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楚中天的秘密（下）
博尔杰告别了自己的家人，准备坐公共巴士去国王牧场和球队的队友们汇合。他戴着耳机，听着从IPOD中放出来的音乐，嘴巴里嚼着口香糖，在车站前东张西望，头还随着音乐的节奏一点一点的。
下一秒，他的摇头晃脑动作停了下来，也不再东张西望，他的目光落到了街对面的人行道上。在树荫下，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包跑过。
“中国小子！？”他吃了一惊，跑过去的人正是楚中天。“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楚中天的背影，直到楚中天消失在接道的尽头。
后来博尔杰又一次看到了楚中天。那时，他在公共巴士上，已经驶出了温布尔登镇，透过车窗他在路边看到了还在跑着的楚中天。
有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这小子不会每次训练都是这么去球场的吧？
他扭着头看着渐渐被巴士超过的楚中天，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之后，他又断断续续看见了楚几次，是因为路上堵车，等红绿灯，或者靠站上下客，被楚中天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身上的汗水在烈日下闪闪发光。让博尔杰看得目眩神迷。
※※※
当博尔杰赶到国王牧场的时候，不少队友已经提前到了，在人群中他很轻易就找到了拉塞尔。
“你怎么来的？”他上去问。
“老爸开车送我来的，他正好来金斯顿办事。”
博尔杰又问：“不是跑来的？”
“我疯了？从我家到这里五英里呢，我跑来？来了还有力气比赛吗？”拉塞尔有些吃惊，他看了看博尔杰，“你怎么想到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别说我了，我们队里基本上都是住在温布尔登的，谁会跑来？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听到自己的好友如此斩钉截铁的这么说，博尔杰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他凑到拉塞尔的耳边，对他说：“你还别说，我觉得我们队伍中真的有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谁？”见博尔杰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拉塞尔也有点好奇了。
“那个中国人。刚才我等巴士的时候，看到他在跑步。后来在车上，我又看到了他，一路上看到他好几次，都在朝着这里跑……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以前看到他来训练的时候，身上总是湿漉漉的，有很多汗水呢……”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拉塞尔，对方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我不信。”拉塞尔斩钉截铁道。他确实不相信，没有人会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跑上四、五英里再来踢一场九十分钟的比赛。这完全不是热身，这是在无谓地消耗自己的体力，任何一个懂运动学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我向上帝起誓。”博尔杰举起了手，“我真的在一路上都看到他在不停地跑啊跑的……”
“你确信你没看错人？”
“没有。他的样子我太熟悉了，和他做对了这么久，如果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也太失败了。”博尔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拉塞尔不说话了。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阿莱。那就让我们到那里去等着，看他是怎么来的！”博尔杰指了指巷口。
拉塞尔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只有亲眼看到才能让他相信博尔杰说的是真的，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好朋友，而是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简直违反了一般人的常识……
于是两个人结伴向外走去，来到杰克·古德柴尔德巷口，在那里等待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前方是131路巴士的站台，再往前，一直向东，是通向温布尔登的金斯顿路。在遥远的地平线下，一辆辆汽车驶入，或者驶离他们的视线。绿树葱葱的人行道上没什么行人，这个时候太热了，没人愿意在外面闲逛。如果有人从那个方向跑来，很好辨认。
等了大约十分钟，除了来来往往的汽车，和寥寥无几的行人外，他们并没有看到楚中天的身影。
“我觉得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加文。”拉塞尔笑嘻嘻地对博尔杰说，同时他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博尔杰还想辩驳，突然他指着前方大喊道：“看呐！阿莱！是那小子，那个中国人！”
拉塞尔扭过头去，他看到在公路的尽头，一个人影正缓缓升上来。炙热的阳光下，柏油马路上的空气扭曲着翻滚着，让来人看起来有点虚幻不清。但是那头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十分醒目。随着他摆臂的动作，他的手臂上不断有耀眼的光芒闪起，最后亮成一片。等在近一些，拉塞尔看清楚了，那些闪光是他手臂上的汗水。
而这个人，正是和自己斗了一个多月的中国小子楚中天！
随着楚中天渐渐跑来，博尔杰也不在呼喊了，他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因为他的出现而高兴，那可就说不清了。
拉塞尔呆呆地看着楚中天从公路尽头跑来，越跑越近，当他经过131路站台的时候，他放缓了脚步，改跑为走，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不止是手臂上，脸上、脖子、腿上，全都是汗水，在下午刺眼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而且在拉塞尔和博尔杰眼中，随着楚中天的挥手和摆腿的动作，他的身上还不断有光芒洒出，让他看起来像是天神下凡一样——其实那些只是从他身上甩出去的汗水。
楚中天看到了站在巷口的两个老冤家，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斗气了，可也不代表从此他们就是好朋友了。他没有和两个人打招呼，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只是有些疑惑，这两个人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背后，是看到了什么？
于是在走过两个人之后，他也回头望了一眼。一直向东的金斯顿公路，路上有车来来往往，路边的绿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树枝，路两边是一排白墙红顶的房屋，再往前就是地平线了，湛蓝的天空在那里与大地相交。一切正常，这场景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天空中没有外星人的飞船，地平线下也没有怪兽军团正滚滚而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拉塞尔和博尔杰的心目中，他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外星人，从地平线以下钻出来的大怪兽……
等楚中天都走了，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真的是跑过来的啊……”拉塞尔喃喃道。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博尔杰感叹于楚中天体能的变态。
来训练之前都要从温布尔登跑过来，然后在训练开始之前海游四千米的热身，一个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又是一千米放松慢跑，接着他还要被留下来接受惩罚性的加练……
换作一般人，早就累趴下了。他竟然天天如此！
拉塞尔心中涌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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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今天我替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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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第一轮要去客场比赛，所以当球员们来到国王牧场集合的时候，那辆红色的长矛巴士已经停在了球场外面的停车场上。也幸亏温布尔登获得了SI公司五位数的赞助，他们才有能力租来这么一辆巴士车。
每次看到这辆车，楚中天都有想要掏Oyster卡的冲动。虽然已经坐这车去打了好几个客场，他依然改不了在这里生活一年所养成的习惯。
伊姆斯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和名单做了番对照，发现该来的都来了。便挥挥手，让大家登车，这次去的客场稍微有点远，他们得早点出发。从国王牧场到对方的主场有二十七英里的路程，走M3高速公路需要四十多分钟。
球员们全都上车之后，司机发动了汽车，拐出了杰克·古德柴尔德巷，向西驶去。
一上车，大家就都注意到了放在助理教练英格里希脚下的那个大袋子，和上一次他们首次去比赛一样，那里面肯定装的是球衣。不过这一次显然应该不是训练服，而是印有队徽的正式球衣了。
“现在开始发球衣。”伊姆斯指了指袋子，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我先说明，球衣号码已经是固定了的，和你们的名字一起都已经提交到足总那里备案了，如果有人对自己的号码不满也没有办法，想要换号码的，等下个赛季吧。”
接着他掏出名单，开始念，每念到一个人，那个人就上前去领属于自己的球衣。
和第一次领到训练服一样，球员们领到正式球衣的时候还是很兴奋。而且这一次是全体都有，大家领到属于自己的球衣之后，就不停的在身上比来比去的，没有人在车上就迫不及待的更换球衣。因为英格里希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许那么做了，上一次他们这么做了之后，俱乐部收到了伦敦交警的罚单，罪名是危害交通安全——过往司机都去看这群人在车上大跳脱衣舞了，确实比较容易出事。
万众期待的10号球衣最终给了球队的前锋兼队长凯文·库珀（Kevin_Cooper），他穿上这件球衣，倒也让其他人心服口服。在热身赛中，库珀是进球最多的，同时在球队中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比一群二十岁才出头的小青年要成熟许多，从能力和资历这两方面来说，10号给他没人反对。
拉塞尔拿到了16号球衣，显得十分高兴，因为真是巧，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号码。楚中天看到他兴奋的样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在那场校内友谊赛上，拉塞尔穿的就是16号球衣……
这么说来，博尔杰喜欢的一定是11号咯？
他将视线投向了博尔杰。
博尔杰可就没有这么高兴了，因为他没有拿到11号球衣，11号在乔·希林手里，他拿到的是17号球衣。拉塞尔则在安慰他：“没事，我们连号！”
“楚！”楚中天正在观察别人拿到球衣之后的反应，他认为这很有趣，冷不丁就听到伊姆斯叫自己的名字。
他站起来，看着主教练。
“你的。”伊姆斯拿起一套球衣，向楚中天晃了晃。
他走上前去接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的号码是多少。
“8”，白色的号码呈现在他及众人眼前，队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可是绝对的主力号码啊！
楚中天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得到这个号码，他对号码没有什么偏爱，但是这个号码却代表着可能成为球队的主力。他和大家都还记得两天前主教练在训练结束之后所说的那句话：
“我的原则是出勤率高，能够稳定参加训练和比赛的人，获得主力号码的机会更大。”
主力号码显然就是指从1到11这十一个号码了，把8号给了楚中天，意味着伊姆斯主教练认为楚中天有打主力球员的资格！
楚中天有些意外。因为从热身赛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不配打主力。他踢了九场比赛，球队就输了九场。他惟一没有出场的那场比赛，球队却拿到了支持者杯。从训练的表现来看，他每次都被留下受罚，似乎也不应该是主力。
伊姆斯没有理会楚中天的疑问，他低着头一个个念着球员们的名字，叫他们来领取属于自己的球衣和号码。
楚中天捧着象征主力位置的8号球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着他的是希林和沙利文的手掌。
“啪！啪！”和两位朋友击了击掌，楚中天又将球衣仔细叠了起来。
在球衣全部分发完毕之后，伊姆斯说道：“为了方便管理，所以球衣只在每场比赛之前发给你们，踢完比赛要收回来的。”
这话让不少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他们还想着可以穿着这身球衣回家炫耀呢……
伊姆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叹息，他开始宣布另外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下面是公布答案的时候了——谁会在今天的比赛中首发出场？谁会成为十一个幸运儿？”
之前的叹息和抱怨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盯着主教练。
“我们今天打442。门将安迪·贝尔（Andy_Bell）。右后卫丹尼·奥金斯（Danny_Oakins），左后卫丹尼·罗伯茨（Danny_Roberts），左中卫托尼·雷丁斯（Tony_Readings），右中卫辛姆·约翰斯顿（Sim_Johnston）。”
这套后防阵容和第一场热身赛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之前打右后卫的辛姆·约翰斯顿现在就改打中后卫了。这里面有些人因为自己的工作和私事而无法保证出勤率，渐渐淡出了大名单，有些人则是因为实力原因逐渐边缘化。
念完了后卫线上的首发，接下来就是中场，拉塞尔和楚中天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主教练，他们渴望能够在这场比赛中首发，以弥补上一场比赛没有随队出征的缺憾。
“防守型中场……”
楚中天希望看到伊姆斯的嘴型是撅起来的，那样就意味着他十有八九要念出“Chu”这个发音。但他看到伊姆斯将嘴巴咧了起来。
“基斯·沃德（Keith_Ward）。”
楚中天感到意外，他可是8号啊，这不是象征主力的号码吗？
被叫到名字的基斯·沃德也有些意外，因为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他准备踢过了这个赛季就退役的。
他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
伊姆斯对他点点头：“没错，是你。沃迪（Wardy，沃德的昵称）。”
在那十场热身赛的后半程，首发出场的基本上都是沃德了。他经验丰富，防守老道，虽然年龄大了些，但这毕竟是第九级的联赛，还能应付下来。
楚中天看着沃德的背影，既羡慕又失落……他知道如果自己在热身赛中表现良好得话，这个首发名额本来应该是自己的。
自己错过了多少东西啊……胜利，以及和队友一起享受比赛。
接到主力号码之后的些许惊喜早就无影无踪了，他坐在座位上，低着头默然无语。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伴。拉塞尔也落选了首发阵容，倒是拉塞尔的朋友博尔杰获得了一个首发的位置——首发右边前卫。左边前卫则属于安迪·沙利文，他可以打前锋，也能客串边路选手。另外一个和基斯·沃德搭档打后腰的人是李·西德维尔（Lee_Sidwell）。
首发的前锋是队长凯文·库珀和乔·希林。
楚中天的两个朋友都首发了，拉塞尔的好友也首发。球队中最失意的人非他们两个莫属。
“接下来的是进入比赛名单的五个人。”伊姆斯继续念，他的全部作用好像就是念名单一样。
进入比赛名单的人有一个门将，一个后卫，两名中场，一名前锋。替补门将是安迪·亨特，替补后卫是老实人杜鲁·沃特金斯，阿莱·拉塞尔和楚则是替补中场，替补前锋是格伦·穆尔凯雷（Glen_Mulcaire）。除了这十六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只能去看台上看球，给球队加油。
念完名单，伊姆斯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具体战术什么的他等到了比赛场地再说，现在时间还太早。
楚中天盯着窗外渐渐出了神。艾米丽如果知道自己没有首发，会不会有点失望呢？
他笑了一下，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没首发级没首发呗，艾米丽失望什么？她是温布尔登的球迷，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球迷。
第二十七章 今天我替补（下）
桑德赫斯特队的主球场叫做底部牧场（Bottom_meadow），连看台都没有，和社区的足球场没有任何区别——两块足球场并排，四周用栏杆稍微围了一下，就算是把比赛区域和观赛区域分隔出来了。
这里其实是一个体育公园，零星分布着六块足球场，被成排的树林分割开，还有网球场、篮球场和很多平整起来的草地，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
楚中天每次看到这样大块大块的绿地球场坐落在居民区中间，他就心生羡慕——要是在国内也有这样的场地条件，中国的足球基础怎么说也要比现在强点。先不说能对职业足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最起码很多喜欢踢球的孩子再也不用为到处找场地而费神了。
红色的巴士车停在停车场内，楚中天刚刚跳下车，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楚！”艾米丽向他摆手。在她身边的约翰老板，本特老伯、杰克逊等人也都对他挥手。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球迷们认出来的人，其他队员们也都被自己的朋友们叫住了。拉塞尔甚至还走了过去——因为向他招手的是他的家人。
伊姆斯并没有阻止球员们和那些球迷接触，这种等级的比赛就是这样了。其实说是比赛，更像是一场社交活动，大家以足球的名义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走到室外来放松劳累了一周的身心。
看到拉塞尔脱离了队列，楚中天也凑到了艾米丽他们身边。
“真巧，我们刚到就看到了这辆巴士车。”艾米丽指了指楚中天身后那辆车。“真显眼。”
楚中天道：“路上好多人以为这是公共巴士呢。”
约翰老板向楚中天伸出手：“你出场吗，楚？”
一说到这个问题，楚中天脸上的灿烂阳光就全都不见了，声音也小了许多：“进了替补名单……”酒吧里的众人都期待着他能上场，好给他加油。但是因为他在之前一系列热身赛中糟糕的表现，他现在只能坐在替补席上。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家的期望。
约翰连忙哈哈大笑起来：“没事！进了替补名单就有机会出场！”。
站在旁边的艾米丽看到楚中天情绪不太高，便指着他手里拿的球衣：“这是AFC温布尔登的球衣吗？”
众人的注意力便随着他这么一指，都从楚中天是否出场这个问题上转移了开去。
楚中天将自己手中的球衣展开，露出了上面的号码“8”。
“哇！主力号码！”有人惊叹道。
身批主力号码却上不了场，这个事实让楚中天有点尴尬。
艾米丽掏出数码相机，指了指楚中天手中的球衣：“把它穿上，楚。让我给你照一张！”
“这个主意好。我得来和我们的温布尔登球星合张影！”约翰老板挪了过去，站在楚中天的身边，“洗出来我得拿来挂在酒吧墙上。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张照片，哈！”
他这么一带头，大家都涌了上去，将楚中天团团围住，要和他合影。随后约翰老板向艾米丽招手：“你也来，艾米丽。”
“可是……”艾米丽指着手里的相机，她得负责照相。
这个时候在旁边的希林主动凑上来：“我来帮你们好了。”
艾米丽见他也是温布尔登的球员，便将数码相机交给了他，接着自己跑回众人身边。她本想站在外围的，却让约翰老板手一指：“站这里。”
他指的是楚中天的身边。
艾米丽看了一眼楚中天，发现楚中天也在看着她，便听话的走过去，挨着楚中天站，稍稍侧身，两只手很自然地抓住了楚中天的胳膊。楚中天感到自己的胳膊碰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我照咯！”希林高呼一声，按下了快门。在阳光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灿烂，除了楚中天。
希林把相机还给了约翰老板，接着对楚中天说：“我们该走了，楚。”
楚中天点点头，不等再开口向众人告别，本特老伯已经在他背后拍了他一巴掌：“去吧，楚。坐替补席也是一种经历。”
艾米丽也对他笑道：“如果你上场，我就给你加油，注意看场边，不过别老看，那样就没法专心比赛了。”
※※※
目送楚中天离开之后，约翰对众人说：“我说伙计们，我们站哪儿？”
他指了指完全没有一层看台的球场，已经有不少球迷围在了球场周围，他们就站在场边，扶着栏杆。
“当然是球门后面！”大家不约而同地说道。
球门后面的位置历来都是属于铁杆球迷们的。所有俱乐部最出名的球迷看台一定都是位于球门后方的，比如安菲尔德的KOP看台，以及普劳巷的南看台。
一群人杀向球门后方，男人们把艾米丽护在中间。好不容易挤进去，凭借人数，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才有闲心开始谈论接下来要开始的比赛。
“其实楚没有首发出场，我倒是猜到了……”老本特这话引起了约翰老板的不满。
“你又知道了？瞧你昨天说的话：明天的比赛，加油！”约翰学着老本特的腔调说道。
“连续几场热身赛，楚的发挥都不太好。”老本特不理会约翰的讥讽，解释道。“我个人是觉得楚有能力，但是一直发挥不出来。他在场上习惯单干，缺乏配合。也许伊姆斯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楚替补的吧？”
艾米丽是同意这个看法的，因为每一场热身赛她都在现场观看过的。自从楚和拉塞尔闹矛盾之后，他在场上就变得有些独了，很少会和队友们寻求配合。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个人能力在出色也不能够覆盖住整个后半场，他卖力的奔跑也不过是被对手的传球调来调去的，但他倔强的就是不求援。
当初吸引她注意的正是楚中天的倔强，但总是这么倔强下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比如今天的比赛就没首发出场。
虽然她没表现出来，可她心中在听说楚中天替补的时候，确实是有些遗憾的。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遗憾，她也说不上来。
看着被越来越多的人群围起来的球场，刺眼的阳光让艾米丽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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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老板你要赢要输（上）
桑德赫斯特队的球场没有看台，自然也就没有更衣室这种东西。不过球员们还是有地方换衣服的，他们看了看情况之后，英格里希又叫球员们返回巴士车上，在那上面更衣，战术自然也就在哪儿讲了。
温布尔登的战术很简单，实际上在这种等级的比赛中，大家的战术都很简单，百分之八十都是长传冲吊，习惯打脚下技术地面渗透的球队，都走不远。因为这种比赛的动作很粗野，犯规却很少，主裁判们掌握的尺度都比较宽。一些在职业比赛中肯定是犯规的动作，到了这里就只是家常便饭，如果每个动作都吹的话，一场比赛要被吹停无数次，根本没办法连贯进行。
英超和英甲这两级联赛之间的区别就足够让一些英超球员们感叹英甲是橄榄球，要是他们来到第九级的联赛赛场上，估计就得认为这根本不是足球比赛，而是无限制格斗大赛了……
“尽量把球传给前面的库珀和希林。”伊姆斯对球员们说道。“库珀和希林你们两个拿到球要尽量多射门。”
球员们纷纷坐在车座上，点头。
“在后面不要粘球，断下球来就往前传。”
大家又点头。
“防守的时候动作大一些，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之处，多来几次他们就不敢造次了。”
伊姆斯的战术就这么简单的三句话，他没有分析对手怎么样，我们又要怎么样。因为对于这个对手他知道的并不是球员们多多少，大家都是一无所知。这种等级的比赛不是对手怎么样，而是我们发挥的怎么样。只要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取胜不是难事。
※※※
当楚中天再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远处的球场外面所围的人比之前还要更多了。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绝对不为过。赛后的统计是本场比赛来了两千四百多人，这场比赛的上座人数已经刷新了第九级别联赛的观众到场人数记录。要知道在这个级别的联赛平均到场观众人数是五十到一百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他所在的球队——温布尔登。
这是温布尔登足球在联赛中的第一次演出，热情的温布尔登球迷们蜂拥而至，将这座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将这里变成了他们的主场。放眼望去，全都是身穿蓝黄色球衣的温布尔登球迷们。
观众中不断响起类似于：“杰瑞！我的儿子！”
“托尼小叔，我们来看你了！”
“亲爱的，我们在这里！”
这类的喊声。这样的比赛气氛确实更像是一次节日，而不是真刀真枪的联赛。
“这样的感觉，让我想到了星期天联赛……有看台没看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在场上热身的希林摇头道。
“嗯……确实很像。”队友中踢过星期日联赛的人不少。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勾起了他们的回忆。
在阳光明媚的星期日下午，和球友们来到没有看台的公园球场，与约好的对手们踢上一场比赛，不管输赢在比赛之后一起到酒吧喝上一杯，就这样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日下午。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热身吧。”队长库珀提醒那些偷懒的队友们。
二十七岁的库珀在队伍中很有些威望，听到他发话了，大家都不吭声了，开始认真热身。
当热身完毕之后，楚中天跟随替补球员们走向场边，而那些没有进入大名单的队友们早就在外面了，猛地看上去，分散在人群中的他们和普通球迷们差不多。
拉塞尔看了一眼旁边的楚中天，他现在有心事。不知道这次替补的安排是不是主教练对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一种惩罚，可他和楚已经握手言和了啊……难道老板还不知道吗？
“喂。”他小声叫道。
楚中天没有任何反应。
“喂！”拉塞尔以为楚中天没听到，稍稍提高了点音量。
楚中天还是没有反应。
“嘿，疯狗！”
“什么事，娘娘腔？”
“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真抱歉，我有名字的。你‘喂’‘喂’的，谁知道你在叫我？”
“那为什么我叫你‘疯狗’你就答应了？”
“这个绰号还不错。你觉得‘娘娘腔’怎么样？”
拉塞尔觉得这么叫下去自己很吃亏，“疯狗”未必是一个贬义词，但“娘娘腔”绝对是，尤其对于足球运动员来说。
“好吧，楚……”
“什么事？”
“你觉得今天我们有出场的机会吗？”
“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坐上板凳吗？”楚中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听到楚中天的反问，拉塞尔愣了一下，随后叹口气。他知道自己的问题问了也白问了。很明显，因为自己和楚之前的所作所为，老板很生气，作为对他们的惩罚，不让他们进入比赛大名单，或者将他们放到替补席上去，都是能够想得到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带着弟弟来看自己的比赛，结果自己却坐在替补席上，心里真是不痛快。
别看楚中天回答的轻描淡写的，实际上他的心里也很渴望比赛呢。可谁让他自己之前把事情都搞砸了呢，作为对他的惩罚，这场比赛他只能就这样坐在场下当一个观众了。
※※※
桑德赫斯特队的球员们穿着红色球衣，黑色短裤出现在了球场上。他们的出场得到了主队球迷的欢迎，这些人楚中天一个都不认识。这可不是英超比赛，哪怕坐在替补席上还能欣赏那些他平时只能在电视机上才能看见的球星们。
如果是职业比赛的话，赛前教练一定会吧对手的资料分析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哪个人最有威胁，哪个人有什么特点。这样到了比赛场上，球员们只需要按照教练们指示，就可以比赛了。
半职业，甚至是业余比赛中可没有这样的条件。教练只能说一个大概，然后一切都让球员们在场上看着办。这样的比赛却也格外有乐趣，因为可以最大化发挥球员们的作用。现代的职业足球，战术越来越细致，分工越来越细致，球员们的自由度受到了严格的战术限制，比赛的乐趣已经少了许多。
虽然是业余比赛，赛前的一套程序还是挺正规的，双方队长出来猜硬币的正反面，挑边。
最后库珀输掉了挑边权，获得了开球权。对手挑了背对太阳方向的一边，也就是西边半场，这样上半场的温布尔登，在进攻的时候就要直面刺眼的阳光，这显然会限制他们的发挥。
看到这一幕，楚中天就在心里想，要是换成自己去挑边，估计对手永远都只能获得开球权了……
然后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塞尔奇怪地看了楚中天一眼，只能坐板凳，这小子还能笑出来，他脑子该不会跑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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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老板你要赢要输（下）
比赛开始之后，就像桑德赫斯特故意挑西边一样，逆光踢球对温布尔登球员的影响非常大。这毕竟不是正规的球场，那些正规的足球场在修建的时候都充分考虑到了阳光对足球比赛的影响，尽量避免让球场正东正西朝向。
温布尔登的球员们不得不把眼睛眯起来，才能避免让太多的光射入眼睛内，看花了眼。
而对手则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在他们熟悉的球场上，背着阳光踢得相当从容。
因此从比赛一开始，温布尔登就处于守势中，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半场纵横驰骋。
楚中天一直很在意顶替了自己的基斯·沃德的表现。他在意的是对方已经三十六岁“高龄”了，什么时候会体力不支主动要求被换下场？作为和他同一个位置的自己，那时候是不是就有出场的机会了？
从之前的热身赛中，他就知道沃德的特点是什么。他的身体素质不如自己，但是经验丰富，另外常年混迹于低级别联赛，他踢球相当“脏”。犯规对他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那些躲在后面的小动作更是数不胜数。在球队训练的时候，他也曾经被沃德偶尔指点过，要他踢球再脏一点——在遇到沃德之前，楚中天觉得自己踢球已经够脏了，犯规冲撞经常用。见到了沃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那只是刚刚入门……
桑德赫斯特的10号球员显然是他们的核心，沃德很快就盯上了那个光头小子。
当他拿球的时候，沃德冲上去在从面将他连人带球铲翻在地，主裁判却没吹哨，只是双手平举，示意比赛继续！
没过多久10号又接到了球，这次沃德很隐蔽地用胳膊肘砸在了对方的腋下，趁着对方身形一矮失去了对球控制的机会，他猛地插上去把对方和足球隔开了。
这动作在职业联赛里面绝对是一次黄牌犯规，但是沃德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一幕楚中天并不陌生，在友谊赛中沃德就这么干了。而且效果确实很不错……
而对手也并没有太纠缠于沃德的这两次防守动作，显然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楚中天看了一眼旁边的拉塞尔，他在想如果换作拉塞尔这小子上去，会不会十分钟就被对方铲下来……
拉塞尔发现楚中天在看自己，便问：“怎么？”
楚中天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正在脑海中勾勒他被用担架抬下来的场景，便摇摇头：“没什么……”
※※※
后来楚中天发现了一个问题，其实很多时候，沃德是不需要用那些粗野动作来防守的，他只要跨上一步……可是沃德毕竟已经三十六岁了，身体不行只能上手，看起来用犯规一样的动作来防守却也不是出自他本愿……
如果换作自己……楚中天开始在脑海中把沃德遇到的每一个问题换位成自己来思考，在脑海中模拟比赛场面，就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样。
最后他发现以他的身体条件，很多防守只需要使用常规动作就能完成，犯规完全都是没有必要的，哪怕在这种比赛中主裁判抓的不严，也没必要使用犯规动作来进行防守。
如果沃德知道了楚中天脑子中的计算，他一定会感叹：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就在楚中天对沃德进行研究的时候，场上的温布尔登却遇到了大麻烦。他们的进攻组织不起来，现在后场又被人压着打。对方一次次把球吊向门前，每一次争顶的时候温布尔登的门前都乱作一团。
伊姆斯不得不站在场边提醒球员们注意防对方的高球。
就在他刚刚作出调整之后，桑德赫斯特队却改变了打法，在一味的传高球之后突然传了一脚低平球！
温布尔登的后卫们没有一个他们的这种突然变化作出反应，眼睁睁看着足球从自己身前穿过，最后被桑德赫斯特的前锋打入球门。
安迪·贝尔虽然做出了扑救动作，无奈对方距离球门只有五米，这样一脚球打不进可比打进难多了。
球场周围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是桑德赫斯特队的球迷们。温布尔登的球迷们则对这个失球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表现出来。热身赛的时候连败九场，这些人的心理素质早就被练出来了。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人认为他们的球队能够在这个处子赛季中有多么优秀的表现，他们都是看过几十年球的老球迷，对足球的了解不比那些专家学者少。温布尔登是个什么水平，他们清楚的很。他们热爱温布尔登，并不等于热爱冠军，搬家之前的温布尔登就不是一支很强的球队，可也并不影响他们对这支球队的爱。
所以胜利固然好，要是赢不了也没什么。
这是不少人的想法。
因此在看到丢球之后，艾米丽和她的同伴们都只是叹了口气。桑德赫斯特好歹也是多年混迹于第九级别联赛的球队，又是主场，领先温布尔登是正常的。
就连伊姆斯教练和英格里希主教练，以及替补球员们，对于这个丢球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有楚中天显得很失望，他不是温布尔登的球迷，他只是单纯不能接受失败而已。看到球队丢球，他在替补席上抱起了头，呲牙咧嘴的很难受。
※※※
整个上半场，都是这样的情况：温布尔登的反击毫无威胁，桑德赫斯特充分利用了太阳光的优势，压着温布尔登的半场狂轰滥炸。
伊姆斯不得不让球队收缩防线，先稳固防守，再图反击。
楚中天看得很投入，对方的每一次有威胁的进攻，都能让他在场下紧张不已。所以当中场休息来临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中场休息的时候，上半场首发的十一名球员就直接坐在了场边休息，然后听主教练给他们讲上半场的得与失。
而楚中天等四名替补球员则被安排去进行热身，除了替补门将不用去之外，其他人都得去。
楚中天在场下看得着急，却使不上劲，帮不上忙，所以他只能把全部精力都发泄到了热身中，做折返跑的时候，他拿出了冲刺的劲头来，在队友们身边刮起了阵阵旋风。
看到他这个样子，拉塞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累吗，楚？”
楚中天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我休息了整个上半场，为什么要觉得累？”
拉塞尔的脑子中浮现出来的却是他从温布尔登跑到国王牧场来之后的形象——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就好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他完全被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镇住了，现在没事的时候脑子中就会出现楚中天的那个形象。对于体能不好的他来说，楚中天简直就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才能做到像他那样。
楚中天觉得拉塞尔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
“呃，没什么……”拉塞尔连忙点点头，把视线挪开了。
中场休息其实很短暂，等下半场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楚中天感到自己体内还有很多多余的精力，没处发泄呢。他有些不情愿地坐在了板凳上，开始看下半场的比赛。
他知道自己出不了场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太糟糕，友谊赛可以随便自己折腾，可是到了需要见真章的正式比赛时，他可就没这样的特权了。所以他被主教练放上了替补席。他承认自己之前犯了一些错，但他不是那种默默承受命运的人，他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突然站了起来，把坐在旁边的拉塞尔和其他队友都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抬起头看着站起来的楚中天。
只见楚中天径直走向了主教练伊姆斯，然后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老板。”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楚中天，不知道这个中国人要做什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球员敢这样对主教练说话的。
伊姆斯仰起头来，一脸平静看着楚中天，似乎对楚中天来找自己一点都不吃惊。“你有什么疑问吗？小子。”
“这场比赛在老板你的计划中，是要赢，还是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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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老板要赢（上）
楚中天站在主教练面前，紧紧攥着拳头。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看他的眼光，他也完全不去想自己这么做是否合适，他现在只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场名额，为此再得罪人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这场比赛在老板你的计划中，是要赢，还是输？”
伊姆斯在听到楚中天的问题之后，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中国男孩？”
“因为我讨厌失败，我想帮助球队赢球，我们现在一球落后……”
“哈！”伊姆斯干脆笑出了声，他打断了楚中天的话。“听到你这么说我真意外。当我们在热身赛中连战连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输球呢。”
这话让楚中天脸上一红。他知道主教练指的是什么：在热身赛中，他为了和拉塞尔斗气，完全不顾球队的成绩，在场上单打独斗，结果不仅没有证明自己比拉塞尔强，反而拉了整支球队做陪葬。
“我很抱歉，老板。我在替补席上已经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带给球队的麻烦了，我向你道歉……”
这是楚中天第一次就他和拉塞尔之间的事情向别人道歉。
伊姆斯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向你的队友们道歉，向那些在比赛中依然信任你，你却辜负了他们信任的队友道歉。”
“我会向他们道歉的，但是现在我想赢下这场比赛。”
“你只是一个防守型中场，你上场能够改变什么？难道可以帮助我们进球吗？”伊姆斯盯着楚中天问道，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关心比赛怎么样了。
“我可以帮助球队稳固防守，然后让其他人可以获得更多的进攻机会。”楚中天答道。
※※※
艾米丽发现楚中天站起来，然后走向了伊姆斯，接着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在说些什么。可惜距离太远，现场太吵，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注意力也从比赛本身转移到了场边。这场比赛踢的不够精彩，温布尔登的表现也乏善可陈，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
“你哪儿来的自信？”伊姆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中国男孩。
“在防守上我一向很有自信。”
伊姆斯笑了起来：“我又想到了那九场热身赛……”
楚中天张嘴要解释，其实那是自己鬼迷心窍，发挥失常。
伊姆斯却没给他作解释的机会。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听说艾米丽当初去找你来试训的时候，你还曾经拒绝了她，看样子是不太想踢球，后来为什么来了？”
“之前我不想踢球，后来我又想了。”
听到这个回答，伊姆斯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回答太简单了，不过不重要。你现在真的想踢球了吗？”
楚中天点点头。他可不是为了能够上场比赛而在撒谎。他是真的想踢球，他渴望比赛的感觉，渴望在足球场上取得胜利。
伊姆斯沉默了一会儿，楚中天也不让开，就这样站在主教练的身前。
旁边的人依然奇怪地看着他，并且疑惑于脾气不算太好的老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发脾气赶走他？
沉默了一会儿，伊姆斯重新抬起头，对楚中天说：“我和某人打了个赌，他似乎不太看好你在这支球队的前途……”
坐在伊姆斯旁边的英格里希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很想阻止伊姆斯说下去，但是他一想到如果自己出声阻止了，那不就等于承认那个“某人”是自己了吗？要是让球员知道他这个做教练的对他有什么偏见，那可就不好处理关系了……于是只好强忍心中的怒意，继续听下去。
“我和他打赌了一百英镑，你说我会赢吗，中国男孩？”
楚中天有些错愕，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会。一定会，老板。”他点头很肯定说道。
伊姆斯猛地拍了一下巴掌：“你去热身吧，过五分钟来找我。”
楚中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迅速转身，生怕主教练又改了主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冲向了热身区域。
※※※
英格里希好不容易等到楚中天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兴师问罪了：“我什么时候不看好他了，特里？”
“你不是不相信他会成为这支球队的核心吗？”
“成为不了核心和不看好是完全两个概念吧，特里？”
“哎呀，反正都是一样……”伊姆斯突然站起身，对还坐在替补席上的拉塞尔吼道，“去热身！拉塞尔，你还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
看到楚中天冲过去找主教练说了几句话，就被允许去热身了，拉塞尔一脸惊讶：“不是吧？这样也行？”
他正在为自己浪费了机会而感到懊恼，就听到主教练突然叫他的名字了。
“去热身！拉塞尔，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
楚中天正在做压腿牵拉的热身，就见拉塞尔一脸喜色地跑了过来。
“你对老板说了什么，楚？”拉塞尔觉得一定是楚中天说了能够让老板改变主意的话。
“没什么，我问他想赢还是想输。”
听到楚中天的回答之后，拉塞尔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你可真大胆……”
楚中天又问他：“你想赢想输？”
拉塞尔觉得楚中天这个问题问的很愚蠢：“没人想输。”
楚中天点点头，接着突然向拉塞尔伸出了手。
“这是……”拉塞尔没搞清楚状况。
“我们俩合作吧，上场之后我负责保护你的后方，你负责在前面组织进攻。你别担心丢球，丢了我给你抢回来。”楚中天看着拉塞尔道。
拉塞尔没想到之前被自己羞辱戏弄，还和自己打了一架的中国人，竟然会主动向他伸出手。虽然他和楚中天言和了，可是他还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和他把手握在一起。
这手握上去了，可就不仅仅只是言和，而是合作了。
意味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此不再一样。
“你是认真的吗？”他问。
“你不是要合体吗？”楚中天反问。“你进攻，我防守，我们合体。”
拉塞尔想起来那天在国王牧场他们两个被单独留下来接受训练的事情了。
“我来组成头部吗？”他笑了起来。
“你个子高，让你占点便宜。”楚中天不在乎这个名分，他现在只想上场比赛。
拉塞尔把手挥过去，在楚中天的手掌上用力拍了一下。
“成交。”
※※※
“特里，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英格里希不依不饶。
“其实我早就有换人的想法了……你觉得我为什么把他们两个放在替补席上，而不是首发名单中？”
“啊？”英格里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别转移话题！”
没想到伊姆斯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的搭档：“我是认真的。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英格里希也沉默下来，在思考伊姆斯这么做的用意。随后他把这次替补席和上一场比赛的大名单联系了起来。“你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伊姆斯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以为我这个球队的主教练是摆设。你瞧，现在都老实了吧？知道主动向我低头认错了，之前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这么干过？”
英格里希摇摇头。他只记得哪怕是伊姆斯和自己亲自上阵拉架，楚和拉塞尔两个人也依然眼中只有对方，仿佛两头愤怒的公牛一样。
“沃迪（Wardy，沃德的昵称）可以胜任球队后防线上的多个位置，让他打一个位置的主力有点浪费。而且我希望让他在这个赛季里慢慢转变角色，从球员变成教练……”伊姆斯对英格里希侃侃而谈。“西德维尔在进攻上对球队的帮助不多，他是一个后腰，如果我要打双后腰的话，我需要他，但是如果我需要进攻的时候，他就没什么用了。我这么说是不是太无情了？嗯，不过没关系，反正西德维尔听不到……拉塞尔和楚两个人训练的时候一直都在一个组，有些默契，让他们同时出场也是出于培养他们的默契的考虑……”
听到这里，英格里希笑了出声：“哈！我想到了那九场连败，他们之间可一点默契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固执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伊姆斯倒没觉得不好意思。
说到固执，英格里希点头表示赞同。他对这两个人的固执程度在经过了那些加练惩罚之后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他们都不会主动求饶，哪怕惩罚的规则有多么刁难人，也没有发出过抱怨的声音。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不想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出丑丢人，但如果他们不固执于自己和对方的恩怨，是绝对做不到的。
英格里希突然反应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差点又被你岔开话题！回到我的问题上来——我只是不认为楚能够成为我们队的核心，他是一个只会防守的后腰，这样的球员是不可能成为核心的。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伊姆斯嘿嘿乐开了。
“别笑，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拿老眼光看人是不行的，尼基。你没发现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折磨，中国男孩已经有了进步吗？”
英格里希想起那些训练之后的“惩罚”，似乎越到后面，楚的表现也就越好了。
“我们在去客场打支持者杯的时候，我给他们两个布置了家庭作业，让布雷厄姆教练监督他们。其中有两个项目都是楚不擅长的，可是等我们回到国王牧场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完成训练回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控球技术上，他已经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那些以前他做不好的练习可以在正常时间内完成了。”英格里希思索了一番，得出了答案。
伊姆斯点点头：“就是这样。”
“好吧，我承认他现在比以前有进步，可‘核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实际上凯文·库珀才是我们的核心。”
伊姆斯撇撇嘴：“看来赢你这一百英镑还不容易……”
正在抱怨着，楚中天和拉塞尔已经回到了他的面前。楚中天依然站在伊姆斯的面前，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歪了歪头，然后把楚中天扒到了一边：“以后记得别站我面前。”
接着他从座位上起身，对两个满怀期待的年轻人说：“其实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楚你上去之后替下沃迪，负责中场防守，拉塞尔你则换下西德维尔，负责组织进攻。这些事情都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不难吧？”
“不难，老板。”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伊姆斯看了看手表，下半场才开始了十五分钟，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只落后一个球。
他对楚中天说：“最后一句话：老板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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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老板要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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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中天站在场边，等待被换上场，他现在很兴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内——以往每当比赛的时候，他总是全队最兴奋的一个人，以至于别人都搞不清楚，不就是踢场球赛吗，至于？
对于楚中天来说，当然至于。因为能够踢球就意味着他可以为了胜利这个目标而去努力，他喜欢踢足球，更喜欢胜利。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球队赢球，是一件让楚中天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上一场比赛是温布尔登唯一获得胜利的比赛，他却没有参加，他越发认识到自己是渴望比赛、渴望胜利的。
※※※
看到楚中天站在场边，艾米丽激动起来，她指着楚中天对身边的同伴们喊：“楚要上场了！”
本来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了，被艾米丽这么一叫，又打起精神望过去，站在场边的人还真是他们的酒保楚中天！
“终于要出场了啊，我还以为他今天这场比赛没机会了呢……”老本特喃喃道。
约翰又扫了一眼老本特，懒得说什么了。
艾米丽低头在背包中翻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然后摊开来，举在胸前。
那上面写着：“楚，加油！”
非常非常简单，却是楚中天的第一次——第一次在异国他乡有人用这种方式为他加油。
真可惜楚中天没看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比赛。
基斯·沃德喘着粗气走下场，和楚中天击掌，完成了交接。“好好干，小子！小心那个10号。”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向教练席。在他的身后，楚中天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了球场。
在旁边，拉塞尔也替换下了西德维尔。
他的弟弟在场下指着哥哥高叫：“看，那是哥哥！”
妈妈对他挥手：“加油，儿子！”
爸爸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
※※※
楚中天和拉塞尔上场得益于桑德赫斯特一名球员的受伤，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沃德。他在临下场之前领到了一张黄牌，幸好他被换下了，如果继续留在场上的话，说不定还会吃到第二张黄牌……
桑德赫斯特的队医跑上去查看他们队员的伤情，温布尔登的球员们则聚集在场边要水喝。
楚中天跑上场之后想到了主教练伊姆斯的话“你应该向你的队友们道歉，向那些在比赛中依然信任你，你却辜负了他们信任的队友道歉”，他看到队友们都围在一起喝水，便跑了过去。
看到他跑过来，并没有一个人上前表示欢迎，哪怕是希林和沙利文这样的朋友，他们也只是面带微笑远远地看着他。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之前的九场比赛，他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是队友们对他之前表现的一种态度。
自己确实应该向他们道歉，因为自己和拉塞尔之间的事情，让他们在整个七月份一场比赛的胜利都没有享受到，他本人讨厌失败，所以他格外理解连续输九场比赛的心情。那确实不怎么好受……
楚中天走到队友们中间，向大家张开手臂：“我是来给大家道歉的。”
大家继续看着他，一言不发。
“呃……我知道之前由于自己的任性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楚中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话。他可是很少公开道歉的，他不擅长这么做。“我向你们道歉，并且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个责任不应该由楚一个人承担。”
是拉塞尔。
“我也有错，我也恳求大家的原谅。我和楚只想踢球，参加比赛，为球队赢得胜利。我们都不喜欢输球。”拉塞尔向前跨了一步，站在楚中天的身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和好了？”辛姆·约翰斯顿有点吃惊地看着并排站的两位队友。
“就在你们去恩菲尔德捧起第一座冠军奖杯的时候。”楚中天说道。
“我们……呃，我们不想被抛弃在球队以外。”拉塞尔接上话。“我们也是温布尔登的一员。”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队徽。
队长凯文·库珀笑了起来，跟着其他队友都笑出了声。希林则不停地冲楚中天眨眼睛，博尔杰更是开心的上前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
“没有人喜欢输球。欢迎归队。”凯文·库珀向两个人伸出了戴着队长袖标的左臂，以队长的身份表明了球队的态度。
拉塞尔很高兴，他已经和博尔杰抱在了一起。
而楚中天则握住了队长的手，他终于长出了口气，那种“我们是一个团体”的感觉在心底慢慢浮现。
“沃迪和西德维尔都下去了，现在我们是菱形站位的四中场，那么中场的防守就交给你吧，楚。”库珀握着楚中天的手，对他说。
“没问题，交给我！”楚中天大声答道。
安迪·沙利文凑上来：“边路我也会回防的。”
博尔杰看了看拉塞尔，也说：“右路是我的！”
凯文·库珀将手抽出来，排在拉塞尔肩上：“我和乔就在前面等着你传球了。”
拉塞尔用力点点头。
那边主裁判吹起哨子：“都回来继续比赛了！”
受伤的桑德赫斯特球员们经过简单的处理，已经重新站起来，可以投入比赛了。
温布尔登的球员们结伴跑回球场，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楚中天站在中后卫前面，拉塞尔则在他的前方不远处。
他这个时候才有空向场外看去，很快他就在桑德赫斯特的球门后面找到了那一大群人。艾米丽手里举着一个牌子，正在对他不断晃动着。
那上面写着：
加油，楚！
※※※
沃德在场上的时候，他丰富的经验和无处不在的小动作，让桑德赫斯特的球员十分头疼。虽然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但是这种水平的比赛还是能应付过来的。因为他的存在，桑德赫斯特的10号球员一直没什么太出色的表现，这让他十分郁闷。
现在看到沃德终于被换了下去，他攥起了拳头，总算轮到自己发威了！
不光是他，当桑德赫斯特的球员们看到温布尔登换下了沃德之后，都松了口气，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经常踢业余联赛的人，还是知道基斯·沃德的厉害之处的。他可是一个典型的英格兰式防守球员——技术粗糙，但是意志顽强，动作粗野，是个令人生畏的恶人。
眼前这个黑头发一脸东方人面孔的陌生小子又是什么角色？
桑德赫斯特的10号球员接到了队友的传球，他整场比赛吃尽了老沃德的苦头，好不容易盼到他被换下去了，打算趁此机会大干一番。
拿球的他招手让队友们压上去，给他提供更多的支援，同时给对方后防线造成更大的压力。
只是他光顾着挥手了，却没想着看一眼自己的身后。他刚刚转过身来，就和楚中天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都来不及作出拨球的反应，就直接被楚中天拦了个正着。
楚中天下脚断掉了对方的球，然后用手一扒拉，将对方拉到一边，就把控球权彻底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拉塞尔可没想到楚中天那么快就能断下对方的球，还没跑到位置呢，就见楚中天把足球传了过来，一时也没准备好，直接把足球停出了界……
“你在干什么！头部！”楚中天不满地大叫起来，质问拉塞尔。
自知理亏的拉塞尔只能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失误。
楚中天没有继续找拉塞尔的麻烦，要是换作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对拉塞尔进行讥讽了。
他只是转身对自己的队友大声喊道：“老板说，这场比赛他要赢！”
楚中天向队友们挥了挥拳头：“要赢！一定要赢！”
※※※
在场下看到楚中天主动喊话提醒队友们的英格里希突然生出来个念头——那一百英镑在未来也许真的会保不住……
第三十章 干得漂亮（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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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岁的布莱恩·梅是桑德赫斯特的进攻核心，作为证明，他身披1o号球衣。球队唯一的入球就是他突然拉到边路来了一脚低平传球，助攻队友打进的。
足球穿过了温布尔登整条防线，在后卫们和门将之间飞行，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去碰。最终顺利的抵达队友的脚下。
但是这样精彩的球，他可不是每次都能传出来的，实际上对于他来说，能够传出这样堪比职业球员的球来，也是不多见的。那是上半场生的事情了，直到下半场，他还在为那个传球而沾沾自喜。
只要赢下了这场比赛，单单是为了这个传球，他就有足够的好心情去酒吧里喝上一杯了。而且这酒还是免费的！
不过他的好心情在被那个黑头黄皮肤的温布尔登8号球衣断了球之后消失殆尽了。
对他来说，温布尔登的13号球员已经够难缠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他下场，没想到换上来的这个8号更难缠……身体素质比13号出色，斗志有过之无不及。那个13号想要阻止自己，最起码需要用一次犯规动作，还能捞点定位球。现在这个8号呢？干净利落！
布莱恩·梅还没来得及把脚下的球传出去，就被温布尔登的8号球员捅掉了，他转身想去追，对方只迈了一步，就将他甩在了身后。他看了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选择了放弃。
※※※
楚中天在场下看的时候，总是将自己和沃德进行换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是自己应该用不着犯规。现在实际情况证明了他这个思考结果的正确性。连续两次抢断都没有犯规，十分轻松。让他生出这么一个感觉来：难道第九级联赛都是这个水平吗？
断下了球的他抬头观察队友们的跑位，现拉塞尔正在举手要球，便直接将足球传了过去。
楚中天连续两次断球，让他得到了温布尔登球迷们的掌声，在场下的艾米丽更是兴奋地蹦蹦跳跳，举着手里的牌子，高呼：“楚！楚！加油！”
看到楚中天这么受欢迎，拉塞尔当然也不甘示弱咯。他对自己的脚下技术一向很有自信的，接到楚中天的传球之后，对方的后腰马上贴了上来。背对着进攻方向的拉塞尔先是抬起右脚从足球上方绕过去，作出了一个要向左边扣球突破的假动作，等对手上当之后再抬起右脚，做出要向右边拨球的动作，再次引得对手上当，第三次才是真的——他用右脚把足球向左一扣，同时转身，突破！
“漂亮！”英格里希忍不住在下面叫了起来，虽然不承认，但和楚中天比较起来，他确实更看好拉塞尔。
这样出色的个人突破在这种的等级的比赛场上很引人注目，要知道拉塞尔可是职业水准的选手。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行，他早就打上职业比赛了。
轻松晃过了对手的拉塞尔抬眼向禁区里望，乔·希林很活跃，他吸引了两名对方球员的注意力，而躲在他身后的凯文·库珀队长则暂时没人盯防……这个时候不传球还等什么？
拉塞尔一抖脚腕，将足球从空中传了过去，乔·希林奋力争顶，引得盯防他的两名桑德赫斯特的后卫也跟着跳了起来。可是这球根本就不是传给希林的，三个人统统冒顶。
凯文·库珀从后面杀出，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用一记鱼跃冲顶，顶中了皮球！
足球在守门员和门柱之间钻进了球门，1：1！
“万岁！”沉默了大半场的温布尔登球迷们终于可以爆出这样的欢呼声了，他们高举双手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时间，这座球场成为了温布尔登队的主场。
“级凯文·库珀！！”球迷们高声呼喊道。
进球之后的库珀也很兴奋，他张开双臂奔向为他助攻的拉塞尔。拉塞尔哈哈笑着等队长冲上来与他拥抱。
其他的温布尔登球员们都从后场冲了上来，为这个进球而庆祝。
“两英镑！两英镑！”博尔杰嘴中高喊的数字是助攻奖金，虽然很少，他却还是为自己的朋友高兴，毕竟这个球是拉塞尔直接助攻的，他们扳平了比分！
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入到欢庆进球的队伍中来。
楚中天是从后场直接冲到了桑德赫斯特的球门里，然后一把推开了挡路的桑德赫斯特门将，抱起了地上的足球。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按理说他们时间宽裕，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进球的。但他不这么想，他不是队长，无法呵斥队友们，让他们回来继续开球，可是他可以管住自己，现在只是扳平而已，还没不是领先，他并不想做任何庆祝。
将手中的足球放在中圈之后，他退回了防守区域，站在后腰的位置上静静等待队友们庆祝完毕。
“这球拉塞尔传得漂亮！”英格里希很兴奋。
伊姆斯却在一旁说：“进攻的起人可是楚。”
看到楚中天抱着足球跑向中圈之后，他从教练席上站起身，对那些已经庆祝完进球的队员们喊道：“只是扳平而已！我要赢！要赢！”
※※※
布莱恩·梅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恐怕他已经没有心思在比赛结束之后去喝上一杯了，因为刚才正是自己控球失误，导致了球队的丢球。
这次他可不打算给让对方逼上来的机会了。带球向前跑的时候，他提前变向，打算从旁边突破温布尔登8号球员的防守。
他显然低估了楚中天的直觉。
就在他变向的同时，楚中天也同时向那边转向。接着就看到布莱恩·梅仿佛是被楚中天吸过去的一样，一头撞了上去……
球又丢了。
“耶！”艾米丽高举起手中的牌子，高兴地叫了起来。
她看了那么多场温布尔登的比赛，这是记忆中楚中天表现最好的一次。
被楚中天断下来的球落到了他的队友，回防到自己身边的安迪·沙利文脚下，沙利文向楚中天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转身把球带走了。温布尔登又动了一次攻势。
而完成了任务的楚中天则留在后面，准备迎击又一次来犯之敌。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防守，球队进攻的时候，他就不去想要怎么表现自己了。
※※※
伊姆斯现又有人做到了自己身边，他将视线从球场上挪了下来，现是基斯·沃德。“嗨，沃迪。你在场上表现的很不错。”
沃德笑着摇摇头：“现在我可以提前退役了，在防守型中场这个位置上，有比我更出色的人出现了。”
“也不用急着退役。”伊姆斯摇头，“你的经验要比楚丰富，在这方面你还是可以帮帮他的。而且你可以打后防线上的多个位置，我们还是需要你的，沃迪。另外，你还可以在训练中多多点拨一下那小子，你的经验对他来说很宝贵。”
“楚？”
伊姆斯点点头。“他就缺乏点经验，防守上我觉得他更多的是在依靠天赋，虽然这很了不起，可如果有经验的话，可以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沃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他问了个问题，“伊姆斯先生，你为什么对那个中国小子那么上心？”
“你没参加当初的试训，没看到他在一个人面对数名进攻球员时的表现。在他身上，我看到了‘狂帮’的影子。”伊姆斯摇头道，“现在的温布尔登，距离那支‘狂帮’已经越来越远了……”
英格里希在旁边听到了伊姆斯的这句话，心中感慨：原来伊姆斯是因为这个才对楚格外看好的啊……只是在现在的足球环境下想要还原“狂帮”？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现代足球队很多防守动作都做了限制，以前背后铲球都不会吃牌，现在侧后方铲球都会领到一张黄牌，狂帮当初靠着粗野狂放的打法横行英格兰足坛，甚至可以掀翻巨人利物浦，但是现在这一招已经行不通了。现在的媒体环境和足球商业化的运作，也让踢球不好看，还总和大球队做对的小球队温布尔登没有了生存的余地。
为什么温布尔登在英坚持了八个赛季，最终还是降级了？难道特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为什么温布尔登现在面临着搬家去米尔顿－凯恩斯的局面，难道特里不知道原因吗？
如今已经不是“狂帮”还能狂得起来的时代了。十四年前，人们提起“狂帮”，带着些许畏惧。现在“狂帮”只是一个特指“温布尔登队”的符号而已，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和他们一样的还有诺丁汉森林。曾经两夺欧洲冠军杯的一代霸主，如今也只能在英甲联赛（日后的英冠联赛）中厮混度日，为了保级而战。
对于那些豪门俱乐部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
对于那些没钱的小俱乐部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
※※※
桑德赫斯特的教练一看温布尔登在扳平比分之后，士气大振，大有要逆转的架势。他衡量了一番，现自己的球队只要能够拿到一分也就知足了，没必要冒险出击，万一再被温布尔登进一个球，六十分钟的努力可就全泡汤了。
于是他很果断的指挥球队收缩防线，开始稳守。
楚中天一下子变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对方那个1o号球员再也不上来了，他也没了对手，总在后面散步，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楚中天看了看前面攻得火热的前场，又看看冷冷清清的后场，对于是否要上去参与进攻，他犹豫不决中。
和防守比起来，他对自己的进攻能力实在是没什么自信。虽然在少年队的时候，自己也有过进球的记录，不过都是在定位球的时候上去争抢一下头球。
究竟要不要上去呢？
他东张西望下，看到了在对方球门后面的艾米丽。然后看到了她手中的那张纸……
楚！加油！
“我在想啊……你这样的人进了球之后会怎么庆祝……”
楚中天一咬牙，冲了上去。
※※※
“把中路堵起来，看住他们的16号！”桑德赫斯特的门将大声指挥着队友防守。拉塞尔上场之后表现活跃，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特殊照顾。
两个人上来用尽一切手段阻止拉塞尔舒舒服服的拿球，让他再也没办法轻易转身。
拉塞尔拿着足球，背对进攻方向，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楚中天。
他想要把足球传给楚中天，然后自己空切跑位，再接球。
可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脚下的球被断了。
“糟……”拉塞尔心头一凉——自己的队友们基本上都冲上来了，如果他丢球，后防现在可是空虚的……
楚中天本来是想上来帮助进攻的，没想到才刚刚冲上来就看到拉塞尔丢球，他临时改变主意，奔着对方的断球球员冲去。
对方的球员看到有人冲上来，马上就把球传给了身边的队友，与此同时楚中天在半路上也改变了奔跑方向，杀向了现在拿球的球员。
楚中天看清楚是哪个人拿球之后，笑了起来。
真巧，又是那个1o号。
※※※
布莱恩·梅觉得今天一定不是他的幸运日，为什么每次拿球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定是对方的8号？
他已经没招了，大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8号球员将足球从他脚下捅走……
楚中天没时间去感叹这次的防守如此轻易就成功，断掉对方的球，正是对方打算反击的时候，他们的防线出现了缝隙。这可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
他将足球直接传给了还在前面为丢球而懊恼的拉塞尔。
“别再丢了！”跟着足球一起传过去的还有他的大喊。
足球失而复得，拉塞尔顾不上高兴。他知道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桑德赫斯特的球员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的控球权会这么快就丢了……
进球之后的凯文·库珀受到了对方的重点照顾，不能再把球传进去了。乔·希林的位置也不太好，博尔杰在边路，正面临着对方边后卫的纠缠，安迪·沙利文距离自己太远……
要怎么办？
※※※
伊姆斯看到在短短半分钟内，双方的控球权数次易手，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经验告诉他这是他们进攻的好时候。他对着犹豫不决的拉塞尔大吼：“射门，混蛋！你还在等什么？！”
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说的这种时候了。拉塞尔身为当局者，对大局的观察不如在场下的伊姆斯更透彻。
拉塞尔听到了伊姆斯的吼声之后，还有点犹豫，因为自己的远射功夫并不怎么样，他不擅长远射。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楚中天从后面传来的声音：“远射！娘娘腔！”
我他妈不是娘娘腔！拉塞尔在心里怒骂道，不再犹豫，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朝向之后，起脚远射！
足球划出了一道明显的弧线，绕过了禁区内的防守球员头顶，直奔球门远角而去。
桑德赫斯特的门将被自己人挡住了视线，等他看到足球飞过来再做扑救动作已经晚了……
足球擦着门柱飞进了球门远角！
伊姆斯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进球之后的拉塞尔没有挥舞拳头大声咆哮着庆祝，他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这一脚竟然就进了球，而且还是擦着门柱飞进去的，是死角！要是有解说员在现场，一定会高呼：“世界波——！！”
我真的进球了？
拉塞尔刚刚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就被博尔杰一把抱住，他兴奋地大吼：“五英镑！五英镑！”这个数字是进球奖金。“你现在有钱请我喝一杯了，阿莱！”
楚中天也张开双臂冲了上去，“听我的没错吧，娘娘腔？”他在拉塞尔的耳边高兴地喊道。他知道现在拉塞尔进了球，大家都很开心，所以趁机大喊他不喜欢的外号，他也没办法。
“见鬼！我他妈不是娘娘腔！”拉塞尔愤怒地低吼道。
“哈，没关系！作为交换条件，我允许你继续叫我‘疯狗’！”楚中天用力在拉塞尔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将拉塞尔拍的呲牙咧嘴——痛啊！
“你他妈轻点……”拉塞尔抬起头来刚想继续抗议，便看到更多的巴掌铺天盖地地向他盖来，吓得他连忙缩起了脖子，剩下的抗议也全都被那些巴掌盖回了肚子里。
噼里啪啦声中，大家纷纷将拉塞尔的头当作了皮球，拍了下去。
等人群散去之后，拉塞尔捂着自己的头，有点恼怒：“干！谁还抓我头？！”
当然没人站出来承认了，傻子才这么做呢。
“逆转！哦耶！现在是我们领先！我们领先！！”上场球员们庆祝的欢，场下的温布尔登球迷们也出了比上一个进球还要大的欢呼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四分钟的时候，球队完成了逆转，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赢球的希望大增。看起来，温布尔登的联赛秀要以胜利告终了。
尽管只有一千多人，可他们出的呼喊声在这小小的球场内，依然显得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伊姆斯得意洋洋地对英格里希道：“如果这有电视直播，我的这次换人一定会被媒体们大肆夸赞的，嘿！”
※※※
拉塞尔不再纠缠于究竟谁抓了他的头这件事情了，刚才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队友们团团围住了，想要突围都突不了，本来进球之后他是打算和家人一起庆祝的……
现在队友们都散了，他跑向了家人所在的位置，然后和自己的妈妈相拥在一起。
“干得好，儿子！”他的妈妈拍着拉塞尔的后背，在他的耳边呢喃道。
“哥哥，你刚才那一脚可真漂亮！”弟弟卢瑟·拉塞尔在他们旁边蹦蹦跳跳，兴高采烈。
做父亲的情绪没有那么外露，他只是面带微笑，神情骄傲。因为这一刻，场边那么多人都在为他的儿子而欢呼，身为父亲，他感到自豪。
楚中天在背后看到这一幕，突然心生羡慕。
如果在自己踢球的时候，妈妈也站在场边，在他进球之后能够上前拥抱，那该多好啊……
这么一想，刚才助攻之后的兴奋劲儿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自己踢的再出色，也没有人为自己欢呼，多少有些遗憾……
“楚！楚！”一个清脆的女声将他从落寞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抬起头，很快就找到了叫声的出处。在自己的斜前方，桑德赫斯特的球门后面，艾米丽正单手持牌，另外一只手不停挥舞着，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见自己看过去之后，艾米丽便向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指指手中的那副牌子。
楚，加油！
“干得漂亮，楚！真棒！”她大声叫道。
凯文·库珀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还有十几分钟，一定要守住，小心对手的反扑！楚！”
正看着艾米丽的楚中天感到有人把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回头看着队长。
“干得漂亮。”库珀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楚中天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他不再为没有人为自己欢呼而落寞难受了，因为现在有人在场边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正在为他欢呼呢。
他喜欢这种感觉，有队友，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胜利了可以拍着彼此的肩膀，说一句“干得漂亮”。如果输了……那就誓赢回来！
这才是一支球队，不是我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防守！防守！”他充满了斗志地喊道。
第三十一章 美女美女（全）
随后的比赛中，温布尔登将整体队形收缩，由楚中天在后卫线前组成了第一道防线。这个任务他完成的很不错，那个桑德赫斯特的10号在他的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了威胁。
这种等级的比赛，一两个关键球员的失常就能够让一支球队完全发挥不出水平来。所以10号球员被楚中天冻结之后，桑德赫斯特的进攻也失去了威胁。随后桑德赫斯特的主教练将10号布莱恩·梅换了下去，这可是对一名负责防守他的球员的变相赞扬。对方的核心球员由于楚中天的盯防，而根本无法发挥出水平，留在球场上也没有用处，还不如换下来另外换一个人上去试试。
这是楚中天的第一场联赛，就成功的让自己负责的额防守对象由于表现不佳被换下场。如果赛后有媒体打分的话，他的这三十分钟一定可以打最少八分的高分。一次直接助攻，一次策动进球，另外将对方的核心球员盯的毫无作为，以至于见到他就要绕着走，最终被主教练换下。如果这是职业比赛的话，他已经“一球成名”了。
可惜啊，这是无人关注的第九级别的联赛……
一直到比赛结束，桑德赫斯特都没有能够再获得什么好机会，倒是温布尔登差一点又扩大了比分。
在这段时间里，由于自己的球队没什么危险，温布尔登的球迷们始终在球场外高歌，他们唱着很多以前只在职业赛场上响起的歌曲，来给自己的球队加油。
本来这些歌都是唱给那支温布尔登的，场上有些温布尔登的球员们并陌生，甚至在以前他们也跟着球迷们在看台上高唱过这些歌曲。没想到现在这支新建的温布尔登也享受到了类似的待遇。
这些歌声让他们感到兴奋——我们成为了球迷们的骄傲和英雄！
楚中天不是温布尔登的球迷，也不曾在看台上高唱过温布尔登的球迷之歌，这样的歌声并不能让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听着球场周围球迷们的歌声和欢呼声，他觉得自己终于踢了一场像样的比赛，这些歌声和欢呼就是对他的奖励。
第九级别联赛的赛场上响起了这样的歌声，倒也算是一道特殊的风景了。到场的区区一两家当地媒体将他们的镜头对准了这些从东边来的温布尔登球迷，拍下了欢乐的温布尔登球迷们。
※※※
当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时，那些在场边的球迷们再一次发出了欢呼，为他们球队的第一场联赛胜利而欢呼。
而等在场下的替补球员们也冲上了球场，和队友们汇合到一起，再向跟随球队来客场的球迷们挥手致谢。
楚中天在队伍中，脸上挂着笑容，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本来上一场比赛他就应该享受到的，但是因为犯了错，他和拉塞尔被伊姆斯主教练单独安排接受训练，错过了球队第一次捧杯的时刻。
踢球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是胜利。
楚中天看着球迷们的笑脸，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就像在0：5输给了英国学生队之后，他对那些毫无斗志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临时队友”们说的那样——我踢球不是为了输，而是赢。
那些曾经嘲笑了他的人如今在哪里？他却在一支正规的球队中，踢上了英格兰足总承认的正规联赛，并且还有出色的表现。这说明了什么？
坚持对胜利的信仰，坚持追求胜利是没有错的。
温布尔登队没有在客场逗留太久，比赛结束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已经坐在了巴士中，踏上了回家的路。这种比赛也没有什么记者招待会可言，也就是几家当地媒体和随队出征的温布尔登官网在比赛结束之后凑上来提了几个问题，第二天要在当地报纸的豆腐块缝隙中才能找到。和职业比赛的记者阵容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干得好，伙计们。”站在车厢前部，伊姆斯对坐在后面的球员们道。“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好好喝上一杯了。”
球员们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
这些球员不是职业球员，所以伊姆斯也并不禁酒。实际上就算是在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中，禁酒令也通常没什么作用。除了阿森纳这样的球队，大部分英超俱乐部的球员们会在比赛结束之后就在更衣室里来上一桶啤酒，已经是公开的新闻了。
英格兰是一个没了酒就运行不了的国度，他们的润滑剂都是酒精。这里的每个男人都喝酒，球员们更是如此。
楚中天也喝的，不过喝的少。他那是“工作需要”，在酒吧做酒保，那里的酒客倒不怎么给小费，而是用请喝酒来感谢酒保的服务。但是楚中天其实很希望他们直接给小费的……
“联赛还很长，一场比赛的胜利什么都说明不了。我希望你们别太放松了……”
伊姆斯最后这句话没什么人听到，大家已经开始热烈的讨论晚上去哪儿消遣了。有些人要回家陪老婆孩子，这些是结了婚的可怜人。有些人则要去陪女朋友，这些人也是失去了自由的倒霉蛋。还有些人得回家，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这些人还是未成年的好孩子。剩下一些人则打算去什么酒吧、夜总会等地方乐呵乐呵，这些人才是无牵无挂的自由人。
至于楚中天晚上嘛……
坐在后面的乔·希林和安迪·沙利文凑了上来。
“楚，晚上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玩玩？”
“我还要……”楚中天想拒绝，他晚上想去打工。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我说今天就别去了，就当给自己放放假。每天都在酒吧里做酒保，你不会厌烦吗？今天是我们联赛的首场胜利耶！在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不去放松一下，岂不是太可惜了？”希林巧舌如簧，说得楚中天有些心动了。
他来英国一年了，每天的生活除了预科学校，就是打工的麦克中国快餐店和顿斯酒吧，然后便回到租住的公寓休息，生活简单枯燥。人家来英国怎么说也要体验一下国外这花花世界，他倒好，除了去超市买东西外，基本上没去过任何地方，如果有人问他英国和中国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恐怕他只能回答：“他们的人都说英语。”
见到楚中天有些犹豫，希林知道对方心动了，这时候他要做的就是往这堆火上再泼一杯威士忌，让它燃得更大一些。
“去吧去吧，那地方很热闹。你也只比我们小两岁，怎么成天搞得像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的？顿斯酒吧那地方现在很少会有年轻人去了。”
这话说得不错，楚中天在顿斯酒吧干了快一年，还真就没怎么见到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来喝酒，除了少数几个年轻的铁杆球迷之外，在那里喝酒的更多都是三十五岁以上的中年人，以四十岁到六十岁的人居多。
楚中天最后挣扎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吧，我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年轻人，他也喜欢那些年轻人的娱乐方式。
“明智的选择！”希林向楚中天竖起了大拇指。
※※※
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楚中天站在一家夜总会的大门口，在他旁边是乔·希林和安迪·沙利文。他们身边不断有打扮的时髦性感的靓女和帅哥走过，进入那扇大门内。
“惊奇”字样的招牌上霓虹灯闪耀，在他们的脸上变幻出不同的色彩。
“怎么样，楚？这里很不错吧？”希林对楚中天炫耀道。“这可是温布尔登最高档的酒吧之一了！这地方和你打工的酒吧可完全不一样吧？”
楚中天点点头，确实完全不一样……
从外面的装潢中就能看得出来，这酒吧透着一股现代前卫的味道，也比顿斯酒吧大了许多，虽然他还没进去，但他就是知道，因为这大门都比顿斯酒吧的门大上许多。
“走吧，别在这儿傻站着，要不然他们该以为我们都是乡巴佬了！”希林在楚中天的背上拍了一下，然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这间热闹非凡的酒吧。
进入酒吧大厅，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声冲击着楚中天的耳膜，放眼望去，这里的空间还挺大的。
中央部分是一个舞池，里面一群打扮性感时尚的青年男女正在随着音乐狂放地摇头摆臀。四周则是一圈圈半圆形沙发围起来的座位。正前方是DJ台，有DJ正在播放音乐，带领大家跟随他的节奏一起摆手舞蹈。在角落还有一个盘旋的阶梯，直接通向二楼。
炫目地灯光随着音乐节奏在头顶上摇摆，不断变幻，让这间酒吧里顿时有一种“群魔狂舞”的感觉。
“WOOOOW~”希林吹了声口哨，已经跟着音乐节奏摆动了起来。“真带劲儿！”
楚中天也禁不住跟着音乐的节奏点起了头。
“我们找个地方坐吧……”希林一边扭屁股，一边在人群中搜寻着——他当然不是在找空位置，而是再找那些位置有一群没男人打扰的美女的。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碰碰两位同伴，率先向目标走去。
楚中天跟着望过去，在一圈沙发上有五位穿得很暴露很性感的年轻女人，是不是美女他不知道，现场的光很暗，他可看不清楚。要是美女的话，那倒是不错……
于是他跟着希林走了过去。
“嗨，美女们，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希林凑了上去，用自认很有亲和力的声音问道。
就在同时，另外一边也响起了相同的话：“美丽的女士们，不介意我们坐在这里吧？”
而且那边闯入的不速之客显然比希林的经验更丰富，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边的两个人直接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嘿！”希林怒了，这不是明目张胆抢女人吗？他正要看看对方是哪两个不长眼的混蛋。
获胜了的两个人也抬起头，用略带得意的眼神向他们瞥了过来。
下一秒。
“希林？”
“楚？”
“拉塞尔！”
“博尔杰？”
※※※
希林坐在男生阵容中，身边是拉塞尔和楚中天，在他的对面是刚才所看到的五位穿着性感的美女们。他脸上笑容灿烂：“真是太好了，我们这边五个人，你们那边也是五个人。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缘分吗，美女们！”
对面的五位美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确实都是美女，不过和艾米丽比较起来，还略逊一筹……这是楚中天在旁边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他惊讶与自己竟然会拿这些人和艾米丽惊醒比较，为什么会是艾米丽，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呢？
“我叫乔·希林。这位是阿莱·拉塞尔，他旁边那个是加文·博尔杰，再旁边那个是我兄弟安迪·沙利文，然后这位是楚，一个中国人！”性格最活泼的希林理所当然的担当起了作介绍的任务。
“中国人？”对方中以为栗色头发的女孩子惊叫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在这里可不常见到中国人。”
“我第一次来。”楚中天对有些惊奇的栗色头发美女解释道。
“看得出来，你有点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氛……”美女指了指周围的群魔乱舞。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嘿，放轻松一些，楚！”希林在他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中国人都是这么腼腆的吗？”另外一个金发女孩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楚中天。
腼腆？拉塞尔想到了楚中天和自己斗气时的表现，他可绝对不同意这个说法。有见过“疯狗”腼腆的吗？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顿时吸引了美女们的目光。拉塞尔长的很帅气，有点小白脸，所以楚中天才会说他是“娘娘腔”。
“帅哥，你电话号码是多少？”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看到拉塞尔之后，眼睛一亮。
但是她这个问题问的太突兀，让拉塞尔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倒是惹得他周围的队友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拉塞尔吃瘪，楚中天笑得也格外开心。哪怕已经和对方握手言和了，但是能够看到让拉塞尔出丑的事情，他还是很高兴的。
※※※
“咦，艾米丽？”在顿斯酒吧，老板约翰看到走进来的女孩子，下一秒他就明白艾米丽是为何而来了，他看到艾米丽的目光正在吧台后面搜寻呢。
“楚今天没来，我估计踢完一场比赛，他太累，休息去了吧。”说完，他还对艾米丽笑笑，脸上的笑容似乎另外有一种解释。
艾米丽有点失望，她坐在吧台前：“来一品脱健力士，约翰叔叔。”
要了酒，艾米丽就趴在吧台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约翰叔叔忙来忙去的。
突然她直起身子：“我来帮你吧，约翰叔叔。”
约翰有点吃惊：“你？”
“反正没事，我来帮你嘛。”艾米丽笑嘻嘻地说。
※※※
五男五女已经凑到一起很开心的玩了起来。希林正在向美女们吹嘘他在比赛中出色的表现，尽管他一个球都没进，但是他完全可以把队友的进球当成是自己的功劳。真是他的幸运，美女中竟然有球迷，听的津津有味的。
博尔杰在旁边插嘴，时不时地也炫耀一下自己在球队中的作用。
“哎呀，当时那个球要不是我跑得快，就直接飞出底线了！我告诉你们哦，我的百米速度是十一秒多的……”
拉塞尔则和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凑到了角落里说悄悄话了，鬼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商量着谋求更进一步的关系。
真正腼腆的沙利文坐在一旁，安静的喝酒，一杯接一杯。认识了沙利文和希林这么久，楚中天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沙利文的酒量这么好——在他面前摆放着七只空酒瓶，而他还毫无醉意。
至于楚中天自己，他觉得他还没融入这个气氛中去。他发现和喧闹的这里比起来，他更喜欢顿斯酒吧那样的小酒馆，虽然没什么年轻人去，但是很舒适。
希林说这里有美女，可是他在顿斯酒吧也能见到美女——艾米丽可比这里的五个美女漂亮多了……
※※※
“哟，艾米丽当酒保？那我可得多要几杯了！”老本特发现了穿了件围裙，站在吧台后面的艾米丽。
艾米丽吐吐小舌头：“您要喝点什么，本特老伯？”
※※※
PS，今日第二更送到了，请大家继续投票支持啊~~~！
第三十二章 为缘干杯（上）
PS，今天很早要出门，所以现在先把第一更给更新了。剩下一更我会请编辑来更新的~~
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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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群年轻人从酒吧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酒吧必须关门了。否则这群玩的很开心的年轻人一定不愿意分开。拉塞尔和那个高个子栗色头发的美女似乎已经快到要一起出去开房的地步了。
至于其他的几位英国队友们，也都和美女们搂搂抱抱的，博尔杰更是几乎要把自己的脸都埋到对方的乳沟中间去了。一群人在酒吧外面嘻嘻哈哈的。
还好这时候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外面十分热闹，比他们这更过火的场面比比皆是，他们这般倒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楚中天在旁边看着他的队友们玩闹，却没参与进去。他多少还有点保守，不能当众做得如此赤裸。他和与自己聊了一个晚上的女孩子连手都没握过，别说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了。这种充满了“资本主义腐败气息”的场面，他还不太能接受。博尔杰在他看来就太过轻浮了，只不过别人是别人，他是他，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格要求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在足球场上他经常把这句话忘了，不踢球的时候他还能克制自己。
看大家这么尽兴，希林干脆提议大家找个地方继续玩。楚中天连忙摆手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博尔杰失望地看着他。
拉塞尔却出人意料地和楚中天保持了一致：“楚不去，我也不去了。我总不能扔下朋友嘛。”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让楚中天很是吃惊，他可不认为自己和拉塞尔的关系已经好到让他可以扔下怀中的美女了。
看到拉塞尔这样，博尔杰也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被他搂在怀中，已经醉眼朦胧，似乎随时都能够被他推dao在床的美女。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好吧。既然阿莱不去，我也不去了。”
希林再看看安迪·沙利文，沙利文向他摆手：“我也不去了。”
“真扫兴。”希林嘟囔道，接着放开了被自己搂着的女人。“好吧，美女们，看样子你们的魅力还不够大，我们送你们上出租车吧？”希林指了指那边正在排队候客的出租车。
“真没趣！”女人们也觉得很扫兴，她们拒绝了希林的提议，一个个扭着屁股自己走了。
“这都怨你，楚！”博尔杰显然对没有能够和美女们来次一夜情，很是不爽。
“我可没有阻止你们去玩啊。”楚中天举起手道。
“算了。”希林咂吧着嘴说，“反正摸也摸够了。”
那五位美女离开之后，五个温布尔登的球员们聚集在一起。
“真没想到你们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希林觉得今天真巧。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温布尔登熟悉吗？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博尔杰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看来只有我不是。”楚中天说道。
“你要在这里呆三年的吧，楚？”希林问道。
“嗯，上学。”
“足够了。”希林得意地说，“三年足够让你熟悉温布尔登的每一个娱乐场所了！前提是跟着我们！哈！”
这句话把楚中天吓了一跳，他可没时间也没精力总往这种高消费的地方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没闲钱来这里泡妞。“那可不行，我还要打工、上学、踢球……我哪儿有时间来这种地方？”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希林却哈哈大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沙利文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觉得你们两个和解对球队来说真是一件好事。”
希林和博尔杰便都看向了拉塞尔和楚。他们都想到了下午的比赛。
“今天的比赛就证明了这一点。”沙利文平时话不多，但是一旦开口一定切中要害，踢球的时候他也是属于那种用脑子踢球的类型。
希林同意自己朋友的观点：“楚是我们中场防守最出色的人，而拉塞尔……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你确实是球队中场技术最好的。”
“谢谢夸奖。”拉塞尔耸了耸肩，其实他并不在意希林的称赞。
“你们两个不能上场，对我们的影响很大，不管是防守方面还是进攻上。”沙利文继续说。在他旁边，博尔杰也点头表示认同。
五个年轻人站在马路边上，对下午的比赛侃侃而谈，和那些兴高采烈从酒吧里出来的酒鬼们完全不一样。
“我们下半场的表现比上半场好就是因为老板让你们两个上来了。”希林补充道。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在温布尔登的两个进球中，楚中天策动了第一球，直接助攻第二球。而拉塞尔则直接助攻第一球，亲自打进第二球。所以伊姆斯会说如果这是有电视转播的比赛，他的这次换人一定会在赛后得到媒体们的吹捧，因为这确实是一次立竿见影的换人。
“我觉得只要你们两个状态稳定，以后基本上都是首发了……”博尔杰说道，“我们五个人就足够撑起球队的中前场了，只要我们同时首发，就一定可以取胜！”他越说越激动。挥舞起手臂来。“到时候，让我们带领球队一场又一场赢下去。然后升级升级再升级！去……”
“去该去的地方！去顶级联赛！”希林高声接过他的话头。
“去该去的地方！伦敦西南区！！哈哈！”希林也参与进来。
“喔喔——”博尔杰仰起脖子嚎叫道。几个年轻人在深夜的街头放肆的欢叫着，大笑着，旁若无人。
楚中天没有向他们这样大叫又大笑，但他的脸上也有着毫不掩饰的笑容。他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因为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他有了朋友，可以向着同一个目标奋进。
“哈哈，真痛快！”嚎叫完了的希林拍了拍巴掌，“为了预祝我们升级，我建议我们应该再好好庆祝一下！再去喝几杯吧，伙计们！”
楚中天一听到他这个提议，连忙摆手：“已经快十一半过了，酒吧都关门了。”
“我知道有些酒吧可以营业到凌晨两点……”希林对温布尔登的娱乐场所还真熟悉。
“呃……算了。”没想到这次出声反对的是看似最潇洒的拉塞尔。“我还有其他事情……”
“阿莱是个乖孩子。”博尔杰不想让希林以为拉塞尔不合群，于是帮他在旁边很认真地解释。可是却好心办了坏事……
“闭嘴，加文！”拉塞尔显然对于让队友们发现他原来还要受门禁而感到恼火，因为乖孩子和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傲气模样完全不符……
“啊哈哈！”看到拉塞尔窘迫的表情，几个年轻人同时笑了起来。
※※※
“打烊了，艾米丽，你也早点回去吧。否则你妈妈又该发脾气了。”约翰老板站在门口，对吧台后面的艾米丽说道。
一说到妈妈，艾米丽就觉得很无力，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抹布扔到一边，然后开始脱围裙。“好吧，约翰叔叔。”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约翰在后面问：“有什么话需要我给楚带的吗？”
艾米丽回头看着胖老板，摇了摇头。
“约翰叔叔再见。”艾米丽向老板挥挥手，然后走入了夜色中。
约翰老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三十二章 为缘干杯（下）
楚中天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躺在床上并没有马上起身。
他到现在还有点不太能相信，自己在英国踢上了联赛，而且还通过足球交到了几个朋友。这可是他在这里上预科的那一年，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偶尔还会觉得过去的一个多月像是一场梦。
楚中天向天花板伸出了手，凌空虚握。他觉得自己仿佛能够抓住一点什么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不再追寻的东西。
当楚中天用钥匙打开顿斯酒吧的大门时，酒吧内寂静无声，没有昨天早上老板在这里忙碌的身影，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
他将门外的牌子翻到“close”一面，然后放下背包，开始打扫卫生。
干到后来，他甚至哼起了歌。
“心情不错啊，楚。我可从来没有听到你哼歌。”约翰老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楚中天暂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回身看着站在楼梯口的老板说：“赢了球当然很高兴。老板，你今天起来的可比往常早。”
约翰老板嗯嗯了两声，突然说：“昨天晚上艾米丽来过了，可惜你不在。”
楚中天疑惑地看着老板，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哈！”约翰老板打了个哈哈，开始帮忙。
“说起来，楚。你在我这里干了快一年了，我竟然是一个多月之前才知道你还会踢球的……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小秘密吗？”正在干活的约翰老板突然又说道。
楚中天停下手里的活，摇头道：“没有了。”似乎怕老板怀疑，他又补充道：“我保证。”
约翰老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隐私这东西别人不想说就不要深究，反正刚才他也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他转到了昨天的比赛上来。
“昨天的比赛你的表现相当出色，我可是个看了四十多年球的老球迷，识货得很。”
“谢谢老板。”对于给自己开工资的人，楚中天还是相当尊敬的。
“我觉得你的水平不像是一个足球爱好者，你以前接受过训练吗？”
楚中天现在才相信老板那句“识货得很”是有根据的，只看了自己半场比赛的表现，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确实不愧是个“看了四十多年球的老球迷”。
他点点头，现在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从六岁开始在我们国家的足球学校接受训练。”
约翰吹了声口哨。
“一直到十六岁。”
“真看不出来你接受过十年的训练，不过你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最终做一名职业球员？”
约翰老板虽然阅球无数，但是显然他对中国的足球环境一无所知。
这个问题楚中天觉得说来话长，他只能简略地回答：“此路不通，然后我就放弃足球去上中学，然后考到了这里……”而且很重要的是，中国足球的那些黑幕，他不愿意说给英国人听，在他们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解释又牵扯到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英国人肯定不能相信明明有实力，想要踢上比赛却还要给主教练塞钱。英国人也肯定不能相信球队的主教练会在自己的比赛中下注赌自己的球队输，而且还是重注。英国人还不能相信那些嘴边长满了胡须的球员只有“十三”岁。英国人更是不能相信以上这些事情在中国足球环境中，司空见惯，而且改年龄这种事情还是中国足协首创。
对英国人来说，中国足球就好像是火星上的保龄球一样，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同一种运动。
说起这样的事情，会让楚中天觉得丢脸。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约翰老板倒不怎么在意楚中天这背后的故事，他只是说：“这样也挺好，最起码现在我们的球队多了一个优秀的后腰，哈哈！谢天谢地，否则我就不认识你了。”
楚中天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这命运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最起码三年前当他决定放弃足球的时候，他觉得这是很糟糕的一条路。现在嘛……倒也不坏。未来的话，谁知道呢？
※※※
当顿斯酒吧开门营业之后，每一个来这里喝酒的人，看到了楚中天都会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然后说着基本上相同的台词。
“为了庆祝我们球队昨天的胜利，来品脱啤酒！”
于是今天中午约翰老板的酒吧生意格外好。
下午的时候，约翰老板又和他的球友们相约去球场踢星期日联赛，酒吧里只留楚中天一个人坐镇，他们的离开带走了一大半客人，酒吧的生意也跟着冷清了下来。
楚中天甚至有时间掏出随身带的课本，开始预习一下新学期的课程。学校九月份开学，现在是八月十八日，距离开学可没几天了。
虽然在球队中站稳了脚跟，可那毕竟是一支半职业的球队，楚中天可没以为自己在这里踢上球，就能以此为职业了。每周五十五英镑，在英国根本不算什么像样的收入……
还是要上大学，等三年后毕业了，结束在这里的足球生涯，然后去找份工作。那样基本上也算是没有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了……
他很专心地在看书，基本上下午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等到三点，就打烊。到时候他将门口的牌子一翻，自己继续在店内看书。到了五点再把牌子翻回来，重新开门营业。星期天下午他不用去派单，可以在这里给老板看店。
闹铃告诉他已经三点了，他放下书，走向大门，然后摇响了门后的铃，告诉寥寥几个酒客，闭店了。
等人都走光了，他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抬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呢。
“艾米丽？”楚中天有些意外。“要关门了……”他有点为难。
“我不是来喝酒的。”艾米丽对楚中天笑道，然后见楚中天还有些犹豫，“怎么，不请同学进去坐坐吗？”
楚中天让开了门口，“请进。”
艾米丽双手背在后面，从楚中天身边走进了已经没有一位客人的酒吧了。
楚中天在她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牌子翻到了“关”的这一面，然后从里面锁上了门，跟着走进去，站在吧台后面问：“想喝点什么？”
艾米丽笑了：“不是都不营业了吗？”
“总不能让你连口水都喝不上吧？这可不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艾米丽跳上高脚凳，趴在吧台上：“随便来点什么。”
“那就还是啤酒？”
楚中天动手给艾米丽打健力士黑啤，他知道艾米丽喜欢这个牌子的啤酒，每次来都点。
“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艾米丽突然问道。
“和希林他们一起出去玩了。”楚中天考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好玩吗？”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好也不坏。”
“中国人说话总是这么模棱两可吗？”
“这是我们的哲学。永远不把话说死……”
“嘿，和我们英国人倒是有点像……那么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楚中天的脑海中浮现那晚的情形，在音乐声震耳欲聋的酒吧里，他脑子中想到的却是更小更温馨的顿斯酒吧，面对着那些美女，他却总是拿艾米丽来做比较。“坏吧。”
艾米丽嘴角翘了起来，对楚中天的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昨天晚上本来想祝贺你取得了一场胜利，结果你却不在。”
“真抱歉，乔那家伙非要拉着我去放松一下……”
“你们去哪儿放松了？”
“呃，惊奇酒吧。”
艾米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吹了声口哨。“Wow~~~那可是这一片最出名的高档酒吧了，据说那里美女帅哥很多。如果是去那里的话，怎么会坏？”
楚中天实话实说：“和那里比较起来，我更喜欢这里。”他指了指顿斯酒吧。
艾米丽又笑了，她真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孩子，而且笑起来让她更有魅力。
“我也更喜欢这里。”艾米丽接过了楚中天递来的酒，嘎了一口。“喜欢这里的人，这里的酒。我在这里五年，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搬走了，新家附近也有酒吧，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这里的气氛。谢谢你，楚。”
楚中天对艾米丽的这个感谢有些莫名其妙，他没做什么可以让艾米丽感谢自己的事情啊……
看出了他的疑惑，艾米丽对他说：“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拉你去试训，可能我不会再回到这里，然后发现还是更喜欢这里。”
“中国人讲究缘，你和这间酒吧有缘。所以其实不用谢我，一切都是缘注定的。”楚中天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找了这么个理由来搪塞艾米丽。
听到楚中天的解释之后，艾米丽笑了起来，她端起酒杯：“那就为了缘干杯！”
“等等。”楚中天示意艾米丽等一下。接着他飞快的找来一个空杯子，接了半杯啤酒。这才向艾米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干杯！”
※※※
PS，今天出去了一天，去医院做体检。
其实去年夏天身体就不太舒服了，经常胃疼，有短时间没食欲，什么都不想吃，不过那时候每当回事。后来身体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买了个跑步机每天在家跑。三个月瘦了差不多十公斤，成绩可喜。
但是今年三四月份胃又疼了，整夜整夜睡不着，没办法只好去医院做胃镜，查出来是浅表性胃炎。顺便也做了一个体检，得出来的结果让我有点吃惊——脂肪肝、胆结石、胃病、血尿酸过高……还有很多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过高。于是痛定思痛，决定调整作息，每日坚持锻炼。
以前经常熬夜码字，喜欢吃夜宵，到早晨六点才睡觉，中午十二点起床。后来觉得身体越来越坏，有些时候脚部会觉得隐隐作痛，没来由的浑身乏力，出虚汗。
体检一次之后大彻大悟，决定和过去那些坏习惯彻底告别。于是恢复到了正常的作息时间，每天坚持跑步，做仰卧起坐。
今天是我调整了作息时间半年之后又一次去医院做体检，得出来的结果让我很开心，以前很多不正常的指标都恢复了正常，还有些不正常的距离正常标准也非常近了。
现在瘦了将近二十公斤，瘦的和我身份证上的照片都不一样了。
更是觉得对于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了。
所以各位朋友，小说好看，也别成天坐在电脑前啊。每天抽一个小时想办法锻炼身体，保持健康，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亲人朋友。
祝大家看书开心，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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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主场首胜（上）
楚中天只在顿斯酒吧工作了一天，十九日又去国王牧场参加训练。联赛一开始，以前一周两天训练的日子就变的支离破碎了，因为训练计划要随着联赛日程进行调整。从八月二十一日开始，一直到二十六日，六天时间内他们要打三场联赛，这样高密度的比赛在职业联赛中都算是很少见的了。
二十一日、二十四日、二十六日，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一场比赛。
这三场比赛对球队的体能是一个考验。还好球队有充足的人数，可以从容轮换，只是成绩就会受到影响了……
业余球队可不比板凳厚度有保证的职业球队。就算是职业球队，只要不是豪门，替补阵容和主力阵容的实力差距都是很大的。
楚中天对自己的体能很有自信，他可是球队中体能最好的一人，再怎么轮换，也轮换不到他头上。
他渴望帮助球队获胜，就像第一场联赛那样，一次直接助攻，一次策动，帮助球队完成逆转。可事实并不总是如意的，这世界上也不存在着百战百胜的队伍——在二十一日的主场比赛中，温布尔登1：2输给了奇普斯蒂队（Chipstead）。那场比赛他首发出场，并且打满了全场，可是作为一名防守球员，他没办法直接帮助球队得分。
比赛一开始奇普斯蒂队就取得了一个进球，他们的8号，攻击型前卫米克·贝里利用一次定位球头球破门。楚中天没有被指名要求盯防对方，所以对方进球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而在另外一侧负责防守奇普斯蒂队的前锋。
落后的温布尔登在主场球迷们的呐喊声中开始反扑，他们的努力在三十分钟的时候收到了回报。拉塞尔助攻队长凯文·库珀射门得分，将比分扳成了1：1平。
可以容纳四千二百人的国王牧场今天来了四千一百多人，有四千人都是温布尔登的球迷。在温布尔登扳平比分之后，现场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楚中天再一次感受到了温布尔登球迷们的热情。
于是在球迷们的助威声中，温布尔登随后对奇普斯蒂队的球门展开了围攻，看样子对方分分秒都可能再失球。
每当看到自己的球队围攻对方，楚中天就会有一种被置之度外的感觉——他是一个完全防守的后腰，在进攻上没什么作用，这种时候就只能在后面看戏了，同时小心对方的反击。
可是大部分时候，奇普斯蒂队的进攻都没有办法通过中场。他只需要跳起来用头就能把对方的大脚长传球给顶回去了。
这种温布尔登围攻奇普斯蒂队的局面一直维持到了八十分钟，比分依然是1：1，温布尔登没有取得进球。相反拉塞尔还因为情绪急躁而吃到了一张黄牌。
第八十三分钟，奇普斯蒂队趁着温布尔登大举压上的机会，突然打反击。楚中天负责第一道防线，他马上就和对方的进攻球员直接接触，打算断下对方的脚下球。
但奇普斯蒂队的拿球球员可不是一心想要和楚中天斗气时的拉塞尔，现在他有大把的机会摆脱孤零零的楚中天，所以连让楚中天接近自己的机会都没给，便把足球从空中转移到了球场的另外一边。
楚中天这道防线瞬间就变成了摆设……
他转身向回追，可是此时他距离对方的拿球球员足有三十米，就算他跑的再快也追不上。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他跑向了禁区中路，对方在边路拿球，最后不管怎么说足球还是要回到中路的，那将是他唯一可能阻止对方这次进攻的机会，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接球的人正是奇普斯蒂队的进球功臣，8号米克·贝里。他在边路停下队友的长传球之后斜线杀向禁区。面对着冲上来的温布尔登中后卫辛姆·约翰斯顿，做出射门的假动作，就轻易晃过了失去了重心的约翰斯顿。
这个时候楚中天已经冲入了禁区，他加速向贝里扑去。看起来拿球的贝里好像是脱guang了衣服的美女，而他楚中天则是一个三十年都没见过女人的精壮男子。
贝里显然也注意到了楚中天的动向，经验告诉他必须抢在楚中天赶来之前完成射门。否则这次顺利的反击很可能横生枝节……于是他没有再次往中路带球，而是直接在小角度的情况下突然起脚射门！
与此同时，楚中天将自己的重心完全甩了出去，在距离对方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就飞铲而去！
这时候他可没想过自己这个动作可能会给对方一个点球，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的这次射门！
他晚了一步……足球飞出去之后，他的脚尖才划过贝里的射门脚，然后身体随之冲来，将贝里带倒在地，再由于惯性的原因，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滑出了底线。
在场外停下来的楚中天第一个动作就是扭头去看球门，他要看对方的这次射门的最终结果。
他看到足球正好从球网上落下，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我操！”楚中天用力锤了一下身旁的草皮，再抬起手的时候，抓起了一大块草屑。
球进了。
本来被他压在身下的米克·贝里用力将楚中天推开，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挥舞着拳头，奔向了他的队友们。
身穿绿白横条衫，活像苏超劲旅凯尔特人队的奇普斯蒂队的球员们因为这最后时刻的进球而拥抱在一起，尽情欢呼。
而看台上的四千名温布尔登球迷们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围攻了几乎整场比赛，结果没有逆转，反而在第八十三分钟的时候叫对方通过一次反击再次领先。这打击对温布尔登的球员们来说，有点大……
主教练伊姆斯也在场下不断摇头，围攻对方，本来就有这样的风险。他只是希望能够在危险出现之前，率先进球，这样就占据了主动。没想到对方的防守非常顽强，而自己这边的进攻手段也有点单一，最后越打越急躁，边后卫助攻上来之后都不回去了，整个后场就留下了四个球员，一个门将，两个中后卫，外加一个后腰。
球队的边路完全没有防守，简直就是两条自由走廊，谁都可以在这里纵横驰骋。他不是没看出来，问题是他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被动等待。
在前场不停组织进攻却没有收到任何结果的拉塞尔，回头望向后场，他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中天。当对方刚刚发动反击的时候，他记得这家伙可还在中圈附近呢……
在对方短暂的进球过程中，他已经杀到了底线附近。
联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楚交手时的情形。抛开那时候的恩怨，拉塞尔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国小子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让他在很多时候都能创造“奇迹”。
这一次，他也是差一点就能完成对奇普斯蒂队8号的阻拦，真是可惜了……
※※※
这场比赛最终以温布尔登在自己的主场1：2负于奇普斯蒂队而告终。
虽然输了比赛，温布尔登的球迷们却并没有责怪球队的表现，他们依然在赛后向球员们鼓掌致意，全场四千名温布尔登的球迷，没有一个人提前退场，在比赛结束之后全体起立，向在场上奋斗了九十分钟却最终输掉比赛的温布尔登球员们鼓掌。
这就是英格兰球迷的风格。他们很少会在自己支持的球队输掉比赛之后破口大骂什么，除非球队的表现实在是不像是一支球队。
当初温布尔登队从超级联赛降级的时候。比赛结束，全场温布尔登球迷依然举着温布尔登队的围巾，一边流泪，一边高唱温布尔登的队歌，令不少人深受感动。
这可是真正的“胜也爱你，败也爱你”。
当然，球迷们可以这么做，却不代表球员们就要坦然接受一场失败。
对于在最后时刻输掉比赛，楚中天是耿耿于怀的。更何况这个失球还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早一点赶到，说不定对方这球就射不进去了。他觉得球队进攻时自己帮不上忙，就应该在防守中做到完美。只是这样的完美分明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他过于苛求自己了，却没意识到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所以在比赛结束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哪怕是面对看台上热情的球迷，他也只是板着脸挥了挥手。
输了球的他也拒绝了希林找个地方放松放松的提议，坚持要去顿斯酒吧打工。赢了球还好说，有心情玩乐。输了球的他真的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心情去玩。虽然希林坚持正是因为输了球所以才应该放松一下，彻底忘记这场失败，然后从头来过。
也许希林是对的，人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总要学会向前看。否则一个职业球员一生中要面临无数场失败，如果每一次失败都会让心情坏上好几天，那么他一定会得抑郁症的。
但是现在的楚中天就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他不是职业球员，不用去考虑这一辈子要面临多少场失败，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失败而已。
在晚上的顿斯酒吧，那些因为有事而没去现场看球的酒客们进来之后习惯性地找人打听下午比赛的结果，结果被问到的人都只是让他们去看酒保楚中天的表情。
看到他阴沉着脸的样子，所有人就都明白了——他们输了比赛。
于是一群人坐下来要酒聊天的声音也小了许多。这一天的顿斯酒吧，比往常都要安静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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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主场首胜（下）
联赛第二轮输给了奇普斯蒂队，但是温布尔登全队上下没空去为这场比赛的失败而伤神，两天之后他们又在主场迎来了联赛第三轮的对手寇夫队（Cove）。
刚刚输了一场比赛的温布尔登在主场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拿下新赛季主场首胜。
结果在比赛中先进球的却又是客队。
第三十六分钟，客队利用一次角球的机会，由他们的中后卫斯科特·汉纳头球攻破了安迪·贝尔把守的大门。
这场比赛楚中天继续首发，而拉塞尔则没有首发。这也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没有同时出现在球场上。伊姆斯考虑到拉塞尔的体能状况，打算让他在半场再登场。
上半场落后，中场休息的时候伊姆斯对全队发了脾气。
“我们现在又落后了，我为什么要说又？因为我们上一场比赛是这样，上上一场比赛还是这样！看看外面，那里有三千三百多名温布尔登的球迷！不要以为在上一场失败之后，他们依然对你们鼓掌，是因为他们不介意一场失败！如果我们再输下去，我们将会失去他们！”伊姆斯指着更衣室外面大声吼道。
“你们中很多人都是温布尔登的球迷，也曾经在看台上看过那支球队的比赛。现在闭上眼睛仔细想一想……当你们在看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支持的球队输掉一场又一场比赛的时候，你们是什么心情？！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在下半场让那些球迷们快乐起来！”
接着在战术调整的时候伊姆斯让拉塞尔替换西蒙·巴锡出场，加强中场的组织。
这又是一次立竿见影的换人。被憋了半场的拉塞尔上场之后十分活跃，再加上有楚中天在后面保护他，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前场组织进攻。终于在第五十二分钟的时候，拉塞尔助攻希林扳平了比分。
进球之后的希林跑向看台，向那里的温布尔登球迷们鞠躬致谢。他的这个庆祝动作为他博得了全场球迷的掌声。
可没想到仅仅一分钟之后，寇夫队竟然再次将比分超出。
对方在开球之后直接发动进攻，楚中天虽然在防守中放倒了对方的拿球球员，但是对方却在倒地之前将足球传了出去，随后寇夫队组织起进攻，趁着兴奋的温布尔登球员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再入一球。将比分改写成1：2，他们客场领先！
拉塞尔双手抱头，对这个丢球十分懊恼，楚中天却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还不是懊恼的时候。现在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拉塞尔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机会。
“他们利用我们刚刚进球之后进了一球，难道我们就不能也利用这一点吗？”
听到楚中天这么说，拉塞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等温布尔登开球之后，寇夫队还在为他们这么快就再次领先而感到兴奋呢，拉塞尔已经带着球杀向了对方禁区。他的突然带球前插让对方的后防线手忙脚乱，最后只能将他拉倒在禁区里，主裁判毫不客气地判了个点球！
“YES！”楚中天看到自己的计划真的化为了现实，虽然自己并没有亲自参与进攻，依然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拉塞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举起双臂，就好像已经进球了一样。
伊姆斯也没想到球队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又获得进球的机会，他在场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台行的球迷们就更别提了，有些人甚至还笑了起来——他们在笑刚才还肆意庆祝的寇夫队。
在另外一边，寇夫队的球迷和球员们都傻眼了……
点球判罚毫无疑义，虽然寇夫队的球员们围住主裁判想讨说法，主裁判不为所动，坚持点球判罚。
点球最终由拉塞尔自己亲自操刀主罚，他骗过了门将，将足球打入了左上角。
比分在三分钟内三次改写，从1：1到1：2，再到2：2。
这三分钟的小高潮也点燃了场外球迷们的激情，他们在看台上不停唱歌呼喊，为自己的球队加油。
只是随后的比赛温布尔登再想要取得进球就不那么容易了。
寇夫队一看自己的领先优势已经化为乌有，现在又是在对方的主场，温布尔登士气正盛，万一再让对方进一球，连一分都拿不到了。
所以很干脆的选择了死守。
面对着对方的铁桶阵，温布尔登又没了办法。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情况，每当对方打算死守禁区的时候，温布尔登都缺乏足够有效的方法来打破对方的铁桶阵。
楚中天在后面看的着急，却也无能为力。他又一次体验到了那种无力感——当球队在进攻上需要变化的时候，他没办法提供帮助。如果自己在进攻上有能力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他现在第一次很恨自己以前只专注于防守方面的练习，完全忽略了进攻方面的训练。
温布尔登围攻对方的禁区，两个边后卫却没有都压上去，上去一个，留了一个。这是伊姆斯特意吩咐过的，球队不能总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吧？上一场比赛狂攻了几乎整场比赛，最后让对方一个偷袭在第八十三分钟拿下了比赛，这场比赛无论如何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哪怕这时候后腰前插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楚中天也老老实实地呆在后场，没有上去。再说了，他这样的后腰，就算插上去又有什么用？他不会远射，也不会传球组织，除了抢球他一无是处，而一旦自己身后留下了大片的空当，他这个后腰也就没用，对方只要用一脚长传就能突破他的防线。
幸好，上帝是照顾温布尔登的。在第八十八分钟，凯文·库珀在禁区外面背身接球之后，突然转身直接射门。寇夫队的后卫和门将没有一个人对库珀的这次射门做出了反应的，或许他们根本没想到温布尔登的球员敢这么射门的吧……
足球从盯防库珀的后卫双腿之间钻了过去，门将再做出扑救动作已经来不及了，足球从他十指尖前飞进了球门，这可是一记职业水准的进球！
“干得漂亮！！”在后面全程观看了这个进球的楚中天情不自禁地吼了出来。然后他就张开双臂冲向了进球之后的库珀。
整个国王牧场都被这最后时刻的进球给点燃了，三千三百名温布尔登的球迷们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整座球场都在欢呼声中产生了颤抖。
他们即将拿下温布尔登建队以来的第一个主场胜利！
※※※
留给寇夫队的时间少得可怜，算上伤停补时的三分钟，他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扳平比分。
这下轮到楚中天露脸了。
他先是在一次对边路传中的防守中，用擅长的头球顶出了对方的传中。接着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他又面对对方中场的拿球队员。这一次他在背后不停的脚踢手拉地骚扰，迫使对方放松了对球的控制之后，猛地闪身前插，切了进去，将对方和足球隔开，把球控在自己脚下之后，他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将足球传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拉塞尔，控住球，拉塞尔比他有用多了。
拉塞尔没有辜负楚中天的这次断球，他把足球在自己脚下控制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面对对方三名抢疯了的球员，又把球回传给了楚中天。
对方的球员看到足球又落到了楚中天的脚下。经过一场比赛的观察，他们发现楚中天的控球技术不算多好，只要对他施加压力，说不定就能抢下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小子的球。到时候就能够直接在对方的后场打反击了，后腰丢球，那几乎就可以直接面对门将了……他们想的很好，只是当他们刚刚冲过来，楚中天又把足球传回给了拉塞尔。
每次训练都和拉塞尔一组，这种在跑动中互相传球，早就轻车熟路了。足球从两名寇夫队球员的中间穿了过去，又落到了拉塞尔脚下。
只有一名防守球员的话，拉塞尔的压力就小多了，他一个人可以轻松应付过来。
那两名寇夫队的球员见状又转身扑向拉塞尔。
于是拉塞尔再把足球传回给楚中天。
楚中天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拉塞尔玩这种游戏，只是戏耍的对象从自己换成了素不相识的对手。看着对手又转身向他扑来，仿佛绝望的老鼠，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讽刺了……
那场国际留学生友谊赛，当时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看到朝着自己扑来的两名寇夫球员，楚中天没有再把球传给拉塞尔，尽管对方正兴高采烈地向他走手势，示意他传回去。他一转身把足球踢给了身后十米的中后卫辛姆·约翰斯顿。
约翰斯顿可没有拉塞尔那么好的玩儿兴，面对对方前方的逼抢，他直接一脚将球踢上了天，主裁判的终场哨音也随之响起。
比赛结束！温布尔登在他们的主场国王牧场，取得了历史性的首场胜利！
楚中天在欢呼的人群中看到了艾米丽，以及她手中的那块写着“楚！加油！”的牌子，他向艾米丽挥挥手，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
PS，后天就正式上架了，明天两更都是完整的章节，算是上架前的最后一次爆发，作为对大家这一个月来的支持和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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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男人的友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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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章完整章节，算是公众版最后的献礼了！
※※※
赢了球的楚中天第二天一整天都沉浸在快乐的回忆中，虽然这并不是他的第一场胜利，但是在主场取得胜利和在客场取得胜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主场球迷更多，带给他的感受也就更强烈。他的足球就是这么简单——赢球了高兴，输球了不高兴。
只不过他这种好心情只持续了一天。
二十六日客场和阿修联队（Ash_United）的比赛是温布尔登在六天之内的第三场比赛，而且距离上一场比赛只隔了一天。这样密集的赛程就算是职业球队都会叫苦连天，更不要说业余球队了。
温布尔登队中有不少人的体能本来就不好，四天内的两场比赛更是彻底拖垮了他们，如果伊姆斯不轮换，这场比赛恐怕他连十一个人都凑不齐了。
除了楚中天依然首发出场之外，首发阵容和上一场相比基本上全部换完了。拉塞尔依然坐在了场下板凳上，准备在下半场被替换出场。
温布尔登这样的球队是没办法保证两套阵容实力都一样的，他们的主力阵容现在都仍然还在磨合阶段，替补阵容就更不要提了。
结果虽然楚中天全场比赛都很卖力，无奈一个人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实际上先进球的还是温布尔登队，他们在五十和五十六分钟由队长凯文·库珀连进两球，取得了领先，这算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局了。
可是这么棒的开局却迷惑了温布尔登球员自己，他们认为这场比赛已经拿下了。
不料第六十九分钟，本场比赛担任左后卫的基斯·沃德在禁区里犯规，被处以极刑。球队被判点球，他本人还吃到红牌被罚下场。
这张红牌和这个点球成了这场比赛的转折点，主场作战的阿修联队士气大振，而少了一个人的温布尔登则在场上显得手足无措。
阿修联队利用这个点球扳回一球，随后伊姆斯调整策略，放弃了换上拉塞尔继续进攻的打算，而是换上了后卫戴夫·弗瑞（Dave_Fry），加强防守。
接下来的比赛温布尔登全线防守，楚中天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他不断的在中场来回奔突，抵挡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尽管如此在第八十五分钟和第八十六分钟，这两分钟内，球队还是被对方连下两城。
最终以2：3输掉了这场比赛。
上一场联赛，温布尔登在最后时刻完成了逆转，拿下主场首胜。这一场，则被对手在最后时刻连入两球，成了被逆转的球队。真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楚中天觉得很郁闷，他拼尽了全力，却没有阻止球队输球。这几场比赛让他突然产生了这么一种想法——如果我有能力在进攻中帮助球队的话，也许这些比赛是不用输的……
他开始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在球队的进攻中也发挥作用。
他不再甘心只做一个纯粹的防守者了，哪怕这正是当初伊姆斯教练看上他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他渴望改变的心情得暂时放到一边，从足球中抽身而出。
现在是八月底，再过几天，他所要上的大学就要开学了（作者注：其实温布尔登艺术学校本科的开学日期是十月份，不过当时查资料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想当然了。结果写完了这一段剧情之后才发现出了错，再想改牵涉的就大了，而且已经交了稿子，不方便修改，所以只能在这里注解一下。大家就当小说都是虚构的，这个细节也是虚构的吧……）。提醒他这件事情的不是日历，而是有一天当他结束了打工回到公寓，才发现空了三个月的隔壁房间亮着灯，他的室友杨洋回来了。
“老杨回来了啊？”他凑上前去，发现屋内摆放着一个旅行箱，杨洋正在忙着打扫卫生，三个月没住过人了，积了老厚一层灰尘。
“大楚啊，打工回来了？”杨洋回头看了一眼楚中天，又继续忙自己的了。
“嗯。”楚中天放下手里的书包，进来帮忙。自己在这里读预科的一年，杨洋没少帮自己忙。他在麦克中国的兼职就是杨洋帮他联系推荐的。自己一个人来英国，最初人生地不熟的，也是杨洋很热心的邀他合租，在生活和学习上帮助他的。虽然两个人的性格不尽相同，但这并妨碍他们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在遇到艾米丽他们之前，杨洋甚至就是他在英国唯一可以算的上“朋友”的人。“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就到了，不过先去伦敦看了个老同学，才回来。”
正说着，杨洋从包中掏出一包塑料袋扔给了楚中天：“家乡特产，尝尝。”
楚中天一看：张飞牛肉。
他笑了起来。其实这东西倒不是成都特产，是阆中的特产，不过阆中也在四川境内，于是都算四川特产，他们俩都是成都人，大了说也是四川人。自然是四川特产咯。
“回国玩的怎么样？”楚中天将这袋真空包装的张飞牛肉放到一边。
“去韩国旅游了一圈。”
听到杨洋说韩国，楚中天来了兴趣：“你不是平时最讨厌韩国的吗？一说起韩国就是‘棒子’‘棒子’的，干嘛去那儿旅游？”
“为了看世界杯呗。”
杨洋和楚中天一样，都是球迷，否则他也不会兼任中国留学生足球队的队长了。
“不错嘛，去现场看了啊？感觉如何？”楚中天有点羡慕对方，能够去世界杯现场看比赛，那可是不少球迷们的最大心愿啊……
“什么都挺棒的，除了中国队。”
说完，两个人都嘿嘿地笑了起来。中国队三战全负，被淘汰出局，当然算不上棒咯。
已经打扫完卫生的杨洋坐在床上，看着楚中天：“你呢？这三个月怎么过的……那个新温布尔登的试训最后通过了吗？”在伊姆斯来找楚中天之前，杨洋就离开了，他并不知道最终结果。
“已经踢了十几场比赛了。”楚中天说道。
“哇噻！”反应过来的杨洋惊叹道，“不错啊，你这算是留洋球员了吧？”他开着楚中天的玩笑。“咱国家的球队在世界杯上表现糟糕，你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嘿！有比赛通知我，有空我就去看！再给你整个亲卫队什么的……”
楚中天哈地一下笑出了声。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亲卫队员。
“艾米丽每场比赛都会去给我加油的。”说到这个，他还挺骄傲的。有美女球迷，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我听说艾米丽还是单身。”杨洋点头道。
楚中天有些意外，不是意外于艾米丽还是单身，而是意外老杨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他脱口而出：“她眼光高吧，挺正常的。她学的可是戏剧表演专业，毕业之后都是演电影、电视的明星。”
杨洋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歪着头看了楚中天一会儿。只看到楚中天莫名其妙。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杨洋摇摇头，接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不和你说了，我要休息了。感觉一天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你也赶紧去洗澡吧。”
楚中天这才从杨洋的房间中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往床上一扔。
话题怎么就转到艾米丽是不是单身上去了呢？她单身不单身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中国，一个英国，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可能成为未来的影视明星。这差距也太大了。楚中天不敢多想。
※※※
第二天楚中天跟着杨洋一起去学校，提前报道。结果在校园里他又遇到了艾米丽。
“嗨，楚。真巧，你也选择今天报道啊？”艾米丽先和楚中天打过招呼，然后才转向杨洋，“早上好，杨。一个夏天没见了，过得还好吗？”
杨洋推了推眼镜：“非常好。你呢，艾米丽？”
“我也挺好的。”艾米丽说完看了一眼在旁边没作声的楚中天。“三十一日的比赛你会去吗，楚？”
杨洋一见这样子，就知道这是他们两个的共同话题，他是插不上嘴的。于是向楚中天做了一个自己在前面等他的手势，就向艾米丽告辞了。
“应该会的。”杨洋一离开，楚中天就开口说话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艾米丽抿嘴笑了起来：“那就好。没了主力后腰，我就要担心球队的成绩了。”
“有我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输了球。”一说到这个成绩，楚中天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然后直接反应在他的话中。
“那不是你的责任，楚。”艾米丽知道输了比赛之后楚中天的心情会低落一到两天，在之前的热身赛时，她已经见多不怪了。她安慰道。
“不能这么说，艾米丽。只要输了球，那就和场上球员是分不开的。”楚中天很认真地说。
“可你只是一个后腰，你的任务是防守。我们输掉比赛的原因是进攻不力……”艾米丽却不这么想，或者说她只是想安慰楚中天。
没想到楚中天点点头：“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在进攻上对球队有帮助的话，那样的结果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我记得以前你还很肯定地对我说过你不是进攻的料？”艾米丽听到楚中天这么说，有些吃惊。
“我又改主意了，想要尝试一下。”楚中天摊开了手。
艾米丽打了个响指：“好主意！我支持你！可是要怎么做？”
她这个问题可把楚中天问住了，是啊，他小时候没怎么专注于进攻方面的训练，教练讲的那些现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单独练也只能练练射门了……问题是系统的训练这些应该怎么来？虽然球队也进行进攻方面的训练，可是那点训练量根本无济于事，楚中天希望能够通过一些特训，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提高。
“嗨，艾米丽！”两个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们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打招呼的人是拉塞尔和博尔杰。
艾米丽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拉塞尔，突然眼前一亮。
拉塞尔则发现艾米丽看自己的眼光变了之后，有点诧异。“喂，艾米丽，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喜欢我……”
“嘿！胡说什么！”艾米丽很生气。
“呃，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到你反应这么大……”拉塞尔嘟囔道。看到他被艾米丽呵斥的低声下气的，楚中天在旁边看到了很高兴。
艾米丽又对他一笑，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阿莱，听说你是温布尔登技术最好的球员？”
说到技术，那可是拉塞尔的长项。他很得意地点着头：“完全正确。整个温布尔登找不出比我技术更出色的人了。如果不是因为看不惯那个连锁乐器商人，我今年一定可以打上温布尔登预备队的比赛……”
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他被温布尔登职业足球俱乐部扫地出门只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不过关，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一个骄傲的人习惯给自己找台阶下而已。
他要吹嘘自己在职业队中的光辉战绩，艾米丽对此可不感兴趣，她指着楚说：“有兴趣带个学徒吗？”
楚中天没想到艾米丽会给自己找拉塞尔帮忙，他吃了一惊，指着自己：“我？”
“他？”拉塞尔和博尔杰也很吃惊。
“是的！楚！”艾米丽使劲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楚希望提高自己的脚下技术，以便在进攻中能够对球队有更多的贡献，不过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练习。球队的训练呢……时间又太少了，而且一旦开学了，我们都没多少时间去训练。所以呢，显然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艾米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拉塞尔和博尔杰讲清楚了，接下来就看对方答不答应了。她很乐观地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楚和拉塞尔已经和解了，而且他们都是同学，再加上还有自己出面，拉塞尔怎么着也不会拒绝的。
拉塞尔听完之后没有马上表态，只是瞥了一眼楚中天：“你这个除了能跑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了？”
“在你因为体能不支而没办法上场导致球队输掉比赛的时候。”拉塞尔的嘴巴刻薄，楚中天也毫不示弱。
这两个人的关系挺怪的，他们明明和解了，但是在外人面前总是得找机会挖苦一下对方，让对方吃点苦头。
艾米丽看到他们两个人突然又剑拔弩张了起来，觉得很奇怪和紧张——这两个人怎么说翻脸就又翻脸了啊？拉塞尔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吧？楚会不会不喜欢自己擅作主张找拉塞尔来教他呢？
倒是博尔杰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环臂抱胸看戏，丝毫都不担心两个人会当场翻脸。
“你敢这么说？”拉塞尔指着楚中天，“那你就做好在训练中被我摧残的准备吧。伊姆斯教练的惩罚是针对我们俩的，我的可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的！”
“我还怕你没什么本事教不出来呢。”楚中天继续刺激拉塞尔。
“我有没有本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中国小子！”拉塞尔恶狠狠地说，他现在巴不得马上就开始特训，然后他要在训练中将楚中天折磨的生不如死，让他知道激怒自己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听到这里，艾米丽才发现原来拉塞尔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撇撇嘴：“男人的友情真是奇怪……”
第三十五章 楚的世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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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阿莱·拉塞尔站在社区公园的草坪上，将脚下踩着的足球挑起来，在左右脚来回颠着。“我为什么会答应教你？你打算尝试进攻，这不是分明抢我的位置吗？”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身短打扮的楚中天。他穿的依然是从杨洋哪儿借来的一身中国国家队的红色球衣，脚蹬艾米丽陪自己去买来的那双耐克球鞋。
“反正你答应了，不许反悔。”说这话的人不是楚中天，而是站在他旁边的艾米丽。
“我只是希望对球队的进攻有所贡献，我对你的位置不感兴趣。而且……”楚中天答道。“就算我不抢，一周三赛你也打不上主力。”
楚中天说的是事实，但是在拉塞尔听来，怎么都觉得像是针对他体力不行的讥讽……
有艾米丽在旁边，他不想和楚中天斤斤计较，那样太不绅士了。他只是耸耸肩，脚下一用力，将足球高高挑起，再用额头将落下的足球停在脑袋上，他上半身晃了晃，稳住了不太老实的足球。
他用这种方法来展现自己比楚中天优越的地方——对球的控制能力。
“你想学什么技术？一个人带球连过十一人，连门将都过了，然后把足球射入空门？”眼睛盯着足球的拉塞尔问道。
“我对马拉多纳不感兴趣。”楚中天摇摇头，“反正就是进攻方面的技术。控球，传球，射门……这类的。”
拉塞尔没有马上回答楚中天的话，而是专心致志对付在额头上的足球，尽量保持平衡，不让足球滚落下来。他这么坚持了大约半分钟，才一缩脖子，让足球顺着脸滚下来，正好落到他抬起的脚面上，稳稳停住。接着他重新把足球踩在脚下，这才对楚中天说：“我刚才想了想，首先你得保证自己拿球之后不会轻易被断。你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防守型中场，抢下对手的球，然后马上交给队友。可现代足球没这么简单，后腰需要频繁拿球，有些时候甚至还得在情况非常困难的情况下控球，所以一旦你的脚下球被抢断之后，问题可就麻烦了……”
楚中天点点头，同意拉塞尔的说法。其实他主要是同意最后一句话——如果自己在后场和中场控球的时候，面对两名或者两名以上的对方球员的围抢，丢了球，那么对方就可以直接发动进攻，而那个时候自己球队的后防线甚至都不会有机会做准备，只能仓促应战，到时候被对方一击必穿的几率非常高。
谁说后腰不需要控球的？虽然马克莱莱在皇马抢得很厉害，是皇马那条后防线前最重要的防守屏障，可是他的工资就是涨不上去，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的脚下技术不如那些前场球星们华丽吗？哪怕他只有齐达内三分之一的技术水平，他的周薪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水准了。
基恩也是后腰，但是他的技术差吗？可一点都不差。面对对方多人围抢，他能够控得住球，而且他还经常能够亲自为球队破门得分。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曼联的中场核心了。
最出名的技术型后腰是阿根廷的雷东多，看看他用脚后跟磕球过曼联后卫博格，然后助攻劳尔破门的那一幕，就知道他的技术有多好了。
现在早就不是那种只要会疯抢，就可以横行足坛的后腰时代了。哪怕是蓝领工人也得镀镀金，这样在球队中的位置才能更稳固。
见楚中天点头同意自己的看法，拉塞尔十分得意，他继续在脚下玩着足球：“所以我觉得你首先不用考虑射门，先努力把控球技术提高吧……”
“嘿，阿莱。你不会是担心楚中天后插上射门抢了你的风头吧？”艾米丽突然打断了拉塞尔的话。
这话说得拉塞尔脸一红，他还真有那个想法，但他的理由也是很有道理的：“控球没学会之前，就冲上去射门，那有什么用？先把足球控住，再说射门的事吧。罗马哪有一天建成的？”
楚中天这次也和拉塞尔站在了一边，他点点头：“他说得没错，艾米丽。我也认为自己应该努力提高脚下控球技术。”
既然老师和徒弟的观点都一致，那么艾米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让到了一边，看拉塞尔教楚中天练球。
※※※
“颠球这样的我就不要求你练了，拿来热身就行了。这东西是个踢球的都会。”拉塞尔迅速进入了角色，或者说他很早就在期待着利用“教练”的身份来做掩护，以便对楚中天呼来唤去的。
楚中天对拉塞尔的话也没有任何异议，反正在技术方面，他没什么发言权，一切都听拉塞尔安排就是了。他倒是不担心拉塞尔整自己，和拉塞尔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这个人除了嘴巴上有时候会刻薄一些外，没什么其他毛病，并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
拉塞尔把足球拉到脚边，然后对楚中天说：“看好了，我先做示范。”
他用脚内侧抱着球向前带，带了两步，拨了两次。接着他又用脚外侧拨着足球向前带去，同样是两次拨球，带球两步。虽然脚内侧和脚外侧拨球的方向完全相反，但是他带球的路线却是一条直线。
做完这四次拨球之后，拉塞尔转过身来对楚中天说：“看到没有？你就这样练，两次脚内侧，两次脚外侧。然后转身……用脚外侧转身。”他示范了一次，接着带到楚中天面前，“再转身，用脚内侧转。就这样反复练。保证自己带球最终走的是一条直线，不要跑偏了。”他指着地上用衣服和书包做成的临时标志物。
他把足球踢给楚中天，示意他来。
楚中天却没有马上照做，他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
拉塞尔反应了过来，原来中国小子是在怀疑他的这个训练内容。“简单？你还真说对了，中国小子。所有技术的基础都非常简单，就是对球的控制而已。可是简单的基础你如果不练习，不熟练，那再简单你也掌握不了，在比赛中自然就运用不出来。”艾米丽在身边，拉塞尔不能爆粗口，只能耐着性子，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对楚中天解释道。
足球这东西，光用说是不够的，还得亲自做示范。拉塞尔从楚中天脚边勾过足球，然后指着他说：“你来防我。”
待楚中天摆好了防守姿势之后，拉塞尔退后几步，拉开了足够的空间，这是模拟比赛中的场景，如果他让楚中天贴到了身前，那也就没有必要示范了，处于静止状态下的过人可要比运动中的难得多。
拉塞尔开始带球，在距离楚中天足够近的时候，他用右脚把足球向左侧扣去，但是紧接着他又把足球拨回到了右边，这次他用的是右脚的外脚背。
整个过程楚中天都没有动，接着拉塞尔就一头撞了上来，球丢了。
本来满心期待着拉塞尔和楚中天对决的艾米丽在旁边目瞪口呆，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楚中天有些疑惑地看着捂着被撞痛了的膝盖的拉塞尔。“这是什么情况？”
“见鬼……”拉塞尔一边揉着膝盖，一边低头骂道，“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小子？”
“怎么配合？”
“看我向左扣球，你就主动点被我骗过去啊！我本来打算骗过你之后把足球拨回右边，然后直接突破过去的，结果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哈哈哈哈！”旁边响起了艾米丽清脆地笑声，她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拉塞尔一脸尴尬。很明显，自己被女人嘲笑了。
“哦。”楚中天应了一声，“那你再来，我这次配合你。”
艾米丽刚刚准备站起来，听到楚中天的这句话，又笑趴下了。
被艾米丽反复嘲笑了两次，拉塞尔没兴致做这个示范了，他只是对楚中天说：“你刚才都看到了，如果碰到一般的防守球员，一个扣球加一个拨球就足够闪开空当了。这就是最简单的技术在比赛中的运用，还有更复杂的，也只是把简单的的动作组合到一起。”
虽然拉塞尔的示范失败了，但是他的这番话说得倒是很不错，艾米丽不笑了，楚中天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就开始练。楚中天在草坪上一丝不苟的练了起来。脚内侧拨球两步，脚外侧拨球两步，然后脚外侧转身，继续脚内侧拨球两步，脚外侧拨球两步，脚内侧转身……如此反复，一直不停。
拉塞尔则抱着双手站在外面和艾米丽在一起看。
艾米丽看了五分钟，还没见拉塞尔喊停，便忍不住问：“他这样到底要多久啊？”
“看我心情吧……”拉塞尔打了个呵欠。
“你……”艾米丽总算是知道拉塞尔要怎么在训练中整楚中天了。“你还放不下吗？”
“和那个无关。”拉塞尔知道艾米丽指的是什么。“这个练习不是球队里按部就班的那种训练，练三分钟休息两分钟。我们可没有那么奢侈的条件。”
拉塞尔指了指周围，草地上全都是人，踢球的，露营的，还有很多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在人群中穿梭。
“休息几分钟，这里就被人占了。而且……”他看着正在埋头练习的楚中天。“楚如果想要提高自己的技术，就必须付出比平常多几倍的努力。在短时间内进行大量的重复训练，让身体记住那些感觉，这样才可能让他的技术得到提高。我就是这么想的。”
“可你不怕楚的身体接受不了吗？”艾米丽依然皱着眉头，她承认拉塞尔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是理论上的道理，实际运用起来会遇到很多困难，比如人的体能……
一说到楚中天的身体，拉塞尔就想起了那天自己和博尔杰亲眼看到的楚中天的秘密，他笑了起来。
问完问题之后，没有得到回答，反而看到拉塞尔在笑。艾米丽撇撇嘴：“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听出艾米丽的语气中有生气的意思，拉塞尔并没有否认，反而点头承认：“放到楚身上，这个问题确实很好笑。”接着不等艾米丽继续发问，他反问道。“你知道我们训练的地方并不在温布尔登，而是在金斯顿的国王牧场吧？”
艾米丽点了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可是这个和楚的身体素质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那里距离我们学校有多远吗？”
“大约……”艾米丽在心里想了想，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四英里？”
拉塞尔打了个响指：“正确。”接着他说，“我不知道楚住在哪儿，但是看他来学校走的路，显然不在学校的西边，而在东南边。”
艾米丽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楚中天住在哪儿，但是应该在顿斯酒吧附近，而顿斯酒吧则在温布尔登艺术学校的东南。而顿斯酒吧距离学校则有一英里远。
拉塞尔指着还在埋头苦练，没有丝毫怨言的楚中天说：“他每次去国王牧场训练，全都是从这里跑着去的。”
艾米丽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楚每次参加训练之前都跑了最少四英里多的距离，然后又在国王牧场跑四千米进行热身，这才开始训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米丽？”
“你在开玩笑吗，拉塞尔？”艾米丽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她知道如果楚中天真的是跑过去的话，那么他不是跑了四英里，而是五英里。因为整个暑假，他都在顿斯酒吧打工，训练的时候也是直接从酒吧去的国王牧场。五英里是什么概念呢？换算成公里数，一英里等于一点六公里，也就是一千六百米，五英里就是八公里，八千米。跑了八公里，又在训练开始前跑四公里热身，十二公里，一万两千米。要是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训练什么的就别提了……
“我没开玩笑，艾米丽。博尔杰亲眼看到的，他告诉了我之后，我也不相信。但是随后我和他在杰克·古德柴尔德巷口亲眼看到楚中天从公路那头跑过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内，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拉塞尔说着说着眼神就迷离了，他又想到了那天的情景。直到现在，楚中天那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汗水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不管训练还是比赛，他都是这么来国王牧场。可我从来没有见他体力不支过，抽筋、虚脱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生过。对我来说，他真是一个怪物……”拉塞尔的体能是他的最大问题，他没有在那支温布尔登职业队踢出来，什么“因为对温布尔登足球的热爱，不屑于和那支背叛了全温布尔登的球队为伍”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的体能不行才是他被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淘汰的主要原因。一个连业余联赛的九十分钟撑下来都很勉强的球员，技术再好，也没有一家职业队肯要。招进来每场比赛都只打四十五分钟吗？那干脆周薪也只给一半好了，拉塞尔想必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俱乐部方面也不会这么做。
因为体能不及格，拉塞尔在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中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光之后，终于被俱乐部给裁掉了，本来他的打算就是在大学里读书毕业，然后出去找个工作，再加入一支酒吧球队，每个周日下午踢一场星期日联赛，就算是满足了。
没想到温布尔登足球俱乐部的搬家消息，催生出了一支完全属于球迷的新球队，而且这支球队对球员体能的要求并不严，他终于可以在这支球队中重新找到踢球机会。
拉塞尔是很珍惜能够继续踢球的机会的，所以伊姆斯主教练的那一招用在他身上可算是用对地方了，不让他参加比赛，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咯。
拉塞尔说完那番话，就在一边出神。艾米丽也被刚刚听到的“真相”给震惊了，呆呆地看着楚中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虽然都看着楚中天，但是心思却都不在他身上。
于是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楚中天不停地做着“脚内侧扣球两次，脚外侧拨球两次，脚外侧转身，脚内侧扣球两次，脚外侧拨球两次，脚内侧转身”这样的练习，不曾停下来过一次，也没有抬头问他的临时老师拉塞尔究竟要练到什么时候。
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累，也不知道枯燥乏味。
相反，他是从这反复的练习中突然体会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看着脚下的足球越来越听话，拨球和扣球的力度拿捏的越来越准，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完全沉浸于其中，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扣两步、拨两步，再一转身这么小的范围。
扣球、扣球、拨球、拨球，转身！
扣球、扣球、拨球、拨球，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