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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全文阅读

作者:皇家爬虫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txt下载     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百零一

    六百零一

    “这么大的一幢大厦,我们要参观也得几天时间吧。可是,我们能在北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哥给我们一些建议吧”陈玲说:“如果,我和兴宇象回滨海去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应该学习些什么”?

    “怎么?你们不打算留在京城发展吗?”赵广明有些惊讶,“我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只要兴宇肯留在华旗工作,我会让他领导一支设计队伍,年薪肯定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高

    而且弟媳愿意留在我们公司上班,我会给她安排部主管的职务,如果还喜欢教学,我们公司会出面帮你调转工作,这京城的中学你可以随便的挑”

    赵广明想得如此周到,到着实让姜兴宇和陈玲为之感动。

    “大哥——”姜兴宇感到心里一阵温暖,此刻,他就觉得面前这位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就是他的亲哥,“真没想到,您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到”

    “是啊”陈玲也附和着说:“真的很感jī你,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要借这次机会来学习的,打算回到滨海开我们自己的广告公司”。

    看到姜兴宇夫fù满脸歉疚,赵广明洒脱地笑了笑,说:“滨海虽然比京城小了点,但这几年发展迅速,潜力不容小视。回去也好,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是龙总会有翻江倒海的一天。老弟既然想干自己的事业,大哥不为难你。你说吧,哪里需要大哥帮忙,大哥一定全力以赴”

    赵广明iōng脯拍得山响,说得如此慷慨,真的把姜兴宇夫fù感动到家了,心里原有的一丝距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兴宇说:“大哥,我就希望你能给我指一条明路,看看我适合在广告行业的哪些领域发展”。

    赵广明点点头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阵儿,他说:“我看你应该先从写真喷绘这些比较容易上手的领域入手,虽然利润低点儿,但市场巨大,竞争不会太复杂,你也容易适应。

    等到具备一定规模后,可以介入路桥广告领域。路桥广告需要良好的社会关系,但绝对是最省心又很赚钱的。

    等到你真正发达的时候,你就应该全面出击,什么印务啦,媒体啦,影视啦之类的都要有所涉及

    这样各个领域相互呼应,就会把声势造得很大。广告嘛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够响亮,谁还会用你去做宣传啊”

    赵广明这个看似油滑的人物竟然会如此坦诚,三言两语就道破天机,真是让姜兴宇既感动又敬佩。他jī动地说:“好我回去就按大哥说的办那我们今天就参观写真喷绘、影视广告和吸塑这三个地方”

    “男子汉,做事就要干脆利落”赵广明带着姜兴宇和陈玲走进华旗大厦。整个华旗公司秩序井然,员工彬彬有礼。姜兴宇和陈玲深切看到了一个现代企业所展现出的jīng神面貌。

    所有华齐员工见到赵广明时都必恭必敬,甚至有些畏惧。姜兴宇暗想,一位有着如此身份和地位的人,竟然能够如此礼遇自己,不由大受感动

    三人路过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时,里面吵成了一锅粥。赵广明笑呵呵地说:“就是这影视广告公司最又是模特,又是导演……哪个都不是省油灯。走,我们进去看看”

    赵广明说着推走了进去,姜兴宇夫fù紧紧相随。里面有男有nv七八个人,看样子是灯光师,音响师,化妆师和导演什么的。众人见赵广明和两个陌生人走进来,都闭上了嘴。

    “怎么啦,爹死娘嫁人啦这一大早的就吵啊吵的”赵广明和他们说话可没有那样客气。

    “赵老板,不是我们想吵,是非吵不行”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凑过来苦笑着说:“我们手头这个广告短片,人家催得特别急本来昨天大伙儿就约好了,今天赶个早儿抢一下进度。可是大伙儿都来了两个多小时啦,人家主角儿就是不来我让他们打电话催催,他们推三阻四的,谁都不肯打”

    “我说黄导,你也一把年纪了。”赵广明数落着,“他们不打,你自己不会给打一个电话问问呐”

    大胡子男人满脸委屈,把嘴凑到赵广明耳朵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赵广明的神情也略显尴尬。他呵呵,呵呵地干笑两声,对大伙儿说:“都别吵吵啦,把你们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安心等等”

    众人默不作声,一下子散开各做各的事去。姜兴宇和陈玲相对一视,也猜不透这所谓的主角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让赵广明也畏着三分

    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又很有节奏。

    “哎呦各位,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早上呐是实在有事儿,来晚了,抱歉抱歉”jiāo滴滴的声音还未落下开了,姜兴宇和陈玲的眼睛就是一亮。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年轻nv子走了进来。

    那nv子二十多岁,身高在175厘米以上,魔鬼般的身材亭亭,面容jiāo媚,长发披肩,一双美目闪着夺人hún魄的光彩世间竟有如此美的nv子姜兴宇也忍不住为之砰然心动。

    那nv子顾盼之间忽然发现赵广明也在摄影棚中,急忙快步走过去,弯腰挽住赵广明的胳膊,jiāo滴滴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赵经理,昨天晚上老板让我陪着他去和客户谈业务,所以,今天早上来晚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莎莎小姐也是为了公司的事业嘛,没关系,没关系”赵广明似乎打了个寒噤,挪开nv子挽他的手,略显尴尬地说:“我只是陪两位朋友参观一下的,不是特意来这里的,你们忙吧”

    看样子,他是要逃,可那位莎莎小姐偏偏要难为他似的,把目光投向了姜兴宇和陈玲,说道:“原来是赵老板的朋友啊,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呢”?

    赵广明还真是不敢反对莎莎小姐的话,笑容可掬地给三人做介绍:“我倒是给忘了,莎莎小姐也是滨海人呐,我的这两位朋友就是从滨海来的。“他说着指了指姜兴宇说:“这位姜兴宇先生就是本次‘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特等奖的获得者,这位陈玲nv士是他妻子”。

    “姜兴宇”莎莎喃喃念叨,“早有耳闻,这次广告创意大赛的评选结果一出来我就知道是我们滨海人拿了头筹。今日一见,姜先生姜太太果然是郎才nv貌,人中龙凤啊。你们真是咱滨海的骄傲。幸会幸会”莎莎小姐热情地同二人握手。

    陈玲虽然一眼就看出她是属于哪一类nv人,心升厌恶,但出于礼貌考虑,她还很优雅地和莎莎轻轻握了握手。

    莎莎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内心对自己鄙夷,淡然一笑,自我介绍说:“我叫李莎莎,来京之前是滨海艺院的舞蹈老师,现在是华旗专业模特表演队的队长”。

    此时的莎莎小姐语气中早已没了刚才的jiāo媚,而变得成了地道的滨海口音。

    滨海艺院可是一所全国有名的艺术院校,能够在那里做舞蹈教师肯定也是非常优秀的人物。可是,她为什么偏偏闯入北京在这个鱼龙杂的世界打呢?陈玲对她的厌恶不由减少了几分而升出一种惋惜之情。

    “姜先生,姜太太在哪家酒店酒店下榻呢?下班后,我一定前去拜访,咱们好好聊聊,也让我尽尽老乡之谊”。李莎莎诚恳地说。

    “莎莎小姐,您太客气了,我看这拜访就不必了,因为我们明天就要回滨海了。”陈玲微笑着说。

    “明天就回滨海啊,真想象你们那样能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就当是为你们送行吧。”李莎莎感慨着,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说:“我来京城快两年了,一直没有时间回滨海去看看,所以特别想家,想念滨海。凡是滨海朋友来北京办事,只要我知道就一定会去拜访的”。

    “是啊。”赵广明笑呵呵地说:“我们莎莎小姐可是位nv侠式的人物。这些年滨海来京城打工的人没少受到莎莎小姐的帮助。”

    这倒是姜兴宇和陈玲没有想到的,看着李莎莎一脸诚恳,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李莎莎忽然想起什么,说:“上个月咱们滨海最大的广告公司——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曾派人来京考察。看那架势好象是要进军京城广告界的样子,不知道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

    姜兴宇微微一笑,道:“我在滨海也不过是普通的中学美术教师,业余时间做做广告设计,对于滨海的广告界也不是很了解”。

    “哦,原来是这样。”李莎莎略显得有些失望,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遇到同乡李莎莎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丝毫未影响姜兴宇和陈玲参观华旗公司的兴致。在华旗公司的参观让准备创业的姜兴宇颇受震撼。先进的技术设备,先进的管理模式,庞大的企业规模,这一切给姜兴宇思想上带来的冲击,甚至是洗脑式的。在这里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广告。象他以前在滨海多见到的那些小规模的广告公司跟华旗一比,简直就是原始的手工作坊。

    创建事业就要创建象华旗这样的企业,姜兴宇周身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滨海,去开创自己的天宇广告公司

    “怎么样,老弟,想不想留在这里跟我们一同创业?”

    在从华旗公司总部大厦回酒店的路上,赵广明感受到姜兴宇身体内涌动着的强大力量,他笑容可鞠,试探着问。

    “大哥,我还是想回滨海做自己的公司”姜兴宇果断地说。

    “其实,这两年滨海的情况我多少也有些了解。广告行业的竞争随着经济的发展也是越来越jī烈了。”赵广明语重心长地说,“在这时候,你选择自己创业,难度很大。你想过没有?你缺乏的不是才华,你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你所缺的是经验——广告行业运作的经验和做生意的经验一个才华横溢却缺乏经验的人,在商业圈里打是很危险的事啊”

    姜兴宇不得不点头,他心里明白,自己创业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而他对这方面简直一无所知。

    “老弟,哥哥给你提个建议如何?”赵广明说。

    “大哥您说吧?”姜兴宇虔诚地回答。

    “我认为,目前对你来说最便捷的成功之路就是留在华旗。”赵广明说:“还是我们来时所说的,我jiā给你一支设计团队,你可以通过带领这支设计团队来丰富自己的经验——管理经验,和各行各业的客户打jiā道的经验。而且,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好处,就是可以使你在短期内积累起独立创业的第一笔资金。十万元年薪,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等你的经验和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时你再回滨海开自己的广告公司或者在京城另立户都很容易了”。

    赵广明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姜兴宇也不由得犹豫起来。陈玲看出了丈夫矛盾的内心,婉尔一笑,说:“大哥,你让我们回滨海好好考虑一下吧。等兴宇自己做出了决定,我们再通知你”。

    “也好,也好”赵广明笑容可鞠地说:“你们明天回滨海的机票我已经预订好了,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大哥,这么多天来,一直麻烦你跑前跑后的照顾我们,真的让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陈玲由衷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赵广明笑容可鞠地说:“我就喜欢有才华的人。能够为有才华的人做点儿事情,我心底里舒坦”!

    说话间,车子行驶到了酒店的前。姜兴宇夫fù下了车,赵广明也从车上走下来,握住姜兴宇的手,颇有些伤感地说:“老弟,我是真舍不得你们回去啊这样吧,我把设计部主管的位置给你留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姜兴宇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了,他不由自主地拥抱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矮胖子。

    夫妻二人回到酒店,心情颇有些沉重。陈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兴宇,你说那个李莎莎今晚会来吗”?

    姜兴宇这才把那个茬口儿记起来,说:“我看不至于来吧象她这种吃青ūn饭的人,也就是那么顺口一说”。

    陈玲微微摇了摇头,说:“可我有种预感,我们今天见面时,她几次都好象预言又止……”

    正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姜兴宇走过去接起。话筒里传来jiāo滴滴的声音,“请问是姜兴宇先生和姜太太的房间吗“?

    是李莎莎姜兴宇吃惊地看看陈玲,陈玲向他点点头。姜兴宇淡淡地说:“我就是姜兴宇,请问您是哪位”?

    “姜先生好健忘啊,今天早上我们还在华旗影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见面了!我是李莎莎啊,滨海老乡!”李莎莎说。

    “原来是李小姐啊,您有什么事情吗?”姜兴宇礼貌地问。

    李莎莎的声音恢复为地道的滨海口音,说:“本打算晚上为二位饯行,可我今晚还要陪老板去见客户,所以不能去酒店拜访你们了,实在抱歉”李莎莎的语气充满了真诚。

    “哦,没关系的,将来您回滨海我们还是有见面机会的。”听到这一消息,姜兴宇感到一阵轻松。

    “只有我回滨海才能和你们夫妻再见面——看来姜先生是不打算留在华旗了。”

    李莎莎果然很不一般不单是李莎莎,他们夫fù这些天在北京所接触到的人,无论男人nv人,青年还是老人都充满了智慧智慧,用在好的方面是智慧,用在坏的方面则是jiān诈

    “其实,我们也没有最后做决定——”姜兴宇淡淡地说。

    “那我就给姜先生一句忠告吧”李莎莎说:“无论姜先生选择留在京城还是回滨海,您都不要和赵广明做过多的往来”。

    这句话倒让姜兴宇和陈玲大为惊讶尽管他们对赵广明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夫妻二人对赵广明可以说是充满了感jī之情。陈玲轻轻点点头,示意姜兴宇不要做声。

    李莎莎继续说道:“仅仅一个月前,赵广明还是凯润广告公司的人事部经理。而在他反水前后,凯润公司最具实力和才华的设计师都被他或带到华旗,或bī得远走他乡。凯润公司的设计团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为了使华旗公司不会趁过分打压凯润的业务领域,凯润老总被迫与华旗老总达成协议,表示愿意放弃本次大赛所带来的一切利益。目前,除了他们老总留守公司外,几乎所有的高层主管都被派到上海,广州等地紧急招聘设计人才去了。

    姜先生和姜太太是聪明人,我想这其中的原委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兴宇听罢这番话,不由打了个冷颤,可是等他稍稍平静下来后又觉着这个笑容可鞠的大哥不会是那种反咬主人一口的人,不由问道:“李小姐,我实在有些理不清头绪,您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些”。

    李莎莎幽幽一声轻叹,“凯润公司老总对赵广明有知遇之恩,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将公司人事大权都jiā由他处理。你说他突然反水,凯润公司还能好吗”

    “李小姐,我们来北京这些天一直都是赵广明跑前跑后的照顾我们,他对我们还会有什么企图吗?”姜兴宇小心翼翼地问。

    “做人千万不要被表面所了。你们知道在京城广告圈儿里,赵广明的绰号叫什么吗——‘笑面狼’。

    另外我还想说一点,这些年来,公司也好,广告届的jīng英人物也好,栽在他手里的可不在少数狼要是会微笑可不可怕呢?

    凯润公司的老总当初就是看中他这个本事,才把他由一个普通职员提拔到人事部经理的职务,并且利用他搞得合作伙伴被迫远走海外,竞争对手七零八落。这一次自食恶果也算是冥冥中的因果吧

    姜先生,我看得出您虽然很有才华,但决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赵广明这种人想吃你,你决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些为妙。作为同乡,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知吧。再见——”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茫音。姜兴宇缓缓放下话筒,他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然渗出一层的冷汗,他愕然地看了看陈玲。陈玲也正愕然地看着他,脸è惨白惨白的……

    回到滨海姜兴宇感到异常塌实在走下飞机时,他甚至用脚轻轻踏了踏机场的地面。

    “怎么,想试试这脚下的土地塌不塌实吗?”陈玲看出了他的心思,因为在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是啊,我是想看看我这心里面塌实不塌实。”姜兴宇仰天长叹了一声,“恍如隔世啊”

    姜兴宇继续感慨着,“其实冷静的思考一下,我对于赵广明的理论并不是完全认同”。

    “为什么?”陈玲微笑着问。她发现在北京的这些日子,姜兴宇的思想正在悄然发生转变。

    “他只说出了商人逐利的本质,并未说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商之道。所以,他的话对于指导我们经商没有多大用处”姜兴宇缓缓地说:“我们要在商海搏击,就必须形成自己的经商理念,也就是所谓的商道”

    “你的商道是什么?”陈玲笑问。

    “我现在连商人都不是哪里来的商道。”姜兴宇无耐苦笑,“不过,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形成自己独有的商道”

    姜兴宇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姜兴宇辞去在云德广告公司做设计的兼职。开始筹划成立自己的广告公司。对于姜兴宇的辞职,王云德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却也表现得有些伤感,他轻轻拍了拍姜兴宇的肩膀,说:“兴宇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一条大龙。如今,我这小庙是养不下你了,今后,你就好字为之吧”

    王云德虽然平时为人较高傲刻薄,但毕竟双方在一起共事日久,听他这么一说,姜兴宇的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伤感。他走出云德广告公司,心底还真有些留恋——毕竟他的广告生涯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正走着,那个曾同他一起高空作业的广告大工大华一路小跑着赶了上来,说:“姜哥,你这次辞职是不是想自己开广告公司啊”?

    姜兴宇对这个憨厚耿直的小伙子一直心存好感,说:“我正有这样的打算,而且最近就开始筹划”。

    “那可要记住了——”大华兴奋地说:“等你公司开业,我、王莉还有白雪都过去跟着你干”

    听大华说起白雪,姜兴宇眼前就是一亮。他虽然在云德广告公司做过一段时间设计和施工,但要论起对滨海整个广告界形势的了解,却是所知甚少。要想自己开公司,不了解广告界的形势怎么行。而那个叫白雪的小姑娘恰恰是这方面的专家。

    于是,姜兴宇在白雪下班后悄悄把她约到一家环境比较幽雅的饭馆。在确认了姜兴宇要自己开广告公司的消息,白雪也很为他高兴,详细地向他介绍起自己所了解的滨海市广告界的形势和情况。

    “我们滨海市最大的广告基地在平阳街,那里集中了大大小小三百六十多家广告公司,这也占据了整个滨海广告行业的百分之七十左右。而在平阳街又以江山、华府、吉强、时代、金鼎这五家广告公司为龙头,业内人士称之为五大家族。这五大家族占据了整个滨海广告市场的大半壁河山。平阳街其它中小规模的广告公司或远或近都与这五大家族有裙带关系,也是靠拣五大家族挑剩下的生意来做。虽然是他们挑剩下的生意,但加起来的数额也是相当巨大。在五大家族之中,又以黄金贵的江山公司实力最为雄厚,他们的业务几乎涉及了所有的广告领域,就是与北京、上海等城市有实力的公司相比也毫不逊

    江山公司,姜兴宇早有耳闻,此次在北京又听李莎莎提起过,印象颇为深刻,至于其他的四大家族,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而白雪这个大学刚刚毕业,进入广告界没有多长时间就对滨海整个广告界的形势竟然如此了如指掌。这不能不让她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了。他甚至隐隐感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日后很有可能成为他事业上最得力的助手。一种欣赏和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

    白雪并没有察觉姜兴宇神情上的变化,继续说道:“姜哥想要开自己的广告公司,如果和这五大家族没有关系的话,我建议你就不要去平阳街了。如果你想把公司做大做强,即使和五大家族关系密切,我也不建议你去平阳街”。

    “哦,这是为什么呢?”姜兴宇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诚恳地问。

    “因为平阳街由五大家族把持,他们已经具备相当大的实力,所以在平阳街做广告生意,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想让你做到多大规模,你就只能做到多大的规模。如果违背了五大家族的意愿,商场如战场,你会死得很惨。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白雪严肃地说。

    姜兴宇彻底被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折服了,自己以前,只知道搞设计,搞安装,却从来没有留意到广告界的大形势。现在,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还象以前那样,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比较优秀的设计师,而永远成不了广告界的儿。他微笑着,静待白雪的下文。

    “我建议你去长安路吧那里也有七八十家中小规模的广告公司,也算是滨海第二大的广告基地吧。而且那里是滨海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广告市场应该不小。不过,在长安路上发展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是繁华商业区,所以那里房租等相关费用也一定很高,没有自己的经营特很难在那里立足。

    我研究过长安路上的那些广告公司,大家的业务范围都不是很广,但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的以霓虹灯为主,有的以手工木刻为主,有的以喷绘写真为主,还有以电脑雕刻为主的。我看姜哥到了那里就发挥自己的设计专长吧,立足应该不成问题”白雪说完,微微笑着看着姜兴宇。

    白雪这番颇具见地的言论,说得姜兴宇大为叹服,感jī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很感谢你能为我做出如此jīng辟的分析,谢谢”

    白雪甜甜地笑了,说:“我帮你作出分析,也是在帮我自己做出分析。如果姜哥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创业”

    姜兴宇决定听从白雪的建议去长安路开公司。一旦下定了决心姜兴宇就不再感到困他决定用手里有限的八万元做为启动资金,开创自己的天宇广告公司

    为了支持姜兴宇创业,陈玲也没闲着,整日拎着大包小裹的礼物穿梭于学校领导之间。在她的努力下,姜兴宇的工作由美术老师转为后勤闲置人员。这样的话,姜兴宇即使十天半个月不来学校一次,领导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见小不见就过去了。

    姜兴宇终于找到了令他满意的房子。那是一间临街市,位置还不错,有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厅可以做营业室,还有个小卧室可以休息或存一些广告材料。房间的棚顶和四壁粉刷得雪白,地面也相当整洁。看样子只要租下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不需进行多大的改造。

    房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虽然老太太的脾气有些古怪,但老人家的nv儿,年近四十的王晓玲nv士倒通情达礼,而且,就在长安路上一家建筑设计院做设计师。

    姜兴宇刚和她们母nv签完租赁合同,一个背着笔记本电脑包的小伙子推走了进来,问:“请问,这房子是要出租吗”?

    姜兴宇未作声,而是打量了一下来人。

    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由于缺少阳光的照皮肤显得很白皙。姜兴宇还特别注意到了小伙子的手——十指纤长,右腕骨内侧的那一块骨头特别粗大,以至于在外表形成一个又红又圆的球。那时长期使用鼠标磨檫的结果。

    “我们已经租给这位先生了。”王晓玲抱歉地说。

    小伙子感到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开朗起来,笑着问姜兴宇,“您租这房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广告”姜兴宇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同行啊”小伙子热情而爽朗地进行自我介绍道:“我叫顾正平,以前在平阳街金鼎广告公司做设计员,现在打算自己出来单干”

    金鼎公司,姜兴宇听白雪介绍过,那是滨海市广告界五大家族之一。能在金鼎做设计员对广告市场的行情一定是相当了解了。以后有机会还要和他多多jiā流才是。姜兴宇想到这儿,朝对方友好地伸出手,说:“我叫姜兴宇”

    “姜兴宇?”顾正平默默念叨着,“这名字我好象听说过”。

    姜兴宇笑了笑说:“我可不象你身出名我以前只在一家不出名的小广告公司做过设计的兼职。”

    姜兴宇的意思是暗示对方不可能认识自己。可是,顾正平却根本没理他那个岔儿,依然努力地回想。突然,他惊叫起来,说:“你是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

    这倒让姜兴宇大大地震惊了,还真有人关注过那个大赛

    顾正平象遇到多年的老朋友那样,兴奋地抓住姜兴宇的手,用力摇着,说:“本来,我也想报名参加那个大赛的,可我当时正领着几个设计员给一家大公司做设计,等设计完工时,报名已经结束了。

    后来,我听说特等奖是咱们滨海人获得的,就想找机会jiā流。这下可好啦,我也在这长安路上开买卖,以后就可以向你多学习了”

    顾正平说得极坦诚,姜兴宇也很高兴能结识他,两个人一拍即合,大有想见恨晚的感慨从姜兴宇找妥的房子里出来,顾正平说道:“姜哥,你的房子找好了,也得帮我找找啊”

    姜兴宇正打算向顾正平多了解一些广告市场的行情,所以爽快地同意。

    “我听人说,平阳街才是咱们滨海最大的广告基地,你是金鼎的设计员,为什么不在平阳街找地方,靠着金鼎也好发展啊”?姜兴宇颇有兴趣地问。

    “在平阳街是很容易发展,而且,我们老总也说了,只要我在平阳街干,生意少不了我做的。可是这样一来,咱到啥时候不还得听人家的嘛。我这人就是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来。老听别人的,我这心里就不舒服”。顾正平爽快地说。

    到底是年轻气盛姜兴宇暗自赞叹。这些日子以来,他接触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年纪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象北京的宋光辉,象滨海的白雪,还有眼前的顾正平。正是这些有思想,有血气的年轻人让姜兴宇产生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那一天,顾正平在距姜兴宇市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也找到了一个市。虽然,房租略高了些,但顾正平还是爽快地租了下来。

    天宇广告公司很快就开张了。

    所谓的天宇广告公司老板和员工加起来也只有姜兴宇一个人,设备也简陋得已经不能再简陋了。正式开业那天,他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只是用电脑刻字机刻了“开业大吉”四个金灿灿的不干胶纸字,然后把它们郑重其事的贴在了玻璃上边的亮子上。陈玲一手抱着他们三岁的儿子,一手扯下在牌匾上的红布。

    夫妻二人走进房间,相对而笑。这笑是笑给对方的,各自的内心都产生了一种辛酸感。

    “就这么开业了吗?”姜兴宇还有些不大敢相信。

    “当然是开业了”陈玲感慨着,“喷绘机会有的,写真机会有的,雕刻机会有的,我们一切都会有的比尔盖茨不也是从零开始的嘛虽然现在是简陋点儿,但我相信今后什么都会有的”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刚把招聘广告大工的信息贴在玻璃上,一个中等身材却很健壮的小伙子就推走了进来。

    来人怯生生地问:“老板,请问您这里招工人吗”?

    “是啊。”姜兴宇仔细打量来人。小伙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蓬蓬的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洗过了,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一身衣ù也蓝缕而肮脏,光着脚穿一双黄胶鞋,其中一只的前面已经裂开出一只大脚趾。眼睛里则流lù出一种胆怯,羞愧和乞求jiā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如果不是他张口询问是否招聘工人,姜兴宇可能早从兜里掏出一两块零钱把他打发了。

    “你做过广告大工?”姜兴宇问,他看得出对方绝不可能是广告大工,甚至连广告界都没进入过。

    小伙子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头望着姜兴宇说道:“可是,可是俺可以学啊,俺有的是力气,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姜兴宇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板,俺不要工钱,您给俺口饭吃就行”小伙子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俺是从内过来的。今年ūn天,有个人到俺家那里招工,说来滨海打工能挣到大钱。俺家那里穷,俺想给家里挣点钱,就跟着来了。

    那个人把俺们十几个人送到一家个建筑工地就走了。俺们在建筑工地一干就是好几个月,可是老板一直没给俺们开工钱。俺们去找老板要钱,老板态度很好,说明天就给俺们开支。大家伙儿都很高兴可谁知道,当天晚上就来了一大车人,都穿着黑西服,剃*平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镐把,见到俺们就往死里打。俺们这些人连行李都没拿出来就被那帮人打散了。

    俺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不敢再回工地了,俺在滨海人生地不熟的,俺一天都没吃饭了,俺……俺实在是没办法啦”

    听了小伙子这番讲述,姜兴宇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问:“小伙子,能跟我说说你都会什么手艺吗”?

    小伙子说:“俺在工地是做水电焊的,以前还学过架子工”

    水电焊和搭脚手架,多少和广告施工还有些关系。姜兴宇长叹了一声,说:“好吧,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吧如果接到了做灯箱牌匾的活儿,你就帮我焊焊方钢骨架,安安装吧”。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小伙子兴奋得给姜兴宇连鞠了两个躬

    姜兴宇急忙拦住他,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刘凯,今年二十一岁,家里人都叫俺小凯。老板,您也叫俺小凯吧”小伙子高兴起来,话也多了。

    姜兴宇也为自己能帮助这样一个身陷困境中的年轻人而感到高兴,笑着说:“小凯,后面有卫生间,你好好洗个澡,然后我领你出去吃顿饭。下午,让我爱人给你买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刘凯感jī得眼睛里闪烁着jī动的泪uā。

    刚刚安顿好刘凯,白雪、王莉和大华就走进来要加盟。本来姜兴宇还有些顾虑,怕王云德误会自己挖他的墙角,但看到三个年轻人态度坚决也就只好收留下来。

    大家正忙活儿着,顾正平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这么多人,惊讶地说:“姜哥,今天人气ǐng旺啊”

    话音刚落,他忽然看到正在业务接待桌前的白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姜兴宇看到顾正平的失态,急忙招呼他:“小顾,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

    顾正平这才回过神儿来,白皙的脸刷地变得通红,低下头走过来。姜兴宇拍着他的肩膀给大家一一作介绍。当介绍到白雪时,顾正平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幸——幸会,幸会”F@。

六百零二章.

    六百零二章.

    凭着v孩子特有的敏感,白雪察觉了面前这个小伙子的异样,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众人都尽心尽力地干着自己份内的工作。公司业务表面上看也是红红火火的。可是各项费用后,姜兴宇却惊异地现他连给几个人开工资的钱都没有

    白雪做业务接待每月一千元,王莉是设计员每月八百元,大华是广告大工每月也是八百元,刘凯是广告小工每月五百元。这四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正好是三千一百元

    怎么辛辛苦苦地干了一个月,连几个人的工资都没赚出来呢?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姜兴宇苦苦寻找着症结所在,却百思不得其解。

    陈玲看着丈夫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痛。这一个月下来,姜兴宇整整掉了六斤体重,人也沧桑了许多。她走过去,轻轻将姜兴宇拥入怀中,温柔地说

    “是不是在为工人的工资愁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姜兴宇抬起头看了看妻子。

    “公司的经营状况,我常听你说起;而你的格我又是最了解的。现在公司开业已经一个月了工资都没着落,你说我能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吗?”陈玲温柔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是啊。”姜兴宇喟然长叹,“可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工资没有着落,而是为什么大家辛苦了一个月,公司反倒陪钱”?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陈玲说:“我对广告这行业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外围帮你协调各种人际关系。至于,公司的具体运行情况,我想你还是应该多跟白雪和顾正平商量。毕竟,他们对于广告行业都有着自己深刻的认识”。

    “是应该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公司今后的路应该如何走了”姜兴宇说,“小顾的情况和咱们差不多,我想他也一定在寻找问题所在”。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赶去公司,可是才走了两步就又犹豫起来。陈玲跟上来,变魔术般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jia到姜兴宇手中,笑道:“你是在为它愁吧”?

    姜兴宇打开信封——里面竟然是三千一百元钱。刚好是几个员工的工资他不由惊喜地问,“这钱是哪儿来的啊”?

    陈玲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我知道你事业刚刚起步,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就瞒着你在外面给人做家教,辅导几个孩子写作文。这笔钱是咱们俩这个月的工资和我做家教的劳动所得”。

    一股感jī之情从姜兴宇的心底油然升腾。他紧紧将妻子拥入怀中,说:“把这笔钱都拿公司去了,你和儿子这个月吃啥喝啥呀”?

    陈玲爱怜地抚摩丈夫的头,无限温柔地说:“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儿子总不至于挨饿吧只要你好好干,等咱们的公司步入正轨了,还愁我和儿子吃的喝的吗”?

    姜兴宇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封,感到心头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来到公司,姜兴宇把四个员工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面放薪水,一面说:“咱们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我暂时只按广告界的基本标准给大家薪水了。将来等咱们公司达了,我一定给大家补偿”

    四个人分别拿起自己的那份儿工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离开。

    “你们这是怎么了?”姜兴宇奇怪地问,“怎么不去干活儿啊”?

    刘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五百元钱,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这可是他在滨海近半年来第一次领到薪水啊。可是,小伙子沉默了半响,把钱往桌子上一放,说:“老板,这钱俺不能要在俺最落魄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才使我在滨海找到了一口饭吃。您还给我买了许多衣物和生活用品。您对俺有恩呐咱们公司目前的状况俺也知道,才刚刚起步,这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钱俺不能拿”

    刘凯话音刚落,大华也把钱放回到桌子上,说:“这钱,我也不要”

    “大华不要,我也不要”王莉也把钱放回桌面,然后迅躲到了大华身后。

    白雪始终默不作声,她把自己的那份儿工资也放到桌面上,然后把几个人的钱摞到一起,轻轻往姜兴宇面前一推。

    “你们——你们这都怎么了”姜兴宇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急忙站起来转过身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能在自己的员工面前落泪呢。

    大华、小凯、王莉一同把目光投向了白雪,示意让她去劝劝姜兴宇。白雪从容而充满柔情地说

    “老板,大家之所以一心一意地跟着您出来创业,是因为我们相信您的能力,更相信您的人品。就象小凯说的,这年头找到一个好老板不容易。伯乐需要千里马,千里马也需要伯乐啊。

    拿我来说吧,在滨海广告界要想找一份更好一点儿的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儿。在别处干钱是好挣,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去工作,事业始终是人家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跟着您一起创业,能圆了您的梦也能圆了我们自己的梦。我们就是想跟您一起在滨海广告界,甚至在全省,全国的广告界闯出一片天地来,也不枉了我们这一生。

    公司才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钱对于您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数目,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您总不能看着大家的心都冷了吧。

    其实,大家今天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我们自的,事先谁也没和谁商量。做生意讲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在占据着人和,公司的前景一定会很光明的。到那时候,您再给我们补上不是一样吗”

    姜兴宇依旧背对着他们,用力地一挥手,打断了白雪的话,说:“你们都别说了大家的心意我知道,大家能够跟着我姜兴宇一起吃苦,一起创业,我就已经很感jī了。我不能再把你们的工资也搭上。这事儿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否则的话,大家一拍两散,我马上就把公司关走人”

    姜兴宇的态度如此坚决不容置疑,局面顿时陷入尴尬之中。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三分钟。白雪轻轻叹了口气,把钱拿起来重新放给大家,微笑着说:“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先拿回去吧。为公司出力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惹得老板不开心”。

    众人都散开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姜兴宇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径直走进后面的小卧室中,把关上。

    白雪略略犹豫了一下,推开小卧室的轻轻走了进去。

    姜兴宇坐在小边上,眼睛还是湿润的,见到白雪进来有些难为情起来。

    白雪俏皮地笑着坐到他对面的小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姜老板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几个感动成这样子啊”?

    姜兴宇故作从容地笑了笑,说:“真的很感jī你们。可是,我却不能使公司的效益马上好起来——”

    “老板,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一下呢?”白雪笑地看着姜兴宇,俏皮地说。显然对于公司目前的窘迫状况,白雪早就做了分析

    姜兴宇眼睛就是一亮,说:“你说说看”?

    白雪狡诘地一笑,说:“你此刻一定很奇怪。我们大家每天都起早贪晚忙个不停,为什么还能赔钱呢”?

    这话一下子说到姜兴宇的心坎上,急切地说:“我这些天以来,一直在寻找问题的答案。我们公司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今天早上,你嫂子还说要我和你探讨一下我们公司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好啊,那我可就直言不讳啦。”白雪爽快地说。

    姜兴宇急忙起身给白雪倒了一杯水,说:“你慢慢跟我说说”。

    “老板,这是不是就叫礼贤下士啊。”白雪双手捧着水杯,朝姜兴宇甜甜一笑,言归正传,“其实,我们公司的哪个环节都没有出现问题。我这么说,您相信吗”?

    “没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姜兴宇了。

    “我是说咱们公司的哪个环节都没出现问题,不等于说公司就没有问题。”白雪再次强调,“我们公司的问题出在整体的展思路上”。

    “白雪,你这得跟我好好说说”姜兴宇诚肯地请求。

    “你还记得在开公司之前,我们之间的谈话吗?那时我就说,在长安路上开公司不一定要多大的规模,业务范围也不一定要很广泛,但必须有自己的特

    你的特点是擅长设计,应该走设计的路子。可是,我们开业以来这一个多月,你的设计才华根本就没有挥出来,不是吗?”白雪反问。

    姜兴宇回忆着,果然如白雪所说的那样,公司的设计几乎都是王莉在做,只有在几个规格较大的牌匾上自己才提出了一些改进的建议。王莉是个优秀的设计员,但不是设计师。而设计员和设计师的主要区别在于,设计员只要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平面设计软件就可以了,而设计师则需要更多的独到的创意。姜兴宇惭愧地点点头。

    白雪继续说:“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放弃自己设计的特长,平时多给王莉一些建议,使王莉逐渐接受你的设计思维,由一个优秀的广告设计员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广告设计师。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它会在公司展的长期过程中逐渐显1ù出它的效力,但不是解决我们目前所面临问题的良方”。

    白雪分析得头头是道,竟让姜兴宇升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白雪继续说道:“要解决我们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困难,就必须先找出问题的根源。我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是以做小规模灯箱和牌匾为主。我们这种经营方式是整个广告行业中最低层的苦力劳动。

    做这种小规模的灯箱牌匾表面上看有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的利润,好象很赚钱。但实际上做一个牌匾从设计,到制作,再到安装往往需要两天的时间。即使做一个小规模的牌匾可以获得一百元利润,但除以两天,则每天只有五十元的利润。而就算是可以几个牌匾在一起套着干,而大华和小凯即使整天不闲着,他们一天也只能完成四到五个。这样计算,我们在灯箱牌匾上一天最多也只能赚二三百元。加上王莉刻字、印菜谱,印名片这样的零活儿所得,我们一天也只能有三四百元的利润。而我们一天的费用却达到了五百元左右。”白雪说完,默默地看着姜兴宇的反映。

    听了白雪这番话,姜兴宇豁然开朗自己苦思多日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竟然在白雪这三言两语间迎刃而解,他不由得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升出一种既崇敬又怜爱的情感。他豁然站起身,感慨着,“是啊,我们目前的状况就是象你所说的在做广告行业中最费力有最不赚钱的行业。这种状况必须迅改变”

    “是应该改变了”白雪也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

    “我打算先加强对王莉的培养,坚持走设计的特è之路,为公司长远利益做铺垫。

    此外,要想尽快摆脱目前的困境,还需要从加强施工力量入手。目前我们活源不少,但仅靠大华和小凯干不过来。经过这一个月的锻炼,小凯基本具备了广告大工的能力。我打算再招聘两个小工,让大华和小凯分成两组,各带一名小工。这样,做零活时两组各干各的,我们每天牌匾的产量就会增加一倍,单靠这一项保本应该不成问题。而一旦接了大活儿,他们两组再合二为一。”姜兴宇说完征询白雪的意见。

    “这样量化的生产模式扭转亏损局面倒是不成问题,可还是没有摆脱做广告行业最底层劳动的经营局面啊。”白雪说:“不过,以我们公司目前的状况和实力也只能如此了”。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姜兴宇急切地问。

    “我倒是有一条彻底使我们摆脱苦力的办法,不过时机还未成熟,算啦,先不说了。”白雪望了望姜兴宇言又止。

    正在这时,顾正平推走了进来,见到这情形,爽朗地笑道:“姜哥,白雪,你们躲这里密谋什么呢”?

    顾正平这小伙子最大的优点就是1ǐ儿特别勤快。自打开业以来,他是每天必须到姜兴宇这里来报个道。其实,不单是天宇公司,整个长安路上的广告公司就没有他没去过的。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上姜兴宇这里来。因为,在天宇公司,他不但可以向姜兴宇请教设计方面的问题,两个人还可以在一起探讨公司的运作方式,而且,更主要的是能够看到美丽而文静的白雪。

    可是,白雪对这个优秀的小伙子似乎没有什么好感,更提不起兴趣。

    “小顾,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这生意如何做下去的问题呢。”姜兴宇对这个爽快的小伙子倒是大有好感,忙拉着他坐下,说:“也说说你的意见吧,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顾看了看白雪,拍拍脑袋说:“我今天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咱们两家目前的经营状况差不多,都是在做整个广告行业最底层的零散牌匾加工。这是出苦力的买卖”顾正平爽快地说。

    姜兴宇和白雪相对一笑。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打算增强施工和安装的能力靠数量弥补亏空。”姜兴宇坦率地说。

    “那不还是出苦力嘛”小顾摇了摇头,说:“虽然这样暂时不至于再赔钱,但搞得人困马乏,终究不是解决之道”。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姜兴宇问。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o1薪”顾正平狠狠地说:“我的解决办法是进大型广告设备——不是喷绘机就是写真机,先进来一个再说”

    “和我的想法一样”白雪兴奋得惊叫起来。看到白雪如此赞同自己的观点,顾正平更得意了,说:“我们之所以被迫干着苦力,就是因为我们没有钱,买不起大型广告设备。我可不想老在这广告行业的最底层怎么也得往上爬”

    姜兴宇不由得被这两个年轻人大胆的想法惊呆了——无论是喷绘机还是写真机,至少也得十七八万。他现在可是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如何能进得起那样大型的设备啊。而顾正平的情况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姜兴宇问道

    “小顾,你手里有那么多资金吗”?

    顾正平依旧爽朗地说:“本来我还剩下两三千余钱,可是这个月下来都赔光啦”

    白雪不禁哑然失笑,姜兴宇也连连摇头。

    顾正平也觉得有些沮丧,不过马上就恢复往日的爽朗,说:“这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听我妈说了,她在乡下和我爹给我攒了七八万块钱,本来预备给我盖新房子,结婚用的。我把这份儿钱先拿来用。剩下的一部份先找亲戚朋友借借。实在借不到,我就动员我爹我妈把房子地都卖了。我就不信凑不到买机器的钱”

    “小顾,你这可是把你们一家人的身家命都押在一台机器上啦”白雪也被顾正平这种义无返顾的气魄惊呆了,说:“这种说好廷点叫有魄力;说得难听点叫赌徒习气”

    “赌徒就赌徒呗”顾正平不服气地说:“要想在生意场上前怕狼后怕虎哪成啊有时候就得具备点破釜沉舟的勇气。赌成了,咱就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赌不成,咱谁也别怨,拿个破碗,拄个竹棍儿,要饭去”

    白雪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姜兴宇既为顾正平的魄力所震撼,又在思考自己是否也应该象他那样放开手脚博一下。因此,也默不作声。

    顾正平见二人都不作声,继续说道:“姜哥,如果咱们都进机器,你打算进哪样儿。咱俩可得商量好了,别整一块去,将来相互竞争起来伤了和气”。

    姜兴宇略一思考,说:“如果,我要进就进写真机,主要做室内生意。这样可以更好地挥我设计的特长”。

    “好那我就进喷绘机,主要做室外了”顾正平起身告辞,说:“我这就筹备钱去。姜哥,你也抓紧啊”

    顾正平说走就走,来来去去总象一阵风。姜兴宇每次和他在一起就会想,如果自己年轻个六七岁该有多好啊

    与顾正平和白雪的谈话,让姜兴宇大为感慨。他感到自己目前对于广告界的了解程度以及做生意的技巧还比不上这两个年轻人。眼下,他就象是一个被点了道的武林高手,纵有一身绝世武功也丝毫挥不出。而这个道就是经商的理念——所谓的商道

    姜兴宇始终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对行业的了解程度和经商技巧这些小的聪明,而应该是商道。只有商道才是大智慧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兴宇躺在上,辗转难眠。

    陈玲扭开灯,坐起身,问:“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想公司的出路。”姜兴宇说:“今天白雪和顾正平都提到购买大型广告设备才是摆脱目前困境的最佳途径。他们的说法很有道理”。

    “你考虑清楚了吗?”陈玲关切地问。

    “引进大型广告设备确实是公司展的必由之路。但就目前的条件来说,时机还很不成熟,我也是在矛盾之中。”姜兴宇忧心重重地说:“不过,真正令我困扰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始终不能形成自己的经商理念”。

    “经商的理念怎么可能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呢?我看你还是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吧。”陈玲说:“只要你不停止对商道的思索,总有一天会形成自己理论的”。

    “到那一天,或许我就能真正做到翻江倒海,呼风唤雨了”姜兴宇感慨着。

    “你以为自己是龙王啊,还翻江倒海呢”陈玲嗔道:“人最现实的就是当下。你只有解决好了当下的问题,才能有多余的jīg力去考虑未来。所以,我给你一夜时间去考虑要不要买大型广告设备的事,明天早上告诉我答案。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

    陈玲说完转过身闭上了眼睛。姜兴宇凝望着妻子安详而优美的睡姿,过了好一阵儿,才轻叹一声,关上灯。

    黑夜很快就过去了,黎明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陈玲这一夜睡得特别塌实,她睁开眼睛,微微侧过身子——姜兴宇正双手枕着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头上的天1a板,根本没有觉自己已经醒来。

    陈玲轻轻将头依在丈夫宽阔的iog膛上,说:“怎么,这个问题还让你一夜未睡吗”?

    “玲——”姜兴宇深沉地说着,“我已经想清楚了——”

    “好啊”陈玲轻声地呼着,“说说吧,你的最终的想法——”

    “我决定购买写真机了尽管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尽管一台写真机价值十七八万,我也决定要购买了!”姜兴宇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在北京时,赵广明就曾说过,干广告这行就不能懒,目光一定要紧盯广告界的最新动态,只有抢得先机才能把主动权攥在手里

    我分析过了——目前,写真机虽然在北京、上海等地已经十分普遍,但在滨海还属于刚刚起步,展空间十分巨大。所以,我相信引进一台写真机肯定会为我们带来转机”

    “这才是我知道的姜兴宇”陈玲微笑着说:“你能用赵广明的理论来指导你的行为,说明你已经开始感悟自己的商道了”。

    “这就是在感悟自己的商道了?”姜兴宇了。

    “虽然都是做出购买大型广告设备的决定,但你与顾正平和白雪有着本质的区别。”陈玲微笑着说:“顾正平和白雪是凭借他们对广告行业的熟识程度做出决定;而你则是用自己所知道的有限的理论做出判断。

    这是技巧与智慧的区别我相信天宇的未来会在你的手里走向辉煌”

    听了陈玲这番分析,姜兴宇也开朗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真的开始感悟商道了”?

    “言归正传吧”陈玲微微一笑,问:“最新式的写真机多少钱一台,我是说效果最好的?”

    “普通的十七八万,最新款式怎么也得二十万吧。而且,一旦进了写真机,那相关的配套设备和材料也得进来。如果这样算下来的话,想要做写真生意,最少也得需要二十三四万资金。”想到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资金,姜兴宇刚刚开朗起来的心情有暗淡下来。

    陈玲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起身下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个号码。

    “这么早,你给谁打电话?”姜兴宇惊讶地问。

    “财神”陈玲俏皮地说。电话通了,陈玲甜甜地说:“大姨,这么早就把您吵醒实在不好意思”。

    “你这小丫头能想起给大姨打电话,大姨就很高兴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充满慈爱的声音,“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还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儿?”陈玲温顺而乖巧地说。

    “哦,我知道了,你们的公司开起来了吗?”那个充满了慈爱的声音说。

    “公司已经开了一个月了。”陈玲说:“目前,兴宇他想要进一台大型广告设备——写真机。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进设备是好事情啊,说明业务确实需要。”那个声音说:“你们能够迈出这关键的一步我就替你们高兴说吧,需要多少钱”?

    “兴宇说得二十三四万吧。”陈玲说。

    “那就二十五万吧”那个声音丝毫没有犹豫说:“一会儿上班后我就让财会室的人给你们打过去。不过咱们在商言商,以后你和兴宇的生意要是做好了,这笔钱可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啊”

    “谢谢您,大姨”陈玲高兴地说着。

    看着陈玲挂断电话,姜兴宇惊愕半响才回过神来,问

    “大姨?你哪儿来这么一位有钱的大姨,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陈玲甜甜一笑,说:“我娘家的事儿,怎么能什么都让你知道”

    陈玲的语气忽又一转,郑重地说:“兴宇,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不好的消息?”姜兴宇心头就是一愣。

    “昨天,我看电视时看到了那个威利斯电动剃须刀的广告——”陈玲缓缓地说,“正是用的你那个创意……”

    姜兴宇怔住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足足过了三分钟。陈玲来到他身边,温柔地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姜兴宇这才回过神来,奋力挥了挥手,说道:“就当是个教训吧”

    陈玲幽然叹了一口气,轻轻将丈夫抱住。她知道姜兴宇说得虽然轻松,但这件事却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结。

    陈玲这位大姨是陈玲姥姥姥爷从医院里拣来的弃婴。他们给孩子取名叫林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骨养育,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比陈玲的母亲还要好。林影长到十八岁时,她的亲生父母找上来,把林影接回了常河市老家。林影的父母感jī林家人的恩情,始终没让林影改换名字。

    说起林影,那在常河市可是位家喻户晓的v强人,也就是她在常河市商界书写了一个有一个的神话传奇。

    林影在跟随亲生父母回到常河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在市机关直属幼儿园做了一名幼儿教师。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五十五岁的林影提前预退后,天生就闲不住的个促使她寻找新的人生方向,最后选择了下海经商。这些年的幼儿教师生涯,让她结识了市机关里面众多实力派人物,也为自己编织下一张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有了这张关系网为背景,她的生意一直出奇的顺利。最初进入建筑行业,没几年就由白手起家,展成为常河市有名的建筑开商,固定资产几千万

    不安寂寞的林影,并不满足已取得的成绩。这些年,她看到建材生意日渐红火,毅然转型。凭借着她与市里特殊的关系,投资三千万买下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常河市水泥厂。

    短短两年时间,一个拥有数百名职工,破败不堪的老厂在她手里奇迹般复苏。目前该厂多生产的水泥,不但垄断了整个常河石建筑市场,而且远销全省。

    林影不是忘恩的人,事业上的巨大成功,并未使她忘记林家人的养育之恩。她无论生意怎么忙,每年都要o1时间来滨海和陈玲母亲这些兄弟姐妹相聚,叙说骨亲情。而在这些侄男外v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陈玲了。她总认为陈玲是他们中最具商业天赋和才华的人。在陈玲读大学时,她就曾几次要把陈玲带到自己身边加以培养,好让陈玲跟着自己做生意。可是,陈玲外表虽然柔顺,温存实际却是个很执拗的人,她的兴趣只放在了教书育人的行业上。

    “如果将来我拥有足够的钱,我就去西部办一所希望学校,让那里上不起学的孩子也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林影听了陈玲如此表白后,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了,只得尊重陈玲的选择。但在林影心底里对于陈玲不能进入商界施展自己的才华始终感到遗憾和无奈因此,她在听说陈玲夫fù要开办自己的广告公司时异常兴奋,还屡次要强他们夫fù去常河,听她面授生意经呢。

    有了林影这样一位财神爷似的人物资助,姜兴宇很快就把写真机购置进来,而且是国内最新的款式

    家里有了应手的家伙,姜兴宇的底气也足了。为了开展写真任务姜兴宇又招进四个工人——设计员李娜,写真机作员王冬梅和广告小工王强、杜志刚。

    写真机的引进,果然给天宇公司的经营模式带来转变。公司业务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与此同时,姜兴宇的经营理念也在悄然形成——要想干事业,没有先进的技术设备是不行的。你有多少设备就会有多少业务,不能因为惧怕风险而不进行投资

    顾正平回到老家果然说服他的父母卖房子卖地为他凑够了购买喷绘机的钱。顾正平兴高采烈地回到长安路,不但带回一台崭新的大型喷绘机,还带来一个皮肤象他一样白皙,笑起来鼻子总往上翘的可爱v孩儿。

    顾正平指着v孩儿给姜兴宇介绍,说:“这是我亲妹妹,叫顾慧兰她这两年在深圳一家公告公告做业务经理,这次被我生拉硬拽的催了回来帮我的忙。这下可就好了,有她在,我就不愁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了。她就相当于你们公司的白雪”

    见到顾正平如此信心十足,姜兴宇也真心替他感到高兴。当下带领大华小凯等四个工人帮顾正平往正平公司搬运喷绘机。

    正忙活儿的时候,大华忽然轻轻拉了拉姜兴宇,指着大街上一个个子不高,长得胖胖的中年人,说

    “姜哥,你看那个人不是咱们原来公司的王老板吗”?

    姜兴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就是他原来做兼职那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王云德。

    只见王云德夹着手包,依然象从前那样趾高气扬地走着。一面走一面用鄙夷和不屑的目光观察着街路旁边的商家。

    “他不在他的公司里跑长安路来干什么?”大华奇怪地问。

    “看他的样子,好象是在找房子。”姜兴宇自己尝过找房子的苦头,对于找房子开店铺是深有感触。

    当初,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广告公司在长安路上落户时,原有的那些广告公司并未对他们产生过多少兴趣。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两家公司相续引进了大型广告设备,使得原来的公司对他们都有些刮目相看。这两家不起眼的小广告公司也开始走进大家的视野。

    长安路上的广告界本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平衡局面,可是由于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广告的进入,使得这种平衡局面遭到破坏。短时间的动和似乎不可避免。弱强食,实力弱的一方会被淘汰出局,而实力相差无几,互相都无法吃掉对方时,无论曾经争抢得如何鲜血淋漓,总会达成最后的共识。

    商人重利,这是广告界的生存规律,也是整个商界的生存规律

    房主,也就是王晓玲的母亲,那位六七十岁格古怪的老太太突然来到天宇广告公司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把房子继续租给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兴宇大为骇然——后来才知道这是王云德搞的鬼——他急忙打电话找来王晓玲。

    王晓玲好说歹说算是把老太太劝走,说第二天给姜兴宇答复。

    姜兴宇靠在椅子上,睁着眼睛神情木然地看着玻璃整整一夜未眠外的天è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向他的公司走来。他突然意识到——夜就这么过去,天亮了。

    姜兴宇急忙起身去开他这才看清那个匆匆走来的人竟是王晓玲

    王晓玲的神è看起来相当憔悴,脸上没有化妆,头也有些蓬一双眼睛红红的浮肿起来。二人在口对视了一阵儿。姜兴宇无奈地,说:“大姐,您这么早就来了——”

    王晓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走进公司,坐在椅子上,将背包放在身前。

    姜兴宇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王晓玲侧面的椅子上。二人之间隔了一张小小的茶几。

    沉默了一会儿,姜兴宇轻轻问道:“大姐,您劝说的结果怎么样”?

    王晓玲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妈这个人,一辈子为我们这些做儿v的吃了很多苦。也许就是年轻的时候吃得苦吃得太多了吧她这格有些特殊。

    平时,我们说什么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些。可是,她一旦上来脾气,我们谁的话,她都不听。她年岁又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我们也不敢太拗着她的格

    王晓玲说着,泪水又涌了上来。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叠钱,说:“姜老板,我已经尽了力了。这是剩下那四个月的房租,一共两万六千块钱——”

    姜兴宇看了看茶几上的钱,有望了望王晓玲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道:“老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我也不想走法律途径,事情也就这样吧”F

    【……六百零二……】a!!

六百零三.

    六百零三.

    “姜老板,您——您真是个好人——我——我谢谢您了”王晓玲站起身就要给姜兴宇鞠躬。姜兴宇急忙拦住她说:“大姐你千万别这样大娘的年岁和我母亲也差不多,我理解——”

    王晓玲更加热泪盈眶,从背包里又取出一小叠钱,说:“我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这是两千块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千万要收下”

    姜兴宇把钱重新塞进王晓玲的背包,扶着她重新坐下,说:“大姐,这事儿和你无关,我不能要你的钱。公司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就放心吧”

    “姜老板,你——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呢”王晓玲一时感动得无话可说,哽咽着。

    姜兴宇洒脱地笑了笑,说:“就当是我们为大娘做了一件晚辈应该做的事吧”

    王晓玲站起身动情地说:“姜老板,这件事是大姐对不起您。如果,您不介意就认下我这个姐姐,咱们来日方长”

    姜兴宇见王晓玲说得如此诚恳,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爽快地说道:“好我认你这个姐姐”

    公司刚刚开业就面临着失去立足之地的倒闭局面,员工们的情绪都很激动了,就连一向冷静能干的白雪也乱了分寸。

    姜兴宇知道此刻需要自己出面来主持大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大家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句话——在决定开这个公司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做生意,说不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儿。遇到事情,咱们解决了不就行了嘛所以,我说,咱们大家都应该冷静一下——”

    “是啊你们姜哥说得对”一个女性温柔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陈玲满脸微笑地推门走了进来。她的神情依旧是那样优雅,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

    “嫂子”,“嫂子您怎们来了?”白雪,王莉忙迎上去打招呼。

    陈玲娴雅而微笑地朝众人打招呼,走到大华和小凯身边时,还特意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径直向姜兴宇走去。

    “你——你怎么来啦?”姜兴宇此刻看到陈玲,心里暖暖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陈玲朝他微微笑了笑,转过身朝众人微笑着说

    “我听兴宇说了,咱们公司目前遇到了一些问题。可这些问题是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公司,一个企业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困难吗”?

    陈玲的微笑和她优雅的语调很快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年轻人。大家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望着陈玲就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陈玲继续说道:“遇到了困难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被困难吓倒或者采取一些极端方式吧要解决问题,还需要我们静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古人说,每临大事有静气,就是这个道理啊我看这样吧,大家都静下心来,一起想想办法,然后都说说各自的想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陈玲的话。白雪望着陈玲,看到她优雅沉着的神态心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的情感。

    陈玲沉默了一会而,微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暂时都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我看咱们不如先把设备都搬到施工场地那边去。反正,咱们有应人的设备,位置不好也不至于饿着?大家说,我这办法怎么样”?

    公司刚开业那阵儿,姜兴宇曾租下一个工厂的废弃仓库做为施工场地,眼下竟然成了他们渡过难关的关键。

    白雪振作了一下情绪说:“我看,我们现在更应该打起精神来。我们虽然,暂时搬到了施工场地那边,地址偏僻了一些,但这苦难不是我们不能弥补的。只要我们大家多出去主动跑跑业务,拉拉客户,活源不至于会少多些”。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看法和观点,陈玲对白雪这个小丫头也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走过去亲昵地拍了拍白雪的肩膀,说对大家:“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现在遇到的困难也不是不能克服。让我们团结起来,共同度过难关,怎么样”?

    陈玲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大家的情绪也高涨起来陈玲继续给大家大气,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发愁的呢?我提议,咱们大家都笑一笑,加加油,怎么样”?

    她微笑着身出手去,用目光鼓励着每一个人。白雪首先走上去,和陈玲用力击掌。王莉抹了抹泪水也微笑着走上去,然后是李娜,然后是王冬梅,然后是大华,刘凯,王强和杜志刚。

    看着这么动人的场景,姜兴宇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这一晃,姜兴宇和他的天宇广告公司搬到那个偏僻的仓库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大家都很努力主动跑出去拉业务,可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是不可逆转地衰败下去。而且,还有一件更令他们震惊和气愤的事发生——王云德的云德广告公司开在了他们原来的位置上

    就在姜兴宇和员工们都对公司的前景感到垂头丧气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人轻轻推开了仓库的门,柔声地问

    “请问,这是姜兴宇的天宇广告公司吗”?

    白雪迅速打起精神微笑着迎了上去。她走到跟前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原房东老太太的女儿——王晓玲。她的笑容顿时凝滞了,不冷不热地说:“怎么——怎么是你啊?是你妈妈让你来看看我们的吗”?

    待人和善彬彬有礼的白雪竟然也这么和自己说话,王晓玲知道这些员工因为搬家的事对自己误会很深。她无奈地笑笑了,说

    “白小姐,我是来和你们姜老板谈一些重要的事情,请问他在吗”?

    姜兴宇闻言急忙走过来,热情地说:“是大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他一面请王晓玲到里面坐,一面吩咐王莉给客人倒水。

    看到姜兴宇表现得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王晓玲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她接过王莉递过来的水杯,并没有喝,而是起身打量起仓库的环境来。

    看到姜兴宇他们如今困守在如此简陋的环境,心头不由一酸,愧疚地说:“兄弟,想不到你们现在的环境这么艰苦——”

    未待姜兴宇回答,王莉在一旁冷冷地说:“这还不是拜您母亲所赐嘛”

    姜兴宇急忙阻止王莉继续说下去,把他们都远远的打发走了,然后向王晓玲道歉,说:“大姐,孩子们不懂事,您可千万别介意”。

    王晓玲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是我没办法说服我母亲,我对不起你们才是”。

    “事情都过去了,大姐就别挂在心上了。”姜兴宇宽慰她。二人重新落座。

    姜兴宇问:“大姐,您今天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王晓玲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一扫刚才的忧伤,笑着说:“兄弟,大姐这次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啊,您说来听听——”姜兴宇微笑着问。

    “我给你们联系了一份大活儿”王晓玲兴奋地说。

    这可真是雪中送碳啊员工们闻听此言,也都悄悄地躲在一旁偷听。姜兴宇也感到又惊又喜。

    王晓玲说道:“我有一个同学在咱们滨海文联工作,还是个小头头。

    今年由咱们滨海文联牵头,联合了市委宣传部等几个单位要举办一个‘民间艺术博览会’。届时将邀请全国各地的民间艺人齐聚滨海。

    这也是为了宣传咱们滨海,打造咱们滨海城市文化品牌形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那可是件好事啊”姜兴宇从王晓玲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令人兴奋的气息,继续听王晓玲说下去。

    “我同学刚好负责这次‘民间艺术博览会’的会场布置和广告宣传工作,我就向他要下了其中会场布置和平面广告宣传的部分”王晓玲说完,兴奋地看着姜兴宇,说:“怎么样,兄弟,有没有兴趣和我去跟他谈一下”?

    姜兴宇兴奋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抓住王晓玲的说,说:“谢谢谢谢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大姐这笔生意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救命啊”

    员工们听到王晓玲的话也都兴奋起来大家一起拥着白雪走到王晓玲身前。白雪颇难为情地说道:“大姐,我——我们误会您了”

    王莉见白雪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干脆跑过来深鞠一躬,爽快地说:“姐姐,对不起”

    王晓玲也被这群年轻人的情绪所感染,她一手握着姜兴宇的手,一手拉着白雪,动情地说:“上次,我妈听信了小人的挑拨,把你们害得那么惨,而你们却如此通情达理,我——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可是,我是搞建筑设计的,对于广告行业什么都不懂,也一直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这次,我们同学聚会,听我那同学说起这件事儿,我就想到了你们。

    我所做的只是搭个桥儿,剩下的事还得你们去谈”。

    王晓玲这番朴实的话语,说得大家都很感动。

    姜兴宇领着白雪在王晓玲的引见下和王晓玲的同学接上了头。那是个颇有艺术气质的中年男子,名叫黄问,是滨海文联的主任。

    黄问在了解了姜兴宇的公司规模后,流露出颇不信任的神情。只是碍于王晓玲的面子没有明说而已。

    白雪看出了黄问的疑虑,颇为自信地说道:“黄主任,我们公司是以广告创意和设计为主。我们公司的设计队伍在咱们滨海可是一流的。如果您还有什么顾虑,不妨让我们做一个方案,由您亲自审查”。

    “好啊”黄问呵呵地笑着,对王晓玲说:“老同学,这次民间艺术博览会是咱们市里头一次搞这样的活动,市里面很重视的,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本来,我打算找一个规模大一点儿的公司来做。可是,既然你说了,我就给老同学这个面子。不过,咱话得说回来,我这也是上挤下压的差使,要是姜老板拿出的设计方案上面通不过,我可也就无能为力了”。

    听黄问这么一说,王晓玲的心顿时紧张起来,说:“老同学,这是你说了算的事情——”

    白雪见状拦住王晓玲的话说:“王姐,您就放心吧。我们姜老板是‘世纪英才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我们对我们公司的设计能力是很有信心的”

    王晓玲心下稍安,望向黄问。谁知黄问却突然兴奋起来,对姜兴宇说:“原来姜先生就是全国首届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获得者啊失敬失敬”

    姜兴宇急忙谦逊地回答。

    黄问继续兴奋地说:“咱们文联就是为了文艺界的专家服务的。我们听说是咱滨海人得了广告创意大奖后就一直想找到获奖者。这是咱们滨海的骄傲啊

    姜老板原来是自己开公司的啊,这样好这是咱滨海文艺产业化的典型啊,咱们文联一定鼎力支持这份活儿,我拍板,就交给你们了”

    听了黄问这番坦率的表白,姜兴宇、白雪和王晓玲都兴奋起来姜兴宇道:“黄主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黄问摆了摆说,道:“姜老板,我听晓玲说,你们公司现在就安置在一个旧仓库里,这样可不行啊。到时候,肯定有市里和我们文联的人去你们公司那里检查施工进度。你们得抓紧时间搬到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啊”

    “黄主任,您放心。”姜兴宇说:“我们也在抓紧时间找房子呢,近期内肯定解决”

    “好”黄问说,“我看姜老板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给你个期限,咱们七天为期如何”?

    “好的,咱们就一言为定”姜兴宇朝黄问伸出手去。这个为人坦率毫无官场作派的黄主任给他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从黄问那里回来,姜兴宇和白雪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白雪不无忧虑地对姜兴宇说:“老板,咱们找房子都找了一个多月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源。你说,咱们这七天时间能找到吗”?

    “我也知道难度很大,可这笔生意对于公司的意义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只能搏一下啦”姜兴宇叹了口气,语气一转,说道:“我前天在长安路上走看到有一所大房子要出租,我们不如去看看”?

    “你说的房子我知道,一百多平方米你知道租金得多少吗?”白雪惊异地问说:“那么大的面积,而且又在黄金商业街上,少说月租金也得在两万左右啊”

    “两万也的租了”姜兴宇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条件不是很苛刻就定下来”

    “好吧”白雪心里清楚姜兴宇对这笔生意的渴望,她也知道这可能是挽救公司命运唯一的机会。

    姜兴宇和白雪在那间房子门前,约见了房主。房主是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带一幅金丝边眼镜,和姜兴宇差不多大年纪,却天生流露出一种尊贵的气度和举止。

    他打开门,彬彬有礼地请二人到房间内参观,自己则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并不多说话。

    房子确实很大,房内有卫生间,两个卧室和一个营业大厅。卧室一大一小,大的约二十几平方米,小的也有十六七平方米,而营业大厅则足有百十平方米。如此大的面积,房租肯定会令他们难以接受。

    房主走到姜兴宇和白雪面前,说:“二位,这房子已经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如果你们还满意的话,我们进一步谈谈价钱如何”?

    “房子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大了。”姜兴宇坦率而无奈地说:“以我们公司现有的规模和能力实在负担起这么高的费用”。

    “姜老板是做广告生意的。”房主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您做生意的理念如何,我可是不这么看的。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做生意的理念”?

    “当然想了。”白雪谦逊地说:“还请您多指教”。

    房主微微一笑,说:“我的经营理念是要充分尊重客户,以客户为中心营造我们的经营环境。就以你们广告行业来举个例子吧。

    我去过滨海许多象你们这样的广告公司,也去过较大规模的。这些公司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乱。没有单独的接待室,也没有单独的设计区,有的甚至连安放机器的车间也都混在一个大厅里。而一些规模小一点的公司连个单独的经理室都没有。走进去之后,环境很吵杂,很难让人静下心来去谈业务”。

    这番话,说得姜兴宇和白雪暗暗点头,不由得对这个房主的身份和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对他的经营理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做生意的人总有推销自己的一套方法。房主话题一转,说道:“以我这个房子为例吧。你们可以利用大一点的卧室作为经理室,给客户创造一个幽静的洽谈业务的空间,一般大型的客户对环境的要求是很高的。你们有这样一个相对清幽的环境而其他公司,那你们的竞争力自然就在无形中得到提高。

    那个小一点的卧室在白天可以做施工工人的临时休息室,晚上可以做值班室。值班室的作用不用我多说了,说说临时休息室吧。这个在其他公司一般是没有的。施工工人从外面施工回来不可能不在公司逗留。而他们一般进行完室外施工后身上的衣服都很脏,他们在公司里走来走去十分不雅,而单独给他们开辟一个休息的空间,既可以避免这一点,又可以给他们提供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姜兴宇和白雪连连点头。房主继续说道:“再说说这个营业厅吧,对于一般的公司来说是有点大了。可是你们可以把它用铝合金隔断分割成几个独立的空间——放置机器的车间,业务接待区和设计区等。这样空间相对独立,各有所司,井然有序。客户来到这样的公司会产生怎样的第一印象?这其中的奥妙和长久的好处,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房主这一番话虽然意在推销房子,但却说得姜兴宇和白雪大为佩服。姜兴宇由衷地说:“听了您这一番话,我是打开眼界啊”

    “这么说,您是相中我这房子了?”房主微笑着问。

    “是啊,可是——”姜兴宇欲言又止。

    房主微笑着说:“姜老板是差价钱吧,这样吧,您说说我这房子的租金应该在什么价位上”?

    姜兴宇再次环顾了一下房间,坦诚地说:“这么大的面积,又处于商业黄金地段,我想月租金应该在两万到两万五千元之间”。

    “姜老板是个诚实人。”房主依然保持着他优雅的微笑,说:“之前有几个商家就是出了这个价钱,但我并没有租给他们。不是因为房租多少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白雪好奇地问。

    “因为做生意的眼光。”房主说:“我做生意的眼光和别人略有些不同。别人重视的是租个好价钱,而我重视的是商家的信誉和经营管理模式。

    如果只看中价钱,会得到短期的利益,但由此会带来很多隐性的损失。比如,房子换主时的空闲期,房子的破损程度以及其他一些想象不到的问题。

    不瞒您说,由于我职业的原因,我对长安路上商家的情况都有所了解。我也听说过你们公司的一些事情。姜老板能够放弃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做法很让人感动。而且,你们公司的员工在困难时期仍然能够那么认真地发放业务联系卡,耐心地商家介绍,为公司而努力也让人看到了你们公司的希望

    所以,我决定把这房子租给你们。租金是每年二十万元,你们可以按季度交纳。也就是说,你们能够交纳三万元,而在三个月内交清剩下的两万元,并且保证以后按时交纳房租就可以入住了。”

    房主这番话,让姜兴宇和白雪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给自己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白雪问道:“先生,您——您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们”?

    房主微微一笑,说:“我不是在照顾你们,因为我下个月就要去美国攻读工商管理学博士学位了。我不可能有多余精力来打理国内的事务,所以,我必须给自己的房产找一个能够长久使用的客户。

    你们以这个优惠的价格使用我的房子,有两个前提条件。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是房子的租期要满四年。如果,四年之内,你们要离开的话,也要一次性付足我四年的租金。而四年的期限,应该就是我取得工商管理学博士的时间。

    第二是价格问题,第一个整年的租金按目前讲下的计算。其余三年,我要按市场平均价格的百分之八十标准收取。

    你们看怎么样?如果同意我就要预备合同了”?

    房主做生意的理念果然与众不同

    在这个看似甘愿吃亏,实则精明得很的房主面前,姜兴宇自愧不如了。他好奇地问:“先生,您的经营理念确实让我们大获收益。您似乎对滨海的广告界也十分了解,能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房主淡然一笑,说:“这只是因为我的家族成员中有很多人都是从事广告行业。他们有的在北京,有的在深圳,而且,我的一个叔辈哥哥就在滨海做广告生意,他叫华正峰。我叫华正海”。

    “华正峰”姜兴宇和白雪不由同时发出一声轻呼。

    华正峰,那可是平阳街华府广告公司的老板,滨海广告界五大家族之一而且,华氏家族在整个滨海乃至全省也算是响当当的名门旺族了。今日,能够亲自领略到华氏家族商业英才的风采,实在令姜兴宇和白雪兴奋不已

    在双方签订完合同后,华正海主动和姜兴宇握了握手,说:“姜老板对于您的做法,从人情角度来说值得提倡。可是对于一个商家来说,却是十足的傻瓜行为。毕竟是商场如战场啊”

    他指的是姜兴宇放弃法律手段追讨损失的那件事。

    姜兴宇对华正海的提醒,微笑着表示感谢。他并没有说正是因为有了那件事的因,才会有“民间艺术博览会”展会布置和广告宣传这笔生意的果这件事。

    姜兴宇按照华正海的提议,对房间进行一番改造,终于在与黄问约定的最后期限内将公司搬入了新址

    已经在公司整整熬了六个通宵之后,姜兴宇终于做完了民间艺术博览会广告宣传的最后一个设计。他双手抱头仰在椅子的靠背的,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这才发现王莉和李娜已不知何时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啦,他在心里暗自感叹着,看了看手表——凌晨…种,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白雪端着一杯水,轻轻走到他身边,说:“老板,喝口水吧”。

    姜兴宇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打起些精神来。他这才发现白雪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原本俏丽的面孔显得十分憔悴,不由关怀地问道:“你怎么也没睡啊”?

    白雪淡然一笑,说:“冬梅看着写真机已经二十四小时了,我怕她吃不消就让她先去睡了,我替她看会儿机器,另外手里还有点儿活没处理完。正好趁这个时间把它处理了”。

    “我看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姜兴宇说:“虽然现在设计是都设计完了,但喷图和施工的工作量也很大。靠我们现在的人手恐怕无法按期交工了。这样吧,你把机器先停一停,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亮后再招一个写真机操作员和王冬梅轮换着喷图。另外,通知大华和小凯让他们再找两个广告小工”。

    白雪点点头,说:“我也一直有想法再招几名员工进来,可是咱们现在的费用已经很高了,民间艺术博览会的活结束后,万一后续的生意跟不上,我怕我们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员工”。

    “现在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活忙完吧”姜兴宇叹道。

    人最现实的就是当下。你只有解决好了当下的问题,才能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未来。

    姜兴宇忽然想起陈玲说过的这句话。解决好当下的问题,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商道呢?

    “对了,老板,我想起一件事来。”白雪说:“你打算这笔生意做完,怎么使用攥下的这笔钱呢”?

    姜兴宇闻言就是一愣,道:“这个——这个我还没有打算”。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白雪缓缓地说:“咱们这笔生意做完,去掉各方面的费用还能剩下十万左右。我看不如用这笔钱再进一台广告设备吧。这样即使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结束了,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也扩大了,足可以吸纳更多的人手”。

    姜兴宇赞许地点点头,问:“是个好主意看来你不但干好了当下的事,而且对公司的前景也早有考虑啊依你的意见,我们进一台什么设备呢”?

    白雪甜甜一笑,说:“其实,我们最急需的是一台喷绘机。比如这次,我们只能把喷绘活外包出去,至少少赚了两三万元。可是这笔钱根本不够买喷绘机的,我看就先买一台电脑雕刻机吧

    我作过市场调查了,现在电脑雕刻的生意很红火,也算是目前广告行业中最赚钱的领域之一了。一台电脑雕刻机的售价在十万元左右,如果活源跟得上,基本半年时间就可以回本。而且,电脑雕刻的技术很好掌握,一般情况下三天时间就可以操作。”

    “就按你的意思办”姜兴宇不由得拍了拍白雪的肩膀,动情地说:“你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白雪婉尔一笑,微低下头,一抹红云染上了她俏丽的脸颊。她轻声说道:“其实,你最应该感激的人是嫂子”。

    提到陈玲,姜兴宇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白雪抬起头望着他,说道:“老板,眼下设计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我能料理,我看你应该回家看看嫂子,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是啊”姜兴宇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向门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白雪,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白雪在他身后轻轻笑道:“我一提到嫂子你就呆不住了啊?老板,现在是凌晨…,你即使要回去也得等到天亮才能有公交车啊”。

    “我想一个人走走。”姜兴宇推开公司的门,在他转过身关门的时候,对白雪轻声地说:“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白天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呢。另外,把王莉和李娜叫起来,让她们去休息室好好睡一觉吧,在设计间别冻感冒了”。

    白雪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轻轻的走到公司的玻璃门前,一直目送着姜兴宇逐渐消失在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夜色之中。

    姜兴宇回到家时,已是早上五点钟了,天已大亮,可是陈玲还没有起床。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疲惫地倚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可是,精神却相当的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陈玲身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依在卧室门口,问道:“这是什么点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姜兴宇用手抹了一下脸,轻声地回答:“把你吵醒了吧”。

    陈玲这才看到姜兴宇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也是灰暗的,头发蓬乱,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和憔悴。她心疼地走过来,依到丈夫身边,轻轻抚摩丈夫的脸,温柔地说:“兴宇,这些天你都累瘦了——你去洗个澡,我给你做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姜兴宇握住妻子的手,说:“我现在还睡不着,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陈玲温顺地答应着,“就说说你这段时间做生意的感受吧,你也一定是要说这个的”。

    陈玲永远都那么了解丈夫的心思。姜兴宇把她拥在怀中,叹道:“看来老天爷还是厚待咱们的”

    陈玲淡然一笑,道:“是啊,这次王云德背后使阴招不但没害死你,反而使咱们公司的业务和规模都得到了提高。也算是老天爷厚待咱们了。不过这商场如战场,以后对于他这种小人,我们还是要提防着点儿”。

    陈玲尤自感慨着,忽然发现姜兴宇没了下文。她奇怪地扭过身子——姜兴宇已蜷在沙发上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早上六点来钟,晨雾尚未散尽,整个城市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姜兴宇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天宇广告公司。毕竟,公司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打理,叫他怎么在家里安心呆下去呢。

    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他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情也格外的舒畅——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跌宕起伏,公司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来,规模也是越做越大。虽然眼下还要面临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总算让他看到了希望。

    尤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以白雪为首的这批员工。这群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把公司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对自己是那样信任,对公司是那样尽职尽责。特别是白雪,每每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雪中送碳,帮助自己,帮助公司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这段时间小姑娘所表现出的成熟和睿智,有时候连姜兴宇都感到自愧不如。

    姜兴宇打开公司的防盗门,进入营业厅。营业厅内乱成一团,加工完的画面堆成一堆,不干胶纸散落一地,椅子也是东倒西歪的。不过,姜兴宇并没有恼火,因为最近为了忙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员工们已经连续加班加点好长一段时间了,对于大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工作强度确实有些吃不消。

    姜兴宇看了看墙上的值班轮流表,昨夜在公司值班的应该是小雪和王莉,这两个小丫头一定还在员工休息室内睡得正香。为了不打扰她们,姜兴宇轻手轻脚地整理房间。其实,姜兴宇也很疲惫,但他心里却高兴,这笔生意做下来公司的规模又要进一步扩大了。

    将营业厅整理完毕,姜兴宇伸了个懒腰又到工作间的写真机上去卸一幅已经了喷好的画面。这时,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白雪衣着整齐地走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梳洗,神色有些憔悴,眼睛里也还是布满了血丝。

    “老板,您歇着,这活儿我来做吧”。白雪略带疲惫地说。

    “你再睡一会儿吧,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了”。姜兴宇柔和地说。

    “没事,都起来了。”白雪打着呵欠,来帮姜兴宇的忙。

    两个人卸下画面并把它卷好放在一旁。

    “昨天没好好休息一下吗?你的眼睛都充血了。”姜兴宇关切地问。

    “昨天睡了一会儿。”白雪强打起精神笑了笑,说:“对了,老板,你让我找的写真机操作员找到了。是王冬梅的同乡,小姑娘人不错,就是业务上有些生疏。昨天夜里,冬梅辅导她,两个人一直忙到后半夜两点多。基本上能够独立操作了”。

    “哦,真的辛苦你们了”姜兴宇感激地说:“她叫什么名字”?

    “徐漫”白雪说:“一会儿等她睡醒了,我叫她过来让你认识。昨天晚上我、冬梅和她一起在值班室睡的。王莉让我打发回去好好睡觉去了”。

    “是应该让她和李娜好好休息一下了。暂时设计的活儿已经完成了,我看给她们放两天假吧。”姜兴宇说。

    “昨天白天我就让她们回去了。可是,她们谁都不肯回去,结果跑到顾正平那里看着喷绘的进度了。那边喷出来一幅她们就轮流着到施工场地那边给大华和小凯送过去一幅。昨天一天,路牌广告部分就赶出五分之一的活儿。照这个进度下去,再有两天路牌广告就可以完工了”白雪略带兴奋地说着。

    这群年轻人总是能令姜兴宇感动,他微笑地点了点头,问:“小工那边找到了吗”?

    “听大华说已经找到了一个,另一个今天会过来的。”白雪说。

    “真是辛苦你们了“姜兴宇感慨着,关心地问:“能吃得消吗?”

    白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调皮地说:“应该没问题,不过忙完这份活儿,你可得让我们好好轻松一下。大华、小凯还有王莉他们都嚷着让我跟你说让你请客,好好慰劳慰劳我们呢”

    “才是请客啊?”姜兴宇笑着说:“你们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啊”?

    “老板是怪我们的要求低了啊”白雪笑道:“不过,目前公司处于刚起步阶段,就这样算了吧等以后姜大老板发达了,我们再好好宰你一顿”

    “没有你们的支持,公司绝达不到目前的状况。”姜兴宇笑着说:“所以,我打算等这笔生意一结束就带你们出去玩几天”

    “是吗?那可是好事情,王莉他们听到了说不上怎么高兴呢”白雪说着,眼睛里充满了向往的神采

    姜兴宇又从手包里取出五百块钱递到白雪手中,说:“这是你最近的奖金,每个人也都有,希望你不要拒绝”

    白雪犹豫了一下,将钱接到手中,轻轻说道:“那就谢谢老板了”。说着,她转过身去打扫公司的卫生。姜兴宇也回到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点了支烟默默地吸着。

    八点钟左右,员工们陆续地赶到公司,姜兴宇宣布了要带员工出去旅游的消息,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欢呼起来。电脑打开了,机器启动了,大家各忙各的一摊儿活,新的紧张的一天又开始了。

    十点多时,姜兴宇正在办公室里筹划他的另一个重要的想法,正平广告公司的老板顾正平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头阵子,他陷入与华彩喷绘公司为首的原长安路广告公司惨烈的价格战中不能自拔。人沮丧了好一阵子,也不象平时那样天天往姜兴宇的公司跑了。可是,自打姜兴宇接下民间艺术博览的展会布置和广告宣传工程,把其中的喷绘活儿外包给了他,使他总算摆脱了无休止的价格战后,人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爽朗和活力。加上他妹妹顾慧兰为他料理公司的日常事物,他的腿儿又勤快起来整日不着家,在长安路与平阳街之间往来穿梭嗅探着整个广告界的发展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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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零四.

    六百零四.

    “小顾,你又从哪儿回来?”姜兴宇亲切地问。每次看到顾正平姜兴宇的心里就充满了阳光。

    顾正平把办公室的mén关上神秘兮兮地说:“姜哥,你听说了吗?平阳街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儿?”姜兴宇问。

    平阳街可是滨海最大的广告基地啊以五大家族为中心聚集了数百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即使是在施工过程中摔死一两个人或者从楼上掉下个广告牌,砸坏了什么人或什么东西都绝对算不上大事。去年chūn天刮大风,一个大型广告牌从五楼顶部掉下来,将一辆崭新的红旗车砸个面目全非。记者们好不容易逮着个大事儿,报纸也报,广播也报,电视也报,折腾了好几天,可是在平阳街上竟有一大半的人不知道

    平阳街就象是条盛产金沙的河,大家都忙着埋头去淘自己的金。

    “江山要举家搬到北京去了。”顾正平小声地说。

    “确定吗?”姜兴宇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转念想起在北京时李莎莎曾隐约提起过此事。只是当时并未留意,也未曾想到江山广告公司会和自己会发生什么关系。

    “当然确定了“顾正平信心十足地说。

    “那应该是不假了“姜兴宇感叹着,将在北京听到的消息叙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江山公司是五大家族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它要举家进京,确实是件大事”

    顾正平得意地说:“大事还不止这些呢”

    “还有什么?”姜兴宇兴趣大增,急切地追问。

    顾正平道:“华府老板准备去青岛开分公司,而且要将经营的主力,逐渐转到向那边”

    华府的老板华正峰是滨海广告界中唯一的海归,其公司实力仅次于江山。由于其家族是滨海乃至全省都赫赫有名的名mén旺族,其综合实力更是不容小视。

    而姜兴宇公司现在的房主就是华正峰叔辈兄弟华正海的。华家人的风采气度,至今仍令姜兴宇敬佩不已。

    当今的滨海广告界是五大家族分鼎江湖——江山、华府、吉强、时代、金鼎五家广告公司占据了广告市场绝大部分分额,而五家之中尤以江山和华府实力最为雄厚。江山举家进京,华府再将经营重心转向他那势必会在滨海的广告市场上留下巨大的真空。吉强、时代、金鼎三巨头乃至其他一些有实力的公司必然会趁势而起,填充这巨大的真空。到那时,群雄并起,中原逐鹿,整个滨海的广告界恐怕就要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了。

    在这场明争暗斗充斥江湖的luàn世,说不上会有多少巨头折戟沉沙,又会有多少平民草根啸傲八方。说不定象天宇、正平这样的小公司也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

    这绝对是件大事,而且绝对是件大好事

    姜兴宇也感到了一阵兴奋,问道:“还有什么,你一起说出来吧你这样一口气一口气地说,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顾正平笑了笑,也十分兴奋地说:“吉强公司的张天来正在筹备从德国引进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设备——海德堡印刷机,据说价值半个亿”

    “你——你这都从哪听来的消息,真的假的?”这么多的大事凑到一起,姜兴宇倒真有些将信将疑了。

    “我听来的消息当然准了。”顾正平得意地说:“我才从金鼎回来,这是他们五大家族开内部会议时决定的”

    “看来,咱们滨海的广告界要有大的变革了江山进京,华府转向,时代、金鼎目前已现颓势,那日后的滨海广告界恐怕就要成为吉强一统天下的局面了”姜兴宇将身子向后靠,双手抱头虽然他的内心充满了jī情,可神情还是表现得相当的平淡。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luàn世出豪杰。我一听到这消息,就想咱们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大干一把?”顾正平豪情满怀地说。别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可毕竟是五大家族出来的人,气魄、胆量大得很。姜兴宇和妻子闲聊时就说过,小顾虽然现在实力不行,但将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们之上。

    “你有什么打算吗?”姜兴宇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

    “我听到这些情况以后有了两个打算,一个是短期的,一个是长期的规划。”顾正平坚定地说:“短期的计划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多赚钱,时机成熟后就进广告设备,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和公司规模”。

    这一点倒和姜兴宇的想法不谋而合,姜兴宇笑了笑,问:“那长期的规划呢”?

    “长期——”顾正平略显犹豫,道:“姜哥,你听说过在北京、深圳、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正在流行一种全新的广告形式——吸塑吗”?

    吸塑?姜兴宇暗吃了一惊,这是他在北京时听赵广明说起的目前大陆最先进的广告形式不由问道:“小顾,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妹妹不就是在深圳一家广告公司当业务经理吗?她这些天就详细地象我介绍了吸塑的先进xìng和广阔的发展空间”

    姜兴宇点了点头,暗想,看来自己将来和顾正平的竞争是不可避免了。他平静地说道:“可是,目前国内尚不能生产吸塑设备,国内所有的吸塑设备都是从欧美等发达国家引进的。价格相当昂贵啊”

    “我们眼下是买不起那样先进的设备。”顾正平爽快地说:“可是,这几年在广告界mō爬滚打,我也掌握了它发展的一条规律——一项新技术或新设备刚出现时,价格特别昂贵,而且在那时候引进,你就要担负起市场推销的重任。而随着新技术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市场日渐扩大时,这种技术或设备的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价。当它的价格下降到一些中等规模公司感到有些困难但还能接受时,我们就趁他们犹豫的机会出手引进,一定会赚到大钱的就象现在的写真和喷绘设备一样。而当价格下降到一般小公司都买得起的时候,我们就要将它卖掉,再寻找新的技术和设备”

    想不到顾正平小小年纪还有这样的心机,姜兴宇不由得大为赞赏。微笑着望向顾正平。

    顾正平继续兴奋地说:“所以,我们现在就要一方面按部就班地发展公司的业务,积累自己,另一方面就要紧盯着吸塑发展和普及的动向,一旦时机成熟,马上出手

    说不定几年以后,我们也能在滨海广告市场上呼风唤雨,而不必仰他人鼻息了呢”

    顾正平走后,姜兴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顾正平的话确实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如今的商场,要想发大财必须占住一个“先”字,先字就是商机。人无我有,人有我强,人强我转。如果抢不到这个先字,处处跟人家的屁股后面走,也只能是拣些残羹剩饭,养家糊口了。

    顾正平的观点竟然和那个在京城广告界打hún得老jiān巨滑的赵广明不某而合。

    “做广告这一行的,不能懒了,眼睛一定要紧盯着国内外的发展形式,发现新的技术就要及时了解,迅速掌握。一旦发现它有发展前景就要立刻动手。抢得先机,才能把握主动,才能在风云变换的商海中游刃有余,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赵广明的原话如此清晰地响彻在姜兴宇的耳边。且不管赵广明的人品如何,他如何善于耍nòngyīn谋和诡计,姜兴宇都不得不承认,赵广明永远是带自己进入商界的启méng老师。是他教会了自己许多在商业圈打hún的经验,其中有一些甚至是用血泪的教训才换得来的。从这一角度来看,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jī他。

    他又想到了白雪曾给他讲过的吉强广告公司老板,张天来的发家史——

    吉强老板张天来本是开修理部的,效益虽然不是很好,但养家糊口总不至于成什么问题。

    在灯箱刚刚流行起来那年,张天来忽然心血来cháohuā一万多元给自己做了个灯箱广告招牌。一到晚上,别的修理部招牌昏昏暗暗的,而他家却是亮亮堂堂。这样一来生意果然好了很多

    可惜的是张天来没高兴多长时间,灯箱就出现故障,点不亮了没用多久就不亮了。毕竟是一万多元的东西,他也不敢luàn动,便跑到给他做灯箱的广告公司去催人修理。谁知,那家广告公司那段时间,业务实在太忙,过了近一个月也没派人维修来。张天来急了,拿出一幅孤注一掷的决心,豁出去一万多元打了水漂,命令工人把灯箱撤下来,拆开后面的铁皮。他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就是一排排的荧光灯管。一算造价还不到三千块钱

    张天来并没有对自己挨宰的事生气,而是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是这行业赚钱啊

    从此,他的心活动了,扔下修理部的生意不管,每天跑到那家广告公司的施工现场去看工人们干活儿,有时也帮着干。过了一个多月他便把里面的mén道都mō清楚了。

    在那时候,广告材料尤其是灯箱布都需要从广东引进,而且供货渠道只掌握在少数几家广告公司手中,属于商业机密。有了技术,没有材料还是做不成事,他便和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商量要把公司兑下来。人家张口就要二十万,而实际上那家公司总共也只有一部电脑、一台刻字机,最值钱的就是价值六七万的广告材料,总计也不过十二三万。吉强老板明知道挨宰,但为了套取购货渠道,还是狠心地把修理部卖了,又从亲戚朋友那里东拼西凑了二十万拿了过去。谁知广告公司的老板又耍滑头,说不包括刻字机在内,问他兑还是不兑。刻字机是当时广告公司最主要的设备,但在当时最少也需要两万。

    张天来咬咬牙,说了一句:“兑”

    就这样,他的第一个广告公司算是成立了,购货渠道也套出来了。可是,他再也拿不出两万块钱来买刻字机,没有刻字机公司还是寸步难行。别的广告公司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尤其是原来那家公司的老板,拿着他的钱又在旁边开了一家规模更大的广告公司。

    张天来心中暗哪较劲儿,决定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如何起步的。于是,他贴出一张广告——将公司现存的广告材料以半价销售。看到利润的广告公司蜂涌而至,仅仅过了一天张天来就卖出了刻字的钱

    就是靠着崭新的刻字机和剩下一两万元的广告材料,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张天来就将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为如今固定资产数亿元,业务涉及印刷、影视广告、平面设计等多个领域,在滨海广告界中赫赫有名的吉强公司今年,吉强公司还在滨海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兴建了吉强大厦,在五大家族之中也只有吉强集团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而当初兑给他公司的老板也发展成为今日的时代集团广告,也是五大家族之一。

    五大家族都是因为抓住了机遇才走向辉煌

    想到这里,姜兴宇心中也是豪情大增暗暗决心,也要抓住眼下这个风云jīdàng的时机大干一场

    陈玲,每每在姜兴宇做出重大决策之前,他首先想到的总是陈玲。晚上回家一定要和陈玲好好分析一下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

    暮霭沉沉,姜兴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才一开mén,正在玩耍的儿子欢呼一声:“爸爸”便扑过来。姜兴宇一把抱起儿子,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问:“妈妈呢?”

    “妈妈在做饭呢。”儿子用稚嫩的声音回答。

    姜兴宇放下儿子来到厨房,陈玲正在炒菜,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问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公司那边有白雪照料,另外还有点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所以,我就先回来了。”姜兴宇看着妻子娇好的背影,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抱住她。由于平日里忙,夫妻间竟也很少接触。看到家里的一摊子活儿都扔给了妻子,姜兴宇也深感内疚。

    “什么事儿?”陈玲温柔地问。

    “忙完了民间艺术博览会这份活儿,我想领员工去玩两天。”姜兴宇说。

    “好啊,员工们这么辛苦,出去玩两天也是应该的。”陈玲淡淡地说;“打算去哪里呢”?

    “常河”姜兴宇说。

    “常河?为什么要去常河呢?一千多里地啊?”陈玲将炒好的菜盛入盘中,微笑着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一家三口人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

    “是啊,我想顺路去看看你那位大姨。毕竟人家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虽然,暂时咱们无法将钱还上,但过去看看总是应该的吧”。姜兴宇说:“到时候,单位那边你还要请几天假,跟我们一起过去啊”。

    “还有呢?”陈玲望着丈夫,微笑地等着下文。

    “你不是说你那位大姨是常河商界的传奇人物吗,我想借机会向她讨教经商的理念。”姜兴宇慢条斯理地说:“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商道,可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做生意,必须有个明确的理念做指导”

    “我看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陈玲得意地说。

    “是啊”姜兴宇感慨着,说:“正是因为没有形成自己的商道,所以我对公司始终没有拿出一个长远的规划。我想让你那位大姨教教咱我”。

    “其实,我大姨早有向你传授经商经验的想法啦我把咱们公司的大体情况和大姨说了,她的意思也是让我们有时间的时候过去,她要向我们面授机宜”陈玲得意地说。

    “公司的事情总是有的,可是与聆听商道相比,我认为还是后者更重要。”姜兴宇说:“尤其是现在,我们的公司已经逐渐步入正轨,滨海广告界又要面临重新洗牌的时候”。

    “滨海广告界要重新洗牌?”陈玲惊讶地问。

    “是啊”姜兴宇感慨着,把顾正平白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未待姜兴宇全部说完,陈玲就以敏锐的商业天赋意识到了机会的来临,她说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滨海广告界。到那时各家广告公司都会向时而动,把主要jīng力都盯在江山公司和华府公司留下的巨大空间之中。相对来说,我们在长安路上的生存环境就要好多了。而且,我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大干一场”

    “可是以我们现有的经验和实力实在无法达到在luàn世之中游刃有余的地步。”姜兴宇感叹着。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表面上要带员工去常河旅游,实际上是想借道去向我大姨讨教的主意?”陈玲微笑着说。她觉得,姜兴宇虽然才经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已经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姜兴宇说:“就是因为知道了广告界的这些变化,才使我更加坚定了去常河的决心”

    “用头脑做生意而不是力气。我支持你”陈玲笑yínyín地说。

    “对了,你怎么想起把儿子从姥姥家接回来了?”姜兴宇爱抚着儿子的脸蛋,问。

    “反正你也经常不在家,我把儿子接回来给我做伴儿啊。”陈玲笑道:“最近教育局下达通知,要求各学校停止一切补课活动。我也不象以前那样忙了,有jīng力就多照顾照顾儿子啊”。

    “哦,是这样啊。”姜兴宇说:“我有阵子没去学校了,单位有什么事儿吗”?

    “侯校长今天和我打听你了。”陈玲说:“你现在虽然转到了后勤去了,但如果总不上班,他那边也不太好办。这是他的原话啊。”

    姜兴宇笑了笑,无奈地说道:“估计是咱们最近都没去看看他,老头儿有点挑理了。这样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吃完饭,去约他一下。也不能总让你出面帮我维持学校的是啊”

    陈玲也无奈地笑了,忽然想起一件事,郑重地问道

    “我得问你一件事情……”

    姜兴宇见陈玲表情严肃,感到有些奇怪,问:“什么事啊”?

    “就是白雪,白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另缓缓地说。

    “白雪?白雪什么事情啊?”姜兴宇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陈玲产生什么误会了吧?

    陈玲略略一笑,说:“咱们公司目前也有十几个员工了,生意也还红火。而你不可能总在公司里面处理日常事务。所以,我想让选个人来当经理的职务,也好协助你打理公司,名正言顺啊。而白雪正是这个最佳的人选”。

    “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姜兴宇笑道。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事儿呢?”陈玲笑了,道:“就你那样儿,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我不用问到看得出来,还有费这么大cào事”?

    “是是”姜兴宇连连点头。他知道陈玲所说的话绝不是吹牛。陈玲对于揣度别人的心思似乎有着天生的能力,这也是她人缘儿好,特别具有亲和力的原因之一。

    “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陈玲笑道:“别说咱们现在还没钱,就是将来有钱了你也得给我规矩点,否则我可绝不饶你”

    姜兴宇忙连连点头称是。

    “对了,还有就是和你们公司那几个小丫头不许嘻皮笑脸的”陈玲板着脸说。

    “你说什么呢?人家都是孩子啊”姜兴宇急忙辩解:“我还没那么缺德。”

    “好啦,说正事儿吧,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陈玲扑吃一笑问。

    姜兴宇略思考了一下,说:“我总以为咱们公司规模还小,再nòng个经理出来会被别人笑话。还是等将来公司成熟了再说吧”

    “也好不过员工们对你,对公司都是实心实意的,我们不能冷了人家的心呐”陈玲说:“无论将来咱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也一定要善待员工。王云德的教训不是没有啊”。

    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敬佩而又爱怜地mō了mō妻子的脸,说:“等过两年公司发展起来了,咱们干脆都辞职。你来帮我,咱们夫妻联手闯天下,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有你帮我,我这心里才觉着塌实”

    姜兴宇说这番话绝不是为了哄陈玲开心,在他心里始终认为陈玲的商业才华远在自己之上。而他自己或许只适合做一名陈玲手下优秀的技术人员。

    陈玲笑道:“人各有各的想法和爱好,我支持你,你也要支持我才对啊等你真的发展起来了,我也不会辞职,我还要教我的学生呢。谁象你啊,整个一húnhún儿老师”

    有着敏锐的商业目光,冷静的头脑,却甘于教书这样清苦的职业,这或许就是陈玲的独特之处吧。

    “爸爸是húnhún儿老师”小儿子听得高兴,也在旁边跟着叫了起来。

    夫妻俩均是一愣,相互看着。陈玲拍了拍儿子的头,教训道:“快点吃饭,不许你瞎说啊”

    吃过晚饭,姜兴宇给侯校长拨了电话,约他出来聊聊。挂断电话,陈玲已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条“软中华”jiāo给姜兴宇,叮嘱道

    “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姜兴宇将烟放入手包里,在妻的额上轻wěn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侯校长是他们单位的一把手,年近五十,喜好烟酒,姜兴宇为了下海经商方便,在陈玲的运作下辞掉了美术教师的工作转到后勤应了个闲职。这其中不能缺少侯校长的暗中照顾。做为回报,姜兴宇夫fù也时不时的去侯校长家里窜个mén儿,送上点烟啊酒啊之类的礼品。你好我好,双方关系处得倒也十分融洽。

    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终于结束了。天宇广告公司净赚了十多万元,姜兴宇如愿以偿地购置了电脑雕刻机。白雪后招进公司的写真机cào作员徐漫对于写真机的cào作技术不怎么样,但对电脑雕刻机却十分在行。仅用了两天时间,她就将电脑雕刻机摆nòng得得心应手。本来,民间艺术博览会的生意结束后,姜兴宇和白雪还担心出现人员闲置的局面,看到这情形,二人心中暗喜,便安排徐漫去管理电脑雕刻机了。

    休整了两天,姜兴宇便带着员工去常河市旅游了。谁知,大华和王莉却执意不去,愿意留在公司里看家。本来姜兴宇还感到有些奇怪,白雪悄悄地告诉他,大华和王莉正在热恋,头阵子公司业务忙二人很少见面,现在,两个人要趁这个机会在一起团聚呢。

    恋人之间单独相处远远比任何名胜风光,美酒美食更具yòuhuò。姜兴宇做为公司老板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带着白雪等员工和他们一家三口出发了。

    常河是有山水名城,碧bōdàng漾,山sè幽美,其中“江水煮江鱼”的美味更是全国闻名。常河境内有一湖,水质清澈,鱼产丰富,游船上的渔翁打来鱼后,收拾干净,放入锅中,盛一瓢江水,加入少许盐huā,再以稳火慢炖,少顷,鱼香四溢,自得纯真之美。

    与一群年轻人徜徉于湖光山sè之中,姜兴宇夫fù亦忘却烦忧,觉得年轻了很多。白雪与陈玲更是亲如姐妹,两人一个**风韵,一个少nv本sè,流连于湖心岛林荫之中,竟惹得游人无数欣赏之目光。姜兴宇更是得意万分,mō着儿子的头小声问:“妈妈和小雪阿姨谁更漂亮?”

    “妈妈漂亮”儿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晚上,姜兴宇和陈玲安置好员工休息后领着儿子驱车直奔陈玲大姨家驶去。

    来到林影家的时候,林影不知什么原因正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老太太气得脸sè惨白,嘴角微微chōu搐着,声sè俱厉。见到陈玲领着丈夫和孩子走了进来,她急忙放下电话,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刚才的火气一下子跑到了九宵云外。

    姜兴宇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玲的这位大姨。老人家六十多岁的年纪,jīng气神十足,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似乎天生的一幅尊贵容仪。

    见到姜兴宇一家三口,尤其是他们小儿子,老年人爱唠叨的特xìng就显lù出来。林影高兴得不得了,拉着陈玲的手左看右看,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陈玲甜甜地笑着,问:“大姨,刚刚是谁惹您生气了,发那么大的脾气啊?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影笑呵呵地说:“还不都是生意上的事儿嘛市里刚刚换届选举完毕,一个新上任的主要领导硬是要我把他一个什么亲戚安排到水泥厂当副手。那位主要领导没上任之前,曾和我有一些过节。我看他这一次恐怕是另有企图”

    “那水泥厂不是sī营企业吗?怎么还会有市里领导去干涉?”陈玲好奇地问。

    “什么sī营国营,说到底还不都是官在营哪家成功的企业背后能少得了和官员之间的瓜葛唉——算啦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吧,怎么有时间来我啊”?

    陈玲甜甜地笑道:“兴宇他们公司刚做完一笔生意,员工们都很辛苦的。我们就想着带员工出来旅游,让大家轻松一下”。

    “哦——是这样啊。”林影点点头,问:“对啦,你说兴宇自己开公司了,效益怎么样啊”?

    姜兴宇正在和陈玲的姨父聊天。陈玲的姨父是常河市建筑设计院的退休工程师,身体也极好,xìng格内向,不善言辞,却是经纶滿腹,于文学艺术都有相当造诣。尤其是对姜兴宇印象颇佳,毕竟姜兴宇也曾是艺术院校的高才生,搞过几年国画。听到林影问话,姜兴宇急忙回答:“公司刚刚有些起sè。这不,在公司发展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些困huò,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和陈玲来请教请教您。想让您给我们公司把把脉”。

    “哦——是这样啊。”林影点点头,说:“那你把你们公司的具体情况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姜兴宇一五一十地把公司的规模,业务范围,状况以及整个滨海广告界所要面临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林影听得相当仔细,不时还要chā嘴问上一些问题。

    “目前,我们公司和正平公司是合作伙伴,双方都在刻意避免在共同的领域上搞竞争。可是,我们都把吸塑当成了公司长期的规划目标,并希望靠吸塑项目来角逐滨海的广告市场。到时候竞争一定会很jī烈,我担心会因此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姜兴宇说完,和陈玲一起望着林影。

    一说到商界的事,林影老太太独特的商业思维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听姜兴宇说到这里,林影笑了,说:“看样子,你是不希望和正平公司发生jī烈的商业竞争了?兴宇啊,你这种观念一定要改变。

    你现在是在做生意,不是在jiāo朋友。生意场上是没有永远的朋友的,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做生意想要避免竞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姜兴宇问。

    “顺其自然”林影有条不紊地说:“在商言商嘛真正有气度的商人对于情感和生意是分得很清楚的。生意场上可以竞争得你死我活,可是一旦下了生意场,该是朋友还是朋友”。

    姜兴宇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明白林影的意思,可是自己眼下却远远没有达到那般境界。看来,自己离真正的商人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以你们两家公司现在的形势来看,目前以合作为主,避免竞争,这样的思路还是对的。”林影继续说:“这商场如战场,自古以来就是联弱抗强嘛等将来公司的规模做大了,实力增强了,到那时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了”

    “大姨,那您看我们把吸塑作为公司的长期目标进行发展是不是一条可行的路子呢?”姜兴宇问。

    “我对广告界的事不是很熟悉。”林影缓缓地说:“但从你们目前的实力和发展前景来看,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太适合发展吸塑这样的项目。一是投入太大,二是短期内活源很可能跟不上。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啊——一旦资金不能迅速回笼,恐怕全盘都要被拖垮的。”

    姜兴宇和陈玲连连点了点头。到底是见过大风làng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我们将来发展什么项目合适呢?”姜兴宇试探着问。“还是就维持现状,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当然要寻求可以长期发展的目标啦”林影说,语气一转,道:“有个长远的规划是对的,但不能cào之过急。做生意要讲究有缓有急,要在适当的时机谋求变化。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们还远远没到谋求变化的时机”。

    这番话说得姜兴宇夫fù眼界大开,认真地倾听下去。林影缓了缓,继续说

    “每个公司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都会进入一个瓶颈时期——无论你怎么努力,公司的业绩都停滞不前。那时才是你思变,求变的最佳时期。做生意有两个关键时期一定要把握好,一是创业时期,要有信心,能吃得了苦;二是瓶颈时期,要有长远的目光,要担得了风险,更要把握住机会”。

    “您的意思是我们先做好长远的规划,但要等到瓶颈时期才能启动它。”姜兴宇试探着问。

    林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姜兴宇继续问:“您说吸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适合我们发展,那哪些项目才适合做为我们的长远规划呢”?

    “我看霓虹灯就不错。”林影说:“投资不大,技术也不难掌握,而且效益非常好,发展前景也相当客观”。

    “霓虹灯?”姜兴宇夫fù相对一视,心中都暗决奇怪。霓虹灯是传统的广告项目了,他们也没有看出有多大的发展空间啊。相反,目前做霓虹灯生意为主的广告公司处境都相当艰难。

    林影看出了二人的疑huò,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霓虹灯生意不能按传统的方式去做。你们一定要换一种思维方式”。

    姜兴宇和陈玲顿时兴娶大增,静待林影的下文。

    林影慈爱地一笑,说:“国内很多城市都在搞亮化工程。一条街路的亮化工程做下来的利润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对啊”姜兴宇心中豁然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叹道:“在灯光生意中属‘亮化工程’最赚钱。可是‘亮化工程‘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干的啊”。

    “不是你们能干的,那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林影笑呵呵地问。

    “要做‘亮化工程’需要和政fǔ机关协调好关系,政fǔ里面有人撑腰才行啊”。

    “终于说到关键上了。”林影笑呵呵地说:“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换一种思维方式,也是我多年来作生意成功的诀窍”

    “诀窍?”姜兴宇和陈玲又是相对一视,他们隐隐感到林影正在把自己经商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不由得内心都jī动起来。

    林影笑呵呵地问:“你们知道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是谁吗”?

    “是——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吧?中国第一民营企业家。”姜兴宇试探着回答。

    林影不置可否,笑呵呵地问:“那你们知道当今商场上什么人最赚钱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林影笑呵呵地说:“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不是牟其中,也不是任何一个商人,而是**。如今的商场上,有两种人最赚钱——一种是官商,一种是黑商,而尤以官商最厉害。因为,他们是做中国最有钱的人的生意”

    姜兴宇夫fù恍然大悟,再不敢言语,只是虚心聆听林影的教诲。

    “要做生意就得和最有钱的人合作。自古以来中国都是无官不商,无商不与官靠拢。如果你和村长关系好,你便是村里的富商;你和镇长好,你便是镇里的富商;你和县长好,你便是县里的富商;你和市长好,你便是市里的富商;你和省长好,你便是省里的富商;你和国家领导人好,你便是中国的富商。商人必须和政治联姻,才能生存,才能发展,这就是所谓的官商。”

    “但是,官商有些时候也怕黑商。现在都讲黑白两道,不要太贪心想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作为,那样的人风头出得太多,死的都很快。其实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你走通了一条,就已经是前途无可限量了。官商是白道,黑商是黑道。官商毕竟儒气,而黑商则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技俩都敢使,而且做事不计后果,但是,黑商的下场大多凄惨,所以,最好不要走黑商的道路。”

    “从商要走白道,要做官商,要想方设法向官靠拢。而向官靠拢的秘诀就是一句话——‘出手要大方,一掷千金;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这才是商道”

    “做生意不仅要建立客户群,更要建立关系网,官的关系网。网不能结的太大,也不能结得太小,要量力而行。就象蜘蛛结网一样,大小根据蜘蛛的能力而定,要以自己为中心,而且一定要结实,要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关系网织起来了,生意就好做了,风险也就少了。

    即使你落魄了,因为你已经与他们连为一体,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六百零五.

    六百零五.

    “我看霓虹灯就不错。”林影说:“投资不大,技术也不难掌握,而且效益非常好,发展前景也相当客观”。

    “霓虹灯?”姜兴宇夫fù相对一视,心中都暗决奇怪。霓虹灯是传统的广告项目了,他们也没有看出有多大的发展空间啊。相反,目前做霓虹灯生意为主的广告公司处境都相当艰难。

    林影看出了二人的疑huò,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霓虹灯生意不能按传统的方式去做。你们一定要换一种思维方式”。

    姜兴宇和陈玲顿时兴娶大增,静待林影的下文。

    林影慈爱地一笑,说:“国内很多城市都在搞亮化工程。一条街路的亮化工程做下来的利润你们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对啊”姜兴宇心中豁然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来,叹道:“在灯光生意中属‘亮化工程’最赚钱。可是‘亮化工程‘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干的啊”。

    “不是你们能干的,那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林影笑呵呵地问。

    “要做‘亮化工程’需要和政fǔ机关协调好关系,政fǔ里面有人撑腰才行啊”。

    “终于说到关键上了。”林影笑呵呵地说:“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换一种思维方式,也是我多年来作生意成功的诀窍”

    “诀窍?”姜兴宇和陈玲又是相对一视,他们隐隐感到林影正在把自己经商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不由得内心都jī动起来。

    林影笑呵呵地问:“你们知道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是谁吗”?

    “是——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吧?中国第一民营企业家。”姜兴宇试探着回答。

    林影不置可否,笑呵呵地问:“那你们知道当今商场上什么人最赚钱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林影笑呵呵地说:“当今中国最有钱的人不是牟其中,也不是任何一个商人,而是**。如今的商场上,有两种人最赚钱——一种是官商,一种是黑商,而尤以官商最厉害。因为,他们是做中国最有钱的人的生意”

    姜兴宇夫fù恍然大悟,再不敢言语,只是虚心聆听林影的教诲。

    “要做生意就得和最有钱的人合作。自古以来中国都是无官不商,无商不与官靠拢。如果你和村长关系好,你便是村里的富商;你和镇长好,你便是镇里的富商;你和县长好,你便是县里的富商;你和市长好,你便是市里的富商;你和省长好,你便是省里的富商;你和国家领导人好,你便是中国的富商。商人必须和政治联姻,才能生存,才能发展,这就是所谓的官商。”

    “但是,官商有些时候也怕黑商。现在都讲黑白两道,不要太贪心想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作为,那样的人风头出得太多,死的都很快。其实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你走通了一条,就已经是前途无可限量了。官商是白道,黑商是黑道。官商毕竟儒气,而黑商则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技俩都敢使,而且做事不计后果,但是,黑商的下场大多凄惨,所以,最好不要走黑商的道路。”

    “从商要走白道,要做官商,要想方设法向官靠拢。而向官靠拢的秘诀就是一句话——‘出手要大方,一掷千金;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这才是商道”

    “做生意不仅要建立客户群,更要建立关系网,官的关系网。网不能结的太大,也不能结得太小,要量力而行。就象蜘蛛结网一样,大小根据蜘蛛的能力而定,要以自己为中心,而且一定要结实,要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关系网织起来了,生意就好做了,风险也就少了。即使你落魄了,因为你已经与他们连为一体,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影的一席话,让姜兴宇茅塞顿开,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是他第一次聆听商道,听商场的行家说商道。虽然,他接触商界较早,自己也做了大半年的生意,但总是在懵懵踵踵中mō索,没有一点方向,没有一点信心,而张影的话就象是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突然点亮了一盏灯。以前的所做所为,那哪叫做生意啊,分明是幼儿园里的小孩在掰着手指头数数。他相信张影的崛起,以及她今日的东山再起,绝不是江城商界中的神话,而是一种必然,社会发展趋势的必然

    他看着林影和善慈祥的面庞,忽然生出一种想法——她就是“商神”,当代的“商神”

    当夜,姜兴宇和陈玲就住在林影家里。躺在林影家宽大舒服的chuáng上,夫fù二人却都是整夜未眠,他们都在回味着林影说的每一句话。林影的经商之道实在给他们带来太多的震撼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夫fù带着儿子向林影辞别了,他们还要赶去和员工会合。林影也未多加阻拦,但是却一脸依依不舍的神情。人上了年纪,总是爱多愁善感,就连林影这样的nv强人也不能例外。她一手拉着陈玲,一手拉着姜兴宇,伤感地说道

    “这次你们来,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准备的。这样吧,我就送你们一辆车吧,做生意总用得上的”

    “这——这怎么使得”陈玲慌了,连声说着:“大姨,您已经没少帮助我们了,这车我们坚决不能要”

    “怎么使不得了。”林影嗔怪起来,说:“玲儿,你是个商业天才,可是你偏偏不听大姨的话,非要去教学。这次看到你们能进入商界,我真替你们高兴这车就当是我送给你们开业的贺礼吧”

    二人还要推辞,林影已经把司机叫来了,吩咐:“小王,你马上安排人把那辆白sè的捷达车送滨海去。手续一并办妥当了”。

    司机答应着去办了。夫fù二人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从此,姜兴宇就有了他那辆白sè的捷达车。他一直开着那辆白sè的捷达车在商海上奔bō。即使在天宇公司和天宇集团称雄滨海广告界,名动天下时他也没有换掉;即使在他的助手白雪开着价值六十多万的奔驰轿车时,他也没有换掉。直到后来出了车祸,姜兴宇九死一生,那辆车才因为报废被送进了废品收购站。而此后,姜兴宇再没有自己开过车。

    林影见二人接受了自己的礼物,脸上重又恢复了笑容,她特意叮嘱姜兴宇:“兴宇啊,今后做生意,千万别小瞧了玲儿的能力。她可是我一直看好的商业奇才。生意上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多听听玲儿的意见”

    姜兴宇爱怜地看了看妻子,郑重地点点头。

    从常河回来,姜兴宇做生意的思路豁然开朗。他不再犹豫,不再彷徨,而是坚决地把发展霓虹灯项目做为公司未来首要的发展方向。为此,他还特意把大华和刘凯派到国内规模最大的霓虹灯厂学习了半年时间,而把他们最先招聘进公司的小工王强和杜志刚提升到广告大工的位置。

    对于姜兴宇这一突然的转变,白雪惊讶不已。她不止一次地提醒姜兴宇——霓虹灯是个非常不令人看好的领域,如此下大赌注实在是冒险。姜兴宇每一次都笑而不答,一幅莫测高深又信心十足的样子。这让白雪感到又好气又担心又好笑。好在公司的业绩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上升的态势,这倒让她很是欣慰。

    随着江山公司大举进京,华府公司转移经营重点消息的传开,长安路上广告界的形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一些有实力的广告公司都纷纷计划着向平阳街搬迁,准备角逐江山即将留下来的巨大馅饼。姜兴宇和顾正平的日子明显好过起来,两家公司联手接连做了几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将各自原本瘪瘪的腰包,渐渐填得充实起来。

    顾正平终于放弃了他原来那间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直接把公司搬到天宇公司旁边那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内。两家公司的走动更加的密切了。他也加强了对白雪献殷勤的力度。

    可是白雪对于他的印象却丝毫没有改变。虽然,白雪一直对顾正平存有偏见,但和他的妹妹顾慧兰却是关系很融洽。两个人经常凑到一起,悄悄说着nv孩子的话。

    “你那么喜欢我,干脆嫁给我哥,给我当嫂子算了。”顾慧兰调皮地说着又笑了起来,鼻子微微往上翘着。

    “如果你还有一位哥哥的话,我到可以考虑一下。”白雪也笑嘻嘻地说着。

    “其实我这个哥哥也不错啊”顾慧兰说:“年纪轻轻自己就开了公司,而且人又满潇洒,满阳光的”

    “是潇洒,也很阳光”白雪说:“可是,我就是担心,万一他将来哪一天赌上了瘾把自己老婆卖了也说不上啊”

    “姐姐,那你将来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呢?”顾慧兰见白雪说得如此坚决显得有些失望。

    “我呀,起码要找一个心地善良,成熟稳重又有事业心的男人……”白雪认真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瑕想。

    “那你干脆嫁给姜哥做小算啦”顾慧兰调皮地说。

    二人嬉笑着撕闹起来。

    一年多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山进京,华府转向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得到证实。两家公司似乎打消了原来的计划,这不能不让大家感到困huò。

    但天宇公司和正平公司在这段时间里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双方都购置了喷绘机、写真机、电脑雕刻机等大型广告设备。天宇公司还发展起了霓虹灯业务,虽然生意冷清,但总算在广告领域又拓展了一步。

    看到公司顺利地发展,大家都很高兴,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可是,白雪在做完月业绩统计后却担忧起来。她拿着最近三个月的公司业绩统计表敲开了总经理室的mén。

    姜兴宇正悠闲地看着晚报,见白雪走进来,放下报纸,微笑着问道:“白雪,有事吗”?不知什么原因,姜兴宇只要见到白雪,心中就觉得暖暖的。

    白雪将三份统计表放在办公桌上,说:“老板,你先看看这个吧”。

    姜兴宇拿起业绩统计表看了一会儿,说:“怎么啦,这几个月的效益一直不错啊”?

    白雪无奈一笑,说:“老板,我发现你自打从常河回来,对公司的业务就没有以前那么用心了”。

    “是吗?”姜兴宇微笑着反问。

    白雪拿起桌上的晚报,说:“公司刚成立那阵儿,咱们订的报纸有三个月都没人翻,最后直接送给收废品的老头了。可是——可是你看,现在每张报纸都至少被你看了两遍”

    姜兴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公司日常事物有你打理,我就轻闲了许多啊”

    白雪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说:“话说回来吧,你在这三个月的统计表中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姜兴宇摇了摇头。

    白雪耸了耸肩,赌气说道:“以往我们公司的业务每个月都保持在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可是最近这三个月公司的业绩却没有任何增长,尤其是最近这个月,竟然比上个月还下降了百分之二”

    姜兴宇微笑着说道:“照你说的,我们公司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时期。我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等这个时候?”白雪惊讶地问。

    姜兴宇微笑着请白雪坐到自己对面,耐心地说:“任何一个公司在发展的过程中都会遇到一个瓶颈时期。在这个时期,无论你如何的努力,公司的业绩都会停滞不前”。

    白雪的情绪平静下来,略有所悟,道:“我们目前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如此。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是该祭出我们法宝的时候了。”姜兴宇神秘地说。

    “法宝?”白雪更加惊愕了,问:“你什么时候还藏着法宝来着”?

    姜兴宇微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从常河回来后就没有以前用心了吗?我不是没有以前用心,而是比以前更加懂得了用心。以前,我们是没日没夜地忙着,生怕公司赚不到钱,而那正是一种没有信心的表现。做生意要讲求张弛有道,有急有缓。

    我这法宝就是在常河时藏下的”。

    听到这番言论,白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姜兴宇。她发现,姜兴宇再不是那个刚创业时只有才华和jī情,对做生意却一知半解,遇事还需要她出谋划策的姜兴宇了。他此刻更像是一位商人

    姜兴宇继续微笑着说:“在常河的第一个晚上,我和你嫂子没有和大家在一起,而是去拜访了一位常河商界的神话人物。正是这位神话般的人物教会了我怎样去做生意,怎样从容地面对生意场上的各种挑战”

    白雪恍然大悟,不由嗔道:“原来,你现在是xiōng有成竹啊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回”

    “要想突破这个瓶颈时期,我们还得请出一个人。”姜兴宇说。

    “谁?”白雪此刻已经被姜兴宇的商业思维折服了,好奇地问。

    “你嫂子。”姜兴宇微笑着说:“陈玲——”

    二人正说话间,顾慧兰突然推开mén闯了进来。白皙的脸庞更加的惨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姜哥——白姐——你们——你们吧,我——我哥他又犯病啦——”

    小顾犯病了?姜兴宇闻言就是一愣,在他的记忆里顾正平也不象有病的样子啊。

    “兰兰别急你哥他犯什么病了?慢慢说。”白雪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

    “赌病”顾慧兰说。

    赌病?姜兴宇一颗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白雪则无可奈何地一笑。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着急了啊?”顾慧兰惊异地看了看二人。

    白雪微微一笑,说:“兰兰,这赌病你哥都得了二十多年啦,我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得好的。这样吧,你先说说,他这一次具体是什么症状”?

    顾慧兰也发觉自己刚才有些冒失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鼻子微微上翘着,不过马上就忧心起来,说:“今天,我哥要看这个月的业务统计表,我就给他拿去了。谁知,他看完以后就象着了魔似的,叨咕着,必须得上吸塑,必须得上吸塑,不能再等啦

    我一听,就劝他,跟他讲公司现在的情况。一套吸塑设备少说也得五六十万,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公司发展需要循序渐进,从量变到质变需要一个过程。谁知,他一下子就急了,嚷着要把公司都兑出去,也要进吸塑设备。

    我——我是没办法啦你们快去帮我劝劝他吧。或许,他能听你们的话”

    看着顾慧兰乞求的眼神,姜兴宇不由叹了口气。他明白了,原来顾正平的公司也遇到了这个瓶颈问题。他和白雪jiāo换了一下眼神儿,并肩走出办公室,顾慧兰急忙跟在后面。

    姜兴宇三人推mén走进顾正平的经理室。顾正平正低着头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小顾你这是在做什么?”姜兴宇语气温和地问。

    见到姜兴宇和白雪走了进来,顾正平急忙迎上去,抓住姜兴宇的手,说:“姜哥,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帮我诂算一下,我把现在的设备和材料都卖出去,能值多少钱”?

    “你还真要砸锅卖铁啊”白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身子转向顾慧兰,不再理他。

    顾正平看了一眼白雪,yù言又止,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姜兴宇。姜兴宇也是无奈地摇头。他又想起了顾正平当初把家里房子和地都买了卖喷绘机的情形。

    “公司好好的为什么要卖了啊?”他关切地说。

    “不行公司的业绩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突破了。如果不改变一下,不可能再有发展啦”顾正平焦急地说。

    “要改变也不一定非要把现在的业务都放弃吧,我们可以适当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啊。”尽管姜兴宇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改变顾正平的拗脾气,仍然耐心地说着。

    “姜哥,你记不记得当初咱们说的话。现在正是发展吸塑的最佳时机,如果动手晚了,就完啦时不我待啊”顾正平焦急而坚定地说着。

    “做生意不能冒进,我们要量力而行啊”姜兴宇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耐心。

    “不行,我还得再赌一把现在这个公司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儿挑战xìng了”顾正平用里一挥手,说:“要想在生意场上hún,前怕狼后怕虎哪成啊有时候就得具备点破釜沉舟的勇气。赌成了,咱就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赌不成,咱谁也别怨,拿个破碗,拄个竹棍儿,要饭去”

    他这番话和当年买喷绘机时说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一年多的商场磨砺对于他来说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

    姜兴宇,白雪和顾慧兰都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顾正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知道,顾正平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姜兴宇回到家里,颇为感慨地对陈玲说起了顾正平的事。他满以为陈玲会惊讶得跳起来,谁知陈玲却对顾正平大加赞赏

    “顾正平这小伙子还真有点魄力,将来肯定能成大事”陈玲说。

    姜兴宇对于妻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无耐摇头。

    “你呢?”陈玲问:“你对公司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想法早都有了。”姜兴宇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说:“祭出法宝从现在起开始学做你大姨所说的官商”

    他从手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捆钱,说:“这是我今天从公司里提出的三万块钱,专mén做你这段时间的社jiāo经费”

    陈玲用手点指姜兴宇的头,叹道:“你呀,越来越象jiān商”

    “我是jiān商,那你大姨不是大大jiān商了”姜兴宇笑着说。

    说归说,陈玲在工作之余将家族中、亲朋中有能力的官员想了个遍,分成等级,挨个的拜访,拉关系,为实现姜兴宇的官商梦想做着铺垫。

    顾正平更是没有闲着。为了上吸塑项目而整日里东奔西跑。

    姜兴宇正坐在自己的总经理室里看报纸,电话忽然响了,是陈玲打来的。电话里陈玲的声音有些兴奋。

    “兴宇,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直觉令姜兴宇心跳加速。

    “我在市公安局工作的小姑妈有个同学是洪星医院的基建处处长。他们医院新建了一座办公楼,要做整体亮化的工程,室内也要做很多广告牌之类的东西,估计全套下来得一百多万。咱们去小姑妈家一趟,问问具体情况吧”

    “好,你下班后我去接你”姜兴宇挂断电话,兴奋得几乎一跃而起自打公司开业至今,还没接到过上百万的生意呢,如果这个工程能拿下来,可就发财了看来陈玲的外jiāo攻略要大获收益了。

    下了班,姜兴宇和陈玲备足了礼品赶到了陈玲的小姑妈家。

    陈玲的小姑妈,虽然四十多岁,却已经是市局的处长了。寒喧之后,陈玲的姜兴宇献上礼品——四瓶茅台和两条中华烟。小姑妈笑着接受了,说:“你们公司也是刚刚起步,拿这些做什么,咱们是实在亲戚了。”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如果生意谈成了,我们还来谢你呢。”姜兴宇忙说。和官打jiāo道一定要出手大方,一掷千金,这是张影说的话,他一直紧记在心,就连对亲戚也不能例外。

    “洪星医院的基建处长叫李刚,是我大学的同学,他这处长还是我找人提拔上去的呢。”小姑妈直接步入正题:“陈玲这孩子早和我说过,你们在做广告生意,因此,我听说他们医院建新楼,就给他打了电话,他也答应了,但具体事儿还得你们联系。他还要考察一下你们公司的实力到底如何。”

    “那是那是”姜学宇连连点头。

    “这是李刚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小姑妈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姜兴宇,叮嘱道:“兴宇,活儿我是给你联系上了,但具体怎么运作还得看你们自己,可别nòng砸了,让我下不来台啊。”

    姜兴宇忙点头应着。

    事不宜迟,第二天,姜兴宇就拨通了李刚的手机,要约他见见面。对方的态度倒是十分热情,看来陈玲的小姑妈确实有些力度。

    “我现在工作很忙,这样吧,等我下班后见了面再聊。”对方说。

    “那好,下班我去单位接你,”姜兴宇试探着问。

    “单位不方便,现在好几个人都盯着这工程呢,我都给挡着。你来我家吧,我家住兴园小区……。”对方说着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姜兴宇开始思索着如何应对此人。虽说钱能通神,但初次见面即掷以千金,恐怕显得自己太过稚嫩,也很容易将对方吓走。“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张影的话又在姜兴宇脑海中萦绕,他决定心静制动,等对方等不急了暴lù出自己的弱点,然后再一击中的。

    姜兴宇越琢磨越觉得与官打jiāo道是mén大学问,对于这个李刚他一定要拿出追nv孩子的耐心和jīng神。对方是高雅的他便要谈琴棋书法;对方若是粗俗的,他就要做李魁,干净利落脆所以在没mō清对方底细之前,他不准备暴lù自己的斤两。

    主意打定,他布置下公司的工作,便回家洗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了一觉,养足了jīng神去会这个财神爷。

    他按约定的时间来到李刚楼下,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对方说。

    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对方虽约他去家里来接,但并没有让他上楼的意思。让你知道住址却又不让你进mén,姜兴宇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然行动是个英明之举,同时又深感官场中人行事之油滑。

    他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眼睛盯着楼mén,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体态略胖,红光滿面,额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放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那人四下看看,发现了姜兴宇的白sè捷达车,便走了过来。姜兴宇忙下车伸出手去问:“您就是李处长吧。”

    两人打着哈哈,姜兴宇把李刚让到车上,问。

    “李处长,我们去哪里?”姜兴宇第一次试探。

    “先开车走走吧。”李刚又把主动权踢了回来。

    姜兴宇暗挑大指,缓缓将车开进市区。他一面漫无目的地驾车在大街上行驶,一面拿眼睛偷偷观察对方。李刚则神态优闲地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夜sè下的滨海流光异彩。但姜兴宇却有些焦急,他必须尽快选出一个合适的休闲场所,否则就会冷场。

    “滨海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李刚有意无意地说:“你看这夜景多美啊平时都是忙于工作,匆匆忙忙的上班,匆匆忙忙的下班,根本没时间欣赏。”

    姜兴宇灵机一动,说:“李处长,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滨海。”

    “那好啊”李刚显得有了兴趣:“好久没有欣赏滨海滨海的夜sè啦”

    其实可以俯瞰滨海的休闲去处有两个,一个是国际贸易中心二十六楼的悬转餐厅;一个是位于滨海广播电视台发shè塔顶的吉祥塔大酒店悬转餐厅。国贸的悬转餐厅,大众消费,人多吵杂,姜兴宇选则的是较为悠静的吉祥塔大酒店。他选则吉祥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吉祥塔大酒店不带**服务。这样一来既可观察对方虚实,又不暴lù自己。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姜兴宇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而到了吉塔悬转餐厅之后,李刚对姜兴宇也lù出了赏识的目光。

    点菜,学问也很大。姜兴宇也加着小心,李刚倒没有考验他,主动点了个中档次的菜,姜兴宇也点了个同样档次的,然后问:“李处长喝什么酒?”

    “酒?”李刚反问了一句,说:“你开着车呢,喝点茶吧。”

    姜兴宇在心里暗chōu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把这给疏忽了

    其实,姜兴宇酒量不小,每每陪客户,陪领导吃饭,斤八白酒都没问题。喝酒已成了家常便饭,也成了生活中的一大负累。谁知这个李刚和他平日遇到的人不一样,他的城府更深

    姜兴宇忙吩咐shì应生上壶好茶。两个人,两样菜,一壶好茶,边吃边聊。李刚并不谈工程的话题,只是简单询问一下天宇公司的设备,经营状况等。姜兴宇也不问工程的情况,只是基本如实地回答李刚的问题,然后便是拉家常,试图探寻他的兴趣爱好。

    第一次接触便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了。看来李刚对姜兴宇的印象还不错,临分手时主动询问了他天宇广告公司的地址,姜兴宇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回到家里,陈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儿子呢?”姜兴宇问。

    “早睡了。”陈玲说:“今天谈得怎么样?”

    姜兴宇坐都妻子身边,介绍了初次会面的情况。陈玲仔细地听着,而后缓缓地说。

    “看来初次会面还是很成功的,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向你要公司的地址。”

    “我感觉也是。”姜兴宇说:“看来明天我要早点上公司准备一下,他很可能会来个突然袭击。这事不得不防。”

    “他肯定是会去的。你明天给员工开个会讲明一下况,让大家都重视起这笔生意来。”陈玲说:“把卫生好好搞一下,对了,你头阵子不是给员工买了统一标识的工作装吗,一直没发下去吗。明天就给他们发下去,让他们统一着装上班。”

    姜兴宇点头听着,心里越来越佩服妻子的心思缜密,办事井井有条。

    “还有”陈玲继续说:“你要让白雪她们把以前做的比较jīng典的设计单独整理一下,他可能会看的。”

    姜兴宇满怀敬佩,亲昵地将陈玲搂入怀中,说:“你真是我的好内助啊”

    “白雪不也是的好外助吗?”陈玲偎在姜兴宇怀中,俏皮地说。

    “白雪?”姜兴宇感到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的,陈玲忽然提起她。

    “怎么啦?”陈玲仰起脸,望着丈夫娇嗔道:“难道白雪不是你的好外助吗”?

    “白雪确实是个难得好助手”姜兴宇感慨着,说:“你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我以前和你说起的事情,我看现在应该可以通过了吧?”陈玲认真地说。

    “什么事情?”姜兴宇有些疑huò了。

    “就是正式任命白雪为公司的业务经理啊以前,你说公司规模小,再nòng出个经理来怕同行们笑话。”陈玲说:“我看现在时机已经很成熟了,和李刚他们打jiāo道,公司连个业务经理都没有也不好啊再说人家白雪始终在干着经理的活儿,人不在的时候,全靠她在打理公司的事,老给人家业务接待的头衔儿面子上也不好看。别让人家心寒啊”

    姜兴宇点点头,说:“你不说,我倒真把这事儿给忽略了。在我心里和员工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业务经理看待了,只不过没有正式说明而已。明天,我就去办这个事情”

    陈玲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俏皮地说:“把这么一位年轻漂亮又能干的nv孩子放在自己丈夫身边,我怎么老觉着有些不妥呢”。

    陈玲绝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如此说绝不会是单纯的开玩笑。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任命了。”姜兴宇郑重地说。

    “别——可别耽搁了正事儿。”陈玲扭身坐了起来,依旧俏皮地说:“不单是你,连我都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白雪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姜兴宇也不由感叹着。

    “可是,我总觉着白雪看你的眼神儿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陈玲又做担忧状。

    “怎么?”姜兴宇笑道:“我们陈大小姐也有吃醋的时候?人家白雪还是个孩子呢”

    陈玲忽又娇笑着用手指点着姜兴宇的xiōng口,说:“用人是用人,不过这里得放正,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先不饶你了”姜兴宇一把抱起妻子笑着向卧室走去……

    姜兴宇表现得异常亢奋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便来到了天宇广告公司。他首先给员工召开了一个短会,简单介绍了一下这笔生意的情况,然后将统一的印有公司标识的工作装发了下去。又有大生意,又有衣服发,员工们都很兴奋。

    “静一下,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姜兴宇清了清嗓子,用目光注视着白雪。

    白雪的脸有些微红,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其他员工也都摒住呼吸,等待姜兴宇的下文。

    “我任命白雪为公司的业务经理。我不在的时候,由她全面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姜兴宇微笑着说:“其实,白雪干得早就是业务经理的活儿了。今天,只不过正式的说明一下,希望大家对她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全力支持”

    几个nv孩子本来就是白雪的好朋友,消息一宣布,立刻欢呼着把白雪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道贺。白雪也甜甜地笑了。

    短暂的喧闹平息之后,姜兴宇开始布置大家工作。工人们清扫卫生,设计员也开始整理以往jīng典的设计案例。

    不多时公司内外整洁一新,看着员工们穿着统一服装进进出出,秩序井然,姜兴宇感到非常满意。他回到办公室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计划,也偷偷地观察着白雪的表现。

    虽然,只是个正式的任命,但自早上宣布白雪为公司业务经理后她表现得更为积极,与客户的jiāo流也显得更加自信。姜兴宇见到这情形,更加感了陈玲思想的正确。这一次正式的任命确实是非常必要和非常及时的。

    果然不出姜兴宇夫fù所料,下午四点左右,一辆黑sè的奥迪车悄然停在了公司mén口。从车上走出一个西装革履,气派十足的中年人,白雪吩咐王莉去办公室通知姜兴宇,说可能是李刚来了。自己则整了整衣装,微笑着推开mén迎了上去。

    见到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nv孩子来迎接,来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白雪,问“这是天宇广告公司吗?”

    白雪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欢迎您的光临。”

    来人对小雪笑了笑,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公司的业务经理,”小雪伸出手去。

    来人轻轻握了握小雪的手,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他有事。”

    这时,姜兴宇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一看果然是李刚,忙笑脸迎了上去。

    “李处长,是您啊,欢迎您大驾光临。”

    两人握手寒喧。

    “去办公室谈吧。”姜兴宇说。

    “不急,我先参观参观”李刚笑呵呵地说着就往里走。

    姜兴宇和小雪相对一视,在左右陪着。员工们身着统一服装,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工作。写真机在工作,喷绘机在工作,雕刻机在工作。设计员一边认真地工作,一边征询客户的意见,尤其是新上马的霓虹灯项目,工人们的工作十分细致。当然,这都是姜兴宇事先安排好的了。

    李刚驻足良久,不住点头称赞:“小姜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不错,不错啊”

    “去办公室谈吧。”白雪趁机说。

    李刚又上上下下看了看白雪,笑道:“好啊,就听白经理的,去办公室谈”

    李刚和姜兴宇来到办公室落座,白雪给他们各自斟了杯茶,而后退了出去,悄悄地掩上mén。

    李刚看着白雪退了出去,方才回过头说

    “小姜,你这位业务经理很不错啊”

    姜兴宇一时搞不明白他说的不错是指什么,笑着点点头。

    “我和你小姑妈是大学同学。”李刚并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六百零六.

    六百零六.

    姜兴宇心中一喜——快进入“主题”了,于是给对方点燃了一支中华烟,静静地听着。

    李刚继续说:“她常向我夸赞你,要我照顾你一下。我们医院刚好建成了一栋办公楼。”

    姜兴宇的心跳开始加速,但表面上依旧是谦逊的表情,静静地听着。

    “但你也知道,我在医院只是个处长,上面还有副院长,院长,公家的事就是麻烦;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要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咱们现在就签合同了。”李刚不紧不慢地说。

    果然是个老滑头,姜兴宇算是再次领教了官员的厉害,他依旧谦逊地听着。

    “但是你放心,我在单位还是有些地位的,就是院长也得考虑我的意见不是。”李刚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我给谁做不是做,féi水不流外人田,我会尽力帮助你的”说着用目光看着姜兴宇。

    “那就仰仗李处长了”姜兴宇nòng出一副感jī的表情,说:“商场上的事我也明白,李处长如此厚爱,我也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

    “咱们这关系,不需要。”李刚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越聊越觉投机,天sè渐渐的晚了。李刚起身要告辞,姜兴宇忙婉留。

    “李处长,咱们吃点饭去吧,天都晚了。”

    “好吧,今天咱们聊得很投缘。正好再聊聊。”李刚倒也爽快:“这回坐我的车,我有司机,咱们可以少喝点酒,说好了,我请客”说着又是呵呵呵地一阵大笑。

    姜兴宇也笑了,说:“哪能用您请客呢,您是长辈啊。”

    “咱们论咱们的肩膀头齐是弟兄,以后叫我李哥。”李刚呵呵呵地笑。

    “好,李哥”姜兴宇也呵呵呵地笑。他心里明白,确立了兄弟关系比较好办事,这也算是个铺垫。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一层。

    两人几乎是相拥着亲亲热热地走出办公室。李刚回头望了望白雪,对姜兴宇说是:“叫上你们的业务经理吧。我还想具体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你的手下可都是年轻有为啊”

    姜兴宇心里划了个浑儿,但也不好驳了李刚的面子,说:“白经理,你也收拾一下,咱们陪李处长出去一趟。”

    白雪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三个人走出公司,上了李刚的奥迪车。

    “李处长,我们去哪儿?”因为有司机在旁,姜兴宇小心地问。

    李刚沉yín了一下:“还是你拿主意吧。”

    “去福德mén,怎么样?”姜兴宇问。

    福德mén是滨海很有名气的一家大酒店。姜兴宇提议去个高档次的地方一是想显示自己的大方,再也是要试探一下李刚的兴趣到底在哪里?声sè犬马总有一样是男人喜好的。

    李刚并不反对。车开到福德ménmén前,李刚打发走了司机,一行三人开了包房,姜兴宇点了四菜一汤,俱是福德mén的招牌美食,价格不菲。白雪初次来这种高档次地方,显得有些拘谨,李姜二人却是轻车熟路。

    “喝什么酒?”姜兴宇问:“是喝国产的,还是来点洋酒?”

    “我喝不惯洋酒,还是来国产的吧。”李刚笑呵呵地说:“白经理来点什么?”

    “我……”白雪有些犹豫。

    “白雪就少来点啤酒吧。”姜兴宇抢先说。

    他这样做也是对白雪的一种保护,如果由李刚来定,说不上会nòng出什么来。他吩咐shì应生拿来一瓶五粮液和一瓶啤酒。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姜兴宇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有信心,可是遇到李刚却心里没底了。这更是位酒经沙场的悍将,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一会儿劝姜兴宇喝一口,一会儿劝白雪饮一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功夫,让姜兴宇自叹不如了。一瓶五粮液下肚,形不失态,话不走音。

    姜兴宇决心探一探他的酒量,一个人再会伪装,酒后也会暴lù出来,他示意白雪再打开一瓶五粮液。

    白雪已经喝了一瓶啤酒,两颊陀红,更显娇媚,她起身向李刚敬酒。李刚借机看着她足有一分钟的功夫,也没把目光挪开。姜兴宇心里豁然有了底,胆气也足了,说:“李哥,喝酒!”

    “小姜啊,咱俩儿可喝一瓶白的了,白经理是不是也得再来一瓶?”李刚笑呵呵地说。

    “白经理是nv的嘛,少喝点就少喝点吧。”姜兴宇忙为白雪解围。

    “那怎么能公平呢?”李刚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白雪见躲不过了,主动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斟滿,举到李刚面前,说

    “我从来不喝酒,但是今天有李处长在,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说着一饮而尽。

    李刚哈哈大笑:“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小姜少了员大将,我上哪儿赔他去。”说着转向姜兴宇:“小姜,咱们干,白经理尽力”

    姜兴宇忙举杯相迎。

    夜sè渐沉,两瓶五粮液见了底,大家都有了醉意,李刚与姜兴宇搂抱着称兄道弟地走出酒店,白雪则在一旁扶着姜兴宇。

    李刚的司机赶来,大家依依话别。送走了李刚,姜兴宇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有些醉了,但他醉得相当兴奋。不但今晚的酒喝得融洽,而且也被他发现了李刚的弱点,得意之余,手臂落下时已轻轻地搭在了白雪的肩上。

    白雪虽喝了两瓶啤酒,但神智却很清醒,并没有多少醉象,在姜兴宇的轻拥之下,嗅着一丝成熟男人的气息,她的脸更红了,悄声问

    “老板,你是回家还是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但姜兴宇却蓦然惊醒,他这才发现依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陈玲而是白雪。一下子酒醒了不少,忙放下手臂,向前跨了一步,打手势,招呼出租车,说:“我送你回公司,然后再回家。”

    “哦”白雪悄声地应着,心cháo却澎湃起来,低头跟了过去。

    姜兴宇的酒量一向很大,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却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他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原来是躺在自家的chuáng上。他开始极力回想昨夜的经过,可是想到他把白雪送回公司之后的情形,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这时陈玲从厨房走进卧室。

    “昨天谁送我回来的?”姜兴宇小心翼翼地问。

    “是大华和小凯。”陈玲说:“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很久没看你那么醉过了。”

    姜兴宇这才记起昨天应该是大华和小凯在公司值班。肯定是白雪到公司后,看他醉得不行了,才叫他们送自己回来的。姜兴宇见陈玲的神情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些许怜惜,心中释然了。她并不知道自己酒后失态的事。

    “那个李处长,实在是太能喝了。”姜兴宇说着起身着衣。

    “谈得怎么样?”陈玲问

    “很好,只是昨天一顿饭huā了好几千。”姜兴宇说:“事情有百分七十的希望了。可是那个李处长始终没说什么时候让我去勘察现场,也没说什么时候签合同。”

    “他们的胃口没那么容易满足,一顿饭就能把那么大的工程给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陈玲说:“我今天还得给小姑妈打个电话,让她从侧面催一催。”

    “好吧。我也准备一下,让他尝点甜头。”姜兴宇xiōng有成竹地说。

    “你看出他喜欢什么了?”陈玲问。

    “还没有。”姜兴宇犹豫了一下,有些事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尤其是nv人,自家的nv人。说:“不过他chōu烟喝酒,我就先往他家里送些烟酒试探试探吧。”

    陈玲点了点头问:“你打算送多少钱的?”

    “三、五千块钱吧,不能太多,也不太少。”姜兴宇想:“太多了让人觉得咱没有后劲,象一锤子买卖;太少了又显得小气,五千块钱正好。”

    陈玲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今天让小姑妈打电话,你明天送过去。”

    “好”姜兴宇应着。

    陈玲忽然扑哧一笑,戏道:“我觉得你越来越不象老师了。”

    “那象什么?”姜兴宇问。

    “象狐狸。”陈玲说。

    “那我是公狐狸,你就是母狐狸了。”姜兴宇说,他头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影象——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太太,侃侃而谈商道的影象。与她相比,他姜兴宇夫fù充其量也就算是一对小狐狸jīng,而人家则是神,真正的“商神”。

    “你大姨最近有消息吗?”姜兴宇问。

    听姜兴宇忽然提到林影,陈玲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怎么?大姨出了什么事吗?”姜兴宇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陈玲神sè黯然地说:“大姨的水泥厂半年前就出事停产了。她一直不让我跟你说”。

    “出事停产了?”姜兴宇惊愕地问:“那么大的厂子,好几千万资产啊生意红红火火的,怎么说停产就停产了呢”

    陈玲又是一声长叹,缓缓说:“记得咱们去大姨家时她正在电话里跟人发脾气的事儿吗”?

    姜兴宇忽然想起那件事来,点了点头。

    陈玲继续说:“大姨到底没有扭过市里那位主要领导,同意让他的那个亲戚来厂子做副总了。可是,那家伙根本就是受那位主要领导指使来厂子卧底的

    那位主要领导看到了水泥长的巨额利润,就想占为己有。他让自己的亲戚鼓动原来水泥厂的职工集体上访,说大姨当初是以极底的价格把水泥厂买下的,是违法的事。

    就在大姨忙着应对职工上访的时候,那位副总趁机收买财会人员,把厂子往来的票据都偷出来,逃走了。其中包括了绝大部分客商打给他们的欠条。没有了欠条,外面的水泥款也就收不回来。水泥厂就这样垮掉了——”

    “真是太可恶了,不能便宜了那帮家伙”姜兴宇用力将拳头砸向墙面,他沉默了很长时间,问:“那大姨现在怎么样了”?

    “大姨没什么事儿。”陈玲说:“我听说这个消息后很替她担心。可是,大姨却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让我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怕影响你做生意呢”?

    “大姨这份xiōng襟和气度我可都没有这事儿要是我摊上了,非把我气死了不可。”姜兴宇感慨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咱们还欠大姨二十五万块钱呢,还有一辆车。我最近,应该想办法尽快把这笔钱还上”。

    陈玲凄然一笑,叹道:“我早就跟大姨说了,可是,她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叫我们不要担心她。她还说几千万都亏了,还在乎咱们这点儿钱吗。让你安心做生意,公司在这个时候最需要钱”。

    姜兴宇心里充满了敬重和感jī的神情,问:“大姨现在在忙什么”?

    陈玲开朗起来,说:“大姨的一个亲戚在北京什么部里是个大官儿。大姨在两个月前就投奔他去了,在北京另开了一家小公司,一面托人打官司为水泥厂讨回公道,一面做生意。前天,我和她通电话,她还告诉我说,她刚做成了一笔生意,纯赚了三十多万呢按她老人家的话说,这叫‘大不了重头再来’”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坚强“姜兴宇由衷地感慨着。

    由于在白雪面前有了失态的事,姜兴宇这两天躲回到学校,并没有去公司。他觉得见到白雪将是件尴尬事,不知该不该向她解释,该如何解释那天晚上的过失。不过他毕竟是公司的老板,白雪毕竟是他的员工,躲避总不是办法,所以他在第三天的上午的时候,硬着头皮来到了公司。

    白雪正和一个客户谈生意。他扭开经理室的mén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吸烟。不多时,有人敲mén,是白雪。白雪倒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打招呼。

    “老板你来了。”

    “哦,白经理啊”姜兴宇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有事吗?”

    “我向你汇报一下公司这两天的经营状况。”白雪从容不迫地汇报工作。

    姜兴宇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既然白雪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他也就不便在提起了。听小雪汇报完了工作,姜兴宇一支烟也完了,他又拿出了一支,问

    “那天是你让大华和小凯送我回家的吧?”

    白雪点点头。

    “谢谢”姜兴宇将烟放到嘴里,刚要点着。白雪却走过来一把将烟抢去放到桌上,低着声温柔地说

    “以后少chōu点烟吧,chōu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出去工作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姜兴宇无奈地苦笑,把烟捡起来,放到嘴上点燃了。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姜兴宇着实吃了一惊。原来这小丫头的心思一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顾正平那小子对她百般殷勤,她总是冰脸相对。看来今后自己的麻烦要多了。不过麻烦归麻烦,他的心里还是热乎乎的,感到了温暖。

    想到顾正平,姜兴宇这才记起来,这小子已经好长时间没过来了,不知道他的吸塑项目筹备得怎么样了。于是,姜兴宇来到隔壁顾正平的正平广告公司。

    才一进mén,姜兴宇便吃了一惊,虽说眼下是广告业的淡季,可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啊。工人们聚在小角落中打扑克,两个设计员玩联机游戏,打得正酣。竟没有人发现他进来。

    姜兴宇推开经理室的mén,才发现顾正平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喝啤酒,桌上放了三个空瓶子。顾慧兰呢,她怎么没在公司?

    姜兴宇问:“小兰呢?她怎么也不管理一下公司啊”?

    顾正平神情沮丧,由于酒jīng的作用,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哪里是平日那个阳光爽朗的小顾啊顾正平抬起头看了看姜兴宇,没jīng打彩地说:“小兰和我生气,回老家去了”。

    姜兴宇一陈心酸,关切地问道:“小顾,你这是怎么了”?

    顾正平把酒瓶子放下,打了个饱嗝,醉熏熏地说

    “姜哥啊你说现在要做点儿事怎么这么难呢?”

    “还是因为上吸塑的事儿发愁啊?”姜兴宇坐到他对面关切地问。

    “还能有什么事?”顾正平沮丧地说:“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把房子退掉,把公司所有的设备和材料都卖掉”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让姜兴宇想到了赌场上输得jīng光的张作霖——从自己tuǐ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ròu,啪地往赌桌上一扎,吼道:“咱们就赌这个”

    或许是受了他情绪的影响,姜兴宇也重重叹了口气,安慰道

    “那你就换换别的项目吧,别老盯着一个不放啊。”

    “不行我看准了吸塑准能赚大钱。”顾正平的头摇得象拨làng鼓:“姜哥,你说我的雕刻机、写真机、喷绘机那些设备能卖多少钱?”

    “你疯了?”姜兴宇大吃了一惊。

    顾正平嘿嘿地笑了笑,说:“我打算把现在的公司兑也去,然后租个偏一点儿的地方,专mén干吸塑。”

    这小子不单是孤注一掷,简直是要玩命了。姜兴宇完全被他的气魄,他的胆量震撼了根本就想不出一个字来劝解他、安慰他

    商场上的确不乏这种赌徒式的商人,要么天堂,要么地狱。他们就是敢赌,就是喜欢刺jī,就是耐不得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顾正平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所以他敢赌,可是他姜兴宇呢?他拿什么去赌?

    顾正平将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嘟嘟喝了个干净,一头扒到桌子上醉了过去。

    就在姜兴宇给李刚家送过礼的第三天晚上,姜兴宇正在家中陪儿子看电视,李刚来电话了姜兴宇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电话号码,心脏就是一阵狂跳,直觉告诉他,最关键的时刻来到了。

    他稳了稳心神,接通了电话。

    “喂,小姜吗?我是李刚。”电话里传来李刚笑呵呵的声音。

    “哦,李哥啊。”姜兴宇应着,几番接触之后,二人已习惯于兄弟相称。

    “我们几个朋友在蔓庭芳吃饭呢,你过来大家认识认识啊。”李刚依旧笑呵呵地说

    “满庭芳”姜兴宇心里就是一紧,那是位于滨海市郊临近大海的一个酒店,投资数亿元,一楼是生态餐饮,二楼洗浴,三楼以上是客房,是目前滨海市消费水平最高的场所,看来这家伙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姜兴宇镇定地说。

    “快点啊,我们等着你。”李刚叮嘱着。

    姜兴宇和陈玲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陈玲叹了一口气叮嘱道:“少喝酒,别失态,更是千万不能做坏事啊”

    “我,你还不放心吗?”姜兴宇应着,出了mén,驱车直赴满庭芳大酒店。

    满庭芳大酒店,姜兴宇也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生态餐饮园,室内遍植珍稀huā草,小桥流水,鸟语huā香,环境十分幽雅。

    在shì应生的带领下,姜兴宇终于在一间包房内见到了李刚及他的两个朋友。

    李刚笑着给大家引见,那两个人是江城的。李刚的高中同学。三个人十多年了头一次相会。上学那阵,那两个同学家庭比较富裕,李刚只有跟着他们hún的份儿。

    姜兴宇能够参加这样场合,对于那笔生意心里终于有了底,而同时他也明白,李刚叫他来的目的,无非是给他壮壮脸吧。既然要装脸,那就得装圆,装大。此刻的姜兴宇便拿出了把钱财置之度外的英雄气慨,挑贵菜,特sè菜点了滿滿的一大桌子。

    李刚见姜兴宇如此会看形势,心中乐开huā,脸也装得更大,酒场之上愈加豪迈,那两个同学也lù出了羡慕之sè。

    心情好,酒喝得自然高兴,酒足饭饱,众人都有了六、七分醉意。姜兴宇心里却清醒得很,该到他抓住李刚七寸的时候了。不出击则已,一旦出击就要将对方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姜兴宇的豪气上来了,胆气也壮了,站起身说:“走几位哥哥,咱们到楼上洗洗澡,按按摩,也醒醒酒。”

    此语正中李刚下怀,他见那两位同学面带犹豫,便上前一手拉起了一人,说:“人生在世,就要及时享乐”

    那两个人是见惯世面的人,也就不再装假。姜兴宇在前面走,李刚三人在后面相拥而行。李刚小声的对那两个同学说

    “人都说这江城的姑娘是东北最美的,其实咱们滨海的姑娘也毫不逊sè啊……”三个人笑成一团。

    众人洗完澡后,姜兴宇就在洗浴中心开了个大包,要了些果品。让三人稍等,而后自己直接到三楼开了四个房间,对shì应生说

    “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然后,转身进了其中的一间。

    那shì应生见了姜兴宇出手极为阔绰,不敢怠慢,忙去找经理。不多时,楼层经理来了,是个斯斯文文的年青人。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找三个漂亮点儿的小姐。”姜兴宇说

    “这事儿好办,您稍等。”经理转身要走。

    “慢着。”姜兴宇口气很大,这里面也有酒jīng的作用吧。此时,为了讨李刚欢心,做成这笔生意,他早把陈玲的嘱咐忘到一边了。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还有什么事儿?”经理又转回身。

    “我还要这里的头牌。”姜兴宇说。

    “这有些不太好办。”经理委婉地说:“莎杀小姐已经被人预约了。”

    “预约,不是还没出台吗?”姜兴宇毫不在意地说:“她身价多少?”

    “一夜两千。”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出三千。”姜兴宇从手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经理说:“另外,这一千是给你的,帮我安排一下。”

    经理收下钱说:“我尽力安排吧。”转身出去了。钱能通神,何况是人。不大一会儿,经理便领着三位小姐先走了进来了,说:“这是您要的三位小姐,还满意吗?莎莎小姐随后就到。

    姜兴宇打量了一下三个人,果然个个都是妩媚动人。他不由得朝经理点了点头。经理转身出去,关上了mén。

    三个nv子一起向姜兴宇拥来,嗲声嗲气地叫着。姜兴宇哪见过如此阵势,一时慌了手脚,豁然起身。正在他感到万分窘迫的时候,mén开了,一位身材高挑的nv子走了进来,娇滴滴地说:“今天是哪位老板这么捧我的场啊”

    见她进来,三个缠着姜兴宇的nv子急忙围到她身边。姜兴宇打量来人——

    那nv子二十多岁,身高在175厘米以上,魔鬼般的身材,yùtuǐ亭亭,面容娇媚,长发披肩,一双美目闪着夺人魂魄的光彩世间竟有如此美yàn的nv子姜兴宇却不由得惊呆了——竟然是李莎莎

    “这位就是我们的莎莎小姐,人家可是北京城里有名的广告模特啊”一位中等身材,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子凑到莎莎身前,向姜兴宇娇媚地介绍。

    那nv子看到姜兴宇也愣住了,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子看出了些mén道,凑在莎莎耳边,悄声问道:“莎莎姐,遇到老相好的了”?

    李莎莎这才回过神儿来,装做不认识姜兴宇的样子,妖yàn地笑着一头扑到姜兴宇怀中,娇滴滴地叫着:“老板”。

    听着这声音,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姜兴宇顿觉下面一阵冲动。他忙稳定心神,李莎莎装做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便揭破。他将李莎莎的身子扶正,手臂轻挽着她的纤腰,开始给众人分配任务,而后带着她们走下楼去。

    姜兴宇打开包房的mén,李刚三人吃着果盘,看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刚见面就问:“我说,小姜,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慢。”

    姜兴宇坐到李刚身边扒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李刚顿时转怒为喜,脸上笑成一团。姜兴宇拍了拍手,两个娇yàn的nv子走了进来,直接偎妻李刚两个同学身上,nòng得那两个人神魂颠倒,但在李刚和姜兴宇面前又不好太放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姜兴宇适时地抛过去两个房间的牌号,说

    “二位哥哥,*宵一刻值千金啊。”

    那两位小姐拥着二人出去了。姜兴宇给李刚点了一支中华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靠在沙发上悠悠地吸着。李刚的心里早急成了一团火,恨不得马上就搂着头牌小姐去**,可是姜兴宇偏偏没有把李莎莎叫进来,只好呵呵地笑着掩饰内心的尴尬。

    姜兴宇见时机差不多了,对着包房mén叫道

    “莎莎,文文你们进来吧”

    mén开了,李莎莎率先走了进来。直接偎在了李刚的身边,而那个叫文文的面容清秀可人的nv孩而则坐到了姜兴宇身旁。

    事后姜兴宇回想起李刚见到沙沙的神情仍禁不住大发感慨——李刚整个人一下子象被施了魔咒一般定在哪里。夹着烟的手正要将烟放到嘴里去吸,嘴巴张开了,可是烟还没放到嘴上,就在半空中悬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李莎莎,眼球都一动不动,足足半分钟的功夫,方才缓过神来。李刚尴尬地笑着。

    李莎莎确实个天生的尤物,这一点姜兴宇心里也早有感触

    姜兴宇悄悄地从兜里mō出一粒yào丸塞到李刚手里,扒在他耳边悄声说

    “这是楼层经理给的金枪不倒,听说莎莎小姐的功夫很厉害,大哥你可要小心啊。”

    李刚笑得更欢了,姜兴宇搂着文文站起身,顺便把房间号牌放在茶几上,说

    “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我要先上去了。”

    说着搂着文文走了出去,李刚呵呵地笑着,也揽着李莎莎的腰跟了出去。

    进了自己的房间,姜兴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chōu出一支中华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安静下来后,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陌名的悲哀。他必竟是教师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现在,在他身上哪还有半分教师的影子,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了强烈的厌恶下意识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去。酒jīng的作用,使得他的头luàn轰轰的似有无数的苍蝇在叫。等他再抬起头时,竟吓得他几乎要跳了起来。

    文文关上房mén,将上身的衣服脱了净光,只剩下一条网状的红sèxi罩。

    “你干什么?”姜兴宇喝问。

    文文放肆地笑了起来,反问:“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兴宇毕竟头一次与小姐单独相处,竟一时语结。是啊,你说你带着一个小姐开了房间,要做什么,难道只是聊聊天,喝喝茶?

    姜兴宇之所以自己也带着一个小姐来开房间是为了不让李刚产生怀疑。这是招J的规矩——一群人去招J,大家都招,事后谁也不会luàn说,因为互相都握有把柄,如果有一个人不招,那就相当于大家的把柄都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姜兴宇摆了摆手说

    “文文,你把衣服穿上吧,陪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文文先是一愣,但她毕竟是吃江湖饭的,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男人,年少的,年老的,文质彬彬的,俗不可耐的……在她眼里男人就是男人,脱光了都是为了那么一回事,没有什么分别男人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的工具,而她也看穿了男人虚伪的面孔。没有一个男人会真正看得起一个jinv,同时也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看得起。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多少让她感到了些与众不同。她决心考验一下姜兴宇的定力,也想测验下自己对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是我不好看吗?你没有看中我?”她嗲声嗲气地叫着,扭动腰肢,跳起xìng感的舞蹈。

    姜兴宇略带欣赏的目光看了半晌,依然无动于衷,苦笑着说

    “你很漂亮。”

    文文知道自己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姜兴宇的目光中并没有一丝的贪婪和情yù。她纵身扑到姜兴宇身上,身手向他的下部mō去,她mō到了一根**的东西。

    姜兴宇万万没料到这小姐会如此的大胆,放dàng,一下子将她推到地上。

    文文趴在地上,却望着姜兴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老板,我还以为你是阳痿呢?”

    “你才阳痿呢”姜兴宇愤愤地掐灭了烟头,从手包中拿出500元钱放到茶几上,起身就往外走。

    文文急忙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你和哪些臭男人不一样,我陪你聊天。”

    说着,她放开姜兴宇,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姜兴宇回过身,令他大感意外的是,文文的眼睛里竟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这个整日里卖nòng风情,妖媚放làng的nv子,竟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姜兴宇对这个nv子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走过去,温柔地拍了拍文文的肩膀,然后坐到沙发上。

    文文穿好衣服坐到了茶几的另一侧,抹去脸上的泪珠,望着姜兴宇挤出一丝惨笑,说

    “你是个好人。”

    “好人?”姜兴宇也挤出一丝惨笑,点了一支中华烟递给文文,自己也点了一支,叹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好人。”

    文文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着烟圈儿玩。

    “你做这一行多久了。”姜兴宇问。

    “两年。”文文轻叹着说。

    “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姜兴宇对这nv子的身世竟产生的兴趣。

    文文摆nòng着手里的香烟,说

    “小时候,我父亲就死了。我十八岁那年高中刚毕业,没考上大学,母亲又病了,手术费要五万多,我们孤儿寡母的上哪儿nòng那么多钱去。我一个nv孩家不做这个做什么?”

    姜兴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人都有一首难唱的曲啊文文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说

    “可惜啊,没等我赚够做手术的钱,母亲就死了。”

    “那后来为什么不干点别的?”姜兴宇问

    “我能干什么呀?再说做这行有吃有喝,有钱huā,自己也就习惯了,人怎么不一辈子呢。”文文说得轻松,可是语气中却透着太多的无奈。

    “你才二十岁啊。”姜兴宇不无感慨地说:“今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青chūn饭能吃几年,怎么不为将来打算一下呢?”

    文方盯盯的瞅着姜兴宇说:“你该不会是老师吧?滿嘴的说教。”

    姜兴宇吓了一跳,反问:“你看我象吗?”

    文文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摇了摇头,继续说

    “老师可没你那么有钱。我以前也接过几个老师,开始时说得仁义道德,振振有辞,等我脱光了衣服,比猴都急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遭踏了多少学生”

    “别luàn说”听别人说老师的坏话,姜兴宇本能的叱责:“哪行没几个败类别的行业败类更多”

    文文吃吃地笑了:“还别说,你还真象个老师”

    姜兴宇瞪了好一眼不做声。

    文文又叹了一口气:“唉有时候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是实在没什么可干的。”

    “要干的事很多啊,就看你干不干了。”姜兴宇说

    “我最想的是被人包了。”文文又开始放dàng,娇声娇气地说:“可惜呀我知道,男人都是只喜欢我的身子,而讨厌我这个人。所以我现在也是,能对付他们点钱就是点钱,也不算吃亏,总比什么都没有好。现在我还后悔呢,第一次只卖了八百,被那个男人nòng晕过去两三次,要是现在,我非卖上几千不可。”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姜兴宇见她放làng,心生厌恶。

    “让我说什么啊。”文文叹息着:“我就这么一堆一块,要,你就拿去;不要,我就留着给别人。还是说说你吧。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做个听众吧。”

    姜兴宇又是长叹一声:“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陈词烂调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文文站起身转到姜兴宇这边,说实话,这nv子一会哀怨,一会儿放làng,不过说得倒也是实情,nòng得姜兴宇也不由得心旌dàng漾起来,扭过头问

    “你知道什么?”

    文文将嘴chún凑到姜兴宇的耳边喃喃地说

    “你是做生意的,你有事求那个你叫大哥的人,所以你才让沙沙姐去陪他,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懂”

    姜兴宇倒真是对这个鬼jīng灵怪的家伙真的产生了兴趣,他侧过身注视着文文。

    文文半闭上眼,嘴chún有规律地触动。那确实是一张令男人无法抗拒的脸,姜兴宇沉得身下的器官又在勃起,他将文文揽入怀中,在她的chún上轻wěn一下。谁知道他的双chún刚碰上文文的chún,一条火热湿滑的香舌蛇一般渡入他的口中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姜兴宇血往上涌,情不自禁地将手探入文文的上衣之中,抚mō着她尖tǐng的双rǔ,而文文轻声的呻yín更让他血脉贲张,他的手开始向下游动,姜兴宇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在迅速崩溃。谁知就在这时候,文文忽的轻笑一声,从他怀中挣脱了出去,整了整衣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鬼笑着说

    “你是好人。我只想证明一下自己对男人是否还有魅力,我配不上你的。”

    文文一会撒娇,一会儿发痴,姜兴宇感觉自己始终都被这家伙玩nòng着。他尴尬地看了看手表,已是午夜12点多,想是李刚和沙沙他们熬战正欢。他站起身,拿起了手包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文文坐着没动问

    姜兴宇点点头。文文站起来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五百块钱,走过来说

    “我不配做你的生意就不能要你的钱,你是好人。”

    姜兴宇心中一阵感动,把钱放回到文文手中,就往外走。

    “给你一句忠告。”文文叫住他,淡淡地说:“今天晚上最好别回家住了。你身上有我们这种nv人的味,nv人对它最敏感了。要是被你老婆抓到,你就死定了。”说着又鬼鬼地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里回来”

    姜兴宇感jī地回过身对她说:“谢谢你”

六百十一.

    六百十一.

    文文一会撒娇,一会儿发痴,姜兴宇感觉自己始终都被这家伙玩nòng着。他尴尬地看了看手表,已是午夜12点多,想是李刚和沙沙他们熬战正欢。他站起身,拿起了手包就要离开。

    “你要走吗?”文文坐着没动问

    姜兴宇点点头。文文站起来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五百块钱,走过来说

    “我不配做你的生意就不能要你的钱,你是好人。”

    姜兴宇心中一阵感动,把钱放回到文文手中,就往外走。

    “给你一句忠告。”文文叫住他,淡淡地说:“今天晚上最好别回家住了。你身上有我们这种nv人的味,nv人对它最敏感了。要是被你老婆抓到,你就死定了。”说着又鬼鬼地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等里回来”

    姜兴宇感jī地回过身对她说:“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认为文文并不坏。他从手包里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文文,真诚地说

    “以后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找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帮你的。”

    文文接过名片甜甜地笑着看了看,忽又调皮地说

    “姜兴宇如果明天她们问起你怎么样,我就说你的功夫是我尝过的最厉害的一个。”

    姜兴宇被逗笑了,是真正的笑,他朝文文摆了摆手,推开mén走了出去。文文也笑着摆手。

    姜兴宇驾车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他半敞着车窗,企图用窗外吹进来的已经透着寒意的夜风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然而,方才发生的一幕一幕却象放电影般从他的眼前浮过,尤其是文文光洁如yù的身子,清秀可人的面容,以及一句句“你是好人”的话语。

    “我是好人吗?”姜兴宇忍不住自己问自己。

    他果然听从了文文的忠告,没敢回家,而是将车直接开到了公司mén口。他看了看表,已经凌晨1点多了,整条街路上只有路灯在亮。此时已进入广告行业的淡季,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关上了防盗mén。若是在旺季,现在这个时候整条街路上灯火通明,还在工作着的广告公司每天都在半数以上。

    姜兴宇锁好车,打开公司的防盗mén,mō了进去。如果他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是大华和小凯在公司值班。

    他mō索着去找墙壁灯的开关,才走了几步,灯忽然亮了。

    白小雪穿着睡衣,从员工休息室里探出半截身子,她róu了róu腥淞的睡眼说

    “老板,是你啊。”

    “今天怎么是你在值班?”姜兴宇也有些吃惊。

    “大华、小凯有事和我跟王莉窜班了。”小雪说

    “王莉呢?”姜兴宇问。

    “睡着了。”小雪说着缩回身子关上了mén。

    姜兴宇打开办公室的mén,开了灯,坐到椅子上。他的思绪仍被滿庭芳大酒店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困扰着。

    白雪穿好衣服,推mén走了进来,坐到他对面说

    “老板,这么晚你怎么还上公司来了。”

    “陪李处长和两个朋友才吃饭回来。”姜兴宇点燃一支烟:“这么晚了,就不回家打扰你嫂子了。再说,天亮后还要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少chōu点烟吧,对身体不好”白雪关切地说。

    姜兴宇笑了笑,叹了口气:“习惯了,戒不掉的。有些事一旦成为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白雪似乎听出了姜兴宇的话外音,脸颊微红。她知道姜兴宇在有意无意地向她暗示什么,忙把话题岔开了。

    “生意谈成了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提到生意还是让姜兴宇倍感兴奋。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已经消费掉了姜兴宇两万多,如果李刚没什么倚重,他是绝不敢下如此的狠手,而李刚所倚重的只能是他手上的工程。

    在官与商的jiāo往中,商虽处处仰望官的鼻息,但最终的赢家还是商。因为,官是要拿权来换钱的,而商唯一的目的就是钱。钱权jiāo换总要有得可图,为商之道的宗旨便是无利不起早

    “白雪,你明天也准备一下,这两天可能就要签合同了。”姜兴宇说。

    白雪答应着,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姜兴宇的桌上。她走到姜兴宇身边时,鼻翼不由得chōu触了一下,而后神情颇为复杂地坐回到原位。她看着姜兴宇,眼神中说不出的愤怒、忧伤、还是怨恨与无奈。

    姜兴宇也发觉了白雪的异样,问

    “白雪,你怎么了?”

    “老板”白雪咬了一下嘴chún,恨恨地说:“你身上有那种nv人的气味”说着眼眶中竟涌出泪水。

    姜兴宇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烟味,酒味,他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味。文文的忠告回响在他耳边——nv人天生就对其他nv人的味道特别敏感吧他感到十分尴尬,解释道

    “白……白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能想什么?我是你的员工,你是我的老板,我敢想老板怎么样吗?”白雪冷冷地说,起身就走。

    姜兴宇站起身,伸手去拉白雪,可是手指尖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又停住了,他在由于,他为什么要拉住她呢?自己怎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雪蓦然转过身,泪水已滚落到面颊上,她绝望地看着姜兴宇一字一顿地说

    “姜兴宇我辞职,明天我就走”

    白nv的情怀真的很难琢磨。本来小雪对姜兴宇的感情还有一层膜隔着。因为姜兴宇毕竟是有fù之夫,她也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有违公德,所以她的内心才一直处于痛苦和矛盾之中。虽然她不敢向那个男人表明什么,虽然她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回报,但她并不懊悔。在她的心里,那个男人毕竟心地善良,有同情心,有事业心,还值得她去爱。可是一旦发现了那个男人和其他男人并没什么区别,同样的贪财好sè,同样的虚伪她顿时感到万念俱灰,心中便再无所顾忌,那一层膜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白雪你相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猛抓住白雪的双肩,肯切地说着。

    其实,姜兴宇对白雪的感情也很微妙。他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把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姑娘放在心上,因为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一个很爱他也很让他爱的妻子。可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很在乎白雪对他的感受。

    白雪挣扎了两下,没能脱出姜兴宇有力的手掌,只得放弃了抵抗,冷冷地说

    “我是你什么人?我根本不需要听你的解释”

    姜兴宇猛地将白雪抱入怀中。白雪不再说话,只是小声地啜泣,这个男人的xiōng膛让她感到温暖和踏实。

    姜兴宇在她耳边缓缓地但很真诚地说

    “生意场上的事,有很多是你无法理解的。它就象是一个大染缸。红可以染成兰的,兰可以染成红的,到最后什么红的、兰的、绿的、粉的慢慢都变成黑的了。只要你想生存,只要你还处在这个生意场上,你就会变成黑的。但是我还没有变,至少现在,我还是原来的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什么,和那些luàn七八糟的nv人,我只是当着他们的面逢场作戏而已,并没有和她们hún在一起……”

    白雪终于破涕为笑,不管事实真正如何,她还是在感情上接受了这个男人的解释。她脱开姜兴宇的怀抱,深情地看着对方。

    姜兴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说“休息去吧,今天还有工作呢。”

    白雪抚mō着姜兴宇略渐消瘦的脸庞,爱怜地说

    “你也睡一会儿吧,等会儿不还是要走吗?”

    姜兴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wěn了一下,诚肯地说:“白雪,我需要你的支持”

    “我会的。”白雪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白雪走后,姜兴宇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今晚遇到的是白雪,如果是陈玲,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他不由得感jī起那个叫文文的小姐来。但是,一想到和白雪的关系已经挑明,今后这段感情将发展到什么方向?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白雪就象是一杯鸩酒,虽然明知道她有毒,可以致命,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姜兴宇还是没有抗拒住心里的yòuhuò。一丝隐忧出现在他的心头。

    天光刚刚放亮,姜兴宇就驱车赶回满庭芳大酒店。他刚走到自己的包房mén口,就见隔壁李刚的包房打开了。李莎莎走出来轻轻掩上mén。

    此刻的李莎莎铅华尽褪,美yàn的面容上已略显沧桑和疲惫的痕迹。她嘴里叨着一支nv士香烟,想要点燃,却发现自己忘了把打火机带出来。于是,她向姜兴宇努了努嘴。

    姜兴宇走过去为李莎莎点上香烟,自己也掏出烟点燃了。两个人就靠在走廊的墙上默默地吸着烟。

    李莎莎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凄然一笑道:“姜先生一定很奇怪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姜兴宇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吸着烟。

    李莎莎继续幽幽地叹道:“其实象我们吃青chūn饭的,早晚都有被人玩腻甩了的一天”。

    “你……你什么时候回滨海的?”对于李莎莎,姜兴宇一面感jī她及时向自己揭lù赵广明的真实面目,一方面也存有男人对于美yànnv人那种复杂的情感。

    “回来已经十个来月了。”李莎莎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华旗公司的老板把我玩腻了,就把我推给那些他要讨好的大客户。后来,赵广明把我包*起来。他是个变态的家伙,我受不了,就把这件事捅给他老婆知道。他老婆跟他离婚,带着一半的财产回了老家。

    赵广明知道真相后想要对我来狠的。我就先下手为强,找了个北京城的大哥先把他教训了一顿。不过,这么一闹腾,我在京城也hún不下去了,只好回到滨海”。

    对于李莎莎传奇般的经历,姜兴宇只能感慨。或许,李莎莎觉得这样说话有些沉重,想调节一下气份,笑着问姜兴宇:“姜先生,你能猜出来我是怎么教训那个赵广明的吗”?

    姜兴宇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李莎莎娇笑道:“我找了三个极其妖yàn风sāo的v,把赵广明单独和她们关在一个房间里,然后不停地给赵广明注shè美军在越战时使用的**剂,五天以后才把他放出来。结果,赵广明落下了一个见到nv人就打哆嗦的máo病,那活儿也就废了”。

    听了李莎莎的讲述,姜兴宇忍不住哑然失笑,随后,一股凉意从脊梁骨里向外冒——李莎莎绝对是一个吃人可以不吐骨头的家伙

    李莎莎从姜兴宇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轻轻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对了,在赵广明包*我的那段时间,我曾听他说过一件关于你的事”。

    “关于我的事?”这倒让姜兴宇吃了一惊。

    “他好象指示过什么人偷了你一个创意,而你自己还méng在鼓里……”李莎莎缓缓地说。

    “是不是威利斯电动剃须刀的广告创意?”姜兴宇急切地问。他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广告,恰恰是自己的创意这件事也成为姜兴宇心中的一个症结

    “对对就是那个威利斯剃须刀的广告创意”李莎莎说。

    “无耻”姜兴宇忿恨地说着,此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兴宇由衷地说:“你怎么不去干点儿别的什么生意呢?赚钱的行业很多,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以为我干这个是为了赚钱吗?”李莎莎轻佻地说:“我只是不想出力费脑子,还耐不住寂寞而已。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把我包*了吧”

    “我可不想你把对付赵广明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姜兴宇苦笑着,熄灭了烟,转身要去推自己包房的mén。

    “姜先生”李莎莎轻轻叫住他,语气郑重。姜兴宇回过身问:“什么事”?

    李莎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愿意就帮帮文文吧。她可是个苦命的孩子”。

    姜兴宇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包房。李莎莎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叫文文的小姐果然在等着姜兴宇。她身子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姜兴宇悄悄坐到她身边,观察起来——文文的年纪和白雪、王莉她们应该差不了多少,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褪去了浓妆,她的面容更显清丽。不知怎么着,姜兴宇越看越可爱,不由撩起文文拂在面颊上的luàn发,轻轻wěn了一下。

    谁知文文的双手蛇一般紧紧缠住他的脖子,一条火热的香舌迅速滑到他的口中。姜兴宇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推开,身子向后窜了窜。

    文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原来姜老板只喜欢偷香啊”

    姜兴宇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颇觉尴尬。而在这时,文文温柔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tuǐ上,温顺地说:“其实,我早就醒了,听到你在mén口和莎莎姐说话,就装睡啦”

    这个鬼jīng灵一样的nv子对姜兴宇来说似乎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yòuhuò。姜兴宇轻轻抚摩她的长发,说:“把你的电话也留给我吧,如果你愿意,将来有了好的机会我介绍你做些别的生意”。

    “我还能做什么正经生意呢?早晚都会得上病烂死、臭死——”文文哀怨地说,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huā,姜兴宇看了心如刀搅般难受,说道:“不会的,只要你自己愿意将来一定有机会的”

    天渐渐亮了,姜兴宇正和文文相倚在一起说话,就听李刚大声地叫着:“老弟,老弟——”

    姜兴宇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推走到李刚的房间。李刚穿着睡衣,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看来昨夜肯定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熬战。

    姜兴宇笑嘻嘻地坐到李刚身边问

    “这个莎莎很厉害吧?”

    李刚呵呵的笑着,一副吃到了鱼腥的猫的表情。一会儿,李刚的两个朋友也都神情疲惫地走了过来。几个人闲聊一阵,又到楼下吃了些早点,便准备离开了。

    李刚让他的两个同学先上了他的奥迪车,自己则感jī地握住姜兴宇的手说

    “老弟啊,够哥们儿意思今天上午九点半你来我办公室,咱们签合同”

    “大哥你照顾兄弟,兄弟心里有数,咱绝不会办没规矩的事”

    姜兴宇感jī地说,李刚呵呵地大笑。

    上午九点半,姜兴宇带着白雪准时来到了李刚的办公室。

    李刚领着他们到现场考察,而后,又回到办公室,拿出了事先做好的设计方案。

    姜兴宇和白雪仔细地看着设计方案,这确实是一项他们从未接过的大生意,按照正常的工程造价,绝不低于一百万与这生意相比,他们以前做过的民博会的生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姜兴宇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李刚笑呵呵地说

    “怎么样,大哥也很够意思吧”

    姜兴宇连连称谢。

    “我们医院原定的工程造价是97万,我提议做了部分改动,现在定下的是110万。”

    李刚说着从办公桌里拿出拟好的合同书扔到姜兴宇的面前,得意地说:“小姜,看看吧,如果没什么疑异,就签字吧。”

    姜兴宇心领神会,笑道:“我能有什么疑议,一切听凭大哥做主”说着把合同递给了小雪。

    白雪仔细地阅读着合同书。虽然她进入商海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还是看出来这份合同表面上十分公平,但实质上却是给予了乙方很大的方便。因为合同规定,乙方进入工地后,甲方将首先拿出50的工程预付款,而工程结束后,甲方另付40,余下的10将做为工程抵押金一年后付给。

    姜兴宇和李刚说着闲话,白雪看完合同后点点头递给姜兴宇。姜兴宇象征xìng地看了看合同,说

    “大哥,那咱们就签吧?”

    “签吧”李刚呵呵呵地笑着说。

    合同签订后,姜兴宇立即布置员工象征xìng地进入工地,而随后他的帐户上即多出55万元的工程款。按事先sī下里的协定,姜兴宇将其中的五万转到了李刚的sī人帐户。

    李刚曾暗示过姜兴宇,除楼体亮化要保证质量以外,其余室内的装饰宣传均大有活动空间。姜兴宇sī下算了一笔帐,最保守的估计整个工程下来将有35万的利润,除去分给李刚的10万和做其它打点之外,公司将至少获利20万

    20万对于天宇这样的中下等规模的广告公司,绝对不是笔小数目姜兴宇初次尝到了官商的甜头。

    在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日子里,姜兴宇整日奔忙于工地、公司、家和酒店之间。白天指挥工人紧张地施工,晚上对酒当歌。他与李刚的感情更笃,和李莎莎、文文也有了更多的接触。

    姜兴宇倒真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了。面对文文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他竟能很坦率地和她聊天,畅谈心中的话语,而文文也把他当成了最知心的人,毫无顾忌地向他倾诉着不为人知的欢乐和忧郁。关于异xìng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友谊?姜兴宇一直持否定的态度。通过与文文的接触却动摇了他的看法。其实,在姜兴宇的心里并不是对文文不动情,也不是嫌弃她是个jinv,只是因为文文曾说过他是一个好人,是好人就要有好人的作为。他克制着自己对文文的冲动,努力地把她看成是一个人,而不只是一个nv人。文文也确实把姜兴宇当成了好人,她不再勾引他,甚至在姜兴宇克制不住的时候,主动地拒绝了他。姜兴宇就象是她心中的一面旗帜,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本质期望的最后一面旗帜,她不能亲手把这最后的期望也撕碎了。其实,她爱姜兴宇,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挚爱。但是她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强抑着内心的情感,她总是觉得自己不佩去爱姜兴宇。

    与文文接触越多,对她也就越了解。不知为什么,姜兴宇始终认为文文的本质并不坏,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就连他自己都nòng不清自己对文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结。或许这就是好人情结吧因为文文把他当做是好人,他就要做个真正的好人,起码对文文要努力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每每想到好人这个字眼,姜兴宇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温暖。这或许也是他历经商海沉浮后心灵上最后的净土了。

    这种好人情结也感染到他和白雪之间的感情,但更主要的是因为生意繁忙,他和白雪的感情才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对此白雪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在姜兴宇不在时,尽心尽力地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

    反倒是陈玲对老公每每很晚回来,带着一身的烟酒气,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引发出了许多怨气。不过她并没有怀疑老公在外面不忠,因为她除了在姜兴宇的身上,衣服上嗅出些烟酒气之外,并没有嗅出一丝其他nv人的气味,也没有找到一根其他nv人的长发或短发。对此她还是很满意的,依旧尽心尽力地把家料理好,把姜兴宇和单位的关系协调好。

    顾正平终于把他公司的设备全部卖了出去,凑足了六十万元,在平阳街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租了间小厂房,购进了吸塑设备。顾慧兰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从老家赶回来继续帮着哥哥做生意。

    在一次闲聊中,姜兴宇对白雪有意识地夸赞起顾正平的气魄和胆量,并预言他将来的成就肯定在自己之上。

    白雪不以为然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我绝不会象有些nv人那样死皮赖脸地缠住一个男人不放,用不着把我往别人那里推。我就是不喜欢他身上的赌徒气息”

    姜兴宇不敢再说下去,毕竟他正需要白雪的全力支持,而他也确实喜欢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姑娘。但白雪外柔内刚的个xìng让他不得不理智地止步。她是个好nv孩,既然喜欢了就要承担起喜欢她的责任,而他现在所缺乏的就是承担起喜欢她的责任,所以,他更主要的是不敢放任自己去喜欢她。

    在正平广告公司原来的房子又开了家jīng品服装行——善得服饰公司,经营品牌服饰。在给它做店面装饰和广告宣传的过程中,姜兴宇和它的老板娘熟识了。那是位郭姓孀居的中年fù人,信奉佛教,为人极为和善。

    在和姜兴宇的接触中,她对于姜兴宇的才气和能力甚为赏识,引为亲弟弟一般。郭太太是个命运多舛的人,她本有个幸福安康的家庭。可是,十年前一场车祸夺去了丈夫和儿子的生命,使得她的人生骤然转变。她开始独立经营服装生意,信奉佛教,尤其喜爱《般若bō罗蜜多心经》,每天早上必焚香抄录一篇《多心经》。她还将经营的部分所得捐给了孤儿学校。郭太太的为人很让姜兴宇敬佩,但同时也让他困huò不解。他曾问过郭太太为什么要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捐出去,郭太太引用了《多心经》中的一段话作为回答——“若善男子善nv子行甚深般若bō罗蜜多行时。应观五蕴xìng空。舍利子。sè不异空。空不异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è。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è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bō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一席话听得姜兴宇连连摇头。郭太太笑着取出一篇亲手抄录的《多心经》送给了姜兴宇,说

    “人在历过生死的大劫后对世界就会产生另一番看法。我虽未亲历过生死大劫,但丧夫丧子之痛已令我看破了世事。这篇《多心经》你拿去看吧,会有所感悟的。”

    郭太太的jīng品服装行开业后,生意兴隆人手就不够用了。在得知她要招聘营业员后,姜兴宇首先给文文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借此机会转入正行,文文答应考虑考虑。

    工程进入收尾验收阶段,姜兴宇连续一周泡在工地,陪着李刚和其他两位甲方官员,没有回公司。

    工程结束后,李刚也很快地将百分之四十的款打到了天宇公司的帐户上。他倒是很讲究,并没有收他和姜兴宇sī下协议的另外5万元回扣,而是要等到抵押款返还时才收取。姜兴宇细算了一笔帐,他的天宇公司竟纯收入了二十六万元,比他预计的整整多出六万

    姜兴宇心情特别好,特地在满庭芳大酒店大摆宴席,宴请李刚及相关人员。他心里明白,只要靠住李刚这棵大树,洪星医院的生意以后怕都要归他天宇公司了。

    令姜兴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见到文文,就连李莎莎也不知道她的下落,给她打电话也不开机,李莎莎说自己曾到她的住处找过,房东告诉她文文已经搬走了。和文文聊天已经成为他最放松,最开心的一种消遣,而他和文文之间微妙的关系也令得姜兴宇对文文牵肠挂肚,这小丫头会去哪儿呢?姜兴宇未免扫兴了不少。

    看到姜兴宇失落的神sè,李刚搂着李莎莎忍不住调笑他:“不就是个nv人吗,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哥给你换个新的。”

    姜兴宇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有个男人这么痴心的对我,我倒甘心跟着他过了。”李莎莎妖yàn而放肆地笑着,不住地向姜兴宇抛着媚眼。

    姜兴宇故作没看见,长叹了一口气,找个借口撤出去开车回了公司。一路上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表现——原来他竟是那么的牵挂文文姜兴宇用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赶什么似的,心里暗道:“她不就是个小姐吗?”

    躺在公司办公室的chuáng上,姜兴宇吸着烟,极力地想把文文忘掉。他想生意,他想李刚,他想单位的事,他想白雪,他想陈玲……一想到陈玲,姜兴宇终于放弃了对文文的牵挂。这两个月来,姜兴宇忙于生意和应酬,很少回家,陈玲对他也生出了许多怨气。尤其是与小雪的关系,虽然两人并没有实质xìng的发展,但姜兴宇还是禁不住心里的愧疚。为了讨陈玲开心,他决定明天为妻子挑选一件礼物,给她个惊喜……一夜便这样糊糊涂涂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姜兴宇便来到了隔壁的服装行。

    “先生请进,欢迎您的光临。”营业员彬彬有礼地为他开mén。

    姜兴宇点了点头,向里面走。忽然,他发觉这个声音好熟悉,抬头打量那营业员——竟是文文

    “文文”姜兴宇惊喜地叫了起来,昨夜所做的一切努力竟在刹那间化为了乌有

    那营业员果然是文文此刻的文文身着一身牛仔服,化着淡妆,正笑微微地看着他,竟没有一丝的妖yàn和妩媚的气息,清纯得更象是位大学的在校生。或许她本来就是清纯的吧

    “我现在不叫文文,我的真名叫李晓文,你叫我晓文吧。”她笑嘻嘻地说。

    “晓文,这名字好听。”姜兴宇开心地问:“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来了四五天了。”李晓文说:“我是打着你的旗号人家才收留我的,你不会怪我吧”说着俏皮地眨着眼睛。

    “不会,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姜兴宇连连说。

    这时,服装行的郭太太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了姜兴宇眉开眼笑地迎过来,说

    “小姜啊,我可得好好谢谢你,给我找到个这么好的营业员,人又勤快又会说话。”

    看来她并不知道文文的出身,姜兴宇自然也不会说破,应道

    “郭姐,我还得感谢您呐晓文是我的一个亲戚,以后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呢。”

    “哪里话哪里话”郭太太笑着说:“小姜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给太太买套衣服。”姜兴宇说

    “哦,那让晓文帮你参谋吧,这丫头的眼光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郭太太说:“对了,小姜啊,我送你的《多心经》看了吗?”

    “看了,看了。”姜兴宇连声应着:“我都快背下来了。不信你听——‘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及菩萨众俱。时佛世尊即入三昧……’”

    “呵呵,不错不错”郭太太笑呵呵地说:“我要上香,做早课去了。晓文啊你帮小姜选选,选好了打八折”她所说的做早课,其实就是每天抄一遍《多心经》,这已经成了郭太太的修身之道。这样一位和善的人,每次见到都令姜兴宇倍感亲切。

    郭太太走后,李晓文白了姜兴宇一眼,小声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亲戚了?”

    姜兴宇笑而不答。

    “姜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李晓文俏皮地问

    “教师,三十来岁,身高体形都和你差不了多少。”姜兴宇鬼笑着说:“帮我选选吧。”

    李晓文又白了姜兴宇一眼,略带放làng地嘟囔:“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吗?晚上你来啊”

    姜兴宇笑,心中暗想,要想让她彻底改变过去的习xì来还需要时间。

    最后在李晓文的建议下,姜兴宇选中了一套价值三千元的衣服。这套服装庄重而不死板,又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nvxìng的妩媚,很符合陈玲的特点。姜兴宇不由得赞叹李晓文在服饰上的天赋,看来郭太太的话是不虚了

    付完款,包好衣服,李晓文送姜兴宇到mén口。

    姜兴宇说:“下班后,请你吃顿饭吧。”

    李晓文这回却摇了摇头,很郑重地说:“还是等我发薪水时请你吧。”

    “这几天还习惯吗?”姜兴宇关切地问。

    “还行,郭太太人很好。”李晓文点头应着:“就是累了点。”

    “能吃得消吗?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个轻松点的工作。”姜兴宇说。

    “不用,我很喜欢服装这行业。”李晓文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姜兴宇真诚地说。

    李晓文点点头,忽然凑到姜兴宇耳边小声说

    “就是这几天没有男人,下面有些痒,要不你帮帮我?”

    姜兴宇顿觉下面某个部位受到了刺jī,脸涨得通红,低声骂道

    “死xìng不改”

    李晓文咯咯咯地笑着把姜兴宇推了出去。

    晚上,姜兴宇将衣服带给陈玲。陈玲试穿后,果然欢喜得不得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不住地说

    “你送我那么多东西,就这件是最让我满意的了你什么时候对nv人的衣服也有研究了。”

    姜兴宇半躺在chuáng上,一面欣赏妻子的美丽,一面在心里再次赞叹李晓文的眼光。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时机成熟,他一定要帮助李晓文在服装行业上发展。

    天气渐渐的凉了,随着第一场雪的降临,滨海广告界又进入了一个冬季的蛰伏期。天宇广告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放假回家,只留下白雪、王莉,大华和小凯等几名主力留守。

    姜兴宇也安心回到了学校hún日子,一方面想进一步协调与学校领导、同事三者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躲避,以免与白雪的感情发展到一个他也无法把握的方向上去。只是偶尔有事时,才回公司打理一下。

    在他的心里,白雪越来越象是位,需要呵护,需要爱怜。但是对于李晓文,在这个极其熟悉男人心理的nv人面前,他却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不时地去服装行看看她。令他欣慰的是每一次回来,他都感觉到李晓文在变。

    在单位的闲暇时间里,他竟鬼使神差地对服装产生了兴趣,研究了不少中外服装设计师的设计理念。

    李晓文在郭太太的服装行终于拿到了第一笔薪水,虽然只有六百块钱,但她还是很兴奋地给姜兴宇打了电话。

    在一个清静的小饭店的单间里,两人又见面了。

    李晓文依然打扮得象个清纯的nv大学生,那是最令姜兴宇着mí的装束。她吩咐服务员上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

    姜兴宇把他特地为李晓文选的十几本服装方面的书籍,放到桌子上。

    “老天啊我现在工作得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我拿这么多的书,要不要我活了”李晓文头摇得象个拨làng鼓,撒娇地说

    “你必须学习”姜兴宇认真地说:“你不会是想做营业员做一辈子了吧。”

    “当然不想了。”李晓文说

    “那你就必须学习学更多的知识有了知识你才可以干更多的事情。”姜兴宇严肃地说。

六百十二

    六百十二

    “我已经打算了,在郭太太那里再做几个月,等熟悉服装行情了,就去商场里租个柜台,自己卖服装。”李晓文认真地说。

    “卖服装也是小生意啊。人要有长远的眼光。你想到过吗,有一天你也可以自己设计服装,开自己的服装加工厂,成为服装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替别人卖衣服。”姜兴宇说

    “我可以自己设计,自己开工厂?”李晓文显然很感兴趣,充满了好奇的神sè。

    “当然可以了但前提是要多学习。不单要学习服装设计,还要学习经营管理,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但是你有你的资本,你还很年轻啊。”姜兴宇鼓励她。

    李晓文抚mō着桌上厚厚的一撂书,心活动了,笑着说

    “我倒忘了,你不单是个老板,还是个老师,说话这么有煽动力”她爱惜地把书放到一边,说:“姜老师,我听你的。今天,咱们喝酒”说着打开啤酒,给姜兴宇满滿地斟上。

    “好,喝酒”姜兴宇兴奋地举起杯:“为了庆祝未来的服装厂大老板第一次拿到薪水,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姜兴宇招呼服务员结帐,李晓文拦住他说

    “说好了我结,我这钱是干净的”

    姜兴宇会心地笑着点点头,看来她对自己的劳动所得还是觉得很光荣的。可是自己呢?自己的钱都是干净的吗?都令他感到光荣了吗?结完帐,李晓文抱着书,二人走出了饭店。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姜兴宇深情地说,他确实有些按捺不住对李晓文的感情。

    李晓文注视了他半晌,她何尝不明白姜兴宇的心思,但终于还是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幽幽地叹道:“我住的地方太脏了,还是我自己坐公jiāo车回去吧。太太在家等着你呢。”

    姜兴宇只好点了点头,他在心底里尊重她的决定,同时他也感到了李晓文确确实实的在改变。

    在这个冬季,由五大家族牵头,在凯旋大酒店摆下盛宴,邀请全市有头有脸的广告公司代表开一个年会。这可是滨海历史上第一如此大规模的行业年会,总共有一百多家广告公司代表,三百多人受到了邀请。

    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吸塑广告公司也都在被邀请之列。姜兴宇看着这张签有五大家族负责人姓名的请柬,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陈玲笑道:“想什么呢?这是好事情啊,一方面说明我们的公司在滨海广告界已经有了一些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整个滨海广告界的动向”。

    “我不是说这不是好事情。”姜兴宇感慨着:“我是说由五大家族亲自出面,召集这么多广告公司聚会,这在滨海历史上可是第一次啊。这里面肯定有重要事情发生,说不定之前广告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这一次就要成为现实”。

    “那不是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吗?”陈玲微笑着说。

    “据我说知所有接到请柬的广告公司,都对这次年会报有很大的兴趣。希望,能够在年会上证实先前的消息。可以说各家有实力的公司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快两年啦”姜兴宇说感慨着。

    “老虎还没有离去,群狼已开始窥视它的领地了。”陈玲微笑着说:“我陪你去参加这个年会,顺便带上白雪”。

    姜兴宇微笑着点头,看来陈玲并没有发觉自己和白雪间情感上的纠葛。

    姜兴宇携夫人陈玲和业务经理白雪出席了年会。他们天宇广告公司,被安排到了离前台较远的桌位。这个位置基本上反映出了他们公司在滨海广告界的真实地位。姜兴宇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沮丧。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挨着他们的竟是顾正平的正平吸塑广告公司顾正平和他的妹妹顾慧兰正坐在那里忙着和其他同行说话,还没有发现他们。

    前台的几张桌位是给五大家族预留的,这次年会的独家赞助商就是传闻中要举家搬去北京的江山集团,也就是滨海广告界的龙头老大。

    顾正平和他妹妹终于发现了姜兴宇他们,急忙站起身,离老远的就开始打招呼。由于大家平时都很忙,自从顾正平搬离长安路后,两家人几乎没有见过面。

    顾正平依旧是爽朗阳光的样子。尤其是在见到白雪后,兴奋地恭维:“白雪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谢谢”白雪给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拉起顾慧兰的手亲热地说着话。

    “小顾,现在生意好吗?”姜兴宇拍着顾正平的的肩膀,关切地问。

    “还可以吧,刚刚结束了一份五万块钱的活儿,解了燃眉之急。”顾正平说着,对白雪依旧贼心不死的样子似的问:“白雪,你最近好吗?”

    白雪淡淡地点点头,拉着顾慧兰给陈玲介绍。顾慧兰是个漂亮而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陈玲热情地和她寒暄了几句后,开始调侃顾正平,笑道:“小顾,你见了姜哥和嫂子不先问问,却先问人家白雪好是什么啊?”

    顾正平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红,笑嘻嘻地问陈玲和姜兴宇好。

    “这么勉强,还不如不问了。”陈玲成心开他的玩笑,她对这个人小气魄大的小伙子印象倒是很好。

    白雪听出陈玲在故意开她和顾正平的玩笑,不由悄悄拉了拉陈玲的衣角。陈玲心领神会,不在为难他们,转过身去又和顾慧兰说话。顾慧兰偷眼望向白雪,朝她鬼笑着,鼻子微微向上翘。

    顾正平问姜兴宇:“姜哥,听说你你今年发财啦,干了个一百多万的大工程”

    “还可以吧,就是狼多ròu少,活儿太瘦,能发到哪儿去啊”姜兴宇打着哈哈。

    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旁边不少广告公司代表的注意。都向姜兴宇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很快的目光便被他们身边一少两小,三个美人坯子吸引过去。能够引起大家的关注,姜兴宇也是自鸣得意。他对顾正平恭讳道:“我那买卖哪有你的吸塑前景看好啊”

    “前景好是好,但局面还是难以打开啊。现在还能支撑。要是来年开chūn以后,接不到大活儿,资金周转不开,那我可就惨了。”顾正平爽朗地说,转向陈玲讨好,“嫂子,到时候你可要拉老弟一把啊。”

    “拉拉”陈玲娇笑:“只要你大哥有能力,肯定没问题”

    “你哥纯粹就是一个一个赌徒”白雪小声地对顾慧兰嘀咕。顾慧兰连连点头,说:“我看他也是,如果我不是他跪地求我回来,我早就去深圳啦”

    陈玲拉过白雪和顾慧兰的手,亲热地拍抚着。

    五大家族的掌mén人一起步入会场,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走上前台的这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江山公司的老板,依次恩在后面的是华府广告公司的老板华正峰、吉强广告公司的老板张天来,张天来身边还紧跟着一个无限妩媚妖娆的nv郎,最后是时代和金鼎广告公司的老板。

    这几位龙头级的人物一登场,立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顾正平小声地说道:“用不了几年,我必会取代他们的位置”

    姜兴宇心里正想着,如果我能站上前台该有多好。听着顾正平的话语,当下吃了一惊,望向陈玲。陈玲竟lù出赞许之sè。而白雪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仿佛在说取代了又能怎样?顾慧兰则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鼻子微微向上翘着。

    首先是吉强的老板张天来代表五大家族掌mén人致辞,“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多的广告界同仁,我的心理感到非常高兴,这起码说明了我们滨海广告界的繁荣,人才济济嘛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今天的年会由咱们滨海广告界的龙头企业——江山公司独家赞助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这个年会能够形成一种制度,以后每年都举行一次。

    这次江山公司为什么要举办这样大规模的年会呢?我想还是请江山公司的黄老板来亲自说明吧”

    张天来在前面说话时,那位妩媚妖娆的nv郎也紧跟在他身边。姜兴宇悄声问顾正平那人是谁。小顾不屑地说:“是张天来的助理,好象叫赵菲菲。实际,就是他的情fù”

    张天来是个极富传奇sè彩的人物,他的事迹在整个滨海早已是家喻户晓。别看他人文化水平不高,但说话却很实在。尤其是这一番话,更加jī起了大家对广告界重大变动的猜测。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从容不迫地走到前面,拿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今天,我之所以要举办这样一个年会,邀请咱们滨海有实力的公告公司参加,是因为,我要向大家正式说明一个此前在广告界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他说到这儿,略停了一下,环顾下面的众人。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黄金贵继续说道:“那个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也是一年以前,我们五家广告公司开内部会议的结果。只是由于公司内部的事务没有处理完,所以这个决定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现在好了,我们在北京那边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明年我们江山公司就要搬往北京了”

    此语一出,立刻在下面引发一阵sāo动这个流传已久的消息终于得到了黄金荣的亲口证实这也预示着滨海广告界一个新的动dàng时期的到来。luàn世出英雄,不知道又有谁会成为这luàn世中的英雄

    黄金荣清了清嗓子,动情地说:“滨海是我的家,我们江山公司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滨海,不会忘记滨海的广告同仁们。虽然这一次,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们决定进军京城,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才是我们的根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滨海,我这心里就舍不得大家,所以,我和其他四个公司老总一商量,就决定以这个年会的形式来和大家道个别。日后各位到北京出差或做生意,就到咱们江山公司来坐坐,江山公司就是各位在北京的家”

    黄金贵话音刚落,全场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北京相比,滨海的广告界毕竟不过是一池浅水,而江山公司已经成长为一条大龙,具备了问鼎中原的实力,它要到更广阔的空间中翻江倒海了

    华府的老总华正峰接着走上来,宣布了华府广告公司青岛分公司的成立,并说明了今后公司将把发展重点转移到青岛分公司上。华正峰身出名mén旺族,自身又是留洋归来,说话温文尔雅,比较含蓄,始终保持着他们华家人特有的高贵气度。但是大家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台下又是一阵sāo动。

    看到大家群情jī动的样子,张天来唯恐气氛不够热烈,昂首阔步又走上台来,那个叫赵菲菲的nv人也紧随上来。张天来雄心勃勃地宣布吉强广告公司明年将大规模扩展公司的业务,主要发展高档印务,并切从德国引进了价值5000万的海德堡印刷机已经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吉强大厦安家落户。最后他又象红卫兵喊máo主席万岁一样,吼了一声——“滨海印务赶超深圳”

    全场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吉强公司不久前才诉资近一亿元在经济开发区兴建了吉强大厦,而马上又投资半个亿引进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设备,如此财大气粗,众人只有羡慕的份了。

    接下来,时代和金鼎的老板也相继发言,说明了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但由于这两家公司目前正面临财务危机,尤其是金鼎又被卷入一场财务纠纷的官司之中,结果自然是反映寥寥。

    酒会开始了,五大家族的代表逐桌的敬酒,各广告公司的代表也相互敬酒,趁机jiāo流,拉拢业务伙伴。顾正平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手包里装了整整四盒名片,和他妹妹俩兵分两路挨个发放。姜兴宇、陈玲和白雪也分头行动对公司进行宣传。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拍着姜兴宇的肩膀说:“我以一个跳出滨海广告圈子人的身份恭喜你们以你们公司的规模和实力,能够接下洪星医院新楼上百万的工程,这说明你还很有道行的”

    姜兴宇谦逊地应和着。

    “你现在的经营思路很正确。好好干吧,我在北京的广告圈儿里等着你。”江山老总意味深长地说,然后和他们三个人逐个握手,又转到他桌去了。

    姜兴宇微微一笑,他意识到黄金贵绝对是一只商场上的老狐狸jīng。江山公司在滨海这几年几乎包揽了市容改造建设中所有的重大工程,你说他不是官商,谁信?

    就在姜兴宇和黄金贵聊得热乎的时候,吉强公司的老板张天来正抓着顾正平的手大声称赞:“听说你小子破釜沉舟上了吸塑项目,有魄力将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正平乐得有些合不拢嘴。这二人在某些程度上倒是极相似。吉强的老板当年不也是抓住机遇孤注一掷而飞黄腾达的吗或许是他从顾正平的身上看到了些自己当年的影子,才对他如此青睐。

    江山和吉强的老板,几乎对每一个与会的公司代表都很熟悉,并能够准确地说出那个公司的一两件事情,这份本事还是让诸多的与会者大开眼界,也敬佩不已。

    华府的总裁华正峰虽不善言辞,但他是滨海广告界中唯一的海归派,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而其家族又是名震东北的豪mén旺族,派头自然很大,能入他法眼的广告界人士还不算多,所以他只做礼节xìng的问候。至于时代、金鼎两位老板,同病相怜,早早的就退场了。

    从年会上回到家里,姜兴宇夫fù颇多感慨,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不做声。过了半晌,陈玲问

    “兴宇,你想什么呢?”

    姜兴宇叹了口气:“在想公司来年的发展方向,你想什么呢?”

    “我想的也是。”陈玲说

    “虽说今年一年下来,公司赚了三、四十万,但和人家一比也就是个小儿科。”姜不无感慨地说:“来年我准备大干一把。”

    “怎么大干?”陈玲问。

    “你算算咱们今年公司的收入都在哪儿出的?”姜兴宇说:“除去洪星医院的工程,咱还挣啥钱了。”

    “是啊,”陈玲也有同样的感慨:“你打算怎么做?”

    “官商还是象你大姨说的那样,做商人就要做官商。”姜兴宇缓缓的但语气坚定地说:“我打算暂时先不忙着还朋友们的钱,公司帐上现有四十来万存款,我打算提出二十万来拉关系,为来年打基础。”

    “你疯了”陈玲虽很是吃惊,但还是叹服地点了点头,嘻笑着说:“我看你越来越象个jiān商了”

    “商场上哪有什么jiān不jiān的,只有生存。”姜兴宇眯起眼睛说,他的神sè倒也象一只狐狸,一只开始学会狡猾的狐狸。

    “问题是我们拿这些钱都去贿赂谁啊?”陈玲说。

    “我听说李刚有个舅舅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而安城区将要筹建以东亚商都为中心的东亚商业圈,包括东亚商都在内所有的商家都要做亮化改造。这个工程要是能拿下来,可比洪星医院的要大得多了,”姜兴宇老谋深算地说,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更为宏大的想法。

    “李刚那儿我可帮不了你。”陈玲冷冷地说:“我对他印象不好——他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sèmímí的,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和他hún长了也难保”

    “我可是出污泥而不染啊。”姜兴宇急忙申辩:“不过我还得找机会和李刚聊聊,看看他那个舅舅到底有什么爱好。”

    “你现在染不染的我不管你,等你真有了染的那天有你好瞧的”陈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姜兴宇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虽然陈玲是个jīng明的nv人,她也了解丈夫的为人,但是,她现在也开始有了一丝隐隐的忧虑。她担心真的有那么一天,姜兴宇在生意场越来越大的野心会转移到别的方面上去,而且大得让她无法控制。

    年关将至,姜兴宇夫fù备足了礼品挨家的窜mén、请客、送礼,忙得不亦乐乎。

    轮到李刚家时姜兴宇特意多备了两瓶好酒,几条好烟,携妻子陈玲前往。李刚夫fù自是分外热情,非留他们小两口吃饭,姜兴宇有备而来自是赞同。

    李刚的老婆是医院的大夫,保养得极好,虽年过四旬,却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陈玲羡慕不已讨教起养顔秘方。在陈玲的恭讳下,李刚的老婆乐得象huā一样,两个nv人亲亲蜜蜜地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饭菜,比亲姐妹还要融洽。

    李刚和姜兴宇坐在客厅里,看着不由大加赞赏,感叹两家人关系形同一家。姜兴宇趁机试探话风,说:“大哥,我听说安城区要以东亚商都为中心,来年要建设东亚商业圈,有这事儿吗?”

    李刚看穿了姜兴宇的心思,笑着用点手指着姜兴宇,说:“呵呵,你老弟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姜兴宇凑过身子低声说:“大哥,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有没有mén路,咱们合伙干它一笔如何?”

    姜兴宇见李刚颇感兴趣,继续说道:“大哥,你能把工程拿下来,剩下施工的事儿全不用你cào心,事成之后咱们四、六分分帐,怎么样?”

    李刚的心显然活动了,他思索了半晌说:“我有个舅舅叫常亦夫,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这事儿他可能管得着。”

    李刚主动提出了这层关系,姜兴宇顿感希望大增,趁热打铁,趴在李刚的耳边小声说:“这可是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大哥就可以包下沙沙小姐,金屋藏娇了。”

    李刚先是一愣,随机呵呵地大笑起来,正赶上李刚的老婆来客厅取东西,问道:“你们谈什么呢?那么开心?”

    李刚与姜兴宇相对一视,又都呵呵地笑起来。李刚的老婆白了李刚一眼对姜兴宇说

    “你大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跟陈玲妹子说说,看着你点,可别让他把你也给带坏了。”

    姜兴宇不由讪笑。

    “去去去忙你的去吧,我们这说正事儿呢。”李刚毫不在意地说。在他心里,他和姜兴宇早已是同气连枝,待老婆走后对姜兴宇说道:“我那舅舅虽是个区一把手,但不chōu烟、不喝酒,为人特xìng得很。我对他最是头痛了。”

    “那他总有喜好的吧?”姜兴宇心有不甘地问。

    在他心里,人总是有兴趣的。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他喜好的,而他所喜好的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好sè者,他可以抗拒金钱的yòuhuò却无法抵挡美nv的魅力;贪财者可以抗拒美nv的yòuhuò却无法抵挡金钱的魅力。与人打jiāo道,尤其是与官打jiāo道就一定要从其致命的弱点出击,一击中的。这就是张影所说的“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

    “他呀就喜爱写写字、画画画。”李刚无奈地摇摇头,抱怨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少看望他,可他只收过两幅字画。什么烟了、酒了、钱了一概不收。我当处长那年本想让他帮忙说说话,可是那老头反倒给我一顿教训。后来,还是你那小姑妈帮的忙。我可是他亲外甥啊!”

    “哦,那可是个高雅的人”姜兴宇叹服着,忽然xiōng有成竹地说:“哪天我给你准备点礼物,你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探探口风。”

    “好”李刚爽快地答应:“工程下来,咱们不都发财了吗?不过,这事儿可得看你小子的能力,我是没办法了”

    “大哥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姜兴宇连连点头,道:“以后,咱兄弟联手闯天下,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从李刚家回来,姜兴宇忽然变得高雅起来,谢绝一切应酬,整日躲在家里练习书法。

    毕竟他也曾是美术院校的高材生,在书法和国画上都下过苦功,尤其是一手正草更见功力。上大学时,他还在市书法比赛上还获过奖,在他做生意之前一直是笔耕不辍。

    陈玲知道此时的姜兴宇心气早已浮躁,绝不会再去想什么修身养xìng,可一时也nòng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ào。问他为什么忽然要练习书法,他却故做神秘笑而不答;问他用的什么手段把一个长他十多岁,还是自己小姑妈同学的李刚nòng得服服帖帖,称兄道弟的,他更是只知道呵呵地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陈玲开始觉得他的丈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才气bī人,善良热情的人了。姜兴宇在变,变得越来越狡猾,变得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他的变化是从吉林张影家回来后开始的,真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过了一周左右,姜兴宇兴冲冲地拿了两幅字问陈玲

    “老婆大人,看看我这两幅字写得怎么样?”

    “好好好”陈玲看也不看随口说道。

    姜兴宇连拖带拽地把陈玲拉到书案前,央求道:“老婆大人,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仔细看看。”

    陈玲拗不过他,只得细看。她是学中文出身,本来对书画并不感兴趣,但是和姜兴宇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也熏陶出了些艺术素养。姜兴宇写的两副字,一幅是小楷的《般若bō罗蜜多心经》,一幅是正草的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果然是笔力刚劲,各有千秋,颇具古风。不由得点头称赞:“兴宇,你的字比以前更有进步了”

    姜兴宇顿时乐得手舞足蹈,高叫道:“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他小心地把字收起来一溜烟地跑出去拿去装裱。

    装裱好后,姜兴宇携了字,又带上两盒好茶赶到李刚家说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李刚听后连连称妙,姜兴宇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他又央求陈玲给她大姨打个电话,要张影在北京给物sè一方上好的端砚,并汇去了十万元钱。

    至此陈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拿自己的书法和艺术去接近李刚的舅舅不由得摇头叹道

    “怕是一个好官要被你们给遭踏了”

    姜兴宇不以为然道:“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现在不都是讲双赢吗?我又没让他违法luàn纪,我只是投其所好。他高兴,我获利,大家各取所需。”

    陈玲不言语了。一时间,她竟说不出是喜是忧。喜的是姜兴宇的商业思维已经达到了令她无法看透的地步。一年以前,她还担心姜兴宇单纯的书生思想不能适应复杂的商海风云,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以姜兴宇头脑的头脑完全有能力翻江倒海了。然而令她忧心的是他竟然已经变化到连自己一向珍爱的艺术都能拿出去行贿的地步

    chūn节刚过,李刚笑呵呵地来家里找姜兴宇,见了面还未说话,对着他暗挑大姆指。姜兴宇心中狂喜,看来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果然,李刚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我舅舅对你的字大加赞赏,说要见见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本事,看来以后我可得向你多学学了”

    “哪的话我再有本事,还不得仰仗大哥的提携。”姜兴宇不失时机的恭维。

    两个人哈哈大笑,李刚催促他快走,说他舅舅正等着呢。

    姜兴宇说:“不急,初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就去吧,怎么也得带点礼物。”

    李刚闻言连连摆手:“你可别带什么礼,我舅舅他可从来不收礼。上次你托我带去的两盒好茶叶,都给退回来了,原封不动地在我家放着呢。”

    姜兴宇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竟清廉耿正如此到如此地步,但他早已成竹在xiōng,说

    “我给他带的这礼物一准儿喜欢。”说着对陈玲说:“陈玲,你把我前年从何三大爷故里拓的功德碑贴子拿出一套来。”

    “心眼都让你长去了。”陈玲笑骂着,但还是去了书房拿出一个装书画的盒子jiāo给了姜兴宇。

    李刚亲自开车带着姜兴宇到了常亦夫的家。

    常亦夫虽身为一区之长,官职不算大,却属实权派,但其家中却十他简朴,没有一件高档家具,就连客厅的沙发都是一套磨掉了漆的传统实木椅。唯一引人注视的就是客厅一边的多宝阁,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几盒旧书和几件青光瓷器,也不是很名贵。这样的布置,做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还差不多,对于一个一区之长则显得有些不相配了。

    李刚他们进来时,常亦夫正背对他们欣赏悬挂在墙上的姜兴宇的两幅字,还不住点头。

    “舅舅,我把小姜领来了。”李刚小心地说。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位舅舅还真是颇为忌惮。

    亦夫转过身来,热情地和姜兴宇握手。他为人相当随和,没有丝毫的架子,见到姜兴宇如此的年轻有些惊讶,问

    “你就是姜兴宇?这字是你写的?”

    姜兴宇点点头,说:“舅舅好”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常亦夫连声感慨着将他二人让到椅子上落坐,吩咐保姆上茶。

    三个人边喝着茶,边聊,常亦夫问

    “小姜啊,你练书法几年了,都临过哪些贴子?”

    “我小时候开始练的字,主要临过玄秘塔碑和张猛龙碑,上大学时又练了几年永禅师的草书《千字文》。”姜兴宇谦逊地以实做答。

    “了不起,了不起啊”常亦夫依然赞不绝口:“现在的年轻人,象你这样安心练习字,求上进的人不多了。”

    “舅舅,我这字还有哪些火候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啊,”姜兴宇说

    “哪里,哪里,你是英雄出少年啊。”常亦夫说着站起身又走到墙边欣赏起那两副字来。

    姜兴宇忙跟了过去。

    常亦夫用手指着字,严肃地说

    “这《多心经》的楷书,字迹工整,很见功力,看来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过我们**人只相信马克思不信释迦牟尼。再看这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字体龙飞凤舞,笔法飘逸,确实有几分永禅师的神韵,只是火候稍差了些,略带了几分浮燥之气。”

    姜兴宇毕竟也是个书画的行家,深深佩服高亦夫的素养和眼力,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以你的年纪来看,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倘若再加以磨砺,不出三五年必成大器”常亦夫也是由衷地鼓励。

    李刚见这一老一少谈得投缘,自己却一句也chā不上话去,只有呵呵地干笑陪着。

    常亦夫点评完毕,转过身问

    “小姜,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姜兴宇小心地回答。因为话要进入正题了,对于这么一位有涵养又为人耿直的长者,稍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都经营哪些业务?”常亦夫并无多大反应,淡淡地问。

    姜兴宇决定先做个铺垫,小声说:“主要做霓虹灯亮化工程和一些楼体等大型广告工程。”

    常亦夫点了点头,不做声了。他毕竟是久历官场,见过大风大làng的人,姜兴宇的那点技俩,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刚端着茶杯想要说些话打破一下尴尬的局面,但他深知舅舅的脾气,偏偏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干着急没办法。

    姜兴宇小心地说:“舅舅,我今天来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常亦夫摆了摆手,冷冷地说:“我从不收礼,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姜兴宇笑了:“舅舅误会了,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向您行贿啊这是我以前拓的一个贴子,想请您鉴定一下。”

    常亦夫的表情这才略略缓和。姜兴宇趁机打开装书画的盒子,取出一卷拓本,展开了铺到书桌上,说

    “舅舅请看。”

    常亦夫走到书案前看了半晌,他的神情有些jī动,忽然开口叹道

    “这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啊不过我听说此碑在文革中已经毁了……”

    姜兴宇更加佩服起面前这位长者来,他不单在书画上造诣惊人,而且对于历史掌故竟也如此熟悉,不由问道

    “您也知道何三大爷这个人?”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了冒失。就连李刚都暗自摇头。

    谁知常亦夫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姜啊,我说什么也是东北师大历史系的老毕业生啊,你太小瞧人了吧”这长者不喜欢恭维,却喜欢人直言不讳。姜兴宇冒冒失失的一句,让他感到这小伙子并无多少心机,心情也开朗起来。

    “不敢,不敢”姜兴宇自知失言,连连赔罪,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的。”

    由于姜兴宇的冒失,常亦夫对他的印象又好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疑心重了,高兴地说起何三大爷的典故来。

    “何三大爷,那可是富甲一方的东北名绅啊他六十岁寿辰的时候,张学良亲自率领三千马队来给他祝寿,在他家吃住了一个多月才走的。三千马队人啊,那能是一般人家能养起的吗?”

    姜兴宇虽说对何三大爷的历史稍有了解,却不似常亦夫这般熟悉,静静地听着,难得有机会与人谈文说史,他也饶有兴趣地听着。

    “后来,日本人占了东北,多狂妄啊,可是唯独对何三土地爷毕恭毕敬的小鬼子修长吉铁路时,本来要从何三大爷家穿过的,就是何三大爷一句话——修铁路会破坏了他家的风水,必须从别处走。结果就往北绕了二、三十里地成了今天的样子。”

    讲起历史典故,常亦夫兴致颇浓,姜兴宇和李刚听得也很有兴趣。

    “小姜啊,你这贴子是从哪里nòng来的?”常亦夫问。

    “前年我去郊区的何三大爷故里。在一株大青松底下见到两块方石,便让人翻了过来,发现块石碑,因为上面的字写的好,就拓了两套下来,后来找人看才知道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姜兴宇说

    “你说的大松树,我知道,还亲自看过呢。有七八丈高,树杆笔直笔直的,原来是何三大爷家庙的树,有两株,其中一株在文革中被红卫兵破四旧时当成地主阶级的文物给砍了。”说到文革常亦夫更加感慨万分,他在那漫长的十年中也吃过不少的苦,他叹了一口起继续说:“本来当时连这一株也要砍的,可当地老百姓不让了,好几百号人护着大树,这才保全了下来。”

    “我去时曾与一位当地修乡志的田老师有过接触。”姜兴宇接过话题说:“他说过去在何三大爷家庙前还有对石头狮子,狮口里啣一个石球,球在狮口里能转动,却拿不出来,是一块石头雕成的,工艺十分jīng湛。可惜后来不知去向了,具说是被市里某个单位开着车连夜偷着拉走的。”

六百十三.

    六百十三.

    “我看过那石狮子呢”常亦夫说:“文革结束后,我从史料上查到有过那么一块功德碑,是当时东北一位著名书法家写的,便想去看看。谁知到了当地,人们都说石碑在文革时被红卫兵推翻,还找来石匠给砸碎了。对了,小姜你还是详细说说这石碑吧。”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都是拓完帖子后听当地那位田老师说的。文革时确实有人要把石碑砸碎,田老师知道那石碑的价值,偷偷找来石匠,让他象征xìng地从中间整齐地把石碑劈开了,并没有破坏碑文。”姜兴宇说

    “田老师真是好人呐”常亦夫说:“那碑还在吗?”

    “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姜兴宇叹道:“田老师保护那株古松,保护那块石碑,可惜去年病故了。他死后便再没人管了,头阵子我又去了趟何三大爷故里,当地有位政fǔ官员买下树旁的一块空地,盖起了三层小楼,嫌树枝遮光,令人把树枝砍去了很多,石碑也不知去向了。”

    常亦夫听罢痛心疾首,恨恨地说道:“现在败家的官实在太多了该杀”忽然转向姜兴宇意味深长地说:“我做官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做官要做儒官,你做商人也一定要做个儒商啊别给咱们文化界的人丢脸。”

    姜兴宇闻此言,心中仿佛打翻了一瓶五味子,虽然他hún进商场一年多,被商场的大染缸漂染去不少本xìng,但他毕竟是教师出身,良心并未泯灭。多好的一个官啊,现在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不是带着功利心来此,姜兴宇倒真的想和这位可敬的长者成为忘年jiāo。

    可是常亦夫已经把小姜当成了自己的忘年jiāo,两个人由书画说到掌故,由掌故说到社会时弊,常亦夫谈兴依然不减,非留姜兴宇吃了晚饭。并再三叮嘱他以后常来陪他说说话,jiāo流jiāo流书法心得之后方才把他放走。

    回来的路上,李刚开着车不住地夸赞姜兴宇有手段,会说话把一个脾气禀xìng古怪的长辈恭维得如此开心,可是姜兴宇的心却luàn得很,根本听不进李刚说的话,他只想早点到家,早点摆脱对方。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看竟是李晓文打来的。

    “喂,哓文啊,什么事儿?”姜兴宇问

    “姜哥,你有事吗?我想见见你”哓文说,语气中略带着兴奋。

    “好吧,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姜兴宇说着记下了李晓文的住址。

    放下电话,李刚诡诘地问:“小姜啊,这个晓文是谁?”

    姜兴宇答:“就是那个文文。”

    “小姜啊,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原来你早把文文小姐给金屋藏娇了,确实是个尤物啊”

    姜兴宇懒得和他解释,打着哈哈。

    “说吧,在哪儿,我送你”李刚爽快地说。

    经过了洪星医院的工程和这一阶段的接触,他早已放下了处长的架子,对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姜兴宇甚至还有些想巴结的意思。因为姜兴宇正在成为他的财神爷,靠着这小子自己将来也准能发大财。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姜兴宇说

    李刚乖乖地将车停在路边,让姜兴宇下了车,他坐在窗里探出头问

    “今天进展很顺利,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下一步就看我的了。”姜兴宇笑着说:“大哥,你就坐等着赚钱发财好了。”

    李刚这才心满意足地摇上车窗,走了。姜兴宇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李晓文的住处赶去。

    那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房子很破旧,房主一家搬到别的小区去住,把旧房子租给了文文和另外一家中年的夫fù。

    晓文只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卧室是属于她自己的天地。一张单人chuáng,一个梳妆台,一把椅子,两只旅行箱算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姜兴宇送她的十几本服装类的书堆在chuáng的一角。房间里拉了条晾衣绳,挂着nv人的内衣等物品,室内零luàn得很。

    姜兴宇推开mén便撞上了晓文的xi罩,心生不快问

    “你怎么就住在这里?”

    晓文迎过来不好意思地将绳上的衣物推到一边,请姜兴宇坐到chuáng上,然后自己搬过椅子坐他对面,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我能住什么地方?象我这种人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住别墅吗?不过这中地方是委屈了你姜大老板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挨了晓文的抢白,姜兴宇忙解释:“你也该整理下房间啊。”

    “最近太忙了。”文文说着起身给姜兴宇倒了杯水:“我这里没茶叶,你只好喝白开水了。”

    姜兴宇接过水杯,打量着文文。这小丫头自从转入正行以后打扮、气质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清纯的气息多了。但和普通nv孩子的清纯又不尽相同,其间掺杂了些更容易让男人心动的妩媚。看到她,刚才的不快和日里的烦恼统统的散去了。

    晓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道:“看什么你,我脸上长huā了。”

    姜兴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

    “今天约我来这里有什么好事啊?”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好事?”文文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听你打电话的语气就猜出来了。“姜兴宇笑着说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文文嘟囔了一句,手轻抚着姜兴宇的膝盖,兴奋地说:“确实是件大好事郭太太最近打算在东亚商都租个地方卖服装,她看我这几个月工作很卖力,表现也好,决定让我去那里做负责人。”

    “确实是件大好事啊”姜兴宇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我们文文小姐也升官做经理了”

    姜兴宇本是亲昵的无心之语,但文文对小姐一词太过敏感,狠狠地瞪了一眼,垂下头不言语了。姜兴宇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放下水杯,抓过文文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诚肯地说

    “对不起,晓文,我不是有意的。”

    李晓文甩了甩头发,释然地一笑,幽幽地说

    “姜哥,我不会怪你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姜兴宇也笑了,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面颊说

    “好好干吧,珍惜这个机会,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对了”李晓文也开心起来,起身坐到chuáng边,捧起姜兴宇送她的书,说:“你送我的这些书,我都看了,真的很好啊我还学着自己设计服装了呢,郭太太看了说我很有天赋呢还说以后把我送到她在北京的一个搞服装设计的朋友那里学习呢。”

    “你下一步不单要看服装设计方面的书,还要看一些经营管理的书,就要当经理了,不懂管理怎么行呢?”姜兴宇说:“改天我给你带些这方面的书来。”

    “是,谢谢老师!”晓文站起身敬了个礼,俏皮地说。

    这时,陈玲打来电话要他回家说有事商量,姜兴宇只得起身要告辞。走到mén边,李晓文忽然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兴宇。”

    姜兴宇一愣,回过身来,李晓文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chún上轻轻地wěn了一下,然后笑着松开手,将他推出mén去,摆了摆手轻轻地说

    “再见”

    姜兴宇在这刹那忽然感到周身的血往上涌,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会那么jī动,可是,李晓文已悄悄地把mén关上了。对着那扇紧闭的mén,他摇头笑了笑,转身走了。他忍不住暗问自己——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吗?可是一想到陈玲还有家里等他的消息,只好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回到家里,果然有了新的消息,陈玲说,她大姨在北京已经物sè到了一块上好端砚,并且找专家做过鉴订,价值十万元以上。因砚的主人需要钱急于脱手,九万三千元就卖,问他要不要买。

    姜兴宇犹豫了一下,而后坚定地说

    “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兴宇便时不时地往常亦夫的家里跑,每次都给常亦夫带去些字画,或廉价的古董,而他也常向常亦夫讨要字画之类的东西,大体维持着价值上的往来平衡。他知道,要想完全消除常亦夫对自己的戒心,决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着急,因此也不谈生意上的事。

    接触时间越久,常亦夫对美术专业高才生出身的姜兴宇越是赏识,而姜兴宇每每从他家回来,愧疚感和负罪感也越深。夜里独坐时,他常常欣赏那方从北京购回来的端砚,心中感慨万千。甚至有时想放弃算了,就安安心心地和他做个忘年jiāo,可是天明后,他仍忍不住拿着东西往常亦夫家里跑。

    在现实与良心的折磨下,他的心情越来越糟。

    时光渐渐流逝,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又一个chūn天即将到来了。

    姜兴宇不得不把心思更多地投入到公司的业务上。他着手对公司进行了重组,在东亚商都附近,又租下场地开了天宇广告公司的分公司,任命大华为业务经理,把王莉和小凯等人调了过去,主要经营霓虹灯生意。一是他看中了东亚商业圈建成后蕴藏的无限商机,二是为介入东亚商业圈改造工程做下铺垫。

    白雪依旧为总公司的经理,负责全面打理公司本部的业务。由于姜兴宇为东亚商业圈改造工程困扰得心情不好,他和白雪的感情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甚至都很少和她独处,白雪为此并没有流lù出太多的不满。她知道姜兴宇在有意地逃避她,他在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并不抱怨,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有意逃避和刻意的控制,才使的自己更加的爱他——这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值得她去等待。她相信如果遇到适当的时机这个男人是会接受她的。另外从姜兴宇在公司业务上对她的信任程度,她也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在内心深处还是深爱着自己的。

    常亦夫近来也很忙,东亚商业圈改造项目已经纳入到了区里的议事日程。一期划入东亚商业圈的除了东亚商都这个滨海商界的龙头之外,还有它附近一千多家商家。本来区里的意见是拿出统一的规格标准,让商家自己选择广告公司,按统一标准改造mén面和招牌。但是常亦夫竟然在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否定了原来的提议,主张找一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统一集体制作。他隐隐感到,姜兴宇这小伙子放下正经生意不做,隔三差五地往他家里跑,绝不会是只谈谈书画、聊聊古董那样简单。

    久在官场上打hún的官员,一个个jiān得出油,焉能不体会领导的意图,纷纷拿出一大堆理由表示赞同。

    “对,这样好,便于标准的统一。”

    “这样好啊,万一有个质量问题,我们也好找人处理,责任明确嘛……”

    “这样会不会引起商家的不滿,毕竟稳定才是第一位的。”常亦夫有些担忧地问。

    “我想不会,人家别的区早就这么做了,由于统一制做便于讲讲价钱,商家还是得实惠的。”

    “是啊,我听说远东石材家俱城,就是由一个广告公司负责的,商家就是图个省心,坏了到时候有人来维修,谁还在乎哪两个钱啊。”

    ……

    “好吧”常亦夫终于做了决定:“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考查一些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一定要选一个有实力,信誉好的。”

    “我看天宇公司就不错啊”一个副区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最近他们公司在咱们东亚商业圈里成立了分公司,主要经营霓虹灯工程。那生意好的不得了,很有信誉度啊”

    原来,李刚这阵子也没闲着,早把这个副区长给收买了。他是区长的外甥,谁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还有好处拿。

    一听到天宇公司,常亦夫的心里就是一紧——那不就是姜兴宇的公司吗?他沉着脸说:“此事以后再议,咱们首先要多考察几家公司,然后从中选出最理想的,不能这么草率的就定下来”

    常亦夫宣布散会时,心里已有了决定,他要约姜兴宇见面好好谈谈,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ào。而此时,姜兴宇也急于向常亦夫摊牌了。在接到常亦夫的电话后,姜闪宇心头一阵紧张——终于等到时候了。他带上端砚,赶到了常亦夫的家里。

    见姜兴宇来了,常亦夫拍着他的肩膀把他让到座位上,保姆过来为二人斟上茶。未等姜兴宇开口,常亦夫端着茶杯问

    “小姜啊,我们安城区以东亚商都为中心建设一个东亚商业圈,这事你知道吗?”

    姜兴宇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愣,忖道:我没向他摊牌,他怎么先向我提起来了?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mō透了常亦夫的脾气。在他面前最好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掖掖藏藏的,这位长者就是看不得虚头滑脑的事。于是俱实回答

    “知道,早就听说这事儿了,正是因为看到东亚商业圈建成后蕴藏的巨大商机,所以今年我才在东亚商都附近开了家分公司。”

    常亦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

    “今天区里开会,研究东亚商业圈的改造议题,我主张将首期纳入规化的一千多商家的店面装饰和招牌定成个标准,然后jiāo由一个有实力、信誉好的广告公司统一去做。”

    姜兴宇心头一阵狂喜,第一步终于按照他的设想走下来了。但他不敢大意,因为一时nòng不懂对方到底想什么,只好耐心地听着。

    常亦夫接着说:“有人提议说要你的公司来做这笔生意,你怎么想?”

    绣球,亦或是难题,反正这个敏感的问题被常亦夫直接抛到了姜兴宇的面前。姜兴宇沉默了片刻,决心实话实说。

    “说实话,做为一个商人,肯定是想接下这笔生意,毕竟商人是为利益所驱使的,这是商人的本xìng。”

    常亦夫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姜兴宇的话很实在,让他无法反驳,他岔开话题,吩咐保姆说

    “把我今天给小姜写的字拿来。”

    保姆应声去了,小姜不解其意,问道

    “您还给我写了字?”

    常亦夫呵呵地笑着,从保姆手中接过字走到书案前展开。姜兴宇忙跟了过去。书卷渐渐展开,上面写的竟是笔力道劲的两个大字——“儒商”。

    姜兴宇明知道常亦夫写这两个字是寓意深刻的,但又偏偏不得其解,只好等候常亦夫的下文。

    “我不懂得经商。”常亦夫缓缓地说:“但是这几年也接触了一些。小姜啊,你想不想听听我对商道的理解?”

    “当然想听了。”姜兴宇诚肯地说。关于商道,他只听陈玲的大姨说过一次。那是从一个地道的商人口中说出的,对姜兴宇影响很大。可以说他现在的经营方式,便是受了那次谈话的影响。那也是如今很多商人都在走的道路。但是从一位官员口中说出商道,他却闻所未闻。

    “何为儒商?”姜兴宇虚心地问。

    “有这样几个字可以概括儒商的jīng髓——‘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

    中者,正也。执两用中即为正道。儒家讲‘五维’——仁义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维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jiān诈。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一番话听得姜兴宇颇生出许多感慨,一时间默然无语。常亦夫将书轴收拢起来,递到姜兴宇手中意味深长地说

    “小姜啊,你是教师出身,在过去教师被称为孔圣mén徒,如今你虽入商道,也当做一个儒商,而非官商啊”

    姜兴宇点头称是。这样的氛围太过压抑,他想变换一下气氛,说

    “舅舅,我前日得了一方端砚,不知真伪,您帮我鉴定一下。”

    “好啊”常亦夫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想换一个轻松的话题,于是爽快地说。

    姜兴宇小心地取出端砚,放到书案上。常亦夫的眼前就是一亮,神情兴奋起来,他仔细地观赏着,口中不住赞叹

    “好砚,好砚啊,这是上等的端砚啊”

    “何以见得?”姜兴宇问。

    “你看这质地细腻光洁自不必说了,鉴赏端砚,当看砚心。”

    “砚心?”姜兴宇不解。

    常亦夫手指着砚上一处位置,说:“此处就是砚心。上好端砚,以手心捂住砚心,待手掌温度将砚心捂热之后,将手拿开,直视砚心呈幽绿sè,并有少许水珠凝结。”

    姜兴宇以手捂住砚心,片刻之后将手挪开,果然如是。不由得深深佩服常亦夫学识渊博。

    常亦夫问:“小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方上等的端砚?”

    “陈玲的大姨在北京做生意,前些日子,她多年的一位老友送与她的。据说是前清一位王爷用过的。陈玲的大姨知道我曾学习书画,喜爱文房四宝,便托人给我送来。”

    不知怎的,在这样一位长者面前说谎,竟使姜兴宇心中发慌,显得底气不足。叹道:“想不到竟是如此名贵的东西。”

    “当然名贵了此砚如今的市场价值应当不低于十万元。能送这方端砚给人,足见那位老友与你大姨之间jiāo情非浅,而你大姨能将此砚转送与你,也足见她对你之器重啊”常亦夫一面感慨,一面捧起那砚不住地把玩。他将砚翻转过来,底部果然有字,方知姜兴宇所言不虚了。

    姜兴宇见他对此砚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暗喜,趁机说道:“此砚即如此名贵,我整日里忙于生意,留着它实在可惜。您如果不嫌弃就放到您这儿吧。”

    常亦夫闻言神情便是一怔,看了看姜兴宇,说道:“如此名贵的端砚,哪是我能用得起的”说着将砚放到书案上。

    姜兴宇心中一阵紧张,说“您若用不起这端砚,那我就更用不起了。”

    常亦夫默不作声,背着手在房中缓缓地踱着。姜兴宇知道,他正处于心理的矛盾斗争之中,便恰当地劝说

    “舅舅,此砚放在我哪里实在不适,您如果有什么顾忌,便当做寄存在您这里吧,将来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再取回,不会毁了你的清誉的。”

    常亦夫的目光又被那砚吸引了,他走到书案前捧起砚来把玩。那神情就象是痴情的少年注视着心爱的少nv一样,他可以抗拒金钱,美sè的yòuhuò,却无法挡住这一砚的魅力。人非圣人,就连圣人都有其致命的弱点,更何况是普通人呢。他沉默了良久终于点点头,说

    “好了,就当是我暂时替你保管吧。你需要时随时来取。”

    姜兴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忙起身告辞。

    “等一下。”常亦夫说。

    姜兴宇站住脚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常亦夫放下砚拍着姜兴宇的肩膀说

    “东亚商业圈的规划工程,你好好准备一下。毕竟是涉及到东亚商都这样的市内商界龙头企业和一千多商家,市里面也很重视,事关重大啊。”

    姜兴宇郑重地点点头说

    “东亚商贸圈的工程的意义,我很清楚。多家广告公司都盯着,多少双眼睛也都看着呢,这是滨海广告界,甚至整个滨海商界都瞩目的工程。也是在滨海广告界中扬名立万儿的大好时机,我绝不会拿公司的招牌做赌注去换钱的。”

    常亦夫心下稍安,点点头说

    “你知道这个工程的意义我就放心了。”

    姜兴宇说

    “您放心,我一定保证工程的质量,也一定会和每一个商家协调好关系,我会把它当做公司的样板工程去做的。”

    “好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拿出具体的设计方案来吧。”常亦夫说。

    从常亦夫家出来,姜兴宇坐在车里,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小心地打开手中的书卷——儒商,两个字久久回dàng在他的脑海里。

    东亚商贸圈是他们公司迄今为止,接到的最大的一笔工程。可是接下了这笔大生意,却没有使姜兴宇感到应有的兴奋,反而使他心luàn如麻。

    “恪守执两用中三道,常怀仁者爱人三心”姜兴宇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收起书卷,开车走了。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家里,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驶着,他想找个人倾诉。他首先想到的是李晓文,但她最近忙于东亚商都里的服装生意难得闲睱,还是回公司去找小雪吧他相信白雪是一个能够听他倾诉的人。

    黄昏时分,车停到天宇总公司的mén口,由于刚开chūn,还未到业务高峰期,生意并不忙,白雪正和一个新来设计员聊天。姜兴宇并没有和她打招呼,手捧着书轴,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白雪见他神情有异,知道他有心事,便宣布下班。员工们都走后,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mén走了进去。

    姜兴宇正默默地吸烟,白雪走到他身边轻扶着他的双肩,温柔地问

    “兴宇,你怎么了?”

    姜兴宇拍了拍她的手,说:“坐下说吧。”

    白雪坐到他对面,关切地问

    “出什么事儿吗?”

    “没有。”姜兴宇摇摇头,说:“公司接下了东亚商贸圈的改造工程,很快就要忙起来了,还得再招几个霓虹灯工人。”

    “那是好事啊”她不能理解姜兴宇为什么在接下大生意后还闷闷不乐,问:“那你为什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嫂夫人和你吵架了吗?”

    “没有”姜兴宇淡然一笑,说:“小雪,今晚有时间吗?陪我吃顿饭吧。”

    “好啊”白雪表现得相当兴奋,这是一个月来姜兴宇第一次对她这样说,也是第一次二人的单独相处。在高兴的同时她又有了一丝隐忧,这个男人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重重地撞击了他的心,使得他无暇去控制自己的理智?想到这一重,她未免替姜兴宇担心起来。她能做什么呢,她只能用她nvxìng的温柔去关怀他,去安慰他,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出去转转。”姜兴宇掐灭了烟,起身拉起白雪的手,向外走去。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漫漫长街上缓缓地行驶,在小雪的建议下他们竟转到了了平阳街江山广告公司的旧址mén前。昔日繁华无限,风光无限的江山大厦,如今竟人去楼空整座大楼黑漆漆的一团,只有收发室还亮着灯。

    “江山公司真的走了。”白雪想用生意场的豪情来jī发身边这个男人的雄心,好使他忘了内心的烦闷。

    “是啊,这条巨龙终于腾飞了”姜兴宇果然十分感慨。对于商人来说毕竟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的平阳街已是灯火通明,一家挨一家的广告公司大多没有停止营业,工人们正紧张地忙碌着。不单是这里,整个滨海广告界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样一座大厦?”白雪温柔地挽住姜兴宇的胳膊,问。

    想到公司的未来,姜兴宇还是信心满怀的,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快。他坚定地说

    “会的一定会有的”

    “咱们公司的规模正一天天的壮大,你还有什么事忧心的呢?”白雪轻依在姜兴宇的肩头,不失时机地问。

    “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姜兴宇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此刻的他正需要这种温馨的氛围来安抚他杂luàn的心,说:“尤其是商道”

    “商道?”白雪不解地问。

    “从前陈玲的大姨给我讲过商道,而今天常亦夫也给我谈起了商道。”姜兴宇终于说出了心事。

    “有什么不同吗?”白雪问。

    “有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商道。陈玲大姨说的商道是官商,而常亦夫说的商道是儒商。”他终于找到了能够倾听他心事的人,姜兴宇缓缓地说:“官商,就是与官做生意,拉拢要员,获得他们的庇护。前阵子我所走的就是官商的道路,公司的业务果然有起sè。包括刚刚拿下的东亚商业圈工程,都是官商的结果,可以说运用官商之道就可以在商海之中无往而不胜。”

    “那什么是儒商呢?”白雪好奇地问。她毕竟也是商道中人,也需要这样的经验之谈来构建自己的经营之道。

    “‘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即是儒商。’走正道,凭良心做生意,上无愧于皇天厚土,下无愧于天下苍生。儒商之道虽好,可惜在如今已是寸步难行啊”姜兴宇说。

    白雪终于明白了姜兴宇的心事,也终于找到了他烦心的根源——这是一个在现实与理想之间苦苦挣扎的男人,这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商人商场上的种种黑暗与丑陋,并未能完全淹没他纯真的本xìng,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纯真的本xìng,才使他感到了痛苦。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纯真的本xìng才使得自己对这个男人心怡已久吧虽然她明知道自己的情感并不光彩,自己所扮演的是一个和她一直所受的传统教育相违背的角s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去爱他,甚至于没有想到过将来为自己讨个名份。只要这个男人能够接纳她,和她厮守终生,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温柔得象猫一样偎在这个男人的怀中。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都默不作声了。

    这时,从江山大厦的收发室里走出一个小伙子,竟是顾正平原来他也到这里来了,想必也是来凭吊江山公司的故址来了吧他果然发现了姜兴宇的白sè捷达车,向这边走来。

    姜兴宇忙扶起白雪低声说:“小顾。”

    白雪坐起身理了理长发,脸有些微红。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熟人毕竟是件尴尬的事。

    “打个招呼?”姜兴宇轻声地征询白雪的意见。

    “走吧。”白雪低低地说。

    虽然,她对顾正平的印象一直不好,但在她心里也无法否认小顾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具备一切优秀男人的优点——年轻,有魄力,有才华,有能力,尤其是在感情上的执着不渝能够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深爱着,是她的幸福。不知为什么,她甚至不在乎陈玲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的丈夫,却很怕顾正平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有fù之夫。

    “好吧。”

    姜兴宇很理解白雪的心情。发动起汽车,偷偷地溜走了。顾正平望着捷达车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拍了拍脑袋,转身走了。

    “小顾的胆识和魄力,还是让人佩服的……”姜兴宇感慨地说。话才说到一半,便想起这样会引起白雪的不滿,忙改口说道:“走吧,咱们去吉祥塔大酒店,欣赏一下滨海美丽的夜景吧”

    对于这个纯洁的,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他从心底里实在不忍给她一丝伤害。他已经决心,即便是将来不能在情感上给她幸福,也必会给她一个jiāo待,为她铺就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本来小顾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为人实在又有能力,对白雪也是一片真心,遗憾的是白雪对他并没有一丝的好感。

    站在吉祥塔大酒店悬转餐厅的玻璃窗前,俯瞰滨海夜sè,果真是灯火辉煌,流光异彩。闪烁的霓虹,穿梭的车流与天上的繁星jiāo相呼应——广告,确实给这座高速发展的北方城市带来了巨大的生机

    望着如此美景,姜兴宇又勃发出了称霸滨海广告界的雄心壮志。心情也开朗起来。

    白雪的心情也明亮了,吃完晚饭,她捥着姜兴宇的胳膊,兴奋地说

    “兴宇,难得今天这么清闲,我带你去一个我们小孩子去的地方”

    “小孩子去的地方,我可不去。”姜兴宇说,但还是被白雪连拖带拽寻领去了。

    白雪说的地方是滨海著名的迪厅。才步入大厅,姜兴宇便被光怪陆离的灯光和震耳yù聋的音乐吓了一跳,白雪却表现得相当兴奋,拉着他走进了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跳了起来。

    姜兴宇显得有些拘谨,白雪拉着他的手大声说

    “上大学时,我常和一些同学来这里玩。后来一有什么烦心事,就跑到这里来发泄,玩累了,睡一觉,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姜兴宇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她的步子笨拙地舞动起来。结果反惹得白雪哈哈大笑。于是心中不由感慨——现在的年青人真会享受便也忘情地跳了起来。他上大学时的士高刚刚流行,他也曾一度热衷,这种最刺jī,最歇斯底里的舞蹈确实能使人得到最大的放松。只是后来年纪大了才告别了这一运动。望着白雪忘情扭动的身躯,他忽然生出了一丝哀怜。这个小丫头虽然表现得如此快活,但内心一定也是苦的,而她痛苦的根源一定在于自己。

    终于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才退出舞池,找了个位子坐下,喝着可乐。

    “感觉怎么样?”白雪兴奋地问。

    “确实轻松多了”姜兴宇看着小雪热得红红的脸,竟生出无限的爱怜,不知不觉的有些看痴了。

    白雪发现了姜兴宇的异样,羞怯地问:“看什么,我脸上长huā了。”

    “不,比huā还美。”姜兴宇由衷地说。这种场合,确实能使人放下很多jīng心伪装的东西。他将白雪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地wěn了一下,白雪也趁机拥抱了他。

    这时,音乐声忽然停了,灯光大亮,二人一惊,慌忙散开。

    的J用极具煽动力的语调,宣布文艺表演现在开始。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美*nv涌上台来,jī昂的乐曲再度响起,引来观众无数掌声和口哨声。两个人便相倚着观看演出。

    从迪厅出来已是午夜时分,姜兴宇把白雪送回住处,自己仍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心情回到家里。

    打开房mén,陈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没睡呢?”姜兴宇感到有些吃惊。

    他脱去外衣坐到了妻子身边。陈玲将身子往开挪了挪,姜兴宇注意到了这一微小的变化,心中发虚,不敢出声。

    “去常亦夫家谈得怎么样?”陈玲淡淡地问。

六百十四

    六百十四

    “他同意把生意给咱们了,让我这几天jiā设计稿。”姜兴宇点燃一支烟,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吸着。

    “我晚上往你公司打电话了。”陈玲并没有因为听到生意谈成而表现出应有的兴奋,依旧淡淡地说

    “怎么了?”姜兴宇问,心里七上八下地跳着。

    “值班人员说,今天早下班了,你开车出去了。”陈玲语气中带出了些许愤怒,但可以看出她仍旧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毕竟是个jīng明的nv人,不但jīng明,而且成熟

    “是啊,今天心情不好,我去看了看江山公司的旧址。”姜兴宇只得以实做答。

    “心情不好?接下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你怎么会心情不好?怕是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吧”陈玲的情绪渐渐jī动,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转换了个话题,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说:“今天常亦夫送了我一幅字。”

    “什么字?”陈玲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她轻轻地拿去姜兴宇嘴上的烟,心疼地说:“晚上了,少ōu点烟吧,咱们聊聊。”

    姜兴宇心中忽然充满了歉疚,他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说:“是‘儒商’。”

    “什么儒商?”陈玲饶有兴趣地问,她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使丈夫的心境如此糟糕。

    “‘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这是常兴夫的原话——中者,正也。执两用中即为正道,儒家讲‘五维’——仁义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维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jiān诈。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姜兴宇缓缓地说,然后问陈玲:“你说,它和官商有什么不同吗?”

    陈玲沉默了,她更加了解丈夫的为人,因此也更加能够理解丈夫痛苦的根源,说:“儒商讲的是良心,常亦夫送这个字给你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凭着自己的良心做好东亚商业圈的生意了。”

    “可是,凭良心能做生意吗?”姜兴宇慨叹了一声:“现在的商海已经不是仅凭良心就能生存得了的了。”

    “郭太太不就是凭着良心做生意吗,她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好?”陈玲反问。

    “可是咱们和她的情况能一样吗。她是承继了丈夫留下的已经成为规模的生意,底子大了,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了。咱们正在发展的过程中,根本不具备独立行走的能力啊”

    与妻子聊天使姜兴宇感到分外舒心,她完全是在平等的位置上和自己进行jiā流,而白雪只能是听自己倾诉。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想到和陈玲探讨这个问题呢?自己想到了李晓文,想到了白雪,就是没有想到陈玲,其实,陈玲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啊此时的姜兴宇甚至对自己前几个小时的行为感到了荒唐。他将妻子拥得更紧了。

    “看来常区长的儒商之道在你的心里动摇了我大姨的官商之道。”陈玲感受得到丈夫的细微的变化,她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发火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因此更加温顺地依在丈夫怀里,喃喃地说:“以前一直以为是正确的信仰,现在忽然感到了它原来是错误的,所以你才会痛苦,不是吗?”

    姜兴宇对妻子竟有了知己的感觉,他紧紧地将陈玲拥在怀里,说:“其实,这并不是痛苦的根源。更令人痛苦的是到头来你会发现原本正确的信仰在现实中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而原本错误的观念却能够畅通无阻。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我现在真的分不清了。”

    嘴上虽说,但他的心里却在想陈玲会不会知道了自己今晚带白雪出去了呢?看她刚开始的表现,她一定是知道的;可是看她现在的反映又不象知道。他注视着妻子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许多人都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苦苦地挣扎着,包括你,也包括我。”陈玲也注视着丈夫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

    她忽然妩媚地一笑从姜兴宇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好啦多少古圣先贤都研究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别lng费jīng力了”

    姜兴宇也顺势站起身。陈玲忽然抱住他,悄声地说:“兴宇,说——你爱我”

    姜兴宇一愣,他明白了——陈玲肯定知道自己今晚和谁在一起了。但她却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宽容了他。他不由得一阵感动,紧紧地抱住陈玲深情地凝望着她美丽的眼睛,说:“我爱你”

    他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此刻,他已经决定自己对小雪的感情就此打住。如果他再放纵下去的话,将来对白雪,对陈玲,对自己都会造成无穷的伤害,他决心悬崖勒马了而这个决定一经做出,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象此刻那样和陈玲的心是如此的贴近

    在白雪与陈玲争夺姜兴宇的暗战中,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以陈玲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对于白雪,姜兴宇自信可以把持;可是对李晓文呢?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晓文除了同情之外,已经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许的爱恋在里面。

    姜兴宇毕竟是美术院校的高才生毕业,对艺术有着独特的理解,一向以新颖、大胆的设计闻名于滨海广告界,甚至,还一举夺得过世纪英才全国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他为东亚商业圈改造设计的样稿,很快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认可,并签下合同付诸实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宇广告公司进入了空前的繁忙时期。虽然姜兴宇又新招进了七名霓虹灯工人,使公司的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人,并从兄弟公司处借调了十几个人,但仍然感到人手紧张。他本人更是整天吃住在分公司那边,和工人们mō爬滚打在一起。

    常亦夫儒商的理念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对于施工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严格把关。所使用的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行货。对于商家所提出的意见,他也能虚心接受,并真诚的进行jiā流与沟通。这段日子虽然繁忙,也很辛苦,但他感到了踏实。毕竟这是关乎公司能否在滨海广告界扬名立万儿的大事,他是全身心的投入的。

    开始时,东亚商业圈内的个体商家,对于组委会将所有工程都给了刚刚进入不久,没什么名气的天宇公司,都心存不满,认为不过是靠着拉拢关系才进来的,但是看到天宇公司的施工质量和服务态度后,渐渐的对它有了好感。尤其是经历过一件小事——天宇公司一名员工在施工过程中不小心将一户个体商家的柜台刮出一道较深的痕迹。商家并没说什么,姜兴宇却马上命令大华购买了崭新的柜台更换上之后,许多个体业主甚至和姜兴宇成了好朋友,大家常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称兄道弟的。

    常亦夫开始也不太放心,亲自来天宇公司视察了两次之后,对姜兴宇也是大加赞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由于工作关系,姜兴宇经常出入于东亚商都,与李晓文见面的次数相对也多了些。李晓文管理四个营业员,生意做得也是有声有è。姜兴宇心里很为她高兴,便经常介绍一些朋友去捧场,李晓文对姜兴宇更是充满了感jī之情。虽然她很爱姜兴宇,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出身,便将心中的热情压抑了下去。姜兴宇一是因为工作繁忙,二是由于陈玲对自己已有了一次巧妙的警告,自然不敢再放肆,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借乎于友谊与爱情之间的微妙情感。

    顾正平的吸塑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虽不似天宇公司那样红火,但也还过得去。这小子是个天生闲不住的料,在姜兴宇的暗示下,经常往天宇总公司那边跑,名义上是找姜兴宇,而实际上却是借机会接近小雪。白雪的一颗心系在姜兴宇身上,依旧对他冷脸相对。

    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工程渐进尾声,只剩下东亚商都的改造还没有完成,当然这也是最为艰巨的一个。

    按预定的设计,除了在东亚商都楼顶建成一系列广告牌位招商外,还要在它主楼的侧壁上安装一个高15米,宽米,厚度为50厘米的大型吸塑灯箱式刀匾。

    按照滨海楼体广告安装的一贯方法:是用工人在楼顶上用绳索将灯箱拉至指定的高度位置,由人用绳子把安装工人系牢后沿着楼的外墙把他顺下去,另外再由一个工人用绳索把电锤等工具送下,由安装工人进行固定。安装工人只靠一条绳索悬挂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进行作业,生命也全系在一条绳索和楼顶把绳子的人手中。七八层楼如此安装,十几二十层也是如此安装,这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作业。

    这个刀匾重约七百多斤,而东亚商都的主楼是十三层,刀匾就要安装在下部距地面十米高的位置,安装难度相当大,因此姜兴宇和大华都亲临施工现场指挥作业,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华领着十多个工人带着工具爬到十三层楼的顶部,姜兴宇领着五六个工人在地面策应。两个人用对讲机进行联络。大华将工人分成三组,最大的一组由十二个人组成,负责拽刀匾;小凯和另一个工人一组,负责最关键的用绳索送工人到指定位置;另有一个人负责送工具,他自己则坐镇指挥。分配完工作后,负责拽刀匾的组首先将绳索从楼顶顺到地面,姜兴宇指挥地面的工人把刀匾捆牢,另有两个人在刀匾底部也系上绳索在地面负责掌握方向。准备就绪,姜兴宇一声令下,上面的人一起用力拉绳子,巨大的刀匾沿着外墙面缓缓上升。

    安装这么大的东西,自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刀匾已经上升到指定位置。大华指挥负责高空安装的工人下楼,同时叮嘱小凯和另一名工人注意安全,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看着安装工人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下落,姜兴宇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间,不停地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安全。那名工人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随即电锤等工具也送达,他开始作业——在墙体上打孔,用膨胀螺栓固定刀匾。

    按照正常的设计,整个刀匾将有五个支撑点,每个支撑点有八个粗大的膨胀螺栓,总计四十个膨胀螺栓将刀匾与墙体牢牢地结合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姜兴宇特地让工人在每个支撑点上多加了两个膨胀螺栓。这么大的刀匾悬在空中不是什么小事,万一掉下来,下面就是繁华的街道,整日人流车流不息,后果不堪设想他也确实是把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当成样板工程去做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样多加了十个膨胀螺栓,其安装强度足可以抗拒台风的袭击,虽然滨海并不会刮台风。

    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安装工人就已经将第一个支撑点固定完毕。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大华在楼顶上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安装以第一个支撑点的固定最为关键。因为刀匾悬浮在空中,人也悬浮在空中,根本没有一点可供依靠的地方,安装完第一个支撑点后工人就可以靠着第一个支撑点的支撑休息或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安装工人已累得满头大汗,他骑在第一个支撑点上点了一支烟休息,上面的小凯和那个工人也稍舒了一口气。但姜兴宇不敢大意,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工人不要懈怠,毕竟人还在二十几米的高空还没有落地。

    安装工人吸完了烟又休息了一会儿,通知上面的人继续工作。又经过了三个来小时的艰苦作业,终于安装到了最后一个支撑点。此时的他距离地面已经剩下十米的距离。

    他一气固定了九个膨胀螺栓又用电锤去打最后一个孔。身体与打孔点的距离过近,不利于施展,他站起身想向后挪一下位置。谁成想,百密一疏他这一脚便踏到了空中,整个身体如石头般向下摔去。

    事发突然小凯和与他合作工人见只剩下最后一个孔,心里上也有了少许的放松,那个工人看着手中的绳子迅速地向楼下滑去竟吓得不知所措

    还是小凯反映快些,双手较力,死命地抓紧绳索。但是一个人下落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得了的,鲜血迅速顺着手指缝淌了出来。大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吼一声:“别松手”猛地扑过去将那个发呆的工人撞得飞了出去,自己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子。下坠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大华将绳子拴在腰间,从楼顶的nv儿墙向下望去,安装工人的身体几乎贴到了地面。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出了一身冷汗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地面上的姜兴宇和其他的所有的工人姜兴宇见人突然从空中跌落,头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呆住了,直到下落的趋势被遏制,他才反应过来。再看那安装工人,他的后背和冰凉的坚实的地面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如果再晚几分之一秒,他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那个安装工人下落时并没有来得及喊叫,此时却反应过来歇斯底里般地狂叫着他这一叫,其他几名地面的工人才明白过来,冲上去七手八脚地解开绳子把他搀到一边。

    姜兴宇怒火中烧攥着对讲机直冲到楼顶,破口大骂:“你们猪脑子……”话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大华和小凯沾满鲜血的手,他们的手还死死地抓着绳子,几个工人在旁边试图把他们的手掰开却没能成功。

    姜兴宇顿感血往上涌——多好的工人啊他忙跑过去轻轻拍着二人的手说:“松开吧,没事了。”

    大华和小凯这才缓缓张开手。姜兴宇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两个人四只手,掌心的ròu都被磨得模糊一片,lù着森森的白骨

    “兄弟们,好样的”姜兴宇重重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马上吩咐两个工人把他们送下楼去,自己则迅速地拨打“120”,而后又给分公司的王莉打电话,让她护送二人去医院。

    在楼顶上看着二人被急救车接走,姜兴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身环视着楼顶上剩下的十二名工人,说

    “还剩一个膨胀螺栓”

    其实这个膨胀螺栓本来是提外加上去的,不安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姜兴宇并没有忘记他对常亦夫做过的承诺,也没有放弃他借此机会扬名滨海广告界的目标——虽然仅仅差了提外的一个螺栓没有固定,他还是不肯放过

    目睹了刚才的聚变,工人们个个吓得面如土灰,谁也不敢应声。

    “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再从事高空作业。”陈玲虽然很平静却坚定得不容质疑的语气突然响起在姜兴宇的耳边。他用里挥了挥手,仿佛要将话语驱走。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一整盒软中华烟,撕开了分发给每一个工人,并且亲自给大家点上。最后,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淡淡地说

    “兄弟们别紧张,ōu颗烟放松一下,一会儿我下去。”

    “好,我发誓”这一回响在耳边的是姜兴宇自己说的话。

    工人们不由得大受感动,纷纷表态——“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

    姜兴宇也很感动,他摆了摆手,说

    兄弟们听我说——公司是我的,这个工程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这回你们谁也别争,就我自己下去。我要对公司负责,对工程负责,也对我自己的承诺负责。”

    烟吸完了,姜兴宇把烟蒂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甩去西装的外套,说

    “兄弟们把绳子拽上来”

    工人们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那条染着鲜血的绳子拽了上来。姜兴宇抓过绳子的一端牢牢地系到腰间,攀上了nv儿墙,说

    “兄弟们,我这条命就jiā给你们了。”

    工人们齐声说道:“老板放心”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向nv儿墙外滑了下去。

    以前在云德广告公司做兼职的时候,姜兴宇确实亲自做过几次这样的高空作业,但都是四、五层楼的高度。头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滑下去,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还没到工作的位置,汗已经渗了出来。工人们十分小心,一点一点地把姜兴宇送到了指定的位置。他开始工作……

    最后一个膨胀螺栓终于坚固地安装完毕,工人们把他送回到地面。双脚落地,姜兴宇的心也随之落了地。地面的工人立刻围上来替他把绳索卸掉。

    姜兴宇大声地吩咐一个工人去楼上通知上面的人收工,自己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习惯ìng地伸手去找烟。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西装的外套和手包都留在了楼顶。

    一支点好了的烟忽然送到了他的嘴边,姜兴宇一愣。回头望去——竟是白雪

    白雪的眼里噙着泪,只是有其他人在场才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

    姜兴宇心中一阵温暖,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王莉给我打电话,说这边出了点事儿,我不放心所以就赶了过来。”白雪注视着他喃喃地说着。

    姜兴宇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场他一定将白雪拥入怀中了。如果是陈玲在,她会有什么样的反映呢?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问。

    “你……你怎么自己……”白雪的泪终于要忍不住了,她忙用手róu着眼睛。

    姜兴宇摆摆手制止住她。这时,工人们都从楼顶上下来了。姜兴宇长舒了一口气,面对着这些为他打天下的兄弟们。他从手包里取出五百元钱jiā给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人,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托老天的福,我们也算免了一劫。大家晚上都去吃个喜”

    工人们欢呼着走了。姜兴宇轻轻地拍着白雪的肩头,温柔地说:“我们也先回公司吧。我换件衣服,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大华他们。”

    白雪温顺得象猫一样的应着。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姜兴宇忽然觉的人流中有一个目光在注视着他,他下意识地一回头——李晓文正站在人群中凝望着自己,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

    姜兴宇带着白雪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那个安装的工人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和王莉一起照顾着大华和小凯。大华和小凯伤得着实不轻,手掌的皮ròu全都模糊了,好在只是外伤,除了皮ròu之苦外并无大碍。这两个人,尤其是大华知道公司现在人员紧张,吵着要出院。

    姜兴宇安慰着他们,最后下了死命令要他们安心在医院养伤,两个人方才做罢。他又取出500元钱递给那个安装的工人,说

    “兄弟,今天受苦了,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两天再来上班。”

    那工人感jī地收起钱走了。医院里只剩下白雪、王莉和大华、小凯,这可是他手下的全部jīng英姜兴宇安慰着他们和他们聊了些知心的话语。华灯初上,他留下白雪,让她和王莉一起在医院照顾大华、小凯,自己则独自一人走出了医院。

    在回公司的路上,姜兴宇感到了无限的没落,头脑里胡思lun想着。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李晓文打来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姜哥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

    姜兴宇想起日里晓文看着自己的神情,心中一阵温暖,说

    “我在从医院回公司的路上,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晓文一串活泼的笑声。他放下手机四处寻找着——李晓文正站在马路对面俏皮地朝他打着招呼。

    姜兴宇忙跑了过去。不知为什么,只要见到李晓文他所有的烦恼和心事都没了。李晓文见姜兴宇跑了过来忙迎上去,一头扑到他的怀里。

    姜兴宇顺势将她抱住。李晓文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姜兴宇的iōng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半晌,才羞红着脸脱出他的怀抱中,呆呆地注视他。

    姜兴宇发现了晓文的异样,问

    “怎么了晓文?”

    “我……我真担心你……那么高……”话未说完,泪水已从她的眼中涌了出来。

    姜兴宇好生感动,笑了笑说

    “不是没事吗?”

    “以后,我再也不许你亲自做那么危险的活儿了……”晓文用乞求的语气说着。

    姜兴宇点了点头,说

    “放心吧,我不会了。”

    李晓文这才破涕为笑,抚摩着姜兴宇的脸,歪着头问

    “今天,我拿什么慰问我们的飞天英雄呢?”

    “那就赏个脸和我共进晚餐吧,我们好象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姜兴宇笑着说,和晓文在一起永远都能使他感到年轻和快乐。

    “好啊”李晓文雀跃一声,抱紧了姜兴宇的胳膊。

    酒店的包房内,二人共进过了晚餐。

    由于日里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姜兴宇感到很疲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晓文则温顺地偎在他身边,爱怜地抚摩着他的iōng膛。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姜兴宇是高高在上的,他高大、尊贵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样的人。可是白天目睹了姜兴宇亲自进行高空作业的情境使她深受震撼——这个男人的内心也一定是充满了太多的痛苦和无奈,他并不如自己想象般坚强,他同样需要有人来安慰。

    “兴宇。”晓文喃喃地呼唤着。

    日里的工作虽是有惊无险,但在姜兴宇的眼中无异于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这场考验让他感动了好多,当然也让他看透了好多。他正任由着思绪自由的驰骋,忽然感到晓文声音有些异样,垂下头看着她。

    李晓文的脸上洋溢着jī动的红晕,羞怯笼罩下的晓文竟是那样的美丽,他不由得看痴了。李晓文温柔地勾住他的项子,将jiāoynyù滴的红ún凑了上去。姜兴宇顿感血往上涌,紧紧地将她揽在怀中深情地ěn着。

    姜兴宇对李晓文一直充满了jī情,尽管有些时候他也分不清那jī情究竟是一个成熟男人对nvìng的本能,还是自己真正的爱她。他自信可以抵挡得住白雪的yòuuò但在李晓文面前却连一点信心都没有。在和李晓文接触的过程中曾有过几次经历,结果都是在自己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晓文拒绝了他。他也知道,那是因为晓文心里面有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如今,晓文主动放弃了心里上的包袱,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姜兴宇也开始放任自己的情感,一双手肆意地抚摩着晓文的躯体。在姜兴宇的爱抚下晓文发出阵阵消hún蚀骨的shēnyín。姜兴宇更加的亢奋,一件件地脱去晓文的衣服,仅留下一丝遮羞。李晓文的一双手也在姜兴宇的衣服内游走着,渐渐的她将手握住了姜兴宇的下面——

    这一刹那姜兴宇如遭电击,身子骤然向后退去。他似乎听到了陈玲的一声轻笑,一想到陈玲,他的jī情全如被冷水灌顶了一般。看到姜兴宇的异样,李晓文想到的却是另一重,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问

    “兴宇,你……你是嫌弃我这身子脏,佩不上你吗?”

    姜兴宇心情异常的烦躁,他用力地挥了挥手,“不是不是我……我想到陈玲……我……”

    一听到陈玲,李晓文的jī情也被无情的冷水熄灭了。她默不作声,悄然穿起自己的衣服。姜兴宇反倒感觉歉意,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说

    “对不起,晓文。”

    “或许,我们真的没缘分吧”李晓文哀怨地说。

    姜兴宇无语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或许真如晓文所说的,他们之间确实少了这样的缘分。

    “兴宇。”李晓文轻声地说:“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姜兴宇也长叹了一声,他明白李晓文说的是什么,但他想的更要广泛,更要长远,更要深刻。

    “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吧。”

    “活着?”晓文躺在他的怀里,不解地问。

    “是活着”对于这个问题姜兴宇心中似乎有了答案:“活着,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就简单。”

    李晓文认真地听着。

    “说复杂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他是国家领导人也好,还是平民百姓也好都有自己的难处。别看在人前都是威风凛凛,神气活现的,其实背后都有一本难唱的曲儿。所以,我们不必要看人家怎么活,只要按着自己的方式,走自己的路就好。”

    “那简单呢?”李晓文问。

    “简单——活着就是活着。吃饭是为了活着,睡觉是为了活着,学习是为了活着,奋斗也是为了活着,总之,一句话——活着就是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生活。”

    “那还是简单点好。”李晓文若有所思。

    “是啊,对于人来说生命才是最可贵的,有生就有未来,有生就有希望。”姜兴宇也是因为有了白天的经历才有了这样的感悟。

    “那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李晓文说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好啦快回家陪你的宝贝夫人去吧”

    天宇公司的老板亲自实施高空作业安装,此事在当地很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东亚商都的老总,一位老一辈无产阶级**者,滨海商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姜兴宇的举动大加赞赏,甚至还亲自邀请他一起吃了顿饭。常兴夫听说此事后备感欣慰,不住地称赞姜兴宇——“经商就应该这样这才是真正的儒商”

    不单是东亚商业圈,甚至在整个滨海广告界都在流传着姜兴宇的佳话。姜兴宇在滨海广告界中的声望陡然提升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高度

    姜兴宇亲自高空作业的第二天晚上,他正和几个设计员研究、修改下一步的设计方案,陈玲突然来到了分公司这边。她是听说了姜兴宇的举动特地赶到公司来的。

    见到陈玲,姜兴宇感到了格外的温馨,同时也感到了格外的愧疚。毕竟他曾亲口答应过陈玲不再从事高空作业的工作,而且,这也是陈玲支持他创业的条件。

    陈玲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给每位男员工发了一条好烟,每位nv员工送了一套化妆品。这是自公司成立以来,她第一次来慰问员工,而且发生在这种时候,姜兴宇理解了妻子的良苦用心,心中充满了感jī。

    姜兴宇布置完了工作,携妻子参观夜è下改造后的东亚商业圈。两个人漫步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十分的默契。

    陈玲紧挽着丈夫的胳膊,温柔地说

    “兴宇,我先到的总公司和医院那边,听员工们都说了,你怎么可以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姜兴宇并不想让妻子为他有过多的担心,微笑着并不言语。

    陈玲继续关切地说

    “我知道,你是想靠这个工程在滨海广告界中打出自己的声誉,可是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你还有孩子的生命都不是属于我们个人自己的,而是属于我们三口人的。你要是有了什么危险,我和孩子怎么过?我要是有了什么危险,你和孩子又怎么过?”

    “别担心了,早都过去了。”姜兴宇安慰她。

    “你说我当初支持你出来做生意为了什么?是单纯为了钱吗?”陈玲止住脚步注视着他。

    姜兴宇仔细想了想,却得不出肯定的答案。本来他们的生活已经很安逸,很温馨了,可是当他提出要出来做生意时,妻子却义无返顾地支持了他,可以说天宇广告公司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陈玲的作用是功不可没的。她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

    陈玲笑了,说:“钱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你不会甘于学校清淡的生活,所以,我才同意让你出来展现你的价值。”

    这句话说到了姜兴宇的心里,其实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妻子啊他忍不住轻轻的将陈玲拥在怀中。

    陈玲继续说着:“可是你出来了,通过这两年多的努力,也证明了你的价值,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呢?”陈玲反问,神情充满了忧伤和责备,那是关心的责备和更多的忧伤。

    姜兴宇被她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陈玲的话句句在理,让他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紧紧的把妻子拥在怀中来表达内心的愧疚。

    陈玲笑了,伸出一只手来温柔地抚摩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脸颊不再说下去,聪明的nv人懂得适可而止。忽然她撒jiāo似地说:“你要向我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姜兴宇问。

    “以后再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了。记住——你的生命不只是你自己的,更是我和孩子的。”陈玲认真地说。

    姜兴宇心里真是好感动,他用力地点着头,多好的妻子啊他的心里不仅是保证了这一件事,而且还有另外的一件——那就是他决定以后无论到什么时候,也都不会去背叛自己的妻子

    有了前次的教训,姜兴宇更加jīng神百倍地坐镇东亚商都楼顶的广告工程。他站在东亚商都的楼顶,俯瞰夕阳下改造后的东亚商业圈出现的繁华景象,豪情满怀地说

    “这个工程下来,滨海广告界对咱们要刮目相看了”

    大华在医院仅住了两天院就偷偷地溜到了工地上,他知道公司现在人手正紧。对于这位将自己从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农村小伙子带到今天公司经理位置上的老板,也是同乡,大华心中充满了感jī。他的心情也是很好,在医院的这两天里,王莉已经答应他,忙完这项工程就准备和他结婚了。听着姜兴宇的话语,他点头附和着。T@。

六百十五

    六百十五

    多年后,当整容后的何之秋在由广州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被他的同事江铁岩和陶凌宇认出并缉拿归案时,他曾有一瞬间的强烈悔悟:如果当初没有伸手搭救那个风流局长,自己也就不会有机会进入西桐海关;而假如没有进入西桐海关,也就不会有机会无止境地去贪敛钱财,从而落到化装整容远逃异国的田地。西桐海关仿佛是他命中难逃的劫数,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他人生中最jīng彩的片段在这里上演,他人生最凄凉的结局也在这里落幕。

    对西桐海关,跟何之秋一样有着类似复杂感受的还有曾任西桐海关副关长的秦子文,这个ìng格怪异、行踪诡秘、城府极深的中年男人,在与走ī分子勾结而积聚了无数金钱,甚至在海外建立起了自己的财富王国之后,面对自己孤独的身影,突然感到生命中巨大的虚无。这时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去西桐海关工作,而是在西桐市的任意一个普通单位做个一官半职,显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身败名裂、像孤hún野鬼一样游dng异乡的下场,而是过着普通人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西桐海关把他送上人生的巅峰,也是西桐海关将他抛落人生的谷底。

    欧阳大觉,这位西桐海关的第二任关长,对西桐海关则有着另外一番全然不同的感情。当这位职业军人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西桐海关时,曾像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对海关工作,对自己未来的事业,都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憧憬。然而,秦子文、何之秋们让他感受到海关工作的复杂与艰巨;也正是在与秦子文、何之秋等这些海关内鬼的较量中,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体会到海关对于国家经济的安全和有序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自己行将退休之时,像以往作出重大决定之前一样,欧阳大觉再一次回忆起当年初登王洲岛时老关长**夫在新建海关大楼前与自己亲切长谈的情景……

    在海关工作的这些年里,他曾亲眼目睹多少次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道德与yù望的厮杀,目睹了多少曾经的英雄纷纷倒在了金钱与美nv的脚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一个在海关系统颇具影响力的作家在一次酒后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犹如电台夜谈节目聪明的主持人有时竟会不顾亲人的眼泪与个人的“锦绣前程”选择自戕一样,在接受了太多的倾诉,经历了太多的不堪之后,世事红尘,影影绰绰——表面上也许收获了,谁知晓实质上是否失去更多?从法理从道德上是高尚了一把,但谁又能保证不是更深更没有退路的沉沦?两副面具,孰真孰假?jīng神物质,孰重孰轻?关键的时候,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何去何从?哪里才是尽头?一番痛苦的思索之后,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竟不顾同事与领导的再三挽留,眼含热泪选择了黯然离去,以将近半百之年抛掉一切,加入了被海关同仁谑称为“海外兵团”的非海关主流阵营。

    一晃,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是怎样的bō诡云谲的二十年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王洲岛位于珠江口,面积不到三平方公里。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它总是显得那般温馨和恬静。微风轻轻地将阳光下野uā的芳香,飘满了整个岛屿。

    耸立在王洲岛上的海关大楼前,是一排排茂密的高山榕,它们与一排排大王椰嫣然相对,显得那么和谐与娴静。

    阳光和清风使这里的一切变得简单和淳朴起来。

    海关大楼是西桐海关的第一任关长**夫亲自找设计师设计的。在此之前,这里只是一座愁云惨淡、荒草萋萋,遍地野兔奔跑,夜来蛙声一片的荒岛。

    可是大楼刚建起来不久,**夫就要调到海关分署去任职。接任他的是欧阳大觉。当时的大觉是一个刚从部队正团职转业到海关工作、38岁的海关副关长(主持全面工作)。

    **夫临走时,将自己的嘱咐和希望,都留给了这个只有40余人的西桐海关,他紧紧握着大觉的手,说:“把好关,看好祖国的经济大mén……这个大mén非同一般,从这个大mén进出的不仅仅是货物和财富,它还jiā织着人ìng的贪婪、对金钱不可遏止的yù望和走ī犯罪,海关人首先要把好思想灵hún这一关……”

    **夫上车之前,环绕着王洲岛巡视了一遍,然后站在这座在自己任上建起来的海关大楼前,深情地注视……

    建立海关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幽默地拍了拍大觉的肩膀,说:“这个家就jiā给你了,一关之长,肩头的担子有千钧之重,带好每一个海关关员,是你最主要的责任,要培养每一个海关关员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都有公正的良心和责任心。经济发达的地区各种关系都比较复杂,你要做好踩钢丝的心理准备、练就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本事……”

    大觉诚恳地点头,他对老关长的一番话深有感触,理解他语重心长又意犹未尽的话语里面包含了一代海关人的责任感和对未来海关所寄予的厚望和隐隐的担忧……

    大觉明白西桐海关身处的位置以及它所肩负的特殊使命,海关不但要与这个复杂多变的时代紧密联系,更重要的是要监督把关,使国家经济平衡有序地发展。

    夏日的午后,风暴像一张网,颠覆着风雨jiā加的天空。

    西桐海关大楼前那一排排高大ǐng立的高山榕和大王椰,被疾风肆意地ōu打着,发出阵阵山林呼啸般的吼声。

    雷电仿佛在狂风中伸出一双双愤怒的巨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将这个世界的一切一道连根拔起……

    尽管世界在一片风雨雷鸣中惊恐不安,但海关大楼里却是一片肃静,一反往常那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

    这种寂静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压抑。这是自西桐海关1987年建关以来,第一次这么寂静……这一切都缘于那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血腥浩劫,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平静。

    闪电犹如犀利的长鞭,无情地ōu打着海关大楼,雷鸣犹如这ōu打之中痛苦的一声声叹息。

    当一道电光划过海关的玻璃窗口,正好与窗口中一双被痛苦燃烧的眼睛相碰撞,顿时砸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使得海关整座楼都为之震颤。

    海关关长欧阳大觉双目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一排排黑è的文字,这些黑è的文字在窒息的空气中,诡秘地闪动。

    这是西桐海关落马的数十名海关关员的名字……这些名字在大觉关长的眼里渐渐幻化成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朝气的面孔——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初到海关的年轻关员,他们充满憧憬的目光在注视着海关沸腾的景象……

    他们在海关关徽下宣誓。他们的誓言是:

    “依法行政,为国把关……”

    这些身影和这些誓言渐渐远去……

    电脑屏幕上停留着黑è的文字。突然一个令大觉关长熟悉的名字渐渐凸现出来,他的神情猛然一震,睁大着眼睛望着这个名字……他仿佛听到了不久前法官在法庭上宣判的声音:

    “海男,男,1969年出生,汉族,大专文化程度,1990年参加海关工作,原系西桐海关通关科副科长。经查明,海男犯有收受贿赂罪……”

    大觉关长握鼠标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屏幕上的黑è字幕在闪动……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渐渐流下,泪光中,是海男小时候的样子……

    mí茫中,出现了海男沉重的背影……

    海男手戴镣铐,他转身用痛苦而绝望的目光望着大觉关长,焦渴的嘴ún动了动,他想对大觉关长说什么,但是他yù言又止地低下了头,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哽咽着说:“请您转告我妈妈,叫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他转过身上了囚车,车开走了。

    这时大觉关长眼前出现了海男的妈妈杏姑送海男到海关来时的情形……淳朴的杏姑拉着儿子的手,喜悦地对大觉关长说:“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把他jiā给您我真是放心啊”

    ……

    呼啸着风雨的海边,有一个几乎被风吹皱的身影,她站在被海lng冲击的礁石上,一双凄mí的眼睛在望着动dng不安的大海,当一阵疾风吹来,她单薄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她双手撑着扭曲的身体,朝着大海,凄惨地呼喊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是秋朴生的母亲韩恋在呼唤自己的儿子,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海风刮走了……

    渐渐地,大觉关长的目光落在了一张扭曲而伤心yù绝的年轻jīng致的脸上,那是他的nv儿秀虎……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场面……秀虎撕碎了自己心爱的绘画,泪流满面,跪在大觉关长的面前,哭道:“爸爸,您和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不就想让nv儿得到幸福么,您怎么不救救朴生啊,他是那么地爱我,他不可能去犯罪啊爸爸……nv儿求您了,您千万要救救朴生……”

    医院里的病uáng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弥留之际,神情痛楚地拉着大觉关长的手,艰难地说道:“……我是一个老红军,过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流血牺牲,为的就是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过上了,我的孙子却成了危害国家利益的**分子……让人痛心啊”

    老人松开了关长的手,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你转业到什么单位不比转业到海关好你的老首长是省人大副主任,他当时让你在公、检、法与工商税务几个部mén之间选择,由他去找有关部mén做工作,你倒好,连想也没想就一头撞进了海关……你真的以为海关是那么简单的么唉,你,你是何苦呢?”

    这是出事后妻子付蓉埋怨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大觉关长的耳边又传来海关总署署长的话音:“真没有想到啊我们的几十名海关关员,他们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成了权利之争、走ī犯罪的炮灰和牺牲品,可是,那些真正的罪犯却逃之夭夭,逍遥法外我命令,海关纪检监察部mén配合缉ī局,尽快将在逃罪犯缉拿归案要深挖走ī违法犯罪和内部执法**线索,在案情清楚、证据确凿的基础上,与司法部mén密切配合,尽快移送司法机关,进入司法程序,绝不能让**分子逃脱党纪国法的惩处”

    ……

    警车尖啸着,穿过大街小巷,一个个犯罪分子相继被捉拿归案,那些真实的画面、那些真实的情景,迄今仍然在大觉关长的眼前浮现……

    然而,在这一切硝烟密布的背后,却有一双乃至几双综观全局的眼睛,总是在窥视着发生的一切,正是这一双双藏在暗处的黑手,自始至终在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地将一个个海关关员控在他们的股掌之中……将他们一个个拉下水,最后将他们毁灭……

    当一个个犯罪分子落网时,他们却藏在幕后lù出yīn险的jiān笑……

    他们是谁?他们的根到底扎得有多深?

    大觉关长沉重的一拳狠击在办公桌上,桌上的电脑键盘顿时震得易了位,接着是大觉关长一声痛心的长叹——

    “作孽啊作孽啊”

    声音穿过风雨和雷电,冲向汹涌的大海,撞击在沉默的礁石上,久久地回dng……

    夏日的傍晚,喧闹一整天的大海仿佛开始平静下来,海lng轻轻拍打着海岸,海鸥的翅膀像涂了一层金粉,轻盈地从水面飞过,飞向海的那边;不一会儿它们又飞了回来,飞向海岸上的树林。

    海滩上,人们尽兴地玩耍之后,渐渐散去。

    然而,海滩上还有一男一nv,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相依相偎着,陶醉地迎着如同梦幻般撒向大海的晚霞。那如丝如缕的橘红è,似乎从海水的深处升腾过来,氤氲着他们的身影,并将他们虚幻的影子轻轻地投印在海滩上。

    他们都打着赤脚,两双赤脚在海滩上踩出深深浅浅的两行脚印……这些缠缠绵绵的脚印又很快被海水轻轻地抹去了。

    在部队当团长的大觉每到休息日,都要陪妻子付蓉到海边来散步。他们对大海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自己也承认,大海,只有大海才是他们相识、相爱到结婚的见证。

    在大觉的记忆里,两年前,一个下雨的傍晚,他正在海里游泳,有个nv孩子溺水了,当他把这个溺水的nv孩子从水里抱起来的那一刻,一种特殊的感受,直袭他的心扉……他觉得,这个nv孩子与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不知在何时何地,他和她有过相识的经历……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没有根据的感觉……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被他救起的nv孩子,的确就是那么突然走进了他的情感生活,成为他的妻子,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有意安排的。总是那么巧合,当时在大海边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是他去救起了她?海边几乎每年都有人溺水,他为何就碰不上去救别人?

    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刚从练习比武场下来的大觉,与部队的几个战士到海边游泳,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海滩上玩耍的人群纷纷跑去躲雨,正在海里游泳的大觉本想游到海边,却突然听到远处有呼喊救命的声音,他顺着大雨飘摇的海面望过去,发现海滩上有人在呼唤,他立即意识到有人落入海中了,他没有思索,就快速游了过去,在离他有几十米远的海面上,有一个小白点在随海lng漂浮,岸上有人在奔跑,在呼救,声音极其微弱,很快就被雨声和海涛声淹没了。当他快靠近那个小白点的时候,小白点突然不见了,好像沉入了海中,他奋力游过去,只见小白点像一只垂死的鸭子在水里无力地挣扎。他发现是一个nv孩子,在挣扎中身体的曲线显得十分优美。他有片刻的发愣和犹豫,他看到了溺水的nv孩子泳衣的吊带因挣扎而脱落了下来,前iōng赤lu着,在水bō的晃动下她那曼妙的身材显得越发jiāo柔,那对**极其神秘yòu人……

    他游到她的背后双手抓住她的游泳衣,用力地把她举出水面,突然lù出水面的她,像一个猛然被惊醒的沉睡的人,嘶哑的吸气声像破了口的皮球,只见她的双手在空中盲目地lun抓一气

    这时岸上的两个人,发现落水的人被人救起,不禁jī动得挥舞着双臂,哇哇地叫喊起来。

    他抱起她走到海边,落水的nv孩子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他只好抱起她,去寻找他们的车,将她送进医院。这时那两个一同来的nv孩子告诉他,她们是市人民医院的fù科医生和护士。

    从那以后,他们就认识了,一年之后他们居然结婚了。在新婚的夜里,新娘付蓉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问他:“你曾经有过恋人吗?”

    他沉默久久之后说:“有,有过,但是从分手后再没有来往……”

    他的语气坦诚而平静。

    付蓉说:“为什么?”

    他望着付蓉美如uā瓣般yn丽的面孔,说:“因为我娶了你……而且要跟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她和他无语而真诚地对望着,彼此都感到了心跳的加速……然后他们都会心地笑了。

    但是她还是敏感地发现丈夫的笑容里有一丝丝苦涩的影子。

    后来她总是问自己——这难道是nv人的敏感和多疑吗?

    但是,她的直感告诉她,他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那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那一段感情已经刻进了这个男人的生命里。而那种潜藏在生命里的东西是可以被人察觉的。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滞留着一丝抹不去的往事的影子……

    付蓉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毫无遮掩地告诉了她他曾经有过的那段恋情,这就证明他已经与过去告别,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还要追问到底呢?即便是知道了丈夫那段爱情的全部,对她又有何益呢?况且她对于自己的往事,从没向丈夫吐lù丝毫,况且丈夫连问也没有问过她,因此她心里好像有一丝悬空的东西,在虚无地漂动,这使她感到了丝丝的不安。

    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相信,他懂得珍惜已经成为他的妻子的nv人,而且也相信这样的男人这一生中都是不会欺骗她的。

    想到这些,付蓉心里感到十分安慰。

    结婚后,他们一有空闲,就必到海边来,或谈心或商谈家事或jiā谈工作中发生的事情。海边让他们感受到心情的舒爽,情绪的放松,许多在现实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他们来到海边,遥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思维就奇怪地平静下来,他们许多的情意绵绵和缱绻爱意,都能在海边得到更彻底的发挥,显得更加意韵悠长。

    付蓉是一个贤惠而通情达理的nv人,她爱丈夫胜过爱她自己,她喜欢丈夫的刚毅和柔情,更喜欢他的正义和坦dng。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什么也不用说,只要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和深沉的呼吸,付蓉内心的不愉快或是愁苦,都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

    打着赤脚的付蓉感觉非常惬意,她觉得人只要与大自然亲近,就感觉十分轻松。她弯腰捡起海滩上的一枚贝壳,放在手心里,对着霞光仔细观察着,她说:“大觉,你看,这大自然真是好奇妙,就连一枚小小的贝壳,都被塑造得如此完美,它们的每一道uā纹和脉络,或者一个小小的曲线和姿势,似乎都是经过jīng心打磨,都源于痴痴的等待……”

    大觉听了妻子的话,颇感兴趣,拣起沙滩上的一块石头,奋力地扔向大海,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有序的美感,如果这种有序被破坏,或者被扰lun,我们的生存就会出现难以想象的únlun和危险……”

    付蓉若有所思地望着丈夫,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那我呢?我的身体正处于空前的únlun之中,原有的秩序也已被破坏……”

    丈夫惊奇地望着她,说:“我不明白……”

    付蓉笑了,说:“我是说我的生理发生了变革ìng的……”

    丈夫询问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她骄傲地ǐng起iōng,故意仰望着天空。

    丈夫突然明白过来,惊喜地大叫道:“是不是我要当爸爸了?啊?”

    付蓉歪着头妩媚地望着他,肯定地点点头。“算你没笨到家。”

    丈夫像疯了似的猛然抱起妻子,笨拙地朝前跑,跑了不远两人便倒在沙滩上,他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子上倾听……

    他说:“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只有大海的涛声……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妻子被他的天真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对着他们叫喊:“哎……团长”

    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的夫妻俩听到了叫喊声,大觉本能地跳起来,整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妻子拉起来。

    朝他们跑来的是一名战士,他向大觉行了个军礼:“报告团长,我们军营mén前的榕树下,发现了一个孩子,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是被人扔掉的……”

    团长好奇地望了一眼妻子,说:“孩子?”

    妻子也感到意外地说:“什么孩子?”

    战士说:“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大觉说:“走,看看去,是谁把孩子扔在部队mén口……”

    军营mén前,一群战士正吵嚷着,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又是好奇,又不知怎么办好,因为孩子一直在啼哭,哭声一声比一声急迫,所以他们出了个主意,去把结婚后一直还没有当爸爸的大觉团长请来。

    当大觉夫fù走近时,战士们一下安静下来,他们没有想到团长的妻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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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当付蓉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个正在啼哭的孩子时,孩子嘶哑的哭声戛然而止,孩子用一双晶莹的泪眼专注地望着付蓉,那双眸子瞬间在付蓉脸上定格……这一大一小的人,在片刻的默然注视中,好像有一种很奇妙和神奇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可以说,在那一瞬间,这个可怜的弃婴与付蓉结下了一生的母子情。

    在那一刻的时间里,付蓉的心突然被牵动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付蓉心里涌动,这是她作为一个nv人前所未有的感受,她意识到这便是母爱,一种人世间最不用修饰和表白的情感,它是那么的直接和朴素。她下意识地抚摩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渴望油然而生。

    付蓉抱起孩子,端详良久,这个不到三个月的孩子竟然对她笑了,孩子的笑虽然无声,她却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辜和最纯洁的笑声……

    也许是她的动容,围观的战士都默然地注视着她,不知为什么,她流泪了,为这个不明真相的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转过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一直在观看她的丈夫,轻声对丈夫说:“这个孩子,我想要……”

    没有等丈夫反应过来,在一旁的战士们迫不及待地一下子欢呼起来:“孩子有救啦孩子有家啦”

    突然有战士提出疑问:“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nv孩?”

    卫生队的nv战士伸出头来,说:“是nv孩我检查过了。”

    被前后事情搞得不知所措的大觉没有想到,其实这些朴实的战士们,早已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夫fù收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nv战士说:“团长,我们大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您看合适不合适……”

    大觉说:“取了一个什么名字啊?”

    战士们齐声喊道:“秀虎”

    战士们的叫声惊吓了孩子,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秀虎这个以集体智慧命名的宁馨儿就这样走进了大觉夫fù的生活。

    秀虎,大大的眼睛里仿佛透着一股刚毅;秀气的外表中暗含着某种虎虎的生机。好太好了——从此,这个孩子与大觉夫fù虽无血缘关系却在情感上结下了心灵相融、血脉相依的联系。

    可是,这个孩子是被谁抛弃的?她的父母是什么人?这种疑虑和yīn影一直隐隐约约地悬在大觉夫fù的心里。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这种悬念虽然在渐渐淡化,但每当夫fù俩在欣赏越来越美丽可爱的nv儿的时候,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对视良久,心照不宣地想着同一个问题——孩子的父母会在某一天突然找来吗?他们将这个孩子故意扔在军营mén口,这就给将来留下一个伏笔,这种伏笔虽然表面上看是随意的,是好让孩子有一个好的去处,但是,这种直指的方位,却潜藏着明显的意图和清醒的目的——为将来的寻找留下了明确的路标。

    这使大觉夫fù俩一直都预感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在将来会有一种他们意想不到的结局,这种结局是好是坏,他们无从意料,但是事情决不像他们收养孩子这件事本身那么简单。

    这是他们夫fù俩共同的感受,也是他们共同的疑虑。但是,他们夫fù俩有一个共同的决心,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把这个孩子抚养éng人

    秀虎快一岁的时候,也是付蓉即将分娩的日子。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付蓉忙里忙外地忙活了好几天,她为了让丈夫轻松一些,先把粮食和油买回来,把丈夫和nv儿的衣服洗干净,熨烫好,整齐地放在显眼的地方。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她便收拾起自己生孩子需要用的卫生巾和ni布,然后回到医院上了半天班,临到下班的时候,她开始了剧烈的腹痛,一种分娩前的阵痛,令她既兴奋又害怕,她很快就被自己一个科室的医生护士推进了产房。

    当她躺在产uáng上,被一阵阵的腹痛、腰痛和骨头缝撕裂般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的丈夫抱着nv儿秀虎来了。

    付蓉痛得直吸冷气,眼睛直钩钩地望着他们。

    大觉见妻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一下就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nv人生孩子,连听也很少听过。他忙问医生,生孩子是不是都这样?

    医生听了就笑了,对付蓉说:“你这个fù产科医生,连这个常识都不告诉丈夫?把丈夫吓坏了怎么办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紧张……”

    付蓉用má巾擦丈夫头上的汗水,安慰他说:“没事的,生孩子都这样,一会儿就好啦……”

    大觉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把秀虎抱了起来。

    秀虎一进mén就目不转睛地望着uáng上躺着的妈妈,她也被妈**表情吓坏了,她大气都不敢出地站立在那里。直到爸爸把她抱起来,她才ōu泣一般地缓过气来。于是她在爸爸怀里挣扎着想扑向妈妈,付蓉伸出双手接过孩子,让孩子靠在她的身边,秀虎伸出一只小手去mō妈妈高高ǐng着的肚子,付蓉气喘吁吁地歪着头,看着nv儿,秀虎小心地拉着妈**手,小声说:“妈妈,快起来,我不要你躺在这里……”

    刚学会说话的秀虎,眼里满含着泪水,稚nèn的声音像一颗颗晶莹的lù珠,在充满来苏味的产房里清脆地滚动……

    正在忙碌的医生护士,都调过头来看秀虎,有护士问秀虎,妈妈生一个妹妹还是弟弟?秀虎侧过头望着爸爸,爸爸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加思索地就说,妈妈生一个弟弟

    秀虎的吐字非常清楚,把产房里的护士都逗笑了。

    这时付蓉又开始腹痛了,医生检查之后,说,快了。于是护士就把大觉父nv赶出产房去。这可把秀虎吓坏了,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爸爸的怀里挣扎着要扑向妈妈,爸爸赶紧抱着秀虎走出产房,在mén口哄秀虎,秀虎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一双泪眼一直望着那扇与妈妈隔着的mén……

    大觉虽然在一个劲地哄秀虎,但是他心里十分紧张,他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nv人生孩子就好比过鬼mén关……这个带兵打仗的男人面临自己的nv人生孩子这道难题,直急得头上都冒出汗来。

    哭累了的秀虎靠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大觉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渔村的杏姑,杏姑当年ǐng着个大肚子到部队来找他,当时他简直被杏姑的样子吓坏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杏姑是一个苗条清纯的姑娘,几年不见,杏姑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fù。这种现实,令大觉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杏姑一见他的面就哭起来,他赶紧把杏姑带到附近的饭馆,让杏姑安静下来,好问清楚事情的原由。杏姑将自己与村里二豹相爱并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大觉,大觉觉得杏姑实在是太冒失也太可怜了,他思考再三,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杏姑。

    部队领导赶紧找他谈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结婚,为什么有姑娘ǐng着大肚子找到部队来了?大觉说杏姑是他儿时的朋友,他们两家大人很友好,所以两家大人有意安排他们长大之后成婚,可是后来大觉离开了渔村,参了军又上了大学,两家大人就再没有提起这段婚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杏姑后来与本村的一个小伙子相爱,没有多久小伙子偷渡去了台湾,就再没有回来,可是杏姑怀孕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在村里已经无法呆下去了,她就想起了来找她儿时的好友大觉,她觉得只有大觉能够帮助她,因为从小不管什么事情大觉都帮着她护着她。有一次他们去山上砍柴,杏姑一不小心摔进山沟里,是大觉把她背回村子的,大觉累得浑身的汗水就像水浇了似的,大人们见了他们这个样子,都觉得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杏姑的伤治好后,杏姑就对大觉说,她要嫁给他。大觉说,他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说他要离开渔村到很远的地方去……杏姑听了很伤心,说,难道你就不讨老婆啦?大觉说我没有想这个事情。杏姑就笑了,说,你这个傻子,讨老婆都不懂,说着拉起大觉的手,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大觉,当时才十七岁的大觉,非常惊讶,他感到了杏姑温柔的呼吸和她丰满的iōng脯轻微的颤动,顿时一股热流一下从耳根热到了头顶,他一下推开了杏姑。后来他一见了杏姑就跑得远远的避开她。可是大觉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杏姑。在他当兵走的那天,他去找杏姑,想亲口告诉她,将来他要娶她。可是杏姑与她的母亲去亲戚家了,他心里惆怅了好一阵子。他想告诉杏姑,他当完兵回家,就跟她结婚。可是就在他为见不到杏姑焦头烂额的时候,母亲告诉他,杏姑是到亲戚家相亲去了。大觉就这样带着一个少年的淡淡忧愁和失落,离开了他的家乡,离开了他产生过初恋的杏姑。后来他在部队上了军校,渐渐就把杏姑忘了,只有在回忆中能够寻找到杏姑的影子。他对杏姑永远都怀着十分美好的记忆,因为他儿时和少年的时光是和这个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姑娘一起度过的。许多美好的回忆都离不开杏姑的影子。

    在杏姑心里,大觉看不起她是因为她没有文化,人又土,但是她仍然觉得大觉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和可以依靠的人。她和二豹相爱并不是大人为她找的对象,大人给她找的对象,是一个身体有点残疾的木匠,她没有相中,回家又听说大觉走了,觉得大觉当兵这么大的事情被自己去相亲给耽误了,她大哭一场之后心灰意冷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大人要把她嫁给小木匠的事已经被两家大人确定了下来,她却固执着将婚期推了又推,几年过去,人家小木匠家不愿意了,要杏姑父母铁定婚期,年底杏姑如果再不嫁过去,木匠就来抢人。杏姑不好再为难年迈的父母,只好答应这年就嫁人。正当杏姑在忧郁中等待婚期的到来的时候,二豹出现在她的面前。二豹是大觉上初中时的同学,上中学期间,她见过二豹几次,因为是大觉的同学,她对他有着很好的印象,二豹还问过她为什么不上学,杏姑难过地摇摇头,说家里太穷了,父母不让上。二豹只是叹气。大觉当兵走了之后,她在一次赶集时碰见了正在做生意的二豹。二豹没有考学,也没有去当兵,而是在家乡做起了卖服装的生意。他们一见面很亲热,二豹打心眼里喜欢杏姑淳朴可爱的样子。自从上中学去大觉那里碰见杏姑后,二豹一直对杏姑有着朦胧的好感与回味。二豹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大觉,是怕大觉笑话他,况且他发现杏姑对大觉一往情深。因此,他把对杏姑萌动的那点感情压了下来。当他几年后再见到杏姑时,他真是惊喜万分。当他得知杏姑与大觉没有成亲的可能,而杏姑又处于不喜欢小木匠这么个关键时刻,二豹立刻下决心要把杏姑娶到手。于是,二豹向杏姑表达了他一直都喜欢她的事。杏姑也动了情,她觉得嫁给二豹比嫁给小木匠要强,再说二豹还是大觉的同学,这就令她放心了许多。不久,二豹帮助杏姑家退了婚,与杏姑正式订了婚。订了婚的杏姑,就经常去镇里看望做生意的二豹,就在二豹做生意的店铺里,杏姑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二豹。二豹向杏姑表示,他能够挣很多的钱来让杏姑过上好日子,杏姑听了二豹的话,很是感动。不久,二豹告诉她,他要偷渡去台湾,到了那里挣了大钱就回来接她。杏姑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二豹。二豹走后不久,杏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二豹又杳无音信。在万难之际,杏姑想到了大觉,她觉得大觉能够帮助她,而且大觉心眼好,有文化,又在部队,大觉一定能够帮她找到她的二豹。所以她没有给大觉打招呼就独自跑来了。T@。

六百十八

    六百十八

    那个阶段大觉正在跟付蓉谈恋爱。杏姑的事情能够向部队领导讲清楚,可是怎么给付蓉讲清楚呢?

    可就在这为难的时候,付蓉出现了。

    那天大觉领杏姑去住部队招待所,恰好与来找他的付蓉碰了一个正面。

    大觉见了付蓉脸一下就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付蓉解释,他只好结巴着,说,这是杏姑,家乡的亲戚、朋友……

    付蓉见了怀着大肚子的杏姑,当时就懵了,又发现大觉如临大敌一样的狼狈,她头上轰地一声响,她立刻想起许多从乡下出来当兵的男人,到了部队,提了干,就把家乡的对象扔掉了,这种事情她见了不少。付蓉想到这些,手脚一下变得冰凉:她和大觉正在商量结婚的事情,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怀孕的杏姑……

    付蓉没有等大觉解释什么,就流着眼泪跑开了。

    杏姑看着跑走的付蓉,又见了大觉尴尬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付蓉和大觉的关系。

    杏姑说,大觉,她是你的对象吧?

    大觉点点头。

    杏姑一下就愣了,她连连说,我给你惹祸了,我给你惹祸了,我去找她解释……

    大觉当时也很懵,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想,杏姑目前的困难只有他和付蓉帮得了她。大觉想去找付蓉谈帮助杏姑的事情,可是他怎么向付蓉解释呢?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把杏姑在招待所安排好住宿,安慰杏姑要安心休息,慢慢打听二豹的下落时,付蓉来了,她提着杏姑平时要用的一切物品,还有营养品。由于走得急,头上布满了汗珠。她对发愣的大觉说,你在发什么愣啊?快帮我把东西拿出来……

    大觉有些mō不着头脑,付蓉刚才气愤跑走的样子,还在他心里隐隐作痛,这不到两个小时,付蓉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大觉不知道个中缘由,只好照付蓉的吩咐把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杏姑房间的桌子上。

    杏姑自然也被nòng得不知所措,她愣愣地望着付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就听付蓉对大觉说,你们的政委已经告诉了我杏姑的事,你放心,我这个当医生的一定会帮助她的……

    大觉顿时像得救似的,回过神来,他jī动地拉着付蓉的手,说,太好了,杏姑有你的帮助,就好办了。

    杏姑也感jī地拉着付蓉的手,哽咽起来。付蓉扶她坐下,说,怀孕期间千万不要生气,这样会动了胎气……我明天带你去检查,看胎位是否正常……

    杏姑感动得直掉眼泪。

    当天夜里,大觉约付蓉去海边散步,付蓉问一直沉默的大觉在想什么?大觉说,你太好了,我一定要娶你。

    付蓉说,我如果一直误解你,又不帮助杏姑,你还娶我吗?

    大觉果断地摇摇头,说,不会我喜欢人有情有意,如果你是一个薄情寡意的人的话,我坚决离开你。

    付蓉依偎在大觉肩膀上,说,我也一样,当听说你和杏姑是那样一种关系后,对你更加爱恋和敬重,觉得你是一个真正懂得人世间情感的人;再说,杏姑是不幸的,她跑这么远来求你帮助,如果你拒绝了她,无疑是会把她推上绝路的,况且,她还是你少年时许多美好记忆中的一个影子,许多人生有意义的回忆都能够在杏姑身上找到,她会唤起你许多丧失的东西,包括纯洁和良知……

    大觉听后,一把将付蓉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付蓉的xiōng口上,喃喃道:我爱你,付蓉我爱你……我想我们应该提前结婚,我有点儿等不及了……

    不久,杏姑在付蓉的jīng心照顾下,生下了一个很健壮的儿子,杏姑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悲伤,又是流泪又是笑,她对付蓉说,孩子的爸爸真是太狠心了,现在都没有音信,这个孩子就跟你们姓吧……

    杏姑真诚的目光望着付蓉,付蓉转过头望着大觉,大觉说,就叫他海男吧。因为他的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海边的渔民,这个名字好让他不要忘本。

    杏姑对这个名字非常喜欢,当即就让护士登记上了这个名字。

    杏姑满月之后,大觉和付蓉亲自把杏姑送回了家乡。二豹家的父母见了自己的小孙孙,高兴得连忙把杏姑接到家里,对杏姑照顾有加。可是二豹偷渡的事,已成了杏姑和二豹父母心头的一块伤疤,他们最担心的是,二豹到底是死还是活?

    杏姑常常抱着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的孩子掉眼泪。

    付蓉经常写信或带些衣物和钱给杏姑,鼓励她一定要把孩子养大chéng人,千万不要把孩子扔掉不管。

    ……

    这时,一个叫唤的声音把大觉的回忆打断了,他恍若隔世般地望着产房的mén,一个小护士正朝他招手,他立刻意识到孩子生下来了。他抱着秀虎疾步走向前,护士展开双臂挡着他,说:“恭喜啊付大夫生了一个儿子……”

    大觉一下就愣住了,他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这时,产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大觉笨笨地说:“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大觉仰起头望里望,并咧着嘴傻笑。

    小护士调侃说:“还是团长呢,一点儿都沉不住气,都当爸爸的人了”

    大觉仍然固执地说:“让我进去吧”

    护士摆手,说:“不可以”

    大觉只好退回坐下,他摇醒了秀虎,秀虎睁着清醒的眼睛望着他,他说:“秀虎,你妈妈生了一个弟弟你知道吗?就在你睡着了的时候。”

    秀虎懵懂地望着大觉,觉得爸爸的表情很奇怪,就咧嘴笑了。

    后来,大觉和付蓉都在秀虎身上发现,小小的秀虎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就变得十分懂事,再不像过去缠着要大觉抱她了,也从不缠着妈妈给自己讲故事了,也不蛮横不讲理地不吃饭了。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爸爸忙前忙后地煮饭,洗衣,洗弟弟的niào布。要不然她就坐在弟弟的睡chuáng边,观察小dd睡着的样子,弟弟一哭,她急得小脸都红了,赶紧就去抱被窝里的弟弟,抱不动弟弟,她伤心地直哭,于是她就去找爸爸把弟弟抱起来。当爸爸把弟弟抱起来,她便心疼地用小手去mō弟弟的小脸,把自己的头贴在弟弟的头上,那个样子极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有时秀虎困了,她就打着哈欠,把头靠在弟弟的小chuáng上睡着了。

    每到这时,付蓉就把秀虎抱上chuáng,放在自己的身边。秀虎那粉红sè的小脸,像刚出水面的荷huā宝宝,弯弯的眉máo和长长的眼睫máo,轻轻地挑起一个小nv孩温馨的梦。她的样子极像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付蓉每每看着秀虎的样子,心里就感到很温馨很幸福,也为秀虎过早的懂事有几分担忧。

    每当看见秀虎那种自然慈爱的样子,大觉夫fù都感动得直流泪。付蓉奇怪的是,秀虎这么小的年纪,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感受到了什么?难道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了她与这个家庭那种特殊的关系吗?她为了自己不再被父母抛弃,而刻意地表现自己的内心吗?

    付蓉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大觉,大觉直摇头,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这孩子从小生活在你的身边,耳濡目染了你平时的为人习惯,变得很懂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付蓉听了丈夫的解释,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背上一种人情世故的包袱,这种包袱背久了是会压垮一个人的意志的,小心翼翼、歉疚地活着,跟心怀罪恶感地活着,是同样的滋味。

    付蓉轻轻抚mō秀虎的头发,柔软的头发很温暖,她突然想到那个生下秀虎又抛弃秀虎的nv人——秀虎的亲生母亲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抛弃一个如此美丽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些,付蓉心里便隐隐作痛……

    付蓉望着秀虎,一行泪水流了下来。

    这情景被给她端jī汤来的大觉看见,大觉关怀地轻声问:“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太难照顾了?”

    付蓉摇摇头,说:“我没有这种感觉,自从有了儿子,我就更加心疼秀虎,你没有发现她多懂事,好像明白自己在这个家庭里的处境,想自己尽量做得好一些,好让我们不要抛弃她……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难受,就越是想去猜测扔下她的父母,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孩子”

    大觉若有所思地望着妻子,说:“别想了,秀虎是我们的孩子,谁也无法把她和我们分开,不管她是什么人扔下的,我们要把那段历史忘掉,不要让这个yīn影老是跟在我们的身后,让我们不得安宁……”

    付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觉握着付蓉的手,说:“说真话,自从有了秀虎,看见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我真觉得,我大觉娶了个这世界上最好的nv人……真的,我更加爱你,爱这个家,虽然秀虎是我们拣来的,但是我把她看成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与我们的生活和生命早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大觉停顿片刻,说:“我只是担心将来你更加劳累了,我的工作忙,几乎无法照顾你们,你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怕是忙不过来,我想是不是把秀虎送到乡下让nǎinǎi照顾,等儿子大一些上了幼儿园,才把秀虎接回来。”

    付蓉想了想,摇头说:“不,nǎinǎi年纪大了,再说乡下条件差,还是我来带吧,我离不开秀虎……”

    秀虎是在付蓉夫fù百般的呵护和关爱下成长起来的,夫妻俩很快发现了上小学的秀虎就显lù出绘画的天赋,她画的第一幅画是一张全家福,她把自己和弟弟画在妈**怀里,爸爸伸出双臂环绕着他们,一家人幸福甜蜜地在一起。

    这幅画谁看了都夸赞,都不相信这是出自于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

    秀虎和弟弟从小就形影不离,姐弟俩感情非常融洽。秀虎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帮助妈妈照顾弟弟了。

    付蓉常想:秀虎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才几岁就知道心疼大人,爱护小dd,懂得去爱她身边的一切……

    这让工作繁忙的付蓉在jīng神上感到了极大的安慰。她有时甚至想,秀虎是上帝有意送给他们的礼物。

    就这样,大觉夫fù的两个孩子分别在6岁和7岁那一年,大觉就从部队转业到了西桐海关。

    然而,他们这一家人的另一种生活或者说命运,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海关报关大厅拥挤的情形,令所有亲眼目睹的人都感叹不已,路边如同积木堆砌一般的各式小车,车检场排列得密密麻麻的货柜车,在车流人海中穿梭的表情各异的报关员,他们的身影,就如洪流中被围困堵截的落水蚂蚁,密密麻麻地塞满各个角落,他们在紧张地寻找着各自的方向和出路,在这里充分体现了时间就是金钱、就是一个企业的生命的真正含义。

    在那一张张焦虑等待的面孔和神情中,你可以想得出,如果货物在报关时出现问题,货物被搁置十天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种损失对他们乃至他们的企业和公司,将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这些报关员,有的是企业正规报关员,有的则是企业huā钱在本地雇用的“蛇仔”。所谓蛇仔,或为熟mén熟路的本地人,或为认识海关关员的人,或为与海关关员有着某种亲密利益关系的人。可是不管什么人或用什么手段,都只有一个目的,快速地将进出的货物顺利通过海关。因此,这些报关员就处心积虑地动了大心思,在他们的脸上,总是呈现着几种表情——焦虑、疲惫、亢奋、百般讨好……

    然而,在人流中,却有一些冷眼旁观的眼睛,他们的目光永远盯着海关关员,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就如同一只绿头苍蝇,总在寻找一只裂了缝的jī蛋。人们就会想:到底是jī蛋先破,招来了苍蝇的贪婪,还是苍蝇为了自己的贪婪而铤而走险?总之,这些心怀叵测的“蛇仔”,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绿头苍蝇,抱着一种即便是这只jī蛋坚若顽石,我也要叮你个皮裂壳碎。

    然而,这些眼睛总是藏在暗处,让一切被他盯准的目标,防不胜防。

    调查科科长江铁岩刚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就响了,铃声似乎专踩着他的脚步如期而至。

    江铁岩正要伸手去拿电话筒,悠云那苗条的身影在办公室mén前一晃而过,似乎轻得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仅仅是一个幻影,江铁岩有了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看huā了眼……

    自从一个礼拜前,悠云对他吐lù自己深埋已久的真情之后,他脑子里一直晃动着悠云楚楚动人的音容笑貌,悠云流泪时让人心疼的样子,在他心里不断地翻腾,令他一个多礼拜不得安宁。

    江铁岩sī下里心想——悠云啊,你是一个好姑娘,人见人爱的nv人,可是我江铁岩却没有再选择爱人的权利啦感情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nòng不好是会伤人伤己的。再说,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就偏偏爱上我呢?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

    江铁岩拿起电话,就听见一个急迫的声音在喊:“铁岩,你在发什么愣,啊?我有急事找你”

    江铁岩一听是陶凌宇的声音,表情立马严肃起来,江铁岩与陶凌宇过去在部队当侦察兵的时候,两人是正副排长,相处得像亲兄弟一样,转业的时候享有神枪手之称的江铁岩到了西桐海关调查科,而享有“神算”之誉的陶凌宇转业到了海关缉sī局,任侦查科科长。在工作xìng质上,两人有了密切的联系。一般在工作岗位上接到陶凌宇的电话,都非同小可,这是多年以来江铁岩的经验告诉他的,不是要紧事陶凌宇一般发条短信就算了。这回陶凌宇一定又是发现了重大走sī案情。这也是这一对缉sī枭雄配合默契的缘故,他们曾战功赫赫,他们的名字,令许多走sī者心寒ròu跳,不管是多大多难的走sī逃税案,只要他们一接手追查,肯定是百发百中。特别是他们在部队当侦查兵时,他们之间有过一段讳莫如深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段往事,使他们的友情更加深刻,一直到了地方,两人仍然配合默契。

    江铁岩语气低沉地说:“凌宇,别绕弯子,发现什么情况了?”

    陶凌宇:“据可靠消息,从外海进来的40台小车被化整为零,今天已在红湾港上岸,有迹象表明正在向西桐方向转移。cào极有可能是三年前沉仓海底的那帮家伙,害死阿诚的幕后黑手,你一定要多加防范……”

    江铁岩没有说别的,只是鼻子哼了哼就把电话放下了。此刻正好同一个科的副科长何之秋进mén来,告诉他每一个科室都要安放一个警示牌,说着将一个上面写着“清正廉洁”的牌子放在桌子上。

    江铁岩看了一眼一脸虚假笑容的何之秋,心里冒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厌恶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与这位何副科长在海关搭档工作以来,有许多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见到何之秋时,心里总会冒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使他看不明白这个口口声声都在嚷嚷反腐倡廉、公正廉洁口号的何之秋的真实面目,这位每年都被评为廉洁标兵的何之秋,江铁岩怎么看他,都觉得他是在做秀。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帽子,转身要出mén,被何之秋挡住,说:“有什么急事吗?有点事情想跟你汇报一下……”

    不知为什么,江铁岩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头,他克制地说:“我要出趟外勤,你先忙你的吧。”说着转身出去。

    何之秋望着江铁岩的背影,脸上lù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继而他的目光在刚才的电话显示屏上瞟了一眼,趁人不注意时,他按了一下电话机上的重拨显示键,上面出现了缉sī局侦查科的电话号码。

    江铁岩出mén后,立即去了副关长秦子文的办公室。

    大觉关长去北京海关总署开重要会议,要一个礼拜后才回来,海关工作暂时由副关长秦子文主持。

    江铁岩向副关长汇报了刚才陶凌宇打来电话的内容。副关长听后,沉yín片刻,立即拨通了西桐市东城区公安分局的电话,同时命令调查科全体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秦子文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只比江铁岩稍长几岁,但是他至今未婚,到处炫耀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他的独身与他的身世和来历,在海关有着几种传说的版本:一说他是一个孤儿,出生两个月后,就呆在孤儿院里,直到他15岁才离开孤儿院。另一种版本是,他有一位高官的干妈,这位干妈曾让他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因为这位干**关系,他曾去过美国留学,后又定居加拿大,然后又到俄罗斯当了几年商人,回国后又在北京的一个政fǔ部mén当过工会主席,当工会主席不到一年的光景,他就消失了;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西桐海关出现了,并任了西桐海关的副关长。

    秦副关长打完电话,就与江铁岩直接驱车去了缉sī局,在那里召开了联合破案的会议,会上决定采取三种行动部署:一是由海关调查科的江铁岩率一组情报人员直扑红湾港,查明sī货的位置后进行跟踪。二是由海关缉sī警和地方公安干警配合,组成三个行动小组,分别去几个jiāo通要道的路口埋伏待命,随时准备围追堵截。三是海关与缉sī局的四位领导组成联合指挥组,坐镇大本营,与各组保持联系,统一指挥行动。

    缉sī局的张副局长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强调说:“大家行动一定要快,要赶到走sī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sī车一旦出发,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张副局长的话音刚落,秦副关长的目光就落在江铁岩身上,他用冷峻的口气说:“江铁岩你就留守指挥组,因为你有经验,协同缉sī局指挥好这一行动。”

    江铁岩听了秦副关长的话,大吃一惊,他觉得这太突然,从前不管大小案件,都是由他带队打前锋,都是大觉关长亲自发布命令,这次大觉关长不在海关,没想到秦子文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江铁岩在片刻的思索之后,问:“那么谁带队去现场?”

    秦副关长仍然用冷静的口气说:“调查科副科长何之秋去。就这么决定吧。”说着只见秦副关长与张副局长点头示意,会议就在江铁岩丈二和尚mō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散了。

    江铁岩一出缉sī局的mén,就在上车的空档拨通了远在京城开会的大觉关长的手机。

    一阵风吹来,江铁岩捂住手机,背朝着正向他走来的秦副关长。

    其实秦副关长早已发现江铁岩打电话的表情与姿态,他也料到了江铁岩会将调换他的事情禀报大觉关长。

    秦副关长加快步伐,走到江铁岩跟前,使他没有料到的是,江铁岩却把手机伸过来,语气淡定地说:“大觉关长请您接电话。”

    秦副关长略为一愣,接过电话,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乌云密布,他不屑的目光瞟了一眼旁边的江铁岩,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结束语。

    江铁岩没有回避秦副关长的目光,而是将锐利的目光直盯着秦副关长,等待他说话。

    秦子文清了清嗓mén,说:“既然我说的话不算数,那你就按大觉关长吩咐的去做吧,你带领情报组立即行动,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要拿你是问”

    江铁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秦副关长在这一次反走sī行动中如此反常,他脑子里突然跳出刚才大觉关长的话:“凡是出现此类追查,必须你在第一现场,你在地方公安部mén的配合下与陶凌宇通力协作,带上秋朴生,没有我的决定不能随意撤换人,以往几次追查中莫名其妙走漏情报的教训一定要吸取,而且一定要追查到底。”

    江铁岩想到大觉关长严肃的话语以及言外之意,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年前那次追缉行动的惨败,那一次缉sī失败,成了江铁岩心头永远的痛,因为那一次的战斗中,他失去了队友阿诚……

    想起阿诚,江铁岩眼前不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正是深夜时分,也是陶凌宇打来电话,这部手机是江铁岩的保密电话,唯有两人可以打进,一个是大觉关长,一个是陶凌宇。半夜里正熟睡的江铁岩听到铃声,突然坐了起来,妻子被他惊醒了,翻身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的鲁莽和职业xìng,他抱歉地一手搂着受惊吓的妻子,一手拿起电话,他立即发现是陶凌宇打来的。

    陶凌宇告诉他,有一辆民用货船从柳海港口开出,绕开路途中的两个关口,秘密驶往基海湾,这条船有重大的原油走sī嫌疑。

    江铁岩听了陶凌宇的电话,振奋起来,他立即将此事报告了大觉关长。大觉关长与秦副关长马上达成共识,深夜里他们与公安分局水上派出所的干警在海关碰头,并决定江铁岩带领海关海上缉sī队配合水上派出所的三名干警进行海上搜查。

    当天江铁岩和缉sī队的队员们匆匆地吃了晚饭,就分别登上两艘缉sī快艇,出发时刮起了六七级大风,海上风làng非常大,在深夜时,江铁岩他们的船悄悄地停在约定地点,等待天亮之前行动,因为广东沿海,每天都大约有6000多艘灵活快捷的渔船来往于海上,要辨别真正的走sī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根据江铁岩长久以来的观察与mō索得来的经验,过去那些大规模的作案团伙,因为遭到缉sī队的屡次挫败和严厉打击后,现在已改变了作案手段和方法,转而利用沿海一些渔村渔民打渔或运输的民船,用金钱收买下渔船和船员,平日里以正常运输业务作为掩护,进行小批量地搬运走sī货物,这样使缉sī队不易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因数量重量的小和少,除了罚少量的款,构不成走sī犯罪。

    于是走sī团伙以一种快速、便捷、安全的“蚂蚁搬家”式的走sī方法进行着走sī。其特点是:小批量,从甲地运到乙地,从乙地运到丙地,一点一点地搬运,不易发现、瞒天过海,巧妙地躲过缉sī队的巡查。海上走sī团伙在“蚂蚁搬家”的战略战术上,获取了暴利,这种方法便越演越烈,有的走sī分子在仅两年的时间里就走sī原油十几万吨,纯利就达6000多万元。

    由于走sī船舶采用了“蚂蚁搬家”的方法,既钻了法律的空子,又增加了缉sī的难度,使走sī团伙更有可乘之机,再者,“蚂蚁搬家”这种走sī随着时代的变化,已走向了工具专业化,组织集团化,他们不但加大渔船油箱、特设暗格,还在船底加制包箱、沉箱,船体的改装非常隐蔽。

    这给缉sī队的侦查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铁岩觉得在缉sī中,最难对付的是两类情况:一是走sī团伙特意制造的一种叫做“飞机仔”的橄榄型的小铁壳船,专供“蚂蚁搬家”走sī用,这种船的特点是装有大马力发动机,航速十分快,行动十分灵敏。二是一种大数额的走sī团伙,也是江铁岩缉sī以来碰到的最难对付和最残酷的对手。走sī分子在船的前端和两侧装有特制的钢刺和倒钩,当缉sī的船艇靠近,缉sī人员跳越船的时候,一下就被刺中,被挂住,致使缉sī人员的伤亡极其惨重。

    然而,这种暗藏凶器的船只,表面看没有什么不正常,很容易被人忽视,一旦被暗刺击中,就很难逃脱。

    对于“飞机仔”,江铁岩是在一次追击海上走sī原油时发现的。

    一艘“飞机仔”从别的港口开来,停舶在离海岸不远的海面上,大概在半天时间里,这只船不会有任何动静,只见船渐渐下沉,吃水很深,原来这种船将输油管隐埋在地下直通大海,船只需停在海上,就可以上油,待油上足了之后,岸边有渔船驶向神秘的载油船,船上跳下来几个行动诡秘的人,到岸上付款,然后回到海上的船,船便迅速开走。不一会儿,又来一艘同样的船,以同样的形迹来去。

    江铁岩在查获这类走sī案件时,是化装成当地渔民,打入“蚂蚁搬家”运输行列中去才了解到的。

    这种“蚂蚁搬家”,已经形成了走sī物品的“运、储、销”一条龙作业,走sī团伙之间形成了庞大复杂的走sī犯罪集团,在“蚂蚁搬家”的背后,隐藏着若干个通过亲属、朋友等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集起来的走sī团伙。由于组织严密、地域覆盖广、经营网络化等特点,使案情具有很大的隐蔽xìng。江铁岩透过这重重mí雾,极力想抓住真正的幕后黑手,然而正因如此,江铁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血的代价。

    ……

    经过一整夜的风làng颠簸,终于等来了天明。身体强壮的江铁岩,也感到了天晕地旋般的难受,感到了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难忍。

    海上缉sī队员被称作“与魔鬼打jiāo道的人”,不但艰苦而且危险。风吹làng打,日晒雨淋,蚊叮虫咬,忍饥挨饿;通宵达旦的隐蔽埋伏,惊险曲折的跟踪追击,走sī分子丧心病狂的负隅顽抗,只要出海随时都可能触礁沉船……

    海上无风三尺làng,打埋伏时缉sī艇在海上随着làng头飘来摇去,一般人在艇上逗留一会儿就被摇得恶心呕吐、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与走sī分子斗了。而海缉队员打埋伏一般最短一个晚上,长的有两三天时间。看似风平làng静的海面,当缉sī艇以70海里的时速飞驰时,会颠簸到你骨头都几乎散架,五脏六腑都能吐出来。原本每条缉sī艇在出厂时都装配有收音机,但现在都没有了,全部被硬生生颠下来摔坏了,颠簸程度不难想象。如果碰到七八级的大风,暴虐的大海掀起一个个一人多高的làng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缉sī艇一会儿被抛上làng尖,一会儿又扎入水中,俨然摇身一变成了潜水艇。

    越是狂风、大雾、暴雨等恶劣天气,越是月黑星稀的夜晚,越是逢年过节的日子,走sī活动越是猖獗,也就越是海缉队员最辛苦忙碌的时候。

    眩晕刚好一点的江铁岩,这时发现阿诚在另一艘艇上朝他招手,他也朝他挥手,传话机立刻就听到了报警的声音,阿诚他们已经发现了目标。江铁岩果真在渔港的一角发现了三艘走sī船,其中两艘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启航逃跑,其中一艘大船被阿诚那只快艇截住。

    可是惨剧就在此刻发生。

    阿诚将走sī船截住之后,就在纵身跳向走sī船的瞬间,阿诚的身体被突然伸出的、暗藏的倒刺挂住了身体,阿诚的身体立刻被夹在了两船之间,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江铁岩听见阿诚大叫一声:“队长,小心暗刺”

    阿诚发现自己暗中机关时已经晚了,他已经来不及避让了,即便这样,他也没忘把危险信息高喊着告诉江铁岩。

    江铁岩应声望去,只见阿诚已被夹在了两船中间,两只船在碰撞的瞬间,只见一股鲜红的血从阿诚的嘴里喷出……随即阿诚掉进了海里……

    江铁岩见这种惨状,心里一阵揪痛,他几乎疯狂地呼叫着:“阿诚阿诚”

    可是阿诚很快被海làng卷去了。

    海làng中翻起一抹血红的水痕……

    江铁岩立即命令另一只快艇救阿诚,同时截住犯罪船只,自己驾驶着快艇紧紧追击另一艘正在逃跑的“飞机仔”。

    “飞机仔”的速度快得令江铁岩惊讶,当追到快两海里的时候,“飞机仔”突然改道朝相反方向行驶,这使江铁岩感到极其突然。

    正在这时,“飞机仔”减缓了速度,似乎知道自己已经逃脱不了缉sī快艇的追击,只好掉转头来束手就擒,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一种晃眼法。

    这一招被经验丰富的江铁岩识破。

    这时,从炮弹一样光滑圆溜的船仓里走出来三个渔民模样的男子,他们若无其事地与江铁岩他们打招呼。

    江铁岩越发觉得这条“飞机仔”前后所呈现出来的古怪迹象不可思议,十分纳闷。

    江铁岩上船检查时,船上除了一些塑料废品和一些破旧机器零件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走sī痕迹,而且船上的运输手续都是齐全的。

    这就更引起了江铁岩的怀疑,他回忆起一大早三只不同大小的船只停在港湾时诡秘的迹象,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江铁岩正想指挥队员们检查船底的时候,一名40岁左右的广东男人挡住了江铁岩的视线,他拿出香烟,自己chōu了起来,他与其他渔民的样子不一样,眉宇中带着某种邪恶的傲气,目光充满**意味地望着江铁岩,口气中带着讽刺地说:“辛苦了,辛苦了,你们昨天半夜就出发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开航啦……”

    江铁岩内心疑虑,可一时又找不到半点头绪,刚才阿诚落入海中,不知死活,虽然那只行凶船已被控制,可是当时那种惨况仍令江铁岩沉痛揪心。他一双燃烧着痛苦和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了船梆处的吃水线上。他发现这只没有装载货物的船,却吃水很深,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这时chōu烟的中年男人,发现了江铁岩的目光,脸sè顿时就变了。他赶紧凑近江铁岩,低声对江铁岩说:“给你30万,你放走我们……”

    江铁岩的脸上chōu搐了一下,把锐利的目光盯在中年男子的脸上,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看见了,我们的公安战士是怎么被你们这些人害死的他的血能够白流吗?他的命能够用30万买得来吗?”

六百十九.

    六百十九.

    中年男子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神情十分紧张。

    江铁岩紧bī上前,以威严的语气问:“底箱里边装的是什么?打开”

    中年男子彻底地被江铁岩的气势征服了,他只好让人打开了安装在船只中部传送带下的一个暗箱。似乎一切秘密都藏在了船底的暗箱里,这个暗箱与船体是分开的,仅有一个挂钩连接着主船体,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走sī分子不会放弃暗箱,可是一旦追击太紧,他们便放弃暗箱,让装满走sī货物的箱子沉入海底,等待一切危险过去之后,他们便寻回来路用专船打捞沉箱。

    江铁岩拨开盖板,发现了挂在下面的暗箱。

    这一次缉sī三艘走sī船,共破获价值3000万人民币的原油、汽车,以及dVd盗版光碟。这一行动,令一批“蚂蚁搬家”式的走sī团伙元气大伤,暗地里对江铁岩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事过之后,江铁岩回忆这一次缉sī的全过程,心中疑虑重重,特别是那个起初傲慢的中年男人,他说话的口气和他的一系列变化,印在了江铁岩心里,无法挥去……他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广东平头说过的一句话:“辛苦了,你们半夜就出发了吧”这语气中包含着某种讥讽意味,这件事他隐藏在心,他没有告诉大觉关长。

    这一次的缉sī行动,大觉关长虽然没能在关指挥,但是他再三叮嘱江铁岩,千万要谨慎、小心,严密监视内外勾结的犯罪分子,因为海关近几年所发生的一系列反击走sī案件中,时常出现让人看不透的mí雾,明里暗里都让人感觉到海关内部有人与一些大的走sī团伙在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一旦追查,那些蛛丝马迹一样的疑云又匿散得无踪无影。

    大觉关长有一次对江铁岩说:“我真担心咱们内部有人一直在参与和掌控着大的走sī活动,而且是有计划、有目的地在进行,最可怕的是这种潜在的势力,正在侵蚀着我们海关内部,利用海关内部人的薄弱环节,最终将一个偌大的海关蚀空,将一个个意志薄弱的海关关员拉下水,海关成了国内外一些不法分子走sī犯罪畅通无阻的大mén……”

    江铁岩,这个远近闻名的海关调查科科长,自从部队转业到海关之后,就一直受到大觉关长的重视,不管任何重大案情,只要江铁岩接手就必令扑朔mí离的案情水落石出。大觉关长对江铁岩的信任和由衷的爱护,是全关众所周知的。江铁岩出生军人家庭,身体强壮、心怀坦dàng、个人品格和业务素质都十分优秀,在部队经受过严格的训练,1987年进入西桐海关后,很快又被派到中国海关管理干部学院进修过两年。

    他一进海关,就得到了大觉关长的关注,大觉关长告诉他,搞调查不仅要靠工作热情,而且还需要钻研,现在的走sī分子走sī的手段越来越高科技化,而且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靠过去那种土办法缉sī,根本无法与具有现代化作案手段的不法分子们较量,所以缉sī工作必须要跟上时代。

    江铁岩内心非常赞同大觉关长的看法。他到了海关后,凭借自己在军队时的工作经验和所学的专业优势,刻苦钻研查sī技能,特别是针对海上缉sī经常受风、流、压、雾等气象因素的影响,捕捉目标极其困难的特点,利用军事学中的《地形学》,总结出一套迅速准确认定海上目标的方法,运用到实际缉sī行动中,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为了取得在海上查sī的主动权,他经常只身深入实地、潜心观察辖区海域走sī动态,深入各条水道、河涌、村落及大小码头熟悉水域和地形,mō清一切可能运sī、藏sī的地方。当他掌握了实地的情况之后,又归纳总结出缉sī的最有效的方法和途径,很快在历次的查sī中取得了胜利。连续多年破获一件又一件大案要案。他的突出智慧和破案的神速准确,使一个个冒险者的发财梦破灭。缉sī向来是一种与疯狂的贪婪者较量、与魔鬼打jiāo道的职业,走sī分子用尽各种手段,威bī利yòu这个他们一听名字就心惊胆颤的人。由于种种利yòu手段对江铁岩这个硬汉子都毫无办法,便引起走sī分子们对江铁岩的刻骨仇恨,四处扬言要干掉他。对于江铁岩的处境和危险,大觉关长时时严密关注。江铁岩是他的爱将,也是整个海关的宝贵财富,江铁岩的闪失,直接影响到打击走sī的成败。

    这次缉sī行动,在联合会上,副关长强调要快,但把时间定在今天的下午出发,这使江铁岩非常诧异。

    正在这时,江铁岩接到陶凌宇一个信息:“要快一定要赶在走sī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sī车一旦出发,势如大海捞针。”

    于是,江铁岩改变了会上确定的行动计划,立即联合水上派出所的小林和海关缉sī队员匡正轩,赶在中午之前出发了,他们的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码头。××码头是西桐与深圳之间最大的港口。码头上的壮观情景真是让目睹的人目不暇接,来自各个国家的不同sè彩的集装箱,排列在层层叠叠密集的空间里,这种密集的排列,虽然看起来整齐有序,可总是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且要想从这些星辰密布的集装箱中寻找到猎物,那真是如陶凌宇说的那样——有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江铁岩的缉sī车刚在港口停下,天就下起了小雨,烟雨飘渺,整个港口被笼罩在mí雾之中,几乎在15米之内看不清楚集装箱上的任何商标和字迹。

    江铁岩让小林把车停在了能够俯瞰全港上下的至高处,用望远镜探视港口里的动静。

    好在陶凌宇及时地将获得的走sī货箱的商标和标识详细地告诉了江铁岩。江铁岩让匡正轩死盯扫描仪。匡正轩的目光一直在扫描仪上盯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发现了猎物。

    匡正轩兴奋地碰了碰一旁的江铁岩,把扫描仪递给江铁岩,江铁岩观看之后,问匡正轩:“目标的两旁有什么明显标记?”

    匡正轩一下怔住了,他思索着摇摇头……

    江铁岩把探视镜递给匡正轩,说:“观察目标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它周围的环境、情形或标记,这样即便是目标发生了变化或藏匿,你也会立即知道……”

    匡正轩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十分敬佩这位海关神将,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断地听到这位缉sī英雄的事迹,心中敬仰不已,为了能够分配到江铁岩工作的海关,他曾无数次地给大觉关长写信,打电话。大觉关长了解这位品学兼优的海关学子,对于他的要求,爱才如命的大觉关长自然是喜爱有加、慨然允诺。

    匡正轩是大觉关长亲自担任主考官让其到海关面试、考核,最后录取的高材生。

    匡正轩刚来海关时,大觉关长有意识让匡正轩熟悉海关各个系统的工作,全面了解海关业务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所以让他从最基础的备案科做起,外勤下厂,熟悉企业生产和加工情况,接着又到核销科、结转科、查验科,三年中,他几乎把海关的各个科的职能都学习了一遍。可是匡正轩的心思是想做一名像江铁岩一样的缉sī队员。所以刚来时,常跑到大觉关长那里去打听江铁岩最近缉sī的情况。大觉关长早把匡正轩的心思看透,对匡正轩说,你先安心在各个部mén熟悉业务吧,到时候你一定能到江铁岩身边工作的,没有真功夫,江铁岩是瞧不起的,他目前极需要一个缉sī测量技术的高手,这不但需要技术高超,而且要具备很高的观察综合能力,如果不熟知海关的各个业务环节,怎么在缉sī案情中发挥能力,怎么能够准确及时地掌控对方的情报和动向……

    匡正轩明白了大觉关长有意要培养他的业务能力的用意,他非常振奋,三年海关工作中,不但掌握了海关知识,同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就是凭着这双“火眼金睛”,在一次检验出口货物时,他成功阻截了一起全国最大的毒品走sī。

    这件事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大觉关长也趁热打铁推荐匡正轩到江铁岩手下工作,江铁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大觉关长有点意外,没想到江铁岩如此爽快地就要匡正轩。

    江铁岩说,我一直在观察这个从湖南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他人品好,肯学习钻研,又如此热爱海关缉sī工作,是一个好苗子,这样的人才,海关一定要抓牢了。

    大觉关长听了江铁岩的话,心里一热,感叹不已。当初他对江铁岩的一番赏识和重视,竟然与现在江铁岩对匡正轩的认识如出一辙。

    大觉关长很jī动,他说,我很欣慰,西桐海关有你们这一批青年人,有你们这一批有知识、有胆魄,而且勇于牺牲的爱将,有你们把关我死也闭目了。

    大觉关长jī动之余,当即请两位爱将到家里喝酒,没想到那天悠云也去了。

    悠云那天喝醉了,江铁岩送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悠云向江铁岩吐lù了自己多年来一直珍藏于心的情感。

    悠云含泪诉说的样子,令江铁岩心里极其不平静……

    江铁岩告诉悠云,他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哥们,爱情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江铁岩深爱他的妻子祖佳,祖佳是位中学教师,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小强。

    江铁岩理解悠云的感情,他们在海关学院学习的两年中,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那时江铁岩已经结婚,祖佳在学校教书,每到休息日,江铁岩都要赶到远在广州的妻子身边度假。

    悠云了解江铁岩,对感情的专注,对朋友的真挚,在他身边,她觉得似乎始终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围绕着她,并jī励着她。在学校两年的学习中,身边不乏追求者,就连江铁岩也看出来了,并打趣地说,阿云,别太挑剔了,还是有好小伙子可以挑选的哟

    悠云略有伤感地摇摇头,说,算了吧,我看上的人他看不上我,我爱的人,却是别人的丈夫……还有什么可以挑选的?

    悠云幽怨的眼神直瞪着他。

    江铁岩自然是不明个中原因和她的心思,就说,别一副可怜相,像你这么才貌双全的nv子,到哪里去找啊?那么多喜欢你的男人,把脖子都望酸了……快告诉我,爱上谁了,我去跟你做媒

    令江铁岩没有料到的是,悠云听了他的话,竟然流着泪转身跑开了。

    江铁岩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半认真半调侃的话,把一向与他亲同兄妹、知心好友的悠云气成了这个样子,泪水说流就流了出来。

    江铁岩一时后悔不迭,竟呆望着悠云在树丛中奔跑时时隐时现的样子,他知道悠云是真生气了。

    其实江铁岩并不明白这个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悠云心里早就已经爱上了他。在相处几年的过程中,如果他稍加注意,就能够掂量出悠云对他的一腔深情。每次他和队员们缉sī归来,首先迎向他的总是悠云,悠云洁白的皮肤,脸上泛着的jī动的红光,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总是那么饱含热情地迎着他,若有所思地默然地打量他,直到他被悠云打量得莫名其妙,上前握住她的手时,俩人才幡然醒悟一般问寒问暖起来。

    他虽然有时在悠云的行为和神情中,感受到一些异样,但是这个军人家庭出生的江铁岩,往往把这些异样的表现,归结为“nv人都这样,有永远令男人搞不明白的情感和情绪”。

    可是在工作上十分认真、严谨,在情感上十分细腻的悠云,却是海关的一枝人见人爱的关huā。她健美的身材、优雅的气质,还有她待人的纯朴真诚,使她在西桐海关有着众星捧月般的地位,可是这个出身京城名mén望族的大家闺秀,从对外经贸大学海关管理系毕业分配到西桐海关后,爱上的却是江铁岩。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地爱上一个男人,回忆自己的感情历程,曾有过片片段段的情感经历,可都没成正果,她总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当她与江铁岩相处不久,她突然发现,江铁岩身上有她从少nv时候就有的情结,这种情结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将这种植根于内心的情结揭开,唯有江铁岩使她感觉到这种力量,也品尝到了爱上一个男人的真正滋味。因为在她还没有爱上江铁岩的时候,她就知道江铁岩已经结婚,知道江铁岩有妻子和儿子。可是当爱情降临到她内心时,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已婚的男子这种爱在心里迅速地燃烧和蔓延,直到她痛苦不堪。她为了回避自己内心的痛苦,就拼命地工作,不去想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男人,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陷越深。

    然而,她的一切情感的变化,都让另一双眼睛看到了,那就是一向以钻石王老五自诩的秦副关长。

    稍有点感觉的人,都知道秦副关长对悠云是一往情深,悠云也早有察觉,但她回避他,不愿意与他有更多的jiāo往。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尽管这样,她的手机里每天都会收到秦副关长发给她的两条信息:一是“只要每天能够见到你,我就是幸福的”。二是“什么时候你才明白我的心”。悠云一看到这样的短信就立即删除。即便这样,她也仍然能够感觉到,有一双**辣的眼睛在盯着她,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和不舒服。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通过短信向她求爱的秦副关长,对他说,你今后不要再给我发那些没用的信息,没有任何意义。

    秦副关长听了悠云的话并不生气,意味深长地望着她,yīn阳怪气地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和爱上一个该爱恰恰对方又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同样都是痛苦的,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是一样的,因为都在爱着。

    悠云皱着眉想了片刻,秦副关长yīn阳怪气的话语令她心里生出些许的疑虑和厌恶。

    后来悠云约江铁岩到仙人岛茶庄喝茶,在聊天中,悠云表lù出想离开海关到国外去的想法,江铁岩听了感到很奇怪,他坦诚地望着郁郁寡欢的悠云,说:你不是非常热爱海关的工作吗?为什么要离开,是海关工作太繁忙,太乏味,还是……

    悠云伤感地直摇头,说,都不是,都不是……

    江铁岩一副兄长的模样和口气,说,那是为了什么?

    悠云看着她,幽怨地说,为了一个傻瓜男人知道吗?

    江铁岩就更懵了,说,为了男人,还是一个傻瓜,既然是傻瓜,你还为了他干什么?我真想不明白

    悠云见江铁岩真诚的傻样,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别说这些了,谈点别的吧……我问你,将来我真的离开了海关,到别的什么地方生活了,你会想起我吗?

    江铁岩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当然会想起你,我会想办法去看你……

    悠云仰起头看着江铁岩,突然非常感动,她没有想到这个在工作中充满机智勇敢、缉sī中神机妙算出生入死的男人,竟然在一个爱他爱得如此明白的nv人面前单纯得像一个情窦未开的小男孩,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

    悠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江铁岩的手,动情且不无讽刺地说,我知道为了战友情、同事情、同志情,你会不远万里去看我的……行了,只要还会去看我,我就足够了

    悠云释然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然后她把自己溢满泪珠的面孔埋进江铁岩宽大的手心里,轻轻地chōu泣起来。

    江铁岩当时震动很大,他突然明白过来,悠云对他的一切看似异样的表现,都是因为在爱他。他觉得这太突然,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劝慰一个如此流泪的姑娘。他任随她在他的手心里流泪,他像捧着一个淌着汁液的西瓜一样虔诚地捧着,直到悠云抬起头冲他破涕一笑,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吸一口气。

    悠云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冲他摇摇头说,没事了,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正常起来的……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纸巾为悠云擦去脸上的泪水,边擦还边说,我小妹跟你太像了,说哭就哭,说笑哗地一声就笑了,我被她折腾得够呛……

    悠云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得回不过气来,江铁岩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起来。

    这一幕,却被坐在一个背角处的秦副关长尽收眼底。他看到了悠云爱这个“傻瓜”爱到无可奈何的地步,而江铁岩是真正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呢?抑或是在把玩一个纯真nv子的感情?

    想到此,秦副关长恨得牙根直发痒,他恨这个在海关内外都颇负盛名的缉sī英雄。他在海关的影响和能力,使他这个有着某种神秘而辉煌背景的海关副关长大失颜sè。特别在那个让他动心的美nv悠云的问题上,更是让他恨之入骨。秦想,要想整治江铁岩这样的男人,一是以金钱yòuhuò拉他下水,二是以nvsèyin*,最后像前面的几位科长一样,被他一个个送进监狱;再就是在缉sī破案中,设计陷阱让他命归西天……

    秦子文想到此,脸上呈现出古怪的笑意。

    ……

    就在这时,匡正轩大叫了一声:“不好目标消失”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的江铁岩,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是消失,而是改换目标。”

    匡正轩在扫描仪中,发现了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集装箱的标记,竟然在转眼之间不见了,而变成了bōlàng形的标记,刚才那个被锁定的猎物突然蒸发了。

    江铁岩说:“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商标的集装箱的两旁有什么明显痕迹?”

    匡正轩毫不犹豫地说:“左边是一个s型的商标,代号为×××,右边黑红sè三角形,下边有一条bōlàng形的白线条。”

    江铁岩说:“那么中间的集装箱怎么chā翅而飞了呢?”

    匡正轩蓦然明白过来,叫道:“原来是原地不动地换了商标想躲过监视”

    江铁岩哼了一声,令小组成员严密监视,他正想将情报向坐镇海关的领导汇报时,却接到了陶凌宇的电话。

    陶凌宇在电话里告诉江铁岩,此次行动走lù风声,猎物可能潜逃,要跟踪追击,以不变应万变……陶凌宇还说,他在高速路口堵截猎物。

    江铁岩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命令匡正轩盯准目标,并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江铁岩回味刚才陶凌宇的话,心中好一阵翻腾,到底是谁走lù了风声?又是谁为走sī犯罪分子通风报信?那个隐藏在mí雾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江铁岩不得不佩服陶凌宇准确可靠的消息,每次缉sī破案中,只要陶凌宇参与,江铁岩心里就有把握,虽然陶凌宇不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往往都十分正确,每一次的方向xìng指引也十分到位。

    细雨一直在下,几乎一个整天都泡在了雨水里,到晚上8点,雨稍有停息,那辆潜藏在密集的集装箱中的走sī车,才偷偷上路。

    猎物借夜幕的掩护钻进车流之中,即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也是难以捕捉到的。

    江铁岩的车紧追其后,有好几次目标神秘地失去,使他们的车有如在汪洋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只。

    在这车流人海的夹缝中,他们的车既不能chā翅而飞,也不能勇往直前,而只能小心翼翼地左突右绕地前进着。

    江铁岩凭着自己的感觉,在mí茫中mō索着,当猎物又出现的时候,匡正轩异常地兴奋,他大声叫道:“出现了”

    可是转瞬间,目标又消失了。

    车流量逐渐增大,猎物在时隐时现的情况下,如同捉mí藏一般扑朔mí离。再加之车进入jiāo通要道,各种车辆你追我逐,使跟踪受到干扰,几次过jiāo通岗时,红灯一亮他们就要停止前进,眼睁睁看着即将跟上的猎物,潜入另一股车流之中,七拐八弯地,目标不见了。

    江铁岩在这等关键时刻,常常是要自己开车的,他让小林在一旁盯准目标,让匡正轩在扫描仪中搜索信号。

    匡正轩告诉江铁岩目标消失。

    江铁岩没有回答,他只是哼了哼,他对匡正轩的话似乎没有听进去。

    其实江铁岩心里很明白,目标是长着tuǐ的汽车,而且在这如蚂蚁一般往来穿梭的闹市中,要盯准一个目标,是很难的,有时nòng不好会形成南辕北辙的结局。

    匡正轩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嗓mén对江铁岩说:“我们该怎么办?”

    江铁岩沉思片刻,果断地说:“抄近路,上高速公路”说着,车在转弯处来了一个急转弯,由南向北疾驶而去。

    江铁岩的这一果断地改变方向,使小林与匡正轩都很惊讶,他们想目标明明还在闹市中行走,压根就没有上高速路的迹象,如今不是及时地寻找消失的目标,而是直奔毫无目标可言的高速路……况且,缉sī车如果一旦上了高速路,想改道就十分困难了。

    江铁岩察觉到两个年轻人的顾虑和着急心情,说:“走sī车比我们还着急,怎么会总是在城市里周旋呢?他们的目标是西桐市”

    小林对着匡正轩做了一个鬼脸,匡正轩这才轻松了许多,他极佩服江铁岩的判断。

    江铁岩将目前的情况和行动方向向指挥组报告。

    负责指挥的张副局长接到江铁岩的报告后,指挥江铁岩,立即命令在沿途待命的另外两个联合行动小组,在西桐市北侧的高速路堵截走sī车。

    两个行动小组接到命令后,就向西桐市北栅靠拢,并在高速路的出口处下网。

    江铁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高速路口,正在这时,匡正轩叫了起来:“目标出现”

    只见一辆富豪s80小车,刚进入高速路,速度极快地行驶。

    江铁岩一踏上高速,便对那辆早已被他们盯住的走sī车,紧追不舍。

    匡正轩兴奋异常,他对江铁岩说:“你是怎么判断到走sī车就上了高速路了呢?”

    江铁岩鼻子里哼了哼,说:“道理极其简单,走sī车上的商标字样是深圳,他就极有可能驶向相反的方向——西桐,知道吗?再说,这么大的集装箱,而且装着走sī货物,总在城市里晃悠能行吗?”

    匡正轩服气地点头。

    走sī车上了高速后不久,车上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戴墨镜的人,在接到一个手机电话之后,顿时神情十分紧张,他嘴里骂道:“又是这个钉子,那个叫江铁岩的小子,又盯上我们了,这个情报也来得太迟了吧”

    戴墨镜的男人此刻打了一个诡秘的电话,只说了一句:“扔下全部收线”

    戴墨镜的男人在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紧追而来的小车。他知道一旦被缉sī队的江铁岩盯上,就注定chā翅难逃了。于是,时速从120加到140,又从140加到了160,尽管车速在一个劲地加快,他们仍如一只逃跑的兔子,躲不过缉sī车猎狗一般的追踪。

    车到北栅时,走sī车想在路口处逃跑,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提前赶到这里等候的另外两个小组一下子就把走sī车堵了个正着。

    走sī车在前后车的夹击下,只好束手就擒。

    被截获的六台货柜车,是一个香港走sī集团雇用的走sī车。他们将全新的小轿车化整为零,以零件名义进口,企图逃避全部关税。此次的40台小轿车,一旦闯关成功的话,至少偷逃关税600万元。

    这40台车组合起来之后,有丰田、佳美、尼桑、丰田、奔驰、三菱。这些车都是目前市面上畅销的中高档车。其中有的高端车在市场售价一般在100万元以上。而走sī分子将这些车组装好之后,奔驰320才卖26万,丰田、尼桑才卖11到15万。

    江铁岩在审问戴墨镜的男人时,他显得很平静,只说自己是被台湾的一个老板雇用来送货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江铁岩总觉得眼前这个戴墨镜的男人非常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见到这个人,江铁岩脑子里总晃动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江铁岩在极力回忆,显得有些恍惚,这被戴眼镜的男人看到了。

    江铁岩把目光盯在对方的眼镜上,说:“把眼镜取掉。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戴墨镜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取下了墨镜与江铁岩对视着,然后说:“我叫李传贵,广东西桐人。”

    江铁岩突然问:“你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鹰狐的人吧?”

    戴墨镜的男人怔了一下,随即脸sè也变了,他的神情没有刚开始那么自在了。但是他仍然狡辩,说他并不认识一个叫鹰狐的老板。

    这次抓获走sī,令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顺着李传贵走sī小车案件,却牵扯出台湾一个长期走sī集团的巨鳄,这个巨鳄就是多年以来与江铁岩暗地里jiāo锋和较量的鹰狐,这个叫鹰狐的台湾人,是一个潜藏极深的三家走sī集团的头目,长期以来在大陆以各种手段走sī,不但走sī小车、汽油,还有毒品。十年以前,江铁岩就与他在暗中jiāo过手,因为他藏得太深,居住地经常变换不定,而且常常把声音搞响在东边,他却在西边坐山观虎斗。身边还营集了一帮心狠手毒的黑社会的打手。每当江铁岩在一些扑朔mí离的案情中抓到一点点线索时,这线索又很快极其诡秘地消失了。

    江铁岩心中一直在与这个狡猾的鹰狐较量着,这个yīn影时常在他心里浮现,令他痛苦不堪。他感觉到,在香港、台湾,有一个强大的走sī团伙,总是在与大陆一些走sī分子勾结,进行着不间断的走sī犯罪,严重地扰luàn着社会的经济秩序。

    这次李传贵的案情所lù出来的点点端倪,使他坚信那个潜藏极深的鹰狐终将会浮出水面,那一件件曾发生在国内的特大走sī案件,也都将会显lù出它的真相来……

    大觉从北京回西桐海关之后,立即就投入到台湾走sī团伙走sī小轿车大案的审讯当中。

    凭江铁岩的经验判断,李传贵走sī切割小轿车,并非简单的走sī行为,背后一定有着复杂和深远的黑线背景。

    回忆这些年一系列的小汽车走sī案,他仿佛渐渐触mō到一条看不见的却强劲有力的线索在与他们抗衡。拨开那层层的mí雾,便可看出背后有序的犯罪轨迹。

    一年前,江铁岩在大觉的指示下,去了一个叫蒲河村的村庄调研,发现那里的几户农民形迹可疑。当时有个叫阿平的农民在海边用一种叫“铁壳船”的jiāo通工具运输一些不明真相的货物。

    在广东沿海一带,这样的铁壳船随处可见,但是这种构造简单,造价又十分便宜的船,恰恰被一些走sī分子看好并巧加利用。铁壳船就成了走sī分子“蚂蚁搬家”最好也是最能掩人耳目的运输工具。

    那天中午,阿平的铁壳船到了一个不在海关管理范围的码头,他刚从船上下来,就有人突然冒出来迎接他,并协助阿平将铁壳船固定在岸边,将两块铁板一头架在船上,一头架在海滩上。原来岸上的一堆看似杂luàn堆积的废品,下面却掩盖着早已停泊的一辆走sī车。接着几个人跳到水里,将岸上的汽车顺着铁板开上船。可是正在收回铁板的时候,江铁岩和缉sī队的队员却从天而降,几个农民模样的走sī者当场被抓获。

    阿平哭丧着脸对江铁岩说,他只是被不认识的老板雇来运送汽车以及切割汽车零件的,老板只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船到目的地,就打电话来接船。运一台汽车给一万块钱,然后阿平把这一万块钱分给七八个兄弟。

    江铁岩让队员将几个抓获的农民控制起来,自己装扮成农民,与阿平一起渡海送车。

    在行动之前,江铁岩与缉sī局的张副局长联系,缉sī干警在岸边守候接车的走sī分子。

    江铁岩与阿平到了一个叫金jī岛的码头,船靠岸后,江铁岩让阿平给接应人打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是忙音。等了好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接应。

    江铁岩感到很奇怪,就问阿平是什么原因,阿平也感到纳闷,说,以往早就有人等在岸边接应了。

    江铁岩发现了张局长安chā的便衣,正在往他们的船张望。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仍不见接应的人来。

    江铁岩怀疑,一定有人走lù了风声,遂与张局长联系,立即收兵。

    江铁岩向大觉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并告诉大觉,有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

    大觉让江铁岩继续深入渔村观察,严密监视渔船的动向。

    第二天天刚mééng亮,一夜都睡在停靠在码头边车上的两名队员,被江铁岩叫醒。两个队员跳下车,活动着蜷了一夜的胳膊tuǐ,他们发现江铁岩的头发被lù水打湿,半截kùtuǐ都是湿的。

    显然江铁岩一整个晚上都在为睡熟的队员站岗放哨。

    队员小李说:“队长你一夜没睡啊?”

    江铁岩边摆nòng望远镜边打趣地说:“我睁着两只眼睛也能睡着,别人见了我的样子,还以为我瞪着眼睛在看着他呢,其实我已经睡着了。”

    两个队员被江铁岩的话逗笑了。

    小李说:“你的眼睛全是红血丝,你应该叫醒我们。”

    江铁岩端起望远镜朝远处望,片刻之后,说:“准备,有情况”同时他通知潜伏在快艇中的公安人员。

    两名队员立即振奋起来。果然,从mí雾笼罩的海面上,有不少往来穿梭的船只在奔bō,在众多的船只中,有三艘船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凭他多年海上缉sī的经验,这三只船的运行速度和迹象,肯定隐藏着走sī嫌疑,当这三艘船离靠近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停止前进,船上有人朝岸上张望,还有人在打手机。

六百二十.

    六百二十.

    江铁岩让两名队员做好准备,这时,张副局长和公安干警也从埋伏圈里围了过来。

    只见一直静靠在岸边的两只快艇,突然冲出水面,向停泊在水中的渔船驶去。

    停泊在海里观望的三只渔船,发现情况不妙,掉头就分三下里逃跑。

    没想到两艘快艇一个大包抄,将即将逃走的船只围住。渔船只好束手就擒。

    当缉sī队将渔船拖回码头时,从船舱里吊起来巨大的大帆布包,三艘渔船都是如此,而且三艘船的舱里都装的是走sī的切割汽车。

    江铁岩的两名队员望着这些luàn七八糟的铁架子,míhuò不解,小李悄悄问江铁岩:“队长,走sī这些废铁架,有什么意思?”

    江铁岩说:“你千万别小看这些破铜烂铁,走sī分子不顾犯罪,不顾生命危险,偷运这些铁玩意儿,难道就仅仅为了买卖废铁?错了这些东西一旦到了走sī分子的手中,他们就会把它们重新拼装起来,喷上漆,把它们变成一辆辆崭新的汽车……”

    江铁岩提起一块长方形的铁架,对小李说:“你看,这是一辆奔驰的零件,是一辆报废后的车,走sī分子将一些境外的报废车、二手车、事故车,切割之后,走sī入境再经过改头换面,翻新成整车,再卖到市场,这种切割车就成了不法分子手中的一个暴利行业。”

    经缉sī人员初步点算,三条渔船共载了18捆60辆旧汽车切割件,另有27辆为整车。其中大部分是“宝马”、“奔驰”、“奥迪”和“本田”等中高档车。

    这些已经在境外报废的车辆,不法分子在境外收购时价格十分低廉,每台只在8千到1万元之间。可是走sī入境之后,每台拼装好的车可以卖到7万以上。

    然而,这前后查获的汽车走sī案共26宗,案值达20亿,仍然不见走sī汽车的势头下降,可见他们缉sī获得的车辆只是走sī小车的冰山一角。

    此外,这被查获的走sī案件中,都与台湾的一个叫鹰狐的巨鳄有关联。

    这个叫鹰狐的走sī巨鳄,多年以来把持着以各种方式、手段走sī轿车的势力。

    在审讯李传贵的过程中,他随身带的一个手提包中的手机,不断地有短信铃声在响,这就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

    李传贵很惊慌地盯着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办案人员立即取出手机,发现手机上的短信显示的都是汽车的车型,以及价格,还有一些让人mō不清头脑的语言。

    江铁岩看了之后,问李传贵手机上显示的是什么?

    李传贵故作不解地看了看手机的短信显示,他故作轻松地说:“我在做二手车生意,这是买方要车的短信。”

    江铁岩觉得这不可能是二手车,因为二手车没有那么便宜。他断定这仍然是从台湾走sī过来的车辆。

    当天,江铁岩派人到李传贵的住处进行了搜查,在保险柜里发现了两个陈旧的账本,账本上除记满了各种进口汽车的价格外,还专mén列出了“水费”的支出情况。

    “水费”指的就是走sī费用。这是走sī分子的行话。

    从这两个账本就基本证实李传贵与台湾走sī集团千丝万缕的联系。

    结果,江铁岩把李传贵放了。这使一度惊慌失措的李传贵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这次被抓,基本是有来无回了,没想到竟然把他放了。

    江铁岩在大觉的指示下,对李传贵yù擒故纵地放绳,是想抓他幕后更大的走sī分子。他们了解到西桐人李传贵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他在长期的境内外走sī链中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一直干着从台湾已经组织好的货源转jiāo给接运走sī车的铁壳船和“蚂蚁搬家”的渔船。他直接受台湾老板鹰狐的指挥。年龄仅有38岁的李传贵,被当地人称“路路通”,他的这个名声是从他做海关“蛇仔”开始。他是西桐人,对西桐海关情况以及各个加工贸易企业、走sī车辆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走sī团伙多是通过他疏通摆平了当地的关卡,使走sī汽车、走sī原油,从台湾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行。

    江铁岩知道,在李传贵的身上不但有台湾方面的走sī集团的线索,也有这些年来,潜藏在海关内部的一些**分子的秘密。

    大觉早已在观察这个一直往来于广东与台湾的二手车商人的行动轨迹,他觉得此人不是一般的走sī分子,他还肩负着与海关内部人勾结的重任。

    被放走的李传贵,很快就躲到了深圳。可是西桐海关对他严密布控,发现李传贵一直在对外联系买卖走sī车。大部分车都卖给了深圳、广州、河南、黑龙江等省市,用的全是假牌照。

    西桐海关故意放走李传贵,对这起案件经营的目的,是要抓住幕后的团伙,暂时将一些“蚂蚁”和“泡沫”放一放,抓住整个案件破获。

    令大觉和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和深圳海关共同抓捕一些走sī分子的现场,又发现了李传贵,并把他当场抓获。

    这一批首次涉案人员被抓获,就像揭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以台湾人鹰狐为首的三家跨越台湾海峡走sī轿车的犯罪团伙除鹰狐之外都先后落入了法网。

    这三家走sī团伙共走sī进口小轿车120部,案值9500万元,涉税约2000万元,并抓获涉案人员30余人。

    江铁岩在缉sī办案过程中,发现这一起跨海走sī汽车的三个犯罪团伙,始终扭结在一起,形成一根强大的走sī链条,这在江铁岩所知的海关历史上,还是十分罕见的。这三个走sī团伙,互相勾结,互相利用,当中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但是经江铁岩梳理之后发现,这每一根走sī链条都是环环相扣,有计划、有步骤,台湾方面,有专mén的人员组织汽车货源,再由专mén的人运到金mén发货,有专人在海上负责偷运,把车从金mén运到广东的非设关码头后,又有专人负责接应。把车运上岸之后,另一拨人则在大陆找好买家,负责销赃。

    从这些一环扣一环的走sī链条上来看,江铁岩发现这些走sī团伙已经形成了高度专业化的cào作流程……然而这一切的安排和jīng心指挥,都来源于那个深藏在幕后的巨鳄——鹰狐。

    这一次的沉重打击,使这三个走sī团伙元气大伤,延伸到国内各处的黑线,几乎都被砍断,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杯盘狼藉的残余。

    这使鹰狐对江铁岩恨之入骨,他指使人四处扬言要杀了江铁岩。

    江铁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他对陶凌宇说,自从踏上缉sī岗位第一天,他就已经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可是江铁岩一提起自己8岁的儿子强强,脸上就溢满了一个父亲的慈爱和喜悦,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担忧。

    江铁岩的妻子祖佳和儿子强强住在广州,江铁岩却1个月或者3个月才能匆匆赶回去看看他们。与妻子和儿子见面是江铁岩最为甜蜜的记忆,儿子强强呼喊着爸爸扑向他,父子俩亲热地滚成了一团,妻子在一旁,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看着他们父子俩拥成一团的热闹劲,情不自禁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的江铁岩,心里是很内疚的,他轻轻拥着妻子和孩子,wěn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味道,一股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深情的目光望着妻子,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实在太忙了,一点也帮不上你的忙,照顾不上家……我是多么想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妻子祖佳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她非常爱江铁岩,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做江铁岩的妻子,是她一生的幸运。江铁岩长期不在身边,自己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的确有时感到很辛苦,但只要看到丈夫深情的目光,能够依偎在丈夫挚热的怀抱里,她的一切苦和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她觉得丈夫是她和孩子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是一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这棵树支撑着她的整个情感世界,支撑着她的生命。她不愿意自己是一条缠绕丈夫的纤纤细藤,而是希望自己能够与丈夫肩并着肩抵御着命运中发生的一切。

    她对丈夫的工作xìng质和其意义的真正认识,还是在那次一个走sī分子将20万元现金塞进她骑的摩托车装货的尾箱里,求她跟她的丈夫说放过他们,说只要她丈夫不再追查他们,他们可以让她全家从此过上富有的生活。

    她拿着沉甸甸的20万现金,不知为什么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在此刻她才明白了丈夫江铁岩工作的重要xìng和危险xìng。她知道她和丈夫辛苦工作一辈子也存不上这20万。

    她把这20万掷还给走sī分子,说:“我丈夫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你们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儿……”

    平时温情柔弱的祖佳,她严厉的神情让走sī分子退怯了。

    后来她又收到过此类求情的现金,金额不等,有5万,有10万,有30万,最多的一次有42万,使祖佳这个一个月才两千多块钱工资收入的小学教师,感到了一种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不久她就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让她说服丈夫,不要再以他们为敌,否则,她和儿子会从此成为孤儿寡母……

    祖佳看了恐吓信,吓得面如土sè,一整夜枯坐在没开灯的黑屋子里,她几次拿起电话要给丈夫打电话,让他放了那些魔鬼,求他不要干这种工作,让他看在儿子和她的安危,放弃追查的案件……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眼前总是出现丈夫威严刚毅的目光。丈夫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看到了丈夫在面对罪犯时的愤慨和刚正不阿,在面对自己的战友牺牲时,丈夫的抑止不住的悲痛,祖佳缩回了拨电话的手,她哭了,她哭的是那么的无助和伤心,她的心仿佛揪成了一团……

    可就在深夜时分,丈夫却突然打来电话,这深夜里惊响的电话铃,吓得祖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拿起了电话筒,她听到了丈夫焦急的声音:“你……你怎么啦?”

    祖佳啜泣着,也说:“你……你怎么啦?”

    其实在这样的夜里,这对深爱着对方的夫妻,彼此心灵都感应到了对方的不平静,彼此都在深夜里感受到一种牵肠挂肚的担忧和思念。

    江铁岩听到妻子的声音,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佳,吵醒你和孩子了吧?不知为什么,我一整夜难以入睡,老想着你和小强,老听见小强在叫我,看见你在哭……”

    祖佳听了丈夫的话,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江铁岩说:“我想你……阿佳……”这是江铁岩少有过的缠绵。

    ……

    江铁岩说:“阿佳,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祖佳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轻声地说:“没发生什么事,你好吗?工作顺利吗?”

    江铁岩扑哧笑了,说:“今天你怎么啦?说话跟写信似的,听起来那么陌生……”

    祖佳也笑了,叹口气,说:“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

    江铁岩调侃地说:“以为什么?以为我牺牲啦?真是,你放心,你丈夫江铁岩是死不了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老了还要去我的老家张家界修一座木屋,在里边养老吗,你不是答应过的陪我一道去的吗?”

    祖佳被丈夫的情绪感染了,她笑了,说:“我等的就是同你去张家界养老呢”

    祖佳等待丈夫回答她,可是对方半天没有声音,祖佳说:“你怎么啦?”

    江铁岩低声说:“我是在车里给你打电话,我在执行任务,你睡吧。”说着电话挂了。

    祖佳就这样握着话筒睡到了天亮。

    祖佳没有把一些走sī分子曾在不同时间、地点给她钱让她说服丈夫放弃追查的事情告诉丈夫,也没有把收到恐吓信的事告诉丈夫。她怕丈夫担心她和孩子。

    丈夫曾有一次告诉她,他的工作有可能要得罪一些犯罪的家伙,他说他情愿死去千百回,也不愿意让祖佳和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是谁让她和孩子受到了任何伤害,他会同犯罪分子同归于尽。

    祖佳当时听了丈夫的话,一头扑进丈夫怀里痛哭失声。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从不谈及工作上的事情,祖佳也不问及,江铁岩也不提及,在每月仅有的几天见面时间里,他们总是甜蜜得如同初婚。

    然而,江铁岩不管工作有多辛苦,有多么艰险,回忆和妻子儿子在一起的情景,是他情感深处最甜蜜,也是他在枯燥和孤独的工作中最为安慰的事情。

    像江铁岩这样的地位和工作xìng质,加之他伟岸健壮的身姿,在这座灯红酒绿、充满物yù和权力jiāo易的都市,他如果想要什么,就唾手可得什么,他自身拥有的一切,本身就对这个物yù横流的世界充满了yòuhuò。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成的人,而是一个有着七情六yù的凡胎俗人,可是他也更明白,当他站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上,守护着自己国家的经济大mén、看到了在与一些犯罪分子斗争中牺牲了的战友们、一些深陷陷阱无力自拔而走上犯罪的同事们,他的意志就如钢铁般坚强起来。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即便是死,也决不做对不起父母妻儿,对不起死去战友们的事。

    就在江铁岩追查这起特大轿车走sī案件的高峰时期,西桐海关内,发生了两起奇怪的事情,而这两件奇怪的事情,都在显lù后不久的时间里,销声匿迹。

    那是一天接近中午时分,一家名为“好利来”的进出口牛皮的企业来报关,可是在填写通关单上项目和品种都不符合,甚至牛头不对马嘴,查验科的科长秋朴生发现这单货不符的情况,便将此货柜挡了下来,准备检查货柜内的物品,可就在这时,副关长秦子文打电话找秋朴生让他立即去关长办公室。秋朴生告诉秦关长,他此刻正在处理一个有疑点的报关,秦关长命令似的口wěn说道:“我让你马上来,你立即把检查工作jiāo给何之秋”

    秋朴生满心疑huò地把工作jiāo给早在一旁等候的何之秋,jiāo待他要仔细查,肯定有问题。

    何之秋说:“你放心吧,如果真有问题就跑不了”

    秋朴生到了秦关长办公室,秦关长竟然神秘地关上了办公室mén,然后关切地望着秋朴生,意味深长地说:“小秋啊,你和大觉关长的nv儿谈得怎么样了?”

    秋朴生对秦关长在上班时间突然询问他与秀虎的感情问题,他深感诧异,秋朴生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支吾了一声,说:“秦关长,上班时间,谈sī人事情……是不是……”

    秦关长故作宽宏的样子,说:“小伙子,还在我面前耍关子啊?谁不知道你在北京上学时,就与大觉关长的nv儿秀虎好上了,秀虎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又是一个崭lù头角的青年画家,你的福气,我真是一点都没法比,你看我现在还孤身一人,虽说清闲潇洒,但也有孤苦难捱的时候……”

    秦关长拉开话匣子要与秋朴生一直聊下去,这使秋朴生非常奇怪,平时他与秦关长很少聊天,甚至见面的时间都很少,他没有想到今天秦关长竟如此这般地跟他东拉西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那一起报关的货柜问题,对秦关长的话,听得似是而非。

    秋朴生站起来,说:“秦关长,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查验货柜,今天……”

    秦关长也站了起来,说:“你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正事还没有说呢”

    说着他从chōu屉里拿出两张huāhuā绿绿的票子,在手中扬了扬,说:“送你和秀虎两张今晚音乐会的入场票,这场音乐会可是国际水平的jiāo响乐哦,下班之后去约秀虎吧,这是西桐市难得一遇的高雅音乐会。”

    秦关长把票塞进秋朴生手里,秋朴生像做梦似的看着手中的票,jiāo响乐的确是他和秀虎都喜欢的音乐,在北京上大学时,即便只剩下饭钱,他也必定要请秀虎听一场高水平的音乐。这也是他在北京上学期间,与秀虎最奢侈和最大的享受。

    秋朴生看着手中的票,然后说了一声:“谢谢秦副关长……”

    令秋朴生没有想到的是,那20个值得怀疑的货柜,竟然在另一个副科长的检查之下,顺利过关了。作业单上却是“单货相符”。

    这时,悠云迎面走过来,悠云见了秋朴生不安的样子,就关切地问:“朴生,发生什么事了?”

    秋朴生恍惚地摇摇头,说:“没什么……”

    悠云说:“没有事,你为什么满脸愁云的样子?”

    秋朴生四下里看看,然后说:“我觉得今天那20个皮货柜,有着很大的偷税逃税嫌疑……”

    悠云神情严肃起来,说:“你怎么没有将它控制住?怎么让过了关?”

    秋朴生说:“关键时候,我被秦关长叫去了,让何之秋接手……”

    悠云皱起眉,说:“哦?他什么时候调的你们科?我怎么没看到文件?”

    秋朴生无奈地笑笑:“前两天刚过来报到。秦副关长分管人事工作,调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文件随后就下发。”

    悠云:“我觉得咱们关的干部任免有问题……”正说着秦副关长从他俩的后侧出现,悠云首先看到了他,于是立即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副关长站在他俩中间,若有所思地说:“议论什么呢?下班了,我请你们俩出去吃烤牛排……”

    悠云赶紧摆摆手,说:“我还有事……”说着便匆匆走了。

    秋朴生也推说有事,快步离去。

    秦副关长情绪有些落寞地望着悠云离去的背影,默然片刻,转身进了报关大厅。

    那天夜里,秋朴生和秀虎坐在了西桐市新建的音乐大厅里,这是国内一流的音乐厅,它高大恢宏的建筑,科学的音响设计,都无不体现着西桐市发达的经济和深厚的文化内涵。

    秀虎依偎在秋朴生的身旁,当柴可夫斯基的《命运》jiāo响曲响起的时候,秀虎的心有轻微的颤栗,这个艺术感觉十分独特的姑娘,对音乐、对绘画都有着独到的感悟力。

    秋朴生握着秀虎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问:“画展的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吧?”

    秀虎点了点头,转过头伏在秋朴生耳边说:“下礼拜,等阿宝放假回来就开展。”

    秋朴生欣慰地点头。俩人便专注地听起音乐来。

    阿宝是秀虎的弟弟,也就是大觉与付蓉所生的孩子。他在广州的一所大学里上经济管理系,已是大三的学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个学经济管理的学子,却酷爱着体育运动,**于摩托车的比赛,在广州各大学校联合举办的摩托车大赛中,他连续两年夺得冠军。

    秀虎极喜爱她这个魁伟高大且英俊的弟弟,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感情都十分好,秀虎对弟弟的那份感情,使了解的人都觉得是一种母亲对儿子的感情,这竟使身为父母的大觉和付蓉都十分讶然,觉得秀虎自幼就懂得关心大人,疼爱弟弟,尽心尽意地为家人cào心,为弟弟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言,这令大觉和付蓉十分感慨。特别是付蓉,看到秀虎越长越美丽的外表,和她成长的二十几年中,没有让她和丈夫大觉有丝毫的担忧和cào心,感到既欣慰又有些不安,而越是想去看清楚和nòng明白,二十几年前是谁扔下了这个美丽的孩子。

    这几乎成了付蓉的一块心病。

    秀虎自幼就表现出来的绘画天赋,的确令大觉夫fù惊喜不已,秀虎上大学之前,在当地的一些画家眼里和他们的指导下,已经有很高的造诣了。大觉夫fù鼓励秀虎考北京的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没想到秀虎丝毫不费劲地就考上了她心仪已久的艺术学院。而最使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她的老师韩恋,就是后来她的恋人秋朴生的母亲。

    秀虎是在一次拜访老师时,在老师家里与秋朴生相识的。

    与秋朴生相见的场面,至今都令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耳热心跳。

    那是秀虎刚从西桐市回到学校上课,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她敬爱的老师韩恋,不知为什么,自从她上美术系之后,她与老师韩恋的感情十分融洽,韩恋待她如同朋友或nv儿,她一见到韩恋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她无法用语言说明白,但有一种声音总在她见到老师后响起——“你要用心去画你心中的那幅画……”结果她的老师见面后的不久,果真就这么对她说。

    秀虎听了老师讲的这句话,心里很惊讶,她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早已有的话语,却被老师一字不差地说出。她想她与老师定有心灵相通的感应。

    在两年中,秀虎去过老师家几次,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师的儿子秋朴生,只听老师说她有一个儿子在北京上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海关系,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将来要与自己的父亲一样在海关工作的学子。

    这一天,秀虎来到老师家,没想到为他开mén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十分儒雅的年轻小伙子。

    彼此对视的瞬间,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秋朴生问:“你是?”

    秀虎回过神来,说:“我是韩恋老师的学生,叫……叫秀虎……”

    秀虎说到此,不知为什么脸一下红了,她发现秋朴生在听了她的名字之后,目光明显地闪亮了一下,脸上随即lù出惊喜。

    秋朴生毫不掩饰地把秀虎拉进mén,说:“我叫秋朴生,我妈经常说起你,真没想到你……”

    秋朴生那双无法掩饰内心jī动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不知所措的秀虎,秀虎被这双眼睛看得好一阵惊慌,因为秀虎是第一次面对一个用如此坦然热情的目光看她的男子,在学校里追求她的男同学不少,以各种表达方式表达爱慕的都有,可是都没让秀虎有过丝毫心跳的感觉,可是今天,第一眼见到秋朴生,就被一种扑面而来的jī情打动,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一种陌生的情感令她一时束手无策。

    还没有等她恢复过神来,秋朴生就哗地一声,拉开客厅里的一扇高大的落地帘,里边是他**的画室……

    这是秀虎熟悉的地方,她经常与老师在这里探究艺术,jiāo谈绘画感受,与老师沉浸在绘画艺术的天地里,久久徘徊。秀虎喜欢老师的画室,这里有她梦想世界里的一切,她经常在这里与老师面对面盘tuǐ而坐,听老师讲绘画……

    她痴mí老师的渊博知识,老师把她几十年绘画经验都传授给她,秀虎知道老师十分器重和厚爱她这个学生,对她的严格和严厉背后,总让秀虎感到一种深切的关怀。

    也可以说,秀虎的画,是从老师这个画室逐渐成熟起来,她对老师充满了感jī。

    令秀虎没有想到的是,当秋朴生拉开帘子,一下跃入她眼帘的是老师最近刚完成的一幅画,画上正是秀虎……

    秀虎发呆地望着画上的自己,那双传神的眼睛,只有老师才能够画得出如此具有内涵和如此妩媚的秀虎来。

    秀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jī动得双手捂住了发烫的面孔,渐渐地,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秀虎喃喃道:“太美了,太美了,是老师的心血之作啊……”

    秀虎感动得哭了……

    特别是当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子的面,自己无法控制的感动,真是令她不好意思。

    她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真是太突然了。

    秋朴生站在秀虎身边,见秀虎流泪的样子,内心很感触,他觉得这个母亲经常夸赞的nv学生,的确纯朴而美丽,她不仅有天然娴雅的外表,而且从她举手投足中透lù出极好的艺术内涵和修养。

    可以说,秋朴生是在见到秀虎的那一刻,就爱上了秀虎,他觉得这个姑娘才是他真正要等待、要去爱的人。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在他心里,秀虎并不陌生,因为母亲常谈起她,谈起秀虎非同一般的艺术天赋,谈起她与秀虎能有很深的艺术jiāo流,那种欣慰感和自豪感从母亲脸上不止数次地表现出来。

    秋朴生非常热爱和崇拜自己的母亲,看到母亲为一个她的学生如此骄傲和自豪时,他真的被这个未见面的秀虎吸引了,他曾对母亲说,他想见见她这位得意mén生。

    母亲却幽默地说:“不行,秀虎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她要写毕业论文,要参加一项国际xìng的绘画比赛,她要全力以赴,我不能让你打扰了她的jīng力和情绪”

    秋朴生听了母亲的话,委屈地大叫起来:“我不就是看她一眼吗我每次放假回来,你与我的jiāo谈中,哪一次少得了秀虎这个名字……我才被你打搅了呢”

    母亲诡秘地笑了,说:“我的儿子已经爱上了我心爱的学生,我不从中捉nò下你,就这么容易让你把我的学生夺走啦”

    秋朴生上前去拥抱着妈妈,深情地对妈妈说:“我知道您是开玩笑的,秀虎这个好学生,能让您如此欣赏,如此开心,我也为您高兴,但是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最后母亲同意了儿子的请求,她约秀虎到家里来,自己却溜到外面去了。

    秀虎从此与秋朴生相爱了。

    一年之后,秋朴生去了西桐海关工作,直到面试、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他才告诉秀虎。

    当他把这个事告诉秀虎时,秀虎感到非常惊奇,她说:“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北京不好吗?”

    秋朴生说:“因为那里是你的家乡,而且西桐那座城市,是一个经济发展十分迅速的城市,我学的又是海关管理,去那里应该是会有所作为的。”

    秀虎对秋朴生的选择惊讶之余,也十分感慨,为了她的家乡,为了爱她,这个在京城可以大有作为的学子,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西桐这个复杂多变的小地方。

    几许欣喜,几许担忧,令秀虎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告诉过秋朴生,她的父亲大觉就是他将来要去的西桐海关的关长。

    在与秋朴生相爱的一年中,她只告诉过他她的母亲是一名医生,父亲是一名转业军人。同时也告诉他自己大学毕业后打算回到西桐市去当一名美术学院的老师,一边画画,一边教书,因为父母都老了,弟弟毕业后要去国外读研究生,她想留在父母的身边,好照顾父母。

    对于秋朴生的选择,出乎秀虎意外的是,他的母亲也大力支持,并幽默地说:“为了事业,为了爱的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去吧,孩子,与其在京城的大机关里安享生活,平平庸庸地hún日子还不如到一个每天都发生着巨大变革的地方,经受考验”

    母亲的支持,更加坚定了秋朴生的决心,他走的那天,秀虎和母亲去机场送他。他对依依难舍的秀虎说:“我在西桐等你”秀虎点点头,泪水不自主地流下来。

    秋朴生搂着母亲的肩,充满感jī地对母亲说:“妈妈,儿子感jī您,生养了我,并且带给我一个那么美丽的,将来会成为我妻子的秀虎……我真的很感jī您,我真的非常爱她……”

    母亲被儿子由衷的话语感动了,幸福的泪huā在眼睛里打转。她是多么欣慰这个自己含辛茹苦培养大的儿子。然而令她更欣慰的是,她的儿子对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恩。

    她知道,一颗感恩的心是世界上最纯洁、最高贵的心。

    秋朴生就这样在两个nv人的深爱中,离开了京城,来到了西桐海关。

    从此,秋朴生的事业和命运,便拉开了序幕。

    ……

    在聆听音乐的同时,秀虎敏锐地感受到秋朴生心不在焉,或者不安。

    秀虎侧过脸对着秋朴生,轻声说:“你在想什么?”

    秋朴生捏了捏秀虎的手,说:“没什么,安心听音乐……”

    音乐会结束后,秋朴生与秀虎走出来正准备打的回宿舍,被一辆宝马740小车开过来挡住了去路,他们正绕道前行的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36岁左右的男子,热情地与秋朴生打招呼:“秋科长,上车上车,我请你们去吃夜宵……”

    秋朴生略微一怔,仔细看眼前这个身着名牌衣装的男人,似乎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正在犹豫,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秀虎立刻认出了她的弟弟阿宝。

    秀虎惊喜叫道:“阿宝,怎么是你?”

    阿宝快步走到姐姐面前,甚至有几分腼腆地对秀虎说:“姐,我要参加西桐市举办的摩托车大奖赛,如果我在这次比赛中得了一等奖的话,就可以拿到出国深造的资助金。”

    阿宝很兴奋的样子,令秀虎和秋朴生都为他高兴。

    秋朴生用拳头砸在这个身体比他魁梧得多的阿宝肩上,说:“有出息,自己挣钱出国,好样的”

    阿宝一直对姐姐这个男朋友心存好感,他们似乎有许多共同的语言,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阿宝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秀虎妩媚地望一眼秋朴生,说:“你问他……”

    秋朴生耸了耸肩说:“按你姐姐的意思,在她这次画展之后吧……”

    阿宝惊喜地说:“真的啊,我看见你们在一起好幸福”

    秀虎说:“你也应该有nv朋友了吧?”

    阿宝想想,说:“没有,我还没有喜欢上谁,谁有姐姐这么优秀,我就要她”

    秋朴生说:“阿宝,学会奉承你姐姐了,好啊,今天晚上我为你接风,为你三天后的比赛鼓劲”

    说着,刚下车那位小伙子走近他们,说:“这怎么行啊,我在这里等半天了,就等你们姐弟见面,亲热完了,请你们一起去吃夜宵呢再说秋科长你是阿宝的姐夫,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请阿宝不行啊?今天就让给我吧,啊?”

    阿宝立即介绍说:“他是君昊集团的副总裁,姓王,叫王聪,这次的摩托车大奖赛,他是赞助商之一,也就是他通知我参加的……”

    秀虎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呵,原来如此。”

    秋朴生一直在回忆这个有几分面熟的人,可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聪大概是看出了秋朴生的犹豫,说:“秋科长,你不认得我了吧,去年我们在红楼酒店见过面……”

    经王聪这么一提起,秋朴生脑里突然闪出那次红楼酒店的情景,当时一家加工企业为了答谢海关一直以来对企业的支持,元宵节务必宴请他和秦副关长和查验科的全体关员。就从那以后,秋朴生就听说何之秋与一个叫“废品王”的人在一起,以家属的名义在收购废品,然后转卖给另外的企业。

    一转手,每年就可以收入一千多万。

六百二十一.

    六百二十一.

    这仅仅是小道消息,谁也没有掌握确凿的事实,再说,这是何之秋的家属在搞废品收购,又不是何之秋本人。可是不久,何之秋就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参与废品收购和转销的生意。没有等秋朴生回话,何之秋诡秘地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800到1000元收购废品,转手可以卖到1300到1500,这是一桩féi得流油的买卖啊

    秋朴生拒绝了何之秋的邀请,但是他心里一直很疑uò,这些企业凭什么将一些大有用处的废品卖给海关人员的亲属?让海关人员得到如此大的利益?这里边到底存在什么jiā易?

    秋朴生又想起不久前大觉关长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上个月5号下午,一家废品回收公司到一家经营五金制品的企业拉废品,刚出mén就被两个穿海关制服的人拦了下来,这家叫海光废品回收公司的押车员不甘示弱,因为行内人都知道海关分署保税处处长就叫邓海光,而且是西桐塘边人,谁也不清楚邓处长到底与该家公司有无关系,关系究竟有多深。因此平时一般的人都不怎么敢碰他们。再说,也很少出现海关人员穿着制服大白天地出来干预此事。穿海关制服的人见对方口气蛮大,也管不了那么多,几句话不投机,便把海光的押运员给打了。接着一个电话,招来十几个人,硬是把海光的车给扣了下来。穿海关制服的两名男子却不见了。这还了得,遇到这么点事都摆不平,怎么出来ún?海光公司当即也招来三十几个穿mí彩服手持铁管的男子,带头的两个还穿着现役武警的服装。双方差点就打起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看热闹的老百姓怕出事报了警,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出面干预,才没酿成大祸。但影响已扩散出去。谁也搞不清双方的真实背景。市政fǔ为此专mén紧急下了个函,请海关协助了解那两个穿海关制服的男子是否真的海关关员。因海光公司与那家五金制品厂签订合同在先,政fǔ理所当然得维护合同双方的正当权益。但海关也不便得罪。大觉关长觉得好笑,这事怎么个查法?查出来又能怎样?同时,他也感到无比震惊:废品回收行业的水太深了真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可以染指的。由于体制等等因素,废品回收至今是个盲点,而废品回收利润丰厚,仅西桐市一万多家企业每年产生的废品利润空间就多达十几个亿。如何加强对废品回收行业的监管,确保国家的税款应收尽收,海关目前还没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来。他向市政fǔ明确表示:此事肯定要调查,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但不管是否真的海关关员,一切以法律为准绳,照章办事。废品该谁收就谁收。大觉关长将此事向总关汇报后,关党组指示:他们此前也接到不少类似反映。关里的意思十分明确,凡是海关人员,谁也不许ā手废品回收行业。谁ā手谁下岗稍后,总关拟责成监察部mén就此事作一次专题调研……

    今天晚上再次见到这个被何之秋称为“废品王”的王聪,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了呢?

    这使秋朴生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报关企业,他敢断定秦副关长与何之秋,与这个王聪肯定有关系,至于关系有多深,他不敢断定,但是他预感到何之秋,一定在利用职务之便向一些通关的企业索取财物,除了废品收购,大约还有其他什么勾当。

    秋朴生的表情突然yīn沉下来,令阿宝和秀虎有些茫然,秀虎碰了碰秋朴生,说:“你怎么啦?别扫了阿宝的兴吧,我们还是去吧”

    秋朴生看了一眼一直在观察他的王聪,笑了,说:“怎么敢驳王总的面子呢?走吧”

    大家上车。

    三天后,秀虎的画展在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开展了。

    展厅里的画廊上整齐地挂着秀虎多年来的创作作品,来观展的人热情地与秀虎打招呼,一束束祝贺的鲜uā送到秀虎手里。

    就在这时,阿宝手捧头盔,匆匆进展厅,他环望了一眼展厅,惊喜地说:“阿姐,你好伟大啊……我暂时来不及细细品你的画作,等我比赛完毕,一定前来祝贺……”

    秀虎疼爱地望着比她高出一截的弟弟,伸手为他理理衣领,说:“阿姐对不起你啊,画展时间不能改,如果画展不是定在今天的话,我一定到现场去为你助威”

    阿宝与秀虎边说边往外走。

    阿宝说:“今天爸爸的吩咐,他来庆贺你的画展,妈妈去看我的比赛,可是刚才他又变卦了,说,让妈妈来看画展,他去看我比赛说摩托车赛太刺jī,怕妈妈害怕,所以妈妈一会儿就要来看她的宝贝nv儿,如何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一个天才画家的”

    秀虎把弟弟送出大厅mén,看着他上了摩托车,因为这辆不是赛车的摩托车,是秀虎在卖了几幅画之后,给弟弟买的,那种宝石蓝的颜è,是她姐弟俩最喜欢的颜è。

    当秀虎看着弟弟骑上这辆“雅马哈”牌的摩托车,背影在阳光下闪动的时候,他发现弟弟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父亲大觉了……

    她欣慰地想,弟弟长大了,他秉承了父亲的全部优秀品质和外表。

    前两天秀虎曾接到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都是主动提出要赞助自己这次画展的。一家公司愿出十万,条件是要求冠名;一家公司只要求拉个横幅,表示祝贺,给六万。秀虎都婉言谢绝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当关长的爸爸来的。按照西桐当地的规矩,这些人倒也不会马上提条件找麻烦,但一旦被他们缠上,想脱身就难了。秀虎很注意维护爸爸在公众面前的形象,绝不让爸爸为难。倒是一家地产公司出于打造jīng英文化社区的战略考虑,主动提出免费提供场地和工作人员,秀虎看与爸爸的单位没有任何关系,便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秀虎深情的目光一直目送弟弟的身影消失,她才转身回到展厅,她四顾观展的人,发现熟人就上前去招呼以示礼貌。

    然后秀虎转到大厅的正面的走廊里,那里挂着的是她最心爱的两幅画,一幅是她7岁那一年画的一幅“全家福”,这也是让她妈妈感动得直流泪的一幅画。

    那是她7岁时对家对父母和弟弟的由衷感受。她把这幅画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了10倍,仍以原来稚nèn的线条,勾勒出她们一家人的幸福情景。

    另一幅则是取名为《恋》的画,画上面是一个少nv姣美的背影,少nv的肩膀上方,是一个英俊男人深情热恋的目光。这幅画画得十分朦胧,似乎整个画面都沉浸在一个月亮朦胧的夜晚,但是一种甜mì的让人心醉的情绪,却从这种朦胧中,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

    这时,秀虎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站立在这两幅画的面前,久久观望没有挪动。

    秀虎心里略有感触,走到这位陌生的中年人面前,正想打招呼,这位中年人转过头来,秀虎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戴着一副很深颜è的墨镜,而且镜框很大,几乎遮去了他大半个脸。

    秀虎友好地点点头。

    中年人上下打量秀虎,用一种西桐口音十分浓重的声调说:“不错,是一个天才画家。”

    秀虎笑了笑,礼貌地说:“先生过奖了,请您多多指教”

    中年人没有作声,仍然透过黑è墨镜看着秀虎。

    秀虎被这双看不清楚的眼睛看得不自在起来,她觉得这个人透lù出的气息有一种怪怪的东西,让秀虎感到极不舒服。

    秀虎离开这个人,到别的画廊去,一种奇怪的感觉使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她发现那个戴墨镜的中年人,此时也正在专注地看她。

    当秀虎到了别处,这个中年人总在人群中时不时地朝她张望。他的那种样子,给秀虎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奇怪的男人离开了画展厅。

    到了中午时分,秋朴生也没有到画展厅,秀虎一直忙于迎送着观众,目光不停地在大厅mén口张望,她昨天与秋朴生约好的,要在展厅里搞一个小型的庆贺会,好让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秀虎的画展成功。

    可是直到中午时分,也不见秋朴生的到来,秀虎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为什么妈妈也没有来,爸爸也没有来,她的手机除了几个同学打来的电话就没有接到任何家人的电话。

    就在她彷徨不安的时候,秋朴生来了,他一进大厅mén就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秀虎,而且他的面容十分憔悴,脸è格外苍白。

    见了秋朴生的样子,秀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受了惊似的扑了过去,她双手抱住几乎摇摇yù坠的秋朴生。

    秀虎大声问道:“朴生,发生什么事了?”

    秋朴生一把抱住秀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像醉汉一般喃喃道:“你千万要坚强啊……秀虎,小弟……阿宝他……”

    秀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首先一个念头就是阿宝比赛出事了。

    秀虎厉声问:“朴生快告诉我阿宝怎么啦?他在比赛时……比赛时?”

    秋朴生搂住秀虎,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在比赛的时候,而是在去比赛的路上,他与江铁岩相遇,俩人正站在马路边说话,就被一辆白è的面包车飞冲过来……阿宝当场撞……死,江铁岩被撞下山沟,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秀虎没等听完秋朴生的叙述,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院里,付蓉躺在病uáng上,半昏半mí中她在呼唤着阿宝的名字……

    大觉悲痛得几乎背都弯了,他坐在妻子跟前,握着妻子的手,悲痛yù绝……

    这时秋朴生走进来。

    大觉抬起头,望着秋朴生,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之后,他嘴ún哆嗦了一下,嘶哑的嗓音问:“秀虎醒过来了吗?”

    秋朴生摇摇头,说:“医生刚才对她用了安静剂,让她深睡一段时间……”

    大觉木然地望着秋朴生,说:“江铁岩情况怎么样?”

    秋朴生低下头,说:“他左iōng有两根肋骨撞断,刚从昏mí中醒过来,他的情绪很jī动,要取掉注è起来,被医生把他的手脚绑在了uáng上,他动不了了,就大喊大叫起来。”

    大觉站起身,要去看江铁岩,被秋朴生挡住了,说:“江铁岩正在自责和悲愤之中,你去了他肯定更难过……”

    大觉摇摇头,走出去了。

    江铁岩睁大双眼望着大觉,两个男人对视着默然无语……

    大滴的泪水从江铁岩眼角流出。

    一抹阳光从病房的窗口照进来,照在大觉的背上。

    夜è将整个城市笼罩了,秀虎失hún落魄地走进清静的画展厅,她没去开灯,一道窗外的灯光正好照在画廊里那幅“全家福”的画上。

    秀虎悲伤的泪眼望着这幅画……眼前像放映电影似的,将她与弟弟在成长过程中的种种欢乐祥和的画面展现出来……

    有一次秀虎在一片树林里,与小朋友们一起拾磨菇,不小心摔伤了,疼得她直掉眼泪,没想到比她还矮小的弟弟,背起她就走,边走还边安慰秀虎,说:“姐姐,马上就到家了,我知道你很疼,你别怕,有我呢”

    弟弟上大学走的时候,秀虎和妈妈、爸爸都去车站送弟弟,弟弟已经长到米的个头了,他搂着妈妈和秀虎的肩,故意作出男子汉的口气说:“nv同志,就爱哭鼻子,好事坏事都要哭”

    妈妈生气地拍弟弟的头,说:“都像你,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流过一滴眼泪,真是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冷血动物吧?”

    秀虎当时是踮起脚尖,去为弟弟整理衣领。

    弟弟望着秀虎很自豪地说:“姐姐,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说你长得好看……”

    秀虎故意卖关子,说:“我好看吗?”

    阿宝肯定地点头,说:“当然好看,我真担心你将来嫁给谁呢?”

    秀虎乐了,妈妈和爸爸也乐了,一家人在欢快中送走去北京上学的阿宝。

    ……

    秀虎向那幅画扑过去,扯了下来,把画抱在怀里,身子顺着墙根溜了下去。

    秀虎坐在地上,悲声大哭。

    这场人为的灾难,令大觉明白,犯罪分子已经向他和江铁岩伸出黑手了,他们不仅仅是要毁灭他大觉和江铁岩,而且要阻止他们正在追查的大案。犯罪分子故意制造这一场灭顶之灾,是针对这次破获的台湾特大走ī小轿车案来的,走ī分子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手段,令大觉感到震惊,他想,走ī分子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他的儿子阿宝?就因为阿宝是欧阳大觉的儿子吗?

    阿宝是多么无辜的孩子啊大觉在伤痛失去儿子的同时,对江铁岩的生命安危更加担忧,他向海关总署提出了要派专人保护江铁岩妻子和孩子的要求。

    海关总署立即同意大觉的要求,派人严密注视和保护江铁岩的妻子和孩子。

    在病uáng上的江铁岩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内心感慨万千,他最担心大觉承受不了这种丧子的打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犯罪分子会对一个无辜的阿宝下手……他躺在uáng上,心中痛恨jiā集,回忆当时出事前的种种迹象,他依稀觉得那一天早上他的身后总有一辆白è的车在跟踪着他。

    就在他去海关的途中,他与阿宝相遇……

    阿宝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小伙子,他十分喜欢这个活泼聪明的孩子,阿宝见了江铁岩总是毕恭毕敬地问这问那,特别关心破获走ī大案的事,这天见了江铁岩自然也在询问最近破案的事。

    江铁岩在痛苦中苦苦思索,犯罪分子是想报复他,这是意料中的事,为什么要同时对阿宝下手,是偶然还是早已有的预谋?江铁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夜里,在西桐市郊的一幢ī人别墅里,客厅里昏暗的灯光映出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孔,另外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他的左右。

    面目模糊的男人低沉的嗓音说道:“这次失误太大,真正要除掉的人没有除掉,倒是nòng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说:“他可是欧阳大觉的儿子……”

    面目模糊的男人怒叫道:“放屁你们这群ún蛋,全部搅lun了我的计划,我们被暴lù得没有路可走了……这让谁都明白,这是台湾的走ī巨鳄鹰狐在疯狂报复……”

    这个怒吼的男人停顿片刻之后,说:“把那个叫秀虎的姑娘的身份搞清楚,看她是不是23年前那个疯nv人扔掉的婴儿……我看她太像……”

    男人yù言又止。

    这个男人就是鹰狐,这个始终在天上盘旋地上跑的走ī巨鳄,他一直被国内警方认为在台湾,其实他经常以商人的身份隐居在西桐市,只是他的护照上写着“蒋平运”的名字,而鹰狐的真实姓名却是李国富。而且台湾警方的档案中记载着:李国富死于1998年的一场车祸。

    可是,即便是上帝也无法明白这个叫鹰狐的男人,为什么会在23年前因为一场yīn差阳错的爱情与一个叫画画的姑娘同居,并生下了一个nv婴。

    不幸的是,画画生下孩子三个月后,才在无意中发现了鹰狐是一个潜藏在国内的特务……

    后来那个叫画画的姑娘死了,死前她把那个仅有三个月大的nv婴扔了。

    可是事隔23年后,鹰狐在一次电视新闻中,发现了与那个画画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秀虎……

    鹰狐当时惊愕得目瞪口呆。

    此后,鹰狐就开始了追踪秀虎……在秀虎的画展上,他亲眼见到了秀虎,凭他的直觉,他断定,他与画画所生的孩子,现在已长大éng人,而且是一位崭lù头角的青年nv画家,她的名字就叫秀虎。

    事过境迁,已是年过半百的鹰狐,当看到本是自己nv儿的秀虎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日日夜夜地纠缠着他,他眼前总是出现画画姑娘死前的悲惨模样,特别是在见到秀虎之后,他真的犹如幽灵缠身,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死去的nv人……

    直到他得知那个被冤死的男孩,是秀虎的弟弟,而秀虎原来是被西桐海关的关长欧阳大觉夫fù抚养长大,这就更令他茫然失措了……

    他想干掉江铁岩,江铁岩是他的眼中钉,他做梦都想消灭江铁岩。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之糟。这些日子,他只好躲在yīn暗的别墅里,像一只将要被送上刑场的困兽,静待时局发展……

    尽管鹰狐这些日子窝居在西桐市郊,近在西桐公安和海关的眼皮底下,这是他多年以来寻找到的最安全的藏身方法,前些日子以他为首的三家走ī小车集团一一落网时,西桐市公安与台湾警方联合抓他,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影,台湾警方猜测他逃到了国外。就连与他合伙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然而鹰狐隐居西桐,还有一个更隐秘和更大的犯罪目的,就是他正在纵的一个特大“牛皮”走ī集团。这个集团以鹰狐为首,以西桐市一家牛皮加工厂为名,正在进行着更大的走ī犯罪。

    大觉的儿子阿宝遇难和江铁岩受伤住院的事一时间在海关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动,犹如一股yīn云笼罩在海关的上空,这种窒息的空气让海关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难以忍受的悲痛,内心都很不平静。地方政fǔ也感到压力很大。死个人不稀奇,但这个人却偏偏是海关关长的儿子。海关是“中央军”,上头一旦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为此,分管打ī的朱副市长专mén打电话过问此事,要求警方尽快破案。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一场谋杀,是冲江铁岩去的,而阿宝的死却是那样的蹊跷,也是那样的凄惨和无辜。

    正在广东检查工作的海关总署副署长在广东分署**夫副主任的陪同下来看望极度悲痛的大觉及其家人。虽然大觉在人前人后都一直表现得很坚强,把一切的痛苦和悲伤都挡在了那一张严肃的面孔后面。可是当他见到曾是自己部队领导,现在又是分署领导的张副主任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脸上紧绷的肌ròu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克制自己悲痛的感情。

    张副主任握住他的手说:“大觉啊,我已将此事向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郑副厅长作了通报,请求他们加大侦破力度,尽早给阿宝伸冤同时也给海关的同志们减压,最大程度地净化执法环境——心里不管流的是血还是泪,都把它嚎出来吧……谁不能体会……丧子之痛啊”

    大觉只是感觉两眼发黑,iōng口发痛,他嚎不出来,他浑身颤抖着……

    张副主任大喊一声:“大觉,你给我哭……哭出来,男儿也有伤心泪啊”

    大觉紧紧握住张副主任的手——两个男人、两个为人父亲、两个几十年生死与共的战友,此刻泪眼相对,无语相慰

    查验科的组长海男,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抑止不住地大哭起来,因为海男与阿宝从小因为两家父母的关系,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在海男从小到大的意识中,大觉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阿宝是他成长过程中最好的朋友。过去每逢过年过节大觉带着全家人回渔村去看望阿宝的nǎinǎi,也一定要去看望杏姑母子。这个日子是海男最欢快的日子,海男带着阿宝到海边从早玩到黑,怎么也玩不够,可是每当阿宝要离开渔村回西桐的时候,俩人总是难舍难分,俩人就jiā换礼物,阿宝送给海男一个小机器人,海男送阿宝一个海边难得一见的鹦鹉螺。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脸的难舍难分。后来海男从母亲那里知道,自己出生时是付蓉舅妈接生的,他的心里就充满了神秘的好奇。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都得到大觉夫fù的关心和帮助,海男从上小学开始直到中学、高中的学费,几乎全是大觉夫fù支援的。除了经济上的支持,更多的还是jīng神上的鼓励。海男从内心里敬重大觉一家人。

    自从大觉夫fù把刚生下海男不久的杏姑送回渔村,不到两年的时间,海男的nǎinǎi爷爷就因病相继去世,两位老人由于牵挂偷渡过海的二豹,心里愁苦抑郁,加之二豹又杳无音信,两个老人整日以泪洗面,虽然见到自己的孙子,心里有所安慰,可是这一家大小的生计,却让两个老人焦虑不安。他们思念儿子,担心孙子将来的生活,又怕杏姑忍耐不了艰苦寂寞的生活,抛下他们另嫁他人。这一切担忧,使得两位老人过早地去世。这样杏姑母子的日子就更加艰辛,如果不是大觉夫fù几十年一直不断的帮助,杏姑母子是很难将日子熬到今天的。

    其实大觉在二豹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收到过二豹从香港捎来的一封信,这封信是从家乡的公社转来的,是二豹写给大觉的。二豹在信中告诉大觉,由于是偷渡去的香港,生计十分艰难无靠,不久就和一个当地的nv人结了婚,那个nv人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fù,比二豹大13岁。二豹让大觉打听一下杏姑的下落,并要大觉转告杏姑,如果杏姑还没嫁人的话,让她千万别等他,让她另嫁他人算了。

    大觉看了二豹的信,肺都快气炸了,觉得二豹对杏姑、对父母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于是写了一封信指责二豹的不忠不孝,给全家人造成的痛苦,同时也告诉二豹,在他离开杏姑不久,杏姑就生了一个儿子。

    大觉知道二豹并不知道杏姑怀孕的事。

    可是大觉把信发出去以后,再无二豹的音讯,直到海男长大éng人,到了部队当兵,海男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海男只知道他与母亲最亲的人就是大觉一家。

    然而大觉没有把二豹在香港已经成家的事告诉杏姑,他觉得杏姑太苦了,太无辜也太纯朴了,大觉不忍心伤害杏姑,觉得自己除了有责任帮助杏姑之外,没有任何必要将一些让杏姑悲伤的事情告诉她。他想时间会让杏姑忘掉这段尴尬而辛酸的往事的,孩子长大给予杏姑的安慰也许会慢慢淡化杏姑对二豹的思念。

    海男参军转业到海关这件事,是杏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当她把转业回家的儿子送到大觉面前,求大觉把儿子收下那天起,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海男身上了。因为她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她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大觉,大觉见证了她与二豹这段有头无尾的情感,大觉见证了她杏姑一生为了儿子含辛茹苦的风雨日子,也见证了她为了守住对二豹的诺言,一辈子不嫁的事实。

    大觉对杏姑与二豹的事,一直很内疚,他无法打破杏姑内心的那点可怜的希望和祈盼,如果把二豹的真实情况告诉杏姑的话,这对她太残酷了,她会撑不住的。

    然而,海男到海关工作,是大觉从事海关关长工作以来,唯一的一次接纳自己的亲朋到自己身边工作。当时海关还没开始实行公务员招考制度。他把杏姑的遭遇和海男在部队时的优秀成绩和表现,向总关领导汇报过,不料总关领导听后打趣地说,这点事也要通报我呀你大觉大小也是一关之长,接受一个与你非亲非故的小伙子,有什么不好的?再说海关多么需要这样能文能武、品质纯朴的年轻人啊

    这样,大觉才决定要来了海男。海男到海关工作后,大觉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有时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刚开始海男有些不适应,觉得自己太辛苦了,心里ǐng委屈,工作专拣最苦最累的做不说,还常常遭到一些报关员的指责。后来在核销科工作了两年,才被调到了查验科。慢慢的海男明白了大觉的用意,这是大觉在有意识磨炼他的意志,了解海关最基础最本质的工作,使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海关这个特殊工作领域的基本技能。

    海男平时当着他人的面叫大觉关长,背地里却叫大觉舅舅,叫付蓉舅妈。大觉夫fù俩十分疼爱这个从渔村出来的既憨厚又聪明的小伙子。他们也为辛苦的杏姑高兴,觉得杏姑终于将苦日子熬到头了,可是就在阿宝出事之前,杏姑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当时就晕倒在路上,被乡亲送进了医院,被查出来患了子*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杏姑没有把这事告诉儿子,她怕影响儿子的工作,而且治疗这个病的费用,是杏姑想起来就很恐惧的事情。杏姑听说自己的病情之后,想了一个整夜,决心不治病了,也不将生病的事告诉大觉和儿子海男,回到渔村去,等待命运之神对她最后的宣判。

    海男对母亲生病的事一无所知,阿宝的逝去,让他悲痛得无法自已。他是在上班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想立即去大觉家,看个究竟,但是工作在身,他无法擅自离开。他冲进厕所里,放开水龙头,用水哗哗地冲洗自己不止的泪水。海男哭得浑身都在哆嗦,他为自己失去一个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关注和影响着自己的朋友而感到揪心的疼痛,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更令他担心的是大觉夫fù如何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正在埋头ōu泣的海男,突然感觉身旁有人在轻声叫他,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泪流满面的海男转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人叫阿四,是一个报关员,人们都称他“蛇仔”。

    所谓的“蛇仔”,就是西桐当地人里熟悉海关,能通过非常规途径为企业办理通关手续解决疑难杂症的人。

    阿四面带忧戚地说:“节哀吧,我知道你与大觉关长一家的感情好,阿宝的确死得冤,我想为这事表示点意思,安慰安慰你……另外在通关上,以后也请你多给些便利……”说着将一叠人民币塞进海男的工作服口袋里。

    海男用湿手掏出那叠钱,还给阿四,说:“你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再有第四次,我……你别乘人之危……前几天我扣住了你报关的货柜,我是有真实根据的,我做过调查,认真审核过你们厂的生产合同、报关单和货物,根本不符合通关要求。”

    阿四凑近海男,压低嗓mén说:“何必呢?你以为你正直、清正廉洁、拒收贿赂,人家就无法通关啦?告诉你吧,以前你认为有问题的几批货我们全从别的关员手中通过了……”

    阿四狡黠地对海男笑笑。

    海男严厉地问:“谁?这不是犯罪吗?”

    阿四扬了扬眉头,说:“你别问是谁,反正海关内部有那么一些人是吃了公家吃ī家,吃了ī家吃国家,就凭你们一月几千元的工资,能买得起高级轿车,买得起别墅养得起二nǎi吗?你知道海关有多少人已经拥有了……”

    阿四说着诡秘地四处张望……

    海男睁大眼睛望着魔鬼一般的阿四,他简直不敢相信阿四的话是真的,但是他知道阿四是海关里人人都认识的蛇仔,他对西桐的几千家企业的情况都有所了解,特别是对海关内部,阿四更是知之甚多。很多企业在报关上遇到难题都要请阿四帮忙搞掂,凭着阿四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他暗地里的手脚,确实让他在海关为许多过关困难的企业,疏通了道路。

    其实阿四早已盯上了这个朴实又正直的海男,盯准海男的最根本原因是海男与大觉的关系,他指望在打开海男这道mén之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找海男,而海男又有大觉撑腰。

    海男在听了阿四的一番话之后,神情恍惚了片刻,然后甩开阿四的纠缠,走出卫生间,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尽快见到大觉。

    可是中午下班时间已过,查验现场没有jiā通车去西桐,海男站在公路边准备打的或者搭便车去大觉家。

    正在海男心急如焚等不到车的时候,一辆车牌有3个“8”的红è小车从他身后悄悄驶过来,停在他的身边,阿四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近海男,说:“上车吧,我载你去要去的地方。”

    海男厌恶地盯着阿四,阿四却笑yínyín地说:“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一套咱老百姓都看腻了,唬谁呢”

    海男冲阿四怒吼起来:“你说什么?一上午你都像苍蝇一样围着我嗡嗡叫你离我远一点”

    阿四做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说:“兄弟,别发火嘛,想当年我从一个贫穷的农村来到西桐,没少比你老实和纯洁,可是十几年磨炼下来,我算是把什么都看透了,我那点纯洁和老实,早已像海边的泡沫一样dng然无存了,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看透了这个世界一切虚假的伪装,所以我干了这一行,拿人金钱,替人消难,而你呢……哎”

    海男气得面孔涨得通红,他一时冲动,真想伸出拳头砸在阿四这张他越看越像魔鬼的脸上。

    海男深吸了一口气,冲阿四吼道:“你……快点走吧”

    阿四嘻笑着,钻进车里,朝愤怒的海男挥挥手,并不介意地说:“兄弟,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等车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走了啊”

    阿四的车开走了。

    海男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在大觉家里,海男首先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息,顿时一股痛从心底涌起,他见了大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滞重的嘴ún动了动,泪水就掉线似的落了下来。

    大觉见到看到这个血气方刚、虎虎生威的小伙子,就无法不去想自己已经失去的儿子……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把手搭在海男的肩上,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海男大叫一声:“舅”

    这时秀虎从里屋出来,见到海男双手扶着父亲,父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绝望的悲哀。

    秀虎突然发现一向坚强的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在母亲和nv儿面前,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那只是怕她们更加悲伤,当见到海男——这个与他的儿子差不多同龄的海男时,他内心的脆弱和伤痛马上显现出来,他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秀虎顿时泪流不止,她把父亲扶坐在沙发上。她默然无语地望着憔悴到极点的父亲。T@。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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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介绍:
重新回到1992年?做些什么?经商?做官?或者二者兼有?主人公方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当一次重生之后,开始一段不再普通的人生,一个庞大商业王国,一点点的在悄悄建立......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超级商业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