱正在寻常商机,更有不少商贾拿了自己的产业做了抵押贷了银子寻找钱生钱的地方,眼下四处都需要各种货物,生丝、丝绸、茶叶、瓷器、陶器、生铁、钢材、农具、工具,市面上的需求缺口越来越大,谁都知道只要生产就有银子,现在寻到这么一处能生产的地方还有什么好迟疑的,有人打了头,大家便一窝蜂的抢,靠着南通州或是京师的地段无疑是最好的,自然是要抢个先机才好。

    “慢慢的来,慢慢的来,诸位不要急,先到那边去取号码,拿了号码之后,再按号去选地段和签文书,诸位不要乱,放心,土地暂时是管够的。”

    这种消息传的很快,一开始是聚宝楼里的人知道,过不了一个时辰全京师的商贾就都知道了,许多人萌生了心思,也都赶过来,一些商贾只想着建工坊,可是一些商贾似乎寻到了更大的商机,届时那里建这么多工坊,到时自然是热闹非凡,若是拿下一块地在那儿建个客栈或是茶肆、酒肆,似乎也能招揽不少生意。还有人则是考虑到许多工匠都在,这些工匠在工坊里的地位颇高,薪水也比学徒要多不少,他们自然不想像学徒那样住在脏兮兮的工棚里,若是在那里建了房子,租出去给工匠和帐房里的这些人去住似乎也是个来钱的生意,有的人想开酒肆,有人想开客栈,甚至有人想建赌坊和青楼,大家各怀着心思,反正人家也没规定死了一定要建工坊,先租下一块地来什么生意不可以做,这世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财源滚滚,先到先得,这种事大家都懂。

    于是顷刻之间,便有人拿号拿到了一千七百多,这才两个时辰不到,那聚宝楼的轮值掌柜看的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东西一经推出,现在那鬼地方还是个荒地呢,就已经惹得大家趋之若鹜了,这样下去,岂不是用不了一个月,这些土地就都要全部租出去,落地就有金山银山往自己家里搬?

    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一些,其实这件事的原委轮值掌柜是清楚的,一开始呢,就是太子和柳乘风两个兴匆匆的跑去买地,到处都买,而且给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还高一些,那一块地本都在贵族手里,一下子功夫把地契拿到手了,然后……没有然后了……至多也就是这么一块荒地画了一张图,绘制之后就开租了,把这些土地分为了六七千块,预留了些备用的土地和修筑道路的土地之后,便哄着人去建工坊,这钱……未免来的也太快了,跟捡钱一样。

    原本这轮值掌柜还不相信这种荒地能租几个银子,谁知人家太子殿下和廉国公倒是厉害,直接是月租八十两,要知道,八十两银子也差不多能买一块十亩的荒地了,可是这只是人家开出来的月租,月租而已。

    其实轮值掌柜不知道,人家租的根本不是土地,租的是服务,什么是服务,就是给你带来交通的便利,给你解决所有的麻烦,让你什么都不必去愁,什么都不必去想,只管做你的生意这便是服务。否则这聚宝楼价钱这么贵,每月会员费这般高昂,这吃茶的地方哪里不是吃,为什么人家商贾都是眼巴巴的往你这边跑?

    这轮值掌柜心里正打着算盘,这些土地总计是七千一百块,其中三千是货栈用地,一年是六百两银子,四千一百是十亩一块的工坊用地,一年是一千两银子,若是全部租出去,一年坐地收钱就是六七百万两纹银,而且据说,这太子和廉国公其实还留了一手,悄悄的留了不少的空置土地,这些土地是预备自己开些门面的,比如货行之类,再加上车马行和垄断了码头,这一年下来,就算是租金不涨,一年千来万两银子几乎不算什么,二人据说是五五分账,几天功夫,每人就能每年捡来五百万两银子,这天下再厉害的商贾只怕也比不过他们。

    商贾们的热情不小,不少人奔走相告,尤其是那些预租了土地的,更是巴不得别人和他一样也来租,这种事拉进来的人越多就越稳当,就好像买房一样,自己买了,若是别人不来买就极有可能成了烂尾楼的风险,所以参与进来的人越多,反而有增值的空间,大家才能安心,于是乎,根本不必聚宝楼去鼓动别人,自然会有许多人去为他们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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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一肚子坏水

    一个个消息传到了聚宝楼的顶楼茶室里,朱厚照已经兴奋的手舞足蹈,很显然他的计划成功了,虽说这个计划是柳乘风提点,也是柳乘风补漏拾遗,可是在朱厚照看来这是一桩很了不起的成就,他的脸胀的通红,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看着柳乘风,激动的道:“柳师傅,成功了吗?现在已有两千多人预租了,本宫看用不了几天,这些土地就全部会租用出去,哈……本宫今rì算是做了一件大事了。”

    柳乘风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这朱厚照好歹算自己的半个弟子,今rì见他高兴,而且也算学了他一半的本事,心里倒也很是欣慰,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他借机大赚了一笔,其实太子和自己买下的土地并不只这么一点,事前的时候柳乘风就留了一手,并没有把所有的土地全部推出,等到这个聚宝工坊成功了再把剩余的土地一一推出来,如此一来,这个大明朝的第一个工业园才会真正显露雏形,届时他和太子的收入何止年过千万,便是两千万也不是稀奇的事,这京师毕竟是大明朝的政治经济中心,随着工坊的兴起,土地就成了命脉,不过眼下朱厚照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他连忙点头道:“太子殿下,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人家既然已经都付了定金,咱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道路必须年末前修筑起来,还有,该招募的人手要招募一下,货栈也要提前建起来,还有码头之类,总而言之。都要尽早动工也要尽早完工。我曾叫人算了算,要想加快工程进度,就需要许多人手同时动工。只怕所需的工匠、劳工需数以万计。”

    朱厚照豪爽的道:“数以万计就数以万计,四处招募就是,咱们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有银子还怕没有人做活吗?”

    柳乘风苦笑,心里说他想的倒是简单,须知这边动工的同时,那些租下了地块的商贾们也要招募人手修筑他们的工坊,数百数千个工坊同时开建,所需的人力足有数万,到时沙石、木料这些原材料只怕要暴涨了,不只是如此,这人力也会大涨。若是涨的太高却也未必是好事。

    柳乘风把自己的道理和朱厚照说了,朱厚照磨着自己唇下长出来的细密小胡须,不由期期艾艾的道:“这样啊……若是这样。岂不是会造成京师用工短缺。哎,本宫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力太高了确实不好,那就从别的地方寻些人力来如何?”

    柳乘风一摊手:“一时之间去哪里寻?河南等地倒是有不少,可是等他们到了京师黄花菜都凉了。”

    朱厚照不禁搔了搔头:“这可怎么办,现在人家的银子都收了,若是不尽快兴建起来,那本宫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柳乘风漫步经心的端起茶来喝一口,慢悠悠的道:“殿下,微臣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

    朱厚照不由愣了一下,忙道:“什么办法?”

    柳乘风只说了两个字:“军户!”

    朱厚照眼睛眯起来,喃喃念了一句:“军户?”

    军户……

    这是大明朝的一个独特现象,这个制度是从元朝那儿学来的,不过是在大明朝才真正的发扬光大,太祖皇帝施行了一种军制,即所谓的军户制,他在天下设立了数百数千个军户所,以千户为单位驻守在各府,再分配给这些军户所土地,让他们平时农耕自己养活自己,一到战时再随军出征,保家卫国。

    对于这个制度朱元璋是很满意的,他认为养兵太难了,所费银钱也实在太多,而这种军户制显然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国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养着百万大军,大大的减轻了国家负担。不过他或许没有想到,这种制度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他这军屯制没有养出百万大军,倒是养出了一窝子好佃户。

    说的直白些,一开始其实这个制度还是很完美的,农忙的时候这些人就干农活,农闲的时候就cāo练,自己养着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军户所里头,那些个千户百户们已经从军官渐渐退化成了地主,想想看,天下这么多年都没有事,就算有事也只是偶尔有几个蟊贼捣乱,他们呢,也是一代代世袭下来的,老子是好汉儿子多半是王八蛋,他们的生活,来自于军屯里的收成,收成高,他们就富足,收成不高,就得灰头土脸。

    于是乎,千户、百户们自然不太高兴了,至于cāo练的事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每天想着的就是地里的收成,这军屯表面上是国家是朝廷的,其实却是他们私人的,他们自然希望下头的军户多干农活,就算到了农闲的时候也可以多养几头猪嘛。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所谓军户所的官军战力几乎低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大明历史上倭寇横行,几百个官军居然几十个倭寇都打不过,几千官军被几百人追着砍杀,而这些官军其实就是军户,说白了,就是一群拿着刀没有提着锄头利索的家伙,无外乎为了剿灭倭寇,朝廷不得不让下头的将领自行招募军队,于是戚家军、俞家军应运而生,想想看,所谓的戚家军和俞家军总数加起来没有过万人,就这么点武装力量,只用了几年不到的时间就将江南数省数十万官军解决不了问题一下子根治,由此可见,这所谓军户制度糜烂到了什么程度。

    大明号称有军户两百万,可在柳乘风看来,将来一旦新军扩张,达到五万之数,就足以将这些军户摧枯拉朽,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便是所谓的军户其实就是废物的代名词,这些人的生活却很凄惨,他们名为军卒,却没有军饷,每rì耕地为生,饱受上官盘剥,连佃户都不如,更重要的是他们永远不能改籍,生下来是军户永远都是军户。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便是再傻也明白柳乘风的意思,这京师附近的军户所极多,林立了数十个,人数足有七八万人,这么多人力若是能用上,倒是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不过朱厚照却不禁搔头,道:“柳师傅,这似乎要坏规矩的,这是太祖高皇帝立下来的祖制。”

    在柳乘风看来,大明朝的弊病有许多,这军户制算是最凸显的一个,什么时候完蛋垮台了才好,不过眼下他却没兴趣去改革什么军户制度,只是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军户们能种田,为什么就不能做工,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

    朱厚照被柳乘风一句反问倒是问倒了,太祖皇帝当时还立下了圣旨是说以兵养兵,既然军户可以种田养活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靠做工养活自己?反正都是养活而已,做工所挣得还多一些,他不由笑了起来,道:“柳师傅说的不错,谁说军户不能做工,要不我去宫里一趟?”

    柳乘风却摇头:“去了宫里就像是我们没理了,倒像是我们做贼心虚,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做事,有什么好怕的。直接派些人和各地的千户所去打交道就是,就告诉他们,只要有人肯出工的,一人每月给银两两,还包一rì三餐,他们若是愿意便来,不愿意也由着他们。”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乐了,道:“这些千户官本宫是知道的,最是贪婪无度,出工一个就是两两银子,只怕这些工钱全部都要收入他们的囊中了,他们自然巴不得多叫一个是一个,这件事本宫看着也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招呼本宫让刘伴伴去打,可是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柳师傅可要站出来给本宫说话才是。”

    柳乘风自然拍了拍胸脯,道:“太子和微臣同气连枝,怎么敢冷眼旁观。”

    得了柳乘风的保证,这朱厚照又兴致盎然的和柳乘风说了几句动工的事宜才心满意足的道:“天sè不早,本宫得尽快回去了。”

    说罢连忙从聚宝楼后门出去,兴致勃勃的坐了车回去东宫,其实朱厚照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刘瑾这些人,刘瑾他们见太子还没回来早已急成了热锅的蚂蚁,一个个叫人四处去打听,其余的呢,则是站在东宫门口等候,等看到朱厚照的车驾到了,才蜂拥的冲上去,这个亲切的道:“殿下,可想死奴婢了。”那个说:“殿下有了什么干系,奴婢们还要不要活?”

    他们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又在话语中藏着几句抱怨之词,一齐将朱厚照接下来,朱厚照心情极好,只是嘿嘿的笑,朝那搀着自己的刘瑾道:“急什么,本宫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还怕走失了,再者说,本宫是去寻柳师傅,有柳师傅在,谁敢伤本宫,你们不必杞人忧天。”

    ……………………………………………………

    第三章送到。

第七百三十九章:昏君

    朱厚照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人,下了车驾,见到府外守候的这么多人,既有太监,还有几个詹事府的长史,便不由喜滋滋的道:“本宫的事成了。”

    他说了这个成字,刘瑾和马永几个是知晓这个计划的,连忙笑嘻嘻的道:“恭喜殿下。”

    至于其他几个太监却是不晓得,还有那几个詹事府的长史就更不明就里了,其中有个叫郑涛的,此人是詹事府的詹事,乃是太子属官的首领,当今皇上对太子格外看中,这个郑涛便是大有来头的人,乃是大明一代大儒,人人敬仰,他顿时便看出了什么,忙道:“殿下说什么事成了?”

    这郑涛对着朱厚照不是今rì说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朱厚照有些畏他,不过想到自己做了一桩大事,自然愿意和人分享,更是希望这郑涛能对他刮目相看,他心里这样想,自己转眼之间就赚来纹银数百数千万,这世上有哪个太子有他这般的能耐,几年之前,朝廷赋税才几何?这郑詹事听了,定是要对自己啧啧称赞了。

    就在这东宫门口,朱厚照便实言相告,说自己与柳师傅如何谋划,如何去买地,又如何推出聚宝工坊,事无巨细一一详尽的说了,眉飞sè舞,喜滋滋的炫耀了一番。

    他想得到的,无非是别人一句认可,刘瑾这些人认可没用,这些人是奴婢,天天跟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角sè,朱厚照就是希望像郑秋这样的人好好的对自己另眼相看。给予自己一个好评。

    朱厚照所寄望的其实并不多,他活了这么久,不是被人板着脸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要嘛就是别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没有人在乎他有什么才艺,这种渴望被人认可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早已深埋。直到今rì他才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仿佛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这般的痛快过。

    他甚至免不了还谦逊的道:“其实这事成功,首功还是柳师傅。这主意虽然是本宫想的,可是没有柳师傅补漏拾遗,这事儿准是不成的。就比如买地的事就是他出面的,虽是打着本宫的名义,可是这买地的事太繁琐,本宫不喜欢。还有细则也是柳师傅一一敲定的,若是没有他,本宫便空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说到兴头,腰杆都不禁提起来,眼睛微微朝詹事郑涛看一眼,正要等着他显露出一副佩服和诧异的样子。可是不曾想,郑涛居然是气的瑟瑟发抖,整个人的脸sè居然都已经变了,他捏着胡须,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胡须扯断来。胸口起伏着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定住神使自己的心疾没有发作……

    朱厚照也呆住了,以至于身边的刘瑾几个都是脸sè变幻不定不敢吱声,太子怕什么,他们就怕什么,这詹事郑涛可不是刘瑾这些人能招惹的,人家只要向皇上打个报告。说自己这些人谄媚太子,用不了一个时辰,宫里就有旨意把他们打发去神宫监。

    郑涛咳嗽两声,终于换了口气,声若洪钟的道:“殿下做出这种事,可对的起祖宗社稷吗?”

    朱厚照呆住了,木若呆鸡。

    郑涛整个人魂不附体,随即大喝道:“堂堂国储,何等的天潢贵胄,竟是去做这等下贱之事,这要是传出去,朝野非议,天下人也要取笑,殿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可知道,汉朝灵帝也是这般,竟是突发奇想,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却又叫人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做买卖,堂堂大汉的天子,竟是去做商贾,以至党锢之祸、黄巾作乱,外戚当道,社稷倾覆,民不聊生!殿下与那灵帝又有什么不同,不但胡闹,且是荒唐透顶,太子需自己自省,反省自己的过错才是。”

    朱厚照先是呆住,随即整个人竟是有些愤怒了,平时他是不敢跟郑涛辩的,往往郑涛说什么,他只是不耐烦的敷衍,说是是是,本宫知错,等到下次再犯,仍旧用这种办法对付他,这郑涛打他不得、骂他不得,虽然讨厌可是朱厚照却早已有了对付他的法子,可是这一次朱厚照显然没有再敷衍了,他梗着脖子争辩道:“灵帝他是玩乐,本宫却是挣银子,这些银子挣来也是解送入宫的,你们不是常说灾民们可怜吗?以后遇到灾害朝廷就有了赈济的银子,你们不是说边军们辛苦们,这些银子可以犒劳军士,你们不是说要礼待读书人吗?这天下这么多贫寒的士子,朝廷也可以拿这些银子去慰问他们,让他们知晓朝廷的好处,这和灵帝有什么关系,郑詹事,你不明就里却也不能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却将本宫比作汉灵帝,这般折辱本宫作甚?”

    他这一番话自觉的有礼,谁知郑涛却是气的发抖,尤其是那一句胡说八道四字,更是让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他捏着拳头想要挥舞,又觉得这样太失仪,只得耐着心思,语气却很严厉的道:“殿下,那灵帝还卖官鬻爵,这也是挣银子,殿下难道也要效仿他这般,错了就是错了,太子到现在还不肯悔悟吗?太子不悔悟,老臣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了,索xìng入宫去请辞。”

    朱厚照也是火了道:“走了才好。”

    其实朱厚照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虚的很,他不是不知晓,这郑涛入了宫,真要去请辞父皇是不肯的,多半还得好好教训自己一顿,再逼着自己去给这郑涛赔礼。可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个让步。

    刘瑾几个却是吓得面如土sè,一旦闹到这个地步,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这刘瑾连忙谄媚的朝郑涛笑道:“郑大人,郑大人,使不得啊,殿下若是有错,您说一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咱们东宫的事,闹出去终归不好,伤了殿下体面不说,别人又会怎么说郑大人?”说罢这刘瑾轻轻去捏朱厚照的袖子,意思是让朱厚照给这郑涛赔个笑,先把事情揭过去再说,谁知朱厚照甩甩袖子,道:“起开。”

    刘瑾几个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涛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走,他自己心里清楚,闹大了不好,说罢看着刘瑾几个,恶狠狠的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们天天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不是你们天天蛊惑太子,能有今rì吗?本官今rì要代天子行家法,来!”

    这东宫里的侍卫们听罢,原本一场喜事结果却是闹到这个地步,不过这詹事府詹事统管东宫上下,而且宫里三令五申,确保这郑涛在东宫的地位,所以不得不站出来,道:“在。”

    郑涛眯着眼,眼眸掠过了一丝冷意:“打殿下十杖,让他记清这一次的教训!”

    护卫们纷纷道:“是。”

    朱厚照已经怒了,大叫道:“郑涛,你敢!”

    可是刘瑾几个已经吓得脸都黑了,纷纷跪在朱厚照脚下,拉着朱厚照的裤脚,道:“殿下可怜我们这些奴婢,就认个错吧。”

    朱厚照却是真怒了,道:“打,打死干净……”

    那些护卫们便如狼似虎的冲上去,道了一声得罪,将刘瑾这些人全部拿了,一个个押解到庭院里去,拿了杖子脱下他们的裤子按在地上便好。所谓惩戒太子,太子自然是不能打的,所以郑涛说打殿下十杖,这是他代天子行事,可是刘瑾这些人呢,则是代太子罚过。

    那些个东宫的伴伴们痛的嗷嗷的叫,声声传入朱厚照的耳里,朱厚照拼命的使自己做出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可是眼里早就噙满了泪了,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寝殿冲去。

    寝殿里头,几个宫人一声不吭,有人给他递来温热的手巾擦眼泪,朱厚照把它们全部打开,嘶声道:“本宫要是做了皇帝,便是要无道,便是要做昏君,要做汉灵帝,这样了才清静,才高兴。你们……你们全部滚出去,统统滚出去那个郑涛,本宫不要再见他,告诉他,他要告状便让他告去,本宫才不怕他,父皇要怪就怪本宫,让他们都来怪好了,本宫不稀罕……第一章送到,五点起来码的,今天老婆要生了,一晚上都没睡,趁着他们在准备去医院东西的时候,赶快码了这一章,大家准备恭喜老虎吧,晚上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第二更,大家放心。(未完待续)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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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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