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句读
“有什么问题吗?”沮授停下了脚步,眉头有些皱起。
韩变的反应过于激烈,甚至于有些失礼了。
还好韩变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没什么,只是学生很早就听说了沮先生的大名,却没想到能有福分得到沮先生的指导。”
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视“尊师重道”一说的。
虽然韩变与沮授还没定下师徒名分,韩变却也不敢怠慢了沮授,否则就会被千夫所指。
沮授对韩变的话虽然还有些怀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则没有了交流。
只是沮授不知道,如今在韩变的心中,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沮授,居然是沮授!怎么会是沮授!
在整部三国之中,沮授的戏份并不算多。
但是,只要是熟读三国的人,或者是三国类游戏的发烧友,都不会对这个人的名字感到陌生。
河北袁绍,在官渡之战前夕兵强马壮,良将如云,谋臣如雨。
但是其麾下真正拿得出手的武将却只有张郃高览,文臣虽多,郭图逢纪之辈却各自有自己的缺点,和曹操麾下的荀彧郭嘉这些人相比,差了许多。
然而,袁绍麾下就没有堪比顶级谋士的文臣吗?
有!
沮授和田丰就是这样的人才,只是可惜,袁绍不能用这两个人的谋划,所以导致了官渡之战的失败,袁氏的覆灭。
哪怕是在暗荣三国志系列的游戏中,沮授和田丰也是以政治和智力出类拔萃而著称。
可以说,沮授即便比诸葛亮、荀彧这样的王佐之才差了一些,也不会差得太多。
“可是,沮授这样的顶级人才,居然会是父亲手下的别驾从事,而且会教导我‘论语’?”
韩变感觉,他似乎处于梦幻之中。
太不真实了!
韩变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剧痛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可是,剧痛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沮授很好,很牛是没错,但是就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作用。
对于沮授的生平,韩变依稀还是有点印象的,知道他是袁绍的主要谋士。
很显然,在原来的历史上,韩馥让出冀州之后,沮授就成为了袁绍的谋士。
作为对比,在官渡之战以后,沮授被曹操俘虏,两人有旧,而且曹操很喜欢沮授的才干,想要劝降沮授,可沮授却坚持不降。
到最后,沮授从曹军中盗马,想要逃回河北,继续帮助袁家,失败被杀。
这只能说明,沮授一旦认可了一个主公,绝对是忠贞不二的,对袁绍便是如此;可若是没有得到他的认可,他是不会为你效死力的,对韩馥便是如此。
对待这样的人才,必须要折服他,让他认可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他当作股肱使用。
可是,韩变自认为如今的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以他和韩馥的才干,想要折服沮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却并不是绝对的不可能。
韩变还有底牌。
有任务系统在,就有无限的可能。
而在此之前,新手任务,是重中之重。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韩变端坐在案几旁边,手上捧着一卷论语,沮授坐在一旁,缓缓诵读,抑扬顿挫,节奏分明。
“这是孔子弟子子夏先贤说的一句话,他的意思是,对待贤者、对待父母、对待君主、对待朋友,要有不同的态度,也就是竭其力、致其身、言而有信。”
沮授的讲解深入浅出,不时地还信手拈来与之相关的一两个典故,韩变听得是津津有味。
突然,沮授注意到,在他讲解的时候,韩变不断地在竹简上面点点画画,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有小小的圈圈,也有弯弯曲曲的一些东西。
“这是何物?”
沮授指着逐渐上面的符号,皱眉问道。
他是爱书之人,最是不喜浪费、毁坏书籍的行为。
若是韩变真的是在书上乱涂乱画,他哪怕是不能再看韩府的书籍,也绝不会收下这么个弟子。
韩变不知沮授的想法,却还是答道:“这‘论语’没有断句,学生若是自己看书,连通读都做不到,可老师也不可能一篇论语讲几十遍,于是学生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在其中断句的地方做个标记,这样下次再看的时候,便知道如何读了。”
沮授不再多言,而是一把拿过竹简,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
良久,沮授才狠狠地一拍桌子:“妙呀!我早就觉得,书中语句没有断句,要读懂非常困难,哪怕是一些浅显易懂的语句,也有可能因为断句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理解。我曾听闻,有人在书中以‘圈点’断句,取得奇效,却始终不曾真个看见。”
“这下好了,用你这种断句方法,我辈读书人就能少挠多少次头了!”
沮授非常兴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标记”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来,给我讲讲,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叫逗号,学生用这个标记,表示在这里句义未完,但需要停顿。”
“那这个小圆圈?”
“这叫句号,表示一句话已经说完,停顿时间更长。”
“那这个奇怪符号呢?”
“这叫问号,表示疑问,像‘何如’‘传不习乎’等地方都可以使用。”
沮授抚掌大叹:“真妙呀,我听闻那‘圈点’不过是在断句的地方用笔点一下以作标记,初闻还觉奇妙,如今和你这标记一比,‘圈点’却是粗陋不堪了。”
韩变心道那是当然,中间可是差了上千年的演变,最开始的标点怎么能和发展完善的标点符号相比。
表面上,韩变却是一副谦恭的模样:“学生也是从一本古籍上面偶然看到,说可以用不同的标记给句子断句,那本古籍似乎称之为‘句读’,如今学生不过是大胆尝试而已。”
“嗯,我观你这些符号,便是以句号和逗号为主,称为‘句读’倒也恰当。”沮授点头道:“不过,那本古籍呢?”
韩变作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学生当年年少无知,不爱惜书籍,拿去如厕了……”
“老夫打死你这败家子!”
第六章 任务完成
古籍“如厕”事件之后,一连三天,沮授都是黑着一张脸。
一想起那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子虚乌有的“古籍”,沮授的心都在滴血。
自然而然,韩变也享受了三天的严苛对待。
啪!
沮授手中的戒尺,重重地落在了韩变的手臂上。
正在魂游天外的韩变悚然一惊,回过神来,这才看到了黑着脸的沮授。
“先生,怎么了?”
韩变不明所以地问道,却没有发火。
几天的时间里,两人一个用心教,一个专心学,韩变对这个爱书如命,某些时候看上去像个老学究的沮先生可谓是又敬又怕。
沮授板着脸,道:“我适才讲到哪儿了?”
“讲到……”韩变一阵语塞,见沮授的脸色,只得伸出手心。
啪!啪!啪!
戒尺在手心处重重地打了三下,韩变的手心都红透了,沮授这才住手,正色道:“守义,你学习天赋在我所遇之人中仅仅是中等,然而若论观点之新奇,论敢想人之不敢想,我却从未遇到有超出你的,哪怕是那个浪子也……这是你的优势,然而,该踏实的时候,还是要踏实。”
“论语,我已经讲解得差不多了,你掌握得比我想象得要更好一些,不错。”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韩变冲沮授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老师的教诲,这几天,学生受益,实在匪浅。”
几天的时间,要讲解短短一万多字的论语看似不难,只是韩变自己明白沮授在其中倾注的心血。
往往为了讲解其中的一小句话,沮授都要旁征博引其他好几本著作中的文字,来让韩变明白,为何要那样理解。
韩变知道,沮授若是想快些完工,完全可以舍掉那些旁征博引的内容,然后在一两天之内完成论语的教导。
沮授不那样做,只能说明,他是真正用心教了的。
尽管沮授仅仅教授了韩变一部论语,在韩变心中,沮授已经是韩变真正的老师,不管对方认不认自己这个学生,待之以师礼都是应该的。
尽了礼数之后,韩变便告辞,离开了书房。
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明白沮授到底是怎样的嗜书如命。
有时间跟他客气,不如让他安安静静地看书来得实惠。
更何况,韩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新手任务,是时候完成了。
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韩变低声道:“提交任务。”
接着,韩变就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色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卷竹简,上面镌刻着一个个字迹,排列习惯皆是遵从古人,而且没有任何标点,正是一卷论语。
“请通读一遍。”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响了起来。
即便已经从头到尾,认真学习了一遍论语,再次看见这没有标点的版本,韩变还是觉得一阵头大。
“能让我做完标记再读么?”
“可以。”那声音没有任何不耐烦,接着,韩变就感觉手上仿佛有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支染着墨香的狼毫笔。
结合着自己的记忆以及这些天来对“论语”的理解,韩变开始在竹简上面标记标点。
韩变标记得并不快,一卷论语足足用了将近一刻钟才标记完。
“可以了。”
“请通读。”
“子曰……”韩变静了静心神,开始专心致志地朗读起这一篇“学而”。
“不患人之不知,患不知人也。”
片刻之后,第一篇论语,韩变通读完毕。
“‘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应该如何理解?”
韩变不慌不忙,缓缓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父亲在的时候,因为儿子没有办法独立行动,所以要观察儿子的志向;如果父亲不在了,就要考察儿子的行为;如果儿子对父亲的合理部分长时间不加以改变,就说明这个儿子很孝顺。”
这一篇论语,是沮授讲解得比较深入的地方,在讲解“父之道”的时候,沮授专门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让韩变理解清楚,因此韩变的记忆非常深刻。
接下来,那个冰冷的声音又根据这一篇论语,考察了几个地方,韩变一一根据沮授的讲解,以及自己的理解,加以回答。
片刻之后,韩变发现面前的竹简换了,变成了另外一篇论语。
“进度完成,5%,请继续通读。”
…………
数个时辰之后,韩变说完最后一章论语的含义。
“进度完成,100%。”
“新手任务:通读论语,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计算中……计算完毕,完成度,优秀。”
“奖励升级,宿主将获得以下奖励。”
“强化新手大礼包一份,c级得点三个,强化探知技能解锁,请注意查收。”
韩变记得,任务发布时的奖励是新手大礼包一份,c级得点一个,探知技能解锁,如今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升级。
不用说,优秀的完成度带来的好处绝对非同凡响。
想了想,韩变问道:“完成度到底是如何计算的?”
那声音顿了一下,复又响起。
“能通读,错漏少于十处,合格;能通读,错漏少于五处,解答出五道以上释义,良好;能通读,错漏不多于一处,解答出十道以上释义,优秀;通读无错,释义全部解答正确,完美。”
这系统真坑!这是韩变的第一想法,说是通读,在评价完成度的时候居然还要给论语释义,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韩变顿时一阵后怕,若是他没有找到沮授指导,别说是优秀的完成度了,连合格都未必能混到。
至于完美的完成度,韩变则是想都没想,那恐怕是沮授都未必能做到的。
这不是说沮授才学不足,而是困于自身眼光的局限性,沮授也不敢保证,他对“论语”的理解就没有半点偏差。
“请宿主接受奖励。”
“接受。”
韩变选择了先打开大礼包。
“宿主打开强化大礼包,获得:b级武将强化机会一次,可赠与他人(不可用);c级武将强化机会两次,可赠与他人(不可用);良马一匹,钱十万。”
第七章 又要麻烦沮先生了
拆开礼包,韩变在高兴之余,又有些不爽。
这要从他发小公司研发的那款游戏的一些设定说起。
和一般的游戏依靠升级和装备来提升玩家不同,那款“超级三国志”引入的却是强化模式,完全舍弃了升级系统。
游戏引用了传统单机游戏中的五维和技能设定,即每个人拥有武力、智力、统率、政治、魅力五个属性,单项属性最低为1,最高为100;而技能,则设计了好几十个,每个技能又分成金、银、铜三个档次,基本上能力越高、技能越多越强,那么这个人的实力也就越强。
玩家和游戏中武将最高评价是s级(顶级),最低评价则是c级(庸才)。
而没有升级,玩家要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给自己增加技能呢?
那就需要完成任务,获得s级到c级不等的任务得点了。
凑齐一定数量的任务得点,就可以让相应等级的玩家进行一次强化。
比如说,一个c级玩家,凑齐五个c级得点,就可以给自己进行一次强化,强化的结果,可能是获得某一方面的能力值,也可能会得到一个新技能,也可能给已有的技能升级。
那么,这个玩家,可不可以给别的玩家,或者是历史武将进行强化呢?
这也是可以的,但是,消耗的任务得点,需要翻倍。
这就是为什么,韩变在拆开新手礼包之后,会非常兴奋了。
他得到了一共三次强化武将的机会,而且可以给历史武将使用,这相当于节省了多少任务得点!
但是,强化武将机会后面的几个“不可用”大字,却又让他非常不爽。
他知道,这是系统又在坑人,肯定是又要完成什么任务,才会解锁强化功能。
至于良马、金钱,韩变倒没有太放在心上。
十万钱并不算少,但是也不算太多,比起强化武将的机会,实在不值一提。
至于良马,此地是冀州,地处河北,每年往来多少贩马客商,只要不是千里马,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就能买一匹。
除了大礼包之外,还有三个c级得点,韩变虽然没有对自己使用探知技能,却也明白,自己估计就是个c级武将。
那样的话,再凑两个c级得点,等强化功能解锁之后,就可以给自己进行一次强化了。
而强化探知技能,在韩变的眼中,重要性不下于新手礼包。
“超级三国志”和传统的三国游戏不同,平时是看不到自己和别人的属性、技能以及忠诚的。
要想看到别人的属性、技能,就需要用到玩家特有的探知技能。
探知技能的使用也有限制,一天之内只有三次。
刚刚韩变看了一下,他的强化探知技能要好很多,一天之内能使用十次。
这个技能用好了,绝对是一个堪称逆天的金手指。
试想一下,当别人还在为如何让手下发挥出自己才干而头疼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手下每一个人适合做什么,人尽其用,这占了多少优势?
试想一下,当别人还在费尽心思挖掘人才的时候,你已经利用探知技能,挖掘出一个个被埋没的大才,这又占了多少优势?
试想一下,当别人正在担心手下造反,想要用人而不敢用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手下谁忠诚于你,谁可能造反,这又占了多少先机?
总而言之,韩变对这个新手任务的奖励还是非常满意的,如果说,之前他还为对抗袁绍而心里没底的话,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底气。
闲来好奇,韩变对自己使用了一次探知技能。
韩变,字守义,评价:c级。
能力:武50统50智70政50魅70
技能:训练(银)农业(铜)商业(铜)
韩变顿时无语,结合前世和今世的记忆,居然还是只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技能。
如果没有任务系统这个金手指,就这仅仅比五一居士(五维都是一)还有三国八骏(刘禅岑昏黄皓这几个三国志中五维最低的)强一些的五维,少得可怜的技能,韩变估摸着自己也只能指望有哪个不长眼的诸侯看上他,给他提供一个饭碗了。
但是现在嘛,有了金手指,从c级评价,上升到s级评价,从庸才变成顶级人才,岂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宿主完成新手任务,成长系列任务,开启;日常任务,开启。”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韩变听来,也变得悦耳了许多,听到有任务开启,韩变连忙说道:“打开任务列表。”
展开任务列表之后,韩变开始观看任务。
片刻之后,韩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任务列表之中,成长任务只有一个。
成长任务:建立一军,c级。
任务描述:建立一支人数不少于一百人的军队。
任务奖励:c级得点一次,探知技能进一步解锁,可对军队使用。
很简单的任务,而奖励,却非常实用。
对军队使用的探知技能并不是说看军队中某个人的能力值,而是说,可以用探知技能,查探一支军队的精锐程度、士气等情况。
孙子兵法上面曾经说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了探知技能,就能明白己方军队和敌人谁更精锐,谁的士气旺盛,这样一来,即便达不到“不殆”的地步,胜算提高个一两成总还是能做到的吧?
日常任务则有四个。
通读史记。
通读孙子兵法。
走遍邺城全城。
连续举起四十斤石锁二十次。
四个任务都是c级任务,奖励也只有c级得点一次,钱一千,但是韩变却清楚,日常任务,才是赚取任务得点最稳定的途径。
因为日常任务在完成的一段时间后,会刷新重置。
成长、主线任务也许一时半会儿没有或者无法完成,这个时候就是日常任务的天下了。
看着五个任务,韩变的嘴角掠起一抹微笑。
史记、孙子兵法,需要沮授教导。
那个成长任务,恐怕也要沮授的帮助。
“看来,又得麻烦沮先生了。”
韩府书房中,沮授正捧着一卷《商子》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八章 露馅?
砰砰!
正沉浸在书中的沮授听到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眼皮子猛地一跳。
怀着一丝不妙的感觉,沮授抬头看向了门口。
果不其然,那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不是韩变又是谁来?
沮授无奈地放下书,道:“守义,可又是要读什么书,来找我解惑了?”
韩变憨厚一笑:“先生猜得真准。”
沮授长叹一声,复又拿起一卷竹简,走向韩变:“不是我猜得准,而是你这些天来,哪天不来找我?说吧,今天又想看哪位兵家的大作。”
不待韩变回答,沮授接着说道:“容我猜一猜,前段时间,你找我学了《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尉缭子》,今天不会是要读《司马法》吧?”
“先生可又猜错了,学生这次想看的是,战国时期兵家孙膑所著的《齐孙子》(即孙膑兵法)。”
啪的一声,沮授手中的竹简轻轻地打到了韩变的头上。
“别跟我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韩变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学生只是想要先生帮忙解惑而已,哪儿有别的目的。”
沮授冷笑一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的话,以后都不用说了。”
“先生明鉴,学生想要自己领一支兵。”韩变知道瞒不过去,干脆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你父亲就是州牧大人,要领兵的话你该找他去,找我作甚?”
韩变苦笑道:“先生您觉得,如果我直接去跟父亲说,他能答应吗?”
“你倒是看得清!”沮授知道,韩馥虽然宠溺韩变,这样“过分”的事情估计是不会答应的,“所以,你想我去为你说项?”
“先生明鉴。”
沮授沉思了半晌:“你想要领军做什么?不要跟我说你就想玩玩。”
韩变当然不能说他是要完成任务,增强实力,好去干掉袁绍,迟疑了一下,说道:“先生您认为,这天下,会不会就此平静下来?”
沮授沉吟片刻:“若是大将军当年肯直接诛杀宦官,说不定还会重归宁静,如今董卓把持朝政,与天下士族势成水火;因为前些年的黄巾蛾贼,朝廷又开了党禁,又使地方有了军权……我明白了,原来你竟看得如此之远。”
“先生谬赞了,学生只是想……为我韩家留一条后路而已。”
“后路啊……”沮授似是有些欣慰,又似乎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你若是能领一军,倒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沮授反问:“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每天连书都看不安生?”
“嘿嘿。”韩变憨厚一笑,并未答话。
那几本兵书中,除了《孙子兵法》是一个日常任务,吴子、尉缭子、齐孙子这三本兵家著作都和任务无关。
啪!啪!啪!
竹简重重地落在了韩变的头上,这次沮授可没有半点留手。
“我说这些天你怎么天天来找我学兵法,果然是在算计于我,真是欠打!”
韩变抱头鼠窜,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沮授打到了几下。
他也知道,这几天他折腾沮授折腾得够呛,让沮授基本上没有看书的时间,让对方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一边逃窜出门,韩变一边高声道:“领兵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沮授冷哼了一声,正在韩变心里一突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沮授冷硬的声音。
“这几天好好呆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韩变一喜,随即又露出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沮授这是被他烦怕了呀!
…………
一连几天,沮授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韩变是等得坐立不安,偏偏他又不敢直接去问韩馥,以免反而误事。
直到这一天,韩馥刚刚忙完公事回府,便将韩变叫到了书房中。
韩变一进书房,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以往面对他总是笑呵呵的韩馥,如今的脸色却是非常的严肃。
“莫非沮先生已经说了那事?父亲没同意?”
韩变心中暗暗揣测,随即又自己推翻了这一猜想。
就在前几天,他就已经用探知技能探知了沮授的能力。
沮授仅仅是a级武将,智力92,政治90,技能更是拥有农业(银)、商业(铜)、技术(银)、说服(铜)、看破(银),还拥有名士(铜)、军师(银)的称号技能,这样的属性跟技能,已经是无限接近s级的水平了。
据韩变的估计,整个三国阶段,文人当中拥有s级实力的,恐怕也不过十余人罢了,沮授是仅次于他们的水准。
而韩馥呢?
和韩变一样是c级水准,五维比韩变还差点(韩变拥有两世记忆,这方面很有优势),技能更是只有一个农业(铜)。
两人的水准,根本就不能拿来相提并论。
以沮授的能力,又拥有“说服”技能,只要韩馥不钻牛角尖,要说服韩馥应该不难才对。
就在韩变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韩馥缓缓地开口了。
“这几天,你变了。”
不待韩变反应过来,韩馥自顾自地说道:“以往你不爱看书,如今却转了性子;以往你不关心我的政务,如今却说想要领兵……”
韩馥静静地说着,韩变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露馅了!自己一定是被怀疑了!
这是韩变的第一想法。
这个时代不会有什么穿越者的说法,然而人们却并不如何怀疑鬼神的存在。
韩变的行为,若是被认为是鬼上身,那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如果真被认为是鬼上身,那会有怎样的结果,韩变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韩馥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样,你总算是醒悟了,这是好事。”
韩变这才明白,韩馥是怀疑他,却没想到其他地方去,只是认为他经历了什么,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松了口气之余,韩变还是有些后怕。
他太小瞧这位父亲了,也太心急了,仔细想想,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恐怕露出了不少破绽吧?恐怕沮授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就在这时,韩变想了起来,他在穿越之前看过的一些桥段。
“父亲大人,孩儿以前确实过于顽劣,不过前段日子,孩儿不知为何,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醒来之后,似乎就懂了很多道理,也明白了许多东西,这才幡然悔悟。”
小说万岁,穿越者万岁!
看到韩馥那明显相信了的表情,韩变在心中欢呼道。
第九章 说服
其实韩变也知道,不是他的谎编得有多圆,也不是韩馥就真的有多笨,这个借口能被韩馥相信,只能说明,对方对他到底有多信任。
以前韩变一直觉得,他和韩馥之间有一层隔膜。
虽然他见面并不会缺了礼数,口中喊的也是“父亲”,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些不对劲。
而如今,或许也有“韩变”记忆的影响,韩变觉得,那层隔膜,似乎正在逐渐变薄,有消失的趋势。
“你想要领兵,我已经知道了,然而,我并不是很同意。”韩馥的话再次让韩变的心逐渐沉入谷底:“不过,你有一次说服我的机会,告诉我实话,你为何想要掌兵?”
“狡兔尚且有三窟,而且我若能掌兵,成了,至少我冀州的实力会增强;不成,也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韩变顿了顿,换了副谄媚的笑脸:“再说了,就几百人的规模,父亲大人就当再让我任性一次不就行了?”
狡兔三窟是说的战国时期齐国公子孟尝君的故事,狡兔尚且准备三个洞穴,何况是人?
韩变与韩馥最大的分歧不在别的地方。
韩变知道天下很快就要大乱,等天下大乱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钱粮?
钱粮是很重要,但是荆州富裕吧?益州富裕吧?这两个大州都是钱粮丰茂,可是在刘表死后,荆州落在了谁的手里?益州又落在了谁的手里?
财富再重要,也必须要有能够保住财富的实力。
乱世之中,什么是实力?
军队就是实力。
只要有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天下间谁敢跟你说个“不”字!
再加上任务的影响,韩变才会迫切地想要掌握住一支军队,因为这是在乱世之中的根本。
而在韩馥看来,黄巾、宦官都已被消灭,连何进所代表的外戚也损失惨重,大汉复兴应该是指日可待。
哪怕如今董卓把持朝政,和士族关系到了冰点,韩馥也只认为这顶多是再一次的党争。
如果大汉中兴的话,以他冀州牧的身份,在朝廷内的关系,韩家三代以内不会衰败。
有这样的根本分歧在,韩变根本就没打算说服对方,他总不能说,我知道未来的事情,一两年之后天下就会打乱,诸侯们打得脑浆子都出来吧?
于是他选的就是迂回策略。
你说的应该是对的,但是我担心的也有可能发生,反正让我做点准备也不会耽误什么,大不了就当再让我任性一次。
韩馥一听,顿时就顺气了。
而且,多准备一条后路也是好事。
可是,韩馥还是有些犹疑:“你没有资历,骤然让你领军,难免会让人心中不服。”
韩变只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韩馥的犹豫。
“内举不避亲。”
这是春秋时期晋国大夫祁黄羊的说法,在这里被韩变偷用。
反正韩馥是冀州牧,总管一州军政大权,给自己儿子几百士兵带带,只要有说的出去的借口不就得了?
“好,既然你说几百兵,我就允许你自己筹军。我会表你为别部司马,与你五百兵的钱粮,你所部兵马,不归属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指挥,至于如何训练,全部由你自己决定。兵符我会令人制作,钱粮之物,三天之内便可以送到。”
韩变大喜道:“多谢主公!”
“你这小子。”韩馥笑骂了一句,“不过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倒是蛮顺耳的。”
也许是高兴,也许是突然想到了,又或许是想要玩就玩个大的,韩馥又道:“我会从军中抽调个熟悉军中事务的低阶军官给你,如果你用着不顺手再给我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韩变本来还在担心,他知道的东西以理论居多,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操作过,到时候由他去练兵,也许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如今多了几个老兵,还是低阶军官,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去吧,记得把这个窟给我修漂亮点!”
…………
邺城城西外,距离城门口不远处,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草棚子,草棚子旁边竖起了一根旗杆,青幔旗帜上面上书“粥棚”两个大字。
草棚子里,两口大锅被支了起来,锅里煮着稀粥,下面火烧得正旺。
距离草棚子不远处,聚集着数千人。
黄巾之乱虽然被平定下来,但是其带来的影响远远没有被消除。
各地仍然时有发生的叛乱是一方面,产生的流民又是一方面。
在起兵祸时,许多百姓为了保命,不得不拖家带口,逃离家乡,成为流民。
等到战争平息,这些流民有的连家乡都没办法回去,有的回到家乡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土地已经被官吏豪绅所占据,只能继续流浪。
哪怕黄巾之乱已经平息数年,全国各地至今仍有不少流民。
黄巾之乱时,河北一地是受害最严重的地方之一,哪怕是大乱平息之后,小规模的叛乱也时有发生,冀州边上更是有黄巾余孽黑山贼在肆虐,因此,河北地区的流民格外的多。
邺城外的这数千人便是流民。
流民们流离失所,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饿极了之后连树皮草根泥土都吃,见到香喷喷的米粥,照理说早该一拥而上扑过去才对。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数千流民都死死地盯着小小的草棚,鼻翼轻轻扇动,小心地闻着那淡淡的米饭清香,却没有半个敢动弹的。
原因无他,草棚前方,数百名士卒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见到这样的一副景象,流民们有几个胆子敢上前?
草棚底下,韩变担忧地看着这一切,随即问向旁边一人:“张立,让弟兄们守着这粥棚,那些流民怎么肯过来?”
站在韩变身旁的那人年约二十几岁,面容坚毅,正是韩馥抽调给他的一个老兵,在以前的军中担任什长,经验丰富。
据韩变的探知技能观察,这个张立虽然只是c级人才,没有任何技能,却有着60的统率和50的武力值,在那些名将面前固然不值一提,但是在一支军队中,却也是可堪一用的人才了。
因为担心会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韩馥并未从别的军中抽调人手来归韩变统领,而是让韩变自己征集。
可是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世道,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有几个人愿意去当兵,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
在城中招不到兵,韩变又正好听说有流民经过,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这股流民身上。
粥棚,正是为了吸引流民而开设。
第十章 恻隐
眼见着自己内定的士卒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韩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不是相信张立的判断,他都准备去将那些负责保护粥棚的士卒驱散了。
张立冷静地道:“公子不必心急,兄弟们必须在这里守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边说着,张立一边指着远处的流民:“公子看见了么,那些流民现在看着有气无力,老实得很,可是公子您信么?若是弟兄们一撤,这群流民便会化作饿狼,把你我撕碎。”
“不会吧?”韩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的流民,“不管怎么看,他们也只是一群虚弱得可怜人而已。”
“怎么不会?”张立哼了一声道,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告罪一声才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人,若是饿极了,为了吃一顿饱饭,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卑职当年也是流民,多亏州牧大人收留,这才苟活了下来,只是当年发生的腌臜事,卑职是到现在也忘不了。”
既然对方是亲身经历过,那么就更有发言权,韩变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以己度人了,认为人不会恶劣到那个地步。
问题是,韩变两世为人,包括以前的那个“韩变”,说从小锦衣玉食过分了,但起码也是衣食无忧的。
韩变饿过肚子没有?
饿过。
但那只是他懒得去吃饭而已,一顿饭两顿饭不吃,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这些流民,上一次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可是,流民不过来,我要如何招兵?”韩变皱着眉头道。
张立笑道:“公子勿慌,这些流民既然饿极了,等会儿自然会有人忍不住的——您看!”
韩变下意识地就朝着流民那边看去。
果然如张立所言,一个流民也许是饿极了,连数百士卒和那明晃晃的刀枪也顾不上了,摇摇晃晃地向着粥棚走来。
这流民一进粥棚,立刻就有侍从上前,送上一碗稀粥,两张面饼。
那流民一见食物,便什么都顾不上了,拿起面饼,便大嚼大吃起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见那流民吃得痛快,周围的官兵却恍若未闻,又有几个流民大起胆子,像粥棚这边靠近。
官兵们依然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顺理成章的,众多忍受不住饥饿的流民,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向粥棚跑去。
“不要急,大家排好了,每个人都会有。”
按照韩变的吩咐,自然有侍从去维持秩序。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数千流民,其中或许有道德高尚之辈,却也不乏利令智昏,人品低劣之徒。
有妄图挤到前面去的,有试图抢夺其他流民食物的,更有甚者,还有试图引气混乱,强占整个粥棚食物的。
在前一刻,还如同空气一般的士卒,立刻挥动手中的刀枪。
流民们有的想要反抗。
可是,官兵人数虽然不及流民,但闹事的毕竟是少部分,不过十几人,比起人数反倒远远不及士兵,更何况官兵都带有武器,又不像这些流民一样饿了许久。
流民的反抗就好像大海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一般,很快便消散了,连一点伤害都没有给士卒们造成。
只有地上的尸体,鲜红的血液,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还在提醒着大家,刚刚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流民队伍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鼻端浓重的血腥味让韩变极为不适,无论是他还是另一个“韩变”,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然而,韩变还是强忍着不适,站了出来,大声喊话。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对大家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开设这个粥棚了,只是这些人太过卑劣,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我的士兵才会出手的。只要你们不心怀恶意,就不用担心士兵们的刀枪,会指向你们!”
见流民们似乎还有些迟疑,韩变又说道:“大家想想,我害你们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我真要害你们,还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吗?”
或许是韩变最后的一句话打动了他们,流民们不再慌乱,继续领取食物。
只是,他们都变得小心了许多,连声音都尽量不发出一丝。
流民们仔细而又快速地吃着食物,韩变亲眼看见,一个流民不小心将一块胡饼掉到了地上,可是他连半点都没有犹豫,又将胡饼捡了起来,连拍都不拍一下,便往嘴里面塞。
韩变的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沉默了半晌,他才低声地说道:“等招完兵,还是得想办法将其余人安置下来才是。”
“公子,这……”张立大惊,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原本按照计划,韩变只需从数千流民之中招满五百人作为士卒即可,其余流民任其自生自灭即可。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也都会如此做。
有那时间精力和钱粮,早用来增强实力了,哪儿有时间去管那些没有价值的流民的死活?
充其量,一些有良心的,也仅仅是安置一下士卒们的家眷而已。
这种举动很是无情,却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韩变这样的作为,在这一时期来看,无疑是非常幼稚的。
韩变轻轻地摇了摇头,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是他一时的恻隐之心,却也和他见到这群流民,想到的一些东西有关。
如今虽然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的乱象却并不明显,东汉建国两百余年,底子厚实得很,全国上下共有户超过千万,人口仍有差不多五千万之多。
如此殷实的家底,让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人口的宝贵。
可如果历史不改变,过不了多久,天下便会大乱,到时候,人口数将会锐减,甚至在几十年之后,全国登记在册的人口数连一千万都不到。
等诸侯混战,准备征兵的时候,许多诸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打了这么久,自己的治下已经没多少人了,征不起来兵了。
到那时,诸侯们才会重视起流民的安置。
以至于后期的很多战争,双方争夺的一个关键点就是当地的居民。
刘备和曹操争夺汉中,曹操最终退兵,却在退兵之前,迁走了汉中所有的居民。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因为街亭之败,不得不退兵,退兵之前,也是尽量迁走了陇西四郡的居民。
而韩变要做的,就是在他人意识到人口的重要性之前,先做好一些工作,尽量占一些先手。
几千流民的数量并不算多,但如果安置好了,绝对会起很好的宣传效果,将四方的流民吸引过来。
许多诸侯对这种现象或许会避之不及,韩变却是喜闻乐见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在韩馥那里,未必能过关,但是冀州毕竟是富裕大州。
韩变相信,如果只有几千流民,而且这些人很快展示出自己的用处的话,韩馥那里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第十一章 练兵
等流民们都吃饱之后,韩变方才宣布,自己将要从里面征召士兵。
原本韩变以为,这次征兵未必会很顺利,因为在城中征兵的结果证明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参军打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并不热衷。
可是,流民们对于参军一事,确实充满了热情。
训练很苦?没关系,再苦苦得过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每天都要迁徙的日子?
可能会送命?没关系,反正如果不安定下来,继续当流民,迟早也得送命。
每月银钱少?这就更没关系了,当流民每天迁徙,可有谁得到了一个大子?
进入军营,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粮饷发放,对这些流民来说,这已经是顶天的好事了。
这批流民一共两千余人,其中青壮占了大半,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这属于正常现象,老弱妇女,在迁徙过程中丧命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而这一千五百青壮,居然有一千两百多人愿意参军。
韩馥下拨的钱粮仅仅是五百人的,韩变虽然可以再去要,却会使韩馥为难。
因此,这千余人,肯定不能一股脑地都收下。
甚至于,韩变连五百人都不准备招齐,他只打算招募最多两百人。
他父亲韩馥就是冀州牧,他这样做自然不会是为了吃空饷。
只招募两百人的话,韩变完全可以招募一些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士兵,到时候一经训练,再经过几场实战,便有机会得到一支精兵。
五百人的钱粮,用来打造一支一两百人的精兵,并不亏本。
为了招募更加出色的士兵,韩变早就做了一些准备。
四十斤重的石锁他准备了十个,有谁能连续举起十下的,通过招募。
绕着一个准备好的校场跑圈,一圈约有一里地左右,一共十圈,跑完全程的,通过招募。
识字超过五十的,直接通过招募。
一番测试下来,经过举石锁而通过招募的人有六十名,经过跑圈通过的人有五十名,而识字的却只有区区十人。
韩馥给的名额有五百人,韩变自己的计划有两百人。
流民们通过测试的,却仅仅只有一百二十人,其余没通过的青壮,大多经过一定训练,也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连张立都有些心动了,看着那些一脸黯然的流民,小声地对韩变说道:“公子,要不我们多招几个?这些都是不错的苗子,那边那个,石锁举了九下,最后一下岔了气;那边那个,跑了九圈多,最后腿软了实在跑不动了……他们刚刚长途跋涉,发挥不佳也很正常,要不,等他们休息好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韩变冷冷地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人人都会想要多一次的机会,你看看他们。”韩变指着那些通过了测试的流民,“虽然他们尚未加入军中,但是军令如山这四个字,我希望从现在就能刻入他们心中。”
在前不久,韩变刚刚得到了董卓被任命为相国的消息。
两汉时期,除了董卓之外,无人被任命为相国。相国的身份之尊贵,犹在丞相之上。
董卓一人身兼相国、太师之职,可谓是权倾朝野。
韩变却明白,董卓的春天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哪怕如今还没有少帝刘辩被害的消息,诸侯讨董的那一天绝不会太远了。
到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将会在汜水关下,说出那句“豪言”:“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从某种角度上讲,那个时候,也是各路诸侯混战的开始。
在那之前,韩变必须积累起一些力量,哪怕这点力量,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
时间,至关重要。
招募完兵马,韩变就将剩下的流民托付给韩馥交给他的一位文士,自己就与张立,带着招来的流民,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营盘之中。
刚刚进入军营,韩变就听到耳边传来了系统那冷冰冰的声音。
“成长任务‘建立一军’完成,任务奖励:c级得点一个,探知技能进一步解锁,可对军队使用。”
韩变心中一喜,立刻对面前的一百来号人使用了探知技能。
军队名称:未知;统帅:韩变;人数:百人以上;士气:30;训练度:0;纪律:0;组织度:0。
综合评价:c。
韩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系统的评价还是让他很蛋疼。
毫无训练,毫无组织度,毫无纪律性可言,就连那30点的士气,韩变估计也是因为这些人刚刚从居无定所的状态变成了士兵,才让士气“高涨”起来的。
这样的一百多号人上了战场,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不过好在他有系统,更有两千年后的记忆,让他多少知道一点训练的窍门。
系统给他的评价并不高,但是他却拥有银色的训练技能,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穿越之前,韩变就对历史名将很感兴趣,而在那些历史名将之中,韩变最喜欢的却并非绝大多数人看好的韩信孙武,也不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甚至于三国时期他最喜欢的诸葛亮在军事方面他也不是十分看好,他最喜欢的名将,是相对来说比较冷门的一位,戚继光。
一提到戚继光,许多人想到的也许就是抗倭,再就是被老婆拿菜刀逼得下跪这样的事情。
但是许多人并不是很清楚,戚继光最擅长的,其实是练兵。
戚继光练出来的戚家军,是真正的百战百胜,斩首纪录高达十万余,战损比漂亮得可怕。
甚至有人认为,戚家军是十六到十七世纪,东亚最强的军队。
在平倭之后,戚继光在蓟镇镇守十余年,蒙古被他痛扁了一次之后十年不敢到那块地方去。
哪怕是在戚继光去世之后,戚家军的后裔也一样出彩。
在明朝浑河之战中,戚家军与白杆兵配合,面对数量远超于己的,号称“满万无人敌”的女真骑兵作战,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对方一边的时候,给予了女真骑兵巨大杀伤,直到女真人用汉奸带来的大炮集中轰炸,明军才最终落败。
戚家军的强大,完全可以表明戚继光的练兵水平有多厉害。
而戚继光练兵,主要就是从士兵的纪律性和组织度入手,这正是韩变准备学习的地方。
第十二章 打赌(上)
如果说要将一个士兵训练得战斗力更强,韩变肯定不如这个时代的一大票将领。
可是,要训练一群士兵的纪律、组织度,这个时代的名将们,却未必就是韩变的对手。
韩变来自于后世的信息大爆炸时代,从不缺乏理论知识。
“左,左,左右左!”
随着张立的声声号令,一百二十个新兵蛋子开始了最基本的队列练习。
场面惨不忍睹。
齐步走,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这些东西放在后世,是再基础不过的东西,随便提几个小学生出来,都能做得像模像样。
可是换成这些刚刚从流民转换身份,成为士卒的新兵……
同边手是正常行为,左右不分是普遍行为,甚至连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或是绊倒同伴的,都时有发生。
张立的脸一直都是黑着的,他实在想不到,这些士兵连这些“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原本他是反对用这种“简单”的训练方法训练士兵的,如今这些新兵每一次的犯错,都像是在他的脸上打耳光一般。
反倒是韩变,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脸色倒是好看得多。
这些流民当中,只有十个人勉强认识几个字,其余的都是文盲。
在接受训练之前,他们可能连前进、后退这些命令都听不懂,更不要说根据命令作出行动了。
别说是这些新兵,就连张立这个行伍中人,真要做这些的话,也未必能保证不出错。
只是韩变考虑到需要张立来带这些新兵蛋子,为了他的威信,才没有让张立亲自去试一试。
这个时代的训练,似乎只重视一个士兵的个人战斗能力,关于组织度的东西,倒不是说人们不重视,而是他们确实没有很好的办法。
韩变在旁边仔细观察了半天,他发现这些新兵做不好队列练习,主要存在两方面的问题。
首先,很多士兵根本就不知道左右的概念,当韩变告诉新兵们拿筷子的手是右手的时候,他发现队伍里居然特么的有好几个左撇子!
其次,就是即便是那些分得清楚左右的士兵,在训练的时候也会有脑子抽筋的时候,同边手之类的错误层出不穷。
第二个问题还比较好解决,只要通过不断的训练,失误自然会减少。
关键在于第一个问题,韩变总不可能去一个个的讲解:你是右撇子,你吃饭拿筷子的那一边就是右;你和他不一样,你另外一只手那边才是右吧?
沉思了一半天,韩变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命人找来了一百多条红色布条,然后在每个新兵的右臂上面都绑上一条。
你分不清左右是吧?
没关系,用不着你分那么清楚。
你只要记住,喊右的时候,就是说的红布条那边就行了。
方法很笨,很死板,但是却出奇的有效。
左右搞混淆的现象没有消失,却是大大的减少了。
韩变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只要士兵能听得清楚命令,再经过不断的训练,组织度总会比一开始强一些吧?
张立却坐不住了。
从一开始,张立就是反对韩变的训练方式的。
在张立看来,士兵就应该训练怎样把枪刺准,怎样把刀拿稳,不练这些基本功,反而去练那些花架子,岂不是舍本逐末吗?
只是,在军中,韩变是别部司马,是这一百二十号人的统帅,他张立不过是一个什长,如今跟随韩变,肯定会升官,但是再怎么升,韩变不还得是他上级不是?
更不用说韩变是韩馥的儿子,他张立是韩馥特意调来听韩变命令的了。
因为这点,最终还是韩变拍板决定了如何训练的。
在训练之初,新兵们的表现很差,张立还认为,让他们进行这训练或许还有点用。
如今,士兵们走得已经比一开始好一些了,张立就觉得差不多了。
走路走得在整齐,队列排得再好看,不还是花架子?
这个时代是有阵法一说,但那是鱼鳞阵,雁形阵这些,张立不管怎么看,韩变那种让所有士兵排得整整齐齐的队列,都和阵法扯不上关系。
“公子。”张立对韩变恭恭敬敬地说道:“您说的那个……队列,那个队列,练到这样是不是差不多了,卑职觉得,是时候让他们真正的训练了。”
韩变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真正的训练?难道你是说,他们现在,不是在‘训练’?”
张立答道:“这种‘训练’方式,确实和卑职平日所做,相差甚远。”
想了一下,张立还是没有把他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
实际上在张立看来,这所谓的“队列”,怎么能算是训练?当成稚童的玩闹还差不多。
韩变还是听出了张立对队列练习的不屑之意。
摇了摇头,韩变心道既然你自讨苦吃那就不怪我了。
“张立,你是不是觉得这队列练习太过容易了?”
张立一挺胸膛,涉及到这方面,他可不会谦虚:“对卑职来说,易如反掌。”
“那好。”韩变轻笑一声,“下面就让你去给这些新兵们示范一次吧,根据我的口令完成队列练习,你要是不能无错通过,以后的训练可得听我的,我说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那卑职要是无错通过呢?”张立不甘示弱。
“自然是听你的。”韩变笑着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张立信心满满地说道:“不如就以二十个口令为限吧——毕竟,公子若是喊出几百个口号,卑职累也会累死了。”
如今整支军就两个管事的,众士兵一听这两人要打赌,张立还要来演示队列训练,一个个都来了劲,纷纷围拢了过来。
张立不仅不怯场,反而更加兴奋:“你们可都看好了,看看我是怎么示范的。”
韩变暗自摇头,心里不自觉地同情起张立来。
“准备好了……”
就在韩变准备开始喊口令的时候,张立却突然喊了句停。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却见张立找到一个边上的士兵,将他臂膀上的红布取下,绑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韩变暗暗点头,这张立倒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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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打赌(下)
“准备好了,齐步走!”
“左右左!左,左,左右左!”
张立不愧是老兵,仅仅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大概,便走得像模像样,因为绑上了红布,左右自然分得清楚,就连同边手这些新人容易犯的错误,他也一个没犯。
就连走路的气势,张立也要比新兵们足很多。
众多新兵,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张立听到,头仰得更高了,还往韩变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是在说,“公子,看到了吧,我就说这个没什么难的。”
韩变仅仅是淡淡一笑,好戏还在后面。
“向左转,不要停!继续走!”
张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勉强完成了动作,韩变却眼尖的发现,张立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
这就不行了?
“原地踏步……向前走……向右转!”
韩变仅仅是拿出了他穿越前,队列练习中经常出现的套路,张立的动作便乱了。
左右搞混了一次,同边手也出现了不止一次。
还没喊完二十个口令,韩变便喊了停。
在上百号手下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还是在自己之前信心满满的情况下丢的脸,张立觉得他的脸上好像有火烧一般。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明明韩变都已经把那些指令都给他讲清楚了,在发布指令的时候韩变喊得也并不快,并未故意为难他,为何他还是完不成那些“简单”的动作呢?
隐隐的,张立也有些明白,这队列练习,倒未必就是花架子了。
战场之上,擂鼓前进,鸣金收兵是最基本的守则,可是擂鼓的时候还好点,一旦鸣金收兵的时候,总是会出一些差错,一个不好,收兵就会变成溃败。
而如果练好了这个队列练习,最起码在鸣金的时候,士兵们总能注意好队形,不会拥挤,造成溃败了吧?
韩变走到张立跟前,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样,是谁输了?”
张立的脸涨得通红,良久,才长叹一声:“是卑职输了,从今往后,这些儿郎如何训练,全凭公子做主,卑职绝无二话。”
韩变笑着拍拍张立的肩膀,打击完了也是时候给点糖吃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拿不稳刀枪的士兵绝不是好的士兵,基本功我们也得练。”
“公子你是说……”张立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韩变。
韩变点点头,他虽然看重军队的纪律和组织度,却也绝不会忽视军队的常规训练。
一群士兵,如果连刀枪都拿不稳,那阵型站得再好,队列走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就在刚才,韩变又接到了一个成长任务。
成长任务:练兵(b级)。
任务内容:训练手下士兵,达到士气50,训练度40,纪律40,组织度40。
任务奖励:b级得点一个,武将强化功能解锁。
解锁武将强化功能!
只有真正解锁这个功能,韩变才有资本去挑战曹操、袁绍这些人。
“这样吧,每天的训练我分成四部分:第一部分就是队列训练,它的好处远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第二部分就是基本功练习,由你全权负责。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屯长了,到时候,有哪个士兵拿不稳刀,捉不稳枪,我拿你是问!”
东汉的军制,大抵上是这样排列的:军、部、曲、屯、队、什、伍,人数依次减少。
一个屯,大约有一百人,而整支军队也不过才一百二十人罢了,堪堪一个屯的规模,韩变任命张立为屯长,也就是基本上确立了张立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地位。
“诺!多谢司马大人!”陡然升了官,又得了实权,张立的脸又红了,不过这次是兴奋的,连对韩变的称呼也变成了正式的官职名称。
想了想,张立又有些疑惑地问:“那第三、四部分是什么?”
以往他在军中的训练,大抵上就那么几项,也就是翻来覆去地练那些基本的东西,怎么如今到了公子帐下,怎么花样会有如此之多?
“第四部分暂时先不会进行,至于第三部分嘛……”韩变脸上有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就是让这些士卒,包括你在内,识文断字了。”
“识文断字?包括卑职?”
张立惊呼出声,又掏了掏耳朵,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样。
韩变点点头,示意对方没有听错:“怎么,屯长大人不会是想输了不认账吧?”
“怎……怎么会。”张立干笑了一声,“不过,识字的话,让这些儿郎去做不就行了?要不卑职就算了吧,卑职打小看见书就头晕。”
“不行,军中无戏言。”韩变正色道,开玩笑,我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看书的痛苦,绝不能仅仅由我一人承担,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张立只能苦着脸道了声诺,刚刚升官的喜悦也被冲淡了许多。
韩变见此,只是笑笑,他加上张立,虽然有捉弄对方一下的心思,却未必没有造就一下对方的想法。
如今军中,大多数人都是文盲,能写出自己名字的,都可以自豪地说一声我会识字,不是文盲了,看过一本书以上的,那绝对是稀缺人才。
如果只是要一个士兵听从命令,让你前进就前进,让你后退就后退,让你砍人就砍人,那么,不识字,没见识也没多大关系。
可是,作为军官就不同了。
军队之中,伍长、什长这样的军官,虽然麾下只有那么几个人,看似无足轻重,实际上却是一支军队中的骨干部分,他们既要听从上级命令,又要负责指挥手下的几个士兵。
这样的话,只会抽刀子砍人就不太合适了。
什长和伍长,武艺不一定要多高,但是一定要有见识。
屯长甚至等级更高的中高级军官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有时候甚至会独自领兵,到那个时候,一个没见识,不通兵法的指挥官,绝对是整个队伍的灾难。
都说赵括只会纸上谈兵,是草包,殊不知赵括的对手是杀神白起,是整个秦国押上了国运凑出来的强兵。
如果张立能有赵括那样的才干,韩变绝对睡着了都能笑醒。
韩变希望练出精兵,自然不希望这些精兵的军官们全都是目不识丁的草包。
让所有士兵都识文断字并不现实,但是以此来选拔出一些有潜力的,作为伍长、什长,却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教他们识字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此。
鉴于张立的情绪过于低落,韩变在这一天,就先跳过了兵器训练这些常规项目,直接开始了识文断字的练习。
第十四章 袍泽
搭建起的营帐之中,盘腿端坐着一百多号人,张立也赫然在座。
韩变站在新兵们的对面,他的身后,是一块很大的竖起的木板,木板上面固定好了一张很粗糙的白色葛布。
如今正是新兵们的“文化课”。
原本,许多新兵和张立一样,对识文断字并不感冒,声称宁愿进行一个时辰的队列练习,也不愿意看一盏茶时间的书。
韩变只说了一句话,之前还一副宁死不屈样子的新兵们就都屈服了。
“不去的就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反正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加入。”
他们都是硬骨头,但是骨头再硬,也没人愿意再去过之前那种流离失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韩变提着毛笔,笔上蘸满了墨汁,凝神静气,在葛布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大字。
“袍泽”。
原来的“韩变”字倒不是太差,应该是下过一番苦工,连带着韩变的字也能拿到这群丘八面前显摆一下。
韩变写的两个字倒是很好的镇住了这群新兵,包括张立在内,一时之间没有人说得出话。
许久,才有一个新兵开腔:“将军,这到底是啥字?”
一百多个新兵,能识字的不过十个。
就算是那十个士兵,也只是能认识一些最简单的汉字,咬着后槽牙才能违心地说他们不是文盲。
“袍泽”二字,在生活中很少出现,自然是无人认识。
“这两个字叫袍泽,它指的就是同一个军队的战友,比如说你我。”韩变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端坐着一个新兵,“比如说你,就是我的袍泽。”
韩变不准备对“袍泽”的意思多加解释,他只想让这些士卒们知道袍泽指的是什么就行了,至于袍泽所代表的东西,他没办法讲清楚,只能让新兵们以后慢慢体会。
“这次练习,只需要你们记住这两个字就行了。”韩变微笑着道,不等士兵们发出欢呼,他又接着道:“一个时辰之后我来检查,有谁写错的,今天的晚饭就不用吃了。”
顿时一阵悲叹,就连韩变的微笑,也仿佛成了恶鬼的笑容。
在此之前,韩变便让士兵们人手准备了一根树枝,又让他们坐得足够开。
有聪明点的新兵,很快就拿起树枝,对比着韩变写的两个字,在地上照着比划。
韩变看在眼里,暗暗将这些人的面容记在心中。
之前队列训练时,新兵们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这一次,他们却觉得,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韩变果然按照他所说的,一个个检查。
加上张立,一共一百二十一名士兵,能用树枝将“袍泽”二字比划得有点模样的,被判勉强过关的,不过三十四人,其余的包括张立在内的将近九十人,要么根本就写不出来,要么勉强比划了几笔,却根本没个样子。
韩变冷着一张脸,目光从士兵们的脸上扫过,那近九十个没有通过的,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我有言在先,没有通过的,今天没有晚饭!”
韩变话音刚落,顿时是一片哀鸿,训练了半天,士兵们本来就很劳累,再吃不成饭,那滋味……
韩变仍是硬起心肠,又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不过,既然没有通过的有惩罚,那么通过的,自然就有奖励。所有通过训练的人,不仅可以吃晚饭,而且可以吃肉!吃香喷喷的炖肉!”
韩变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可以听见士卒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在这个时代中,猪肉并不算贵,有钱有身份的人甚至不愿意去吃,但就算是如此,肉也不是人人都吃得上的。
所谓的“肉食者鄙”,中的肉食者,就是用来指代位居高位的人。
汉朝的生产水平比春秋战国时期要强许多,饶是如此,寻常百姓家也难得能吃上一顿猪肉。
寻常百姓如此,在今天之前还是流民身份的新兵们就更是不堪了,他们甚至不记得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是张立,以前在别的军中当什长,一年到头也难得闻一次肉味。
原本他们以为,当了韩变手下的兵,能每天有粥喝,有胡饼吃,能管饱就算不错了,如今居然听韩变说有肉吃,哪怕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肉吃,也足够让他们激动了。
那些没有通过韩变检查的,纷纷望向那少数的几十个幸运儿,目光中的羡慕嫉妒恨自是不必多言。
韩变见火候到了,又添了一把火:“不光是今天,以后每天的晚饭,都会有肉!但是,能不能吃到晚饭,能不能吃到肉,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反正韩变手中握有五百人的粮饷,真要让这百来号人天天吃肉那也供得起。
“以后每天的训练,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选出表现最好的一个什和表现最差的一个什。”
“最好的十人,能吃晚饭,有肉吃。”
“中间的,有晚饭吃,没肉吃。”
“最差的十人,没有晚饭。”
“连续三天成为最差的什,什长、伍长降级,表现最差的士兵给我滚蛋!”
末位淘汰制加上奖励制度,士卒们的眼睛中顿时快要冒出火来了。
原来不止是今天有肉吃,只要表现的好,以后天天都能有肉吃!
倒是有少数几人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们从韩变的话中听出了什么。
表现最好的什有肉吃,最差的什没饭吃。
岂不是说,自己一个人表现得好没有用,还要同什的战友也表现得好才行?
在这之后,韩变就开始把这一百二十人分成十二个什,有意识的,他将那三十四个通过检查的幸运儿,分散打乱之后,分别派到了十二个什里面,暂时充当什长、伍长。
晚饭的时候,果然只有这三十四个人领到了饭菜。
偌大的一个饭盆,里面装着热乎的黍米饭,香喷喷的炖肉,还有其他虽然算不上美味,却足够丰盛的菜品。
不知道是不是安排饭菜的人的失误,饭盆里面的饭菜摞得高高的,看那分量,即便是这些军中的大肚汉,也要两个人才吃得完……
第十五章 无衣(第一更)
香喷喷的炖肉,丰盛的饭菜,让士卒们食指大动。
可是,能吃这些的,不过三十四人而已,每个什基本上只有什长和伍长能吃到。
一个黑脸伍长,也许是饿极了,端起饭盆,就狠狠地刨了两口饭菜。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声音。
循着声音抬起头,黑脸伍长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他手下一个圆脸少年……的肚子。
黑脸伍长原本有一个儿子,因为战乱已经死去多时,如今一见这圆脸少年,就想到了他那死去的儿子,见对方一副饿极的样子,不由得心一软。
“反正这饭菜我一人也吃不完,罢了,你也来一起吃吧。”
圆脸少年略一迟疑,还是抵挡不住炖肉的诱惑,凑了上来。
黑脸伍长正准备和圆脸少年一起吃,耳边又传来了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抬头,他便发现,是他这一伍的另外几人。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给了圆脸少年,不给其他人,难免显得厚此薄彼。
“罢了罢了,谁叫我现在是你们的伍长。”黑脸伍长摇头一叹,不舍地望了一眼盆中的饭菜,那些东西两人吃或许还能剩一点,若是一个伍的人一起吃,可就是远远不够了,“一起来分了吃了吧。”
那两人也是饿极,冲黑脸伍长道了句谢之后也不客气,五个人围着饭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了起来。
吃不饱,不健康,可是,五个人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见到这个场景,韩变的嘴角微微翘起。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明白,什么叫“袍泽”了。
不用说,那多出来的饭食,故意让所有能吃到晚饭的人分散到所有伍里面,都是韩变的手笔。
他要让这些士兵,在日常的点滴中,明白袍泽的含义。
会写“袍泽”二字不算什么,能够真正将身边人当成自己的袍泽,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所谓“袍泽”,如果不能共穿一套衣服,共吃一碗饭,那还叫什么袍泽?
当然,这样的情况,只会在今晚发生,今天以后,就要么是一个什吃香喝辣,要么就是一个什喝西北风了。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好几个什、伍里面,吃独食的什长、伍长不是没有,可韩变看见了,也没有加以指责。
因为没有必要,等他们所在的什,拿几次倒数第一之后,总能明白一些东西,他的奖惩制度可不是白白设立的。
……
这个时代的士兵大多油水不足,有夜盲症,吃过晚饭之后,便该休息了。
可是韩变却令人燃起了篝火,所有人都绕着篝火,围成一个圈。
在篝火的映照下,韩变的脸显得通红:“各位,在歇息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士卒们顿时被韩变勾起了兴趣,虽然仅仅训练了一天,他们已经发现,这位统帅的行事实在是出人意表。
虽然有些士卒为韩变的“不走寻常路”而有些怨气,嫌韩变太会来事了,但更多的人还是感觉很新奇,想知道这位统帅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在这里,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学会一首歌。”
歌?
士卒们更加疑惑了,要听歌唱曲的话,应该去寻歌伎娼伶才对,来找他们这些大老粗做什么?难道这位主帅的爱好很独特?
韩变很快就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他要让大家学会唱的,不是别的歌,正是军歌。
用来鼓舞士气的军歌,当然是最适合军队的歌曲。
在韩变原来的时代,军歌自然数不胜数,“团结就是力量”之类的便是典型的军歌,韩变如今都还会哼两句。
可是,一来那个时代的军歌和如今的旋律相差甚远,贸然拿出来不得被人当妖怪才怪;二来,在这个时代里面,唱“战士打靶把营归”“我们是人民的武装”的话,有人能听懂吗?
所以,韩变选择的,是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的一首军歌。
没有配乐,没有伴唱,根据内心深处的记忆,韩变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慷慨而又激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在韩变虽然说不上好听,却足够豪迈的声音中,一百多号士卒都感觉到自己的热血仿佛在上涌,胸口剧烈跳动,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
这首收录于《诗经》中的“秦风无衣”,本身就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是昔日秦国抗击西戎时期产生的。
赳赳老秦是那一时期有名的硬骨头,这一曲“无衣”,则是当世最佳的战歌,没有之一!
原来的“韩变”,虽然不务正业,尤其不喜读书,却对曲乐情有独钟,这首“无衣”他自然也听过、唱过,虽然因为不对胃口而很快丢到一边,这一段记忆却忠实地镌刻下来,并被韩变所接收。
而韩变所看重的,倒并不是这首战歌当中的慷慨豪迈,而是里面的袍泽之情。
其实,袍泽一词,便是源于这首战歌。
没有衣服,我们就穿同一件衣服,一起去作战,一起行动,同仇敌忾。
韩变觉得,当世的军队,大都在这一方面差一些意思。
可是,军队偏偏又是最讲究配合的。
两个离心离德的士兵,只要本身实力相差不悬殊,绝对打不过两个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袍泽。
所以,他才首先就教士卒们“袍泽”二字,才教士卒们唱“无衣”。
对于晚饭当中,一些伍长、什长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些都将是他的战友,他的袍泽,将随他一起战斗。
一想到慷慨激昂处,韩变忍不住又唱了出来。
“岂曰无衣……”
一遍又一遍。
韩变的歌声感染了许多人。
“岂曰无衣……”
士卒们也许还不懂“无衣”的含义,却不妨碍他们跟着一起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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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话(第二更)
时间一天天过去,将近一个月过去了,韩变每天都泡在军营里面,训练士卒,一日不曾懈怠。
新兵们也从最开始的不适应,一点一滴地进步。
队列训练已经有模有样,武器等基本功的练习也有所长进,就连识字,韩变也在一百多人当中,找出了几个有天赋的,进度最快的甚至已经能看一些粗浅的文章了。
这些进步在任务系统中也表现了出来。
这一日训练完毕,士兵已经休息了,他照例对整支军队使用了一次探知技能。
军队名称:未知;统帅:韩变;人数:百人以上;士气:40;训练度:20;纪律:30;组织度:20。
综合评价:c。
韩变的眉头顿时一皱。
这样的属性比最开始肯定要好不少,说明这些天的训练是有成效的,但是距离任务完成还有一段距离。
更重要的是,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整支军队,除了纪律还在缓缓上升之外,其余的属性点都完全停滞不前了。
和五天以前相比,也就纪律上升了3点罢了。
虽说训练肯定是最开始进步大,后面进步的幅度会变小,但也不应该小到0才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变放轻脚步,在每个营帐之间走动着,不时地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不过,韩变的心思还是在寻找问题上面。
“从这几天的训练情况来看,士卒们没有偷懒的现象,那么,有问题的,应该是我的训练方法。”
他的训练方法,完全是他按照穿越前看过的一些东西,加上自己的理解而糅合成的。
在最开始的训练过程中,士卒们的表现表明这套训练方法应该是可行的。
但是,可行不代表就没有漏洞。
韩变现在就要想办法找出这些漏洞来。
只是,以韩变这半瓶子水都不到的水平,实在是够呛。
就在这时,韩变无意中走到了其中一座营帐外面。
习惯性的,韩变将耳朵贴在了营帐门口。
营帐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韩变听得出来,里面的士卒是在说话。
韩变的脸当时就黑了。
这一支军队的人数少,待遇好,只要不是最差的一个什,每天饭菜不是通常的两顿,而是三顿,而且都能管饱,就连每个月的粮饷也要比别的军队要多一些。
待遇好,相对来说训练也要苦得多。
许多军队,往往两三天才训练一次,一次训练也就那么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在韩变眼中,这几乎和没有训练没多大区别。
他手下这一百来号人,一个月除了有两天休息时间外,其余的每天都要训练,而且训练项目有队列练习、常规练习、识文断字三个大项目,每天早晚还各有一次长跑,一边跑还要一边唱军歌“无衣”,基本上一天的时间是被安排得满满的。
如此大的训练强度,如果头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第二天的训练自然会跟不上。
因此,韩变早有严令,一到休息时间就必须歇下,不许做别的有的没的。
如今这个营帐里的士卒,居然违反他的命令,韩变当时就想马上冲进去,把那几个士卒给揪出来,当一当典型,看看能不能再涨几点纪律。
可是,天性中的那点八卦之心,又让他按捺住了冲动,继续听里面士卒在说些什么。
里面几个士卒说话声音并不大,但韩变还是可以断断续续听清一些。
“唉,真想大病一场呀,生病了就可以不训练了。”
“你就知足吧。”另外一个士卒似乎是在劝解前面一人,“比起之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是现在的生活好,虽然训练是累了点。”
“累我倒觉得没什么。”这是先前那人的声音,“只是每天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太无聊了。”
“那倒也是,尤其是最近搞的那一项,那么长的时间,就那么站着,还不准动,实在是又累又无聊。”
几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仍然在继续,而在韩变心中,却仿佛炸起了一声惊雷。
或许,这就是他训练的症结所在。
太过一成不变,太过无聊了。
别人的训练也没什么变化,也很无聊,但是他们训练的频率不高,不会让士卒产生厌烦情绪。
韩变的训练,刚开始很好,让士卒们觉得很新奇。
可是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高强度的训练,训练方式又没什么变化,士兵们觉得厌烦,那非常正常。
一旦士兵们厌烦了,哪怕不偷懒,训练的效率也会下降。
不过,这应该不是本质原因,效率下降,终归不会是0。
韩变隐隐觉得,他似乎忽略掉了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他耳边又传来了那几个士卒的说话声。
最开始说想要生病的那个士兵似乎叹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刀真枪地干一场,那才过瘾。”
“就是,每天光训练,真的是淡出鸟了。”
听到这里,韩变终于想清楚他忽略的是什么了。
实战!一支军队想要成长,最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
想到这里,韩变已经没心思去找营帐里面几个士卒的茬了,快步往回走去。
“我怎么把这都忘了!”
韩变拍拍脑袋,内心却是真真切切的喜悦。
他几乎可以肯定,一连数天训练没有效果,一定是因为没有实战的因素。
在穿越之前,韩变虽然是个宅男,但是他在初中时期,还是当过一段时间的学霸的。
韩变现在都还记得,他在当学霸的那段时期,最期待的,除了放假之外,就应该是考试了。
除了因为考试之后的假期之外,还因为韩变希望能够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如今这些士卒也一样。
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他们也希望看看自己达到了什么水平。
更何况,士兵,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士卒,如果没有经历过实战,没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是不能称之为合格的士兵的。
军队是同样的道理。
平时训练得再好,一上战场,问道血腥味就软了脚,这样的软脚虾军队,怎么能堪大用?自然只能是c的评价而无法上升。
第十七章 剿匪?(三更完毕)
明白了症结所在,韩变的心情大好。
可是很快,他的心情又没那么灿烂了。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让这些士卒实战。
和冀州其他军队打一场?肯定不行,都是袍泽,那只能叫演习,不能算实战。
和别的诸侯的手下来干一架?
那更不行了,那就找死,也不叫实战。
去哪儿找一伙人,自己能够下得了手,而且又能打得过?
快要抓破头皮,倒还真让韩变找到了这么一个对象,或者说是那么一类人。
盗匪,强盗,绿林好汉……
黄巾之乱后的河北地界,可从来不缺这类人。
只要拿捏得当,完全可以找一个软柿子来捏捏。
只是,这地方土匪多如牛毛,硬茬子也不少,万一到时候没捏到软柿子,却碰见硬茬,那可就悲剧了。
要找软柿子,肯定得找对这一块很熟悉的人。
韩变准备第二天再去找沮授了解一下情况。
就在这时,系统那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你已达成支线任务开启条件,有新的支线任务,请注意查收。”
“我去,都这么晚了你想吓死人呀!”韩变吐槽了一声,随即却差点跳起一丈多高。
“新的任务!支线任务?难道说?”
韩变马上开始查看新出现的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剿除匪患(s)
任务描述:剿除盘踞在黑山的黄巾余孽张燕一党。
任务奖励:s级得点一个,a级武将强化机会一次,可赠与他人(不可用),钱百万,“纪效新书”改编版一本。
任务期限:三个月。
支线任务:剿除匪患(a)
任务描述:剿除黑山贼张白骑、李大目、张雷公……任意一支。
任务奖励:a级得点一个,b级武将强化机会一次,可赠与他人(不可用),钱十万。
任务期限:三个月。
在那下面,还有剿除匪患的b级和c级任务若干。
果然,这支线任务就是为了配合成长任务“练兵”而产生的。
要完成练兵任务,士卒们必须经过实战,不然训练值、士气和组织度不会继续增加;而要实战,最合适的也就只有剿匪了。
这根本就是系统的安排。
“好坑爹的系统。”
韩变小声嘟囔道。
之前他为士卒们的训练忧心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找到解决办法,如果这些支线任务早点出来,他肯定早就找到症结了。
不过韩变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系统分明是要他找到症结,才肯把支线任务给出来。
如果找不到,也许支线任务一辈子都不会出现,韩变也就永远完不成任务。
韩变只能暗暗感叹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看着那几十个支线任务,尤其是看着任务奖励,韩变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尤其是那个s级任务。
强化a级武将的机会何等宝贵,如果给沮授用的话,或许沮授就能晋级最顶尖的那一批谋士,“纪效新书”是韩变最喜欢的名将戚继光的著作,里面蕴含着戚继光的军事思想,其价值不言而喻,或许还在那次强化武将机会之上。
至于为何那本兵书是改编版,韩变猜想,也许是因为那毕竟是明朝的著作,里面肯定有些技术是远超汉朝的,拿过来反而不合时宜。
其余的s得点,百万钱倒显得不是那么宝贵了。
哪怕是a级任务,其奖励也让韩变口水得紧。
可惜,韩变只能干望着任务流口水。
s级任务无愧其等级。
无论是穿越之前的韩变,还是另一个“韩变”,对黑山张燕的名头都是有所耳闻,就连在穿越之后,韩变也多次听闻张燕之名。
黑山贼,天底下最大的一伙贼寇,没有之一。
黑山贼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呢?
两个韩变听说的数字都没多大差距,一百万。
就算是这个时代的土匪窝喜欢搞虚数,把寨子里的老弱病残孕都算成土匪,黑山贼的青壮数目,也不会低于二十万。
哪怕贼寇的战斗力不会太高,这二十万青壮,计算战斗力的时候,完全可以算成十万正规军。
这样的一股战斗力,就算张燕是个智商不足二十的低能儿,韩变也不敢惹。
别说是韩变这几幅颜色,就算是坐拥冀州的韩馥,也不敢招惹。
至于那些a级任务,稍微好一点。
就那么一点。
什么李大目,张白骑这些人,都从属于黑山贼,手下肯定远远不如张燕多,真要惹的话,韩馥惹得起。
但是韩变惹不起,更何况韩馥也不敢冒着得罪张燕的危险,去惹这些人,相当于他还是惹不起。
剩下的,就只有那些b级和c级任务了。
一看b级任务,韩变就找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水匪杜成。
前不久韩变偶然听说个这个名字,据说这厮纠集了几百号人,盘踞在漳河之中,干些打劫的勾当。
几百人,还在水上。
韩变自己不是旱鸭子,可是手下一堆人没下过水。
他估摸着,这杜成也是硬骨头。
由杜成可以推测,b级的恐怕都不容易搞定,哪怕搞定了伤亡也不会小,不划算。
还是找c级任务。
c级任务最多,要从里面找合适的并不容易。
好在c级任务奖励基本上都一样,只有一个c级得点,钱1千,倒不用为这个纠结。
反正也不知道这些贼寇的实力强弱,既然是c级,应该都差不多。
韩变决定,干脆就根据距离远近选。
近的,能够节省时间,肯定要强一些。
而且,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对,拉救兵也要容易点。
找好标准,韩变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任务。
剿灭盘踞在阳山的贼寇李乐。
阳山,就在邺城以西二十里路的距离,半天的脚程就能到,如果一切顺利,完全可以头天去第二天就返回。
c级任务,实力肯定不强,离邺城又近,可以说是大小长短刚好合适。
我军的初战,就是你了!
毫不犹豫的,韩变接下了这个任务。
军中粮秣还很充足,更何况,这么个任务,撑死了三天就能完成。
就让士兵们带上三天口粮就行了,连民夫都免了。
韩变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带兵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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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纪律和扰民
第二天一大早,在派人给韩馥送去书信一封,说明原委之后,韩变就带着一百多号人,向城外出发。
在他宣布这几天不训练,改为剿匪的时候,一百多号新兵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韩变也不由微笑,哪怕不考虑到经过实战,新兵们才能进一步成长,单单就看新兵们的热情,这一步也没有走错。
到了城门口,按照规矩,进出城的行人有时都要详细盘查,更何况带着兵马的将军了,若是没有令牌,那是万万不会放出城的。
这对韩变来说却并不是问题。
也有门伯(守门官)想要盘查,却被同伙死死地拉住了。
开玩笑,他可是认出了韩变是谁,州牧大人的独子,这邺城或许有人敢拦住他,但这人绝不会在这西城来守城门。
一百多人的规模并不大,但看上去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再加上走近一看,便能发现这伙人全都手持兵器。
这个时代甲胄非常珍贵而且笨重,电视剧里面拍的那种士卒都全身穿盔甲的场景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韩馥哪怕是再纵容韩变,也不可能拿一百多套盔甲来给韩变玩。
韩变本人倒是有资格也有那个能力披甲,只是他嫌盔甲又冷又重,也就没穿。
因此,这百来号人之中,无一人披甲。
饶是如此,这伙人也是惹得无数行人像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这年头,一伙人拿着家伙出门的,不是兵就是匪,常人碰见任何一样,都可能会倒霉。
匪自然不必说,碰见兵也未必是好事,兵某些时候会变成匪,甚至会变得比土匪更加不如。
杀害百姓,把百姓的头颅砍下来充作战功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新兵们见行人如此惧怕自己,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有几个好事的,还吹起了口哨。
韩变见了,皱眉不已。
不仅仅是为了那几个士兵的行为,更是因为,他一直担心的情景,出现了。
如今这支军队的纪律值是30,对比训练值、组织度,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
从平日的训练中也看得出来,士卒们没有人敢于在明面上违抗韩变的命令,韩变的威信,已经初步树立起来了。
然而,这绝不能说明,这支军队,就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除了对主帅的号令不打任何折扣的执行之外,还应该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像“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善待百姓的戚家军乃至不拿一针一线的那支军队,就是其中的代表。
而能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军队,基本上都能做到当世罕逢敌手。
可是,韩变对这些士卒的纪律方面的训练,却仅限于前者。
韩变一直都担心,这支军队在和百姓接触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那几个士卒,明显是平时太过自卑,以至于一朝翻身,反倒是对欺压他人比较感兴趣,行人的畏惧,更是让他们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韩变有自知之明,他肯定做不到岳飞和戚继光那种程度,他也从没指望手下这些人变成岳家军、戚家军,但是他更不希望,自己培养出一支御敌无方,扰民有术的痞子兵。
然而,如果他直接呵斥那几个士卒的话,以他如今的这点威望,或许不会引起士卒们的反弹,却会让士卒们心生怨愤。
为了几个贱民,就训斥弟兄们,主帅未免太不把我们兄弟当人看了。
韩变敢肯定,到时候肯定有人会这么想。
要讲究方式方法。
眼珠子转了一下,韩变有了计较。
喝止住军队,在士卒们不明所以的时候,韩变指着远处的行人道:“看见那些百姓没有?”
众士卒齐声答看见了,那几个发出嘲笑和吹口哨的,脸色顿时变了。
韩变接着道:“那你们觉得,他们是不是弱者?”
那几个士卒脸色这才恢复过来,和众人一起笑着点头。
韩变也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我觉得和他们比起来,你们有刀枪,有袍泽,你们应该是强者才对。”
这世上谁不喜欢听好话,听人拍马屁?
如果说好话,拍马屁的人身份比较高,甚至是自己的上司的话,那就更加爽了。
这些士卒们如今就是这么一种状态,部分士兵甚至已经飘飘然了。
韩变接着道:“大家都是爷们,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是觉得杀死一只蚂蚁更爽,还是杀死一头大虫、熊罴更爽?”
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所有士卒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当然是杀大虫、老熊了,杀蚂蚁有什么劲?”
韩变笑了。
“没错,是男人,就应该把刀枪对准那些强者,那些虎豹一样的强者,让他们对我们产生畏惧之感。那些百姓,对你们而言如蝼蚁一般,蝼蚁畏惧你们,你们应该高兴吗?”
“不应该!”
韩变不等士卒们回答,自己就说道,随后,将佩剑重重地往地上一插。
“向弱者抖威风不是本事,真正有本事的男儿,只会去挑战强者。我麾下男儿,没有孬种!”
“从今往后,如果我再听说有人欺凌弱小,那便是丢我的脸,丢我全军上下的脸!这样的人,绝不配留在我军中!”
“诺!”一百多士卒,包括之前嘲笑行人的几位,听得是热血沸腾,他们头一次发现,他们居然会被人这般高看。
原来,被那些黎民畏惧,并不值得高兴,甚至于会让全军蒙羞。
如果让身份等同,甚至地位更高的人畏惧,那才是不枉此生。
主帅就是主帅,果然有文化。
同样是阻止士兵扰民,换一种说话的方式,便让士卒们能够接受。
以后,就算有士卒管不住自己,周围人也会帮着管住他,因为,韩变已经把这和整支军队的脸面联系在了一起。
潜移默化之下,这支军队以后未必会成为岳家军、戚家军那样的铁军,却也不会成为百姓当中的祸害。
韩变悄悄地用了次探查技能,果然,纪律值再次上升,达到了35,距离成长任务的要求,不过区区5点。
ps:鞠躬感谢书友“我的大屁股”“风丿继昌”和“sdicsn”的打赏
第十九章 取舍
连日来的训练可以说是卓见成效,二十里的路程,韩变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带兵赶到了阳山脚下。
阳山是冀州境内一座很不起眼的山,与更远一些的黑山(如今太行山脉的一部分)相比,阳山完全上不得台面。
阳山不高,地势也并不险峻,韩变到达之后派人一打探,就已经找到了至少有十条可以通往山顶的道路。
比起许多土匪窝来说,这里应该不难攻陷。
再加上阳山距离治所邺城仅仅二十余里地,很容易遭到驻兵清剿,这样的一座山,按理来说是根本不适合占山为王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有一个叫李乐的土匪盘踞着。
很不合常理,韩变甚至快觉得,这是不是老天想让他的第一场胜利来得容易些。
两个时辰的行军,毕竟消耗了不少体力,韩变还是令士兵先安营扎寨,等用过早饭,歇息一阵,再进攻李乐的土匪窝。
与此同时,二十里地之外的邺城,州牧府邸之中,韩馥一如既往地“虽然没有什么卵用却非常勤政”,韩变给他留的书信已经被打开,静静地躺在案几上。
韩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冀州境内的贼寇是还有不少,但是邺城作为治所,其方圆二三十里内,除了他无力顾及的水上之外,成规模的贼寇早就被剿除一空了。
那什么阳山李乐,韩馥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撑死了手下也就那么几十号人吧,以土匪的战斗力,不可能是韩变的对手。
就算是韩变打了败仗,还有张立在,张立忠心耿耿,武艺虽然不能斩杀对方大将,却也是个合适的挡箭牌,保护韩变平安归来并不在话下。
更何况韩馥也知道,韩变在前不久得了匹好马(新手任务所得),说日行千里肯定是夸张,但是用来逃命肯定没问题。
所以,韩馥完全不担心韩变的安危,他的心思,早就回到了政务上面。
就在这时,近侍进来通报:“别驾大人到了。”
“快快请进。”
韩馥一听沮授到了,脸上洋溢起几分笑意。
原本因为书房的缘故,他和沮授的关系有些僵,可如今韩变成了沮授实质上的弟子,让两人的关系进了一大步,也因此更加了解沮授的才能,他比之历史上,更加信任沮授。
有沮授在,处理政务就要轻松得多了。
沮授一进门,刚要见礼,韩馥便上前托起了沮授的双臂:“公与,你来得正好,我处理政务正嫌吃力,需要你助我。”
沮授自从收了韩变当弟子之后,他对冀州更是尽心尽力,今日来此,正是想助韩馥处理政务,也不推辞,便向案几旁走去。
沮授刚刚坐下,便看见了案几上面的信件,不由得“咦”了一声。
韩馥如今已把沮授当作了自己人,便将信件递与沮授,一边道:“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的,那小子,这些天成天呆在兵营里,连家都不回,这不,说是要出城剿匪练兵,也不知道亲自来跟我说,就差人送了封信来。”
韩馥话中虽然是埋怨,但沮授听得出来,韩馥很满意韩变的这种投入。
嗯了一声之后,沮授便接过信件,看了起来。
一开始,沮授是以一种很轻松的心态看信的,韩变要剿匪练兵,他早就猜到了,他也不认为韩变会傻乎乎地去啃那些硬骨头。
和韩馥一样,沮授认为韩变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看着看着,沮授的脸色就开始变了,拳头捏得紧紧的,额头隐隐有汗水溢出。
就算是韩馥,也看出不对了,就在他想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沮授将信件往案几上用力一拍,站了起来。
“公子危矣!”
“此话怎讲?邺城周围,应该不存在能威胁到他的贼寇才对!”韩馥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沮授长叹了一声:“那阳山李乐,为害一方多时,某早已知晓,明公可知某为何从未进言剿除?”
“难道是那李乐爪牙众多,不易征剿——不对,若是如此,更该早日剿灭才对。”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阳山距离邺城不远,盘踞在上面的贼寇无论实力强弱,都应该早早剿除。
沮授摇摇头道:“若是如此,此事倒也还容易了。那李乐才智平庸,实力平平,公子领兵征剿,应该能马到功成。”
“可问题出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明公有所不知,那李乐,是李大目之侄。”
“李大目?可是那黑山贼李大目?”
沮授苦涩地点头道:“正是如此,两人关系及其亲近,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那李乐岂能逍遥至今?”
“还不止如此,据授所知,那李大目为给李乐张目,甚至会亲自前往阳山。”
嘶!
韩馥大惊失色:“如此说来,我儿确实有危险!”
若是李大目去阳山,他的亲卫必定跟随,而且人数不会太少,毕竟土匪也会惜命。
韩变手下一百多人,确实能战胜许多贼寇,但这里面绝不包括黑山贼。
如果韩变没有碰到李大目还好,碰见了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城内还有哪位将军在,点兵!我要点兵!”
韩馥坐不住了,对近卫大声喊道。
“明公,得罪一个李大目不打紧,可如果得罪了李大目身后那人,也没关系吗?”
韩馥刚刚转过身去,准备往外走,便听到一个悠悠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沮授正神情复杂,却又非常坦然地望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馥冷冷地道。
沮授坦然地道:“只是为人谋,不得不分析出所有情况而已。”
“若你非守义的老师,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要你的人头!”韩馥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大厅。
“来人,传我的将令,点兵!”
听到外面韩馥传令的声音,政厅内的沮授神色微变,似是有些失望,又好像有些欣慰。
沮授嘴唇微张,可说出来的话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才具不足,又不通取舍之道,果然并非明主——不过,若他真是那种明主,我又敢辅佐于他?”沮授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罢了罢了,这父子虽然缺点一大堆,却对我的胃口,我便拼舍这身躯,就算没办法成就大业,也要帮他们在未来的乱世之中立足!”
沮授哈哈一笑,大步走出政厅,韩馥已经远去。
“来人,牵我的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