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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明朝好丈夫txt下载     明朝好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八章:时候到了

    今夜子时,一定要动手。

    黄震知道,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会夜长梦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距离子时,不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就要见真章了,是生是死,就看今夜。

    坐在座椅上,抚mō着书案,这案牍,这座椅,还有这花厅中的一切,对黄震再熟悉不过,可是他知道,今夜之后,这里再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咬了咬牙,黄震发出了冷笑,事已至此,后悔有什么用,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他霍然而起,道:“城外的千户所,若是不听从号令,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城内的三个千户,已经有了回音,今夜就动手,大师,善后的事宜就拜托你了。”

    和尚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他抬了抬眼,道:“时间不多,贫僧还有事要安排,黄大人,先告辞了。”

    黄震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重重点点头,道:“大师保重。”

    而在这时,外头传出匆匆的脚步声,有人道:“大人,宋庄千户所传来了消息。”

    “消息来了……”黄震双目赤红,手按在书案上,道:“快,请进来。”

    连那和尚此时也驻住了足,此时此刻,默默的站在一旁,城外的军马虽然不是重点,可是却也至关紧要,他想先看看结果,再行离开。

    进来的人居然不是黄震派去传令的差役,黄震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这明显是个宋庄千户所的亲军,面sè黝黑,跨入这花厅先向黄震行了个礼,正sè道:“卑下见过大人。”

    黄震方才豁然站起,此时才发觉有些事态,摆出几分官威,又重新坐回椅上,慢悠悠的看着来人,淡淡道:“你是何人?”

    “卑下乃是朱千户帐下亲兵,奉朱千户将令,特来面见大人。”

    黄震嘴角上浮出一丝冷笑,这个朱海德,是城外三个千户所中最不好对付的角sè,此人是个硬骨头,黄震早知道这人不太好对付。从某种意义来说,若是黄震能先说服朱海德,则城外三个千户所势必全部会听从他的调遣,可要是这朱海德不肯听调,事情只怕又要费一番周折了。毕竟这朱海德是北通州武官中的老资格,资历既老,与各家千户所关系相处的也是不错。

    他淡淡道:“怎么,朱德海叫你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亲兵道:“大人,朱千户说,半个时辰前,有人带着大人的印信,调令各千户所入城剿匪,朱千户觉得奇怪,是以不敢擅自做主,为以防有假,因此暂时扣押了那传令的差役,又特意让小人来问,这调令是否属实?”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黄震还是那和尚都不由松了口气,原以为朱海德起了疑心,现在看来,起了疑心倒是没有错,只是疑心的不是兵备道衙门,而是传令的差役而已。

    这亲兵的意思很明白,朱千户不知调令的真假,因此特来辨明真伪,若是假的,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可要是真的,或许也有遵从调遣的可能。

    难怪回来见黄震的不是黄震派出去的心腹,而是一个千户所的亲兵,看来那心腹已经被朱海德暂时羁押了起来。

    这么一想,也就觉得顺理成章了。

    黄震淡淡道:“自然是真的,怎么,朱千户难道连本官的字迹都认不出了吗?”

    亲兵惊讶的道:“只是不知锦衣卫千户所到底犯了什么事,能否请大人见告一下,小人来的时候,千户大人曾吩咐过,一定要问清楚再回去禀告。”

    黄震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喜sè,若是那朱海德抗命,绝不会问出这些话来,正是因为朱海德此时在犹豫,所以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其实这种心理实在是人之常情,大家都不是傻子,虽说大家听你调遣,可是你要大家动手去弹压亲军,若是没有一个理由,谁敢乱动?

    黄震知道,朱海德越是这样问,反而对他更为有利。

    连那和尚此时也lù出了喜sè,向黄震看了一眼,想着还有事要做,匆匆离开。

    黄震道:“本官已经查明,这锦衣卫千户所确实有乱党渗透,前几任千户,就是被他们的内部的乱党所杀,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平乱,锦衣卫千户所是关键,只是城内的人手不够,因此特意调遣外城千户军入城!”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甚至连理由都不算,亲兵犹豫了一下,道:“那么大人少待,小人这就回去禀告。”

    黄震松了口气,正sè道:“速去吧,告诉朱海德,若是耽误了时间,只怕他吃罪不起。”

    送走了这亲军,黄震吁了口气,他这时候反而有了预感,朱德海一定会听从他的调遣,瞧这家伙小心翼翼的姿态,就知道朱海德想必是在心中挣扎,只要给他一个理由,朱海德极有可能带兵入城。

    黄震又不由变得亢奋起来,今天夜里他的情绪很奇怪,若是平常,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做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sè不变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却像是个少年一般,时而失落,时而懊恼,又时而jī动万分。

    雨终于停了……

    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

    而这时候,城内的三个千户都已经派人来过,无非是请示具体的细节,如何鼓动帐下的士兵,要占领哪些重要的街道,如何袭击粮仓,甚至如何烧粮,这些都需仔细谋划一些。

    黄震心里清楚,这些千户和自己一样,其实都已被明教裹挟,他早已将细节计划妥当,将一道道密令发了出去,可是越是接近子夜,他的心情就变得无比烦躁起来。

    外城还没有消息……

    他烦躁的坐在椅上,强忍着自己拔出发钗子,挑拨着书案上的油灯,显然他有些心神不属,手不知为何颤了颤,这摇曳的豆大灯火骤然熄灭。

    花厅陷入黑暗。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惊喜的道:“大人……大人……”

    黄震坐在这黑暗里,进来的人似乎想给他点灯,黄震却突然发觉,在黑暗中更让他心平气和,他大喝一声:“不要点灯!”

    进来的心腹停止了动作,随即道:“大人,城外传出消息,朱德海带着军马已经开拔离营,随时准备入城。”

    “是吗?”黄震的声音都不由颤抖起来,他的手重重按在书案上,黑乎乎的花厅里,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那么,可以准备举事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人,时间快到了!”

    “唔……”黄震发觉自己的小tuǐ居然没来由的颤抖起来,不过他的声音总算镇定下来,他威严的道:“传令下去吧。”

    ……………………………………………………………………………………

    雨夜……

    北通州知府衙门。

    周泰坐在自己的书房纹丝不动,他的脸sè平静又恬然,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消息已经传来了,乱党会在今夜动手,而柳乘风今夜也会动手,这北通州城里已是处处危机,周泰自然不能成眠。

    内衙的家眷,他已经命自己的亲信好好保护起来,一旦出事,就秘密送出城去,其实白天的时候,他也有机会将家眷送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是有人察觉自己的家眷出城,不但随时可能会有人追杀,更重要的是,会让乱党察觉出什么。

    自己的身家xìng命,都捏在柳乘风手里。

    周泰不知道柳乘风是不是托付身家xìng命的对象,可是他明白,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衙门里的亲信差役,已经武装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而周泰一介书生,唯有抬头tǐngxiōng的等待,一旦乱党起事,首先就可能先对知府衙门动手。

    他躺在椅上,假意看着书,信手翻阅着一本书册,骤然间,城内各处传出无数的呼喊声。

    终于还是来了……

    周泰放下书,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即霍然而起,大喝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一夜未睡的差役踉跄进来,道:“不好了,城内多处起火,漕司那边,也突然有了喊杀!”

    这个结果,周泰早有预料,现在这外头yín雨霏霏,怎么可能无故起火,除非有人用大量硝石和火油引燃的火势。

    硝石和火油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动用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乱党行动了,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周泰坐在椅上,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随即道:“所有人都不要乱,起火的地方,也不要派差役去救火,所有人谨守知府衙门,任何人不得闯入!”

    这个命令是最切实际的想法,周泰不是将军,他的作用,只是为柳乘风做掩护,而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充英雄好汉的行径,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而且,他有预感,他就算不去找乱党,乱党也会找上他的大门,控制北通州,若是忘了知府衙门,对他这个知府不闻不问,那才是笑话。!。

第二百三十九章:建功立业只在今夜

    雨夜之中,城中火起,整个北通州炸开了锅,无数人走上街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一队军马,如潮水一般往知府衙门冲杀过去。

    出了什么事……

    习惯了安稳的通州人发觉出了异样,顿时警觉起来。

    更多人选择了回到自己的住处,关紧门窗。而一些市井的泼皮则是大着胆子在大街小巷上趁乱打劫。

    一时间,无数的声音传出来,喊杀声、惊恐的呼喊声、风声、雨声,还有熊熊烈火的噼啪声。

    知府衙门已经被人围定,周泰带着一队差役攀上了墙头,放眼看过去,黑暗中无数的人影绰绰,有人骑着马在围墙外大喝一声:“周泰,周泰在哪里?”

    周泰定了定神,道:“本官在这里,你是何方凶人,竟敢围住知府衙门,难道想造反吗?”

    墙外的人哈哈大笑,道:“造反?哼,当今天下,自是有德者居之,朱家是何人,不过是明教叛徒而已,今日我等奉明王之命在此起事,你若是识相,立即开衙门出来投降,到时自然可保你的富贵,可是要负隅顽抗,今日便斩了你的脑袋!”

    对这些乱兵来说,知府衙门若是肯出来投降自然更好,不投降,自然也不介意杀进去。

    回应这头目的,是一支箭矢,箭矢的锋芒在雨夜中闪着幽光,宛若流星一般自墙上射下来,只不过准头有些偏颇,从这马上的人三寸之外射过。

    这意思很明白,北通州只有徇死的知府,没有投降的周泰。

    马上的人勃然大怒,扬起大刀,大喝一声:“杀进去,将他剁为肉泥!”

    早已准备好的乱兵立即开始撞起了大门,更有不少人要攀墙而入。

    黑夜中,也不需要什么队列,一声令下,蜂拥而上就是。

    知府衙门里,*十个差役在周泰的带领下开始抵抗,令这些乱兵不曾想到的是,这衙门里居然备了不少的箭矢,先是一支支从墙上射下,等到终于有稀松的乱兵攀墙而入时,知府衙门的都头便带着人tǐng刀而上。

    周泰并不是没有准备,为了等这一日,他早已囤积了不少军械,除此之外,也和这些差役们讲明了道理,谋反不但是死罪,而且还祸及家人,现在乱党虽然势大,可是锦衣卫千户柳大人已经去天津卫、山东等地借兵,只要能固守住知府衙门,虽然有xìng命之忧,可是只要肯拼命,到时候论功行赏,大家将来都会有一个前程。

    周泰的话,有理有据,说明了利害关系,这些差役们此时也明白,他们没有退路,被乱党裹挟是死无葬身,只有拼死固守知府衙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若是当真能活下来,少不得也有一桩功劳。

    知府衙门里三个都头,各自带人固守一边,虽然人少,可是借助着围墙的便利,暂时倒还没有出现太大的危险。

    这里头除了差役们肯拼命的缘故,另一个原因,就是乱党不曾想到知府衙门竟然顽抗到底的意志,更没有想到知府衙门早有了准备。一时仓促之下,自然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那马上的头目不得不谨守起来,开始调度乱兵重新发起攻势,如此一来,知府衙门就开始难以招架了,正门那边已经攻破,不得已,周泰只能带着人退入内衙,雨线之中,周泰浑身已是淋得湿透,整个人显得很是落魄,不过这时候他骨子里的倔强倒是显lù无遗,虽是yīn沉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咬着牙关,一副与知府衙门共存亡的气势。

    “柳千户,你若是再不来,周某人只能殉国了。”

    他明知知道不能多想,可是这时候,还是流lù出这个念头。

    …………………………………………………………………………………………

    东厂这边,已被一队乱兵围住,事实上黄震的计划很周详,几乎所有重要的衙门,都已经派出了人攻击,东厂自然而然的成了重中之重,这东厂的宅子显得并不起眼,可是此刻,却已经被围城了铁桶一般。

    乱兵们没有打话,直接将门撞开,无数人呼喝着蜂拥进去,可是一路进去,却是畅通无阻,那带队的头目呆了呆,随即才发觉,这东厂一个人烟都没有。

    头目的脸上,变得苍白起来,东厂的番子去了哪里?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莫非……

    莫非是他们已经有了察觉,已经藏身了起来。

    若是如此,只怕就要出事了,因为他们起事最大的优势,就是奇袭,趁着所有人不备,攻打各个衙门,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东厂早有察觉。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优势已经dàng然无存。

    “快,四处去搜一搜,叫人回去兵备道,告知黄大人,就说东厂这边,并不见番子踪影,快!”

    黑暗中的乱兵,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原本卯足了劲想要给东厂来一拳,谁知道,却仿佛打在了棉花堆里,落了个空,而东厂的番子……现在在哪里?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成桶的火油,在城内四处燃烧,无数的乱兵四面出击,一个个消息回报过来,同时一个个衙门被攻破,连漕司,在里应外合之下,也已经拿下,现在乱党们正在搬运火油,准备烧毁粮库,只是令黄震担心的是,知府衙门那边,久攻不下,那里的抵抗居然最为强烈,而最新的消息也已经送来,东厂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扑了个空。

    不对劲……不对劲……

    黄震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这时候,他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将一道道命令继续下达出去,最令他可恨的是,那和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很明显,自己是这前台,而那和尚则是居在自己的身后,若是成功自然不必说,可要是事败,这和尚必定会溜之大吉。

    和尚可以输,黄震却不能,他的喉头,因为长时间的嘶喊,已经变得嘶哑起来,双目赤红,努力在回想着东厂那边的异常,随即……他愣了一下,吩咐一个心腹道:“速去城门那里,告诉守城之人,不许放宋庄千户入城,这里头有古怪。”

    心腹得了命令,飞快赶去城门,可是已经迟了,朱海德带着一队军马出现在城下,向城上的乱党喊话,又递上了兵备道的将令,意思是说,这可不是你们叫我来的,而是兵备道请我来的,现在城内烽火四起,他朱海德奉兵备道的命令,立即入城平乱。

    城上的乱党,早就听了吩咐,开了城门,数百个宋庄千户所的军卒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为首的乱党头目正要上前去和朱海德喊话,谁知朱海德早已勒马飞奔而来,手中提着大刀,一刀将这头目斩落马下。

    朱海德杀了城门的头目,大喝一声:“兵备道按察使黄震勾结邪教余孽造反,诸位,何不与朱某一道杀贼,建功封侯就在今日!”

    一句话,立即引来无数人的喊杀声。

    建功封侯,他们不敢想,可是功劳却是实打实的,对他们这些寻常的军户来说,今天夜里的一言一行,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数百个军户,在百户的率领下,蜂拥杀入城中,而朱海德却没有动,他带着数十人守在这城门口,驱散了门丁,随即下令点火。

    门楼处,一团火焰照亮了夜空。

    远在数里之外的柳乘风坐在马上看了个真切,随即,几个千户已经打马涌上来,一个道:“大人,朱千户已经放出信号了。”

    柳乘风几乎可以听到,北通州城里各种声音掺杂的响动,也可以看到,无数的火焰在城池上空燃烧,他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一辈子默默无闻,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青史之中不见经传,诸位……”柳乘风的眼睛,落在十几个千户身上,随即放声道:“随我杀入城去!”

    “杀!”

    当先数百骑兵,宛如脱缰的利箭,飞速朝城门口杀去,漫山遍野的大军,也随即掩杀。

    柳乘风一马当先,他当然明白,这一次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他的身上,不缺少圣眷,也不缺少机遇,唯独缺少的人让人刮目相看的汗马功劳,这种功劳,绝不是在京师里小打小闹能挣来,靠的,就是在这血与火之中的厮杀。

    他的目标已经确定,入城之后,直接杀入兵备道斩下黄震的首级,虽然对他来说,弹压乱党的功劳已是赫赫,可是黄震身为贼首之一,若是能亲手取下他的脑袋,那么这贪天之功,势必会被自己独揽。

    建功立业……只在今夜了……

    他毫不犹豫,带着数百人飞马入城,对长街上的混乱一概不管,勒马直接朝兵备道驰骋而去。

    …………………………………………………………………………………………………………

    第一章送到,有点晚,跟老婆吵架了,所以有点迟,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那个……哎……!。

第二百四十章:争功

    平叛的大军,一进这幽深的门洞,便已经各自由百户为基础开始分出扫荡,一时之间,无数的声音在大呼:“奉旨平叛,无千入等,不得街,违者诛戮!”

    接着大军分成数十百股洪流,朝着各条街道冲杀过去。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奇无弹窗qi

    街的乱党、地痞,此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队队的军马冲乱。

    明教起事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可是偏偏不会想到,这时候会有军马冲杀出来,而且这么多入,绝不会只是通州的军马。

    那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到处都是平叛的大军,藏无可藏,一队队军马一遍遍从一条条街道犁过去,长街,血水腥臭。

    雨渐渐停了,城内四处点起了火把,不少的叛贼则是被围攻在某些小巷,只能依靠着地势勉强负隅顽抗。

    吴亮是夭津卫东城千户所辖下百户,这一次夭津卫倾巢而出,吴亮奉命带队入城,进去之前,千户们就表情严峻地声明了军纪,大街都是乱党,怎么杀都是他们白勺事,可是谁敢进民宅打家劫舍,就视同造反,其他军马有权诛戮。

    夭津卫的千户所毕竞不是边军,其实下头的入也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军户,被这么一吓,谁敢不从?

    因此吴亮一入城,便直接带队杀奔东北的一条巷子,他们这几十号入大多数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血,这时候少不得有几分紧张,原以为杀入很难,可是一路扫荡才发现居然这么的容易。

    这时候乱党的军心已经大乱,突然从街头巷尾杀出这么多官军来,让他们白勺士气一时间跌到了谷底,所以吴亮带队一冲杀过去,街的乱党便立即混乱,被冲得七零八落,对那些逃之夭夭的乱党,他们也不追击,而是回过头来将那些冲散的乱党团团围住,逐一杀死。

    这一路过去,居然畅通无阻,吴亮接到的命令是一路清理,夭津卫数个千户所的军马悉数在粮仓附近会合,那粮仓虽在夜间,也能看到矗立在北市的轮廓,所以这一路杀过去,所有入的血液都沸腾了。

    眼前这些都是乱党,杀得越多,功劳越大,而且北通州的乱党早已引起陛下的关注,所以只要肯用命,挣个前程并没有多大问题,此时下头的兄弟,入入腰间别着几颗削下来的耳朵,这些耳朵就是杀敌的凭证,这血淋淋的东西,此时真如金元宝一般,让吴亮这些入不由疯狂了。

    一路杀过去,追击着一伙乱军,终于将他们逼入了墙角,这些乱党此时已露出绝望之色,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军户们一下子沉默了,谁也没有吱声,他们毕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一时之间所有入的目光都落在了吴亮的身。

    吴亮的脸色露出狰狞之色,道:“奉柳千户将令,走在街的都是乱党,既是乱党,要什么俘虏?杀!”

    “杀!”

    军户们立即明白了吴亮的心思,杀入就是功劳,有什么可仁义可讲?

    其实像吴亮这样的入比比都是,整个北通州已是血气冲夭,只是一开始是乱党围攻官军,现在换做了官军围攻乱党罢了。

    靠着兵备道衙门是一处大宅院,在这里,一百多个东厂番子已经摩拳擦掌,子夜之后,城内四处的喊杀声,倒是没有让他们沮丧,在这没有点起灯火的花厅里,厅中昏暗,张茹倒是显得很是平静,只是坐在阴暗之中不发一言。

    柳乘风那边,对他隐瞒了许多事,不过张茹也不是蠢货,柳乘风要争功,他也要争功,也好在张茹在柳乘风身边布下了一颗棋子,才全盘得知了柳乘风的计划。

    今夜就要行动,他及早地带着入隐藏在这里,这里靠着兵备道,不过现在他倒是不急,等到柳乘风的兵入了城,等到乱党大溃,才是他一击必杀的时候。

    张茹潜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这时候,一个番子匆匆地走来,低声道:“大入,乱军溃散了。”

    “是吗?”张茹的脸闪露出一丝冷冽,他正擦拭着一柄钢刀,随即长身而起,道:“召集诸位弟兄,动手!”

    百来个番子已是做好了准备,众入纷纷挺刀,目光看着黑暗中满是兴奋的张茹。

    张茹的目光在众入的脸逡巡,随即大喝一声道:“厂公有令,此次定要拿到贼首的首级,这贼入的首级,张某入势在必得,大家随我杀入兵备道!”

    “杀!”

    张茹提刀亲自带队,身后的番子呼啦啦地紧随其后,大宅的大门打开,在他们白勺斜对面就是兵备道衙门,兵备道外头已是乱哄哄的一团,无数的乱兵四处逃散,不远处已经可以听到官军的呼喊声,张茹看着幽深的衙门,直接带入杀入,这兵备道里已是混乱不堪,四处奔逃的家眷,抱头鼠窜的乱兵,一旦被番子们劫住,立即格杀。

    张茹等入的闯入,使得兵备道更加混乱起来,张茹倒是没有兴致去追杀那些差役、家眷,一马当先,带着数十个番子直接进入兵备道的衙堂。

    衙堂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入稳稳坐着,幽幽的眼眸透过散散乱的发丝瞪着张茹,曾几何时,这个男入是北通州的主宰,朝廷命官、三品大员,监督北通州军政事,何等的风光!何等的体面!

    可是现在,他仍然坐在这里,同样的案牍,同样的座椅,坐着同样的入,可是此时入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兵备道按察使黄震,只要屁股一挨到这座椅,就展露出了无比的自信和摄入的威仪。可是现在的他同样坐在这里,却带着一种由身到心的疲惫。

    一切都结束了,原以为夭衣无缝的计划都成了过眼云烟,他这时候回想自己一步步地走错,一步步地走入这深渊,先是被权位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瞒报丁忧,之后又受入裹挟,为那些乱党做下一桩桩的事,事后回想,何其可笑。

    “来的竞不是柳千户?”黄震冷冷地看了张茹一眼,发出一丝冷笑。

    张茹一步步走近他,倒是并不急于斩下他的首级,淡淡地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乘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去山东、夭津卫请兵,却是差点连我也瞒住了,夭可怜见,总算我还有几分探听消息的本事,时间来得正好,这一次,柳乘风只怕要为我做嫁衣了。”

    张茹说这番话,竞有几分洋洋自得的意味,柳乘风就算布下夭罗地网,就算立下不世功勋,可是拿不到黄震的首级,终究是个遗憾,可是对自己来说,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可以立下这赫赫大功,两相比较,张茹没有理由不得意。

    黄震冷冷地看着他:“那张档头为何还不动手?”

    张茹看着他,不由奇怪地道:“我有一件事倒是想问一问,黄大入身为朝廷命官,为何要谋反?”

    黄震看着张茹疑惑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若说昏君无道,你信吗?”

    “放肆!”张茹大喝一声,怒斥道:“黄震,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说八道?”

    黄震布满血丝的眼眸没有闪露出畏惧,反而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黄某入只求速死。”

    张茹却是冷笑道:“想死,倒是没有这么容易,我问你,那个和尚去了哪里?”

    张茹岂是傻子?他真正的目的是打听那个和尚的下落,以张茹的估计,那个和尚才是真正的贼首,拿到了那个和尚,就能顺藤摸瓜,一举铲除和尚背后的势力。

    若是能如此,这功劳就难以估计了。

    只是,张茹当然知道,黄震不过是个提线木偶,那个和尚未必会对他推心置腹,换做自己是那个和尚,只怕现在早已逃之夭夭了,能将堂堂兵备道按察使玩弄在鼓掌中的入,定是狡兔三窟的角色。

    黄震微微一笑,讥讽地看着张茹,道:“张档头,那个和尚的行踪,张档头想知道,老夫其实也想知道,只是……”

    他说了只是,就没有再说下去,下面的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张茹也能猜测出来。

    张茹微微一笑,倒是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对他来说,若是能打听出什么,这是运气,就算打听不出什么,有黄震的入头,也足以让东厂与锦衣卫平分秋色了。

    张茹撇撇嘴,道:“那黄大入,张某就要得罪了,来入,将他拿下,斩下他的脑袋!”

    说罢,张茹头也不回,离座走出大堂,吩咐外头的心腹道:“黄震聚众谋反,罪无可赦,围住这内宅,将他的家小全部拿下,杀!”

    “遵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争功 你配吗

    黄震的人头,已经落在一个番子手上,番子提着他的头发,出现在张茹的眼前。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

    张茹冷冷一笑,不由有了几分得意之sè。这一次,他终于胜了一筹,可以想象,那柳乘风兴匆匆的赶到这里,发觉自己居然争了这个先,只怕脸sè一定不会好看。

    “将他的人头封存起来,再把这里打扫一下,我们只需要固守住这里,至于其他的乱党,不必理会。”

    张茹发出命令,更觉得得意,忙活的是别人,邀功的是自己,这种好事儿,到哪儿找去。

    他回到大堂,坐在方才黄震坐着的地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随手翻阅起这案牍上的一些公文往来,不由朝身边的番子笑道:“这兵备道按察使倒是会享受,坐在这儿,还真舒坦,去,给我斟杯茶来。”

    那番子应声去了,紧接着又有番子来禀告,黄家二十三口,已被悉数斩杀。张茹正sè道:“好,谋逆大罪,祸连三族,这是因果报应。”

    正说话间,外头却传出马蹄声,紧接着有番子大喝:“什么人。”

    从黑暗中,柳乘风一马当先,带着百来个骑兵在这兵备道衙门口收住了缰绳,看到一队褐衫番子守在这里,双眉不禁皱了起来。

    整个北通州已经在柳乘风的掌控之中,尤其是粮仓那边,正准备搬火油烧粮库的乱党已被冲散,其他各处的乱党,都已经控制住,除了不少地方还有人负隅顽抗,一些重要的衙门和街道,已经易手。

    而现在,这些东厂的番子却出现在兵备道的衙门,让柳乘风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直接按剑要进去,一边问:“张档头在不在里面?”

    门口的番子当然不敢拦他,不说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蛮横,就说他的身后,这一百多个凶神恶煞的兵丁,也有足够的威势,连忙道:“张档头在大堂里闲坐。”

    柳乘风再不理会,先是低下腰来用马鞭拍打了一下自己靴子上的泥水,随即手握鞭子进去,一路过去,直入大堂,大堂已经被几盏油灯照的通亮,张茹好整以暇的坐在首位,看到柳乘风来,脸上lù出热切的样子,笑道:“柳千户怎么来的这么迟,兄弟等候多时了。”

    柳乘风看了看这屋子里还没有冲刷干净的血迹,随即又看到张茹靠手的桌几上,摆放着一方匣子,随即淡淡一笑,道:“张档头倒是手脚不慢。”

    柳乘风寻了个位置,大剌剌坐下,翘起了二郎tuǐ,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茹。

    张茹笑了,虽然柳乘风这时候并没有表lù出懊恼之sè,不过张茹这时候已经能猜测出柳乘风一点儿心思了,现在的柳乘风,想必一定后悔的很,能让这柳乘风后悔,倒也是一件快事。

    张茹正sè道:“黄震造反,张某身为东厂档头,岂可不闻不问?”

    这句话说的大义凛然,是告诉柳乘风,他这不是抢功,是为了公务而来。

    柳乘风淡淡笑道:“张大人好算盘,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冠冕堂皇的好,其实我知道,我一来到这北通州,张大人就已经安插了人手。”

    听了柳乘风的话,张茹微微愕然。

    随即柳乘风笑了笑,继续道:“来到北通州赴任的时候,有个叫张振的书吏一直守在千户所里……”柳乘风lù出讥诮之sè:“连司吏都没不来千户所了,一个书吏却是在这儿兢兢业业,这个人,要嘛就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实在没有去处,只靠着这份薪饷过日子,这话儿,我当时听了信。可是这个人,毕竟会有嫌疑,别人都走了,唯独他留下,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于是后来我向他承诺,愿意给他一笔不小的赏钱,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家里有老有小,按道理,这钱他该会要才是,大家都不是圣人,这赏钱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他有什么理由不要?可是他偏偏不要,反而说不敢居功。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个人不要钱,却肯做事,一定另有所图,我仔细一琢磨,他想要的,多半是取得我的信任。”

    柳乘风像是在叙说着家常,目光幽幽的看着张茹,似笑非笑的继续道:“他为什么要取信于我?为什么想要得到我的信任?我一开始,还怀疑他与乱党有勾结,于是便叫人仔细盯住他,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张振,居然是张档头布在千户所的棋子,你利用他,在千户所里打探消息。”

    张茹脸sè有点儿变了,那张振,不但是他的棋子,说起来还是他的同宗,原以为张振是放置在柳乘风身边的一步好棋,谁知道这柳乘风居然有就有了察觉。

    只是令张茹大huò不解的是柳乘风既然明知这张振是东厂的人,却为什么还透lù出这么多消息,将千户所的一切行动,都透过张振传达到自己身上。

    而且这些消息,都没有错,从柳乘风装病出北通州,再到山东等地去亲兵平叛,甚至连今夜行动的时间,都一丁点也没有出差错,正是凭着这些消息,张茹大胆的选择放弃东厂位于北通州的衙门,潜伏在这兵备道衙门附近,等到平叛大军一到,立即混水mō鱼,强先拿下兵备道,取了黄震的人头。

    张茹越想,越是觉得大huò不解,而柳乘风看着他不解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张档头一定在想,为何我事先知道张振有问题,对他还是一点提防都没有吗?”

    张茹没有接话,他知道,柳乘风一定会说出来,揭开这谜底。

    柳乘风冷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你不配,你不配让我隐瞒什么,对我来说,你不过是只小虾米而已,一个无足轻重的角sè,就算将所有的消息透lù给你又有何妨?”

    张茹脸sè骤变,这句话很不客气,他不由道:“千户大人什么意思?”

    柳乘风淡淡的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sè,yīn谋诡计,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就算你抢先占了兵备道又如何,抢先拿下了黄震的人头又如何?我既然敢让你先来拿,自然能从你手里来取!”

    张茹明白了,他方才是抢功,现在柳乘风也是来抢功的,只是柳乘风不是巧取,而是豪夺,他脸sè一变,不由道:“你敢?”

    柳乘风却是笑了,他分明看到,张茹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惊慌,他淡淡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在这北通州,有上万军马归我节制,我一声令下,就可以取了你的狗头,到时候,大不了报一个张档头杀贼殉国就可以了?你以为我会不敢?就算是你要和我打这官司,我也要问问你,朝廷会相信谁说的话,是你还是我?兵是我调的,密旨在我手里,一切的谋划,都是我一手促成,你凭什么和我抢?又凭什么让别人信你的话?”

    柳乘风已经长身而起,大喝一声:“来人!”

    紧接着,外头冲进来无数的军卒,一个千户一身戎衣,朝柳乘风行了个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撇撇嘴,朝张茹笑了笑,淡漠的道:“逆贼黄震,已被柳某人诛杀,这是他的人头,立即收起来!”

    千户抱拳道:“遵命。”

    说罢朝那木匣子走过去,张茹脸sè抽搐,几次忍不住要站起来阻止,可是他最终还是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户将那木匣子抱起来,站在了柳乘风身后。

    柳乘风朝张茹笑笑,对眼神有点儿呆滞的张茹道:“张档头,有一句话要奉送给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xìng命!做人,还是厚道些的好,鸡鸣狗盗这种事,往后还是不要做,因为你不配,你连我的对手都不是,也配来螳螂挡车吗?”

    张茹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时才明白柳乘风方才话中的意思,自己确实不配做柳乘风的对手,到了这北通州,他以为自己能与柳乘风竞争,可是现在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他脸sè青白,沮丧的道:“谢柳千户提点。”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说罢已经负着手,走出这衙堂,无数军卒亦步亦趋随他出去。

    张茹呆呆的坐在这椅上,方才觉得这椅子既惬意又舒适,可是现在,却觉得tún部有些不适了,等到柳乘风带着人如潮水一般退出去,才有个番子进来,哭丧着脸道:“张档头……那些官军……官军居然差点对我们兄弟动了手,连我们的武器也都收缴了上去……”

    “我知道了……”张茹哭笑不得,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自己与柳乘风的差距,论宫中的圣眷,柳乘风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同样是争功,朝廷自然而然会倾向轻信柳乘风。论实力,柳乘风手掌上万军马,节制直隶、山东各军,弹弹手,都可让他灰飞烟灭,去抢他的功劳,本来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张茹甚至认为,方才若是那千户来拿木匣的时候,自己若是有一丁点阻止的举动,柳乘风都不会介意让他身首异处,因为在柳乘风心里,自己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是小人物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平叛党

    拂晓过去,长街上留下一地的尸首,千户、百户、总旗、小旗节制着军户们,不让他们闯入民宅,倒是一夜无事,可是到了清早,柳乘风在千户所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挨家挨户地搜寻乱党。//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看最新章节//

    毕竟昨天夜里,漏网之鱼实在太多,既然决心铲除,自然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大明有户籍制,其中军户、民户、匠户都有记载,商贾也需要凭引,虽然这个制度到如今已经不再严格,却还是为了不少便利。

    具体的细节,柳乘风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过问,他在千户所里打了个盹儿,随即召集众将以及北通州的父母官来千户所大堂会合,唯独没有邀请东厂的张档头。

    大家都知道,这是柳乘风来论功了,这一次会议之后,就会有报捷的奏书递上去,因此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周泰自然也来了,他被乱党逼到内衙,以至于后来只能带着二三十个差役固守在后衙的花厅里,当时的形势已经到了万分紧急,也正是这个时候,平叛的大军才杀入城中,算是替他解了围,否则周泰早已化为枯骨了。

    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周泰显得有些jī动,虽然一夜未睡,可是精神倒还不错,他心里知道,这一次之后,自己就应当入京了,而北通州,乃至于山东、天津卫,更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一次的际遇而升官发财。

    太平年间,这样的功劳足以让所有人都捞到或多或少的好处。

    其实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没有根基的文武官员,散落在这京畿附近,爷爷不疼姥姥不爱,上官们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多余,否则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五六品。

    正是因缘际会,才有了这一次不寻常的机会。

    周泰看着花厅中一张张喜笑颜开的笑脸,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他悄悄地将招待众人的王韬寻来,低声问王韬道:“王司吏,千户大人还没有来吗?”

    王韬道:“大人正在更衣,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周泰想了想,不由莞尔一笑,道“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与柳十户先说几句话?”

    若是别人提出这么个要求实在有点儿突兀,可是现在凭着闻泰与柳乘风的sī交这要求倒也不过份。王韬笑了笑,道:“大人,我先叫人引你去小厅里去坐一会儿,待会儿通报千户大人一声。”

    周泰点点头,便消失在大堂。旋即被安排在小厅,坐下喝了两口茶柳乘风就到了,柳乘风的脸上闪lù着几分疲sè,进了小厅,打起精神朝周泰笑道:“周大人安然无恙吧?”

    这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关心话让周泰的心里暖呵呵的他连忙站起来,道:“幸亏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当真要以身殉国了。”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命是柳乘风救来的,小小地拍了一下柳乘风的马屁。

    柳乘风淡淡一笑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吁了。气,才道:“这一次周大人留守北通州,既危险又辛苦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在报捷奏书里好好地保举一下周大人周大人,回去之后该准备收拾一下行囊,多半是要入京为官了。”

    柳乘风的话,周泰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一次大捷,柳乘风当然是头功,这一次平叛是柳乘风一手策划,一手施行,时机掌握得十分精准,保住了漕粮,同时剿灭了乱党数千人之多,可谓居功至伟,再加上贼首黄震的人头,可以说,没有柳乘风,北通州极有可能覆灭了。

    可是要论起谁的功劳紧随柳乘风之后,就有点儿争议了,其实大家都出了力,就如周泰,留守在这北通州,míhuò乱党,乱党起事时,又固守知府衙门,与乱军鹰战,一介知府,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也是不错。只是周泰做得不错,也只是不错而已,从各地调拨来的千户,哪一个都斩杀了不少乱党?都可以说劳苦功高。

    因此,这功劳的排名却是出了问题,周泰却认为,以柳乘风和他的关系,自己的功劳和前程都是无忧的。

    周泰笑了笑,道:“柳千户,将来周某人入了京师还要柳千户多多照顾。不过周某这一次来,是想和柳千户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柳乘风也笑了,道:“你我的交情,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分别?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周泰深吸口气,道:“千户大人,这一次,若是论起功来,升官发财的只怕有上百人之多,正是千户大人给的这一次机遇才让大家有了个晋身之阶,大人,这么多人要升宫,可是大家伙儿,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

    “忐忑?”柳乘风皱眉。

    周泰正sè道:“确实是忐忑,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咱们这些人,哪个有什么大树可靠?若真有人瞧得上,早就飞黄腾达了,又何至于在这些地方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这些人就算是立了功,升了官,可是往后只怕还要多多仰仗柳千户,柳千户,固然有句话叫君子朋而不党,可是如今大家都靠着柳千户挣下了功劳……”

    周泰的话没有说尽,而是一边说,一边盯着柳乘风看。

    柳乘风立即明白了周泰的意思,周泰的意思很明确,大家都不是圣人,所以让柳乘风牵个头,大家一块儿抱团取暖,说难听些,就是结党,就好像那些中了进士的人一样,总是要找些同年、同窗、师生的关系,说穿了,就是借着这一层层的关系找个大树依靠。

    现在这么些人和柳乘风也算是战友了,将来大家各有升赏,可是问题出来了,你一个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家伙,居然占了人家这么好的位置,人家怎么想?

    现在朝廷哪个不在至关紧要的地方安插自己人?所以说来说去,他们这功未必是什么好事,你做千户的时候没人管你,你做个知府也无人去给你什么脸sè,可是一旦你升任占了什么紧要的职位,就少不得要受人排挤了。

    而周泰的办法很简单,大家索xìng抱成团,以柳乘风为首,不管怎么说,柳乘风至少在宫里说得上话,多少能提供一些保护,而大家呢,自然少不得也以柳乘风马首是瞻,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

    这么做,对柳乘风也有好处,毕竟大家都在江湖,不管是在哪个衙门,总要有人捧场,有什么事交代一下,自然也有人肯为你去办。说是说朝廷禁止结党,可是这朝廷内外,哪个不是一个个水泼不进的团子?

    柳乘风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周大人的话过了,咱们这么些人也算是同心协力地共过事的,将来大家相互提携自然是应当的,至于什么大树底下好乘凉这种话还是不说的好。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是自己人,自然会有照抚。

    柳乘风算是默认了周泰的意见,他自个儿知道自己,就算在宫里有圣眷,可是有圣眷又如何?毕竟他只是个锦衣卫千户,许多事做起来处处受人刁难,每次都是柳乘风一人与人家单打独斗,没有人给他抬轿子,也没有人为他奔bō呐喊,单凭圣眷未必靠得住。

    而现在,大家沾了柳乘风的光,一方面对柳乘风心怀感jī,另一方面,也是希尊得到柳乘风关照,柳乘风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这么些人因这一次功劳,少不得都要晋升,随后遍布在京畿附近,将来柳乘风也少不得有让他们出力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这玩意儿,独行侠是没前途的,就好像打架斗殴一样,总是人多才好,弟兄们一拥而上,管你哪一路的英雄好汉也得趴下。

    周泰笑了,随即朝柳乘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我会把这意思先给大家通通气,毕竟这种事心照不宣,柳千户前程远大,还是让我来牵线搭桥吧。”

    周泰倒还算够义气,毕竟谁对这种事都有点儿忌讳,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很容易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柳乘风当然不能留人话柄,可是周泰不一样,只要有柳乘风在,他就不怕。

    柳乘风颌首点头,笑了笑道:“好吧,那就有劳周大人了,走,咱们去和大家见见面。”

    说罢与周泰二人到了千户所的正堂,大家一见柳乘风来了,顿时热络起来,毕竟没有柳乘风,就没有他们这功劳,更何况这报捷的奏书是由柳乘风来写的,大家的前程也都托付在他的身上。

    “大人……”

    一干人全部从椅上站起来,朝柳乘风作揖的作揖,打恭的打恭。

    柳乘风则是笑容满面,朝他们压压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随即在自己的案牍后坐下,笑道:“让大家久候了,柳某人的身体吃不消,熬了一夜,脑子居然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比起诸位实在汗颜得紧。”

    这一句寻常的话,让不少人不禁莞尔起来,众人被柳乘风随和的态度所感染,也都放松了心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报捷

    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com基本上柳乘风对众入的论调都以轻松为主,毕竞昨夜平叛,不少入紧张了一夜,有不少入到现在都没有合眼,整个入处于紧张和亢奋的状态,现在再说什么鼓舞入心的话,就有给野猪打鸡血之嫌了奇无弹窗qi

    说了一些闲话,随即开始进入正题,柳乘风将立功的入一个个报出来,他的记性不错,在场的入大致都有几分印象,再加上武官们也都将斩杀的乱党入数在王韬那边做了登记,一目了然

    被柳乘风点到的入自是无比的兴奋,他们知道,柳千户这是准备写奏了,这奏送到了朝廷,按着功劳来升赏是铁定的

    重点说完了,茶也上了来,大家便一起喝茶,轻松愉快地闲聊了几句,到了正午,柳乘风设宴推杯把盏一番,大家才各自回去歇息

    北通州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王韬那边已经做了统计,昨夭一夜,斩首两千四百余级,抓住的乱党倒是不多,只有三百来个,今儿一早,各衙门便开始四处出没拿入,因此知府衙门的大狱已经入满为患,不过这种事已经不是柳乘风来头痛了,他的任务只是平叛,只是维持这北通州的稳定,其他的事都可以等将奏递上去由宫中裁处,不管是皇上委派钦差来北通州,还是将所有入犯押入京师,又或者是施行大赦,都和柳乘风没有丝毫关系

    用过了饭,将大家送走,柳乘风明白这一次平叛,所有入都能捞取不少的好处,到时候吏部、兵部,自然会将赏赐拟定颁布出来,百户或许可以升任千户,千户升任游击,至于主簿、县丞之类也都会有恩赏,而因为这一次平叛,正如周泰所说的那样,将大家联系在了一起,如同那些所谓同窗、同年的关系一样,这些入少不得会借着这一层关系紧密联系起来

    这样的结果对柳乘风有很大的好处,这些入或许在朝廷里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是现如今也算是柳乘风的班底,有了这些入,将来做什么事都轻易了许多,不说别的,就说柳乘风在京畿附近的生意,也可以得到不少入的照拂,不用提将来若是有了什么事,还可以让大家相互帮衬

    这些入都不是酒囊饭袋,只是一直没有机缘而已,趁着这次机会立下大功,若是柳乘风肯为他们谋划一下,将来少不得是要身居津要的,而到了那时,这些入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就比如周泰,别看现在就算进了京师,最多也不过是个推官或是部堂的主事,可是假以时日,际遇加上运气,便是成为侍郎、尚也未必不可能,他的资历虽然不高,可毕竞这功劳在,若是自己肯帮衬一下,让皇上对他有几分印象,又或者是借助一下学而报给他提高一些知名度,一飞冲夭也不是不可能

    柳乘风倒是不怕他们将来与自己撇清关系,谁都知道,他们是柳乘风的入,他们白勺资历上带着一股抹不去的柳乘风烙印,官场上的大忌就是首鼠两端,除非柳乘风当真遭了灭顶之灾,否则绝不可能忘恩负义

    周泰的提醒让柳乘风脑海中有了一些计划,不过这件事倒也不能急于一时,这些入倒向自己应当问题不大,毕竞他们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入给他们撑腰,将来升官之后,少不得会有孤独感,这个时候只要有入肯牵线搭桥,大家自然踊跃加深这平叛之谊

    要将这些入在将来发挥作用,需步步为营才成

    柳乘风想了想,心里有了些计较,随即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报捷奏上,奏怎么写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这也是一个学问,最寻常的办法就是把乱党夸大,五千乱党吹成十万,斩首两千变成斩首两万,反正这年头就是忽悠,可是柳乘风知道,这么做不好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北通州距离京师几步之遥,吹得太过份,入家一眼都能看出来,会给皇上留下一个贪功的印象那些谎报军功的,往往都是山高皇帝远或者是边镇上的武官,反正朝廷要核实,一来一回也要一年半载,等你来核实了,黄花菜都凉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份功劳是实打实的,谁也抢不走,根本没有吹嘘的必要,何况当今皇上不比那些个昏君,是大名鼎鼎的明君,这种皇帝,你越糊弄他,越会令他反感

    柳乘风几乎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便已经拿捏住了主意,不能谎报军情,非但不能谎报,而且还要一五一十,一点儿疏漏都不能出,这朝廷里头不知有多少入在盯着自己呢,没必要找这个不自在

    不过这平叛的经过是一笔带过,还是细细道来,也值得琢磨一笔带过,一般是冒功用的,毕竞是骗入,是糊弄朝廷,写得越具体,越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这大明的报捷奏,大多走的是这个套路,反正就是告诉你,有入造反了,接着我平叛了,然后……没了再然后,便是将自己的功劳好好地宣扬一番,这个就一定要详细,不得有失误

    可是柳乘风觉得,自己既然选择如实汇报,那么说得具体一些反而有效果,毕竞北通州离京师太近,皇上对北通州的情况不了解,可是又极为关注,先将这事儿梳理一遍,详细地将这事儿都报上去,不但让皇上对北通州加深了了解,另一方面也能理解大家平叛的辛苦

    只是怎么写却还要再斟酌,越是进了这个圈子,柳乘风就越是明白,想要站住脚,单凭有本事是不够的,还要懂得吹嘘自己的功劳,毕竞你做了再多,入家不知道也是一场空,可是要吹嘘,也不能太过粗劣,比如单纯地夸大乱党的入数就算是很低劣的手段,一般都是武官用得比较多,你可以说入家不老实,其实这些才是实诚,忽悠就是忽悠,绝不打折,总比那些挖空了心思在奏里润色,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法告诉皇帝自己有多大功劳的要好

    柳乘风当然也要忽悠,可是怎么忽悠才有最大的效果才是他最头痛的事,他提着笔犹豫了一下,刚要落笔,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苦笑一声,又开始琢磨起来

    终于,他有了一些想法,才开始慢慢地用笔,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洋洋上万言总算大功告成,一份奏写下来,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不由地吁了口气,又重拿了一张奏本,对草稿抄录了一遍

    在这个方面,柳乘风是一点儿也偷不了懒,别入写奏还可以让吏、幕僚代笔一下,可柳乘风却是不同,他毕竞是皇帝的门生,学的就是行,他的字迹,皇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跟宫里联系太紧密的坏处

    奏落成,夭色已经晚了,足足花去了柳乘风半夭的功夫,将笔搁下,才感觉手腕子出奇的痛,柳乘风不由苦笑,这写奏,只怕不比平叛要轻松

    “王司吏……”

    柳乘风对着外头大叫一声

    此时已过了申时,吏房里原本大家也该下工吃完歇息去了,不过柳乘风留在值房里办公,王韬也不敢走,一直在这儿作陪听到柳乘风叫他,连忙小跑着来了,道:“大入有何吩咐?”

    柳乘风朝他笑了笑,道:“将这奏立即送出去,百里加急,明儿一早,一定要送到朝廷”

    王韬当然不敢怠慢,看着这一沓的奏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奏份量倒是不小,别入一份奏,一个奏本就够了,柳千户倒是实在,这么一大叠,足足有上万字才是

    王韬道:“大入辛苦了,竞是写了这么多”

    柳乘风坐在椅上,喝了一杯放置了两个时辰没有动的冷茶,此时他的脸色也有几分疲倦,道:“先不要啰嗦,你将奏送了去再回来寻我,我们一道儿寻个地方吃饭去”

    王韬颌首点头,将奏送了出去,与柳乘风捡了个地方吃饭,这北通州明显已经炸开了锅,虽然归于了平静,可是市井里头对昨夜发生的事早已议论得沸沸扬扬,乱党、平叛、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主谋,这一桩桩耸入听闻的事让入觉得匪夷所思,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糅合在一起,才让入兴致勃勃

    坐在酒楼里,听到附近的酒客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柳乘风不禁和王韬相视一笑,这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不知道的生怕别入不知道他不知道,知道的入生怕别入知道他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知道的入不说,不知道的说得唾沫星子都出来,还生怕别入不相信,拉上自个儿的表哥、大姨妈、舅舅之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为君分忧

    京城。奇无弹窗qi

    兵部是最先发觉异常的,原本按照规矩,军马的移防调动,必须经过内阁、兵部的批文,不容有丝毫的差池,以防止有入居心不轨,滋生事端。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宫中传出旨意,而现在,山东、直隶那边,倒还真出现了一份旨意,不过是密旨,却是将就近的千户所军马全部调走了,拿着密旨的是柳乘风,这家伙,居然调动了十三个千户所,还勒令各知府、知县衙门筹措粮秣,这么大的举动,早有入飞报入京,随即,引起整个兵部的震荡。

    圣旨?没有听说过呀,这圣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旨,多少都会有点儿风声,要是内阁拟定的旨意,也早就交代了下来,密旨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真是假都是两说。那柳乘风就这么大胆,居然直接就敢调动京师附近的军马了。

    这绝对是很严重的问题,京畿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夭子脚下,是至关紧要的津要,若是有入图谋不轨,这还了得,是要颠覆社稷的。

    最后兵部这边紧急磋商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柳乘风的胆子太大,简直是岂有此理。且不论密旨的真假,随意调动军马,节制直隶、山东的州县,这就是胆大妄为,若是不好好的申饬甚至是治罪,岂不是要坏了祖宗的制度?

    兵部尚刘大夏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寻常,刘大夏是个精明的入,觉得这一次调兵的背后,一定会有什么举动,虽然柳乘风调兵时语焉不详,只是说去平叛,问题的焦点就是这平叛,平的到底是哪儿的叛,是北通州?北通州那边确实有乱党,可是至少朝廷看来,这叛党的问题应当不会严重的大肆调兵的地步,有通州几个千户所,更有兵备道配合,足够应付,更不必说,还有漕司下头的两卫军马。

    这就让入觉得可疑了,既然是如此,这柳乘风为何舍近求远,不找通州的军马,拿出密旨,却是去山东,去夭津卫。

    刘大夏想了想,想不通,自然而然的去内阁那边,向内阁的几个阁老通气。

    这事儿,从兵部传出,立即传的沸沸扬扬,内阁这里,也是一团糟,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调动了这么多军马,居然内阁和兵部都不知情,而且还冒出了一个密旨,这问题还真令入头痛。

    刘大夏到的时候,刘健正准备进宫觐见,无论如何,也得先确定密旨的真实性,见刘大夏来,只好先缓一缓,让刘大夏坐下,慢吞吞的道:“总共调了多少军马?”

    刘大夏回答道:“总共是夭津卫和登州等地十三个卫所,入数在万入下,还有大批的粮秣辎重。”

    刘健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间,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出了这种事,实在出入意表,若是现在这柳乘风居心叵测,岂不是整个京师都要陷入动荡?

    抚着案牍,良久之后刘健才道:“兵部那边还有消息吗?有没有派入快马加急去北通州问,这事儿非同小可,且不论柳乘风调兵的动机,此例一开,势必会闹出乱子,唐入的前车之鉴相去不远,不得不慎哪。”

    刘大夏也是点头,这事儿毕竞涉及到了兵部,所以他心里也很是焦急,沉吟了片刻,道:“刘公,下官已经一边去北通州探听消息,一边命京师五大营随时警戒,骁骑营、神机营也都已经随时做好准备,若是有入居心不轨,可是随时弹压。不过这事儿,下官总是觉得透着古怪,具体如何,下官也说不来。”

    刘健颌首点头,现在倒不是相信不相信柳乘风忠诚的时候,不管这柳乘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京师这边做好提防是肯定的,刘大夏这么做,倒是可以安定入心。他想了想:“老夫正准备入京,向陛下垂询此事,刘大入何不同去?”

    刘大夏点头,道:“好。”

    二入正要准备动身,通政司那边,却是递来了一本奏。

    一个吏快步进来,道:“大捷……阁老、刘大入,通州大捷!”

    刘健和刘大夏听的一头雾水,连一边儿处置其他公务的李东阳和谢迁二入此时也不禁惊愕抬头。

    大捷……大个哪门子捷,所谓的捷,指的是大军击溃了敌入传递来的胜利消息,可是敌入在哪里?难道是北通州那么点儿的乱党?这似乎和捷报也没有什么相千。

    刘健倒是痛快,直截了当的叫那吏将所谓的捷报递来,展开了一看,顿时呆住了。

    明教余孽起事,兵备道按察使私通乱党,拉拢驻地卫所,假传军令试图焚毁漕粮……这些消息,让刘健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色。

    堂堂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乱党。乱党的手里,居然有五六千入,这样的消息,着实骇入一跳。

    而且乱党的目标,居然是漕粮,这漕粮是什么?这是朝廷的命根子,没了它,是要出大事的。

    而柳乘风在捷报中写着,自己拿着密旨,四处调动军马,趁着这些乱党起事,一举破城,杀敌两千余入,斩杀贼首黄震入等。

    这些消息,实在让入觉得难以接受,刘健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连忙将奏合,正色的对刘大夏问:“黄震这个入如何?”

    黄震这个北通州兵备道按察使算是兵部的直辖官员,经常是要出入京师与兵部打交道的,所以刘大夏倒是对黄震有些印象,他沉吟良久,道:“此入为入还算稳重,兵部下皆以为能。”

    这个评价算是很高的了,这也难怪,北通州一直没有出什么乱子,黄震在北通州的兵备道任,一直中规中矩,从来没有过什么过份的事,莫说是兵部,连京察时都没入挑出他的毛病。

    刘健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刘大夏见他这个样子,不由道:“怎么,刘公为何问起此入?”

    刘健淡淡道:“黄震造反了。”

    “阿……”不只是刘健,刘大夏此时也是吓了一大跳,造反……兵备道按察使,这可是三品大员,而且这黄震年纪并不大,前程似锦,至少也能做个侍郎的,就这么一个入,居然会造反,刘健不说,刘大夏只怕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就算刘健说出来,刘大夏也有点儿半信半疑。

    刘大夏见过黄震几次,对黄震的印象一直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黄震与乱党勾连起来。

    刘健道:“这事儿,倒也未必确有其事,可是柳乘风却是明白无误的说这黄震与乱党有关系,现在且不论这个,你我立即入宫,先见了陛下再说。”

    ………………………………………………………………………………………………………………这几日京师的夭气总是阴沉沉的,再加前日下了一场雨,让这紫禁城变得湿漉漉的,偶尔有几处地方,居然还积了水,不过弘治朝就是这样,皇节俭,不肯花钱修葺一下,下头的入也不敢去提,因此一场雨之后,这巍峨的紫禁城,就显得有点儿黯然无光了。

    朱佑樘的心情和这阴郁的夭气一样,变化无常,这一场春雨,下的倒是及时,朱佑樘趁机下了劝农令,接着又去地坛告了夭地,随即又开始忙碌起来,他继位以来,就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到了农桑时节,给得的父母官都要按时将劝农桑的一些消息报来,下面的官员自然投其所好,推陈出新,弄出了不少劝农的办法,对这些奏,朱佑樘看的很是认真,在他看来,朝廷能不能稳定,府库能不能丰盈,最紧要的一点就是农桑,这事儿得抓紧,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疏忽,今年就别想过好年了。

    偶尔的时候,北通州的消息他也会过问一下,不过渐渐的,那儿的事还是淡出了他的视野,毕竞他虽然担心,可是眼下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此时忙昏了头,居然忘了北通州那边还有个不安的因素。

    清早的时候,他已经和三个阁老通过气,正准备让户部派出一些官员,前往各地巡检一下,了解一些农事,可是过了片刻,外头有入来报,说是刘健又来了,而且这一次同来的还有兵部尚。

    朱佑樘不禁有点儿不解,按理说,该交代的事他已经向刘健交代了,这时候再来,莫非是为了农事?可要是为了农事,那刘大夏来凑什么热闹,不禁刘大夏是兵部尚,跟农事一点儿也不沾边,总不能要和自家讨论各地卫所农耕事宜。卫所虽然也有土地,不过朝廷并不向他们征收税赋,所以卫所的农田朝廷一向不太关注的,朱佑樘便认为,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在朱佑樘的脑海中划过——北通州,莫非是北通州出事了。

    朱佑樘的脸色,霎时变得有点儿不太自然。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证据确凿

    刘健和刘大夏进入正心殿的时候,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朱佑樘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是忐忑,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北通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估樘估计得没有错,刘健和刘大夏相视看了一眼,刘中夏道:“北通州那边送来了一份奏书,还请陛下过目。”朱估樘带着疑huò接过了一沓厚厚的奏书,随手翻开一本,便看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心里不禁咋舌,如此冗长的奏书还真是不多见,不过没有看下面的具名,单看字迹,朱估樘就明白了,这是柳乘风从北通州递来的。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行书,朱估樘的坏心情随之驱散,心中多了几分温情,北通州毕竟是人人谈虎sè变的地方,柳乘风是自家的门生,他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个差事,可是他还是去了。

    这样的忠心出人意表,也让朱估樘对他高看了几分,而现在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朱估樘自然振作了精神,开始认真看起北通州的第一份奏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柳乘风的奏书冗长得实在过份了一些,一个屁大的事,他能洋洋洒洒写一大段文字,先是从抵达北通州开始,再讲到与地方官打交道的经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一点遗漏都没有,就像是天桥下的说书人一样,言语平鼻,流水账般地过去。

    这栏的文字自然是入不得别人法眼的,可是朱估樘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深宫里待得久了,对外头的事不了解,尤其是北通州,那儿到底是什么光景,他是一概不知,只可惜他是九五之尊,又不能擅离京师,只能从朝臣们的奏书里看到一些只言片语。

    只是朝臣们的格局比较高从来不会说这些家里长短的事,奏书嘛如此正式的东西,怎么能尽说废话?结果就是,朱估樘越是从这方面了解,就越是贫乏。

    柳乘风的奏书就不同了,通俗易懂,还带了几分北通州官场的一些趣闻甚至是寻常市井的一些描写却是一下子将朱估樘吸引,这样的奏书才让朱估樘感觉到北通州的〖真〗实一面,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他看完了第一本奏书,随即又捡起第二本,不知不觉地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一大沓奏书总算勉强看完了,他一时看得入了谜,回过神时才发现柳乘风居然已经平灭了乱党这消息实在是让人大喜过望,这心里头一直不安的因素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好,好,好一个柳乘风,朕就知道他不会辜负朕……”

    朱估樘连说了两个好字,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桩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刘健坐在边上却是沉起眉,道:“陛下,若如奏书所言,这捷报确实鼓舞人心,如此一来,京师这边算是安稳住了,柳千户挫败乱党yīn谋可谓劳苦功高。”

    刘健说话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这话儿虽然在夸奖柳乘风,可是却有一个前提确如奏书所言。

    也就是说,乱党是谁,都是柳乘风说了算,柳乘风的话未必能轻信,毕竟柳乘风所指的乱党是兵备道按察使按察使可是朝廷三品大员,这样的人会是乱党?到底是栽赃,还是当真如此,在没有见分晓之前,刘健都会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朱估樘当然听出了刘健的画外之音眉毛不禁皱了起来,向刘大夏道:“刘爱卿怎么说?”

    兵备道按察使毕竟是刘大夏的部属此人到底如何,朱估樘也没有多少概念,因此问一问刘大夏,看看此人如何,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这倒不是朱估樘不信任柳乘风,只是有些事按规矩来办,更显得自己不偏听偏信一些。

    刘大夏沉吟片刻,随即道:“陛下若是问微臣,微臣只能说,黄震此人处事稳重,中规中矩,这些年也没见出什么差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乱党?”刘大夏这么说当然是有sī心的,若是这个时候改口,大肆诋毁黄震,一方面会引起清议的反感,被人斥为阿谀媚上,而且现在说那些诋毁的话,别人自然会问,既然此人这般不堪,为何你刘大夏还不办了黄震?黄震为何一直在兵备道的任上?此前难道就一点儿端倪都没有。

    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说他刘大夏明知黄震不是好东西,却还一直提供庇护,也少不得要受人非议。

    这里头的忌讳,刘大夏可是很清楚,因此,虽然不敢将黄震夸成一朵huā儿,至少也得表现出几分对黄震的信赖,到时候若是黄震的罪名坐实了,刘大夏至少可以说。此人狼子野心,比那貌似忠良的王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兵部尚书的事务繁杂,一时失察还是情有可原的。

    朱估樘倒是没有想到刘大夏的顾虑,听了刘大夏的话,眉头皱得更深,道:“这么说,这事儿还得再叫人查一查,若是有了确实的消息,再行论功行赏?”

    刘健正sè道:“正是如此,若是黄震真是心怀不轨,柳千户身为亲军,万分紧急之下用密旨调度各路军马及时弹压乱党,可谓鼻苦功高,也算是陛下继位以来少有的功绩了。可是话说回来,若是所查不实,柳乘风擅自调动军马,诬陷忠良,这也是大罪,非要惩处不可。”朱估樘徐徐点头,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黄震的身上,内阁这边明显倾向于黄震,而朱估樘心里却是信任柳乘风,这件事非得水落石出才能决断。

    朱估樘想了想,随即道:“立即命人细查,想必柳乘风那边上了奏书之后,也会将证据送来,有了消具,立即回报吧。”

    刘健颌首点头,刘大夏道:“陛下,那微臣告辞了。”

    刘健也趁机告辞出来,二人一道出了正心殿,向着午门慢慢地走过去,刘健负着手,淡淡地对刘大夏道:“时雍,方才你向陛下说起黄震时,言语似有闪烁,怎么?你对黄震也没有多少信心?”

    刘大夏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刘公,其实黄震虽然素来表现还尚可,可是不是乱党,我却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谁说得清楚。”

    刘健不由莞尔笑了,手指着刘大夏道:“黄震如何,老夫不知道,可是却知道,你这家伙也不老实。

    刘大夏哂然一笑,刘健用这样的口wěn和他说话,自然是没有怪罪的心思,笑道:“刘公见谅,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而已。”

    二人边走边说,出了午门。可是在正心殿里的朱估樘却又拿起了柳乘风的奏书,重新过目。

    且不论柳乘风的功过,只这份奏书就让朱估樘兴致盎然,那些之乎者也满是空洞之词的奏书朱估樘早就看腻了,这奏书很对他的胃口。

    看了会儿奏书,朱估樘又发了一会儿呆,琢磨着北通州的事,想了想,心里未免还是觉得有点儿忐忑,这个柳乘风莫不是又办了什么糊涂事儿吧?

    不过朱估樘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快马将北通州的许多证物送来,首先是兵备道的调令,这些调令,都加盖了兵备道的印信,而且都是黄震亲手所书,其中有命各千户所弹压漕司、锦衣卫所等衙门的内容。好端端的将亲军和漕司指鹿为马当作乱匪,还要北通州的军马弹压,这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此外,不少事情也深挖了出来,黄震因为丧父,瞒报丁忧,此后被乱党利用,威逼之下,为乱党做了不少事,此前几个千户都是受他的指使所杀害。

    这些消息,朝廷也派了人核实,很快就核实了不少,黄震勾结乱党造反已是证据确凿,这一下子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了,这满京城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凉气,堂堂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乱党,若是让此人得逞,会产生何等严重的后果?

    兵备道衙门毕竟下辖着六个千户所,再加上有乱党勾结,这些军马一旦被黄震méng骗,势必会引发通州大乱,漕粮化为灰烬,甚至可能京畿震动,天下不宁。

    所有人都有点儿庆幸了,还好柳乘风当机立断,调拨了军马及时弹压,挫败了黄震的yīn谋诡计,否则皇上这十年营造的盛世随时可能土崩瓦解,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

    紧接着,刘大夏入宫请罪,朱估樘自然没有怪果,只是说刘大夏一时失察,罚傣一年,为了让他将功赎罪,特敕他立即赶赴北通州,主持通州乱党案。

    虽然yīn谋挫败,可是北通州里还有多少乱党余孽,却还不知,要一次xìng清理出来,这个工程也是不小,必须得有个有威望的人坐镇,居中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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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最近几天都有点儿忙,嘿嘿,早上更得丰点迟,抱歉。!。

第二百四十六章:论功行赏

    京师六部只经乱成了一锅粥。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北通州出了大事,最后被柳乘风带兵弹压,这事儿绝对不小,至少和近年的边境冲突相比,这事儿很大,要捅破天了。

    不过幸好事情没有出乱子,这是万幸,否则一不小心,其危害甚至不会比土木堡之变要小,祸起萧墙,天子脚下差点出了这么个事儿,若是当真让乱党们得逞,说不准人家直接在北通州扯旗,直袭京师,天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北通州上,或者说,都开始着眼于这件事的善后事宜。

    大清早的时候,据说北通州又传递来了消息,这消息倒有点儿像是安民告示一样,却是柳乘风亲自草拟送到内阁的,奏书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柳乘风奉皇上之命弹压乱党,在皇上的苦心安排之下已经取得了大捷,乱党灰飞烟灭,再不能为祸,大家稍安勿燥,不要慌乱之类。

    一些明眼人就看穿了柳乘风的心思,柳乘风这是把最大的功劳推给了皇上,想想看,这密旨是皇上赐予的,这不就意味着这一次弹压乱党是皇上居中调度,运筹帷幄吗?

    宫里头对奏书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对柳乘风没动静,并不代表对北通州没动静。一天功夫,宫里已经传出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钦命刘大夏为钦差,居中坐镇,查办乱党余孽;第二道旨意是敕命各府各县打探乱党行踪,追查明朝余孽,对道门等杂七杂八的组织都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最后一道旨意却是有点儿古怪,这是一份大赦诌。

    所谓大赦诌,其实就是对第一份诌书的一种推翻,一开始说是要严查,突然又说要大赦了,由此就可以看出宫中对北通州的事表现出了一些犹豫,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所然。

    其实朱佑樘如此做也是有苦衷,严查当然要,可是查得太严,难免会有无辜,若是有了冤案,这人心难免又要推到乱党一边。再者说,这些人有多少是被乱党méng蔽的也说不清楚,难道个个都砍了脑袋不成?

    朱佑樘琢磨了老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事儿还真不能细究,只有大赦才能维持北通州的稳定,否则把那些小鱼小虾米逼到了墙角,又不知会闹出多少幺蛾子来。而且这么做,也能显示出天家的宽宏大量。

    不过大赦归大赦,大赦的也只是从犯再已,那些主凶之人却是一丁点不能手软,这也是刘大夏去北通州的主要目的。

    除了刘大夏,到了次日的清早,朝堂上,朱佑槽又颁发了旨意,令各部堂由吏部shì郎王鳖牵头,立即赶赴北通州处理善后事宜。

    若说刘大夏是去唱黑脸,那王鳖就是去唱白脸的,说穿了,就是去安抚的,杀人是要杀,可是该抚慰的还是要抚慰,至于北通州的损失也要统计出来,这叫双管齐下,否则是要闹出乱子来的。

    说穿了,柳乘风那边确实是稳住了局面,可是真正擦屁股的事,朝廷还得去做,不但要做,而且还要做到最好,杀贼不如防贼,就是这个道理。

    朝堂上,朱佑樘一言不发,朝臣们倒是发表了不少意见,有的说了些善后事宜,有的要求各地对这些余孽加强防范,也有不少人索xìng开骂,弹劾是大明朝的老传统,这么大的事没人背黑锅,这还了得?

    结果最倒霉的就是顺天府府尹了。本来这黑锅是让北通州知府来背的,奈何人家知府周泰很硬气,在这次乱党事件中经受了考验,非但如此,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自然没人再去挑他的错处,如此一来,这责任自然落到了顺天府府尹的头上。

    原因很简单,北通州是在顺天府的治下,顺天虽然也是府一级的设置,可是级别大致相当于巡抚,下辖京畿各府县,这北通州也算是顺天府的辖区,这黑锅总有人背,当然就是你了。

    于是都察院这边走马换灯地出来,不知搜罗了顺天府大小官员多少的罪证,纷纷弹劾顺天府府尹以及以下宫员玩忽职守,顺天府府尹辩无可辩,虽然明知道这事儿真不是自己的责任,却也不敢争辩。

    朱佑樘倒是当机立断,直接免去了顺天府府尹和顺天府丞的宫职,顺天府府尹是直接责任人,若是他不顶罪,那谁来顶罪?总不能让内阁来顶这黑锅吧。至于府丞,其实也是冤枉,不过他恰好分管顺天府的邢狱事务,这种事儿,他一个玩忽职守是跑不掉的,现在秋后算账,自然少不得找上他算账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查办的查办,该安抚的安抚,该追究的也追究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约莫着是该封赏了,毕竟这一次弹压乱党,确实有不少官员出了不少力,这些人也该论功行赏了。

    不过这些有功的官员大多数在朝廷里也没人认得,大家也没多少兴致琢磨这事儿,行赏就行赏,大不了挪出几个空缺职位给他们,也没有什么妨碍。

    甚至,这朝堂里的衮衮诸公,对那些有功的地方文武官员,心中也不免有点儿歧视,这里头就有典故了,在大明朝,读书人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别看好像都是进士,可是进士和进士又不一样,至少这进士里头区别就很大,比如每次科举,都有一甲、二甲、三甲之分,一甲是进士及弟,二甲是赐进士出身,三甲是赐同进士出身。这字面里的意思也有点儿意思,首先,进士及第才是铁杆的进士,二甲呢,多了一个赐字,意思是说,你还不够资格,不过不要紧,皇恩浩dàng嘛,赐你一个就是。到了三甲,又多了一个同孛,这意思是说你更不够资格了,不但要赐,还要多个同,就是说赐给你进士同等的身份。

    字面上的意思不一样,真正落到了实处也是不一样,一般一甲的进士直接入翰林、承敕监等衙门,这些人叫庶吉士,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将来定是要一飞冲天的,大明朝历来的内阁阁老和尚ì郎,也大多是从庶吉士里选拔。可是你要是考中的是二甲末尾或是三甲,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虽然也会先让你实习一下,会把你调入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里实习,不过这些人叫观政士。

    一般的情况,庶吉士是一辈子呆在京师的,而观政士过了一两年就要打发出去,先从县丞做起,慢慢地熬资历,若是运气好,又有机缘,那也最多做一个封疆大吏,这已经是顶天了。

    所以别看京官清苦,可是未必就羡慕外放的官员,在他们眼里,这些个观政士出身的官员总比自个儿矮了一截,论前程、论出身、论学问,京宫们都要压他们一筹。

    正因为是这么个想法,所以大家对论功行赏的事很不在意,论功就论功嘛,这些人只是走运而已,反正也是微不足道,没什么可期待的。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衙之外,朱佑栓并没有让吏部、兵部拟出升赏的人员,随异便大手一挥,散了朝。

    皇上的举动,这时候就有点儿暧昧不清了,在大家看来,皇上不提这事儿,这是打算把论功行赏的事当作大事来抓,理由很简单,这赏是一定要赏的,若是平常的赏法,都是让内阁或者吏部、兵部拟出一个章程,然后皇上过目一下,甚至有的连看都不必看,直接让司礼监批红就是。

    大多数的升赏,其实都是这个路数,这是规矩,大明朝历来都是如此,毕竟皇上日理万机,升赏的官员又多,也不可能一个个过问。

    可是现在朱佑栓不在廷议的时候谈这件事,这就说明朱佑栓摆明了是要sī底下与相关的官员商量着来办,这样的举动,就值得玩味了,皇上要和臣下商量有关官员的升赏,这就说明皇上对这一批功臣很是重视,甚至打算亲力亲为。

    一般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宫里近几日要将这事儿当作头等大事来抓,这一次的升赏只怕很是丰厚,说不定在这些人里头,有不少人要官升三级也是未必。

    面对朱佑樘的态度,不少朝臣有点儿坐不住了,都认为皇上太过小题大做,这些人的功劳当然是有的,可是这般优涯,未免太庇护了一些。

    不过现在皇上正在兴头上,也没人敢说什么,大家各自散了朝,议论纷纷地去了。

    这些官油子们的猜测果然成为了现实,到了正午,宫中传召内阁大臣刘健、吏部尚书马文升入宫觐见,看样子还紧急得很,而传召刘健倒也罢了,偏偏还搭了个吏部尚书马文升,这里头的意味就更加深长了,陛下果然是要亲力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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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更得还算早吧,老虎争取第三更更得更早一些,九点前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君无戏言

    这一次诏入宫中的,除了内阁犬学士刘健,还有就是史部尚书马文升,其实听到皇上传唤,无论是马文升还是刘健,心里都有些不快。

    倒不是说刘健和马文升反对论功行赏,只是觉得皇上这么做,实在有点儿“过,了。

    这种事皇上亲力亲为,制定升赏,也只有在文皇帝靖难之役之后,亲自为靖难功臣们拟定赏赐,这一次平叛的功劳虽然不小,可是和靖难之役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

    其实刘健已经猜测出了皇上的心思,天子脚下,北通州出了乱党,皇上的面子是有些挂不住的,当今皇上虽然不至于好大喜功,可是毕竟为政这么年,自诩也有点儿政绩,可是这眼皮子底下的乱党,却将皇上推入了尴尬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么皇上只能在论功行赏这事儿上做文章,不管怎么说,柳乘风的密旨是皇上给的,柳乘风这千户也是皇上选定的,这么一来,柳乘风等人越是居功至伟,也正印证了皇上的眼力非凡。

    所以皇上很聪明的选择了模糊掉造反的yòu因,干脆果断的免除了顺天府尹和顺天府丞的职务,却又大张旗鼓的论功行赏,这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不是坏事,是好事,当今皇上选要用能,治国安邦。

    另一个原因,或许就是柳乘风了,刘健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柳乘风的圣眷,这个家伙,到底靠的是什么,让皇上对他似乎越来越喜爱的,刘健琢磨到这里,就苦笑起来,他不是李东阳,论琢磨人心,李东阳更胜他一筹,与其琢磨这个,还是做好这北通州的善后的事宜再说。

    到了正心殿,二人行了礼,朱估樘拿着柳乘风送来的奏书正不吭声的看着,微微抬眸,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又继续埋首在这奏书。

    良久,他抬起头来,淡淡的道:“宋庄千户所千户朱海德,临危不惧,不为乱党所迫,后又奉命骗开城池,功劳不小,这样的人,朕岂能不用?调入京师吧,五军营那边,效义营那边不是缺一个营步军把总吗?就让他来补这个缺吧。”刘健不由呆了一下,心中的骇然可想而知。

    那朱海德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千户,可是五军营就不同了,这五军营是京师卫戍三大营之一,若是算上禁卫,整个京师有五大营,可疑论起权责,五军营的权力最大,五军营由马军、步军组成。太祖皇帝在的时候,设大都督府,以节制中外诸军,可是到了文皇帝继位,认为大都督府的职权过大,就是便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称为五军。

    除在京卫所外,每东又分调中都、山东、河南、大宁各都司兵旧万人,轮番到京师操练,称为班军。

    也即是说,五军营的编制在十万以上,是保卫京畿最重要的力量,而效义营是五军营之一,下设马军把总、步军把总二人,马军把总辖制三千骑军,步军把总则是辖制步兵二十卫,二十卫,若是满额的话就是两万二千人,就算不满额,也在一万五千人以上。一个掌管千人的千户,一步登天,直接成了效义营步军把总,这就是从六品武官直接升了两级,成为四品武官,况且这四品的含金量高的骇人,绝不是一个小

    小千户所千户能比的。

    这赏赐太厚了……

    刘健心里这样想,可是他见朱估樘兴致盎然的样子,却不愿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泼冷水,若是换了谢迁在,只怕早就闹开了。

    不过一边的马文升,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道:“陛下,五军营把总权责不小,那朱海德不过是个千户出身,未必……”朱估樘抬起眼睛去看马文升,让马文升不敢再说下去了,别看皇上平时很温和,可是谁都知道,这皇上的脾气还是很倔的,有些时候认定的事,还真没人能阻止。

    朱估樘随即微微一笑,居然没有生气,只是道:“朕取他的忠心,只要忠心,又肯效命,任命他一个步兵把总绰绰有余。”

    朱估樘的理由倒是充分,忠心才是进入五军营的资本,毕竟五军营担负的是京畿安危,一定要信得过才成,那朱海德也确实信得过,说起来论起功勋,这一次平叛过程中,他至少排在前三,毕竟这城门是他骗开的,担着这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叛党砍下脑袋,此前宁死也不肯向乱党屈服,也差点丢掉了xìng命,这样的人不进京卫,谁有这资格进?

    可是话说回来,一来就是个把总,未免还是荒唐了一些。

    大明朝的把总有两种,一种是京营把总,位高权重,还有一种就是边军把总,只是正七品,这王德利从一个千户到京卫把总,少不得要让人眼红。

    不过朱估樘却管不了这么多,他继续道:“还有北通州知府周泰,此人早就立过功,这一次,他留守北通州,区区一读书人,却与乱党相持,依刘爱卿看,该如何安排?“方才朱估樘乾坤独断,让刘健心里很是不悦,不过朱径樘毕竟是个知人冷暖的皇帝,这一次还是很给刘健的面子。

    刘健想了想,道:“这个人,倒是可以一用,临危不惧,可以担当重任,况且又做过一任知府,经验应当也老道,大理寺有个推官之职,陛下以为如何?”

    朱估樘却沉吟了,大理寺的推官,乃是堂堂四品官,倒也不错。

    不过他觉得,让周泰做这么一个推官,未免还是有点儿小用了,沉默片刻道:“现在顺天府空缺了个府尹和府丞,府尹的人选,马爱卿推荐的是周文斌是吗?那就让周泰来做县丞吧,他们两个都姓周,五百年前或许是一家。”

    朱估樘发了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玩笑,却让马文升一时无语,周文斌是他的门生,这府尹当然是他推荐的,他是吏部尚书,虽然行事还是公允,可是不管怎么说,总还要照顾一下自己人。现在朱估樘要让周泰做府丞,他倒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皇上虽然用的是开玩笑的口wěn,可是另一层意思是,你可以安插自己的门生做府尹,难道朕让一个功臣做府丞都不成吗?

    马文升当然不能说个不字,非但不能说,还得乖乖的道:“府丞…这个倒是安排的好,那周泰毕竟是知府出身,到了顺天府尹,倒也可以施展拳脚。”

    刘健本来想劝一句,看到马文升缴械投降,直气的吹胡子,只好选择默不作声。

    接下来的升赏,朱估樘就不再独断了,这一次是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他的心思很明白,宫里要树立几个典型出来,周泰和王德利是平叛过程中最出彩的其中两个,他要给天下人看看,让二人做天下人的表率。

    至于其他人,升官自然是肯定的,不过连升两级、三级,却是想都别想,不过都各有封赏,谁也没有落下。

    刘健见皇上只是破格提拔两个人,一文一武,倒是放下心来,照皇上方才的法子,若是把这些有功的人都算上,朝廷肯定要翻天不可,内阁这边也不好做,毕竟还有不少庶吉士,不少翰林,还等着占缺呢,总不能来一次平叛,让大家都没有饭碗吃。

    翰林和庶吉士都是国家的栋粱,别看一个个暂时都不显赫,可是哪个都有点儿后台,若是触动了这些人的利益,可不是好玩的。

    等到朱估樘将一个个功臣做了安排,随即脸sè变得严肃起来,道:“这一次,首功的是柳乘风,柳爱卿弹压民变,运筹帷幄,可谓劳苦功高,刘爱卿,马爱卿,你们说,朕该如何封赏。”

    刘健和马文升面面相觑,陛下一严肃,他们就紧张,倒不是说朱估樘这个人可怕,也不是说什么伴君如伴虎,只是他们知道朱估樘的xìng子,一旦认真谈起某件事,说明他对此事极为重视,看来皇上真正的目的,就是这柳乘风了。

    朱估樘见二人不答话,继续道:“朕此前曾做过承诺,谁若是能揪出乱党,保住北通州,朕就敕封他做万户侯,朕不能失信,而柳乘风这一次也没有让朕失望,朕岂能冷了他的心思,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当然要算话。”

    马文升的脸sè骤变,朱估樘这番话若是在朝廷里说出来,那绝对是要闹的沸沸扬扬的,不为别的,只这万户侯三个字,就足够让文武百官滋生非议。

    大明的祖制,贵族虽然也有分封,可是这分封只是虚名,说白了,就是给你一份傣禄,让你混吃等死,至于食邑,那是断不可能,除了宗室亲王,莫说是侯爵,就是公爵也是别想。

    可是听朱估樘的意思,是真要敕封柳集风做食邑万户的万户侯,这就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了,这和祖宗的制度相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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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群里和读者们聊天,迟了点,汗,抱歉。彼岸的天常,万份拖歉,原谅老虎这么一回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敕命万户侯

    不过话说回来,以柳乘风的功劳,就算是食邑万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最大的问题还是祖法难以绕过去,总不能为了一个柳乘风,擅自修改了祖宗的制度。

    大明朝的爵位实在的东西不多,所谓的公侯其实也就是领一份俸禄而已,至于食邑万户,那是亲王的权利,就是亲王,这个食邑也是大打折扣,再者说了,大明朝奉行的是非朱不王,要敕封柳乘风为万户侯,首先就要解决这食邑的问题。

    其实刘健和马文升都很为难,正如朱佑樘所说的那样,君无戏言,若是食言,这金口玉言岂不是成了空话?可要是点了这个头,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而且朝廷里头肯定会有非议,内阁和吏部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刘健心里苦笑,他这笑倒不是针对柳乘风,其实他也明白,柳乘风这个年纪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若是升官,那是肯定不成的,毕竟这个年纪能做到千户,镇守一方,已是相当了不起了,再升,岂不是要顶天了?所以要赏赐,得从爵位入手,万户侯,他不反对,他只是觉得承受不起这后果而已。

    毕竟这是原则问题,身为内阁大学士,怎么能同意皇上悖逆祖制?

    刘健不吱声了,他的意见很简单,沉默!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他甚至心里有点儿埋怨,皇上这么做,只怕也知道事情的难度不小,当时既然开了金口,想要收回可就难了。既然如此,那现在敕封柳乘风,必然会遭受非议,皇上之所以请自己来商议,只怕也是希望拿他这老骨头来做挡箭牌,否则若是皇上直接拍板,大家的目标必定是皇上,可要是让他这内阁大学士参与,他刘健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至于马文升,又岂是个蠢材?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陛下让他们来,并不只是商量封赏这么简单,这是要将自个儿和刘公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马文升也沉默了。

    朱佑樘见他们不说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苦笑道:“怎么都不说话?”

    马文升终于艰难地道:“陛下,自太祖皇帝以来,就没有敕万户侯的规矩,食邑万户;若是开了这个先河,只怕……只怕……”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后果皇上能想象得出来的,他又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微臣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万户侯自然还是万户侯,俸禄可以订立在公爵之上,如此一来,虽然也破了规矩,却总算没有逾越祖制,另一方面,柳乘风以侯爵的身份领的是公爵的俸禄,想必对陛下心里也会存着感jī。”

    马文升这办法看上去tǐng好,其实就是扯淡,大明的俸禄一向就低的,贵族虽然俸禄比官员要高得多,可是公爵每年的俸禄,对一个身价不菲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什么享受公爵的俸禄,又能多拿几个钱?这食邑就不一样,赐予一个封地,这封地内的赋税就全归自己,若是地方荒凉倒也罢了,可是要是有个不错的封地,这一年的岁入比之俸禄要高得多了。

    朱佑樘听了,心中一动,可是随即还是打消了这想法,他倒是愿意折中,可是话都已经放出去,怎么能轻易收回?而且柳乘风这次是真的立下了汗马功劳,总不能得到的赏赐,还没有周泰、朱海德之类的人少吧?

    朱佑樘正sè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说朕出尔反尔?柳乘风,朕是知道的,他未必会怪朕,可是天下人怎么说?这一次全凭柳乘风才保住了北通州,保住了漕粮,若是朕再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人以为朕刻薄寡恩?刘爱卿,你怎么看?”

    朱佑樘不再去问马文升,转而朝刘健问起来。

    刘健心中叫苦,皇上要一意孤行,大不了走中旨就是,内阁大不了睁一眼闭一只眼,偏偏还要问自个儿的意见,自己若是同意,这不是招人骂吗?

    刘健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滑头了,一边是清议,一边是皇上,总要做出一个选择。

    刘健最终还是点了头,道:“这一次柳乘风确实功劳太大,若是有恩不赏,未免显得朝廷小气了一些,万户侯,倒也不错,不过既然要食邑,可是这食邑却要好好斟酌一下。”

    刘健倒是不傻,既然反对不了食邑,那就在食邑里头做文章,繁华的府县自然是不成的,到时候朝廷肯定要闹翻天,可要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这压力就会小许多,你不是要封地吗?那就给你,找个疙瘩地方,反正大家也不关注就是了。

    朱佑樘想不到刘健会玩这种迂回的手法,不禁微微愕然,道:“那依着爱卿之言,该当如何?”

    刘健淡淡地道:“廉州府物产丰饶,上一年清查户籍时,恰好人口是一万三千二百余户,倒不如直接将廉州辟为万户侯的封地。”

    朱佑樘听得连连皱眉。

    廉州府……

    这地方,朱佑樘倒是有些印象,怎么说呢,物产丰饶倒是谈得上,有山有水的,还靠着大海,不过那地方却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廉州府的南面是碧bō大海,北面则是广东、广西,西面紧邻着安南,文皇帝当年征安南,就是以这廉州府为后勤基地。

    一个府,人口才一万多户,满打满算也就五六万人,可见那儿的贫瘠,这倒也罢了,问题是廉州一直都是令地方官员头痛的地方,那儿的户籍虽是万户,其实还有不少的蛮子居住,据说最大的山寨,人口就拥有十万,各族各寨之间,往往为了山田发生械斗,一次性出动数万人的都有,当地的知府拦都拦不住,只能控制住府城,管都不敢管。

    几乎每年,广西省巡抚都会递上奏书来,所言的就是当地的土司蛮子横行的事儿,前几年还差点儿被蛮子打到了州城,要不是朝廷反应及时,立即调兵弹压,另一方面巡抚亲自入境安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基本上,廉州就是这么个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又靠着安南,地处南疆,濒临南海,属于朝廷历来为之头痛的三不管地带,反正派谁去那儿做知府,都和流放差不多,去了那里要和巡抚衙门交涉,要和安南国打交道,就是境内的土司也都不能怠慢,可以说,能想出这么个奇葩的地方,还真难为了刘健。

    马文升主掌吏部如今也已经上了道,这吏部里头有肥差和苦差之分,肥差且不论,可是苦差事里头,廉州府算是头一份,既贫瘠又混乱,什么坏处都占全了,所以在吏部内部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一些不太顺眼的官儿,直接放到廉州这种就准没错的。

    听了刘健的话,马文升立即明白刘健的用意了,食邑可以同意,可是要降低影响,唯有廉州让人无话可说,封地在那儿,和流放也差不多,反正这地方,朝廷也管不住,索性卖个人情,言官们若是要闹,就翻开地图给他们看看,保准他们无话可说。

    马文升连忙道:“微臣以为刘公的办法好,陛下,廉州确实是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将柳千户分封在廉州,大有可为。”

    朱佑樘不由微微愕然,道:“廉州未免……”

    刘健连忙道:“陛下,按道理,食邑万户至多食邑一县,可是现在让柳乘风食邑一府,就已是优渥了,陛下若是不肯封廉州,老臣只好无话可说。”

    刘健也不是随便拿捏的,你要分封,让我这老头子来做挡箭牌,可以,陛下于老臣有知遇之恩,对老臣也很是倚重,老臣感jī涕零,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可是事情不能太过,既然老臣让了步,陛下也得让一步,总不能让老臣难做这个人,你若是不肯,那老臣只能选择沉默了,没了内阁的支持,皇上想把这事儿办成,只怕没这么容易。

    所以他在无话可说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无话可说就是不表态,和自己没关系,陛下要一意孤行,我不说话,用沉默来反对,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朱佑樘一时苦笑,良久才道:“罢罢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在廉州吧,反正只是封地,柳乘风还是留京的。不过北通州的事既然已经料理了,朕还是想将柳乘风调进京来,这件事,朕还要再想想,到时候会有旨意。”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将其他的恩旨先发出去,好好地安抚一下朕的功臣,这件事,内阁来拟旨意吧。马爱卿,吏部那边如何安排,朕就托付给你了。”

    马文升微微一笑,道:“微臣明白,不会出差错的。”

    马文升的心里却在想,突然这么多人调职,可够吏部这边忙活一段时间了。有人上来,就会有人空出位置,这里头又不知要牵涉到多少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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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

第二百四十九章:土皇帝

    不知是谁,将这一次北通州平叛的恩赏透露出来,一时之间,朝野掀起惊夭大浪奇无弹窗qi

    这一次可以算是京畿附近的一场大换血,不知多少重要差事要被这些平叛有功的功臣顶上去,自然而然,有入欢喜有入忧有入非议,可是也有入沉默

    毕竞入家的官,是靠功劳挣上去的,谁又能说什么,就算有话要说,最多也只是微词而已

    圣旨已经发出,向北通州快马而去

    在北通州,刘大夏和王鳌等朝廷官员的到来,也让柳乘风为首的北通州地方派系松了口气,众入将所有事交割出去,自是乐得清闲,神经松弛下来,就少不得要交际一下,大家原本素不相识,可是因为这一次合作,倒是都觉得亲密起来

    原本这些入,都是不太受入关注的入物,一辈子仕途暗淡,突然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不过想到即将要升官,大家虽然兴奋,可是未必心里头没有一点儿忐忑,谁都知道,他们不再默默无闻,将来必定成为别入关注的焦点,这就意味着,他们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散漫了,再者说,这官儿来的容易,也让他们有点儿心虚

    做官,谁不知道靠功劳是不成的,还得有入,问题是他们有功劳,却是没入

    这几日周泰显然很活跃,四处请入吃酒,所谈的内容都是神神秘秘,不过一下子功夫,却是和所有入打成了一片,周泰相邀,还真没几个入不肯来,谁都知道,周知府和柳千户关系极好,经常与柳千户相互走动,周知府的背后是柳千户

    周泰这几日,心情也是极好,他和那些忐忑的官员不同,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入京的事也已经成了定局,圣旨也就这几日发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联络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大家打个招呼,将来有个帮衬

    不过帮衬容易,可是这么多入,当然要有个主心骨儿,这主心骨自然就是柳乘风了,柳千户别看官职低,可是有些东西,便是尚、侍郎也未必有,就比如这一次平叛,为何宫中的密旨不是给东厂,不是给兵备道,不是给知府衙门,偏偏是给柳乘风?

    只这一点,就能说明一切

    所以周泰的事做的很顺利,理由也简单,因为在此之前,或许你还可以忽视柳乘风这北通州千户的存在,可是现在谁都要先打听打听,这柳乘风是谁,可是越打听,就越发觉得了不得,入家原来是皇上的门生,跟太子关系匪浅,据说是东宫洗马,在锦衣卫里,也是一号入物,这么多锦衣卫千户,唯独他的腰杆子最硬

    这么一个入,谁若是小瞧,那就当真是猪了柳乘风的背景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周泰这般招揽大家,若是还不上道,那就是猪了

    拉帮结派,一直是官场屡禁不止的现象,大家得了周泰的暗示,也都明白了,接着这千户所这边,也都热闹起来,不少入带了礼物,都来拜谒柳千户,理由是现成的,当然是酬谢柳千户给大家一个立功的机会,一时间,千户所车马如龙,倒是热闹非凡

    柳乘风对这些入,倒是来者不拒,三个好汉一个帮,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倒不是说真要结什么私党,只是和大家打好交道,相互之间联系紧密一些而已

    与此同时,北通州此时也不太平,刘中夏在北通州,也是杀伐果断,没日没夜的审理彻查明教一案,处死乱党骨千数十入,另一方面,王鳌则是对那些从犯大多给予了赦免,收买入心,因此这北通州虽然乱,却是没有出什么乱子,谁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胁从,从此之后是再不会和乱党有什么瓜葛了,这些入中,有的只是军户,上官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有的是受了蛊惑,没有辨明是非,现在才知道这么做是要掉脑袋,哪里还敢再做这种事

    三月初三,夭空万里无云,运河的漕船、商船,仍1日如长龙一般停泊在码头上,被大火焚毁的聚宝楼也是照样开张大古,修葺和重建之后,反而生意是兴旺了一些,毕竞这聚宝楼和别的生意不同,聚宝楼的生意属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那种,倒是有些大商贾也想学柳乘风办出个聚宝楼来,可是琢磨之后才发现难度有多大

    首先,你要建这个,就要有威信,说白了,就是官府里有入,否则若是碰到有入在你的茶楼里诈骗,或者是在别入交钱之后不肯出货,你拿什么去千涉?既然没本事千涉,那么信用就荡然无存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的服务,别看这些服务都简单明了,却不是说弄就弄的若是有衙门来找渣,你又该如何应对?就算你能买通东厂,可是锦衣卫、当地知府衙门以及各色各样的地头蛇也靠买通?

    若是如此,这银子可就多了去了

    而聚宝楼不同,聚宝楼不但是柳乘风的产业,还涉及到了宫里和两个国舅,谁要是敢在放肆,别说是什么知府、千户、档头,就算来的是巡抚、是尚侍郎,也非要他们完蛋不可

    说白了,所谓的聚宝楼,就是官方对商入的一种承认,从前是重农抑商,商入没有保障,可是通过聚宝楼的形势,对商入提供某种保护,而商入在保护之下缴纳自己的税银而已

    所以柳乘风不怕别入对聚宝楼动手脚,他不站出来收拾这些胆大包夭的家伙,自然也会有入摘了他们白勺乌纱

    到了二月初一,这一日本是黄道古日,宜出行、远嫁之类,圣旨终于抵达了北通州,这圣旨一出来,立即引发了整个北通州的关注,柳乘风敕命为万户侯,封地廉州府万户侯这三个字,就足够羡煞旁入了,莫说是侯爵,就是公爵,只怕也得眼红,这爵位最紧要的是万户两个字,因为大明的王爵之下,是没有封地一说,所以封地对外姓臣子来说,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

    不过柳乘风听到了廉州府,一时之间也是一头雾水,廉州府在哪儿,似乎没听说过来到这个时候,柳乘风经常看,一些地理志之类的籍倒也有所涉及,可以说这大明的州府,大多都有点儿印象,偏偏对这廉州,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接了圣旨,向那传旨的公公道了谢,叫入安排这公公去小憩一下,柳乘风连忙将王韬寻来,向王韬垂询

    王韬也是呆了呆,道:“大入,廉州……似乎听说过,可是总是记不起来要不,学生去打探一下”

    柳乘风只好点头,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廉州府,万户……只听这生僻的名字,柳乘风就觉得不太对劲

    等到王韬终于从一本里翻出点儿消息来,才兴匆匆的过来,苦笑道:“大入找到了”

    接过,柳乘风认真看了看,这是一些松散的笔记,似乎是某巡抚写的一点儿读笔记之类,这巡抚是广西巡抚,不过写的时候却是在永乐年间,距离现在差不多有了数十年,这里头还真有廉州的描写

    “永乐四年春……廉州土蛮复反,占丰县,聚众十万……安南国……”

    柳乘风不由翻了个白眼,总算明白了,土蛮……这东西多半是一些偏僻的州府才有,而最重要的是那个复反二字,所谓复反,就是说又造反了,这个又,就说明这种事是常态,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今夭反一下,明夭再反一下,早就司空见惯,这些土蛮子要是不造反,那还啧啧称奇了

    日了……柳乘风这一下真想骂入,这什么鬼地方,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不管怎么说,敕封万户侯,毕竞是一件大事,朝廷不可能给什么富庶的州县,可是柳乘风万万想不到,朝廷分封的居然是这么个鬼地方

    王韬脸色也有点儿古怪,他是好读的入,藏了不少,那些好价格太贵,所以都是买些杂来看,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大入,我记得,我再去找找看,瞧瞧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柳乘风摇摇头,苦笑道:“不用寻了,再寻,也寻不出什么,这廉州的记录里居然牵涉到了安南国,想必是与安南国接壤,我知道在哪里了”

    柳乘风再不知道,那就是猪了,他记得很清楚,在后世,与越南接壤的县市大体的位置,如此来推论,这廉州**不离十,多半就是在那一带了

    原本,柳乘风对这封地还是很期待的,毕竞这是金饭碗,有了这封地,柳家世世代代都可以在那儿做土皇帝,日子快乐无边,可是现在才知道,在这大明,就算有本事弄来个封地,也未必有福享受,这土皇帝似乎不太好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帝心难测

    一个时辰之后,王韬还是寻了一些关于廉州的资料来,这些资料多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得来的,说穿了,廉州就是个人见人厌的地方,是大明朝的暗疮,谁也不愿意提及。无弹窗豆腐小说www.uu234.com

    说到大明,自然少不了京师的庄重恢宏,少不了北通州这样的津要繁华,更少不得苏杭的别致风情,至于廉州这种天不收地不管的地方,谁有兴致去理会。

    几乎所有相关廉州的信息,都少不了土蛮、械斗之类的字眼。

    这在后世,就是边疆的老区,穷的叮当作响不说,还时不时有人闹出点乱子。

    再加上比邻安南,安南国虽然臣服大明,可是多有桀骜不驯之举,大明对安南,也屡有军事行动,以至于这个地区更加混乱。

    柳乘风直抽冷气,这么个地方,真让他去做土皇帝,他敢去吗?说不准哪天就碰到土蛮作乱,若是再有安南人煽动,柳家的人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柳乘风苦笑,道:“也罢,也罢,这万户侯,索xìng就当是虚衔好了。”

    王韬也是苦笑,道:“据说那里的蛮子有数十万,汉人都在县城、府城里,汉蛮之间,势同水火,再加上土地贫瘠,靠着大海,挨着安南,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不过也好在这只是封地,朝廷还是照样委派官员的,大人不去,照样有岁入,倒也不怕什么?”

    柳乘风颌首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泰和朱海德等人就纷纷来拜谒了。

    柳乘风的旨意送到了,其他人的旨意也纷纷送到,这一次的升赏,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比如这周泰,居然不是去大理寺,而是直入顺天府,虽然大理寺的推官和顺天府丞都是正四品,可是在大理寺,上头有寺卿、有少卿有寺丞,比他官儿大的多的是,在顺天府,就是顺天府的二把手,一边是蛇头,一边是龙尾,明显是顺天府更好一些。

    再者说,大理寺的职能随着锦衣卫和东厂的建立,早已越来越低,在宋朝的时候,大理寺可以直接问罪官员,对官员进行审判,甚至还有纠察之权,只是现在,这些权利早就被锦衣卫和东厂瓜分殆尽,连都察院和刑部,都代替了它一部分的职责。

    现在的大理寺,说好点儿就是专门审核案情的,刑部判案之后,将案卷送到大理寺去走走过场,至于其他的事,也没不必他们过问了。

    可是顺天府就不同,虽然被称作是府,可是下头却共领五州十九县,比不上一个省,却足足有半个省的职权范围了。更别说领的还是京畿,所辖的人口多达数百万,基本上这顺天府府尹的权利和品级,与地方上的巡抚是相当的,至于顺天府府丞,那也大致算是一省布政使,地位绝对超然。

    对这个任命,周泰可谓是喜出望外,自然是喜气洋洋。

    而那朱德海,也从一个小小千户直接荣升效义营步军把总,治下的军马从一千增加了十倍以上,这还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马,岂是寻常千户所所能比拟。

    其余各人,都有封赏,可以说,奖赏超过了大家的预期,大家接过了旨意,自然忘不了柳乘风,没有柳千户,岂有大家今日,再加上周泰此前给大家吹了风,现在想来,将来自己升了官,少不得还要有人保驾护航,将来出了事,也有人帮忙遮掩求情一二,这柳千户圣眷正隆,现成的关系不找,难道还拜别的码头?

    千户所又是热闹起来,其实柳乘风心里最是郁闷的,万户侯,似乎听上去光鲜,其实和他那什么丰城伯并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俸禄增加了一些而已。别人不明就里,却都是刮目相看,毕竟柳乘风算是外姓第一个有本事敕封地的侯爵,可见宫中对他的看重和依赖,可是柳乘风是有苦自知,打落了门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眼看大家都有了差事,即刻要准备去各地赴任,其中去京师的就有三十人之多,只怕明早就要准备动身了,可是旨意里头柳乘风虽然封了爵,可宫里还没有让他挪窝的意思,看来他还得在这北通州留一段时间。

    明明是头功,结果落到这么个好,柳乘风的心情可想而知,勉强招呼了众人,夜里开宴,少不得与大家聚饮,到了第二日清早,柳乘风又早早爬起来,送一些人去赴任,十里长亭,热闹了一番,燃放了鞭炮,柳乘风的心里却是酸溜溜的,没有精神。

    宫里为什么还不将自己诏入京师,这北通州的事,按道理已经了解,这一次也是临时的任命,不可能长久,可是现在好像宫里将他遗忘了一样,让他整日都没有精神。

    柳乘风倒是想振作一下,好好在北通州做点儿事,可是天不遂人愿,这北通州做事的人已经太多了,无论是刘大夏还是王鳌,每天都忙的像走马灯一样,还轮不到柳乘风来。

    王鳌和柳乘风有师生之谊,柳乘风倒是去拜访了几次,可是王鳌到了北通州,似乎忙的很,几次见他,都是匆匆话别,让柳乘风更是郁闷。

    至于那刘大夏,柳乘风和他一点儿交情也没有,也不愿意和他打什么交道,文武殊途,拜访没有必要。

    所以柳乘风只能闲坐,等圣旨来,越等越是烦躁,少不得要千户所出动一下,让这北通州的地面震三震,这样的结果就是,莫说北通州没有乱党,连蟊贼都销声匿迹了,狗拿耗子,谁敢跟亲军过不去,人家卯足了劲四处找不长眼的家伙收拾,再闹岂不是自己送上门去,让这些亲军抓到城隍庙里去修理?

    到了二月十五,王鳌那边终于派了人来请柳乘风去说话,似乎这一次,自己这恩师突然有了空闲,柳乘风倒也没有耍什么心xìng,他知道,王鳌不是那种吃饱了撑着的人,他现在的公务也是不少,叫自己去说话,肯定是要透lù什么风声。

    于是连忙整装,立即去见钦差行辕,外头的人倒是对他还客气,引他进了里头的花厅,又奉上了茶水,柳乘风屁股落定,刚刚喝了盏茶,王鳌就到了。

    王鳌这几日显得苍老了不少,刘大夏在杀鸡儆猴,而他领的旨意却是安抚,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这安抚其实就是大赦,看上去容易,其实做起来难。同样的人犯,刘大夏那边觉得应该重惩,王鳌这边却认为此人只是胁从,应当在安抚之列,双方少不得要打交道,偏偏刘大夏是个执拗的xìng子,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更改,别人不敢去劝说,只好让王鳌去交涉,有时候和那刘尚书吵一架也是常有的事,甚至事情闹大了,还可能捅到内阁那边去。

    其实他们两个都没有错,只是他们的差事有矛盾而已,对刘大夏来说,有一个漏网之鱼,就是自己的疏忽。而对王鳌来说,若是让刘大夏随意杀人,自己还怎么安抚人心?杀的人越多,人心就越不安,与其如此,倒不如能少杀一个是一个,反正这些人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看到了柳乘风,王鳌的脸sè有了几分温情,不由对柳乘风笑了笑,道:“乘风,近来怎么样,你不必起来行礼,坐下说话吧。”

    见柳乘风要起来行师礼,王鳌压压手,尽量使自己和颜悦sè一些。

    柳乘风还是行了礼,才坐下,道:“倒还可以,只是整日无所事事,心里不痛快。”

    在王鳌面前,柳乘风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事情这个样子,谁都知道他的心思,矫揉造作,难免有扭捏之嫌。

    王鳌却是笑了:“怎么,北通州不想呆了?”

    柳乘风见王鳌开门见山,自然也和王鳌淘起心窝子,道:“实不相瞒,恩师,门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明明立下了大功,却是像被发配了一样,出京的时候,皇上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差事,早晚要回京,可是现在……”

    柳乘风叹了口气,他这时候反而捉mō不透朱佑樘了。

    王鳌笑了,抱着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其实不只是老夫,就是皇上,未必也不知道你的心思。”

    柳乘风知道王鳌还有后话,也没有插嘴,只是努力倾听,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王鳌继续道:“只是陛下眼下,还不能调你入京,你知道为何?”

    柳乘风摇摇头,道:“还请恩师指教。”

    或许是当局者mí的缘故,柳乘风到现在,还是没有琢磨出朱佑樘的心思,不过看王鳌的样子,倒像是这王鳌似乎略知一二。

    王鳌淡淡道:“问题就出在这万户侯上,陛下敕命你为万户侯,这背后顶了多少非议你知道吗?实话和你说吧,自从圣旨下来的时候,每日都有人上书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只想息事宁人,怎么会在这时候把你调入京师,挑动文武百官的怒火?”!。

第二百五十一章:天大的圣眷

    柳乘风还是低估了祖制的威力,在他的心里,皇上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应当是一言九鼎才是。

    可是他不知道,为了他这个万户侯,整个京师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人摇头反对,直言的更是不少。

    廉州虽然贫疮,说得再难听一些,对大明来说算是可有可无,敕封给柳乘风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先例不能开,今日开了,往后可就止不住了。

    王鳖对京师的动静明显比柳乘风关注得多,一举一动都可以通过一些门生故吏互通消息,有些东西,外人看来风平浪静,可是内行人立即就能察觉出异样。

    王鳖叫柳乘风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因此以老夫之见,陛下不会急着让你进京城去,怎么也得有几个月的喘息时间,再者说了,其实宫里也有风声,陛下属意调任你做内东城千户所千户,不过这件事只是有一点儿眉目,具体如何,却是知之不详,反正这事儿总要缓一缓,你在北通州也不必焦躁,该来的自然会来。”

    王鳖的分析倒是很有道理,现在让柳乘风进京城,只会把事情扩大化,可是还要在北通州呆几个月,柳乘风不禁苦笑起来,北通州虽然热闹,可是自己一直都只是自己当作北通州的过客而已,一开始来的时候有些好奇新鲜,现在早就腻味了。

    只是圣旨不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干等了。

    见柳乘风的脸sè不太好看,王誊却是微微一笑,安慰道:“其实说实在话,老夫有时候也有点儿羡慕你,想想看,陛下力排众议,非要敕封你做万户侯真的只是因为那区区金口玉言不容更改吗?”

    这句话点到了问题的节骨眼上,金口玉言?那是屁话,天家连父子兄弟都可以成仇,还真没有几句言而有信的事,这金口玉言不过是自诩罢了,若是当真阻力大,又或者皇上反悔,自然会有敷衍的办法出来。

    柳乘风听了王鳖的话也若有所思起来若说皇上守信,这种事他也未必信,毕竟听王鳖这么一说,让他做万户侯的阻力确实不小,皇上力排众议,一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到底是什么原因?

    还是当局者mí,有些事在别人身上,柳乘风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落到自己的头上反再就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王鳖笑了继续道:“这是因为陛下卉算重用你,否则也没必要对你遵守诺言,阻力越大,天家的恩惠就越大。”

    后面其实还有半截话,王鳖不太好说恩惠越大,臣下就越感恩戴德,说得难听一些,这就是一桩买卖买家是皇上,卖家是柳乘风买家要的是柳乘风的忠心,这忠心需要慢慢地培养,而做万户侯就是价钱,从某种意头来说,反对的人越多,越说明皇上对柳乘风的信任和重视,皇上的决心越大,越显示皇上对柳乘风的恩德。

    只是这笔交易的前提是柳乘风能堪重用,若只是一个幸臣,也只是幸臣而已,可是柳乘风自知自己不一样,自己教导太子读书,追查乱党,还有聚宝楼,哪一桩,哪一样,都是对大明社稷极其有用的大事。皇上这么做,倒是让柳乘风想通了,要做万户侯很难很难,可是越难,越是体现皇上对柳乘风的恩赐。

    万户侯……

    柳乘风眯着眼,原来听说封地在廉州,他还有点儿懊恼,可是现在想来,自己算是完成了一次创举,大明朝的第一个万户侯,如此想来,封地在哪里都已经不重要,因为这个敕命本身就具有极大的意义,宫里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也就是说,将来柳乘风一定会受大用,否别皇上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力排众议,拍下这板子来。

    柳乘风也不禁笑了,想通了这个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在自己的脚下有似锦的前程,又何必太在乎一点儿这个?

    王鳖见柳乘风lù出笑容,笑道:“想必这里头的关节,你已经想明白了,不过现在朝廷里这么多非议,皇上也很是为难,你在北通州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若是陛下急着诌你入京,你也不要急于答应,陛下体恤你,你也得体恤着他才是,说起来,我倒是有个想法。”

    柳乘风道:“请恩师赐教。

    这一次,柳乘风真是心悦诚服了,王鳖并不是个书呆子,他看上去有点儿迂腐,可是在那迂腐的背后却似乎有着超人的睿智,这个师没有白拜。

    王鳖淡淡地道:“不如你暂时去躲一躲风头,也省得皇上为难,陛下不是敕了你封地吗?索xìng你去廉州—趟,既然是万户侯,少不得要在廉州府建一座万户侯府,这也是朝廷的定制,你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朝廷这边也消停了,皇上再委你重任,岂不是两全其美?”

    “去廉州……”,柳乘风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柳乘风突然明白,去廉州只是个托词,或者说是给大家一个台阶,毕竟在大明朝非朱不王,非王无封的规矩已遵守了数十年,就是靖难的功臣,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这件事肯定还要闹一段时间,而他这个重要人物若是远走,自然可以避免刺jī到那些打了鸡血的言官,另一方面也可以给皇上减轻一些压力。

    这种事只要柳乘风提出来,对皇帝,对柳乘风都是心照不宣,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柳乘风不禁深望了王鳖一眼,道:“恩师教诲,学生不敢忘。”

    从王鳖这边出来,柳乘风的心情竟是好了许多,原先的那点儿mí茫一扫而空,索xìng叫了几个百户,成日成夜地打麻将来自娱。

    之所以如此,这是表明一种姿态,毕竟北通州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而且他在北通州,自然是越没有动静越好,以避免刺jī到京师里的一些人物,那就索xìng天天玩乐,专等朝廷那边的消息。

    转眼到了三月初一,春雨绵绵,北通州宛如过了冬眠,一下子复苏起来,而在这个时候,宫中的快旨也飞快地传来,皇上有旨意,立即召见柳乘风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这旨意比柳乘风想象的来得要快,近来他也开始关注京师的动静,尤其是周泰等人在京师站稳了脚跟之后,隔三差五总会送些书信来,从周泰和其他渠道的消息,柳乘风得知这次风bō暂时还没有消除,反而因为朱佑樘表现出来的沉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时候皇上突然传召,这就意味着朱佑樘有点儿铁了心要和清议对着干了,以朱佑樘这种爱惜羽毛的xìng子,做出这么个举动,足以证明宫中对柳乘风的重视。

    柳乘风的心里甚至在想,若是自己没有聚宝楼的财力,没有弹压明教余孽的功绩,没有督导太子读书的能力,皇上当真会逆流而上,在这个至关紧要的时间点召见自己吗?

    一切,都得靠自己。与宫里关系好,并不算什么,幸臣是一码事,能臣是一码事,幸臣是可以牺牲的,可是能臣对朱佑枪这样的皇帝来说,却是万万不能牺牲。

    柳乘风不再多想,等到锦衣卫新任的北通州千户到了北通州,柳乘风与他交割之后,随即带着自己的一干亲信,开始启程回京。

    万户侯要回京,自然少不得热闹一下,附近任职的一些平叛功臣都来相送不说,居然连刘大夏也出现了一下,算是给足了柳乘风的面子,倒是王鳖并没有出现,不过也派了人来相送。

    十里长亭,细雨沥沥,在众人的目送下,柳乘风带着人,远远地消失在地平线。

    京城这时也热闹了,虽然朝廷的敕命已经下达,木已成舟,可是反对的人却是不少,这是博取清名的机会,谁也想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风骨,再加上也有老成谋国的,怕这个先例一开,将来大明栩会重蹈两晋、隋唐的覆辙,枰击得也很猛烈。

    不过朱佑樘早已习惯了对付这种场面,他仍旧是沉默,不管你是想借机来扬名还是当真谋国,对这些奏书,他一概不理会,朝议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说起此事,朱佑樘也只是认真地听,可是听完了后,还是该干嘛去干嘛,最多说一句朕知道了,或者是朕会再权衡。

    知道了,权衡了,还是雷打不动,文武百官们怒了,敢情你在逗我玩呢,结果就是非议越来越多,越来越威。

    柳乘风的回京,自然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以前这家伙在北通州,大家鞭长莫及,可是现在回来了,又怎么可能对他无动于衷?

    甚至柳乘风刚刚到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开始洗浴,就有人送了一封信笺来,信里话很有意思,是说皇上有点儿糊涂,当然,这个糊涂不会直白地说出来,只是隐隐约约地透出这个意思,随即又告诉他,你要是想做个忠臣,想不让皇上和朝廷为难,就该自动站出来,辞了这万户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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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君臣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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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吃进去的叫他吐出来,还美其名日为皇上分忧,这个玩笑开不得

    这倒不是柳乘风小气,皇上的恩惠,他怎么可能不接受?正是因为听了王鳌的分析,柳乘风才猛然醒悟,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恩惠不但要受,只要受了,自己才能‘感恩戴德’,宫里才能放心大胆地‘大用’

    这里头就涉及到了入心了,入的心思很奇怪,若是柳乘风固执不肯接受恩惠,宫里用起来怎么会放心?这就好像每一个老皇帝去世,要将一批官员狠狠地治罪一样,等到皇帝上来,再启用这些罪臣,就是给予这些1日臣恩惠,从此就可以放心地使用

    所以说,这个万户侯对柳乘风来说像是自己输入宫中的诚意,仿佛唯有这样,皇上才放心似的

    柳乘风在家里躲了两夭,谁也没有去拜谒,倒是朱海德、周泰等入来拜访过他,柳乘风知道这时候该避下嫌,匆匆说了几句话,便送客了

    到了三月初六,夭气放晴,一大清早,宫里就来了旨意,急令柳乘风入宫面圣

    柳乘风倒也不含糊,早已做好了觐见的准备,装束一,立即启程,到了午门的时候,正好百官们下朝回来,这时候看到柳乘风迎面过来,不少入驻足打量他,柳乘风硬着头皮,迎接着各种羡慕、嫉恨、不怀好意,也有一些善意的目光,心里有点儿发虚

    这时候,有入唤了他一声:“柳千户”

    柳乘风不得不驻足,朝声源看过去,竞是刘健,此前,刘健正和身边的一个官员说着什么,刘健看见他,便招呼了他一声

    若是别入,柳乘风不理也就不必理会了,可是刘健是谁?绝对是权倾夭下的入物,怎么能对他无动于衷?别看朝野里都说刘健老实,其实柳乘风知道,刘健绝不是好招惹的

    柳乘风快步过去,朝刘健作揖,道:“刘学士”

    刘健沉着脸,身边的那位官员已经走了,不少入想看热闹,听听刘学士要和柳乘风说什么,不过刘健只是负手伫立着端看柳乘风,却没有说话,大家觉得刘学士是要发火,便各自散去

    前面就是金水桥,靠着左侧就是内阁的值房,刘健突然出现在这里,按道理散了朝之后,应当不必过金水桥直接就可以去内阁值房的,柳乘风甚至觉得,刘健极有可能是故意在这儿堵自己,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所有入走得千净,刘健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下,打量了柳乘风一眼,道:“刚刚回京,还习惯吗?”

    千万别以为刘健关心柳乘风的生活,柳乘风有自知之明,两个入的关系还没到嘘寒问暖的地步,那这意思就是问柳乘风,回到京城之后,受到这么多的抨击,是不是已经有些不适了?

    柳乘风笑了,嘴角微微一扬,道:“京城和北通州并无什么不同,气候也都相宜,倒还习惯”

    他这话却是回答刘健,无论是在通州和京城,其实都差不多,北通州有乱党,京城有苍蝇,自己早就习惯了,连乱党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几只苍蝇嗡嗡叫吗?

    这种口吻,再加上他桀骜不驯的话,倒是惹得刘健笑了,刘健不禁道:“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对柳乘风做出了总结,随即又笑起来道:“如今柳千户钦赐万户侯,老夫倒是忘了恭贺一声”

    柳乘风的脸色这时候有点儿古怪了,刘健这是什么意思?

    刘健淡淡地道:“你好自为之,陛下正在正心殿等你,现在朝廷这么乱,皇上那边的压力也是不小,小心说话”

    说罢,刘健便负着手,不再理会柳乘风,慢朝内阁值房走过去

    柳乘风一头雾水,好自为之……小心说话,再加上此前的恭喜,这些词句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这刘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刘健方才一句恭喜,倒是让柳乘风对刘健的好感增加了几分,他这万户侯固然是一桩喜事,可却不敢庆贺,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家里庆贺一番,就是周泰等入来拜访,也不敢说恭喜二字,毕竞这东西有忌讳,传出去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来

    刘健是第一个恭贺的入,至少说明,他对万户侯三个字似乎不是很反感

    柳乘风哂然一笑,想到正心殿那边的皇上还在等着,便快步朝正心殿过去

    正心殿里,朱佑樘的神色显得很不轻松,不过气色似乎还不错,只是眼中似乎有点儿怒气,他习惯伏在案牍上做事,御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柳乘风进来时,他也没有抬头,只是一份份的奏看过去,柳乘风只好在边上千站着,等朱佑樘分出心来再奏对

    朱佑樘看到了一份奏,良久无语,脸色变得加难看起来,随即淡淡地抬起头来,道:“坐”

    柳乘风坐下

    朱佑樘将手里的奏交给身边的一个太监,示意他拿这份奏给柳乘风看看

    小太监将奏送到柳乘风的手里,柳乘风翻开来看了,才明白奏里说的是怎么回事,与其说这是一份奏,倒不如说是一份讨柳檄文,写这封奏的御使也不知从哪里搜寻出来了柳乘风的许多‘罪证’,单大罪就有八条,小罪二十条,一桩桩,一件件,有鼻有眼,不过奏来来去去都只有一句话,就是捋夺柳乘风的万户侯侯爵,撤销封地

    柳乘风偷偷地看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此刻正打量着自己,他将红绸底的奏合上,表示自己已经看过了奏

    朱佑樘淡淡地道:“奏里的罪状,乘风以为如何?”

    若是换了别入,被皇上这么问,只怕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

    柳乘风倒不是不怕,而是抓住了朱佑樘话中的一个词句——乘风

    以往皇上都是叫他柳爱卿,现在叫乘风,庇护之意很是明显,这样热络的称呼,只有对自己的子侄才会如此称呼

    既然用这个词儿,柳乘风立即明白,皇上这么问,不是要来找麻烦的

    柳乘风沉默了一下,随即道:“陛下,微臣行事无愧于夭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些虚妄之词,微臣不知是从哪里搜寻来的,不过微臣却知道,陛下圣明,定能明察秋毫”

    柳乘风的样子很是坦荡,他这番话应对得也很好,先是澄清自己,再把皮球踢回给朱佑樘,你皇上如此圣明,当然知道我是无罪的

    朱佑樘不禁笑了,道:“朕也知道此事不过是子虚乌有,朕信得过你”

    淡淡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无数的意思,一句朕信得过你,却是昭示柳乘风的圣眷

    柳乘风突然明白了,这份奏之所以给他看,就是皇上想借这份奏来表达宫中信任的意思,到了这份上,他怎么还能不上道?连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陛下厚爱,微臣无以为报,只有肝脑涂地,报效君恩了”

    朱佑樘满意地笑了,语气变得温和起来,道:“北通州的事,你来和朕,你的那份奏,朕看得很喜欢,朕虽是夭子,可是久不出宫,未能体察民情,倒是遗憾得很”

    既然朱佑樘喜欢听,柳乘风也不介意好好地说一说,其实柳乘风不知道,他的那份奏,给予了朱佑樘多大的震撼

    对朱佑樘来说,他所想象的夭下和柳乘风描述的市井几乎有夭壤之别,这其中自然是因为文臣武官们不屑言及相关的琐碎小事,所上的奏大多是笼统概括,而朱佑樘是不食入间烟火的入,对外界的事物靠的只是自己的想象,而柳乘风的奏却让朱佑樘对外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他突然明白,原来寻常百姓还有许多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朱佑樘突然警觉起来,他有了一种危机感,毕竞他和其他皇帝不一样,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入,不容有任何的瑕疵,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他每日埋首在案牍上,为了治理夭下而废寝忘食

    现在,朱佑樘发现了自己施政以来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不能体察民情,这种民情和朝廷官员们代他体察的全然不一样,而柳乘风的视觉,显然加真实

    朱佑樘在左右权衡之后,已经有了主意,柳乘风要大用,这个入可以充作自己的耳目,他不但能平乱党,还能增加大明的岁入,重要的是,朱佑樘需要这么一个入,需要柳乘风来做他的眼睛和耳朵

    锦衣卫……东厂……都察院……这些机构似乎都已经不能胜任了,原因无它,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身份,却还是衙门,衙门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有兴致去体察真正的下情,朱佑樘要的是柳乘风这样的视觉,不容有一丁点的瑕疵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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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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