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夜杀
于同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们现在还叫苦吗”?
没有人说话,不过从他们紧绷着的脸庞和臂力来看,于同已经知晓了答案。
又过了半个小时,于同看看天上的太阳,冲着众人道:“原地休息十五分钟,休息的时候尽量活动一下自己的双臂”。
借着休息的功夫,于同拿起一支步枪,指着上面的准星道:“瞄准敌人的时候,一定要三点一线,什么是三点一线……”。
枯燥的日子又过了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领取到枪支的五十个人什么都不干,就在那里傻傻的练习瞄准,声势远远不如旁边跟着铁匠练习拼刺的那五十人热闹。
还是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冲着于同问道:“于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射击”?
在抗战年代,由于我军弹药绝大部分靠缴获,所以除了在战斗开始前分发弹药外,其余大部分时间,战士们身上的子弹袋都是空的,即便如此,战士们分发到的弹药也少的可怜,一般都是五发左右,像机枪手或者警卫员,他们因为所处位置不同,到手的弹药数量也比旁人多,就拿警卫员来说,他们分到手的弹药一般都在五十发以上。
于同考虑了一会儿,点头道:“行”。
于同一说行,五十个人顿时乐坏了,杂七杂八的声音立马响起。
“二哥,队长,给我们发子弹了”。
“行了,我听到了,不就发子弹嘛”。
“终于能打枪了,哎,老五,领了几发子弹”还有急性子冲着领到子弹的同志询问的?
老五也坏,先是伸出一个巴掌。
“领了五发子弹”?
老五摇摇头,慢慢的收起三根手指头。
听到领取两发子弹,明显跟自己心目中的数字有了差距,用带着一丝失望的语气回道:“两发?才领了两发子弹”。
他这话刚一出口,旁边站着的人打趣道:“两发还嫌少,你要是嫌少给我得了”。
“两发就两发”。
分发完子弹后,于同又把他们带到一处有着标靶的地方,冲着众人道:“你们都拿到了枪,也分到了弹药,我知道你们都嫌少,可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自己又不会造,所以这两发子弹就要考验你们射击的天赋,一会儿打完靶,环数最高的那个人可以额外得到奖励,奖励是什么,二十发子弹,你们有没有信心拿到这个奖励”。
“有”众人齐声喝道。
“不错,开始分组射击”。
“啪啪”两枪。
远处负责报靶的战士高声喊道:“零环”。
打出零环成绩的是那个叫做张满东的年轻人,就见他一脸失色的站在哪里。
于同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你打的子弹越多,枪法也越准,没事,慢慢来”。
“谢谢队长”张满东抬头看了一下于同,充满镇定的回道。
“三环”
“五环”
“十一环”
“九环”
“十二环”
“十五环”
……
晚上八点多钟,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院外,举着步枪不停的练习,这个人正是今天零环成绩的持有者----张满东。
“老莫,这个张满东不错,是个枪手的料”于同看着远处一丝不苟练习枪法的张满东道。
“是块好料,不过我们子弹可不富裕,不然战士们的枪法都能提高”老莫叹了一口气回道。
“我们人多枪少,要想搞掉赵老财,得想法子搞枪武装自己”于同点着一口香烟,猛抽了几口道。
“对了,这么晚找你,就是想谈谈搞枪的事”。
“有消息了”?
“有了,是从赵老财三姑爷那里传出来的消息”。
“可靠不可靠”?
“这个有点摸不准,前段时间我们想要干掉这个家伙,可惜让他给跑了,从那以后,他就把自家的土围墙扒了,换成了砖围墙,还加固加高了不少,木大门也换成了铁皮大门,天一黑就关得紧紧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床头还放上短枪”。
“你的意思是”?
“队长,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以枪对枪,只要逮住他,就往死了干,揍倒一个正好,揍倒两个,就赚一个,再说这个三姑爷身上有太多的血债,是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不过大门是铁的,天一黑就落锁,不好进啊,还有,他家的围墙也比过去加高了不少,得想个法子,在不弄出声响的情况下,摸进去”。
“这个我在想想办法”。
“老莫,你说我这脑子,实在不行我们就在他家的院墙上挖个洞”。
“这个能行吗”?
“肯定行,去年我们在天水县城搞药的时候,就用过这招”。
“管用就行,我现在就去招呼人”。
晚上十二点过后,于同仰起了头,他的眼睛扫过每个人的面孔,然后脸色变得象铁一样严肃,有力的宣布道:“现在开始行动,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违者军法从事!”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是于同向众人发出的第一道命令,人们迅速的离去,很快的隐入夜晚,瞬间不见了踪影。
夜风打在人们的脸,慢慢的,风大起来,天上的云层象黄河的浪涛样在飞走,风呼呼的拧着路边的电线杆,使电线在吱吱的响。
等到达目得地的时候,已是半夜一点以后,夜很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
老莫在屋后,用步量着,在靠近右边夹道的院墙角上,用指头敲着指点给于同、铁匠,他用眼睛示意道:“就从这个地方挖”。
铁匠和于同拿着修路的工具,猪蹄形的火龙棍、铁锹、螺丝扳子,靠近墙边。
于同在老莫手指的地方,用螺丝刀在轻轻的划着石灰沟的砖缝,螺丝刀来回的在石灰缝上划着、刻着,要用力,但又不能弄出声响,这活十分需要技术。
于同把一块砖四面的石灰缝都挖进去时,头上已冒着热汗,挖断了两把螺丝刀。
铁匠两手擎着沉重的火龙棍,把猪蹄形的尖端插进挖进去的石灰缝里,轻轻的往里一撬,这块砖活动了。
第一二七章夜杀(一)
于同把砖轻轻的拔出来,递给旁边的铁匠,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象生怕跌破的瓷器似的,放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又换铁匠上来挖砖,因为挖出第一块以后就好办了。于同接过他的火龙棍,等铁匠挖动砖,再来撬。
夜风还在呼啸,天渐渐的阴了起来。
在黑影里的人们紧张的劳作着,铁锹划着石缝,发出轻微的吱吱的声响。在这呼啸的夜风里,连路上的石子都将要被吹起的动静里,这吱吱的声音是显得多么轻微,难以听出,看来这老天爷还是很给面子的。
挖掘过程中,于同突然拍了铁匠一把,铁匠很机警的,忙把手里的家么什停了下来,劳作暂时停下来。
一帮人快速的隐藏入黑影中。
说来也怪,昏暗的灯光下,有三个身穿绸布褂子的醉鬼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斜跨在他们腰间的驳壳枪在提醒着他们的身份。
老莫冲着于同小声道:“这三个家伙从穿着来看,肯定是赵老财三姑爷的便衣队成员,要不”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于同看了看双方的距离,大概在十多米的距离,还要跑到路对面,只要有一步走错,他们今晚的行动便前功尽弃,为了保险,于同摇摇头,小声回道:“距离有点远,还是尽量不要多事为好”。
岂料事实就是这么难料,本来还想放过三人的于同,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醉鬼居然冲着他们几个藏身之地走了过来。
他们相互搀扶着,咔咔的走下台阶,越过小路,径直的朝于同这边走来,嘴里还在叽咕着什么醉话。
越来越近了,皮靴声听来已经刺耳的清晰了,没错,就是皮靴踏地的声音,三姑爷为了笼络下面的人,给所有的便衣队成员换装了大头皮靴。
慢慢的,越来越近,距离于同他们只有二十几步远了,这时,包括于同在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老莫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拿出手枪,打开保险,黑黑的枪口就对着三个醉鬼,手指已压到扳机上,只等一勾了。
于同扬扬自己手中的匕首,指着左侧的醉鬼,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把中间的那个指给了铁匠,最后用手一拍老莫,指指右侧的醉鬼。
铁匠和老莫两人点了点头,三人对视了一看,慢慢的挪动脚步,朝着三个醉鬼摸去。
十步
五步
铁匠的呼吸声更加急促,他握着撬棍的手突然扬起,朝着其中一个醉鬼打去,巨大的力气,一把就将醉鬼的脑袋给砸的稀烂,铁匠动手,于同也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匕首朝着另一个醉鬼的胸口扎去。人喝多了酒,行动和反应力都大大落后,也就一刹那的功夫,三个醉鬼便命丧于此。
狗子上去快速的把三人身上背着的短枪取下,除了这个,还在三个人的尸体上收集到五十多发子弹和上百块大洋,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封信。
狗子把信递给于同,于同拆开看了后,又交到老莫手中,看完信的老莫同样一脸铁青。
信件上面的内容跟他们有关,确切的说,是跟老莫他们最近的活动有关,连续几次闹事,已经打草惊蛇,让赵老财有了知觉,信件上面的内容是日本鬼子写给赵老财的,要求他务必将赵家营逆匪全部剿灭,同时还言明,会在近期再次支援赵老财一批武器弹药。
道路上又恢复了寂静,夹道里的墙角边,人影又开始蠕动,那熟悉的吱吱声又响了起来。
洞口从最开始的一块砖变成十块砖,,现在已经象个煤筐一样大了,于同比划了一下,看到差不多能钻进去一个人的时候,停了下来。
行动的人群,分成两组站好。
于同拍了一下铁匠的肩,铁匠点了点头,带着第一组,到洞口边,他先钻进去,查看了一下,见院子里静悄悄的,立马又返回头,伸手向外边招了招,第一组就接着钻进来,随后是第二组。
留下一个队员在洞口守望,其余人都行动了起来。
当于同一步跃进院子,象老鹰一样立在那里,一声口哨,众人顿时哗的向四个屋门冲去,只听四个带滑车的屋门“哗啦”一阵响,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四个门都被持枪人拉开,刀手们一窜进去,持枪的队员也跟进去了。
各屋里发出格里呵叉的声响,和人的惨叫声。
铁匠最先窜进南屋去,屋里的几支手电筒在交叉着,队员们在劈着汉奸。
有个汉奸长得身高树大,正在和于同搏斗,因为身体上吃了亏,于同被着大汉逼的连连后退,汉奸一只手抓住于同的脖子,使劲的掐,于同把手里的武器仍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大汉的手,想要搬开,这么僵直瞬间,铁匠出现了,他抬起右脚,朝着大汉的屁股就是一踹,铁匠打铁的出身,除了力气还是力气,这一脚虽然没有把大汉踢重,不过也间接的解了于同的围,于同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
大汉舍弃了于同,朝着铁匠扑了过来,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都在两百斤左右的大汉打在一起。
拳来脚往,打的好不热闹,狗子不知从那跑了过来,这家伙身上挂着五六个枪盒子,此外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手中举着一把斧头,跑上去,举起斧子,对准大汉的后脑勺,用力劈去。
铁匠看到,忙喊道:“狗子,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是,你别插手”。
“好心当了驴肝肺,懒得理你”狗子骂了一句,跑到墙边,把挂在上面的短枪取下。
这时,只听到东西两厢房里传出砰砰的枪声,他们知道,这是遇到棘手时,不得不打枪的了。
于同推门而出,他看到老莫提着刀,肩上也背上了五六条长枪,突然,一阵震耳的机关枪声从远处的一间屋顶射来,机枪子弹打得屋檐上的瓦片噗噗的往下乱掉。
老莫看了一下,道:“是从赵老财家打来的子弹,我们的赶紧撤,不然来不及了”说完用手一指洞口,人们都向那里拥去。
第一二八章夜杀(二)
出了洞口,人群从小夹道向南,穿出东西大街,再往西跑出几十步就又折进向南的小巷里去了,出了这个小巷,再转过弯,就到了南郊。
当最后一个队员也都进到小巷时,东边响起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和人的叫喊声,赵老财的伪军沿着大街向西奔来。
他们到了野外,又分成一组,拉开了档子,顺着原路回去,走到桥洞边,静悄悄的伏在一片洼地上。
好险,就在他们藏好不久,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从他们眼前走过,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万幸,有惊无险,搜查的队伍仅仅是简单的查看了一番,便扭头朝着另一处奔去。
于同长出一口气,冲着狗子小声道:“狗子,你清点一下咱们的人数,看人们都回来了没有”。
“队长,不用清点,除了铁匠,都回来了”。
“什么,铁匠没有回来”?
“没有,应该是落在后面了”。
“老莫,你带着他们,把缴获的枪支弹药送回去,狗子,你跟我去接应铁匠”。
“于队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铁匠也是我们的同志,要救我们一起去救”老莫说完,扭头冲着他身后的一个人道:“你把富裕出来的枪支送回去,剩余人随我跟着于队长去救人”。
他们刚商量完要求救人,就看远处传来铁匠瓮声瓮气的声音:“队长,我回来了”。
于同上去冲着铁匠就是一拳,骂道:“你他娘的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在担心”?
虽然挨了于同一拳,不过铁匠心里还是暖洋洋的的,他知道这是于同在担心自己,忙把肩膀上扛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下。
“机枪”老莫看着地下黑黝黝的铁疙瘩惊喜的叫道。
还真是机枪,还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除了这个,还有一大包子弹。
“这都是你缴获的”。
“嗯”铁匠嗯了一声,就把自己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见铁匠归来,众人的心也放了下来。
天亮以后,老莫起得早,因为昨天晚上的胜利,使他兴奋得睡不着,于同和铁匠都蒙着头在呼呼的睡着。
老莫蹲在小屋门口喝茶,就听的门一响,几个身穿便衣的家伙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刺刀的伪军。
老莫马上站起来,笑着问道:“几位老总,有何贵干”?
为首的黑狗子看着老莫,道:“奉赵老爷的命令,搜查乱党,你的良民证”?
老莫笑着掏出香烟,给每个人递了一支,然后才把自己的良民证递了过去,陪着笑脸问道:“老总,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查开良民证了”?
“问这么多干嘛?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两个人,我去叫他们”老莫走进小屋里,用力喊道:“你们两个别睡了,赶紧起来!老总查户口?”
于同和铁匠忽的坐起来,揉揉眼睛,打个哈欠,掏出良民证递给了黑狗子,黑狗子对着良民证上的像片,看了他们几眼,指着铁匠问道:“你叫李二,也是拉车的”?
“怎么?不像”?铁匠瓮声瓮气的说完,猛地下床,站在那里,一米九的个头,把几个黑狗子给震得,其中一个,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你他娘的说话这么大声干嘛,老子看你就像逆匪,信不信把你抓起来”领头的黑狗子忙把手里的枪指向铁匠,骂道。
“老总,老总,他这里有点问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计较”老莫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陪笑道,说完,用手一拽铁匠,骂道:“你这傻货,还不赶紧给老总道歉”。
“算啦,老子也懒得跟这种傻货较劲,还你有,叫苏羽”领头的黑狗子把手中的枪插回枪盒,冲着于同问道。
“对,我是叫苏羽”。
“教书的”?
“叫孩子算术和国文的”。
“看你样子也像个教书的,不过教书的怎么跑到我们赵家营来了”。
“前段时间家里给说了一门亲事,因为钱不够,来这里找他借点”。
“最近这里不太平,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跑,听到没有”黑狗子叮嘱道。
“谢谢老总,我一定注意”。
“行了,收队”黑狗子手一挥,带着众人就要离去,老莫看到检查过了,很机智的掏出几盒顶好的香烟,从桌下边提出一瓶酒,笑着让他们拿走:“几位老总,你们辛苦,这点东西”。
为首的黑狗子摆摆手,并没有去接老莫递给他的东西,而是翻翻白眼,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黑狗子离开栅栏门,于同的心才扑通扑通的跳起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问题浮现在他脑海。
当天晚上,他们几人便筹在一起,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于同说:“我们现在已经搞到了武器,昨晚上搞了八支短枪,十三条长枪,加上原来的六支短枪,这就是说我们已初步具备武装战斗的条件,达到上级要我们迅速武装起来的要求。我们今后将要和敌人展开武装斗争,配合总部行动的时候已经到来。既然这样,我们今天早上,那种徒手被搜查的情况今后要尽力避免,由于短枪便于携带,所以我们几个主事人尽量每人携带一支,而且从我们昨天缴获的信件来看,敌人已经知晓了我们计划。因此,我提议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马上进行分散的武装刺杀活动,彻底的打乱敌人的计划……”.
众人都同意了于同的意见,他们研究的结果是,从明天开始所有人以小组形式进行分散活动。
这几天,因为赵老财三姑爷遇刺身亡,整个赵家营来了许多人马,有鬼子,有伪军,还有便衣队成员,街上整天都有端着枪巡查的伪军士兵。
非但如此,就连四周的岗哨也增多了,每夜都有巡逻队在街上搜索。
于同感到敌人又要进行扫荡了。
因为赵老财在各方面都加强了戒备,所以于同他们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刺杀,加上搜查频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同带着铁匠等十几人扯到了村外的山里,同一直在这里负责新兵训练的杨前进等人会和。
第一二九章陷阱
傍晚时分,老莫又带着另外几组人马返了回来,于同一问,才知道,现在整个赵家营已经到了风声鹤鸣的地步,也不知是谁的注意,反正就是一个字“抓”,不停的抓人。
“这帮狗日的杀才,天天不停的抓人,见谁抓谁”老莫骂了一句,有些负气的把头上的帽子给仍在了地下。
“这说明敌人心里特别的恐慌,证明他们在害怕,害怕我们壮大,敌人越是疯狂,我们越应该冷静……”于同安慰老莫道。
“于队长,得想想法子,不然那些被抓进去的老百姓可就遭殃了”。
“老莫,刚才我就在想,我们现在手头拥有的枪支差不多也能武装一个连队,弹药也很充足,完全可以跟敌人打一场,关键是战士们的枪法和拼刺水平跟不上,我怕这样贸贸然出击,会带来危险”。
“于队长,我们战士的水平是不高,可关键赵老财手下的兵也不怎么样,就那些兵痞,天天不是抽大烟就是逛窑子……”。
老莫这么一说,于同才发现,自己貌似陷入了思考误区,于是坐直了腰杆,冲着老莫道:“老莫,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有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到有个注意”。
“说来听听”?
“你看,这么着……”。
赵家营村最大的一座院落,说是院落,其实跟城堡差不多,赵家当家主事人赵老财坐在最当中的一个太师椅上,两侧分别坐着他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姑爷。
“爹,最近村里不太平,有逆匪在活动,万一大办老三的白事,那些逆匪趁机混进来,我们不好交代啊”开口说话的是他的大儿子。
“正因为有逆匪在村里活动,所以老三的白事才要大办,特办”赵老财看了他儿子一眼,说道。
“爹,我这就不明白了”大儿子还在追问道。
“大哥,爹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坐在最后面的三儿子开口说道。
“引蛇出洞”?
“老大,你以后多跟你弟弟学学,不要整天打啊杀啊的,有时候该动脑筋还的动脑筋”。
“爹教训的是”。
“老二,村里的治安一向都是由你负责,这几天要做到内紧外松”。
“爹,我知道该怎么办”。
“老三,把你手头所有的探子都放出去”。
“嗯”。
次日,整个赵家营都传遍了,说赵老财要把他的三姑爷风光大葬。
得到消息的老莫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于同,想要商讨对策,面对老莫的问询,于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陷阱”。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找你来就是商讨一下对策,看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老莫,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既然人家给咱们搭了一个戏台,哪有不上去唱的道理,该给赵老财捧捧场就给人家捧捧场”。
“老于,捧场归捧场,不过我们也得做好完全之策啊,咱们虽说现在有了枪,可还是属于小本经营,赢起输不起”老莫提醒了一下于同。
“这个我晓得”。
三天后,大办白事的赵老财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逆匪活动的消息,一时间,他也有些摸不准,开始怀疑起来,暗道:莫不是那些泥腿子算准了这是一次陷阱,故意没来?
那些闹事的逆匪没到,反而是周边是几个村寨的地主老财和不少伪军头头都到了。
为了宴请这些人,赵老财包下了赵家营最大的一座酒楼,以防有人借机闹事,他不但把酒楼里面的厨子换成自己人,还将酒楼里里外外围了起来,所有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必须严格接受搜查。
饭馆的大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宾客既然来,就没有空手来的道理,怎么也得带点礼品啥的,不长时间,礼品便堆满了桌子,桌子后面站着一个管事人,负责把送礼人的姓名用毛笔写在一张白纸上。
在他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枪支,都是那些前来送礼人随身携带的,当然,在桌子后面,还站着五个身穿短褂,腰插驳壳枪的大汉。
老莫也买了些礼品,按规矩留下姓名,两人不显山不露水地找了个靠墙角的桌子坐下,同桌的伪军军官们之间也有不认识的,见他们坐下便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于同带着铁匠,两人进了大门,铁匠进门把刚买的礼品递给迎过来的管事,管事用手一颠分量,感觉很沉,心里暗道:这两个人送的礼品不轻呀。
于同进门,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时,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冷荤类的下酒菜,热菜还没上来。
赵老财身为主事人,自然要站起来要寒暄几句,无非就是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
大家都伸长脖子听着,等着他说完再吃饭,这时,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巨爆。
刹那间,所有人的乱了,赵老财的几个儿子忙掏出手枪,于同冲着铁匠一使眼色,铁匠拿起桌上装酒的一个坛子,朝着其中一个儿子脑袋砸去。
不偏不斜,酒坛刚好砸在那个儿子的脑袋上。
脑袋上挨了一记,反映有些慢,不经意间,他手中的枪落到了铁匠手中,他打开保险,连连开枪,在击杀敌人的同时,还把他们手中的枪夺过来,扔给于同。
于同接过手枪,冲着赵老财等人不住气的开枪,二十发子弹瞬间打光,这么近距离的开枪,十枪有八枪能够打中目标,不一会儿的功夫,酒楼地面便趟满了敌人的尸体。
赵老财死了,他的几个儿子和姑爷也都死了,守备村寨的伪军军官也大部分死在这次袭击中,没有军官的军队是一团散沙。
当天晚上,老莫等人又当机立断,带着仅有的一支连队,杀了一个回马枪,他们不但攻下了赵老财的祖宅,还毫发无损的夺取了赵老财的军火库。
此役,他们共消灭敌人一百七十多人,俘虏两百二十人,缴获枪支弹药无数。
三日后,经总部批准,成立由赵家营和二道岗子组成的新的抗日根据地,于同为大队长,徐峰为政委,老魏担任书记,老莫为党代表,大队下设三营两连,每营三百人,分别由杨前进、张浩然、李凯担任,屠夫为警卫连连长,张八子为炮连连长。
此时,于同手中的兵力首次超过了一千人,也就相当于一个团的规模,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即将开始春播的时候,新生的虎头山大队迎来了一次血与火的考验。
第一三零章血战石桥
赵家营村纳入根据地,过程简单的让人不敢相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办成了,本来还想长时间作战的于同,又一次将目光落在了赵家营的门户上面,石桥据点。
石桥是赵家营周围二十几个村子进出虎头山唯一的通道,历朝历代都在这里驻有重兵,只要夺下石桥,便能前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老莫来到于同房间的时候,于同正靠在桌子上沉思。
“于队长,想什么了,这么入神”老莫开口道。
“在想我们赵家营的安危”于同用手敲了一下桌面,回道。
“你在想石桥据点”?
“嗯,当天晚上没有趁势夺下石桥据点,是我们战术安排上的一个巨大失误啊”于同叹了一口气,回道。
“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攻下赵家营,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计划除了岔子,也幸亏当时能够当机立断,带着人马加入了战斗,不然结果更惨”。
“是啊,不过石桥据点落在鬼子手中,我始终寝食难安”于同站起来,指着桌上的地图继续道:“老莫,你看,这里是赵家营,这是石桥,这是子午岭,只要我们拿下石桥,在夺取子午岭,便能把鬼子彻底的拦在我们根据地外面,那个时候,前能攻,退能守,不管任何时候,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几天,鬼子连续给石桥据点增兵,差不多已有一百多小鬼子和三百多伪军在这里驻守,拿下石桥据点,有点难啊”。
“据点就那么大一个地方,鬼子兵再多,也展不开,从这点上来讲,也不算是个坏事”。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老莫一拍桌子,道。
“你看,这是石桥据点,只要有一支敢死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突进去,我们这场仗便有了七成的把握”于同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豁口道。
“这个有点难办”老莫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于队长,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听说,在石桥没有修起来之前,有不少人是通过索道从这里进出的”。
“索道”?
“对,是索道”。
“知道地方吗”?
“不知道,这个需要打听,我这就派人去”老莫说完,扭头走了出去。
三天后,他领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来到于同跟前,见了面还没等老者说话,于同便抢先扶着老者坐在椅子上,问长问暖道:“老人家,您身体挺好的”。
“挺好的”。
“那就好,最近咱们队伍分土地,您家里分到了没有”。
“分到了,分了五亩水田,还有一只羊,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感觉党,感谢**”老者笑呵呵的回道。
“老人家,我们找您来,是想问问您,没修石桥以前是不是有条索道”?
“对对对,是有条索道,我们进出全靠它,用绳子把自己栓在索道上面,划过去”。
“那您现在还知道那条索道在哪吗”?
“知道,我这就带你们去”老头说完,颤巍巍的站起来身来,拄着拐杖带着于同他们朝着深山老林走去。
两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处悬崖上。
“就是这里”老者指着十多米宽的悬崖道。
“怎么没见索道”老莫问道?
“修完石桥后,官府把索道给砍断了”。
弄了半天,空欢喜一场,于同面露失望之色,不过他还是扶着老人道:“谢谢您老人家”。
“没事”。
晚上,于同老莫等人有所思的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就在哪里独自沉思。
“队长,要不我们用弓箭把绳子射到对面,然后让人过去”杨前进提议道。
“不行,太危险了”于同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才十米不到的距离,完全可以试试”张浩然站起来也表态道。
“不行,我不能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于同再次拒绝道,不过他没有发现,张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
半夜十二点,张浩然所在的连队,七八个人围拢着桌子,似乎也在谈论索道的事情。
张浩然看了众人一眼,道:“于队长不愿用战士们的生命冒险,我张浩然同样也不愿干这事,可不干不行,石桥据点在小鬼子手上一天,我们根据地就危险一天,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索道弄好,你们都是我张浩然的兄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为大队解围”。
“愿意,不就一个死吗,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营长,你下命令吧”
“……”
“好兄弟们,我是这么想的,悬崖的距离不到十米,我们用弓箭把绳子射对面的树干上……,为了避免伤亡,这个人在过得时候,腰上一定要绑上绳子”。
第二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于同被老莫给叫醒,也不等他洗完脸,直接拉着他直奔索道悬崖,到了地方,于同傻了,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又出现了数条用绳索搭成的吊桥。
“怎么回事”于同问道。
老莫看了一眼旁边低头的张浩然,道:“还是我来说吧,昨天晚上,张营长回来有些不死心,连夜带着他手下的几个战士搭成了这座吊桥”。
“张营长,我昨天晚上怎么交代的”于同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
“报告大队长,你说过,不能用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张浩然立正行礼道。
“呵呵呵,不错,还能记得我的命令,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于同指着吊桥道。
“报告大队长,我错了”张浩然实在想不起该怎么说。
“你那里有错,是我错了好不好”于同高声喊道,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并不是因为张浩然不顾战士们生命,而是气他不遵守命令。
“大队长,我错了,请求处分”张浩然有些心虚的说道。
“张浩然,不听命令,擅自行动,降为连长,负责驻守吊桥,二营营长一职暂时由二营指导员兼任”于同说完,扭头回去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张浩然和众人。
老莫刚开始也有些不理解,张浩然立了大功,怎么反而给撤职了,后来转念一想,这不是激将法吗。
第一三一章血战石桥(一)
几日后,团部,杨前进老莫等人都在,按道理张浩然也应该在,不过他因为犯了错,被降成连长,故而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于同指着桌子上的地图道:“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熟悉,战士们的枪法和拼刺水平都有了较高的提升,是该给他们发毕业证的时候了,石桥据点是鬼子抵在我们根据地腰间的一柄匕首,让我们寝食难安,所以,我决定,拿下石桥据点,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
“现在,我宣布,杨前进的一营担任主攻方向”。
杨前进站起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八子的炮连给予火力支援”。
“是”张八子同样站起道。
“对了八子,你在给予火力支援的时候,还得保证不把石桥给炸毁,万一小鬼子想要动用炮兵,你还给负责压制,有信心没”于同不放心的交代道。
“队长,你放心吧”。
代理二营长的是以前跟张浩然搭档的指导员,他知道张浩然现在是戴罪之身,急需功劳,见于同没有安排他们营任务,忙追问起来“队长,我们二营是什么任务”?
“二营暂时充当一营的预备队,你回去通知张浩然,让他给我好好的守好吊桥,千万别再出了岔子,要是出了岔子,我调他去炊事班当班长”于同冷冷的回道。
“队长,实在不行让我们二营担任主攻吧”二营长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凭什么交给你们二营,抡起打仗,我们一营排第一”面对二营长的争抢,杨前进有些不乐意的回道。
“杨营长,守卫战你们一营排第一,我们无话可说,可要抡起攻坚战来,那就该我们二营出马了”二营长没有跟杨前进在谁战斗力第一的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以守卫和攻坚来区分。
“不行,这次主攻任务说什么也不能给了二营,队长,我这就去准备”杨前进索性不在理会二营长,跟于同打了一个招呼就出去了。
二营驻地,没有抢到主攻任务,反而成了一营预备队的张浩然极为不满,骂骂咧咧地在来回转,像条饥饿的呲着牙的疯狗,逮着谁咬谁。
二营长正伏在桌子上看地图那,他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单薄,脸色白哲,带着书卷气。
刚跟张浩然搭档不长时间,便从一个连队指导员窜到了营指导员,还不到25岁,年轻、热情、热血。
“娘的,咱二营是后娘养的?人家吃肉咱不眼馋,可好歹也得给口汤喝呀,好不容易有大仗打了,可倒好,成了人家的预备队,这不是他娘的欺负人吗?”
二营长连头都没抬,他太了解张浩然现在的心情了,犯了大错,从营长撸到连长,换谁谁能高兴,他这是心里有火,想要找碴儿放出来,要不然就很容易憋出毛病来。
他知道张浩然正在向他寻衅,企图跟他吵一架,出出自己心里的火,心想,怎么世界上还有这种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千方百计向别人找碴儿,什么毛病呀?
老二营的战士们都知道张浩然有这个毛病,都借故溜开了,人家才不触这个霉头呢。
张浩然见二营长不吭声,心里越发恼火,他是个粗人,又是从旧军队转变过来的,旧军队里的那些知识分子是什么德行,他太知道了,连带的也看不起二营长,不就是一个小白脸,会打仗吗?弄不好上了战场就要尿裤子,小白脸,也就是搞搞政工,练练嘴皮子,二营没有指导员,老子照样带兵。
他心里一烦,嘴上越发骂骂咧咧起来。
二营长见他越发不像话,便劝道:“张营长,你这么发牢骚,给战士们听见多不好,上级让咱们当预备队肯定有上级的考虑,好钢用在刀刃上嘛,你就别再多担心了……”
张浩然一听就气了,把帽子一摔,指着二营长道:“你少给老子卖狗皮膏药,他娘的一营就是亲娘养的?凭什么有好事全是他们的?要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二营老捞不着肉吃,就是他娘的你在上级面前太熊,不就是抢个主攻吗,你怕什么?咋就不敢跟队长争一争?只要能抢过主攻任务,干一架都行”。
李云龙面红耳赤,青筋毕露地吼道,他这么一说,二营长有些不高兴了,指着张浩然的鼻子道:“张营长,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依然管你叫做营长,我问你,你骂谁?我来这里是打小鬼子的,不是让你来骂的”。
“哎,你个小白脸,还敢跟我还嘴”张浩然指着二营长道。
二营长还想要发作,转念一想,一个营长一个指导员,两人像泼妇似得骂嘴,传出去影响不好,忙克制住自己,苦笑着摇摇头。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不过他也知道,张浩然是个粗人,属于那种炮筒子脾气,不高兴了谁都敢骂,过后就完。
今天他火气这么大,主要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张浩然见二营长不理自己,也没了兴致,一个人蔫蔫的坐在炕上,低头乱想。
过了一会儿,于同推门进来,看着张浩然道:“张浩然,你小子肯定又在骂街,是不是?”
“报告大队长,我没有”张浩然忙立正道。
“还没有,老远我都听到你驴叫了,还是人家指导员不错,出于大局考虑,懒得跟你拌嘴,我说张浩然,你一个小小的连长,居然敢骂营长,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浩然发作道:“哪个狗娘养的打我的小报告”
“你少冤枉别人,是我猜的”于同回道。
“大队长,我跟张营长闹着玩那”二营长忙解释道,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搞搞政工还行,让带兵打仗,可就不如人家张浩然了。
“张浩然,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仗有你打的,轮到你上时,要打不下来,军法从事……”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要是拿不下来,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用”张浩然赔笑道。
“哼,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用不着那么大的夜壶”。
第一三二章血战石桥(二)
从上午八点开始,整个石桥阵地上硝烟弥漫,八路军攻击部队伤亡惨重。
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的山一是个出色的战术家,在赵家营传出枪声后,他果断命令部下收缩防御,同时电令北水战区司令部,将赵家营内发生的枪响和他的猜想一一进行了汇报。
因为石桥是连接双方的扭矩,鬼子在两端都设有据点,按常规,守备一方的工事位置,应以据点进行构筑,这样可以充分发扬火力。
可山一偏偏把工事构筑在据点下面十米突出范围,这块地方属于那种三不管地带,谁也看不见谁,如此一来的话,攻击部队在看不见守军,直射火力便失去作用,而即便有迫击炮之类的曲射火力,出于对弹药的考虑和敌火力的压制,固没有参加战斗。
一营攻击部队刚刚冲上陡坡,只要一露头,马上就被日军的狙击手打倒。
战斗打了整整半天,山坡下躺满了八路军士兵的尸体,最先参加攻击的几个连队都伤亡过半,暂时失去攻击能力。
于同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他皱着眉头说了,道:“看来我们都小瞧了对面的鬼子指挥官,硬冲不是办法,这是赔本生意”。
老莫旁边插了一句:“是不是该让我们的炮兵发挥一下余热了”?
“八子,我们炮弹还有多少”?
“因为交通不便,我们现在手头的拍击炮弹不到五十发”。
“妈的,小鬼子这是在逼咱们,不管了,八子,看到没有,能不能用炮搞他一下”于同指着远处的据点道。
张八子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道:“应该没有问题”。
“通讯员,你去告诉杨前进,等张八子的炮连开火后,他的一营务必给我拿下石桥据点”。
“是”。
石桥战役一开,整个北水地区都热闹起来,北水地区鬼子司令部里,一帮参谋们在紧张地进行着图上作业,地图上石桥据点周围已被不同颜色的巨大箭头所包围,支援石桥据点的鬼子伪军都在日夜兼程向其运动地区分进合击。
与此同时,整个北水地区的八路军各部的打援部队也已经和鬼子增援部队纷纷接上火。
于是,围绕着石桥据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据点,整个北水地区的八路军部队和鬼子各部已摆出决战的架势,而交战双方的最高指挥官的目光还是都注视着这个往日默默无闻的小石桥。
石桥之战注定要载入史册了。
在一营的指挥所里,杨前进对一连连长道:“刚才大队长派人来通知,说会在下一次战斗中让炮兵配合我们攻击”。
一连长眼睛一亮,说:“营长,交给我们一连吧,拿不下石桥据点,我也用不着提着头来见你,因为那时我肯定已经躺在山坡上啦,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们全连一百多号人决不会有人活着退出战斗。”
杨前进的眼睛湿润了,他的手有些颤抖,指着一连长道:“我要你拿下石桥据点,还要你活着回来,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另外,我把全营的手榴弹都集中到你们连,必须在两分钟之内,给我把手榴弹扔完打光”。
一营一连一百多人,每人身上都带着十颗手榴弹,两分钟之内,一千多颗手榴弹同时爆炸,产生的威力绝不比炮弹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连长道:“营长,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同志战士们,让他们把弦拉了,等两三秒再扔,保管个个都凌空爆炸,让他狗日的找不着安全死角,躲都没处躲”。
杨前进又对二连长道:“全营的三挺轻机枪全部都归你们使用,机枪手全部编入第一突击队,机枪挂在胸前,当冲锋枪用,手榴弹爆炸声一停,立刻冲上去,同时开火,火力绝对不能间断,听到没有”。
“保证完成任务”。
杨前进环视了一下所有人员,下了死命令:“全营从我以下,一个不留,上刺刀,全都给我上”。
杨前进拎着一口磨得飞快的鬼头刀,皮带上插着张着机头的驳壳枪,他一边检查弹夹一边对指导员道:“指导员,一会儿战斗打响了,我带突击队先上,你负责殿后,我们打光了你再补上”。
指导员正往弹夹里压子弹,一听他说这话,顿时就不爱听了,他厉声道:“凭什么是你先带队突击,你是营长,应该待在指挥的位置上,要不这么着,我先带着队伍突击,然后你在补上”。
“不行,我是营长,应该我来”杨前进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你这叫擅离职守,我要向上级检举你”。
“等打完这场仗,我还活着,你在检举我吧,就这么定了”。
躲在石桥据点里面的山一,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怎么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鬼子士兵们心里一阵阵发冷。
军人们是最不喜欢寂静的,因为战场上的寂静往往包含着更大的危险,预示着更激烈的战斗。
山一凭直觉意识到,八路军正酝酿着一次更猛烈的攻击,激战大半天,他手下的士兵凭借着工事,伤亡不半,再说他不大在乎伤亡,他知道各路援军正在向他合拢,凭借有利的地形、充足的弹药、近距离的支援,再坚持两天没问题。
他渴望着在这次战斗中建功立业,一战成名。
山一很快发现,对面伸出一个白铁皮做的拐脖喇叭,那边传来喊话声:“对面的鬼子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要想活命,只有放下武器投降”。
山一不懂中文,他叫过翻译官,问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翻译官不敢造次,乖乖的把刚才的话翻译了一遍,得知对面说什么的山一差点疯了,在自己场面占优的情况下,还想招降自己,他冲着手下一个鬼子嘀咕了一句。
叭!叭!
鬼子狙击手开火了,铁皮喇叭顿时被打了几个窟窿。
山一那边回话了:“八路军指挥官阁下,首先很感谢你对在下的赏识,从37年开始,你见过几个主动放下武器向贵军投降的帝**人,另外,我奉劝阁下,不要错估了形式,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皇军,我保证阁下和士兵们的生命安全”。
第一三三章血战石桥(三)
在后面的一处战壕里,一营指导员感到有些好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伟啊,这你就不懂了,刚才的是策略,不过山一这小子真没劲,算不上条汉子,竟然反过来想要劝降自己,你说他也不开开价码,真是的”。
“营长,你这思想有问题,看来我的跟上级汇报,暂时取消你参战的资格”。
“别呀,我的大指导员”一营长见指导员要检举自己,忙服软求饶,说完扭头看到一连长,立马借机岔开话题,冲着一连长问道:“一连长,咱们的计划准备的怎样了”。
“营长,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鬼子很快发现了八路军的企图,追击炮、掷弹筒纷纷打来,一时躲闪不及,一连的十几个战士瞬间在爆炸声中血肉横飞。
张八子的迫击炮连在于同的指挥下开火了,十多发炮弹像黑乌鸦似的从天而降,落进鬼子工事,火光闪闪、硝烟弥漫,鬼子炮兵一时顾不上眼前一营,急忙对八路军炮兵做压制性轰击,得益于此,一连的突击行动加快了许多。
据点里的山一,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冲着身旁一个鬼子兵道:“电令柳生司令官,要求空军火力支援”。
五分钟之后,两架零式战斗机呼啸而来,子弹朝着一连猛地射击。
杨前进吩咐手下士兵,把轻机枪的前端支架架在战士的肩膀,当成防控武器使唤,三挺机枪火力组成的火网,虽然打不下鬼子天上的飞机,不过也迫使鬼子飞机不敢进入俯冲位置,飞机进入不了俯冲位置,射出的子弹便失去了准头,对地面战士们的危险也小了很多,小到完全可以忽略。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一发现自己的冷汗正顺着脑门往下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片开阔地被一点点地蚕食,离他守卫的工事越来越近。
到了这个时候,山一已经不敢随意下令,让己方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发射,因为距离之近,几乎属于垂直发射,出膛的炮弹极有可能会落到自己头上。
叭!
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山一明白,八路军最后的攻击即将开始,谁也不用特意叮嘱,鬼子士兵们各种武器的准星都无声地对准前方。
没有人露头!
也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变得这么静悄悄的!
山一心里正在狐疑,突然间,远处的八路军堑壕里,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呼啸而起。
霎时间,手榴弹在鬼子工事上面凌空爆炸,短促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下,惊慌失措的鬼子士兵无法找到安全死角,很多士兵同时被几颗手榴弹直接命中,被炸得身首异处。
一千颗手榴弹在一场战斗中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两分钟之内。
在如此狭小的面积上,一千多颗手榴弹所产生的杀伤力,无疑是可怕的。
此时,率领第二梯队的指导员已进入冲锋位置,他手握驳壳枪,目睹着杨前进独特的实施火力打击的战术,心中不由被战争所创造的伟力所震撼。
指导员在感慨震撼,率领第一梯队的杨前进可没想这么多,他只在心里念叨着:山一这狗日的可别被炸死,老子要亲手扭下他的脑袋。
没有冲锋号声,没有冲锋的呐喊声,随着最后一批手榴弹的脱手,伏在坡下的突击队一跃而起,疾跑中三挺轻机枪同时开火,组成密集的火网,鬼子工事在密集的弹雨下被打得烟尘四起,在爆炸后残存的鬼子士兵又恢复了强悍的本色,他们嚎叫着还击,竟面无惧色。
八路军突击队员们不断倒下,后面的候补射手又迅速补上,双方杀红了眼,有些鬼子士兵杀得性起,竞毫无遮拦地端着刺刀从工事中跳出来迎着弹雨进行反冲锋,但顷刻间被打成蜂窝状。
近距离的冲击,杨前进第一突击队的机枪手们竟全部阵亡,无一生还,战斗异常惨烈。
突击队冲进环形工事,冲锋号吹响了,全营三百多号人,在挥舞着鬼头刀的杨前进带领下,发出排山倒海的杀声,三百多把刺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部队潮水般涌上阵地,全营上下没有一个人后退。
肉搏战!
惨烈无比的肉搏战!
杨前进冲着最前面,挥舞着鬼头大刀的他第一时间便砍翻了一个小个子鬼子,血溅了他一身。
指导员是个书生,不擅长舞刀弄剑,不过他也不是孬种,拿起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连连开枪。
这种情况,要是换做一般的鬼子指挥官,估计武士刀一挥,带着手下鬼子便冲了出去,但山一不是一般的鬼子指挥官,他是毕业于帝**事学院的高材生,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果断放弃石桥左侧据点,带着手下鬼子兵退守右侧据点。
拿下石桥左侧据点,一营的战士们站在欢呼雀跃,惟有杨前进拎着鬼头刀在破口大骂:“这个狗日的山一看来还有几把刷子”。
一旁的指导员把手枪收起来,接口道:“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蠢材!明知不可为而换之,英才!”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读书的,整天文绉绉的,听不懂”杨前进翻翻白眼道。
“营长,你看,石桥六米宽,十二米长,山一放弃左侧,退守桥的另一端,只要有一挺机枪,便能守住……”。
“放心吧,队长早有准备,小兔崽子们,把机枪给我架起来,准备轰它娘的”。
于同在望远镜里看见杨前进攻下石桥左侧,顿时乐了,扭头对旁边的狗子说道:“狗子,你去通知张浩然,让他小子带着敢死队给我拿下石桥右侧据点”。
二营指挥所里,张浩然听着远处的枪炮声心里就一阵羡慕,他有些焦急,不知道于同会不会派自己上战场,就不停的来回走动着。
走的二营指导员都看着心烦,冲着张浩然道:“营长,你别走了成不成,我看着都有些头晕”。
第一三四章血战石桥(四)
指导员不说还好,一说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头上,杨前进转头冲着他喊道:“有什么好晕的,还不都怨你,要是那会你在跟队长硬气点,这主攻的任务没准就落在我们二营头上了,我还没说你了,你到先说起我来了”。
“我说老杨,你是属疯狗的吧,怎么逮到谁咬谁”指导员不客气的骂道。
“我是疯狗?我这不是眼馋人家一营吗,人家打的火热,我们在这里看的火热,到哪说理去,我说指导员,这件事还真的赖你……”杨前进说个没完,指导员也懒的跟他在计较。
这时,狗子突然推门进来,正在骂街的杨前进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着狗子的双手,笑眯眯的说道:“狗子来了,是不队长给我们二营下命令了”。
“队长原话,现在张浩然肯定在骂街,你去告诉他,让他给我带着敢死队把右侧据点拿下来,拿下据点官复原职,拿不下据点就去炊事班当班长”狗子学着于同的样子,冲着张浩然说了一遍。
“狗子,你回去告诉队长,拿不下右侧据点,我提头来见”张浩然说完,冲着屋外喊道:“全营集合”。
全营三百多人集合在一起,张浩然环视了众人一眼,道:“刚才你们听没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
没人说话,全场静悄悄的。
“怎么,都变哑巴了”张浩然高声道。
“听到了”稀稀拉拉的回答声。
“都没有吃饭还是怎么的”?
“听到了”众人齐声高喊道,声音直冲天际。
“很好,那我现在在告诉你们,刚才是一营攻打左侧石桥据点,而且他们已经拿下据点,看到人家打的火热,又是开枪,又是立功,你们眼红不,别不好意思说,反正我眼红,凭啥他们一营吃肉,我们二营连汤都喝不上”杨前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在刚才,我接到队长下达的命令,要求我们从吊桥穿过去,拿下石桥右侧据点,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口号喊得震天响,就是不知道到了战场尿不尿裤子”。
战士们齐声大笑。
“你们先别笑,第一次上战场害怕那是很正常的,实不相瞒,头一次上战场,我就被吓尿了裤子,可是到后来,我慢慢的琢磨出一个道理来,你在战场上越是怕死,子弹越是找你,躲都躲不过,你要是不怕死,那子弹反倒躲着你。当然,我们全营三百人也不能都去,我点到名字的出列”。
七十多个爷们,每人都去领了五枚手榴弹,此外身上能塞的地都塞足了子弹,在小场院里列着队。
张浩然拿起鬼头大刀,冲着七十多个老爷们道:“兄弟们,时候差不多了,是该我们亮相了,让小鬼子瞧瞧,咱们中国爷们的厉害”说完,带头越过吊桥,朝着小鬼子据点摸去。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深怕弄出声响,惊动鬼子,从而坏了于同的全盘计划,还好,等他们摸到小鬼子右侧据点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主要是鬼子万万没有想到,于同他们会利用索道划过悬崖,神兵天降的出现在他们据点下面。
山一指挥鬼子,刚刚对夺取左侧据点的杨前进他们进行火力射击,就听到侧翼枪声大作。
因为没有防备,短短十几分钟就伤亡了五六个鬼子,这下把山一给彻底激怒了,抬手给了眼前伪军团长两个耳光后,又在独自琢磨,下面的这支部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像把刀子一样拦腰打自己的部队?
不得不说,于同的这步棋走对了,张浩然的这支奇兵出人意料彻底打乱了鬼子的计划,他们原本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固守右侧据点,然后以逸待劳。但没想到自己眼前据点也受到威胁,更有可能不保。
此时,鬼子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坚持以前的计划,还是先集中优势兵力,先打掉这支冷不丁钻到自己眼皮底下的部队。
考虑了一分钟不到,山一便有了决定,他命令部队集合,全部朝着眼皮底下的部队开火。
双方一时陷入僵局,谁也打不垮谁,不过随着时间流失,张浩然的部队渐渐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主要是他们的武器弹药不如鬼子,加上鬼子居高临下,又有工事优势,情形越来越对他们不利。
一个战士对着一脸漆黑的张浩然道:“营长,得想想法子,这么被动挨打可不是一回事”。
张浩然一边打枪,一边吐了吐嘴里的泥,喊道:“炸药包,给我把那挺狗日的暗堡炸了”。
“营长,我去”一个小个子战士喊了一嗓子,拿起一个炸药包冲了出去。
张浩然忙喊道:“机枪掩护”。
小个子战士借着机枪子弹打在掩体腾起灰尘的遮挡,麻溜的跑到了那个机枪暗堡前,拉着炸药包的导火索,朝着暗堡里面塞去,随后扭头就跑,跑了五六步,回头一看,那个嗤嗤冒烟的炸药包竟然被小鬼子给推了出来。
小个子战士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回头来到暗堡跟前,第二次把炸药包给塞进去。
这样,里面的小鬼子想朝外推,小个子战士却要使劲往里塞,双方谁也不肯轻易放手。
嗤嗤嗤,炸药包依旧在冒着烟,只不过导火索越来越短,到了最后,还是暗堡里面的小鬼子最先撑不住了,炸药包塞了进去。
“轰”
暗堡炸了,里面的小鬼子死了,小个子八路军战士也牺牲了,他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了部队前进的道路。
张浩然一挥大刀,喊道:“从”然后带头跃出工事,朝着小鬼子的防线杀去。
这又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
一场小的不能在小的肉搏战,小到甚至在中国抗战史上都没有丝毫记载。
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发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
据点里的山一,还想让炮火支援,不过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灰色和黄色相杂其间,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一三五章血战石桥(五)
战斗一打响,张浩然立马进入了兴奋状态,他三下两下就把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
营长光了膀子,手下人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当即就有十几个战士,学着张浩然的样子,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在跟小鬼子玩命。
好一场混战,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
身穿单薄衣服、顶着山风的虎头山大队二营战士,以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在和对手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率先发起攻击进行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在当时的中日战场上也实为罕见。
张浩然的对手是个大脑袋瓜子的小鬼子,他的脑袋大的异常,像个大西瓜似得,这家伙可不像他旁边的那些鬼子兵,嘴里呀呀地叫个没完,而是一声不吭,只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浩然。
两人站在原地,相互瞪着对方,谁也不动,不过你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就在张浩然盯着大脑袋的时候,猛地感到自己后背传来一阵奇怪的凉风,下意识的一侧身体,一个鬼子兵端着刺刀擦着他的身体冲过。
“朝,狗日的竟然玩偷袭”张浩然嘴里骂了一句,双脚用力一蹬,身体硬生生的朝着跳出两米多,双手抓着大刀,盯着眼前两个鬼子兵。
张浩然右手抓刀,腾出左手冲着两个小鬼子招手道:“小鬼子,来呀,来攻打你爷爷我”。
如此轻漠的态度,让那个大脑袋小鬼子暴跳如雷,他不耐烦了,呀的一声倾其全力向张浩然左肋来个突刺,小脑袋的那个同样也端着步枪攻来。
两个小鬼子打算前后夹击张浩然。
张浩然身形未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咔嚓”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了小脑袋鬼子手中的步枪,同时,张浩然的刀锋从右至左,从上而下斜着抡出了一个180°的杀伤半径,狠狠砍在那个小脑袋鬼子身上,小脑袋鬼子死了,不过张浩然也不好受,他的左胸差点就被大脑袋小鬼子给刺中,万幸的是他在砍死小脑袋鬼子后,将自己的身体朝左倾斜了三十度。
鬼子的指挥刀就贴着他的身体划过,张浩然的脑袋顿时急出满头冷汗。
命大!
长出了一口气的张浩然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五个鬼子兵围住了。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他缓缓手,他猛地仰面朝天栽倒,鬼子兵们还没有醒过味来,张浩然手中的刀呼啸着贴地一个360°扫膛,五个鬼子兵惨叫着栽倒。
这一招也砍伤了五个鬼子兵的脚,剩下的就是补刀了,他前脚站起来,后脚就听见“啪,啪”几声枪响,再看五个鬼子兵胸口溢血,眼瞅着不行了。
回头一看,见自己的指导员正扬着枪口吹气呢,当即不满地说:“指导员,省点儿子弹行不?要拼刺刀就别开枪,你看人家鬼子多懂规矩,子弹都退了,别让鬼子笑话咱八路军不讲规矩呀。”
指导员随手又是两枪,打倒两个鬼子兵,回答道:“战场上哪有那么多规矩可讲,再说,只要能消灭敌人就行。”
张浩然无语了,转移话题道:“指导员,你来了吊桥怎么办”?
“大队长带人在哪里守卫,我是专程来支援你们的”指导员表面上这样说着,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翻起一阵惊天海浪,他参加革命以来,也参加过五六次战役,说实话,这种硬碰硬的白刃战还是第一次碰上,对这种惨烈的搏斗显然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前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使他感到震惊。
在他看来,日军士兵的身高虽普遍矮小,但几乎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论是突刺还是格挡,手臂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爆发力。
相比之下,八路军战士作为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身材单薄,脸上也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菜色,两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悬殊,体现在单兵素质上,很使他感到痛心疾首。
但他也同时发现,虎头山的战士的确不同于别的部队,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气质,就是出手凶狠果断,有种敢和敌人拼命的劲头,一出刺刀就痛下杀手,很少使用格挡等以求自保的方式,招招都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
指导员看见搏斗中不断地有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已被刺刀豁开,青紫色的肠子已挂在体外,但仍然发着狠地将刺刀向敌人捅去。
一个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糊的战士,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手握着砍刀卧在地上,只要见到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有两个正在对刺的日本兵都在猝不及防中被他砍断脚腕,一头栽倒。
所有的这一切,看得指导员眼眶发热、血脉贲张,他不停地用驳壳枪向敌人点射,二十发子弹顷刻间就打光了,他是个书生,枪法还可以,要是抡起拼刺就差远了,因为枪里没有子弹,又没有来的及上,所以他被一个小鬼子逼得连连后退,苦不堪言。
危急时刻,还是有经验的警卫员恰到好处地扣响了驳壳枪,警卫员救了指导员,但他也被另一个鬼子兵的刺刀就捅进了腹部。
这时,指导员手中的的驳壳枪又扣响了……
白刃战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山沟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
鬼子士兵的尸体和八路军士兵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姿势。有如时间在一霎间凝固了,留下这些惨烈的雕塑。
人们来不及感慨,猛地听到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张浩然大喊一句:“卧倒,小鬼子放炮了”。
的的确确是小鬼子放炮了,在白刃战结束的一瞬间,据点里面的山一便下令,要求鬼子进行炮火支援。
张浩然摇摇头,清理一下自己鼻子嘴里的泥土,朝着远处的据点喊道:“机枪手,给我进行火力压制,爆破组,给我上,务必拿下这个据点”。
第一三六章血战石桥(六)
“营长,我们没有炸药包了”一个战士扯着嗓子喊道。
“没有炸药包,就给我用手榴弹,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张浩然指着小战士骂道。
“营长,我们手榴弹也不多了”。
“不管那么多了,能我们手头能用的手榴弹都集中起来,拉出引线,绑在一起,然后在派人去那些鬼子尸体上找找,没准还能搞点”张浩然吩咐道。
“是”。
在扫清外围阵地后,张浩然又伙同杨前进,对着右侧石桥据点发起了五六次进攻,可惜,都被鬼子打退了。
激战一天,转眼到了晚上,于同见迟迟拿不下石桥据点,害怕到时候鬼子增兵,变得前功尽弃,他想派人去子午岭一带设防,又担心因为过于抽调兵力,造成兵力空虚,拿不下石桥据点,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于是趁着夜色来到一营营部。
到了营部,老远就听见有人在打呼噜,于同忙制止住要去禀报的哨兵,直接走了进去,就见杨前进坐在弹药箱上面靠着工事睡着了,嘴角口水拖了老长。
于同有心踢他一脚,不过转念一想,激战一天,也是该让他休息一下了,正在疑虑间,外面传来一营指导员的叫喊声:“于队长到了”?
坐着弹药箱熟睡的杨前进猛得醒了过来,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道:“队长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杨前进说完,冲着外面的哨兵喊道:“我说你们也是,队长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是我不让他叫醒你的,老杨,你睡得倒是挺香的,小维,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跟营长换岗,他负责后半夜,我负责前半夜,刚出去布置岗哨了”。
“哈哈,队长,眼皮好像不听使唤了。”杨前进翻身要从地上起来,被于同给摁住了。
于同一屁股坐到杨前进边上,说道:“没事,我过来就是看看,晚饭吃了吗”?
“吃了,高粱米饭,我吃了整整三大碗”杨前进说完,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肚皮,示意吃的很饱。
于同用手摸自己的衣兜,想要掏烟,被杨前进拿手一按,道:“队长,我这有好的。”
杨前进摸出个精致的银烟盒,从里面摸出两根烟,他手上都是黑灰和血水,洁白的烟卷上被他一摸,都是黑红黑红一般的颜色。
于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接过了烟卷叼在嘴上,杨前进摸出火柴,擦了几下也没擦着,火柴盒被他胳膊上的血浸透了。
于同看着心里一颤,他往边上看看,起身从地上捡起一小段烧着的木头把烟卷点着,然后把木头扔在杨前进的身边。
“队长,今天这仗打得真邪乎,我一营整整三百人,攻击了半天才拿下这个小小的炮楼,弟兄们伤亡还比较大。”
“鬼子打仗确实厉害啊,人家这火力,一次火力齐射,一个连比咱们一个营都猛。”于同感叹道。
“队长,鬼子好像和咱们建制不一样,他们好像没有连队这一说,不过人家火力、武器装备、单兵素质反正比咱们猛,估计**精锐都赶不上人家”。
“小鬼子有啥可吹的,也就是飞机坦克比咱们多点,再说,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啥,总有一天,我们一定把鬼子打出中国,打回他们老家去。”
“我相信队长说的”杨前进把烟头吐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然后利落地的把驳壳枪插进枪套,从口袋里又摸出刚才那个银子烟盒,递给于同道:“队长,这是下午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从鬼子当官的身上缴获的,我上缴”。
“你拿着用吧,等以后在缴获了,给我也不迟”。
“队长,我这还有好玩意呢。”杨前进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一样的玩意。
于同接过来打开皮套原来是个怀表外加指南针,表上刻着拉丁字母,看上去很洋气。指南针的箭头一红一篮,看上去又醒目又漂亮。
“不错,好玩意,这个我要了。”于同觉得这个怀表和指南针放一起的玩意很实用,就坦然开口要走了。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除了这个,我这还有好玩的呢。”杨前进说完了,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南方十四手枪,在枪柄上镶嵌着一整块象牙,掏空了套在枪柄上,上面用金属丝套成了交叉的网格,显得枪柄很是华丽。
“这是鬼子的王八撸子吧,还挺漂亮,不过手枪是用来sha人的,装饰的这么漂亮有毛用。”于同接过手枪看了一下,又扔给了杨前进。
“队长,你找我是不有什么事情”?杨前进把王八撸子插在自己腰间,问道?
“打了一整天,还没有拿下右侧的石桥据点,我担心鬼子增援,到时候我们的压力可就大了”于同抽了一口香烟道。
“右侧的据点我看了一下,外围的阵地已经被二营清理干净,就剩下据点主体了,不过右侧据点主体是我们左侧据点的好几倍,加上鬼子主要兵力都驻扎在那头,拿不下来也是正常的”。
两人正聊着天那,就听外面站岗的哨兵跑进来,他浑身血迹斑斑,脸上黑灰像锅底一般,冲着于同道:“队长,营长,你们快出去看看吧,村里突然来了好多老百姓,说是上来帮咱们修工事的。”
“帮咱们修工事,这块不行,万一鬼子**,伤者可就惨了,老杨,跟你出去把乡亲们拦回去”于同说完,拉着杨前进的胳膊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阵地,就见下面来了一大伙人,看上去至少有三四百号人,都是年轻后生,扛着铁锹锄头什么的,有的还把自家门板拆了拿过来用的,还有的把家里的装米的木头箱子给扛来了。
来的老百姓都看着于同,估计他是个大官,不过一看外表,也太年轻了吧,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反倒是于同旁边的杨前进显得年龄大点,瞅着也是一个大官。
“乡亲们,大家赶紧回去吧,这边正在打仗呢,回头鬼子的大炮打过来,那可就不得了啦。”于同说道。
第一三七章血战石桥(七)
下面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有几个看上去老成干练的百姓,就过去和杨前进商议。
“这位长官,你们打日本鬼子,反正我们也是种田的,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刚才听你们抬下去的伤兵说,很有可能小鬼子要增兵,我们就琢磨,实在不行就把这头的工事给修补修补,到时候战士们也能倚靠这些工事,多杀鬼子,长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于同心里着急,赶紧得让这些老百姓撤下去,于是话就说得有点急,他冲着乡亲们说道:“工事我们自己会修,不就找几个沙袋,装上沙子,主要你们都是老百姓,枪没摸过,万一鬼子放炮,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伤着可就不好了,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
几个老成点的汉子彼此看了一下对方,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冲着于同问道:“长官,沙袋是啥玩意,咱们家里装粮食的袋子行吗?”
于同心里一激灵,暗骂一句糊涂,这么简单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装粮食的也行啊,是袋子都行,只要能装土,你们抬来的门板也有用,也能修工事,抬着这个干嘛”于同指着装米的木头箱子问?
“长官,这是装米的,咱们这边好多人家都有。”
一听说是装米的,于同顿时就打消了主意,他本来觉得这个当棺材使挺合适。
没想到老百姓当中有机灵的,马上问道:“长官,这种箱子给咱们死了的老总殓尸也成啊,我家里有两个,回头给长官抬来吧。”
“长官,我家里也有,我家是水曲柳的,木头好着呢,还上了土漆。”
“长官,用我的吧,兄弟们命都不要了,咱们还要木头干啥啊。”
“是啊,长官,国家要是没了,咱们留着这些有啥用啊。”
老百姓声音里慢慢地带出了哭腔,于同心里就好象针扎一样难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一句话: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乱世之中,受苦受难的还是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
于同冲着在场的百姓敬了一个军礼,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代表虎头山抗日大队谢谢乡亲们啦,大伙谁家有富余的袋子和门板,木头箱子也行,等打完仗,我让营里的兄弟跟你们对下账,也不能白要你们的东西,谁家都不富裕。”
“长官,你要是给我们钱,是看不起我们,我们是老百姓,但我们也是中国人,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一个带着瓜皮帽子,像个老学究似得老者说道。
“苏秀才说的是,国都没有了,还要这些家当做什么”。
在场的战士们又一次被感动了,多好的百姓啊,就冲他们,也得守好石桥据点。
半个小时后,村里的老百姓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来的人更多,带的东西也更大,他们拿着各种各样袋子,有些是正经装粮食的,有些是把家里的衣服拆了改成的袋子。有的袋子上还挂着扣子、口袋啥的,一看就是二褂子改的。门板更是多的吓人,两千多个门板被抬到营里的阵地上,有的更狠,竟然把门槛也锯下来送到营里。
而在阵地后面,白天战死同志们的遗体也都被洗干净,装殓到了装米的木头箱子里面。
老百姓们是含着热泪将自己的子弟兵洗干净了,然后用白布裹上,箱子里撒上石灰埋在国土之下。
这些子弟兵安详得像个孩子一般,却又威武地如同一尊尊杀神。
看见默默无声地为团里构筑工事的老百姓,看着他们把家里的门板拆了做掩体,把衣服拆了缝成沙袋往里面灌土,于同心里觉得像是被点着了火一般,他暗暗的发了一个誓言,不管将来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保护这些可爱的乡亲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鬼子的铁蹄再一次踏上这里的土地。
于同拔出手枪,黑洞洞地枪口发出夺目的寒光,摄人魂魄,此时,他才明白过来,有朝一日打败鬼子的并不是任何一支军队,而是这些支援自己的子弟兵打鬼子的老百姓。
中国人,正是那个年代不屈的中国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铸就了不屈的精神和把鬼子赶出家园的意志。
于同一边看着手枪一边出神,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报告,他回过头去一看,见是张浩然和杨前进两人站在外面,忙招手示意道:“进来吧,正好要去找你。”
张浩然啪的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报告队长,虎头山抗日大队二营营长张浩然前来报道”。
“老张,这你就不对了,你现在还是连长”杨前进见没有外人,打趣道,在这么惨烈的战斗下,还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态,着实不容易。
“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官复原职了,队长,找你来,主要是想谈谈下一步的行动”张浩然正色道。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别整那虚的,来来来,坐下聊”于同招呼两人坐在条凳上。
“队长,老张,你们猜猜这下面是什么”杨前进突然从沙袋下面端出个瓦盆,神秘兮兮的道。
“我猜肯定是一盆菜,还是一盆肉菜”张浩然笑着回答道,说完,他把盖着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掀起来,刚掀起报纸,指挥所里便升起一股子香味。
杨前进手里端着的是一盆土豆炖牛腩,虽然早已冰凉,上面冻上了一层油花,但吃起来还是很香。
“队长,看来我还是很有口福的”张浩然说了一句,伸手就从盘里抓了一条牛腩,塞在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叫着好:“真香”。
“不是你有口福,是我们两个人打了老杨的秋风”。
“呵呵呵,这肉菜本来就是吃的,我们别吃别聊”杨前进笑了一下,回答道。
“队长,老杨,现在菜有了,要是能整点小酒就更好了”张浩然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
“等着,我去找”杨前进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不会吧,还真有”?张浩然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他话音刚落,杨前进就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两瓶完好无损的日本清酒。
杨前进把地图推到一边,将清酒放在桌子上,道:“这是今天刚刚缴获鬼子的清酒,大家尝尝”。
第一三八章血战石桥(八)
张浩然也毫不客气,伸手抓过来一瓶,把油纸封的木头盖子拧开,端着酒瓶在里面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茶碗。
“不能喝酒,今晚没准还有任务,喝多了像什么样子”于同看到张浩然要往茶碗里倒酒,忙拦阻道。
“队长,就喝一小口,一小口,再说着鬼子的白酒一点劲都没有,跟咱们的二锅头差远了,一小口也醉不了”张浩然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哀求道。
“说不行,就不行,你身为军事指挥官,得以身作则,万一喝多了,今天晚上小鬼子偷袭怎么办”?于同说的也很对,双方交战,哪有军事指挥官喝酒的道理,古代三国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队长,实在不行就让他喝一小口吧,再说鬼子的清酒度数真的不行,跟喝凉水似得”杨前进瞅了一眼张浩然,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帮着求情道。
“不行,如果我们打了胜仗,喝酒可以,可现在小鬼子就在对面的据点里窝着,我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吗”于同指着对面的鬼子据点说道。
“对不起队长,是我错了”张浩然认错道。
“浩然,你喜欢喝酒没错,可有时候喝酒误事,这顿酒我先给你记着,等拿下了对面的据点,我请你痛痛快快的喝顿酒,一醉方休”。
“行,那我就等着队长的这顿酒”。
“哈哈哈”。
“那我们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张浩然端起茶碗,喊道。
石桥左侧发生的事情,对面的小鬼子从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看到无数老百姓纷纷拿出自家的东西,帮着修筑工事的时候,山一的嘴角不由的泛起一丝淡淡的愁容,赵家营他也去过,还是以日军驻赵家营军事指挥官的身份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火朝天的场景,这说明什么,说明帝国根本无法征服这个民族,在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想法,那就是帝国发动的战场战争,很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山一君,您想什么那,这么出神”一个戴眼镜的小队长走过来,冲着山一问道。
“木木君,我在观察对面”山一淡淡的说道,不过木木从他的话语中,发现一丝小小的落寞。
木木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一帮泥腿子在帮着敌人修筑工事吗?看来他们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想要通过阵地防守来达到保卫赵家营的目的”。
“木木君,你难道就看到这些吗”山一从木木手中接过望远镜,继续看着远处道。
“山一君,除了这个,我还看到帝国战无不胜的场面,终有一天,我们会彻底的征服这个古老的民族”。
“木木君,我们帝国征服不了这个古老的民族,从夏商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有多少异族想要征服这个古老的民族,可它们都泯灭到历史的长河中了,只有这个古老的民族还照样屹立在东方”。
“帝国跟那些异族不一样,我们有强大的国力和战无不胜的勇士,定能彻底的征服这个古老的民族。”
山一放下望远镜,走到桌子前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士刀,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这是他祖父的武士刀,渴望建功立业的山一在战争爆发后,带着它来到了中国大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惆怅过,他有预感,自己手中的这把武士刀很有可能带不回日本了,再也无法交到父亲的手里。
“真是一把好刀啊”
“山一君,你手中的刀的确是把好刀”木木望着山一手中的刀,夸奖道。
“木木君,你说我们能守住这里吗”山一放下手中的刀,突然问道?
“肯定能守住这里,我们还有一百多勇士和二百多皇协军,山一君为何这样问”?
“刚才我在想,是不是该向柳生司令官发报,请求支援”。
“纳尼,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要向柳生司令官求援”?
山一点点头。
“山一君,你这是在藐视我们帝**人的荣誉,我们是久经沙场的勇士,对面的敌军他们是什么?一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帝**人面对guo军的精锐,都能以一当百,况且他们这帮农民,你是在犯错,帝国因你感到耻辱”木木指着山一,以极大的嗓门叫喊道。
“可就是他们这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在今天上午攻下了我们驻守的左侧据点”。
“那是我们大意了,再说……”。
在木木的坚持下,山一放弃了向柳生一郎求援的打算,他这一举动,也算节间的帮助了于同,就是因为这一失误,他率领的山一大队全军覆没,这也是虎头山抗日大队第一次成建制的消灭鬼子。
……
一营指挥所里,三人还在以茶代酒的喝着,淡淡的茶水愣是让他们喝出酒的味道来。
“好了,说点正事,老杨还有浩然,我这次前来,主要还有一个想法,你看,万一我们在最近两三天里都拿不下右侧据点,小鬼又派兵增援,我们怎么办?”
“队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各自抽出一个连队,在子午岭方向设置防线,一方面阻挡增援的鬼子,另一方面我们也能伏击据点撤退的鬼子”?杨前进吃了一口肉,说道。
“二营还有攻打任务,他们兵力也比较紧张,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从你们一营给我抽出一个满员连队,拉到子午岭,然后以子午岭的独特地形设置防御”。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杨前进说完,扭身走了出去,今天一营打的也很艰难,也有伤亡,不过杨前进能从战局全盘考虑,十分难得。
突然,于同想起一个词“脊梁”,杨前进他们就是脊梁,打不垮压不断。
那些岁月里,战火硝烟中,其实也正是于同、杨前进等人,如同脊梁一样顶住了。
中华民族才能够在强敌面前苦撑下去,直到撑到了胜利。
脊梁,那些让我们撑下去的脊梁,由那些平凡的军人、老百姓共同组成,正是他们成为我们这个民族的基石。
第一三九章血战石桥(九)
于同和张浩然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杨前进回来道:“队长,我都安排好了,指导员已经带着一连去了”。
于同点了一下头,道:“抽走了一连,你们这头的压力可就大了,老杨,我把整个赵家营的安危都交到了你手上”。
“队长,你放心吧,除非我死了,负责小鬼子休想从这里踏入赵家营半步”杨前进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对了队长,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老百姓在帮着咱们修筑工事,要不出去看看”。
“好吧,出去看看。”于同找了一件军装,穿在自己身上,扎好了武装带带头走了出去。
三人到了阵地上一看,气氛热火朝天的,整个晚上,老百姓都在帮着团里的兄弟抢修工事,颜色各异的袋子装满了土,年轻后生喊着号子扛到上面。
木头、门板拿来加固工事的侧面和顶子,很多工事用三、四层门板,每层中间铺上半尺多厚的浮土,这样的工事能防炮。
不顾疲劳,于同也脱掉自己的上衣,甩开膀子和杨前进一起在阵地上帮着修工事。
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成长,正是我军的致胜法宝,连续不断的战争,让于同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当家,也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工事专家,他从鬼子进攻方式上分析,将重火力工事前置,机枪火力放在最前面。而且每个机枪火力点都得到了充分加固,顶盖上面拿木头、门板、沙袋构筑成厚达一米以上的顶盖。射孔也开得很小,防止鬼子的直瞄火力攻击。
阵地上面很快人就越聚越多,后方的老百姓听说阵地上面要修工事都扛着家伙过来帮忙。
来的不仅有年轻后生,还有老人和妇女,好多满头白发的老人几个人合着抬一个沙袋,还有力气小的,就拿簸箕端着土朝阵地上面运土。
更神的是,有个一看就神神叨叨的家伙,据说是赵家营有名的半仙,在于同他们成立赵家营根据地的时候,这家伙收起自己糊弄人的把戏,乖乖在家做人,现在听到修补工事,又跑了出来,他还鼓动了两个人,跟他一起抬着附近山神庙里的神像来到了阵地面前。
杨前进很不客气的喊道:“那个谁谁谁,你把神像抬到这里干什么吗”?
“长官”半仙回答道。
“我们队伍不许叫长官,要叫首长或者同志”。
“首长同志,这个神仙很灵的,昨天晚上托梦给我,让我把他请到这里,肯定能镇住小鬼子”半仙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前进一时没有了主意,扭头看看于同,于同也本来不愿意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大都愚蒙,半仙这么一弄,没准还能鼓舞士气,索性就由他们去了,于是摆摆手道:“随他了”。
“队长,这可是封建迷信,万一传到总部首长耳朵里,可就不好了”杨前进一听于同没有反对,忙来到他跟前,小声劝解道。
“没关系,就当鼓舞士气了”于同不以为意的说道。
“队长,这真的不行,队伍里最不能允许出现的就是封建迷信,我怕到时候影响你的前程”杨前进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继续劝解道。
“前程算什么,只要能把小鬼子打跑,要了我于同的命都行”。
见于同铁了心不肯在纠结这件事,杨前进转头一想,冲着半仙喊道:“那个算命的,你赶紧带着人把这个神像给我抬下去”。
“首长同志,不镇压小鬼子了”半仙问道。
“要想打跑小鬼子,保卫自己的家园,得靠这个”杨前进颠了颠自己手中的步枪,说完又指着神像说道:“而不是靠它”。
半仙见杨前进用手指着神像,忙叫喊道:“首长同志,你用手指着神像,是大不敬,还不赶紧把手伸回来”。
“我看你就是在搞封建迷信,信不信把你抓起来”杨前进指着半仙道,他这么一说不要紧,周围还在修筑工事的百姓呼啦一声,全都跪下来,不错,是全都跪下了,全都冲着神像跪下来,一边跪一边还在磕头念叨着:“山神老爷,请你保佑我们打赢这场战争”。
“山神老爷,首长同志是无意的,请你大人大量,饶恕了他这一次的行为吧”。
“山神老爷,发发神威,打雷劈死那些狗日的日本强盗吧”。
“……”
杨前进傻眼了,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这时,一只手掌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于同,只见于同冲着杨前进道:“你看到了,这就是结果”。
“队长,着……”。
“算啦,就当给他们鼓舞士气了”于同苦笑一声道。
两人正说着话,猛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号子声,抬眼一看,七八个大小伙子,几乎人人都光着膀子,他们合力拽着一个黑哟哟的东西正朝着阵地方向走来。
到了跟前一看,竟然是一门大炮,大炮锈迹斑斑,但好在炮身完好。
一个身穿长褂,带着瓜皮帽子,尤其是后脑瓜上还长着一条大辫子的白发老子越过众人,走了出来,冲着于同抱拳道:“见过这位长官”。
于同忙回礼道:“老人家您好”。说完指着大炮问道“老人家,这是”?
“长官,这是当年康熙爷西征的时候,所带的大炮,老朽看着还能用,索性就让他们将炮抬了出来,还望长官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于同说完,又观察了一下,见大炮还能用,就让老百姓从家里弄来生满了锈的炮子和火药,这里是山区,很多家里都有猎枪,所以火药不缺。
做完这一切的于同,安排人做了十几个火药弹底,又将炮子里面也灌好火药,找棉绳粘上火药做成火捻子,然后合力抬到石桥下面的防线上。
右侧据点的山一,本来还在有些担心自己不求援的举动对不对,在看到于同他们将过了时的红衣大炮也摆出来的时候,忙将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哈哈大笑,笑的一旁的木木很是不解,追问道:“山一君,为何如此发笑”?
第一四零章血战石桥(十)
“木木君,你看看他们刚才弄出的东西,就知道我为何发笑,哈哈哈”山一说完,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木木。
木木看了一下,也立马笑了起来,冲着山一道:“对面的敌军看来真是晕了头了,这么古董的武器也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山一君,是不让我们的炮兵给他们来点佐料”?
“不不不,这么好看的戏往常是看不到的,就让他们折腾吧,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开枪,违令者军法从事”山一说完,又架起望远镜,盯着于同阵地上的一举一动。
于同在带着人把大炮布置到前线防御阵地的时候,有个半大小子不解的问道:“首长,这个真是大炮吗”?
于同蹲下身,用手拍着炮身道:“这个真是大炮,是我们古代人自己铸的大炮,现在也算是古董了”。
有懂行的老兵插嘴道:“小六子,首长同志说的对,这个是红衣大炮,当年康熙也平三番、西征葛尔丹全靠这些大炮。当时,打得准的大炮都有灵性,打完了仗要拿红绸子围上,不让灵性跑了,所以叫红衣大炮。”
于同听了哈哈大笑,倒是那个还留着鞭子的老者用拐杖打了老兵一下,解释道:“你小子瞎说什么那?当年这些炮都是用银子从西洋买回来的,那时候咱们管洋人叫蛮夷,所以这些他们生产的大炮也就叫红夷大炮了,扎红绸子是得胜还朝的时候图个彩头”。
“怪不得我们打不过洋人,敢情人家几百年前造的大炮到今天还挺好使的”小六子插嘴道。
“你小子这话我就不爱听,我们怎么就打不过洋人了”?
“想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烧黄纸,喝血酒,刀枪不入,杀的洋鬼子哭爹喊娘”还有人说起了义和团,听的于同真是一阵无语,不过他还是接过话茬,道:“不是咱们不造大炮,是咱中国人骨子里面善,讲究和善美,不喜欢跟人家打仗。我们老祖宗会做火药,人家拿去就知道造大炮,我们光知道做炮仗,过年的时候喜庆用。”
“对对对,还是这个首长说话中听,我们中国人就是不喜欢打仗,可是你越不喜欢打仗,越是有人来找你麻烦,想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现在又轮到东洋小鬼子,当年他们可是我们的学生啊”白发老者说完这几句,又指着右侧的据点道:“说起右侧这个据点,老朽还是知道一二的,当时在明朝,修筑长城对付北方的蒙古和满族,永乐爷下令,修筑了这个碉堡,尽管年头久了风化严重,但这座碉堡都是依托扼守要害的地形修筑的,所以可以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折腾到十点多的时候,工事修筑的差不多了,于同看到天色已晚,就没有回到赵家营,而是跟杨前进两人和衣躺在工事里。
于同刚刚把武装带解下来,工事外面有人喊报告,他喊了一句:“进来”。
一个战士带着两个老百姓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老百姓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褶子,穿着一个羊皮衣裤,身后还背着一杆猎枪。
于同看着发愣,不知道这两个老百姓想干嘛,开口问道:“两位老乡,我是于同,这里的大队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报告首长,咱们队伍是不是要攻打那头的鬼子据点”年纪最大的那个猎人指着右侧据点说道。
“对,我们是在攻打右侧据点,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等因素,迟迟未能攻下”。
“首长,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最大限度的接近鬼子据点,来这里就是想问问,这个消息有用没”。
这时,于同的脑子在紧张地转着,他不知道这两个老百姓是什么来历,要是鬼子派过来的奸细,把队伍带到鬼子的埋伏圈里,那可就麻烦了;可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自己又因为犹豫,从而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那个时候该有多郁闷。
于同毕竟年纪还不大,二十多岁的人,心里想什么,往往表现在脸上。
年长的那个老百姓看在眼里,似乎明白过来,他朝前走了两步,冲着于同道:“首长,这是我儿子,我给长官带路,回头要是把路带错了,要杀要剐,随长官的意思。”
背猎枪的年轻人身子站得直直的,就那么看着于同,他的父亲,那个年老的猎人,说完一边摆弄着烟袋,一边出神的看着脚下的土地。
于同犯难了,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把年老猎人的儿子留在原地充当人质,那么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可又担心中了鬼子奸计。
难?
难办?
考虑了十多分钟,于同下了最后决心,冲着年长的猎人道:“老人家说什么话那?我们是中国**领导下的八路军,是人民的队伍,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老人家的儿子不用留在这里当人质,你说的情报我相信”。
“真的”年老的猎人睁大了眼睛道。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老人家,要不我们现在就走,你们几个,把枪拿上,咱们再去跟着老人家侦查一次。”
这次侦查非常有收获,原来据点后面有一条密道,这是当年修碉堡的明军留下的,主要是为了据点一旦遭到围困,仍然能够从山下往碉堡里面运粮食和军械。
老爷子是这一带的猎户,祖辈居住在这里,所以也就知道有这么条密道。
于同等人跟着老爷子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密道的入口,但密道年久失修,入口处早就被封死了。
当天晚上,杨前进组织了三十多人,连夜把封死的密道入口挖开,里面湿漉漉的,积水能有一尺多深。
杨前进带着兄弟们连滚带爬地从密道里布满苔藓的石头台阶向上攀,在密道的尽头,是两块厚厚的石板,完全把密道出口堵住了。
年老的猎人指着石板小声道:“首长,这就是出口,过了这块石板,就能进到据点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