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死考验
时至初秋，气候微寒，溶洞虽然四季如春，其实内里却比洞外气温更低出一些。⊙UU小说，www.uu234.com
之前六人在洞内行走、划船，运动中尚不会觉得冷，可停电之后大家眼前一片漆黑地枯坐船中，不多时便都有了寒意。
因为小船在黑暗中漂流，经过一段直道加速，在一个拐弯处猛然撞上洞壁，坐在船首左侧的胡一亭猝不及防下，被剧烈的惯性撞飞出去。
溶洞地下河的河水冰冷，只有十度左右，胡一亭刚落水就冻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在呛了几口水之后他奋力踩水浮游，发现这里水很深，居然够不到河底。
胡一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童牧：“童牧！童牧你在哪？大家都还好吗？”
他奋力蹬着水，怎奈衬衫贴在身上，动作很费力。
这时洞里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可水声大作，人声喧哗，胡一亭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张百尺和来刚强的吼叫，童牧的呼喊声，还有吴玲玲的哭声。
胡一亭在水里隐隐约约听见“胡一亭……秦冰凝……你们在哪……快游回来……”
胡一亭听见童牧声音，心下安稳了许多，从目前得到的讯息分析，他判断，秦冰凝也落水了。
“之前撞船时，我背后有个落水声音，难道是秦冰凝？”
胡一亭焦虑起来，在无限的黑暗中，扯着嗓子对四周水面吼道：“秦冰凝？秦冰凝？秦冰凝？”
听见胡一亭的吼叫，前面船上的四人顿时朝着这里喊成一片。
“胡一亭你找找秦冰凝！”
“胡一亭你没事吧？”
“胡一亭快游回来！”
“胡一亭你在哪里？”
……
胡一亭听见船上众人一片混乱，只得高喊：“别担心我会游泳！这里水很深你们要小心！赶紧用桨……控制船速……争取……贴着墙壁……停下来……贴着洞壁停船……”
为了吼完这番话，胡一亭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没能换过气来。
听见胡一亭的吼叫，前面船上果然开始行动起来。张百尺和来刚强嘶吼着，只听见木浆落水的啪啪声，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奋力，想要在在黑暗中把船靠近岩壁，以手扶之力强行停船。
尽管水冷又黑，可胡一亭哪有功夫顾忌这些。他连自身安危都已经抛在脑后。
胡一亭焦虑万分想到，前世看资料，白龙洞地下河水深1米到7米，这么深的水，秦冰凝要是不会游泳，可是要出人命的！
尽管胡一亭竖起耳朵，不停地在在水面上喊秦冰凝的名字，可秦冰凝依旧是毫无消息，连声叫喊都没有。胡一亭的心几乎要沉入水底。
“秦冰凝是我叫来的，要不是我多管闲事，她也不会约吴玲玲跟我们出来旅游，今天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胡一亭你就是天大的罪人等于是你害死了她！”
胡一亭想到这，心里发狠，在水面上喘着粗气把衣服脱了个精光。
远远地听见前面张百尺和来刚强的声音越来越远，童牧呼叫自己的喊声也越来越微弱。胡一亭把心一横“找不到秦冰凝我就不回去了！”
于是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以潜泳的姿态在水下寻摸着前进。
胡一亭知道。人溺水后会迅速沉底，过几天被泡肿之后，那才会浮上水面来。秦冰凝莫非是在落水时昏厥了，迅速溺水，所以沉在水里无法发现？
总之周围一片漆黑，胡一亭完全没必要睁眼。他闭着眼睛，完全依靠感觉，一次次潜入河道，用手在三米多深的河底到处摸索。
每一次浮上水面，胡一亭都能听见下游传来船上其余四人遥远的喊声。
初时他每次浮上来时还回应地喊两声。后来下游传来的声音逐渐微弱，他也累的只顾得上喘气，无法再喊下去了。
第二十次潜到河底时，胡一亭终于筋疲力尽，他明明闭着双眼，前看见眼前露出了微弱的白光，中间还闪着金星。
“我要不行了吗……”
胡一亭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心中顿时一惊，他想要浮上去，却发现双手软绵绵地乏力，推不开水，右脚刚蹬了一下，便感觉到剧痛袭来，居然是在水下抽筋了。
这时水底忽然一个暗流卷过来，水流虽然不快，却也足够将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胡一亭拽进水底，随着一股潜流迅速顺着河底往下游漂去。
这时，被暗流裹住的胡一亭已经憋的满脸青紫，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从指尖流逝，身体的挣扎力度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胡一亭在水底无力地翻滚了几十米，随波逐流地过了十来秒之后，心中却已经觉的像是过了一年。
“重活的一辈子，就要这样草草收场了吗……”
没等胡一亭停止憋气，彻底放弃自己，他的指尖在下一个瞬间突然触到了一个冰冷而柔腻东西，尽管这感觉如电光一闪而过，可胡一亭脑海中却闪过一线希望。
“是人吗？”胡一亭挣扎着想，似乎这感觉不是河底的小鱼，也不是水底那些滑溜溜的钟乳石。
用赴死的意志收拢身体里残存的力量，胡一亭奋勇鼓起最后一丝气力扎向河底岩石，顶着暗流扒着河底岩石缝隙，把身子向那瞬间接触的方向艰难爬过去，大约向该方向爬了五米多，胡一亭终于摸到了秦冰凝的头发和脑袋，原来她头下脚上的漂在水底，头发卡在一处水底的岩石里。
胡一亭拼尽全力摸出了她头发卡住的地方，这是水底一块碎裂的钟乳石，笋状的中间裂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秦冰凝的头发居然被缝隙吸入后卡住了。
“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胡一亭想。
于是胡一亭干脆上了嘴，用牙齿大口地扯断秦冰凝那些被绷紧了地头发，由于用力过猛，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也被吐了出去，吃进了一肚子水。
在挣扎了十几秒后，胡一亭终于咬断了秦冰凝的头发，一手抱住此刻已经毫无知觉的秦冰凝，一手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死命蹬了一脚这块裂开的钟乳石，向横贯水流的岸边方向摸过去。
没等惯性用尽，胡一亭就摸到了一块大石，他用指甲抠住石头缝，继续往岸边爬，指甲裂开了，血在水中流淌，这股钻心的疼痛，反而像是给他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支撑着他用出了最后的力气，爬到了岸边。
“这里居然是一处浅滩！”胡一亭的手露出水面时猛然惊觉，于是拼命抬头，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
掺水的空气进入肺里，感觉是令人不禁要涕泪纵横，两口气吸入，胡一亭来了力气，拖着秦冰凝就上了岸。
四下里黑如浓墨，胡一亭鞋子也掉了，内裤也早就在一次次扎猛子中遗失了，他一丝不挂地抱着秦冰凝，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一处没水的地方，脚下是厚厚的卵石层，一颗颗指尖大小的卵石布满这片浅滩。
胡一亭摸到一块凸起的矮粗钟乳石，面朝下地把秦冰凝放平，几次按压她后腰，放在她口中的手指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水流从她嘴里被控了出来，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胡一亭心急如焚，把秦冰凝抱在地上放平，跪在她身边，一把撕开她的胸衣，连续做了五、六次心脏按压，之后便捏住她鼻子，嘴对嘴的给她度气做人工呼吸。
反复四次之后，秦冰凝突然抽搐了起来，一口呕出大股河水，然后开始虚弱地一边呕吐一边咳嗽起来。
胡一亭大喜过望，这才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当时年少春衫薄
【212】当时年少春衫薄
“你还好吗？”胡一亭急忙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说着，他摸黑扶起秦冰凝在自己怀里。
秦冰凝醒来后先是呕吐，继而咳嗽，胡一亭虽看不见她的表情，想来一定很难受，于是轻轻在她背后拍打着。
秦冰凝花了好半晌才总算缓过劲来，躺在胡一亭怀里，衰弱地问：“这是哪儿？”
四下里一片漆黑，胡一亭脸上甚至能感觉到秦冰凝口中呼出的热气，他赶紧凝神道：
“你醒了就好，我们还在洞里。”
“…………”秦冰凝不语，但身体一阵阵的发抖。
胡一亭安慰她：“幸亏只有我俩落水，张百尺他们都好好地在船上，所以等他们出了洞，立刻就会通知人来找我们，你别慌。”
听见胡一亭这样说，秦冰凝的心情顿时平稳了下来，她又在黑暗中摸到胡一亭的手臂，紧紧抱住。
胡一亭察觉出她还有些紧张，轻声安慰道：“有我在，你别怕。”
“…………”
见秦冰凝不说话，只是抱着自己手臂，胡一亭知道沉默最让人恐惧，连忙道：
“那时候，船撞在岩壁上，我屁股一滑就摔下去了，哈哈，挺丢人的，秦冰凝你呢？”
秦冰凝终于开口，轻声道：“我坐在你背后，你怎么掉下去的我就是怎么掉下去的。”
“哦，是……是啊，那座位实在太滑，船帮又低，水流这么快，船一旦撞到洞壁，人很容易落水……话说这船选的真糟糕，我觉得这种低帮平底窄船对地下河漂流来说太危险了，反而充气橡皮艇倒是很适合，你说呢？”
胡一亭下意识地啰哩着废话，想帮秦冰凝打岔分心，好让她不至于害怕这里一片漆黑的环境。
果然秦冰凝很快镇定下来，抓着胡一亭的手也松开了。
没等胡一亭瞎扯多久，秦冰凝突然问他：“胡一亭……”
“嗯？什么事？”
“我……我的鞋子呢？”秦冰凝声音轻的像蚊子叫。
胡一亭大窘：“这里太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水下摸到你的时候，你就没穿鞋。”
“哦……”秦冰凝沉默了会儿，又问：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可不会游泳，刚落水时我想喊救命，一开口，嘴和鼻子里就灌了水，然后我就一个劲地往下沉，我心里怕极了……”
说到这里她又抱紧了胡一厅的手臂，显然刚才几乎溺毙的经历记忆犹新。
“这儿水好深，流的又快，我心里越害怕，越是喝了好多水，后来我意识就开始模糊，只记得头撞在河底，到现在还好疼……”
说着秦冰凝开始揉脑袋。
她语气像幼儿园孩子，细细地，对胡一亭说着自己的经历。
“我在河底摸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头发卡在石头缝里，直到我把你头发咬断了，才总算把你拖上岸。”
胡一亭能够感觉到秦冰凝开始摸头发，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老有人说头发剪的像狗啃的一样，我以为是揶揄人的笑话，没想到今天亲自啃了一次。”
“噗嗤……”
听胡一亭这样说，秦冰凝也笑了。
可突然间，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胡一亭……我衣服怎么……”
秦冰凝发现自己仅着了一条内裤和运动型胸衣，瞬间大窘起来，她感到胸口凉飕飕的，一摸发现胸衣已经被胡一亭撕开。
“你让开！”秦冰凝轻声命令，声音很冷静。
实际此刻她已羞的满脸通红，好在洞中一片漆黑，无人可见。
胡一亭赶紧把秦冰凝放在石头上，自己向后退。
“哎呦！”胡一亭刚一动弹，就觉得膝盖钻心的疼了起来。
“怎么了？”一片漆黑中，秦冰凝反手一把抱住胡一亭。
“你受伤了？”
“没事。“
“伤在哪儿？“
胡一亭被她这么一问，更是感觉膝盖几乎失去知觉，之前裂开的指甲也针扎般疼起来。
“出血了吗？“
秦冰凝一迭声地问。
“别说话！“
胡一亭一把搂住秦冰凝。
“你越问我越觉得浑身都在疼。”
秦冰凝只好抱紧胡一亭，她身体颤抖着，但手臂却异常坚定地环着胡一亭。
赤身**的胡一亭透过秦冰凝薄薄的湿衣感到一股温暖袭来，这温暖继而转为火热，融化在他的怀里。于是胡一亭也禁不住颤抖起来，紧紧的把秦冰凝抱在怀里。
秦冰凝的胸膛滚烫，与胡一亭的胸膛牢牢地贴着，于是胡一亭感到身体燥热起来，伤口的疼痛似乎也降了级。
黑暗中，周围水声潺潺，寒风沁人。
两具冰冷的身体此刻却从内部涌出滚烫的热流，温暖着对方。
就这样过了好久，溶洞里终于传来了救援人员的喊声。
远处手电筒的亮光让胡一亭和秦冰凝意识到，他们得救了。
救援船是一艘行驶缓慢的电瓶船，胡一亭见上面已经坐了4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张百尺。
听见胡一亭和秦冰凝的呼救声，手电筒都照了过来，这令胡一亭大为尴尬，侧首看向秦冰凝，她虽衣衫不整，但好歹还有内衣内裤，只见她双手抱胸，将那件被胡一亭从前面撕开的胸衣牢牢掩在胸前。
胡一亭赶紧冲着救援船跑过去，大喊：“给我一件衣服，我们落水后衣服被冲走了！“
于是不等靠近，张百尺就脱下衬衫从救援船上扔了过来，胡一亭转身回去递给此时躲在石头后面的秦冰凝，那一瞬间眼前春光无限，把胡一亭心儿都看的扑通通猛跳。
他赶紧扭头对船上道：“再给我一件，还有裤子！“
好在船上有四个人，大家又脱了件工作服和两条长裤，这才把秦冰凝和胡一亭两人裹回了文明社会。
“吓死我了！胡一亭！你吓死我了！“张百尺一路上祥林嫂般的重复着这句话。
其他三个救援人员都是本地人，一路陪着笑，不断抱怨这里经常停电，满口庆幸着二人并无大碍，对事故责任绝口不提。
和来时逆流不同，电瓶船此去顺流，于是速度飞快，很快驶出了洞口。
岸上众人远远就看见胡一亭穿着一条脏兮兮的蓝布长裤和蓝布工作服，一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还没下船就对大家挥手，这才把心放下。
上岸后秦冰凝见到童牧和吴玲玲，立刻扑上去，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一脸焦急的来刚强见到胡一亭，立刻问长问短，胡一亭笑着对他和张百尺二人简单说了一番适才洞中的遭遇，自然略过了和秦冰凝坦诚相见的情节。
童牧抱着秦冰凝，目光却看着胡一亭。
她很快放开秦冰凝，走到胡一亭身边拿起他手，肿着两眼流泪道：“你手指都出血了。”
胡一亭笑着，将她一把搂进怀中。
“你眼睛都哭肿了，真傻。”
童牧闻言又哭起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
胡一亭抚摸着她后背：“别说傻话，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胡一亭边说边朝秦冰凝看去，心想她之前溺水，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于是他赶紧说出自己的担心。
“秦冰凝，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看到胡一亭和童牧如胶似漆的拥抱在一起，秦冰凝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没关系，我没这么娇气。“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胡一亭断然道，其他人也纷纷赞成，于是秦冰凝也不再坚持。
六人回到度假村，秦冰凝和胡一亭各自回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大家便收拾起行李退房，包了两辆出租车径直回了湖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各有心事自归家
[213]各有心事自归家
两辆出租车在黄昏中意外的回到市区，胡一亭童牧和秦冰凝三人同乘一辆车，径直向小镜湖畔的家属楼归去。
车开进大院刚停稳在楼下，秦冰凝立刻穿着拖鞋跳下车，一溜烟的跑上楼：“胡一亭你把车钱付一下！“
“记得去医院检查！“胡一亭望着她背影，又嘱咐了一遍。
这会子各家正值晚饭时间，秦家也不例外，当秦启明虞丽萍夫妇看到本应该在度假村逍遥的女儿突然走进家门，那份惊讶自是不消细说。
夫妇二人急忙从饭桌前起身，拉着秦冰凝问长问短，一听说女儿还没吃晚饭，秦启明一阵心疼，赶紧拉着女儿坐下给她盛饭。
“你早上出门可不是这身行头，还有你运动鞋呢？放包里了？怎么穿着拖鞋就乱跑？你头发怎么了？“
虞丽萍眼尖的很，一通细问之后，秦冰凝只得边吃边娓娓道出自己落水的前因后果。
虞丽萍一听还有这般曲折遭遇，一连声的惊慌感叹道：“你们这些孩子！幸亏没出事，否则……可怎么办呀！“
秦启明也惊讶极了，一脸虚惊靠在餐椅上：“幸亏有胡一亭，这小子水性还挺好，关键胆子也够大。“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我就说吧，学会游泳很有用，秦冰凝你偏不学，跟你妈一样是个旱鸭子，一进水里就傻眼了。”
大约在溶洞里消耗了太多体力，秦冰凝饿极了，一口气把满满一碗饭吃了个底朝天。一旁的保姆赶紧接过碗给她添满。
“我不是不学，是学不会，爸你忘啦？我一下水就心慌，手脚都僵硬了。”
秦启明道：“初学者都是这样，我错就错在你小时候没坚持教你，幸亏你命大，不然这次我就要酿成大错了。总之，明天我就给你找个教练，一定要教会你游泳。“
虞丽萍趁着女儿吃饭，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秦冰凝除了头发断了好些，胳膊和腿上有些擦伤，其它并不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秦冰凝，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没事儿……涂点红药水就行。“秦冰凝嘴里嚼着油爆虾满不在乎地道。
虞丽萍板脸道：“那可不行，得好好检查一下，万一你脑子进水了，我得提前知道。”
“爸！妈又欺负我！”秦冰凝告状道。
秦启明笑道：“这我得支持你妈，是要好好检查一下，别留下后遗症。嗯，还有你这头发，也得剪一下才行。”
虞丽萍：“你这头发怎么成这样的？是不是胡一亭救你的时候给薅断了？”
听母亲这样问，秦冰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哪儿呀，是被狗啃的。”
“被狗咬到头发？”虞丽萍一双美目睁得滚圆。
秦冰凝连忙解释:“溶洞里漆黑一片，胡一亭在河底摸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昏过去了，头发卡在石头缝里，他就把我头发咬断了，这才把我救上岸。”
之前秦冰凝怕父母担心，刻意隐去了自己溺水昏迷，头下脚上的卡在水底的情节，如今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让母亲虞丽萍吓得脚都软了，秦启明也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虞丽萍吃惊之余重重埋怨道：“这孩子！真是要把我魂都吓掉了，你都溺水了还不想上医院检查呢？！赶紧吃！吃完立刻跟我上医院去！”
说完她抚着胸，余惊初定的缓缓道：“幸亏有胡一亭和你一起……万幸万幸！始终他没有放弃救你，你这丫头，真是命大。”
“他敢不救我……”秦冰凝美眸流转，小声嘟哝了一句。
虞丽萍皱着眉，无可奈何地笑道：“你还嘴硬，回头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秦启明心疼女儿，追问：“那你从河底上来以后就醒过来了？”
秦冰凝脸色大红，嗔怪一声：“爸！”
秦启明立刻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便宜这小子了。”
“爸！你胡说什么呀！”秦冰凝窘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秦启明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工呼吸嘛，这基础急救在部队，那是人人都要过关的，有啥好难为情的。”
秦冰凝羞涩无语，只得放下碗筷：“妈，我吃饱了。“
虞丽萍赶紧起身，带着女儿出门上医院。出市委大院朝小镜湖南边走过马路就是市二医院，走的快不过五分钟。
胡一亭和童牧回到家后，胡一亭声称白龙洞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提前回来了，童牧也为胡一亭圆谎，白萍和胡延安便不虞有它地相信了。
吃过晚饭，胡一亭回到自己房间，没过一会儿童牧就拿着个刚削的苹果推门进来。
“喏。“
胡一亭接过苹果就是一口。
“你以后可别事事出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童牧略带担忧地嘱咐他。
“嗯。”
“你不会觉得我小心眼吧？”
“不会。”
童牧坐在胡一亭床边，看着他在电脑上编写一篇关于重光通讯公司的职工持股管理章程细则，想了想又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小心眼？“
胡一亭放下嘴里叼着的苹果，转过头对童牧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心里高兴着呢，你别瞎想。“
童牧心下一宽：“你知道就好。“笑着起身出了房门。
张百尺、来刚强和吴玲玲乘另一辆出租，张百尺不肯当电灯泡，早早嚷着自己要去姨家，提前下了车，来刚强便将吴玲玲一路送回家。
眼看着快要到吴玲玲家了，来刚强这才从沉默中憋出一句：
“小学时候……那事……那时候我不懂事……你别记恨我。”
经历了今天的波折，吴玲玲的内心已重新将来刚强接受为朋友，而且还是很可靠的好朋友。
当秦冰凝和胡一亭落水后，小船在黑暗中顺着地下河一路漂流出了溶洞，中间没有发生意外，这里张百尺和来刚强居功至伟，两人在黑暗中一路探索，磕磕碰碰地扶着岩壁，这才确保了小船的安全。
一路上，童牧心忧胡一亭，暗暗饮泣，而满心恐惧中的吴玲玲则全靠来刚强一路安慰，才免于精神崩溃。
“我都不记得了。”
听来刚强笨拙的向自己道歉，吴玲玲慌忙撒了个谎。
“哦，呵呵呵。”来刚强如释重负的一阵傻笑。
吴玲玲定了定心神，对来刚强微微一笑：“我家快到了，那……再见。“
“哦，好，好，再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以群分
[214]人以群分
湖山师大附中。
阳光在深绿发油的冬青树梢闪耀，北方吹来的凉风，将隔壁师大的桂花甜香洒满附中校园。
白龙洞事件后，胡一亭明显感到秦冰凝在面对自己时有了些芥蒂，但奇怪的是二人平时反而愈发亲近了。
这边下课铃刚打响，秦冰凝就跑出一班教室，眼巴巴看着胡一亭从二班里出来，立刻红着脸上前：“胡一亭。”
胡一亭走过来，微笑着对她点头。
作为朋友，胡一亭很欣赏秦冰凝，她性格开朗头脑聪明，可一旦自己略微朝着爱情方向好奇地探索想象，就会觉得两人之间完全不可能。
“她看上去精神世界是那么强大而富有，仿佛生来就有资格对这个世界进行冷静的观察和判断。她大概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卑，她就是那种生来以为自己是被上苍暗暗选中的人，总觉得在这个世界的最高舞台上存在着某种未知使命在等待着她。”
胡一亭的微笑变得有些矜持，直到秦冰凝热情的话语打断他的思考。
“胡一亭，我给你透露个好消息。”
“哦？”
“市里打算成立湖山市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
胡一亭眼前一亮：“那就是说，市邮电局要扩容和更新设备？”
“咯咯咯，你简直像鬼一样，能未卜先知，怪不得我妈老夸你既聪明又能干。”
胡一亭被秦冰凝一个高帽子捧得晕乎乎，骨头也轻狂起来，调戏道：“为啥老夸我？难道是丈母娘看女婿呀。”
话一出口，胡一亭立刻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胡一亭呀胡一亭，你可千万别有非分之想，你能遇上童牧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轻狂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胡说八道。”
秦冰凝哪里知道胡一亭的想法，顿时面红耳赤，她一点不扭捏，也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容易害羞低头，只红着脸平视胡一亭双眼：“市里打算牵头邮电部门，不搞招投标，全部采购你们重光通讯的设备，你们准备一下吧。”
胡一亭定了定神：“你妈让你告诉我的？”
秦冰凝纹丝不动，定定地望着胡一亭，心中也在想：“母亲昨晚吃饭时为什么要说这件事？难道就是因为想要自己告诉他？”
见秦冰凝不说话，胡一亭缓和地笑道：“那你帮我谢谢阿姨，回头我也让伍总裁去市邮电局联络联络。”
秦冰凝只微微点了点头。
胡一亭觉得自己有些词穷，想要说些大恩不言谢之类的话表示感谢，又觉得这些词有些做作过分，他舔了舔舌头，终于还是把这些客套话咽了下去。
“待会我请你吃饭。”
“你不是每天都去找童牧在师大食堂吃午饭吗？”
“呃……”胡一亭一脸尴尬地挠挠头。
秦冰凝见状，悠然露齿一笑：“下午放学，请我吃麻辣串吧。”
“嗯，管饱。”胡一亭笑了起来。
这时来刚强从走廊一头跑了过来，他穿着件黑色T恤，胸口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钩子，那条缀满口袋的米黄色裤子是这年头很罕见的hiphop低裆裤，裤腿粗的可以塞下腰，用班主任赵世俊早操时拿他开玩笑的话来说，那裤腿里藏两只老母鸡一条猪后臀都不成问题。
“胡一亭秦冰凝，你们聊啥呢？”
秦冰凝笑指着他问：“来刚强你裤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没等来刚强开口，他旁边一个近来总爱跟随他的男生道：“来刚强这是嘻哈风格的裤子，从香港进口的呢！”
来刚强皱了皱挺秀的鼻梁，自豪而稚嫩的摆了摆手，谦逊道：“破裤子，回头晚上我就把他扔了，为这玩意儿，我刚才厕所里还被教导主任训了一通。”
男生道：“这裤子也是耐克的吧？”
来刚强一脸不值一提地表情，晒然道：“它就是金的银的，那也就是条裤子，值个什么呢。”
秦冰凝对着教室里招了招手，扭过头对来刚强道：“我帮你叫吴玲玲出来了。”
此言一出，来刚强瞬间紧张起来，刚才生机勃勃的潇洒模样顿时变的有些僵硬。
胡一亭见状暗暗发笑。
吴玲玲被秦冰凝招呼出了一班教室，见了来刚强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来刚强见她不言语，无奈之下，只得语带自豪地提及自己堂叔从香港回来，给自己带了不少礼物，这周六大家若有空就去他家挑一下，有看中的尽管拿走。
凭借这份豪爽，来刚强的确显得威风八面，胡一亭明显看到吴玲玲看向来刚强的眼光中带着柔光，大约有些着迷于老来发出的豪爽光晕。
这时张百尺也已经从楼梯口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茶叶蛋，吃的满手汁水淋漓，
“老来你丫要破产！我成全你！老胡，周六咱俩骑车去，紧着他家香烟使劲搬两箱！”
来刚强闻言哈哈大笑。
那个总爱跟着来刚强的男生这时也陪着笑问道：“我周六也没事，来刚强我能来找你玩吗？”
来刚强闻言立刻咳嗽一声，然后干脆道：“你别来，回头我送你个好玩的。”
此言一出，这男生讪讪的闪到一边，观察着眼前这光芒耀眼的五人组，一边遗憾着无法插足其中，一边憧憬着有朝一日被融入这个团伙。
不唯独这男生，不少自视甚高的学生，尤其是那些觉得自己有些资本的，平时都刻意的接近五人。精英教育在这些学生心中日复一日打下了阶级社会的烙印，令之自觉地膜拜着更高层次的精英或“出色分子”。因此都对五人保持着一种随时愿意被接纳其中的距离和姿态。更有不少女生走走停停地环绕在五人身边，不时用艳羡的目光和微笑的神情投射过来。
胡一亭知道这些学生中颇有一部分是肯为加入小圈子付出被驱使的代价的。越是在附中这样的名校中，尤其精英学生的圈子里，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就越淡薄，相处时的机心就越重。
胡一亭上辈子就不喜欢和这种别有所图的小圈子搅合在一起。但他上辈子是个一心一意钻研学问的技术宅，自然可以置身事外，而这辈子他实在太过耀眼：天才青年数学家、曾经受中央领导亲切接见过、传闻中已经开始创业的青年企业家、出身于体制内知识分子中层干部家庭、据说他还会写歌、甚至湖山这些年出过的最有名的女明星童牧据传是他姐姐……
人怕出名猪怕壮，面对那些慕名扑上来结交的同学，胡一亭时常感觉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
而且在其他学生看来，五人圈子里的秦冰凝、张百尺、来刚强也个个大有来头，于是心中自然生出加入的希望。尤其是在不少学生眼里，吴玲玲是个看上去比较平凡的女生，她都能加入这个圈子，就代表着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或者进入门槛很高的精英团伙。
蔡亦芬现在就有这种想法，但和大多数想要加入的学生一样，她并不是因为对五人中某人的迷恋而希望加入，而是因为眼下这个圈子看上去是附中里屈指可数的几个精英圈子里距离自己最近的、最有可能加入的、并且无疑会给自己增光添彩的。
至于恋爱……如果说在之前的那个夏夜湖畔，胡一亭能对她蔡亦芬殷勤接近的话……但自从蔡亦芬见过童牧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用班主任对全班的开学训话告诫自己：“高中生恋爱如同玻璃上的苍蝇，前途看上去是美好的，实际道路是没有的。”
蔡亦芬从四班门口走向胡一亭五人所在，远远就笑着对胡一亭打招呼：“胡一亭你这个大才子原来在这儿。”
胡一亭和蔡亦芬算是老相识了，见状连忙笑着点头致意。
蔡亦芬走近前来，对大家一一微笑致意，然后道：“胡一亭你这大才子倒会悠闲自在，我在校广播室可累坏了。”
胡一亭惊讶于蔡亦芬突然间表现出亲密无间的口气，点头道：“辛苦你了，上了高中还要管理广播室。”
大家见胡一亭与蔡亦芬表现的很相熟，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
蔡亦芬笑望了一眼大家的表情，满意地道：“我是胡一亭的老同学老邻居，我们都是日报社的子弟。”
除了张百尺，其他三人都恍然点头，对蔡亦芬投来善意的目光。
蔡亦芬重点看了看秦冰凝，在她看来，这些同学里，最值得自己交往的就是这位从北都来的神秘转校生。
对别人来说，秦冰凝是神秘转校生，而蔡亦芬早从她日报社社长老爸那里把秦冰凝来历打听了个清楚，知道她就是新任虞市长的女儿，父亲则是已经赴任湖山一年多的湖山军分区司令员秦启明。
“秦冰凝，你有感兴趣的社团吗？”
不待秦冰凝回答，蔡亦芬又道：“不如你来广播社吧，我们社人才济济，连学生会主席都在我们社。”
秦冰凝愣了一愣，干脆地拒绝道：“不了，谢谢你，但我想进围棋社。”
胡一亭惊讶：“你还会下围棋？”
“业余三段！”秦冰凝说罢对他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吧？”
“我们学校只有八个社团，里面可没有围棋……”蔡亦芬道。
秦冰凝傻了眼：“没有围棋社？”
张百尺胡一亭来刚强都笑了起来。
蔡亦芬微笑注视秦冰凝。
她之所以很有把握邀请秦冰凝加入广播社，就是因为这年头高中基本没有社团，哪怕附中这样的名校，课外兴趣社团的名额也是属于稀缺资源，没有老资格的社员引荐很难加入，而且广播社这样的高端社团，可比篮球、足球、乒乓球、田径那些“苦力”社团“高雅”多了。蔡亦芬从初中起就是广播社成员，自然有资格推荐新人进社。
“胡一亭你会下围棋吗？”
“会一点。”
“那以后你放学就来我家，我们杀一盘。”
众人皆听的哑然，蔡亦芬红着脸被晾在一边，这才明白秦冰凝是真的不稀罕加入播音社。
张百尺眯着眼，打量着秦冰凝，心中逐渐浮出一种不大令人舒服的预感。(未完待续。)
第215章 人间如此
[215]人间如此
放学后胡一亭站在楼梯口，手插在裤袋里往一班大门探头张望，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蒙住眼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猜我是谁？”
“一定是个剪了短发，却依旧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大概是蒙眼的手太温柔缘故，胡一亭不由自主油嘴滑舌起来。
本只是打算捉弄一下胡一亭开个玩笑，谁知道胡一亭毫不困难就通过声音认出了自己，秦冰凝微一愣神，心中颇为欢喜，于是放开手，绕前来，略带颤声道：“胡一亭，请我吃麻辣串，你没忘吧？”
胡一亭揉了下眼睛，笑道：“你窜得倒快，我一直站在这里，都没见你出教室。”
秦冰凝抿口窃笑，侧首问：“你在等我？胡一亭，你在等我？”
“是啊，不是说好请你吃麻辣串么，不过你可少吃点，其实这些天秋燥，吃了容易上火。”
秦冰凝咯咯一笑：“我偏要多吃，吃穷你。”
胡一亭摆出一脸若无其事来掩饰心中莫名紧张，与秦冰凝喁喁而行，结伴走出校门，在对面找了辆蒸汽缭绕的三轮小吃车，车不大且旧，胡一亭却爱她家味道。
中年女摊主穿着蓝色劳保工作服，胳膊上套着一对油腻腻的灰色袖套。
“海带、蘑菇、牛百叶、千张、油豆腐、猪肺……”胡一亭每种都点，叫了一大堆。
女摊主笑眯眯地将一大把一大把滚烫的串串捞起来，放在二人面前，两个蘸酱的白瓷碟顿时堆得满满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秦冰凝咽了口馋唾，拿起一串蘑菇，边吹边捋起来。
胡一亭也认真吃起来。
这种校门附近的摊位，没等吃上几口就会遇见熟人。
“胡一亭！”
听见喊，胡一亭抬头。
从对面校门口，张百尺、来刚强和吴玲玲三人奔了过来，满脸喜色的样子，显是要打劫。
果不其然三人跑近前来，毫不客气自来熟地加入，一边吃还一边打趣：
“胡一亭你得请客。”
“就是，请客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差点被你溜了。”
“同志们放开了吃，我请客，胡一亭付钱。”
“哈哈……”
胡一亭此时笑露出一口白牙，盯着秦冰凝，有些愣神地看。
秦冰凝吃的很认真，热腾腾的汤雾和麻辣的口感令她鼻上出了层白毛汗，额头和两鬓的发髻也渐渐湿了，看得出她不常吃辣，显然这红汤对她有些太刺激了，吃的越认真，咀嚼的越细，口中就越辣。
秦冰凝身上在冒汗，很快打湿了她那件明黄色瑞典国旗厚棉t恤。胡一亭见她只蘸甜面酱就辣的浑身冒汗成了雨人，捉弄之心大起，使坏地取了串蘑菇刷上干辣椒粉后薄薄地裹了层甜酱递给她：“这才好吃。”
秦冰凝看看胡一亭，应战的眼神透明傲气，仿佛在说：“别以为我是外地来的就瞧不起我。”
她接过串串，把蘑菇一口一个地撸尽。
“我饱了。”
一连八、九串吃罢，秦冰凝已是满脸通红、鬓角蕴汗、鼻尖湿润、嗓音嘶哑，被辣的不轻。
可她偏不肯像普通学生那样张嘴大口呵气，或者吐舌头咽口水，也不会像张百尺那样不雅地往地上呸辣唾沫。
胡一亭见她窘迫地张着口，心中发笑。
还是来刚强解了她的困，虽然目的是为了讨好吴玲玲：“老板给我们拿五瓶酸奶，要冰的。”
摊主连忙招呼身后小店：“李姐，五瓶冰酸奶。”
冰爽的果冻状酸奶被大家几秒抽空，口中辣感立降一个等级。
胡一亭与四人对了下眼神：“那咱们走吧。”
于是结帐，五人一起走向公交车站。
张百尺、来刚强、吴玲玲住的较近，先到站下了车。
车到了小镜湖站，胡一亭秦冰凝也下车，沿湖畔小径，一路向家行去。傍晚斜阳如黄色麦芽糖般裹着小镜湖，好一片明亮透彻的金黄色。
不远处，参天的梧桐下停着辆黑色奥迪100，虞丽萍靠在后排亚麻椅套上，却忍不住把头探向窗口。
“来我家下棋。”
“我棋可臭。”
“正好让我杀过瘾。”
“我怎么听着像要报仇？”
“哼，胡一亭你刚才故意辣我的吧？”
“你才知道。”
“啊，果然！该死的胡一亭！咯咯。”
“哎哟！别踢我，那下次不请你吃了。”
“下次我请你！我要刷个特别辣的串儿，你不吃就是胆小鬼！”
“我就不吃。”
“你敢！哈哈！你是胆小鬼！”
“我不吃太辣的。”
“该死的胡一亭，那你干嘛给我刷那么辣的串！”
“你傻呗。”
“……你别跑！该死的胡一亭！”
远望二人一路说笑打闹着冲进大院，洒下一地青春回音。虞丽萍一张玉面上渐渐露出慈母的笑容，她有些怔怔地望着二人背影消失如梦，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个想法。
“虞市长。”司机轻轻提醒。
虞丽萍回过神，重拾庄重精干表情，嘱咐前面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小艾，你可以回去了，这点路我自己走。”
“好，虞市长您慢走。”
司机和艾秘书二人恭敬下了车，目送虞丽萍背影远远消失在市直机关小区门前，方上车离去。
虞丽萍用钥匙开进家门，第一眼就看见客厅茶几上棋局正酣，胡一亭坐在沙发上和女儿对弈，看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儿显是在棋局上吃了苦头。
“胡一亭你来啦。”虞丽萍暗暗好笑。
见虞丽萍笑颜如春风和煦，胡一亭从败势中回出神：“虞阿姨，您回来啦，秦冰凝指导我下围棋来着。”
“呵呵，你们好好下，我给你们榨鲜果汁吃。”
虞丽萍回房放下手里沉甸甸的黑色公文包，一边捋袖子一边走向厨房。
保姆连忙劝道：“虞大姐，还是我来吧。”
虞丽萍微笑摇头，扬声对客厅里道：“选日不如撞日，胡一亭你今天留下来在我家吃晚饭，可巧我今天下班早，有时间给你们做个拿手好菜。”
“虞大姐你这么忙哪有时间，还是我来吧。”保姆连忙道。
“妈你们别说话了，胡一亭正想棋呢！”秦冰凝娇声埋怨。
胡一亭对秦冰凝笑道：“我在你这个业余三段面前，怎么想也是输呀。”
说罢，他又笑着对虞丽萍道：“阿姨您别忙活了，我家也烧饭了，我爸一个小干部都有忙不完的事，您这样的大领导，可想而知，手头事就更多了。”
胡一亭实事求是，并没有为自己父亲吹嘘辛苦的意思。
虞丽萍闻言连声轻笑，声如朝笏相击：“再忙也不耽误烧菜，阿姨烧的糖醋鱼可好吃了，你跟下楼打个招呼，今晚就在我家吃。”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家吃。”胡一亭推辞。
秦冰凝嗤笑他：“出息，这么大人还害羞？”
“冰冰。”虞丽萍嗔怪女儿。
面对主人留饭，胡一亭自觉头有点大，他是生性恋家的，但也不便拒绝虞丽萍这样贵人的真诚。于是他索性答应下来，起身下楼跟母亲白萍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在楼上秦家吃饭，白萍大奇。
胡一亭棋艺稀松，为秦冰凝四处击破，满局亏输，只好中盘投子。接着便与秦冰凝复盘闲聊，一边喝着虞丽萍端上来的鲜榨果汁，聊天没多久，秦冰凝的军人父亲秦启明就回来了。
“这是胡一亭吧？哈哈哈，欢迎欢迎。”秦启明进门看见胡一亭坐在沙发上，便笑着走过来摸了摸胡一亭的脑袋以示亲切。
胡一亭被他摸的尴尬，自己年过而立，却两世为人被当小孩子对待，除了苦笑忍耐，毫无办法。
秦冰凝看胡一亭脸色尴尬，吐了吐舌头，对秦启明道：“爸，你还当我们是小孩呢，摸人家头干嘛呀，让人多害臊啊。”
“不不不，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胡一亭赶紧摆手解释。
秦启明在女儿面前一点脾气没有，赶紧对女儿和胡一亭道歉：“啊呀，哈哈，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到你们年轻人的独立性，哈哈、哈哈，你们都大了嘛，嗯，是我不对，我给胡一亭道歉。”
胡一亭连忙摆手，刚要开口客气两句，就听秦冰凝装出老成腔调，说道：“嗯，不错！态度很诚恳，老同志知错就改，今后还是好同志。”
胡一亭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有这么和老子说话的闺女么？
可秦启明竟毫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就爱耍贫嘴。”说完，他笑着对胡一亭微微颔首，似乎对他颇为赞赏，随即便迈步进了里屋，居然两分钟不到，里屋就传出了鼾声，胡一亭不禁对秦启明其人暗暗称奇。
秦家保姆手脚麻利的紧，菜早已配好，只需一一下锅，很快烹饪完毕。
原计划的清蒸鳊鱼，被虞丽萍烧成了糖醋口，闻来却格外香甜，勾人食欲。
虞丽萍笑着一声令下，招呼胡一亭和秦冰凝停止讨论棋局，坐上餐桌。秦启明也从里屋出来，眼有些红，却神采奕奕，看来刚才上床眯瞪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
“今天我要开个好酒，感谢一下胡一亭。”秦启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客厅壁橱取了瓶茅台出来。
虞丽萍附和道：“对！白龙洞里幸亏胡一亭救了冰冰！说来惭愧，这样大的恩情，我们一家还没正式感谢胡一亭呢！”
第216章 高门垂青
【216】高门垂青
“我们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您别太客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秦启明随手开了酒，笑道：“来，胡一亭，你只管放开了喝，今晚叔叔陪你喝个尽兴。”
胡一亭酒量浅，闻言吓出一身汗，哪敢答应，捂着杯子，只推说晚上要写作业，不能喝酒。
谁知秦冰凝却揭发道：“胡一亭你哪天不迟到个二三节课？作业你写过吗？我听张百尺说，你自打开学起，就没写过几次作业。”
见餐桌上秦启明放下酒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胡一亭背上发寒，面色大窘，连忙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自我解嘲道：“秦冰凝同学呀，你也给我点面子，在市领导同志面前不要揭我短嘛。”
秦启明呵呵笑着，看得出对胡一亭的应变表现甚是满意：“不要怕，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胡一亭苦笑，心说我家就住你家楼下，哪怕用滚的，回家也花不了几秒。
胡一亭端起酒杯敬了秦启明又敬虞丽萍，虞丽萍拿了秦启明的杯子正要喝，胡一亭趁机致谢道：“我还要感谢虞阿姨您在本市信息化建设中对我们重光通讯的器重，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话说一半就被虞丽萍打断道：“我们家里吃饭，不谈工作。”胡一亭只好笑着闭上嘴。
因为来了客人，保姆加了两个菜，六菜一汤甚是丰富，胡一亭被秦启明频频劝饮，很快三两下肚喝的大醉，剩下的酒被秦启明一人倒空，虞丽萍浅浅抿了几口秦启明的杯子，显然夫妻二人感情极好。
虞丽萍大约对胡一亭的表现甚为满意，喝完酒又给他盛了一大碗饭，又夹了糖醋鱼几乎全部的肚皮肉给他，又盛了一大碗冬瓜银鱼汤，看胡一亭喝完才放他回家。
虞丽萍送他到门口，白萍开门见是虞丽萍送胡一亭回来，连忙和虞丽萍寒暄客套了几句，胡延安闻声也赶到门口应酬，虞丽萍谢绝了胡家进来坐坐的邀请，只是对白萍大大夸奖了一番胡一亭的好，之后便告辞上楼。
虞丽萍既走，白萍见胡一亭喝的脸通红，便让他回房睡下，自己回到客厅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对坐回餐桌写稿的胡延安道：“延安，我家胡一亭很受欢迎嘛……延安，虞市长这人真不错……我说，你见过虞市长闺女吗？……姑娘真漂亮，每次碰到我都和我打招呼……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胡延安只好扭头看了看白萍，意味深长地道：“你省省心吧，胡一亭心里想什么，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吗？”
从面前茶几上琉璃果盆中抓起一把瓜子，白萍斜靠在沙发里，叹口气道：“我就是心里想到了，随口说说罢了，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呢。”
夜阑，华灯初上，湖山万家灯火如星河。
送走胡一亭后，秦冰凝便回房写起了作业。
秦启明和虞丽萍也回了房，只留保姆在收拾餐桌。
“你看胡一亭怎么样？”虞丽萍站在梳妆台前，一手搭在自己那厚实的黑色公文包上，侧身轻声问丈夫。
“什么意思？”秦启明眼睛一亮，显然只有一两分醉意。
“你别装傻。”
“嘿，我说丽萍，你自己说的话可别忘了，你可明明白白说过，闺女上大学之前这些事都不考虑的。”
“哎呀，不用你提醒，可胡一亭这样的孩子实在稀罕嘛。”
“嗯，我当然知道他是稀罕，这孩子稳重，我看着也挺喜欢。”秦启明眨眨眼继续道：“前些天我还特意问王参谋，他老婆不是国防科大搞数学的么，我问他这庞加莱猜想到底怎么样，他说他老婆讲这胡一亭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是个鬼才，说他这样的人一二百年出一个，报上夸的可一点也不过分。”
“这还要你问，在北都我就知道了，这孩子将来要是搞学术，当个院士妥妥的。”
“若有个院士给我当女婿倒是挺好哈哈，挺有面子哈哈哈哈。”秦启明说着说着自己就乐了起来，又问：“可我听说他现在还有了几千万身家？”
“解放军同志还关心这个？”
“哈哈，我就是好奇嘛。”
虞丽萍站在那抚摸着公文包，舒畅地微笑着：“你别看他小小年纪，设计出的芯片可是拿了很多专利的，他们公司的程控电话交换机这次又通过了邮电部专家评审，真是前途无量。”
秦启明换好了睡衣睡裤，从床头柜抽屉里拿了本书，靠在床帮上边看边道：“知识财富双丰收，典型的杰出青年嘛，我看和咱家秦冰凝合适！”
虞丽萍噗嗤一笑，说道：“你看上人家，人家就一定看上你闺女？”
秦启明把书一撇：“除非他瞎了眼！我闺女哪儿配不上他啦？”
“你轻点声！冰冰做功课呢。”
秦启明索性把书合上，在床头坐直了，轻声道：“丽萍你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虞丽萍微微向后靠在梳妆台上：“我今天下班看到两孩子一起放学回家，一路说笑打闹青春烂漫，我觉得这种感情特别美好，要是培养一下，也许是段佳话。”
秦启明眨眨眼，怔了怔道：“其实，要说和冰冰从小玩到大的，还有小虎他们……”
虞丽萍把手在身前轻轻一挥：“那些都不是省油的灯，看上去门当户对，可性格都太强了，结婚前哄着捧着，真结了婚又都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到时候谁又肯让着谁了？我家冰冰这性格，能服乔小虎那绣花枕头吗？”
秦启明舔了舔嘴唇，点了下头道：“你说的也是，咱们身边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就说谭部长他闺女吧，不久前刚和齐家老三离了，听说就是为了一个要去美国，一个死活不肯移民。”
虞丽萍点点头：“我也是这意思，与其和咱一样门第的少爷们联姻，将来闹的鸡飞狗跳两家没脸，还不如找个小门小户的，人靠谱就行。”
秦启明低声道：“所以你才把冰冰从景山学校转学出来徽省？”
虞丽萍鼻子里轻哼一声：“你别以为我看不出爸的意思，把乔小虎疼的跟亲孙子似的，三天两头叫来家吃饭，不就是想和老战友结亲家么？秦启明我可跟你说，我就是看不上乔小虎那傻纨绔，你看他平时玩的那些个小子，高波、欧凯、龙宝宝他们……这些孩子有一个省油的灯吗？那高波初中就谈恋爱，一年一换三年女朋友换了仨，无照驾驶撞坏一辆丰田跑车，没几天他姑姑又给他换了辆保时捷。”
秦启明挠挠头：“嗨，我看你是多心了，他们不都是同学吗，平时一起玩玩，冰冰这孩子是有分寸的。”
虞丽萍微微摇头：“我可不放心把闺女一个人留在北都，你爸那人你也知道，又重男轻女……”
秦启明不快地打断道：“好了好了，什么你爸你爸的，我爸不就是你爸吗，总之我一切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虞丽萍闻言对丈夫甜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贝齿，拎起公文包走向书房，外人哪里知道这位新来的女市长还有这般妩媚动人的美态呢。
第217章 秋雨游城
次日凌晨起，城市里下了小雨，早上阴冷，胡一亭宿醉，过了八点方才起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刷牙，胡一亭就接了电话，是重光通讯总裁伍恒远打来报喜的，说市邮电局局长赵占奎亲自打来电话通知，让重光通讯参加湖山市邮电系统1995-1996年度信息化工作会议，主要介绍重光通讯的cl08程控电话交换机的功能和组网潜力，并希望重光通讯提出具体的升级方案。
“赵局长非常热情啊！说是市领导亲自点将我们重光通讯，要大力扶持我们本地企业发展！”电话里伍恒远兴奋地道：“胡总，这回一定是个大单！”
胡一亭虽然提前从秦冰凝那里得了消息，但还没来得及通知伍恒远去邮电局活动，没想到邮电局方面已经主动上门了。
这样的好消息令胡一亭精神为之一振，嘱咐伍恒远立刻成立湖山邮电信息化工程项目小组，对该项目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和攻关。
“最主要是尽快拿出预案，尽快和邮电完成初步沟通，尽快修改预案拿出修改稿，尽快推进方案定稿，尽快签合同！”胡一亭按照前世华创的成功经验，想都不用想，一口气提出五个尽快。
伍恒远对胡一亭这种生而知之的天纵奇才叹服不已，在电话里连声答应，表示立刻抽调人手成立项目小组。
“胡总，具体操作上，邮电局那边要不要做提成？”伍恒远请示。
“肯定要表示表示，别以为这次是天上掉馅饼，就算是幸运，如果你不感恩，那就不可能再幸运第二次！”
伍恒远连忙道：“对对对，市里这次能够放弃公开招标，转而直接向我方要求升级方案，这是需要极大的魄力和远见的，是担了风险的，虽然名义上是扶植本地企业，但我肯定，背后还是会有人要说闲话的。”
胡一亭道：“我答应了给市里解决六百名下岗工人的再就业，这是实打实的完成了硬指标，全市有几家民营企业能做到？谁要敢说闲话，先站出来说说他给市里解决了几个下岗再就业！”
伍恒远大加赞赏地道：“胡总你说得对！就按上周公司高管会议拟定的销售备忘录草案来执行，按销售备忘录草案的执行办法，给予对方销售额3%到5%的提成，如果不够，再请示公司，可以后期追加。”
和所有私营企业一样，重光通讯内部的这个所谓销售备忘录，是一本没任何签名或公章能证明其出自重光公司的文件，是一本只有公司相关核心人员才了解其具体内容的东西，这东西的实质说白了就是个回扣标准，通俗的说就叫营销成本，财务上记为销售部门的业务费用开支。
胡一亭叮嘱伍恒远：“业务费具体怎么花，你要小心操作，不要给公司惹麻烦，总之这方面的事，对你我这样技术出身的管理者来说比较陌生，我建议你多请教销售总监刘光廷，再和集团总裁王丽丽通个气，做个备案。”
“胡总你放心，这事得先和对方吃个几次饭，摸清对方家里几口人、各有什么需求，这才能操作，这我还是懂得。”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场给你当摆设，陪陪酒聊聊天，总之务必拿下这笔业务！煮熟的鸭子不能飞了！”
“好！我一定办妥。”
挂了电话，伍恒远就啧啧称奇：“老板简直就是妖怪投胎，要不是亲身相处，谁信他只有16岁……”
放下话筒之后，胡一亭又觉得自己有些嗦了。
“其实自己不必对伍恒远叮嘱那么多的。资本主义嘛，这种怪物天生就逐利而战，为了获取利益，可以挖空心思、穷极心智。而且重光通讯拥有强大技术实力，在国内可以稳居三甲，这还不足以帮助伍恒远搞定大多数客户吗？”
“大概是因为上辈子一门心思搞研发，这辈子转型大部分精力思考搞企业经营，所以有些过分操心了吧？”
想明白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唠叨过度，胡一亭心情大好，决定放弃上学去市里逛逛。
二世为人，心态老成许多的他，已很久没闲空逛街，眼看秋日渐深落叶满地，美景勾起他心中怀念，年少时仗匹夫之勇逃课，独自一骑在市里闲逛，那种兴奋和之后的落寞萧索，仿佛烟瘾般有毒。
胡延安一早便上班去了，白萍也不在家，童牧住校，家里空荡荡的。
自从参加了那次市场经济座谈会之后，母亲与本市那帮民营企业家走的越来越近，经常被邀请参加一些投资介绍会看房会之类活动。
这年头类似活动虽然不多，但针对性极强，社会上大多数人并没闲钱作投资，但少数先富起来的人已经成了市场的公关目标。
白萍今天就是被来敢战老婆谢裳绮邀请去参加一个富太太看房会，参观本市第一个湖景别墅区东湖山庄的样板房。
胡一亭揣了钥匙下楼，一路走去日报社小区，从传达室旁边贴着院墙的一熘开放式车棚下面找到自家锁着的两辆自行车，父亲那辆老旧的凤凰二六和张百尺母亲申红霞送给自己的那辆捷安特山地车紧挨着，因为长期不骑，两车前轮分别用两把粗粗的环形锁固定在蓝色铁栅上。
因为换了工作单位，胡延安不再骑车上班而改乘公交，于是这辆沉淀了胡家史的凤凰二六被他刷满了废机油，并用棉纱擦的乌亮发光，虽然一段时间不骑落了些灰，可自行车保养的好坏一眼就看得出来，胡一亭看到就觉得自家这辆凤凰二六估计再用二十年也没问题。
而申红霞送给自己的这辆价值一千三的捷安特崭新雪亮，自己拢共没骑过几回，这车太显眼，这年头太显眼的车往往骑不了多久就会被偷，若不是因为日报社小区有传达室里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大妈，院里住户的这些自行车早就被偷光了。
开了山地车前后锁头，胡一亭一熘烟骑出大院，微风和细雨轻轻拍打脸颊，气温明显又借着这场秋雨降了几度，身上套的黑色短风衣是白萍上个月和童牧一起逛百货大楼时给自己买的，今天起床觉得冷才第一次穿，把领口扣紧堵住冷风，脚下一阵发力，山地车在雨中湿滑的黑色柏油路上飞速前行，几次刹车后，胡一亭对这车的抓地性和制动力有了信心，骑得越发快速了。
对于究竟要骑去哪里，胡一亭自己心里也没数，只想信马由缰，仗着一大早体力充沛，逛到哪里是哪里，骑不动了可以叫辆出租车回家，大不了把自行车扔后备箱里。
这时已经接近上午九点，上班早高峰已过，湖山小城，路上车不多，胡一亭沿着林**勐骑，沿林**骑车的好处是路面比较干，骑车人淋雨也少。北庙街、建国路、康乐路、篾匠街……一路连闯好几个稀疏的红灯路口之后，胡一亭发现自己骑到了湖山小城唯一一处繁华的地段，市中心商业区。
一个急刹，胡一亭单脚搭在路牙石上，微微喘息，晨间的小雨现已转成毛毛雨，吹在脸上润湿润湿的。
95年的湖山市中心还有没后世那么多高楼，仅十层的百货大楼新楼就能鹤立鸡群地在商业区中央伫立，大楼后面就是饮食街，几十家便宜的小吃店铺挤挤攘攘在其中，空气中的气味复杂到警犬进去都找不到北。
胡一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骑到这里，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沿着林**骑，而林**总是通向市中心的缘故。
他慢悠悠调转车头刚想离开，又觉得白来一趟，愈发寂寞了，他抬头四顾看见湖山商城，想起顶楼上开的那几家卖电脑整机和配件的商铺，心生上楼看看的想法。
暑假时来过的胡一亭记得楼顶那几家店的门面很小，初期也一直只有那三、四家店抱团取暖，但围绕这几家小店，已经在本地电子爱好者中形成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商圈，即便店里没有的东西，也能凭着每月发行厚如电话黄页本的电子产品目录进行订货。
胡一亭花一毛钱把车寄放在大妈用细绳在人行道上围出的路边停车处，搭货梯直上六楼.
出了电梯，他略为吃惊，当初这儿才区区三四间门店出售电子产品，这才几个月？居然多出了七八家店铺！如今，顶楼已有超过十家家用电脑与相关门店开张！
胡一亭饶有兴致地逛了一圈，新开的店面里，一家是卖游戏机的，世嘉土星、索尼playstation游戏机、任天堂gameboy掌上游戏机、小霸王学习机全都有售；
一家是深圳那边运过来的各种杂牌音箱代理店，卖电脑音箱和成套hifi音响；一家是配件店，门口堆着各种电脑零碎配件和机箱，小小的门面塞满货，里面空间小的呆不下人，就这么挤的情况下，还在门口摆了个小桌兼营攒机；而盗版光盘店居然短时间里新开了两家，可见赚头极好，老板远远看见人走过都要打声招唿“兄弟来看看，新游戏好多！《大航海时代》《仙剑奇侠传》《文明》！……连续剧要吗？《过把瘾》《一百零一次求婚》《东京爱情故事》！……别走嘛哥们，还有日本特技片！过来看看！过来看看！都是美女！包你满意……；一家办公用品店，主营针式打字机和验钞机，门口还贴着进口品牌复印机的代购型号价目表；其余几家都和胡一亭买过显示器的那家长城电脑业务差不多，都是攒机组装店，有的店里还挂着某品牌硬盘湖山市独家代理的牌牌。
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店，市场经济真是大水漫灌、无孔不入，哪里一有利润，哪里立刻挤满商家，照这么竞争下去，估计杨怀远现在生意不大好做了吧？
胡一亭心里想着买个游戏机回去，上辈子他虽然也喜欢电玩，但工作太累、时间太少，偶尔抽空踢一局实况就困得睁不开眼上床睡觉了。
可胡一亭心里这样想，脚下却熘达到了长城电脑，想着当初买电脑时和老板聊的挺熟，便抬腿径直走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18章 杨怀远的小店
见到胡一亭，杨怀远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热情地上来招唿：“哎呀，小胡，稀客稀客……啊!不!……是贵客!贵客啊！哈哈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哎！你也常来我这坐坐嘛！哈哈！……来、来、来、你坐！我来给你泡杯茶，咱哥两好好聊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杨怀远嘴里飞快说着，跳起来把胡一亭按到自己原本坐着的椅子里，三扒两抓从办公桌里翻出一包茶叶，递给他老婆，道：“给胡老弟泡杯茶。”
“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胡一亭刚想推辞就被杨怀远打断，“你难得来一次，我这里也没啥好招待的，这样，中午留下吃饭，楼后面槐园饭店，咱们高高兴兴整几个菜，好好喝一杯。”
胡一亭咧着嘴呵呵笑着不说话，他本觉得杨怀远态度有些过分热情，接着心里一回想，顿时释然。
“记得刚开公司的时候，我吩咐过王丽丽向长城电脑订购了传真机、电脑、复印机、打印机、点钞机等一些办公电器，不过就是些零碎的小订单罢了。因为当初买显示器时与他谈的投机，算是熟人，找他买可以比自己去这些产品的代理店里一个个的买价钱要便宜些，送货也方便些，后续质保和维护也简单。可没想到这么一点小订单，杨怀远现在还记得。”
“胡老弟，不瞒你说，最近生意挺好的，幸亏我这人朋友多，受大家抬举算是赚了点小钱。”杨怀远拉了把椅子在桌旁坐下，笑着说道。
“我当初就看出来，杨大哥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才，不光有技术还有魄力，能主动放弃效益不好的国企岗位下岗创业，这要没点真本事哪有这样的信心。”
“哈哈哈……”杨怀远闻言大笑：“谢谢你老弟抬举我！不过说真的，六楼你别看现在跟下饺子似的开了这么多店，要数计算机技术和电子器材维修水平，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杨怀远老婆把热水瓶里的水倒在电水壶里再次烧开，泡了茶端上来，也笑道：“我家老杨可是正规军出来的，那些野路子的，怎么比得上他？”
胡一亭接过茶：“谢谢大姐，你说得对。”
杨怀远介绍道：“我老婆姓田，田洁，这楼里他们都喜欢叫她田姐。”
胡一亭连忙起身正式打招唿：“田姐好。”
田洁笑道：“我认得你，你和你爸以前来买过显示器的嘛，我家老杨还帮你们把显示器运回家了，还有个大桌子也是你买的，对吧？呵呵，幸亏把那笨桌子早早卖了，你看看门口腾出的这些地方，比以前宽敞多了。”
胡一亭笑道：“那张桌子我买的便宜，50块钱买这么大一个长条桌，搬了新家都没舍得扔，现在还在用。”
田姐笑道：“那桌子可结实着呢，三年五载的用不坏，呵呵呵，可就是太占地方了。你看我家这店面！要我放在哪里呢？呵呵呵，要不老杨也不舍得卖呀。”
“兄弟你搬家了？搬哪去了？”老杨笑着问。
“我还住老地方，小镜湖旁边，不过就是换了套大点的房子。”
“哦……上次王总王丽丽，她来我这订了几台电脑，我去送货时还见到你母亲了。”
“哦。”胡一亭点点头。
杨怀远笑道：“就在日报社门口那个办公室嘛，我送货过去，你母亲正在看着工人装修。令堂看着可年轻，像才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享福的命。”
“呵呵。”
“老弟，重光公司的王总，是你家亲戚还是朋友？她说你介绍她来我店的。”
听到这里胡一亭才明白，杨怀远并不知道重光公司是自己开的。
“我妈认识王丽丽。”
说完，胡一亭又岔开话题：“杨大哥你邮电研究院出身，又搞了一段时间销售，对市场应该有了自己直观的认识了，你将来怎么打算的？”
杨怀远一愣：“怎么打算？挣钱吃饭呗，我闺女刚上高中，将来的学费我得帮她存够呀，不瞒你说，我闺女读书成绩不错，读初中时一直都是年级前三，现在又考上了附中，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我觉得这丫头将来读完大学，兴许还能读研究生，那你算算得多少学费？我不老老实实多挣些钱怎么行？”
“附中？那跟我是同学嘛。”
“你也读附中？几班？”杨怀远一脸惊讶。
胡一亭眼前一黑：“不像吗？”
“我闺女叫杨春蕊，分在七班，开学摸底考，全班第二！”说完杨怀远看着胡一亭，心里纳闷为什么胡一亭今天没去上学，附中校规这么严也敢逃课，这小子……
“厉害！”胡一亭真心夸赞。他知道附中虽然收了两个班高价生，但一百多人分摊在十二个班里并不起眼，所以杨怀远女儿能考全班前三，在全年级一定稳稳前一百名，按照附中每年**十个保送名额来看，即便没拿到保送资格，只要正常发挥，考个一本院校不成问题。
“你在几班？”杨怀远追问。
“二班。”
“加强班？！”
“加强班？你说火箭班？二班是火箭班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我们这一届为了实现教育公平，学校决定平均分配师资力量，把火箭班取消了呀。”
“不是火箭班，是加强班。”杨怀远咽了口唾沫，重新打量胡一亭一遍之后才重重道：“火箭班是附中的史特色，集中优秀学生和优秀师资力量，用超大的作业量和高密度的考试作为训练，以求在高考中取得全省最好的班级成绩，竞争全省高考平均分最高班级荣誉，但很多人说这个办法太功利，培养的都是应试教育，所以附中今年取消了火箭班。”
“好像是这么回事。”
“哼。”杨怀远轻蔑地哼了一声，面色变了变，见胡一亭一脸不明就里，于是又释然地笑了，说道：“可你知道不知道，附中现在搞的这四个加强班更特殊化！优秀学生倒是不再集中了，全打散了，可师资力量却仍然是全校最好的，附中五个特级教师，十一个市级骨干高级教师，几乎全摊在一二三四班！”
胡一亭尴尬道：“还有这事？我只听说一二三四班是好班，其他班是普通班。可开学到现在，我也没看出来好在哪差在哪。原来是师资力量分配不匀啊，学生是按成绩平均分配的。”
杨怀远见胡一亭不似作伪，叹口气道：“你胡老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可听说你们一、二两个加强班在四个班里算最好，班里少说一半人都是有背景的，起码也是个小领导家的孩子，就连高价生也没几个，不是谁有钱都能进。”
胡一亭对此一无所知，被提醒后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记得的那些人，像马荣、张金武、肖有政、蔡亦芬等人，家里都有些领导背景或者有钱，也的确都分在一二三四班里，这肯定不是巧合。
胡一亭想到自己分在二班，这算不算既得利益者呢？可是一班二班难道就没有正常学生吗？这不可能吧？老杨是不是有些偏激了？
胡一亭只得道：“就算这样分班，我看也没什么鸟用，高考又不按老子娘的职务加分，也不能花钱买分，总之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老杨听了胡一亭这话，心情立刻就畅快许多：“对！小胡你说得对！”
“嗨，你看我这人，尽聊些废话！学校搞这些小动作，你们学生哪里知道呢，我这些内幕也是请客吃饭时听教育局里的朋友说的，否则谁能知道，开学简简单单一个分班，里面还有这样的猫腻！”
“反正我家丫头也很争气，不用我操心，再说了，像我们这种人家又能靠谁去？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屋屋塌，胡老弟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胡一亭听老杨这样唠叨，灿烂笑道：“杨大哥说的是呢，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田洁笑着插进来道：“小胡你和我家春蕊一般大，我家老杨倒喊你老弟，真好奇怪，哈哈，以后你这个老弟在学校可要多照顾照顾我家春蕊，哈哈哈。”
胡一亭知道田洁说的是客气话，偌大一个学校，两个学生之间谈何照顾呢？便只笑着不言语。
“你别看胡老弟年纪不大，可电脑水平那是高的不得了！”老杨赞罢，又夸胡一亭道：“我去你家送显示器时就知道你虽然年纪小，可计算机水平比我强，那时候你跟我聊的那些逻辑语言、源代码、底层程序，很多我自己都一知半解，平时用的极少，我看你装的那些软件都是英文的微电子设计软件，就知道你是专业的行家，哈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老杨是芯片设计领域的外行，听了赞扬的胡一亭还是觉得挺高兴。
“老杨你一个月赚多少？”
听胡一亭称唿自己老杨而不再叫杨大哥，杨怀远微微一愣：“还行，比以前在单位上班强多了。”
“强多了是强多少？”
“嘿嘿……”老杨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是为难就别说。”胡一亭快人快语，直接道。
田洁道：“小胡你放心，王丽丽是你介绍来的，我家老杨给她的价钱已经很便宜了。”
胡一亭皱眉道：“我谢谢你们，但我不是问这个，我也没说你们宰客，我就是随便问问。”
老杨笑道：“既然胡老弟你好奇，那我就跟你直说。”
老杨对胡一亭比出两根手指：“平均有这个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19章 改行
“两千六，要不要？不开票便宜50。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田洁给一个进店问显示器价格的年轻人报了价，扭头就对店里胡一亭道：“那还是最近生意好，才有这数，刚开店头两月，赚钱付完店租，剩不到两百块！”
老杨看着胡一亭心里嘀咕：“莫非小胡是想要吃回扣？王丽丽是他介绍来的，一次就采购了四万多，我赚了三千三，以往我可从来没一个月赚这么多钱过，所以才告诉他说，店里平均一个月两千的利润。自己本打算请他吃顿饭，难道他要回扣？那待会中午吃饭我给他塞个红包吧，八百还是一千？要不，给一千二？唉，老杨你害臊不害臊，如果没小胡介绍，王丽丽不会来我店，我也没这单好赚，俗话说见面分一半，一千六！对就给一千六吧，再多我也舍不得了，可是一千六也好多呢，唉，老杨，要不田洁总说你境界浅，生意生意，就是要产生情意，没情意哪来生意……”
胡一亭笑看老杨，见他满脸心思的琢磨，直接道：“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打听你收入，是想如果你收入不高，不如把店丢给田姐，你给我跑销售去，你邮电系统出来的，技术维护也不陌生，加上和我熟人，俗话说用生不如用熟，对吧，你想什么呢？”
“原来你这意思啊，小胡你做生意了？什么生意？”
“重光通讯，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啊？刚来本市的高科技企业嘛！干数字程控机的，听说原本是畅想的厂，不知怎么就搬来湖山了你说，嘿，他们厂还就扎在原来无线电厂里，我以前单位湖山邮电研究院，无线电厂是隔壁呀！”
“呵呵呵，你知道的不少啊。重光通讯是做交换机，现在产品也出了，技术鉴定会也开了，亚洲先进水平！这不是我自己说的，这可是专家定的！眼下公司打算用三到六个月时间，把产能从目前年产十万线提升到一百二十万线，俗话说产能好上、销售难升，公司销售部门正忙着全国布局销售网点，主要是在各大、中、小城市设分公司。”
见老杨听得目不转睛，胡一亭满意地继续道：“现在重光通讯公司里，凡年纪大的工程师，只要本人有意向，都可以往销售转，毕竟人年纪一大，精力就有限，再没那劲头白天黑夜连轴转的研发，再说身体也熬不起，万一来个过劳死，也对不起人家属。更何况现在销售缺人，缺的厉害，技术转销售，内行手不生，很快就能独挡一面，只要愿意去外地为公司白手起家设立分部，起码是个分公司技术经理，兼销售副经理。”
老杨听胡一亭给他说的详细，心里发热：“小胡你莫非有路子？能介绍我进重光？”
“呵呵呵，他们老板就是王丽丽，你见过的嘛，熟人吧！问题是你想不想去？”
“什么？王总！”老杨大吃一惊，忙道：“王总？她那个日报社门口的办公室，这么小点点，怎么会是重光通讯老板，那么大一个电子厂？”
“呵呵，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日报社那个办公室是重光集团的，重光通讯是重光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况且，日报社那个办公室也就租到年底，最迟下个月底也要搬去厂里，新办公室已经装修好了。”
“原来这么回事……可……王总……我倒想去……不过……待遇……”老杨支支吾吾的犹豫。
胡一亭哪知道他想什么，抿了口茶道：“想去不就得了，我给你个重光通讯销售总监刘光廷的电话，他刚从外地回来，这几天正给想要转岗的工程师搞销售培训，你就说我介绍的，他一准知道。”
老杨心里实在没底，心想：“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学生，给我一个大专生介绍工作？口气大了点吧？能靠谱吗？”
他鼓足勇气问：“那儿……那儿待遇怎么样？”
“哦，感情你为这犹豫，待遇没的说，按国家去年发布的职工社会保障规定，缴纳职工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而且今后国家和地方上，在社会保障上若有任何新要求，公司也会立刻跟进。”
“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先不提，这公司的工资奖金怎么样？”
“老杨你有经验有能力，去了直接转正，升个销售经理头衔，回头我给刘光廷打个招唿，让你去江西……不！福建分公司！你去当个销售副总，也不屈才了，这个岗的工资标准，我记得是每月1000，销售提成另算，和研发岗比是少了点，可你年纪在这，不可能去搞研发。再说每线三十的销售提成，这才是大头，重光的一台程控机是两千线，你卖一台就提成六万，就算分公司几个人一起分，也比工资强。”
“原来提成这么高？听你这样说，好是当然好，可你做的了主吗？”
田洁也诧异地插话：“小胡，这家公司的工资还真高啊！提成更没话说，老杨要是能进去正经上班当然好，总比守着这小店强，这里有我就够了，顶多雇个小工。可，小胡你说话能管用吗？那王总就听你的？”
“管用，你们放一百个心。总之，老杨你要是答应过来，我现在就给刘光廷打电话。”
老杨迟疑着，还是不敢全信。
毕竟这年头不少国营企业领导工资才二三百，而自己去一家新公司，干个销售经理就能拿一千块的工资，简直像在做梦，更别说还有这么高的回扣！自己在邮政电信系统干了半辈子，知道这年头程控电话交换机机卖的有多火，凭自己的能力和交情，就不信一年还卖不出个一台！一台六万，好家伙，这可比自己守着小店辛苦一年都强得多。
田洁见老杨楞神，接过话：“好是好，不过小胡啊，你别怪田姐多心，你能不跟给我说说，那王总和你啥关系啊？你说她是你母亲的朋友，可朋友之间未必就肯卖这么大的面子，我感谢你好心帮我家老杨，真的，我真心谢谢你，他主动下岗后，难为你这么一个外人这么为他想，你这么古道热肠的，田姐心里可念着你的好，不过这事太好了，像做梦，我说咱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胡一亭笑了：“我说行就行，你们担心个什么劲。我是欣赏老杨，觉得他是个技术对口的人才，不想他一辈子埋没在这店里。今天既然逛到这里，我想起来就说，指老杨一条大道走，你们要不信我，只当我没说过这些，我也不是爱多事的人。”
老杨和田洁相视苦笑，一时说不出话。
胡一亭摇摇头道：“老杨你别犯愁，一码归一码，去不去的咱都是朋友，再说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给你找工作来的，纯属闲逛。”
说完胡一亭站起身：“老杨，那家卖游戏机的店，认识老板吗？帮拿个进货价，我要买个ps。”
老杨点头：“没问题，这层都是熟人，应该能便宜一点。不过游戏机啥的我不大熟，那ps能便宜多少也不清楚，你要是不急，我先帮你留意着，打听看金陵那边什么价，最好从那边订一台便宜的。”
胡一亭笑道：“我知道你帮我省钱，可我今天就要，为这么点小钱，担个念想在心里记挂着，不值当。”
老杨知道胡一亭有钱，这年头家里有两台电脑的孩子，也不在乎几十块钱上下的差价。
“行，我看看能不能让他卖便宜些。”
老杨起身，带着胡一亭走去对面店里。
一听说是老杨朋友要买ps，老板给了2700一台的价格。
“再便宜点！”老杨杀价。
老板笑道：“杨哥，咱楼上都是熟人，我给你一步到位价，换别人，谁来问都是2800，一分钱都不能让！2700这个价，人家只能买世嘉的土星。”
“再便宜点！一个游戏机值什么钱？明晚我请你喝酒！”老杨杀价。
“嗨！杨哥你这是骂我呢！得了，2650！实在不能再让了！这机子现在卖的火的很，我闭着眼都能卖掉，但关键进货难啊！”
“2500！”
“杨哥您别为难我了，这个价真不能让了，你看，我还多送你两张游戏碟，好不好。”
“两张碟子值个什么，送二十张！”
“杨哥你别开我玩笑了，本来买机就送一张正版碟用来引导破解，我加两张盗版碟那就等于是送三个游戏了，真不能再多送了。”
老杨看情形差不多了，望了望胡一亭，胡一亭点了点头，笑道：“行行，那就这样，我再选几个游戏，你加一起算钱。”
老板笑的贼甜：“好好好，那我给你拆机哈，教你怎么跑盗版碟，小日本就是鬼，搞个防盗版的玩意，嘿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就不买鬼子正版，气死它娘的……”
胡一亭听老板说的有趣，自己前世没玩过ps一代，也不知怎么破解，于是看了店主实际操作，才知道这年头ps的正版光盘在压盘时特意压进了水印。
因为这水印不是烧录出来的，而是在光盘生产初期，在进行压盘这道工序时提前做进去的，需要额外成本，所以盗版光盘商没法仿制，或者说嫌仿制成本太高。
可是，索尼第一代playstation开机后如果读取不到光盘里的水印，接着就不会再继续读取数据，等于是罢工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上从来就没有无法破解的正版。
盗版光盘商在ps问世一个月后就想出了应对办法。
既先放进一张正版碟，但并不关闭光盘舱盖，只在主机光盘舱盖锁扣处插上一根牙签，好令主机以为盖子关闭了，于是主机开始读取光盘，等上三五秒钟，主机激光头读取完水印，这时候再徒手把飞速旋转的光盘按停，取下正版碟换上盗版碟，拔掉牙签，关闭光盘舱盖，于是就ok！
这样一来，主机就能大摇大摆的运行相对正版来说便宜几十倍的盗版碟了。
而此举在技术上的唯一一点小小难度，是要让主机以为光盘舱始终没有被打开，盗版商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用一根发夹或者牙签插进光盘舱锁扣处，让主机以为光盘舱盖处于关闭状态……
小小一招，把索尼在防盗版上花的机巧心思和大量经费毁于一旦。让胡一亭感慨盗版商里居然也有奇才。
胡一亭看了老板的演示，在啧啧称奇之余，很快掌握了这种插牙签之后徒手换碟的操作。
“给我个实况足球。”
“什么？”
“实况足球。”
老板反应过来，一拍手道：“playstation上可没这个游戏，你说的这个实况足球是科纳米公司做的游戏，只有超任主机上有。”
“什么？”胡一亭听了老板一通解释，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游戏这年头还没移植到ps主机上。
“超任，超级任天堂，16位机，这ps是32位机。”老板又解释了一遍。
“唉，那我这不是白买了吗。”
“不白买啊，你回去玩玩，山嵴赛车，好游戏！至于说实况足球，指不定哪天科纳米就出了ps版呢，你再等等呗。”
老板看出胡一亭略微不爽，连忙给他推荐了几个游戏，胡一亭也不挑拣，算了账付钱。
买好游戏机，胡一亭就想回家，老杨劝胡一亭留下，一起吃午饭。
“说好请你吃饭，这么早走干嘛？”
“……我……我要上课啊。”
“不是已经请了假吗？”
“我回去玩会儿游戏。”
“那你还不如去上课呢！”老杨学着语重心长口气道：“小胡你成绩再好，也不能贪玩嘛，既然进了附中，那学业前途肯定一片大好啊，那你就该全力以赴，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嘛。”
胡一亭不禁失笑：“那好啊，我留下来吃中饭。你也赶紧考虑，给我个答复。我可告诉你，重光公司这样好的待遇，不愁找不到人手，我这是在提携你，别不知好歹。你要知道，一台程控电话交换机2000线，每线销售提成30元，你要能卖出去一台，那就是六万块钱，抵你这小店不饥不饱的干30个月！”
老杨重重点头，虽不言语，眼里可放着光，绿光。(未完待续。。)
第220章 富买房子穷干活
宴请就在距离湖山商城不远处一家门脸精致的小饭店里举行，菜色也很精致，杨怀远拿着精致的小菜单，一口气点了很多，胡一亭觉得吃不完，劝了好几次“够了、吃不完”，杨怀远这才作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小胡，就你刚才在‘游戏大本营’店里玩的时候，我和你田姐商量好了，我打算去重光公司，干销售，只要提成有那么多，我就当个普通销售员也行。”
胡一亭微笑。
田姐在一旁笑着倒酒：“我家老杨说，他就不信，自己一台都卖不出去。”
胡一亭开口道：“重光的程控机目前是国内最先进的，肯定会卖的火，目前国内邮电业务发展迅速，程控机这块需求缺口很大，深圳华创集团今年预计销售额15个亿，比去年翻十倍！我们重光虽然产品出的晚，但努把力，年底销售争取破亿，应该是有可能的……
老杨一旁听着，不断点头，心想按照每线800来计算，一台程控机160万，销售额想要破亿的话，就意味着在年底之前至少要卖出60台以上，如果每个省建立一个分公司，那每个分公司都要争取卖两台出去，两千门机的话，很适合农村地区，在县级地区应该很好卖……
话说，胡一亭这天旷课冶游，而白萍今天也一早出了门，是被来敢战老婆谢裳绮邀请，去参加一个富太太看房会，参观本市第一个湖景别墅区东湖山庄的样板房。
自从参加了那次市场经济座谈会，母亲与本市那帮民营企业家走的越来越近，经常被邀请参加一些投资介绍会看房会之类活动。
这年头类似活动虽然不多，但针对性极强，社会上大多数人并没闲钱作投资，但少数先富起来的人已经成了市场的公关目标。这里面尤属房地产项目最为热切。
95年国内地产市场尚处于萌芽期，除了大城市之外，中小城市房价涨幅很慢，很少有老百姓会把房产当做投资来炒，一来没这么多闲钱，二来也没这个意识，三来国家这一时期推动经济发展的手段主要是引进投资、鼓励出口、整顿国企、加强市场经济比重。
所以这一时期的房地产项目，主要是各地方政府计划建设项目，像城投公司计划建设的小区等等，还有，就是有背景的本地或者外来开发商，借助自己在金融系统或政治系统的靠山背景，可以拿到大笔贷款支持，毕竟地产开发，拼的就是资金。
白萍一行只有十八人，清一色的女性，除去陪同的一位销售经理和两名销售员，真正潜在的顾客只有十五个。
但东湖地产的销售经理王珉却对这个团满怀希望，因为他知道，根据公司得到的商业情报，这些中年妇女们是有购买别墅能力的。别的不说，看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就知道，哪一个看着都不像是工人阶级，有两位简直是行走的首饰架，项链、耳环、名表、金戒、钻戒、宝石戒全齐活，穿的像电影明星似的，她们这打扮，难道不就是电影里北都、浦海、羊城那些大城市里这些年新冒出的大款形象么！
下了接送vip的大巴之后，太太团被销售团队带进了已经完成主体施工，正在种植树木、草皮的湖景别墅区。
王珉一路上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女士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富安地产精心打造的东湖山庄高档别墅区，眼下一期工程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你们脚下这条路两侧，不久后将种满从南方林场引进的良种香樟，四季常绿，不用说，今后小区肯定是绿树成荫、遮天蔽日的，居民可以一年四季享受大自然的绿色。现在我带大家来参观一下样板房。”
白萍和谢裳绮并行，一边低声聊着，跟着大家进了样板房。
王珉站在这套三多平米精装修别墅的客厅中央，口舌便给地不停地说着小区的好处，同时命令手下销售人员从别墅储藏室里取出一个个精美的纪念品袋子，送了太太们每人一个。
白萍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看房团，这种国内刚出现的新鲜事物，对她来说体验非常新鲜。
“小谢，这个公司还挺大方的呢，居然送了瓶香水，还有一盒毛巾，我看看……嗯，缎面割绒的，高档货啊。小谢，你说我们要是不买，回头这个礼品是不是应该退了啊？”白萍打开手中印制精美的袋子查看。
谢裳绮笑挽住白萍的手：“姐姐别操心，他们这是糖衣炮弹呢，再说送礼的是富安公司，又不是他王经理。回头买他一套房，什么都有了，毛巾香水值得什么，他销售提成又不分我们，咯咯。”
白萍闻言也笑了：“小谢你说的是，呵呵，主要是因为，我是你带来的嘛，我怕收了礼万一不买，别人说闲话。”
谢裳绮柳眉挑起，一双凤目睁大道：“我就不信，谁敢说闲话，姐姐你拿好，我再问他要几套礼品，回头咱们送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说着谢裳绮把手里袋子交给白萍，径直走过去，打断正给一个太太解释小区冬季中央供暖的王珉话头。
“王经理，再给我几袋礼品，我送人。”
王珉一愣，见是谢裳绮，心念一转明白过来，顿时大喜，连忙道：“好的好的，小刘啊，给谢阿姨再拿三袋礼品。”
说着又问：“谢大姐，够不够，不够我回头再给您拿，您可别客气。”
谢裳绮也不搭理他，只点点头，转身走回去和白萍道：“姐姐你看，只管找他要就是了，呵呵。”
白萍又不傻，顿时明白了，知道谢裳绮十有**决定要在这里买房了。
于是悄声问：“小谢你真打算在这里买？”
谢裳绮也不瞒她，微笑点头道：“我家来敢战认识他们富安的老总，高驾云，省政协高干城高主席家大公子。”
白萍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此人。
谢裳绮笑道：“下回吃个饭不就认识了，这人挺逗的，原来是我们省驻深圳办事处副主任。”
白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乘巴士来的一路上，她和谢裳绮家长里短的聊了不少，对方有意和她亲近，因此互相之间把对方家庭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白萍得知谢裳绮父亲赫然是原省委秘书长谢良才！这般大官的女儿肯与自己交往，这不就是平易近人吗？再一想，当初来敢战能白手起家建立丰生集团，谢家一定是出了大力的。
而白萍之所以能认识谢裳绮，那还是因为在不久前的市场经济座谈会上认识了她老公来敢战，那时她大大咧咧地托了来敢战的人情，用批发价买了他家超市里的茅台。
来敢战事后得知这白萍不是一个简单的民营企业家，她是近来国内各大媒体吵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数学天才胡一亭的母亲，而那家刚刚搬来本市的重光通讯设备有限公司，居然就是胡一亭从畅想集团买下的资产！
来敢战吃惊之余，把这事当成趣闻，到家和谢裳绮一说，结果谢裳绮告诉丈夫，说你还不知道呢，自家儿子和胡一亭可是同窗好友。来敢战当时觉得很巧合，只觉得有趣并未多想，接着不久就发生了来刚强、胡一亭、张百尺三人遇到流氓发生打斗的事件，报案后，双方家长在派出所又见了一次面，来敢战这才觉得两家关系似乎天然接近，遂有了亲近之意，回家后便建议谢裳绮与白萍常常联系，最好能交个朋友，可以经常走动的那种，于是乎，才有了今日谢裳绮邀白萍出来看房一事。
一番相处闲聊，白萍觉得谢裳绮优雅中带着贵气，人靠衣裳马靠鞍，谢裳绮的衣服鞋子，那可都是都是香港带回来的欧洲货，一般人看不出名堂，觉得低调，可要知道了价格，大多会吓一跳。谢裳绮的妆也很淡，给人一种清贵的感觉，举手投足间，让人觉得有格调，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不像这团里两个暴发户的阔太太，身上戴足珍珠项链宝石戒指钻石耳环，眼下季节深秋，离冬还早，那两位太太都已套上了水貂皮的马甲呢。
“姐姐，我劝你也买一套。”谢裳绮笑吟吟地咬着白萍耳朵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家胡一亭总不能将来还住在旧公楼里吧？长远看，房子买回来，既不会贬值，放久了也不会坏。”
白萍低头沉吟道：“你说的也是。”
谢裳绮丹唇未启先笑，劝道：“姐姐你也买一套，咱两家买一起多好，今后天天做邻居岂不亲近？”
说着谢裳绮又咬上了白萍耳朵：“姐姐我告诉你，这路对面刚建好的小区就是新市委大院，今后市委高级领导全都要搬过来，我爸他们那样的退休老干部已经提前来看过了，说是样板房很不错，现在小区正绿化呢。和这东湖山庄一样，都是徽省二建集团承建的，质量没得说。”
白萍头回听说这事，睁大眼问：“那算单位福利吧？我家老胡有没有？”
“要是这会子还没通知，那大概就是没有。”
“那……我家楼上虞市长家也要搬？”
“那是肯定的，估计就在年前。”
白萍已经心动了，她觉得自家如今已上了层楼，再要她回去过以前的生活，那是万万不能了。她现在是重光公司董事长，每天去办公室或厂里哪怕走一圈，都有一堆笑脸迎接。
她低着头，心里思忖：“那话怎么说来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咱家既然发达了，总得往高处走吧？”
“再说了，虽然大家以前都是无产阶级出生，可时代不同了嘛。不久前市里开的市场经济座谈会上，市人大秘书长贾重喜同志怎么说的来着？对，开放，开放了嘛，就得有资产阶级了嘛。搞活，搞活了嘛，资产阶级要自觉承担起原本无产阶级的一部分职能了嘛。贾秘书长不还鼓励我选人大代表呢，不是吗？”
“而且，我家胡一亭这段时间瞎搞一通，资产居然上亿了，眼下不说固定资产，光现金来说，公司账面上就躺着一千七百多万人民币！外加一千九百多万美元外汇！就在昨天，王丽丽、伍恒远加上重光通讯的财务总监请了主管金融的副市长祁从真吃饭，打算从银行贷款两千万用于在开发区建新厂区，自己问他们既然公司账上有钱干嘛还要借，他们说公司一点债务也没有只能说明资金管理不善，从长远考虑，需要用钱的项目还很多。唉，这种时候，自己就算是想要装成无产阶级，那也是不能够了，大象砍了鼻子装猪，谁信啊？”
第221章 太太大款
白萍想了一会，打定主意才长吁了口气：“小谢你眼光好，帮我挑一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见白萍拿定了主意，谢裳绮莞尔一笑，附耳轻声道：“白姐听我的没错，买了不吃亏，回头让高驾云给打个折扣，他一准答应。”
白萍报以微笑，心下感激，觉得能认识谢裳绮真是幸运。谢裳绮也很高兴自己能够得到白萍信任，于是二人愈发亲近。
销售经理王珉又带太太们走到别墅后院，这院子大气，没有院墙，只在边界远远围了一圈齐腰高的白色木篱笆作隔断，走在别墅旁的柏油路上的人可以把院子一览无遗，是典型的开放式院落。院子里，修剪整齐的草坪已经发了秋黄，浸满了新雨。
王珉介绍：“我们东湖山庄一期的建筑风格是美式乡村别墅，以这套样板房为例，占地面积550平米，建筑占地240平米，其余310平米全部是篱笆内的私家庭院。”
太太们发出阵阵赞叹，相熟的便交头接耳起来，显然都非常喜欢这么大的院落空间。这年头，对于国内住惯了公寓楼的城市居民来说，参观这样一套庭院面积超过300平米的别墅，体验不亚于参观一艘太空船。
王珉讨好地继续介绍：“只要买别墅，就等于赚了个院子！这机会难得啊！大家一定要把握住！”
此言一出，太太们都有些心动。
王珉继续道：“因为我们公司是按建筑面积销售的，这套别墅建筑面积580平米，其中还不包括85平米的地下室，算上地下室的话有665平米！”
“真大！”
“嗯，真大！”
有两位太太低声赞叹着。
王珉得意道：“大家注意哦！这665平米里有个85平米的地下室，是完全是赠送的！这85平可不在实际销售的建筑面积之中！实际销售面积是580平米！也就是说，你花580平米的钱，买到的是665平米的别墅！”
太太们听得心动，有人问道：“这小区每套别墅都有地下室吗？”
“都有！都有！”王珉斩钉截铁道：“这里经过测量，一二三楼加起来，室内可使用面积超过500平米，我再说一遍，这里还不包括85平米地下室哦！”
听说这里的别墅户型这样好，太太们此刻都已有了购买的冲动。
王珉也察觉出了大家的兴奋，提高嗓门：“目前这套别墅每平米售价，暂时只要1288！这套建筑面积580平米，今天大家不到75万就能拿下！这样的好房子啊，几代人住个一两百年都没问题，绝对划算！大家考虑考虑！机会难得！”
白萍微微点头，对谢裳绮道：“倒是不贵，我以前染织厂老厂长搬去省会庐州，在一个叫绿都花园的小区买的房子，要1500一平米呢。”
谢裳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瓷样的贝齿，咬着白萍耳朵小声道：“东湖山庄这块地一共320亩，高驾云去年拿下这块地的时候，每亩才3万，折合每平米才45块钱，这钱摊在别墅建筑面积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说了，这房子的建筑成本，撑死每平米也超不过三百，我家老来说了，这种混凝土别墅，几十个建筑工人一个月下来就能盖七八栋！三个多月就能干完一期工程！盖好这五十栋房子！姐姐你说这房地产有多赚钱？”
白萍听得暗暗吃惊，觉得谢裳绮不愧官家小姐，见多识广，自家发迹晚，见识比她差远了。
王珉带大家走到厨房里继续推销：“大家看看这个厨房，15平米啊!你找遍全市！也没这么宽敞的厨房！除非农村自己盖那是另说，总之你买了这房，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完全可以像这个样板间一样，把五星级酒店的成套厨房设备搬回家。那您今后下厨，绝对是一种享受啊！诸位太太们，你们要怕油烟伤了皮肤，干脆就雇个主厨！再雇个面点师！加上保姆！寻常三五个人在这厨房里也施展得开！绰绰有余的！”
被王珉这么一说，太太们很是动容，想着香港电视剧里拍的那些豪门大族，无非也就是这么样的生活嘛！
接着王珉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别墅的建筑质量：“……东湖山庄承建单位是省二建集团，质量绝对有保障！我不知道大家听说没有？小区对面那个就是新市委大院，也是省二建集团承建的，和咱们东湖山庄是两个工程一套人马！地下三米的地基和地上承重结构全部用优质混凝土一体浇制！建筑质量是全国一流！买了我们东湖山庄的别墅，大家绝对不用担心漏水之类的破事，所有防水都是进口胶水，水路呀管道呀都是中美合资的大牌，出口标准！放心用！小区还从广州请了有经验的涉外物业公司派人来管理！港式全封闭型物业！24小时保安巡逻！前后门一共两套闭路电视确保治安！你现在买房，我送12个月的物业费……”
白萍听王珉灌了半天迷汤，早已经心动，暗想“这房子好是很好，毕竟自己今年刚买的二手房还要15万呢，125平米折合每平米1200，不过那是在市区中心地段……可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哪有普通老百姓能拿的出75万来买房？再者说，真买了这么好的别墅，装修怎么不得花个大几万甚至十几万啊，而且这里离市区自家住的小镜湖地区有六、七公里远，风景虽好，可要是没有私家车，就只能搭乘那二、三十分钟才有一班的郊线公共汽车，一路晃晃悠悠颠到市里，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想到这，白萍又犹豫起来，之前要买的那股劲有些动摇，一时拿不定主意。
介绍了许多东湖山庄的优点，王珉带着太太们出了别墅，进到小区门口的售楼部，指着大厅里的微缩模型台，上面沿湖的地形和小区的地貌栩栩如生，一个个的小别墅模型矗立其中。
“东湖山庄一期，一共五十套别墅，已经有二十套被预定，贴着红标的就是，贴绿标的才是可售的，现在大家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记下房号，然后让我们的售楼经理带你去实地看一下，除了刚才的那套样板房，其他这些都是毛坯房，各位想怎么装修都可以，但肯定不能搭违建。”
王珉话音刚落，一个瘦瘦的头发半白的妇人突然举起手：“11号、12号，还有这边的27号，三套我都要了，你给打几折？”
白萍吃了一惊，心想这三套加起来不得过二百万啊？！真是见到大款了呢，没想到自己这拨看房者里，居然有这么富的人，一出手就是三套！
其实白萍要是想想她自己家，重光集团前不久还被英特尔看上打算两亿美元收购，再看看谢裳绮家的丰生集团连锁超市开遍全省，就该明白，今天这趟高级大巴拉来的第一拨顾客，全是高驾云心里认为的最有实力一帮太太。所以请她们带着有意购买的朋友一起来，因为富人买房时带的朋友一般多是同样有钱的富人，不会带留着口水羡慕嫉妒恨的穷朋友，那样未免太不厚道。
见有望一下卖掉三套别墅，王珉兴致高涨，赶紧翻开自己手里资料本：“11号12号户型是一样的，建筑面积360平米，每平米1258，靠外的27号建筑面积450，每平米1228，户型和建筑面积资料都在这儿，您先看一下，只要的确喜欢，具体折扣可以到楼上办公室详谈，您一定会满意的。”
第222章 谢裳绮富贵逼人、郭家母自取其辱
这外形瘦小的富婆一口气定了三套别墅，立时成了众人目光焦点，大家看她得意地走去经理王珉面前，接过对方讨好地躬身递上的印制精美的资料，昂首和同行的一位太太一起走开，在大厅一侧的茶几旁，找了张沙发坐下，细细翻看起来。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经理王珉见状，给手下一个姑娘使了个眼色，这售楼小姐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滑过去，敬畏地对富婆伏下身，低声流利地给对方介绍资料上的房子。那瘦小富婆爱答不理的眯着眼，大约是心里早有计较，只是乐的听这姑娘要如何巴结她。
谢裳绮被人抢了头筹，自没奈何，这时也终于开口，白润的食指向模型沙盘中间的人工湿地、和旁边喷泉鱼塘四周画了个圈，白萍从位置上看也知道那些是这里最贵的别墅。谢裳绮指着其中两栋道：“17、18、19、20，都给我留着，别忘了跟你们高总说，他谢姐定的，别忘了啊！”
“四套！”
“真有钱！”
“今天好多大款？！”
太太们兴奋地议论着。
而王珉则激动极了，一眨眼功夫，手里定出去6套，按0.5%的提成来算，自己今天到目前为止，已经两万多落袋了。
因为老板高驾云事先嘱咐过他，王珉提前做了功课的缘故，这些太太中主要人物的来历背景，他早就熟记，哪会不知道谢裳绮的来历。丰生集团的老板娘，这位可是董事长高驾云的贵宾。
而且谢裳绮之前曾开口问他要礼品，王珉当时就明白，对方肯定已经决定了要买，所以才那么理所当然地索要礼品。
光是礼品中的高档毛巾礼盒就值三十多块钱，那小小一瓶夏奈尔香水更贵，是公司从香港采买的法国进口货，区区五毫升一小瓶，就要一百多港币。因为高总对今天来的这个富太太看房团很重视，特意嘱咐礼品要加码，他这才每袋放了一瓶，价值相当于这年头低层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不过丰生集团老板娘居然也贪小便宜，天下妇女真是都一个样儿啊。”王珉当时心想。
现在他听见谢裳绮一开口就是四套！顿时心花怒放，嘴咧的快要抽筋，嘴唇不自然地抖着，一边点头哈腰地谄笑着，一边麻利地应声道：“好、好、好，肯定没问题，忘爹忘妈这事也忘不了，谢阿姨您有事尽管吩咐我。”
王珉说完迅速打量了一眼白萍，心说这个女人倒是很受谢裳绮重视，一直在和她耳语，不知是什么来头，这房子究竟是给谁买的还说不定呢。
谢裳绮出手阔绰，顿时引起大厅里太太们一阵赞叹，有些个眼利的，识得谢裳绮，便盯着她看，等目光交汇的机会，便巴结地一笑，希望谢裳绮也识得自己。
当然，这售楼部大厅里也不是人人都这么爽快的。
大多数太太这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里的别墅户型都很大，面积小的那种最便宜也要五十多万。所以大家这时心里开始琢磨着，究竟要不要买？要的话选哪一栋？保险起见是不是要把老公喊来看一下？毕竟这些别墅每一栋外形、颜色、院落格局、小区位置都不大一样，按照面积区分的话，户型足有八种之多，如果有选择困难症的话，的确很不容易做决定。
白萍觉着自己就是有些选择困难症，如果要靠自己选，一定头疼个好几天，即便那样，也未必就能拿定了主意。如今难得谢裳绮居然一下就帮自己拿定主意了，难道她早就知道那四套别墅很好么？不过她一气买了四套这是为什么？她家人很多吗？
白萍性子直，想到就问，谢裳绮听了笑起来，拉着白萍找了个沙发坐下，道：“我要是说了，白姐你可别怪我啊，咯咯咯，其实我根本都不会选，我只知道中间那里有大池塘够漂亮，又在喷泉边上，据说喷泉旺财，这位置当然就好，还有那房子看上去也比别的要大一点贵一点，18又占了好口彩，特意给你选的，咯咯咯。”
“就这样啊？”白萍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咯咯咯，就这样啊，咯咯咯，白姐你可别怪我啊，你要是不想要18号，就自己选喜欢的，没关系的，我就这四套全要好了。”谢裳绮忍住笑，温婉地道。
白萍终于也笑了起来：“那倒不必，其实你这样选也好，倒不费神，省我好大的心思。”
两人一起“咯咯咯……”地笑起来。
“小谢，那个女的一口气买了三套，真是人不可貌相呢，看她穿的土里土气呢。”白萍笑罢，随口问道。
谢裳绮瞥了一眼那干瘦妇人，轻声道：“郭其民的糟糠妻，农村来城里也好些年了，可一直就装熬着这幅穷样，听说他儿子郭大鹏现也在搞房地产了，从长远看，这一行肯定赚钱，香港那边的地产开发商，没有一个不富的，我家老来也有这打算呢，上个月还去庐州看了地皮。”
白萍听出谢裳绮提到那富婆就语带不屑，不过她对郭大鹏和胡一亭的过节一无所知，便只点点头道：“我刚才路上就想问你来着，小谢你对香港怎么这么熟悉啊？”
“呵，那是因为我哥就在香港，华夏国际贸易集团香港总部。”
“噢，那可是第一流的国企，在香港上班，真是人才。”说完，白萍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打扮这么洋气。
“白大姐，你想不想去香港玩？顺便去一趟法国怎么样？年前我要去买衣服，你要是乐意，咱姐俩一起。”
白萍大为心动：“我问问胡延安，家里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跟你去！不过要不要什么手续啊？”
谢裳绮笑道：“手续好办，不用操心的，我哥他们公司有专人办这个，从深圳口岸过去就到香港了，快的不得了。至于法国，我叔叔在那儿的大使馆，所以这个也不难。”
白萍惊讶着连连点头。
谢裳绮道：“那说好了啊？我等姐姐你给我回话。”
白萍又点头答应：“我回去就问问老胡。”
谢裳绮看白萍和气，得意微笑着心想，自己果然人缘好，这半天功夫，就和白萍处融洽了。白萍这人虽长自己两岁，但看来没什么机心，和自己老公来敢战说的一样，是个挺好处的人。
“小谢你买三套，住的了吗？”白萍随口打听。
“住的了，我爸妈一套，我公公婆婆也得一套，姐姐你瞧，这不是得一碗水端平吗？咯咯咯。”
白萍恍然道：“小谢你真是孝顺的，你看我就没这么多想法，我倒不是不愿意，其实我是担心家里亲戚有意见……唉，我说这个干嘛呀，呵呵。”
“……”
于是两人开始家长里短，聊的热乎起来，正聊的起劲，东湖山庄销售经理王珉一脸尴尬走了过来。
“对不起，谢阿姨，我有个事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谢裳绮一脸诧异：“你说啊？”
王珉低声道：“有个客人非常想要18号，人家说了，愿意出五千块润手费，她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直接回绝，想咨询一下您的意见。”
谢裳绮闻言面色变了变，一团青气一晃而过，本待直接开口，却欲言又止，转向白萍道：“白大姐，18号是你的，我做不了主，你看呢？”
王珉对白萍素不相识，见她和谢裳绮要好，便也高看一眼，陪着笑道：“白女士，这钱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您这才几分钟功夫啊，现在一转手就净赚五千，咱东湖山庄还有这么多房子给您挑，不愁没有您中意的，您再挑一套呗？”
白萍：“……”
她的确吃惊极了，这房子自己才刚选了号而已，连过户手续都没办，就有人愿意加五千块钱换去，这样好事，换了自己以前，一定眼也不眨地当场答应了，可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嘴巴动也不动，看来如今自己是真的有钱了，听见这样好事，居然连心都没动。
王珉以为她不好意思，忙道：“白女士，您放心，您再挑一套，还是给您折扣，谢阿姨可是我们高老板的贵客，您是她的朋友，那没的说，一样的最低折扣。”
白萍从思索中回过神，对王珉笑了笑，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不想换了。”说完和谢裳绮对视一眼。
谢裳绮心里高兴，她刚才生怕白萍就为了五千块钱而让出这套18号别墅，她选这四套别墅时，便有要和胡家做邻居的想法，如果横刺里插进一个陌生人，那感觉就成了如鲠在喉！
王珉见状，知道眼前这位也是有钱的主。
这年头，五千块也许是一个工人家庭的全部存款，但王珉知道，这对于近年来神州大地上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那些大款，只是毛毛雨罢了。
王珉陪着笑点点头，转身就走，听到身后谢裳绮隐隐约约的话音传来：“我差点给他一巴掌，真混蛋家伙，咯咯咯……”
王珉顿时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趔趄，心中窘迫，欲待回身去解释，给谢裳绮道歉，又觉得唐突。闪念间快速打定主意，接下来签合同、收付款，总之有的是见面机会，到时候一定要给谢女士好好道歉，自己真是好心办坏事，这五千块钱，在自己眼里像大磨盘，人家眼里像一粒米！自己这一开口，太得罪人了。
听了王珉解释，郭大鹏母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恨恨地瞪着谢裳绮、白萍，目光闪烁不定，明显带着怨恨。原来刚才售楼小姐告诉她，喷泉是有讲究的，据说旺财，所以显然，中间那几套别墅风水好，于是她才有了花点润手费，和谢裳绮、白萍换房的念头，她不认识白萍，却认得谢裳绮，二人以前照过几次面，却从没说过话，于是只觉得对方应该也认识自己，会给个面子。
这时白萍和谢裳绮也盯着王珉看，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打算出钱换房，这时就见那瘦小的花白头发富婆望着自己，目光不善。
白萍转过脸不看：“那女人大概生气了呢。”
谢裳绮却和白萍相反，只见她凤眼圆睁，回瞪了过去，见郭其民老婆居然恶狠狠与她对视，谢裳绮鼻子轻哼，一昂首站了起来，径直直地走了过去。
“这不是郭其民郭局家的那口子吗？怎么一个人来买房？你家郭局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
在谢裳绮这种单刀直入的进攻下，郭其民老婆措手不及，狼狈中，吧唧着嘴，咽了两口唾沫，却不知要怎么说。
不等这富婆开口，谢裳绮凤眼含威地假笑着一拍手，突然道：“啊呀！你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郭局高升这档子事儿了！早改行了嘛！是不是？呵呵！现在是市看守所副所了嘛！”
此言一出，郭其民老婆眼里冒火，却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像是羞愧于丈夫的右迁。
看守所可不是监狱，副职更是清汤寡水，比起原本西区公安分局局长那样威风八面的土皇帝职位，可以算是降职了。自从调去看守所，郭家再也没了管区内那些浴场、洗头房、旅社、夜总会、博彩机房、地下赌档等灰色产业的月例孝敬，收入可以说一夜间从云里跌到地板上。
谢裳绮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把走到自己身边的白萍的手牵了牵，示意她安心之后，继续用那清脆温柔地嗓音冷嘲道：“郭局到底是郭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明去了看守所，还能刮地三尺蹭出油来，这么海贵了的别墅，一买就是三套，赶明儿个遇见，我倒要问问纪委王书记，郭家这么致富有方，市里怎么不把他调去招商办？临退休了，却给丢在看守所里喝棒子面，怪委屈了的！哎？你说是不是啊？说你呢！郭家的！”
郭其民老婆低着头，脸全黑了，被谢裳绮挤兑的一声不吭，一只手青筋暴突，捏着手里皮包，一只手和身边同行的妇人紧握，站起身来，头也不抬，快步走出了大厅。
白萍心里惊讶，只觉得眼前的谢裳绮这会子仿佛变了个人，那股盛气凌人、寸寸逼近的泼辣劲，当真是厉害角色，自己干了好些年的销售，泼辣的女人见过许多，但这般逼人的气势，却头一次见。想来郭家那女人显然是认识谢裳绮的，可却走了眼，把老虎看成了猫，一个对视就惹怒了对方，最后自取其辱。毕竟她也没法公然解释自家哪来这么多钱，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谢裳绮笑着拉过白萍的手，也走向门外。
“白大姐，你肯定觉得我很凶吧？”
“嗯，还好啦，你是不是和那个女的有什么事？”
“呵呵，白大姐你说的真委婉。”谢裳绮想了想道：“我就是讨厌他家郭其民，雁过拔毛的酸劲不说，收了钱还办不好事，饭桶一个，活该去看守所……”
说着谢裳绮又扑哧一笑，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道：“喂，小李……”
第223章 叙家常情暖，说立业齿冷
等车的一会儿，先前停了的雨越下越大。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边在门前避雨等车，白萍一边听谢裳绮揭郭其民的短，说她家当初给郭其民送了厚礼，事先说好，丰生集团从银行贷款，在西区最繁华的商业区块八仙街的中心地段，建一家占地一千五百平米的商场，西区公安分局要负责超市征地上十来家小商铺的拆迁。可是郭其民收了钱却一拖再拖，说是有一家原本在这里卖服装的钉子商户的拆迁工作始终完不成，来敢战一再催促，郭其民只推说那钉子户是个滚刀肉，事情不好办要缓一缓。可是银行贷款利息可缓不了啊，来家最后不得已，还得另外花钱，谢裳绮托朋友，也就是高驾云，花钱请了道上的砸霸，就是专替房地产公司作拆迁的那种五郎神，这才搞定了那家钉子户。
谢裳绮说的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白萍却听得心惊，口里说不出什么评语，只“哦、哦、这样啊、原来如此”的应着。
“我家给的拆迁费公道的很，你看别家都肯搬，偏偏那家钉子户死赖着不走，八仙街原本都是小铺面，我家超市一开把整条街都带旺了，这样搞活经济的好事，却被这样的刺头在里面搅合，对这种人不动点真格的你说行吗？”谢裳绮说罢又咯咯笑了起来，双肩微颤颇为得意。
白萍也只好笑了笑，她颇有些担心那钉子户安危，想问那家钉子户后来怎样了，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人家谢裳绮主动亲近自己，快人快语很直爽，对自己很好，那钉子户与自家无亲无故何必在意呢，想来像谢裳绮所言，不过是个指着拆迁发财的刺头罢了。
说话的功夫，东湖山庄销售经理王珉跑出来，弓着身子，不断给二人赔礼道歉，当然主要是对谢裳绮，谢裳绮只爱理不理地扔了句“知道了”，就将他打发了。
眼看雨下大了，王珉无奈又叫了几个小姑娘，拿了伞去追郭家太太和她朋友。
过了一会儿，谢裳绮家司机开车到了，这是一辆白色旅行款桑塔纳，两侧前门下部，横喷着报纸头版大小的丰生集团四个红色汉字，估计是她家公司的车，司机停车后便打着伞跑过来迎接二人，笑着向白萍介绍说自己姓李，叫他小李就好。
上了车后，白萍心说不知王珉经理追到气跑了的那二位没有，看天色阴沉发青，这雨愈发下大了，要是没伞可麻烦，一定被淋得透透的。
旅行款桑塔纳内部空间很宽敞，相比这年头的夏利、富康、广州标致这三种合资车都要来的大，谢裳绮上车后就拆了一盒毛巾，与白萍擦拭头上衣服上淋到的雨滴。
行车间谢裳绮话匣子依旧敞开：“白大姐你知道，现在那些小市民，只认钱不认人，你跟他好话说尽都没用，那家开口就要50万，我说这可比抢钱还来得快，他那小服装店，里面拢共才九个平方，卖的都是便宜货，一个月能赚一千都算他本事大，要怪就怪他一口咬死了不肯松口，不然我也犯不着让高驾云找人撵他。”
谢裳绮说这话，一来是怕白萍误会她家霸道，二来是希望自己的毫无隐瞒，能换来白萍同样的对待。
白萍本来不想关心这事，可既然谢裳绮还在说，便好奇地问：“那钉子户呢？后来被赶走了？”
谢裳绮往后座上一靠，面无表情道：“那钉子户生炉子不小心，把房子烧了，自己去救火还烧伤住了院，我家老来还和郭其民一起去医院看了他，三万块钱的拆迁征地款之外，另送了三万块钱营养费给他，也是仁至义尽了……”
白萍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觉得那火十有**是人为的罪过。
谢裳绮坐直身子，笑着话锋一转道：“说了半天我家，白大姐，你说说你家呗，怎么能够这么快地建起偌大的一家公司？白大姐你可真是女强人，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榜样呢！”
“我家有什么好说的……”白萍不好意思地道。说完，她又怕谢裳绮觉得她推托，毕竟人家连雇人拆迁这种仿佛罪证般的**都轻松地说了出来，自己不知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毕竟自家清清白白，每一分钱都赚的合理合法。
“我跟你说过，我和我家老胡都很普通的，没啥大能耐，重光公司这摊子事儿全是胡一亭这孩子一个人折腾出来的。”
谢裳绮对这话半信半疑。
半信是因为她觉得白萍不像是说谎的人。谢裳绮经商日久、阅人无数，很自信能看出别人说没说慌，自己和白萍相处时间虽短，但已足够摸出她的性格，并不是那种惯于作伪的人。
之所以心中还存有半疑，是因为谢裳绮听说，重光通讯已经接下了市里摊派的下岗职工再就业名额足足600人，又在向银行贷款，要为市里开发东湖打先锋，把尚在规划办的图纸上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的蓝图的第一桩在选址地基上夯实，成为第一批的第一家在开发区落户建厂的企业，这些哪样不要钱？！更何况重光如此顺利的拿下了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的金字招牌！这可是湖山乃至徽省驻京办跑断腿也跑不出的成绩！要说胡家上面没人，谢裳绮是不大相信的。
“白大姐，你家老胡是不是和哪位国家领导沾点亲戚？”谢裳绮说着，手高高举着，向上指了指，直接就指在了车顶上。
白萍对政治没什么敏感性，但也知道曾经有个胡姓最高领导，闻言觉得荒唐，连忙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我家胡延安要有这富贵亲戚，还不早就起居八座的了！哪还会在报社当二十多年科员。”
谢裳绮一听是这个理，眼睛一转，又问：“难道是新认了什么亲戚？北都姓胡的领导可不少，你家胡一亭这次去北都领奖，保不齐就被哪位本家看上了也说不定。”
白萍连连摆手，满脸的尴尬：“不可能的事情！要有这样的好事胡一亭也不会瞒着家里呀。”
话说到这份上，谢裳绮就不大好继续认真问了，只得开玩笑道：“电子工业部那位不就是姓胡吗，我看一定会照顾你家胡一亭的，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白萍笑道：“托你吉言，真要是这样就好了。”说罢颇为自豪地道：“那位部长我家胡一亭还真见过，好像是在北都开程控电话交换机技术鉴定会的时候，部长找胡一亭有点事，让他帮忙来着。”
谢裳绮一听，正合了她自己心里的猜测，心说果然，胡家还真遇见了贵人不是吗！搞电子科技的遇上分管这块的部长赏识，这不就等于捧上了金饭碗吗？
因为白萍说要去厂里，车子把白萍一路送到重光通讯，二人约了下次两家一起吃饭，之后谢裳绮乘车离去。
第224章 悄然变化，家的模样
【224】悄然变化，家的模样
胡一亭中午架不住杨怀远夫妻的劝，终于还是喝了几杯敬酒，骑车回家后觉得有些困累，索性旷了下午的课，回房一直睡到吃晚饭。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晚上白萍先到家，一番忙碌准备，等到胡延安到家，家常的四菜一汤也快上座了。
见胡一亭睡眼惺忪的刚起，胡延安叹口气，无奈道：“你下午又没去上课？”
胡一亭摆摆手，随口道：“中午去湖山商城，看到杨怀远，就是上次在他那儿买显示器和电脑桌的那个。”
胡延安皱眉道：“我记得他。嗯，原来你一天都没去上课。唉，胡一亭你这样下去，还读个什么高中啊。”
胡一亭不在乎地笑道：“因为王丽丽在他那采购过办公设备，老杨热情的很，中午留我吃饭，喝了两杯，回来在家睡了一下午。”
白萍把最后一道冬瓜海米汤端上来，打岔道：“吃饭了，吃饭了。胡延安你别说胡一亭，你儿子又要忙研发，又要考虑公司发展，不知道有多累呢，那学上不上有什么要紧的，中科院研究生都没去，还在乎这种小儿科。”
说完对胡一亭关心地道：“儿子，妈支持你！累了就睡，年纪轻轻别硬熬！什么都不如我儿子身体重要！学校老师要是说些什么，你就说不舒服，是我要你在家休息的。”
白萍说完，又瞪了胡延安一眼。
胡延安觉得白萍这话也有她的道理，于是不再提这档子事，在餐厅饭桌旁坐下，准备吃饭。
白萍给全家盛了饭端上，又取了三副筷勺，分罢坐下道：“今天我和谢裳绮去东湖山庄看房，那儿都是别墅，漂亮的不得了！简直像香港连续剧里那些百万富翁住的房子似的，阔气极了。能住到那样的房子里，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胡延安道：“我知道那儿，对面就是新市委大院嘛，市四套班子的高级领导都要搬过去，旁边二期要盖新公安小区、新检察院小区，新法院小区，公检法拱卫中央，嘿。然后是三期，要盖新机关大院，市直机关单位部门的领导都有份。据说是因为国家接下来要停止福利分房政策，所以这个算最后的末班车，再不突击搞一下就晚了，嘿。”
白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呢？能分到吗？”
胡延安用小瓷勺子舀了口汤咽下，道：“难！我一新来乍到的，又不是主官。不过我看，市委宣传机关这一块多少肯定能分到几套，具体分多少，哪些人有份，这就全看领导安排了，总之现在既然上面没宣布，我也没去问。”
白萍眯了下眼又睁开，叹口气道：“算了，不指望你。这种好事咱家从来就没摊到过，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我今天就自己做主买了一套别墅。”
接着白萍也顾不上吃饭，仔仔细细把今天买房经过一一说出。
胡延安没怎么太惊讶，最近家里喜事太多，他也被磨得处变不惊了。
“你觉得好，那一定是很好的了。我俩这辈子也没住过别墅，托儿子福，这次也享受一下吧。不过谢裳绮她家还真有钱，一买就是三套，嗬。原来那八仙街钉子户的拆迁补偿才三万？还给人烧伤进了医院？”
胡延安一边感叹着世道真的变了，吃完收拾了碗筷放进厨房水槽，走去客厅沙发坐下休息。
胡一亭一个人喝完剩下的冬瓜虾米汤，嚼着碗底大粒的虾仁，简单道：“挺好的，大房子毕竟住着舒服，宽敞，也就打扫卫生麻烦点，回头请个保姆帮着收拾吧。”
白萍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不知你爸同意不。”
胡延安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回家路上买的晚报，靠在沙发上翻看着，说道：“我要是不同意，你肯定要说我不体谅你了。我同意！我举双手同意。”
白萍笑道：“我看楼上虞市长家的保姆挺好的，早上买菜经常遇见，人很和气，举止也得体，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给我介绍一个，只做白班就好，毕竟咱家没空屋了。”
胡延安闻言笑了起来：“我看你是早有打算那？本以为你要等那边别墅装修好再请保姆，原来是早就憋着想要当阔太太了。”
白萍笑问：“你不同意？”
胡延安放下报纸，拿起遥控器打开崭新的长虹红太阳29寸大彩电，颇为享受地看着彩色大屏幕里播放的湖山新闻，笑道：“我才懒得反对，改善生活人人有责，如果反对，肯定都要怪我。”
白萍笑道：“那不就结了，这事儿就交我吧。”
胡延安叹道：“你看咱们家，搬了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装修的多敞亮多舒服啊；不满足，花六百块钱买了春兰的电热水器，嗯，这下在家洗澡可就方便了；还不满足，差不多每个礼拜天你都和童牧上百货大楼挑新电器吧？接着花三千一新买个容声大冰箱；还是不满足，接下来，花两千七百块钱新买个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还不满足，下一礼拜花六千一，买个长虹红太阳29寸大彩电，整个商场最大的屏幕给你们俩弄了回来；还是不满足，花八百块钱买了个格兰仕微波炉，这东西我以前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总之也给你们搬了回来；这还不消停呢，上周又买了个新电饭煲、新电熨斗和三个取暖器，两个人吭哧吭哧自己就扛回家了，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有劲的很呢。唉，我心想你们接下来还要买什么？这下没东西买了吧？结果你一下来个大的，新房没焐热呢，又买个别墅，接下来再雇个保姆，好嘛，半年功夫，这个家我就快认不出了。”
胡一亭听了，在自己屋里电脑前笑着大声道：“改善生活嘛，等您习惯了就好。我看家里还缺几个空调，缺几个加湿器，妈，你要记着买阿。”
白萍在厨房洗着碗，看看胡延安无奈摇头的表情，笑的双肩直抖。
胡延安叹气道：“我估计百货大楼的营业员都快认识你妈了，心说这女人怎么跟鬼子扫荡似的，一礼拜来一次啊。”
白萍闻言笑的差点把手里洗好的碗敲了，压着笑镇定下来道：“空调暂时别买了，那东西夏天用的，等明年五六月时再说吧，不然万一你爸推了门也不认识自己家，这就麻烦了。”
胡延安道：“买那东西做什么，我看买几台转页扇得了，费那钱。
胡一亭这才想起来，这年头国内空调器基本都是单冷的呢。
第225章 COMDEX，去或不去，是个问题
白萍把洗好的碗一一擦干放进橱柜，来到客厅坐在胡延安身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装着漫不经心地道：“谢裳绮还邀我去香港玩呢，原来她哥就在香港工作，华夏国际贸易集团，大国企，总部就在香港。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说了，手续不用操心，他哥公司里有人专门办内地商务入港，快得很得，而且她亲叔在驻法使馆当秘书官你知不知道，去了香港之后还可以顺道飞去法国逛逛！真好！延安啊，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连飞机也没坐过，唉……嗯，那个……延安啊，你说我去不去啊？”
胡延安又无奈又好笑：“你话都说这份上了，要不同意，不得念叨我一整年啊，不过你这一趟，得花不少钱吧？”
白萍赶紧把削好的苹果塞进胡延安手里：“谢裳绮说了，花不了多少钱，还有啊，我打算带童牧一起去呢！咱闺女是大明星，不得买点体面衣服啊？”
听说童牧也要去，胡延安便点了头，道：“那就去吧，花点就花点，给孩子买点香港阿法国阿的时髦衣裳，但别太贵阿，注意点影响，毕竟还是学生。”
说完，胡延安把电视调到中央台，见新闻联播正好开始了，于是便放下遥控器，伴着熟悉的片头曲吃起苹果来。
白萍这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胡一亭房门喊了一声：“胡一亭，你想不想去香港啊？”
胡一亭的声音传来：“您真是我亲妈，这会子才想起自个儿还有个儿子啊？我不去。”
“不去就好，那你留下来陪你爸看家。”白萍答的干脆。
“真是亲妈，一点不带客气的。”胡一亭想。
过了些天，重光公司和子公司重光通讯分别接到电子工业部和外经贸部联合发来的问询函件，说今年的dex 1995大展，也叫计算机经销商博览会，马上就要开幕了，就在11月，还是老地方，美国拉斯维加斯。
胡一亭这天正好在重光通讯总工办，带着新招募的工程师们洗沙子，所谓洗沙子就是研究通讯协议，因为不管将来做什么数据通信的产品，通信协议是少不了的，研发工程师必须将各种通信协议彻底搞明白，把技术重点部分从厚厚的说明书般冗长的文本废话里洗干净摘出来，剥开吃透。这些旧协议胡一亭早就摸得门清，由他亲自来带工程师们上手“洗沙子”讲解透彻，那是最方便不过的。
伍恒远拿着函件一路跑来楼下这间普通教室大小却挤了25个工程师的办公室找胡一亭请示。
“我看部里的目的是希望我们重光积极参加国际展会，拓宽眼界交流技术，寻找潜在的合作伙伴，最好也找个机会把产品卖出去。”伍恒远道。
胡一亭前世参加过五次dex，一次比一次没劲，先头还有些新技术新发布，大家拿着自家的专利技术资料到处分发，会场里满地都是花花绿绿的宣传资料，后来基本上发展成了会场里到处是些拿着扫描器不停地扫你名片邮箱地址的人，不久后你邮箱里就成天塞满了垃圾邮件。简直无聊透顶。大概是因为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高科技企业不再需要会展这样的形式来发布新技术新产品了，起码是不再只依赖这样的手段来昭告天下了。所以后来胡一亭有机会参加也推辞不去，把机会让给同事去尝个新鲜。
胡一亭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对伍恒远道：“这个展会我就不去了，你叫林韵和朱军列个名单，带几个技术上比较突出的同志去见见世面、尝尝鲜吧。另外，人不要去太多，十几二十个我看就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总工办里有些年轻工程师已经眼热起来，心想待会得去开发实验室找林韵或者朱军，看能不能蹭个名额。
伍恒远心里佩服胡一亭的定力，心说小胡总工真不是凡人啊，寻常人听说能出国，还不得乐的一蹦三尺高，他居然反倒把这样的好机会给让掉了！
“胡工你真不去？”
“这还有什么必要假装不去吗？”胡一亭不耐烦道。
伍恒远嘿嘿一笑，赶紧夹起函件，一溜烟跑没影了，大约是去开发实验室那儿找林韵和朱军商量去了。
结果第二天，胡一亭起床后还没来的及去学校，王丽丽就从北都打来电话，也是为了dex 95大展的事。一来问胡一亭去不去。二来问胡一亭，重光集团北都分公司是自己单独去，还是和重光集团子公司重光通讯组团一起去，但总之北都分公司肯定是要参加的，因为芯片研发这一块业务，目前整个儿都在北都分公司。三来是告诉胡一亭，重光软件那边，副总裁小马已经表示希望参加dex 95，准备届时把qq向所有电脑厂商介绍，以加速qq的推广进度。
胡一亭一时头大，认真一想，答复道：“我看还是由总公司协调一下，联合参展比较好。但芯片、软件、通讯三个方面毕竟独立，所以还是分别组团，各干各的吧。总公司负责把后勤保障做好，协调一下人员和行程就行。
“好的胡总，你考虑的真周到，其实我也这么想的。”王丽丽在电话里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
“哎，你别挂，你还没说你去不去那？”
“我不去。”
“真不去？”
“怎么都问我这个，说不去就不去。”
“那难道让我领队？”
“嗯，你办事我放心。”
“呵呵，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你多带几个人，穷家富路的，别在乎花点钱，酒店、交通、食宿什么的都给安排好一点。”
“好，我知道的。呵呵，幸好我们重光软件有美国分公司，有他们当地接，应该很顺利。”
“对，这种时候要多依靠美国方面的同志，毕竟他们是主我们是客。”
“好的，我今天就让马华腾联系美国分公司，和他们一起商量个计划。”
两人又聊了几句，胡一亭得知北都降温的厉害，嘱咐王丽丽记得添衣，王丽丽高兴地应了。
结果中午胡一亭和童牧在师大食堂吃饭时，王丽丽又打电话来，这次直接打在胡一亭的手机上。
“胡总，有新情况，看来你不去是不行了，美国那边发来邀请，想要你在15号发表演讲，我把邀请函传你家里，传真机是开着的吧？”
“开着的，不过为什么请我演讲？”
“肯定是因为我们的游影霸王牛呗！邀请函里说dex每年都要请一些业界有代表性的公司和人作演讲，演讲集中在13、14、15这三天，我上网看了一下主办方发的计划日程表，13号的主要演讲人是ibm总裁郭士纳，14号是微软的比尔盖茨，15号是novell总裁费肯伯格。”
王丽丽的声音有些激动，显然是因为最近经常看计算机业界的专业杂志的缘故，得知胡一亭能够与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平起平坐地参与演讲，令她感到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