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韩寡妇【第一更】
063韩寡妇
一大早的，林家吵吵闹闹，总算有高墙隔着，没有惊动邻里。
柳苗窝了一肚子火气，还是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出来。
林元峰套了车，赵氏嘱咐了两句不要乱花银钱，就拿出一篮子鸡蛋递给柳苗。
“五十个鸡蛋，二文钱一个，记得卖了的银钱都拿回来。”一句都没说要给二房堂点啥的意思。
柳苗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想办法分家，自然也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羊草沟村有几十户人家，林家靠村西头的位置。清河镇在羊草沟的东面，出了林家，一路向东走。
这是一个沿街而住的村子。
庄户人家起的都早，街道两边的人家见林元峰赶车，就都跟着打招呼。
“林家老大这是干啥去啊？咋还赶车了？”
“啊，赶集去。”林元峰甩动鞭子，客气的回话。
“呦，还拖家带口的啊。”
“……老大这是赶集哈……”
“看，那小媳妇是林家老二的媳妇吧，长得可真俊俏。”
庄户人家又都是相熟的，说话也没有个忌讳。林元峰车赶的不快，这会儿正是农闲，大家靠着墙根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
柳苗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有人跟她说话她就礼节性的点点头。
以后还要在这个村子生活，柳苗深知在这打好群众基础的重要性。
“唉，妹夫，妹夫，等等俺们。”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林元峰勒住了缰绳。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的倒是溜光水滑的。只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还不住在她胸口瞄着，柳苗眉头微蹙。
“哎呀，二哥，你咋才过来，俺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王氏夸张的叫了一声，“二嫂呢，咋没看到？”
来人居然是王氏的二哥——王仲举。
柳苗对王家人实在没有好感，特别是王仲举那双眼睛贼不溜秋的，更惹柳苗厌烦。
“哎呦。这是弟妹吧，俺是你二哥，都是亲戚啥的。弟妹有啥困难跟俺吱一声，可别客气啊。”林家老二那个倔种，居然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王仲举这目光就有点儿收不回来。
“恩，二哥。”柳苗本来是坐在车尾处的。眼瞅着这王仲举不客气的坐在自己身边，柳苗就下意识的往车里挪了挪。
王仲举没有眼色的也跟着挪了挪，还厚颜无耻的道：“羊草沟风大，坐在一起暖和。”
林元峰知道这二舅子是啥人，那见到漂亮女人根本就走不动道。
当下眉头微蹙，“老二家的。你坐你大嫂跟前去。”
王氏抹搭一下眼睛，往二哥跟前凑了凑。“二哥，不是说二嫂跟你一起去赶集吗。咋没看着人呢。”
“你二嫂回娘家了，不过，嘿嘿……”王仲举奸笑两声，“一会儿你小二嫂跟咱们一起赶集去。”
“小二嫂？”柳苗心中好奇，难不成这王仲举还有妾？
庄户人家。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可没有听说谁家还娶妾的。
“二哥。俺们还有修犁头啥的，你坐稳了，俺要先走了。”林元峰扬了鞭子，沉着脸就要走。
“哎呀，妹夫，你着啥急啊。”王仲举打个哈哈，“这人眼瞅着就到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咋这样呢。”王仲举要比他大哥王伯举还自来熟，这厮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就是一个笑面虎。
“你那修犁头着啥急，没看二哥要等人吗。”王氏瞪了林元峰一眼，跟王仲举道：“就是这么一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个有味儿的屁来。”
当着娘家人，还有妯娌的面当面数落老公的不是，柳苗很无语。这王氏，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林元峰板着脸，“这眼瞅着就要翻地了，修理铺子那可得忙，去晚了怕今儿修不好。”
“修不好你就哪天再取呗，又不是跟媳妇上床，你着啥急。”王仲举笑嘻嘻的，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柳苗。这个小娘子，身段可真好啊。
王氏“呸”了一声，“二哥你说啥不着调的，也不怕人笑话。”终归是女人，王氏脸上有点挂不住。
“都是成了亲生了娃的女人，有啥好怕的。”王仲举笑嘻嘻的，盯着柳苗看，“你说是吧，弟妹。”
柳苗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一般。
林元峰咳嗽了一声，“二哥，你要等谁，要不过去迎迎，这都啥时候了，赶集得趁早。”
“啊，不急。”王仲举嘴上说着，就抻脖子往村里看，“那不，人来了。”
“唉，等等我，等等我。”一位三十几许的妇人扭着屁股晃晃跑来，因为跑动，胸脯一跳一跳的，看的周围晒太阳的老爷们瞪大了眼睛。
“你个死鬼，也不说去接接人家，害人家跑了这么远。”妇人年岁不小，脸上敷着粉，面容普通，也说不上多好看，可看那身段那股子魅惑，倒不像是普通的庄户人家。
柳苗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几眼，妇人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裙子，外面罩着灰鼠的坎肩，这样的打扮，张扬中透着股富贵，可不是小门小户穿戴的起的。
柳苗目光尤其在妇人头顶的金钗上停留了一下，这样的妇人，可不大像庄户人家的女子。不知为何，柳苗突然想起以前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妈妈”。
“呦，这不是林家大朗吗，可有日子没见了。”妇人一双桃花眼在林元峰身上扫过，尤其停在他结实的胸膛。
“大嫂子。”林元峰有点尴尬的叫了一声。
“呦，叫啥大嫂子，我有那么大岁数吗。”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妇人一屁股坐在林元峰的身边，“我说大朗啊，啥时候有功夫，到大姐那坐坐，大姐呀，最稀罕你这结结实实的男人。”
当着王氏的面调戏她的男人，这个妇人……太强悍了。
柳苗偷眼打量王仲举的脸色，见他始终笑嘻嘻的，就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的骚味儿。”王氏阴阳怪气的，推了柳苗一把，直接挨着林元峰坐下，“当家的，咋还不走？小心被那骚味儿熏着了。”
王氏意有所指，那妇人竟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王氏指桑骂槐还是咋地。
“哎呦大朗，我这头晕，借你肩膀靠一会儿行不？”妇人委委屈屈的，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元峰。
柳苗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妇人，可不简单啊。
“呃……”林元峰脸涨得通红，闷头不吭声。
“二哥！”王氏气冲冲的瞪了王仲举一眼。要不是他招惹，自家男人怎么会跟这骚、货到一起。
“咳咳……”王仲举憋着坏笑，“行了，你个小骚、货，俺还没喂饱你咋地……还不过来。”伸脚踹了一下妇人肥硕的屁股。
妇人哼哼两声，撅着嘴爬到王仲举身边，还不忘捏了他一把。“你个死鬼，就知道折腾人家……”
两人在车尾亲亲我我旁若无人，林元峰闷着头只管赶车。
王氏一口气没地方撒，眼睛老盯着那妇人，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
“呦，这是看啥玩意呢？”妇人靠在王仲举的怀里，一点儿没有觉得不妥似的，还得意的瞪了王氏一眼。
“二哥，你咋跟她搅合一起去了？”
妇人是个孀居的，夫家姓韩。因为没有子女，丈夫死后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女人。
据说这韩氏当年是府城某个妓院的头牌，因为恶客得罪了某位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被逼着远走穷乡嫁到了羊草沟。
本来从良那些年也还安稳，谁曾想没几年丈夫就死了，她一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日子不好过，一来二去跟村里的不务正业的男人混熟了，渐渐的跟男人们拉扯不清的。
没想到最近居然跟王仲举这个好色的混到了一起。
“呦，瞧瞧这话说的，啥叫搅合啊？咋说的这么难听呢？亏你还是个秀才闺女呢。”韩寡妇似乎并不怕王氏，“我和仲举纯属于兴趣相投，我们吟诗作对，多么文雅的事儿，咋到了你嘴里就这么不干不净的呢。”
韩寡妇似乎不待见王氏，撅着红唇不依不饶的挨着王仲举，“好人儿，你也不瞅瞅，人家可被你妹子欺负了呢。”
“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女人……”王氏气的哆嗦，没见过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要脸的。“二哥，你还不离她远点儿。”
韩寡妇那是啥人啊？
不守妇道的女人，这是她没男人活着，不然那都是要浸猪笼的。
饶是这样，韩寡妇在村里女人间，也很不受欢迎。
原因无他，哪个女人都怕自家男人沾染上这个女人。
“小妹啊，别咋咋忽忽的，让村里人看到成啥样了？”王仲举大大咧咧的，“到啥时候都得记得，自家是秀才家的闺女，那都得端着架，可不能让人挑理。”说这话的时候，手还不忘捏了一把韩寡妇的脸蛋。
王氏气的直哼哼，总算韩寡妇没再往自家男人跟前凑合。她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一个寡妇罢了，二哥不过新鲜两天，哼哼……总有一天让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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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说啥都得分家单过【分割线】
064说啥都得分家单过
车出了羊草沟村，这风就大了。
羊草沟这地方，本来就风大，再加上春天，那风沙更不是一般的厉害。
韩寡妇爱惜脸蛋，就不住往王仲举怀里钻。
柳苗出门之前就留了个心眼，弄了一块花布，遮住了口鼻。
王氏躲在林元峰身后，看的眼气，就哼了一声，“哎呦！”
“大嫂你咋了？”柳苗很不情愿，可谁让她心软呢。
“俺这肚子呀，可不得劲呢，这风可大啊，再把俺这肚子吹出个好歹来。”王氏说着就得意的看了柳苗一眼，“老二家的，你这花布不错，借给俺使使。”
根本也没想征求柳苗的意见，王氏伸手就扯下了柳苗的花布。
“弟妹啊，俺这肚子里可是老林家的孙子，你这花布给俺用啊，那可是顶大一件事，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了也高兴。”
用你的东西那是瞧得起你，你不但不能有怨言还得感激着。
柳苗这个气啊！
“这风也忒大了。”王仲举嘴里骂骂咧咧，搂着韩寡妇就往车前凑，“人多，挤在一起暖和。”
王氏没啥意见，那是她亲哥，再说这风吹在身上把棉袄都打透了，也着实是冷。
好巧不巧的，王仲举正好挨着柳苗坐着。
柳苗就把头扭到一边，背对着王仲举坐着。
路是土路，难免的要颠簸，几个人挨得近，就避免不了身体的接触。
突然，大腿被人碰了一下，起初柳苗还没在意，可又是一阵颠簸。屁股居然被人摸了一把。
柳苗很清楚，那是摸不是碰触。
许是察觉到了柳苗没吭声，那只大手就愈发不规矩，再次袭上了柳苗的大腿。
尼玛，当姑奶奶好欺负？
柳苗不动声色，伸手狠狠的挠了一把。
“哎呦！”
王仲举一声尖叫，王氏咋咋呼呼，“咋了二哥？”
柳苗“假惺惺”的做关切状，“王家二哥不会是风大闪了舌头吧。”
这话说的好不客气，王氏当时脸就沉下来了。
“老二家的。你咋说话呢？”
不给自己娘家哥哥面子，这就是当众不给自己脸。这小娼妇，昨天才给大哥掉了脸面。今天又来欺负二哥，当她这个做大嫂的是摆设咋地？
“大嫂，我说啥了？”柳苗怯怯的，就往林元峰那边挪了挪，“大哥。我坐你跟前行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林元峰是清楚二舅子是啥人，当下脸色就不大好看。
这柳苗不是旁人，是他弟妹。王仲举这样，可做的难看了。
“老二家的，你眼里还有没有俺这个大嫂。你刚才咋说话呢？”王氏见柳苗躲开，还以为她怕了，当下这底气就更足了。
“行了。瞎咋呼啥玩意，也不怕外人笑话！”难得林元峰居然训斥王氏。
王氏也被林元峰突如其来的硬气吓了一跳，可回过味来当时就怒了，“好你个林元峰啊，你长本事了啊。敢这么跟老娘说话……”王氏扑上去，也不管鼻子脸的。胡乱一顿挠，“俺让你骂，让你骂，你再骂啊，骂啊……”
王氏扑打了一阵，似乎也累了，坐在车上喘粗气。
林元峰不愧是老庄稼把式，就王氏这么闹，车还是稳稳的赶着。
林元峰苦着脸，好好的俊脸被挠的左一道右一道的，有几处甚至见了血。
柳苗心中愧疚，“大哥……”
“你干啥？”王氏哼了一声，一下格在两人中间，“老二家的，一天有功夫看好自己个的男人，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处招摇。”
到处招摇的意思等同于勾引，王氏这话说的就难听了。谁都听得出来，她这话是把柳苗和韩寡妇看成一样勾引男人的货色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苗当时冷笑一声，“大嫂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我们柳家没有那不三不四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不三不四的作风。倒是有的人，自己不咋地，管不住男人那还怨三怪四的，苍蝇不叮那无缝的蛋，她咋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柳苗这话把王氏兄妹都装进去了，说的也够难听的。
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韩寡妇本来看在王仲举的面子上没计较，这会儿忍无可忍刚要发作，听了柳苗的话噗嗤一声乐出声来。
“柳家大妹子这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的可真是好。这世上的猫儿又有哪个不偷腥的，所以我说呀，那男人即使在外面有个什么，也不能全怪了男人，那女人也该好好思量思量。”
柳苗没想到自己挤兑王氏的话，居然暗中赢得了韩寡妇的好感，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她心里也看不起韩寡妇这种人，讪讪的笑了一下没吭声。
王氏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可惜她虽然是秀才的女儿，要说大字还真不认识几个。所以愣是没听明白柳苗暗损的话，一时间有点儿发懵。
倒是王仲举，嘿嘿笑了两声，“弟妹这话说的，像是对俺们男人多了解似的。”话说的轻浮，一双招子更是不停在柳苗胸口、腰臀扫来扫去。
柳苗厌恶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这种人渣，除非让老天收了他，柳苗眼下还真是没招。
“死鬼，你那眼睛瞎瞟啥呢。“韩寡妇不依不饶，两人继续旁若无人的鬼混。
“狐狸精……”王氏低低的咒骂一声，根本没人理会她。
柳苗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目光在王氏身上一扫，正好对上王氏恶狠狠的目光。
“老二家的，你瞅啥？”
柳苗目光在王氏的肚子上晃了一下，“没啥。”
不对劲啊。
王氏刚刚那么激烈的打林元峰，可不像是怀孕的妇人该有的小心。
难不成庄户人家的妇女怀了孩子都这么结实？
王氏也不傻。柳苗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她当时就察觉到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诡异的奇准。
“哎呦……”王氏突然伸手捂了肚子。
“咋了媳妇？”
“俺这肚子疼呦。”林元峰吓得赶紧停了马车，“媳妇你咋地了？是不是戗风了？”
羊草沟这地方风特别大，戗风就是灌肚子里风，一般会引起肚子不适。
肚子疼本来没啥大不了的，可王氏做足了怀孕的姿态，任谁都觉得这件事大发了。
“让我看看。”柳苗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医者父母心，这会儿也没心思跟王氏闹。
“哎呦。哎呦，俺肚子疼啊……”王氏窝在车上不住的喊叫，就是不给柳苗把脉。
“媳妇。你快给弟妹看看呀。”林元峰急的什么似的，“弟妹啊，你看你大嫂这是咋地啦？”挺大个男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脑门都见汗了。
王仲举一旁冷眼旁观。自己妹子，到底啥德行他清楚的很。
突然瞥到林元峰紧紧抓着的嫩白小手，王仲举心思一动，突然伸手抓住了柳苗另外一只手，“俺说弟妹啊，你可得给俺妹子好好看看啊。俺可就这一个妹子啊，她要是有个好歹俺也没法活了呀……”哭天抢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谁呢。
柳苗恨的牙根痒痒。如果不是手心被这无赖抠了一下，还真被他给骗了。
尼玛，演技这么好，咋不去拿奥斯卡。
“大哥，大嫂这没事儿。你们都别急。”柳苗算看出来了，这老王家就没一个好货。王氏如果真有事儿。王仲举不讹他们林家就怪了。
“谁说俺没事儿？”强硬的反驳弄得大家一愣。许是感到自己这话太突兀，王氏赶紧捂着肚子做痛苦状，“哎呦，哎呦，俺肚子疼啊，死鬼，你还不给俺想个法子。”王氏不住给林元峰使眼色。
一起过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即使林元峰为人有点儿木讷，依然看出媳妇要算计。
可……车上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自家人就一个韩寡妇。
林元峰偷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小寡妇冲自己抛媚眼，顿时吓的一缩脖子。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把车上的气氛弄得更加荒谬。
王氏狠狠瞪了林元峰一眼，“哎呦，弟妹啊，俺这肚子疼啊。”
“那大嫂想咋整？”柳苗看出来了，王氏这不闹一闹她是心里不舒坦。
“也没啥，就是想靠一会儿，弟妹你不会介意吧？”
林元峰在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能说介意吗？
一路上王氏靠在柳苗的怀里，既暖和又舒服，别提有多得意了。
哼，让你能耐。老太太发话让你照顾俺，就不信你敢不听话！
王氏很得意，自认终于好好拿捏了弟媳妇一把。
王仲举就坐在两人的对面，怀里搂着韩寡妇，目光却不住在柳苗身上扫。
那眼神，赤果果的，恨不得把柳苗扒了。
柳苗一路上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已经将王家诅咒了十八遍。
等将来有机会分家单过，千万不要让姑奶奶把日子过起来，千万不要让姑奶奶得势，不然你们这帮欺负了姑奶奶的畜生，一个都不会放过！
马车走在去清河镇的土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车轱辘滚滚，半个多时辰的赶路，终于到了清河镇。
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柳苗仿佛看到一个个发光的金银在冲她招手。
二十一世纪的重生女第一次发狠：说啥都得分家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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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赶集【第一更】
065赶集
柳苗这还是第二次到清河镇赶集，第一次是相看林元浩，直接被姨娘张氏带到茶摊，啥都没仔细看。
到了集上，王仲举和韩寡妇约好了下晌在路口等着，就自顾自的走了。
“媳妇你和弟妹先逛着，俺去把犁头啥的送到铁匠铺。”林元峰牵着骡子在人群中慢慢的走，许是马上要农忙了，今天集上人有点儿多。
修补农具没有小半天的时间弄不完，王氏就带柳苗往人群中挤，看她那利索的样子，可不像是个怀孕的。
柳苗挎着筐跟着王氏，“大嫂，咱们先把鸡蛋卖了再去逛吧。”集上人多，鸡蛋又易碎，不小心弄坏了回去可就说不清了。
王氏眼珠一转，“弟妹你把鸡蛋给俺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自己看看，有啥买的没。”
“那哪成，大嫂你怀孕了身子不方便。”柳苗再不喜欢王氏，也不能做出这事儿来。
“哎呀，庄户人家，谁怀个身子还那么金贵的。”王氏伸手就去拿鸡蛋筐，“让你给俺就给俺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王氏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柳苗一愣，不过想想她爱占小便宜那个性子，也就释然了。
左右鸡蛋都是有数的，回去老太太一问，她还能作假咋地。
“行，那大嫂你先逛，回头找不到人我就到铁匠铺找大哥。”集市一共就这么一条长街，柳苗也不怕走丢了。
柳苗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逛街，她兴趣很大，从边上开始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开始逛，几乎什么东西都要问一下价格。
这个时代东西匮乏，卖的东西除了粮食也不过一些杂货。
柳苗也不着急，慢慢往前逛。
前面一家铺子门口围了好些人。柳苗上前一看，竟是一家绸缎庄。在门前支了一个摊子，正在卖一些零碎的布头。有点儿类似于现代商家的甩货，东西好就是布不大完整，做个衣裳啥的不成，可要是做鞋面、手帕啥的都是好布，价格上要便宜好多。
自己和相公都没几套换洗的内衣，林元浩更是只有一条犊鼻裤，柳苗想想都心酸。
今天出门正好揣了银钱，柳苗就兴致勃勃去挑东西。
要说。这女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一旦开始购物就很难收住。
“要买些细棉布做内衣。”柳苗心里合计着，就扯了五尺的细棉布。
爹一个人在山里。也不知道那内衣啥的都咋整？
柳苗想了想，干脆了又多扯了五尺细棉布，准备给老爷子多做两套。
柳苗挑挑拣拣，就又选了两块青色带暗纹的布料，准备给林元浩和老爷子做鞋。自己则选了一块嫩绿带白色细纹的布。也准备做双鞋。
说起来，柳苗还要庆幸，前世二姨是裁缝，她又是个好奇的性子，从小特意学过这个。再加上那会儿家在农村，条件也不好。穿的衣服鞋子基本上都是自己家里做的。
柳苗眼瞅着布堆里有一块鹅黄色的一角，就抽了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细纱绢，配自己那套新衣裳正好，柳苗爱不释手。
“您可真有眼光啊，咱们这块绢布是从南方运来的，这东西价格是咱们店里最贵的。不过这布头可就便宜多了。”店铺伙计看柳苗挑的多人又漂亮，就忍不住夸了一句。
一听东西贵。柳苗就有点儿踌躇。
一共就那点银钱，还是爹给的，总不能老花老人的钱吧。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山里，柳苗这心里就不舒服。
按理说，都在一起过日子，柳苗要做内衣或者鞋啥的那都应该公中出银子。
可到了林家一段日子，柳苗也知道赵氏过日子俭省，这个嘴一直就没张。
说白了，其实就是柳苗不想听赵氏骂人。
“伙计，这些东西一共要多少钱？”柳苗就把她挑的东西拿给伙计。
“这细棉布十二文钱一尺，你这是十尺，俺给你算算。”小伙计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一共是一百二十文，这两块料子三十文，这个绢有点儿贵，得六十文。一共是二百一十文钱。”小伙计笑嘻嘻的看着柳苗，等着她付钱。
柳苗就看了看那块绢，肉疼的送了出去，“这个我不要了。”一块手帕而已，有没有都不差啥。柳苗如是安慰自己，可目光还是在那帕子上多看了两眼。
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新鲜衣裳呢，相公给做的那套衣裳，配这个帕子那是再完美不过了。
小伙计也看出了柳苗喜欢，极力推荐，“您看这块帕子，无论是款式还是质地，都不是咱们这边能有的，就是在府城那也是拿得出手的东西，这要是窜门啥的有这么一块帕子，那也让人羡慕不是……”
算了，不就是一块帕子吗。
柳苗暗叹，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舍不下一块帕子吗。
“伙计，这个真不要了。”柳苗犹豫了一下，“伙计你看，我在你这买了这么多东西，咋地也给便宜点儿吧。”
伙计一看柳苗真不要了，就撇撇嘴，“一共一百五十文，已经是很便宜的了。”
“伙计你看我这个细棉布就买了十尺……”柳苗没有因为一块帕子而失落，反而兴致勃勃的砍价，最后终于少花了五文钱买下了那些东西。
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包袱皮包了东西，柳苗兴致勃勃的继续逛。
逛到上次去的那家医馆，柳苗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医馆里一个小伙计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看着来往的行人，一见柳苗还以为有生意上门，顿时精神了。
“客观您要点儿什么？”
“呃，我不买药，请问你们这里收药材吗？”跟林元浩进出山林，柳苗已经确定羊草沟这地方跟前世的东北基本上一样，山上那么大片地方肯定能采到药材。
“不买药啊。”小伙计嘟囔一句。“你没看俺们这生意不好，谁没事儿收药材干嘛？”摆摆手，不耐烦的轰人，“爱到哪逛去哪，别在这碍事。”
不对啊，清河镇就这么一家医馆，按理说生意该不错才是。
柳苗满腹疑问离开了医馆，眼看天将近午，闲逛了一圈，就到上次那个刘记包子铺要了两个素馅包子。
柳苗特意来早了一会儿。这会儿包子铺人没上来，伙计也不忙。
心里奇怪那医馆，柳苗就拉住小伙计。“小二哥，烦劳跟您打听个事儿，咱们镇上就一家医馆吗？”
柳苗人漂亮，嘴巴又甜，小伙计自然乐的搭话。
“咱们镇上就那边一家医馆。喏，你看，就在前面那。”小伙计很热心，还抻脖子给柳苗指了一下，“客观您是要抓药还是看病？要是看病我劝您去别的地方，要是抓药去那还成。”
恩？
有问题。
“这话怎么说呢？”柳苗眨着大眼睛。很是好奇。
“唉，那个医馆啊，前些时候有个坐堂郎中。生意一直挺好的，咱们镇上就这一家医馆，可前几天，那郎中回老家了，据说不来了。那医馆没个坐堂郎中，这生意就不成了。买药的也少了。”
坐堂郎中？
柳苗眼睛一亮，跟小伙计道了谢，匆匆吃了两口包子，就又回了医馆。
“老二家的……”远远的就看到王氏在杂货铺门口招手，柳苗无奈，就去了她那。“大嫂，鸡蛋都卖了？”眼瞅着王氏大包小包的拿了不老少东西，柳苗就是一皱眉头。
“都卖了。”王氏似乎很高兴，“你给俺拿着东西，咱们去买豆子。”
前面不远就有一家粮店，柳苗没多想，拿了东西就去了粮店。
“伙计，给俺称豆子。”王氏到了粮店就嚷嚷开了。
“唉，豆子十二文钱一斤，您要多少斤？”那伙计抗出一袋子豆子，熟练的开始往小袋子倒。
王氏从怀里拿出钱袋，数了数，脸色就变了变。
“老二家的，你吃饭没呢？”
柳苗防备着她说闲话，就摇了摇头。
“那正好，俺也饿了，你去那边刘记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吃吃。”
王氏没有掏钱的意思，柳苗没动。照顾你那是我懂事，可没有给你买吃食的道理。
“老二家的你咋还不去？”王氏不乐意了，“娘出门前可是要你伺候俺的，咋地？”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柳苗就笑笑，“大嫂，娘只是说让我看着点你，可没说让我伺候你。”
“你……”王氏撅着嘴，“俺肚子饿了，不舒坦，这要是饿坏了孩子，俺看你咋跟娘交代。”
柳苗无奈，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你有啥招。
“那大嫂要吃包子总得给我银钱吧。”我出门前老太太可没给银子。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豆子？”粮店人多，小伙计有点儿着急。
王氏看了一眼豆子，就皱了眉头，数出五文钱来，“买一个肉馅四个素的。”竟是对刘记包子的价钱熟悉的口吻。
柳苗懒得理会王氏，拿着银子就走。
王氏急急忙忙拉住了小伙计，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
“……那可不成，俺们可没有这么做生意的……”柳苗刚出门，就听到小伙计的嚷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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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开始，头就一抽一抽的疼。做了一天才码出一章来。
亲们谁有治疗头痛的好办法，推荐下，时不时的就犯一次头痛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去码第二更，要是太晚了就不要等了⊙﹏⊙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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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铁匠铺里消息多【第二更】
066铁匠铺里消息多
柳苗买了包子回来，就看到王氏称好了豆子在那等着她。
“大嫂，豆子都买好了？”柳苗把包子递给王氏，就去拿豆子袋子，这一提，眉头就是一皱，“大嫂，这有四十斤豆子吗？”
“咋没有？”王氏就虎了脸，伸手把柳苗推到一边，“这豆子金贵，俺自己拿着。”这会儿她不嫌沉了。
柳苗也没有多想，大酱多做的那部分是要给王氏兄弟的，她咋地也不能少买吧。
拿着大包小裹两人就往铁匠铺走，看不出来，王氏平时那么懒的一个人，这扛着四十斤豆子还走的飞快。
到底是庄户人家常干活的女人，柳苗觉得其实在农村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这身子骨看起来就结实。
铁匠铺的位置有点儿偏，柳苗跟着王氏拐到一个胡同口才看到蹲在铁匠铺门口的林元峰。
“当家的，过来搭把手。”王氏背着几十斤的豆子也累坏了。
林元峰听到动静赶紧来接，“咋没等俺去买，你咋背了这么沉的。”林元峰就把豆子拎到马车上，“这够四十斤吗？”
庄户人家一般袋子多沉，那用眼睛一瞅就有准。
“我瞅着也就三十斤。”铁匠铺的师傅看了一眼笑道，“你们家三十斤豆子也够吃了，大酱那玩意谁家能吃多少。”
“谁说的，眼瞅着就四十斤。”王氏不乐意了，就瞪了林元峰一眼，“俺亲自买的，还能不知道咋地。”
铁匠铺的师傅显然跟林元峰是相熟的，“不能吧，我看也就三十斤。我说兄弟媳妇，你在谁家买的，是不是被骗了。”这铁匠师傅也是个好人，街上做买卖的互相都认识，“你跟我说，少了你的我去找回来。”
“不用了，那称俺都看了，反正就是够称。”王氏语气有点儿生硬，“当家的，我这买了包子。赶紧吃。”说着就递给林元峰两个菜包子，自己先吃那个肉包子。
“弟妹你吃没呢？”林元峰看了一眼柳苗。
“我……”柳苗吃过了，为了避免麻烦。柳苗就道：“我不饿，回家再吃。”
林元峰就皱着眉头，递过去一个菜包子，“先垫垫肚子，回去再说。”媳妇也是的。买包子不多买几个。
“你瞅俺干啥？一共就那么几个钱你也不是不知道。”王氏就拉着脸。
“俺不没说啥吗。”林元峰叹气，“眼瞅着就修好了，回家就吃饭了。”
柳苗接了包子，犹豫了一下就小口的吃起来。都是公中的银钱，她没必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铁匠铺旁边是一处寿衣店，平时也没啥人上门。两个小伙计一边扎纸人一边唠着闲嗑。
“城东冯老头得急病突然没了，他家这是要大办啊，这一下订了这么老些东西。”
“可不是。人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地主，家里不差钱。”另一个小伙计就道。
“…….要说这冯老头也是倒霉，每次有病都挺过来了，咋这次就没挺住呢。唉，这家大业大的。冯老头拼了一辈子，眼瞅着日子越来越好了。还没享着福。”
“唉，谁让咱清河镇的大夫走了呢，那冯老头也是该着命里有这么一劫。”
庄户人家一般都信命，两个小伙计唠唠叨叨，柳苗也就听明白了。
感情那个所谓的冯老头得了什么病，每次请了大夫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这清河镇就一家医馆，也就一位坐堂郎中，大夫走了，冯老头又发病没人给看，也就故去了。
自己可是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啊。柳苗心思就又活泛了。
“……听说医馆那个掌柜的发了话，再请不到坐堂郎中，他那医馆就要兑出去。”
小伙计的话让柳苗眼睛一亮，如果自己兑了医馆……
“兑出去？那医馆即使没有坐堂郎中那也是有进项的，咋说不干就不干了，那咱们清河镇以后可是连个医馆都没有了，买药啥的咋整？”
“谁知道呢，说是掌柜的想去府城做买卖，嫌咱清河镇庙小呗。”
“那医馆得多少银子能兑下来呀？”
“谁知道呢，反正得不老少银子，我看一般人是没那闲钱……”
两个小伙计一边干活一边唠嗑，柳苗的心思就愈发活泛了。
“大哥，这农具还要多少时间修好？”柳苗吃完了包子就问林元峰。
“老二家的，你要干啥去啊？”王氏看了一眼柳苗一直挎着的包袱，“你这可没少买东西呀，这还要去干啥呀？”老太太根本就没给她拿钱，二房这还有闲钱买东西？
“没买啥。”柳苗应付了一句，“要是时间充裕，我想再出去看看，买点儿针头线脑的。”
“大妹子你去吧，我这手头快着赶也得半个时辰。”铁匠铺的师傅这么说了，柳苗就跟他们两口子打个招呼挎着包走了。
“当家的，你说老二媳妇哪来的银子买东西？”王氏坐在马车上皱着眉头问。
“你问俺，俺问谁去？”林元峰有点不耐烦，瞅了一眼那豆子，“那是咋回事？”之前柳苗在，林元峰没多问，可那豆子瞒不住他，一看就不够四十斤。
“啥咋回事？”王氏瞪着眼睛不想承认。
“你还说。”林元峰拎起豆子口袋，“俺看三十斤都没有，你回家咋跟娘说？”
“俺都想好了，一会儿你去整点儿土啥的放里面，不就有了。”王氏压低了声音，林元峰一听就不干了，“娘也不是傻子，你这……”
“到时候就说路上撒了，谁知道？”
“你……”林元峰气的直跺脚，“娘给你那老些银钱，你都干啥了？”媳妇是啥人林元峰再清楚不过了，“俺可跟你说了，娘最在乎东西，你可别说给糟蹋了。娘还不气死。”
“那俺把银钱都买东西了，你说咋整？”难道她不知道赵氏是啥人吗？没看她东西没敢多买，就是相中两块尺头都没舍得。
“那……那也不能骗咱娘。”林元峰皱着眉头也没招。
“俺还不是为了你们爷几个，大朗、二郎那多少日子没吃着油腥了，俺给两个孩子买点吃的那咋了？”谁不知道林家最稀罕孙子，要说那两个孩子还真没亏着。
可是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吃得好穿得好呢。
林元峰听王氏这么一说，就又不吭声了。
“俺可跟你说啊，那鸡蛋钱俺也花了。”
“啥玩意？”林元峰一下子跳起来，为了那几个鸡蛋。林家闹的还不够咋地，媳妇居然敢动那银钱，这胆子也……
“你嚷嚷个啥？”王氏瞪了林元峰一眼。成事不足没有担当的爷们。“俺都想好了。就说老二家的没看好，鸡蛋都给打碎了，到时候都推到她身上。”让你得瑟，看这次不整死你。
一想到上午看到的柳苗那身衣服，王氏这心里就猫爪一样。“死鬼。俺可跟你说，你想办法整点银钱，俺可老长时间没做衣裳了。”
“过年那会儿娘不是刚给你做了一套吗。”媳妇咋总不知足呢。要说这家里，娘那么疼老三和小妹都没可着他们穿，老三那还在镇上读书呢，过年也就做了一件褂子。
想到老三。林元峰突然捅了媳妇一下，“咱们到镇上，是不是该去学馆看看老三。”算起来。老三也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看他干啥？你还真以为你那个弟弟能考上秀才咋地，别做梦了。”要说对于林家老三林元田，王氏显然不看好他。
“连个县试他去年都没考过，那还有府试和院试呢，就你那个弟弟。等他考上了秀才得猴年马月，咱家早晚让他给拖穷了。要搁俺看那。趁早书别读了，家里还多个劳力干活，也省的一家人省吃俭用的供他一个白吃饭的。”
要说这王氏，对于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还是有了解的。
童生试是这个时代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也就是俗称的考秀才。简称童试，亦称小考、小试。应考者无论年龄大小，均称童生，或称儒童、文童。
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林元田去年下场考了最初级的县试，却是没有考上。
虽然考上秀才能改善家里的情况，可王氏显然并不看好这个小叔子。
“话可别这么说，老三是咱家有出息的，爹娘还指着他当官呢。”提到读书林元峰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当下数落了王氏两句。
王氏哼哼两声，她爹考上秀才多少年了，举人到现在都没考上，你当那考试是那么好考的？
当然，这话王氏聪明的没说。
她犯不着在这上面跟林元峰吵架。
有了王氏这么一打岔，林元峰也就不提去看林元田的事儿了。
他们做哥哥嫂子的，去看读书的三弟那能空着手去？林元峰心里清楚，王氏不想去可能也是不想花钱。
“都修好了，一共是八十文钱，大朗你看看。”庄户人家，一般都按排行称呼，很少有直接叫大号的。
林元峰看了一眼，都修补的好，那犁头还加了铁，当下就满意的点头。“大哥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的。”
“没啥，就这点手艺，你要是有修的下次再来。”师傅客气了一下就等着林元峰掏钱。林元峰一脸尴尬瞅着王氏。
“呵呵，俺说大哥啊，你瞅瞅，这不巧的，身上钱没带够，这就七十文钱了，你瞅这事儿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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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医馆
067医馆
柳苗去了医馆，不巧医馆门前正围着一群人。
“哎呦，这人是摔折了腿呀，俺们这坐堂大夫走了，你们赶紧另想办法吧。”医馆的小伙计站在台阶上出主意，“千万别耽误了，咱这清河镇附近都没医馆，趁早去县城吧，那医馆多。”
之前还盛气凌人的小伙计，没想到对病患倒是热心。
“小兄弟啊，你快给看看吧，这人都要疼昏过去了，这哪能拖到县城去啊。”
“就是就是，这从山上摔下来，腿怕是摔坏了。”
“小兄弟你行行好吧，咱们清河镇就你们一家医馆，你快给瞅瞅啊。”
几个大男人穿着短打扮，看样子像是做惯了苦力的，都黑黝黝的长得结实。
此时几个人正七嘴八舌哀求那小伙计，周遭更是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哎呦喂，我要是能治，还能眼瞅着吗。”小伙计愁眉苦脸，“我才跟着大夫学了几年，这根本就不敢给人看病，我看你们还是去县城吧，这要是给耽误了……”
如果能去县城，他们早就去了，还能把人抬到这来？几个男人急的直冒汗。
柳苗推开人群走到里面，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一块门板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过去。
右小腿上全是血，应该就是伤处了。
眼瞅着那血还往出冒，谁也不知道人伤的咋样，看着血次呼啦的可老吓人了。
“小兄弟你就行行好，先给包扎一下吧，你瞅瞅这人这么躺在这也不是办法。”周围看热闹的看不下去了就劝道。
小伙计也没招，“我……我真不会啊……”他在这医馆就是个打杂的，哪里处理过这情况。
“让我看看吧。”
柳苗从人群中走出来。周围人就是一愣。
“小妇人你行不行啊？”
“……看看年纪也不大，这能成吗？”
“姑娘你是大夫吗？”抬病人来的，其中一个男人就期盼的问，一时间也没注意柳苗是妇人的发髻。
小伙计对柳苗还有印象，就提醒了一句，“我说这可不是玩的，他可是伤了骨头了。”
柳苗蹲在地上翻看了一下病人的眼睛，“把人先抬进去吧。”伤的不轻，而且失血过多，再不救治就真有危险了。
“哎哎……”几个大男人忙不迭的答应。抬着门板就往医馆进。
“唉，你们这是干啥，我都说了治不了这病。”小伙计站在台阶上嚷嚷。好在也没硬拦着。
柳苗上次陪林元浩来过，记得后面有个诊室一样的存在，就做主让把人抬过去。
“你们这是干啥？”小伙计跟着柳苗，“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人要是耽误了。可不管我的事儿啊。”
这个小伙计，虽然话多了一点儿，可为人还算不错，至少没硬往外赶人。
“去打盆水，先给他把伤处清洗一下。”柳苗放下包袱，指着一个男人道。“小心着点。”那人忙不迭的答应了。
“你们这医馆有针吧。给我拿一包来。”这是对小伙计说的。
“你到底行不行啊？”小伙计嘟着嘴，竟真取了针来。
柳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清洗伤口。把了脉柳苗心中已经有准。拿着针就扎了下去。
小伙计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小伙计治病不成，这眼力还是有的。柳苗这一出手，他就看出来这人要比之前那个坐堂郎中强。
收起了轻视之心。小伙计赶紧帮着清洗伤处。
“小心别碰坏了，他小腿骨折了。”简单止血。柳苗又吩咐小伙计找来竹板、绳子等一应物事。
“你去抓药。”柳苗指了一下小伙计，小伙计忙不迭的跑到柜台后头准备抓药。见识了柳苗那手针灸，他完全相信这位年轻的女子。
“绿豆10g、白及4g、川芎6g、川乌(蜜)8g、当归3g、紫荆皮10g、半夏5g、蟹10g、**3g、没药3g、自然铜(煅)3g、龟板5g、三七6g、土鳖虫8g、冰片4g、黄芪5g、丹皮10g、丹参3g。”柳苗一口气报出十几味药材，小伙计手脚利索的抓好，心中对柳苗更加佩服了几分。
“捣碎了准备外敷。”病人已经止血，柳苗也没闲着，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病人的伤处。
小半个时辰后，小伙计冒着汗准备好了外敷的药。
柳苗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基础功夫不错。”难得主动夸了一句，小伙计乐得什么似的。
“您看，我接下来做什么？”对柳苗竟然用上了尊称。
“接骨，你帮我按住膝盖这。”柳苗又示意两个男人按住病人身体。
仔细净手后，柳苗挽着袖子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病人的小腿。
还好，只是骨折，还没有碎骨，这腿还能恢复过来。
柳苗松了口气，就示意众人准备好，自己则摸准了错位的骨头，小心翼翼的矫正好。
“咔嚓”一声，男人一声嘶吼猛地挺起，被柳苗事先安排好的两个男人死死按住。
柳苗不慌不忙的敷药、用竹板固定住，又绑好绳子。一切都有条不紊。
“大夫，您看这人……”其中一个男人像是个领头的，之前也是他一直在做主。
柳苗就看了他一眼，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身上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柳苗也没多想，“他失血过多，暂时晕过去了，没事儿。一会儿我写个方子你们带回去吃，用不了两个月应该就能下地走动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切忌不要做剧烈运动。”
柳苗跟小伙计要了纸笔。刷刷刷写了个方子递给小伙计。
小伙计接过方子一看，“青风藤、一口钟、杜仲、补骨脂、熟地、怀牛膝……”都是补气补血、强筋壮骨的药材，其中几味药材更是用的妙。
“小兄弟，这方子咋地了？”领头的男人见小伙计瞪着眼睛就不放心的问。
“妙，妙啊！”小伙计伸出大拇指，“您这手本事，比我们之前的坐堂郎中要强多了。”至少小伙计就没见之前那大夫这么利索的处理过骨折。
柳苗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闻言只是笑笑。“你把药给他们抓了吧，按照方子吃一个月的。”
看这闹哄哄的，外面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柳苗知道医馆的事儿今儿是不宜张口了。眼看时间不早起身就准备走。
“唉，这位姑娘，啊不。这位夫人……”领头的男子拦住柳苗。
“怎么，有事？”光天化日之下，虽然这人面相吓人，可柳苗却没怕。
男人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俺大哥他……”病人还没醒过来。咋能放大夫走呢。何况这百里之内还就这么一位大夫。
“他没事，只是失血过多，睡一会儿自然就会醒了。你们记得给他吃些补气补血的食物，这阵子身子肯定会虚弱，可别再干什么重活了，啥都没有身体重要。”看男人的样子像是出苦力的。所以柳苗特意交代了一句。
男子不住的点头，可还是不放心。“那俺大哥要是有事儿，俺们去哪找你？”
“……只要听我的肯定没事儿。我也不是大夫，如果你们不放心，不妨请个大夫看看。”时间不早了，又耽误这么久，也不知道大哥他们还在不在铁匠铺。
领头的男人眼看柳苗一副着急的模样。也就没再追问。“那这诊费？”男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兄弟，另外一个瘦弱的男人就准备掏银子。
“算了。我不过是路过，你们把药钱付了就成。”在柳苗看来，几个男人都是出苦力的，她虽然穷，却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银子。
又交代了几句，柳苗眼看时间不早，就抱着包袱往铁匠铺去。
眼看着柳苗的身影就要消失，之前在柳苗面前还一副低眉顺眼的男人给旁边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心领神会，尾随着柳苗消失在人群中。
柳苗一路急急忙忙往铁匠铺赶，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了一条尾巴。
“大哥、大嫂，我……回来了。”急急忙忙跑回来，柳苗一头汗。
“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去了，咋才回来？”王氏脸色不大好看，柳苗注意到林元峰似乎也有点儿尴尬。不过她也没多想，“刚才遇到点儿事，耽搁了。”
“时候不早了，走吧。”林元峰解开缰绳，一甩鞭子骡车慢慢拐到大路上。
铁匠铺的师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娶了这样一个媳妇，糟心那……”
柳苗坐在车后听到这句话，就多看了一眼。铁匠铺的师傅已经回了屋子。
“……没见过这样的人，当家的，你以后别上他们家去。”王氏坐在林元峰身边骂骂咧咧，风大，柳苗听得不大清楚。
“老张大哥人不错，再说，他也没多要。”林元峰小声的狡辩了一句。媳妇爱占小便宜他又不是不知道。
“还跟你相熟呢，俺就少给他十文钱，都是乡里乡亲的，咋了？你瞅瞅他那个脸拉的，像是俺欠他多少银子似的，还给俺掉脸子……”
柳苗无语的翻个白眼，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王氏又在占小便宜了。
马车走到镇子边上，王仲举远远的摆手。到了跟前林元峰停了车，王仲举就说今天不回去了。
谁也没多想，柳苗松了口气。
拐弯的时候马车一个不稳，车上的东西就掉到地上，不知道那黄豆口袋咋就没抓紧洒了一地。
“哎呦喂，这黄豆撒了，可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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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算账【第一更】
068算账
柳苗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林家下午饭都吃过了。
柳苗抱着包袱回了屋，那边林元峰沉着脸卸车，王氏则抱了一堆东西回了上房。
“媳妇，你们咋才回来？俺都要去接你了。”林元浩接过柳苗手里的东西，“锅里有热水，你先洗洗。”柳苗爱干净，每次出门不换了衣裳都不会上炕。
柳苗点点头，这跟王氏出门太糟心，她下定决心以后尽量躲着大房的人。
“二嫂，娘让你过去一趟。”林元花怯生生的来到门口。
“恩，知道了。”柳苗匆忙洗了把脸，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去了上房。
上房东屋里，林老爷子坐在炕里卷烟，赵氏沉着脸坐在炕沿边，王氏买的东西散落了一炕。针头线脑、尺头、豆子，甚至还有几样零嘴。
这是闹的哪一出？
“娘啊，您老叫我？”可千万别再闹什么事儿了。
“老二家的，那鸡蛋你给卖了没？”
鸡蛋？
“那个鸡蛋，娘啊，是这么回事，她……”
“你闭嘴！”赵氏瞪了王氏一眼，就冲柳苗道：“临出门前俺给你的鸡蛋呢，你都给整哪去了？”
“不是让大嫂拿去卖了吗，我没看到啊？”千算万算没想到王氏居然敢密下赵氏的银钱，柳苗这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大家的，你咋说？”赵氏手里的条埽噶哒敲了一下炕沿，“你咋说没看着那鸡蛋呢。”
一家人一春天都没吃鸡蛋，就攒着卖钱呢，这下好了，五十个鸡蛋一下都没了。
这对于过日子俭省的赵氏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俺……”王氏就看了一眼柳苗。
尼玛。想让我背黑锅咋地？
有了前车之鉴，柳苗才不会发傻呢。
“娘啊，我本来寻思大嫂怀了身子，那鸡蛋我就要去卖了，可大嫂说庄户人家没那么金贵，硬是把鸡蛋拿走了，还把我支开了。大嫂是长辈，我也不好违背。”柳苗这是把自己摘出去了。本来嘛，王氏爱占小便宜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算计到自己头上那就是想错了。
还当她刚进门那会儿好欺负啊。
哼！
“老大媳妇。那卖鸡蛋的钱呢？”赵氏虎着脸看着王氏，手里握紧了条埽噶哒，大有王氏答的不痛快就动手的准备。
“娘啊。那鸡蛋……”王氏打死都没想到，一向和和气气的柳苗突然这么强硬，“俺……”
“你倒是说呀。”那鸡蛋老头子都没给吃，都攒下来就是要卖钱的，难不成让老大媳妇把银钱密下了？
要说一起过了十来年。这老大媳妇是啥人赵氏也清楚，小钱她的确敢偷着扣下，可要说这一百文钱，赵氏摇摇头，借给老大媳妇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密下。
“俺不小心把那鸡蛋给摔碎了。”王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道。
“摔碎了？”赵氏愣了，那是五十个鸡蛋啊。一百文钱那，买白面也能有十斤啊。
愣了那么一会儿神，赵氏气急败坏。“你个败家媳妇，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条埽噶哒劈头盖脸打过去。这人怀着身子呢，这要是给打个好歹？
不就是五十个鸡蛋吗，至于吗？
柳苗下意识就去拦着。“娘啊，大嫂她也不是故意的。您老消消气……”
“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赵氏一看柳苗拦着，这气性更大了。“俺让你看着那鸡蛋，你是咋看着的，没事儿你一天瞎逛荡啥，那鸡蛋你咋不知道给看好了。”
这是把鸡蛋没了这事儿怪到柳苗头上了。
骂人这功夫，柳苗身上就被抽打了好几下，胳膊火辣辣的疼。
泥人还有三分火刑呢，何况柳苗从来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
“娘你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那大嫂说她要拿着去卖，我这做小的的，还能跟她硬来咋地？”说这话的功夫，柳苗就往后退了几步，站到赵氏够不到的地方。
赵氏打不着人，就又指着王氏骂，“你那鸡蛋是咋打碎的，五十个鸡蛋那都打碎了？”
“俺，俺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王氏这身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脸上的表情狰狞，早知道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不如少密下点钱了。
“俺就是扔河里那还能听个响呢，你们这两个败家媳妇，把俺辛辛苦苦攒的鸡蛋都给糟蹋了，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呢……”赵氏骂着骂着就哭开了。一会儿骂王氏败家，一会儿骂柳苗不会过日子，两个媳妇也只能站在地上听着。
王氏那是心里有愧不敢吭声，柳苗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那鸡蛋即使摔碎了也该有点儿痕迹的，那鸡蛋黄啥的沾到哪都是焦黄一片。
柳苗的目光就落在炕上的筐上，“娘啊，俺知道那鸡蛋是咋回事了。”
“你说啥？”赵氏当时就不哭了。
“老二家的，那鸡蛋都碎了，你瞎说啥？”
眼瞅着这事儿就这么地了，自己也挨打了，咋地也不能让老二媳妇把这事儿搅合黄了。
“老二家的，你没看着，俺身子笨，走道就摔了个跟头，那鸡蛋碎的呀，俺一个都没捡起来，可惜了了。”王氏还在做最后的争辩。
柳苗心里更有底了，编瞎话都编不圆满，还想出来骗钱？
“大嫂，那你说说，你是咋摔的？”
“俺……俺就走着走着，有人撞了俺一下，俺就摔倒了，那鸡蛋就都碎了。”
“那大嫂没让撞你那人赔咱家鸡蛋？”吃了亏还不吭声，这可不是王氏的性格。
“俺没看清人。”王氏呐呐的。
“大嫂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柳苗笑嘻嘻的，突然看了一眼王氏的衣服，“大嫂今天这是买新衣裳了？”
“买啥新衣裳啊，银钱都不够用，俺就买了几块料子，那还是人家绸缎庄卖的便宜。”这老二媳妇。今天是要干啥？“老二家的，你问这么多干啥？俺还没问你呢，你今天可没少买东西吧？”以为谁不知道，那包袱里指不定装着啥好东西呢。
这是又惦记上自己了？
柳苗心中好笑，也不想打哑谜，就指了指王氏的衣裳。
“大嫂可真勤快，赶集这么累那还有地方换衣裳。”
“俺啥时候换衣裳了？”王氏想都没想就呛呛一句。
“大嫂那没换衣裳，也不可能是洗衣裳了，那五十个鸡蛋，一下子都摔碎了。大嫂身上不但干干净净的，那鸡蛋筐上都没沾点蛋黄啥的，难不成那鸡蛋是飞出去摔碎的？”柳苗一口气说完就去看赵氏。“娘你不信可以看看鸡蛋筐。”
真把谁当傻子吗？
接下来不用说，赵氏连打带骂好一顿损王氏。
最后没招，王氏主动承认是东西买多了，没有银钱才出此下策的。
赵氏就又开始清点王氏买的东西。
“你咋买这么老些布，你要开绸缎庄咋地？你几辈子没穿过衣裳了。钱不花干净你心难受咋地？”赵氏一看那些东西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鸡蛋，气性就更大了。
“娘啊，俺这不是给你老和爹买的么。”事到如今，王氏也承受不住赵氏的怒火，开始转移注意力了。
“你这啥玩意是给俺们买的，花里胡哨的。俺们能穿咋地？”赵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揪着一块紫色带暗纹的料子就骂王氏，“你当俺瞎呀。你这都是给自己个买的，你个没长心的，你那眼里没有老人，连自己个男人都没有，一听竟想着你自己了。”
赵氏的怒火还在发泄。眼下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柳苗悄悄的往出退。
“娘啊。那可不是光俺买东西，那老二家的可买不老少东西呢。”王氏这话一出，赵氏就瞪了柳苗一眼，“老二家的，让你出去是看着你大嫂别磕了碰了的，那是让你花钱去了咋地？”
一个两个都是败家的娘们，就没有一个会过日子的。
尼玛，我花自己的钱管你们啥事儿？
“娘啊，相公就一套小衣，俺合计给他做一套，还有那鞋，也该换个薄的了。”东西都是给你儿子买的，你能说啥。“还有娘，俺还是上次当了簪子的银钱，娘出门前可没给我银钱。”我没花家里的钱，你骂也骂不到我头上吧。
“那不是家里的钱也不能乱花。”赵氏这语气就缓和下来，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就你能耐，都给自己个买的，一点儿都不想着你男人孩子，眼里也没有老人。”这老大媳妇也是个没按好心的，她买那么老些东西，都不知道给老二家的带点啥。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娘啊，那弟妹给二兄弟这又是买布做衣裳又是做鞋的，那她咋没给你们二老买点儿啥，这眼里不是没老人。”让你能耐，我就不信你那都是给男人买的。王氏就得意的看柳苗。
尼玛，还没完没了了。
“大嫂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柳苗冷笑一声，“出门前那银钱娘都是给了大嫂的，咱们家都是在一起过日子，我买那些东西也是该公中报账的，娘既然把银钱给了大嫂，大嫂又是长辈，那给家里买东西不该大嫂你掏钱吗，娘可是没给我一文钱。倒是我买的那么老些东西，娘啊，一共就一百五十文，您老给我把账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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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头疼的厉害，去医院大夫也不靠谱，给开的头疼药以前也吃过，根本不好用，愁人。
雅安地震了，祈祷。咋总是这么多灾多难呢。
今天晚一点儿会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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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挑豆子【第二更】
069挑豆子
柳苗想让赵氏报账，也不过是将赵氏一下，自然没有真指望赵氏能给她银钱。
赵氏那过日子是俭省惯了的，除了给老三读书的钱，那什么钱从她手里要出来都是相当费劲。柳苗知道赵氏的为人，自然不会发傻到真去要钱。
赵氏最后以柳苗擅自做主为由没有给她银钱，至于王氏买的东西，通通被赵氏没收了，理由是她要欺骗家里的银钱。
赵氏就是这样一个婆婆，她即使要做什么，那也要找个正当的理由出来。
当然，这个“正当”也只是相对的。
王氏挨了骂又挨了打，还什么东西都没落下，那心情自然不是一般的糟糕。
等到赵氏看到那袋子掺了沙子的黄豆，还是不够斤数的时候，林家这一晚上都没消停了。
柳苗累了一天心情却不错，第一次反抗一把，虽然钱没要到，但是王氏的如意算盘也没打成，两个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赵氏就把一家人都叫上了上房东屋。
“今年的大酱烀的已经晚了，大家伙一起把豆子挑出来，天黑之前就把豆子泡了，趁着这几天有功夫赶紧烀了。”
大酱这东西在羊草沟乃至八虎县这地方都常见，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酱缸，酱缸用白布盖着，白布上还要系上红布条，意思是图个吉利。
烀大酱一般都在二月份，今年林家事情多，二月份忙着林元浩和柳苗的婚事，这事儿就给耽搁了，好在现在也不晚。
赵氏发话了，一家人就拿了簸箕、盆来装豆子。
每人都抱着一个盆开始挑豆子。要说这王氏，还真是个败家娘们，好好的黄豆里掺了那么多沙子、土坷垃，挑起来这个费劲。
林家所有人，包括林老爷子和最小的孙子林业都坐在炕上挑豆子。
柳苗和林元浩坐在一起挑一盆豆子，两人挑的仔细又快，一个多时辰就挑完了一盆。
赵氏时不时的到每个人那瞅一眼，走到王氏那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这是挑的啥？”
“娘你这土坷垃都没挑净，还没俺和爷爷挑的干净呢。”林业好信的过去，一瞅王氏那盆豆子。就得意洋洋的道。
王氏就挨着柳苗坐着，柳苗拿眼睛一瞟，那盆豆子里细小的沙子都没挑净。这可是要入嘴的东西，王氏这也太糙了。
“娘啊，俺这不是肚子不舒坦吗。”王氏撅着嘴，“俺这一弯腰啊，这胃里就折个似的。那是你大孙子在闹腾呢。”
又拿孙子说事儿，不过这一招对老两口还真好使。
“老大媳妇别挑豆子了。”林老爷子摆摆手，“也不差她一个人。”
林老爷子发话了，赵氏不好拨正。
眼瞅着还有半袋子豆子没挑完，赵氏就把王氏那盆豆子给柳苗，“你把你大嫂这盆从挑一下。”
柳苗没有异议。这入嘴的东西还是仔细些好，让王氏干这活，她以后吃大酱都不放心。
“老大媳妇。你去把那鸡鸭鹅都喂了，还有那猪，叫唤老半天了。”赵氏是个勤快人，不可能看着王氏干待着。
“娘啊，今天可没轮到俺干活啊。”王氏就不乐意。昨天是她干活，可都推给柳苗了。
“昨天是你干活。你干了咋地？”赵氏板着脸，“买东西你咋就没事儿呢，这让你喂个鸡鸭鹅你又叫唤上了，吃饭咋没看你少吃一口。”
赵氏不再惯着王氏，王氏也只能老实的去喂鸡鸭鹅啥的。
人多干活就是快，到了下午豆子就挑的差不多了。眼瞅着到了饭点，赵氏就又指使王氏做饭。
“……那今天做饭也没轮到俺那。”王氏就站在门口嘟囔了一句。
“娘啊，要不我去做饭吧。”柳苗拍拍手，这低了一天的头，脖子都酸了。
“就让她去做饭。俺还指使不了她了。”赵氏越挑豆子这火气越大，眼瞅着都挑出二斤土来了，咋还能不知道王氏又骗了她。“俺今天把话撂在这，谁家要吃大酱那他们家自己下去，别想到俺家占便宜。”
这是借机发作王氏的娘家了，看来王氏兄弟的如意算盘是白打了。
柳苗不由得在心中为赵氏叫好，不就是一个里正的亲戚吗，有啥了不起的，大酱还得别人家给下？
要真是日子过不上了那也成，亲戚里道的，互相帮忙也正常。
可王氏兄弟那人，都是年轻正当年，一看就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性子，你今天纵容了他们，保不齐明天就有更多的要求，这种毛病根本就不能惯着。
王氏兄弟那种人，一看就属于贪得无厌的，这林家要是沾染上了，以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呢。
赵氏这样一说，王氏就不乐意了。“娘啊，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瞅俺都跟俺哥他们说好了，他们豆子都没买，这咱家要是不给做了，大哥他们再跟叔爷说了多不好啊。”
又搬出里正吓唬人，这是王氏一贯的做法。每次有事儿不是提秀才老爹就是那个做里正的叔爷。跟里正是多大干部似的。
柳苗就不爱听她说这话，“大嫂这话说的，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氏沉着脸，就看柳苗。
她刚才那是气头上说的话，这会儿想明白了，也担心因为这个得罪了王家。
可那大酱是要豆子做的，豆子可是比大米、白面还要金贵的东西，谁掏钱谁不肉疼啊。
“人家里正是啥人啊，那是管着咱们羊草沟整个村子的人，就不提人家有没有闲心管咱家这事儿，就说为了点儿大酱人家里正那么大的官也犯不上来管这闲事，要不然咱们村子这么些人家，那里正一天还不得忙死啊。”
你不是说里正官大吗，我就给你扣一顶大帽子。
“可不是这个道理。”赵氏听了这话心里舒坦。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别人家的事里正没工夫管，可俺们跟他是亲戚，他咋能不管？”王氏就不乐意了，自己话都说出去了，这要是办不到，那以后娘家嫂子那脸色能好喽？
“大嫂也知道咱们跟王家是亲戚啊？”柳苗就故意叹了口气，“要说着亲戚里道的，互相帮个忙没啥不妥的，可王家大哥、二哥那都是年轻力壮，咱们这边呢。爹娘那算是他们的长辈，按理说，不该是他们孝敬咱们爹娘吗。咋这事儿还反过来呢？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是大嫂你要贴补娘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林家要巴结老王家呢。唉，本来村子里就有人说啥耳朵根子软啊，怕媳妇啥的。这话要是传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们这些老林家的媳妇多邪乎呢，娘啊，俺就是担心咱们老林家的名声啊。”
要论口才，十个王氏那也不是柳苗的对手啊。
以前那是柳苗不知道情况啥都小心翼翼的，这么长时间了。她也摸透了谁是啥人，自然不肯忍气吞声。
何况对待王氏这种人，你越退让她反而觉得你好欺负呢。
果然。柳苗这话一说，王氏就憋的不知道咋反驳。
倒是赵氏，大儿子被大儿媳妇拿捏一直是她一块心病，这听柳苗一说，咋地。全村人都传开了，那还有好？
当时老太太这脸就撂下来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们旁人要吃大酱自己下去，俺们老林家可高攀不上他们。”这就是不准备给下大酱了。
王氏哪能就这么妥协了，当时眼珠一转就道：“娘啊，俺大哥跟叔爷他们一直走得近，大哥还说咱家大酱好吃，到时候做出来要给里正他们家送去尝尝呢。”就不信你们老林家这群窝囊废敢得罪里正。
王氏翘着下巴准备看赵氏答应她。
还不死心？柳苗冷笑。
“娘啊，既然大嫂这话都说了，那咱家这大酱做出来就给里正送去尝尝，不但要送去，那还得敲锣打鼓的送去，人家里正是谁啊？咱们村的这个。”柳苗就挑了大拇指，“人家劳苦功高的，管着咱们这么大的村子可不容易，咱们家给送点大酱那就是表示表示心意，也好让全村人都知道，咱们心里记着里正的好。”
这要是真按照柳苗说的给送去了，那就不是念什么好了，那是当众打里正的脸。
柳苗这么一说，王氏当然怕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他们家那个叔爷最讨厌她两个哥哥，要不是他们爹是秀才，估计搭理都不愿意。
老林家要真来这么一出，要是让叔爷知道是自己哥兄弟出的主意，保不齐那叔爷就能拿大棒子揍他们。
王氏那边不吭声了，赵氏就明白咋回事了。
“老二媳妇，俺记性不好，你帮俺记着点儿，等大酱好了给里正送去一坛子。”一坛子大酱没啥，要是真能借机跟里正攀上关系，那是巴不得的事儿。
王氏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柳苗自然乐得答应。“娘您老就放心吧，到时候大酱让我大哥亲自送去，就是不看大嫂，就冲咱们这份心意，里正也会念着好的。”这话说的老太太高兴，就夸了一句，“还是你有思量。”
二媳妇是个有思量的，大媳妇那变了法的想往娘家倒腾东西，这好赖一下子就分出来了。
王氏气的鼓鼓的，偏说不出一句有理的话来。
赵氏今天咋看王氏都不顺眼，就骂了一句，“老大媳妇，你还杵在这干啥？那饭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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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五点多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地震余震，我的心啊，现在还后怕呢。
当时我以为压路机路过呢，随之马上就桌子开始剧烈震动，然后就觉得房子在晃，等我意识到地震的时候好多人往出跑了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通讯当时都断了，好久才确认是通辽那边地震了。
没有经历过真是没有多大感觉，真心为地震灾区的人们祈祷，大家有能力的都尽自己一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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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烀大酱
070烀大酱
林家大酱今年烀的晚了，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不泡豆子了。
下午饭前一家人才把豆子挑好，赵氏指挥林元浩把挑好的豆子上秤称一下。
林家没有称，林元浩接了一杆秤一称才将将够三十斤。
免不了王氏又挨了一顿骂。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吃饭的时候王氏的饭碗只有半碗饭，窝头只有一个。
赵氏发火了，林元峰也不敢给王氏分饭，一顿饭王氏那可劲的往碗里搂菜，结果又是一顿臭骂。
吃过了晚饭，林元浩和柳苗两口子被赵氏指挥着洗豆子，美其名曰他们两口子干净。
干净就要多干活？柳苗倒是宁愿林元浩别啥活计都干的那么立正。
按照常理，烀大酱的豆子要用清水泡上几天再烀，可林家这时间上有点儿紧，赵氏就让直接烀，这样免不了时间就要久一些。
烀大酱要用大铁锅，锅烧开了后，用麻袋或棉被啥的把锅盖捂上，防止透气。这样烀出的酱豆发红、颜色好。
上房东屋刚做了饭，炕烧过了。烀大酱这活需要烧火多，就不能再可着老两口的炕烧，那晚上也没法睡觉。
赵氏就让王氏把他们西屋的锅刷了准备烀大酱。
王氏当然不乐意，这一晚上的大酱烀下来，那炕得多热，谁能睡得着？
可在得罪了赵氏的情况下，这话王氏不敢直接说，就拐弯抹角的道：“俺这怀了身子的人，炕热睡得迷糊……还有大朗和二郎，那也睡不好觉，正长身体的时候，睡觉少了不好……”
谁说王氏混不吝？你瞧瞧。这还懂得科学呢。
柳苗哭笑不得，左右烀大酱这活计已经被赵氏指派给林元浩，柳苗就好人做到底。“娘你和爹那屋要是再烧那也睡不好，既然大嫂不让在他们那烀，就上俺们那屋烀吧。”
做好事那也不能白做，你王氏聪明，我柳苗就傻了？
柳苗这话一说，既讨好了赵氏又让王氏下不来台。赵氏就瞪了王氏一眼，“行，老二家的。你们晚上多看着点儿那大酱，可别烀胡吧喽。”
烀大酱要注意不能糊锅，不然那豆子就糟蹋了。烀出来的大酱味道也不好。同时也不能剩的水分太多，不然大酱块子挺不住，到了最后还是影响口感。
总之烀大酱这活计看似简单，却是个不好掌握的活。
林元浩干活细致，每年林家的大酱也是他看着烀的。所以今年赵氏又把这活计交给了他。
“娘我们知道了，到时候我和相公一起看着，今晚就不睡了。”大酱是庄户人家一年的主要配菜了，柳苗知道轻重。
赵氏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那成，明天你的饭也不用做了。老大家的。明天还是你做饭。”赵氏这人一般时候出事还算公道。
王氏一听又不乐意了，可看看赵氏的脸色，就没敢吭声。
不过瞅了一眼一大盆豆子。突然笑嘻嘻的道：“这一大盆的豆子，这要是拿出去点儿谁也不知道。”
谁还能吃黄豆咋地？
你当谁都是你那种人呢？
柳苗心里有气，就没好气的道：“要不大嫂今晚也别睡了，跟我们一起看着火得了。”
你不是担心我们偷拿吗，那好啊。你自己来看着。
大半夜不睡觉去看着火？
王氏才不傻呢。
“呵呵，俺不过就那么说一句。老二家的，瞅瞅你这话说的，像是俺有啥别的意思似的。”
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里最清楚。
柳苗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
“一天没事儿去把那猪喂了，别没事儿扯老婆舌。”赵氏虎着脸，很是警告的瞅着王氏。
这也是赵氏的聪明之处，在对待两个儿媳妇上，赵氏还是很有办法的。
王氏眼瞅着没给二房找到麻烦，气呼呼的去喂猪了。
“老二家的，你干活干净又细致，这烀大酱的活也就交给你们俺放心。”赵氏难得夸人。柳苗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两口子多干活了。
“成，娘，那我们就先回去，趁早把豆子烀上。”
林元浩抱着大盆在前面走，柳苗赶紧跟上。
“缸里水不多了，俺去打水。”林元浩把豆盆放到地上，“媳妇你先歇着，等俺回来再刷锅吧。”烀豆子那铁锅一定要干净，虽然柳苗他们锅里没啥，可林元浩还是准备再刷一遍。
哪能啥都让老爷们干呢。
柳苗就笑笑，“缸里还有点水，我这就把锅刷了。相公你打水小心点儿。”村子里就一口井，好在就在林家院子前不远的河边，这个季节井边还是有浮冰的，那种深水井，一不小心那是容易掉里面的。
林元浩应了一声，就去上房取了扁担打水。
柳苗把灶坑点着，锅里添了水，等水烧热就用刷书刷锅。刷书是用去了粒的高粱糜子，也就是高粱的穗扎成的。
刷了三遍，确认铁锅彻底干净了，柳苗才又添了清水，大盆她一个人端不动，就用瓢舀了豆子往锅里倒。
要说庄户人家，啥都能利用上。这个瓢是葫芦长大了切开做成的。当然，这种葫芦跟人们所熟知的把玩的那种葫芦还不大一样，这是一种肚子特别大，尾巴部分特别短的葫芦。这种葫芦长成了就特别适合做瓢，庄户人家用来舀水的器具基本上都是这个做的。
这种葫芦的用处很多，等葫芦成熟了，把上面小的那部分切开，然后顺着窟窿掏干净里面的葫芦瓤子，就可以做成一个器具。庄户人家放点针头线脑的、小来无趣的东西正合适。
也有用这个装粮食装鸡蛋的，据说还能保险。当然这个也是相对的。
还有一种葫芦是细而长的，长得像丝瓜，主要用来吃的。不过葫芦这东西寒凉，再加上味道一般，这个东西下来的时候其他蔬菜也都下来了。所以庄户人家一般少有种葫芦来吃的。一般都是种这种瓢行的葫芦当用具。
而人们所熟知的那种葫芦上下比例差不太多，两节都属于那种比较圆润的，一般都比较精致，许多人家都用来做摆设。
葫芦是最原始的吉祥物之一，人们常挂在门口用来避邪、招宝。上至百岁老翁，下至孩童，见之无不喜爱。
葫芦的枝“蔓”与万谐音，每个成熟的葫芦里葫芦籽众多，人们就联想到“子孙万代，繁茂吉祥”；葫芦谐音“护禄”“福禄”。加之其本身形态各异，造型优美，无须人工雕琢就会给人以喜气祥和的美感。古人认为它可以驱灾辟邪，祈求幸福，使子孙人丁兴旺。
庄户人家对葫芦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般都用来做瓢了。林家的水瓢就是这样一种葫芦切开的。
提到葫芦，小时候柳苗家里就种了许多。那会儿家里穷，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用的水瓢就是这种长成的葫芦晒干后，刮去外皮，从中间锯开做成的。
庄户人家喝水都是直接喝水缸里的凉水，记得小时候尤其喜欢用新水瓢喝水。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味。
“媳妇，你放着俺来。”林元浩挑了两桶水到厨房，也没往缸里倒。把一盆豆子直接倒进锅里。提起一桶水随即倒了进去。
烀豆子这水也有讲究，林元浩用筷子反复测量了水和豆子的比例，才又小心翼翼的添了点儿水。
找来几件旧衣服把锅盖盖严，林元浩松了口气。“媳妇你先烧火，俺再去挑一挑水。”
“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挑吧。”那井跟前湿滑，这眼瞅着天都黑了。柳苗有点不放心。
“没啥，你先烧火，俺挑水回来换你。”媳妇这么贴心，就是多干点儿活那心里也是热乎的。
烀豆子火不能太急了，柳苗又没烀过，所以格外小心。好在不一会儿林元浩就打了水回来，装满了水缸就又把水桶送去了上房。
上房屋里赵氏说了几句什么，柳苗在自己屋子里也没听清楚。
林元浩回来就替换了柳苗，“媳妇你去睡吧，这活俺一个人就成。”大晚上的不睡觉那是熬心血的一件事，自己是男人没啥，咋也不能让媳妇跟着折腾。
“没事儿，我陪着你。”一个人烧火那多无聊，柳苗想想都觉得心疼，也不知道以前赵氏是咋忍心的。
“去吧，这大酱烀熟透了关火还要焖一天，今天豆子没泡要多烧一会儿，这火也不能急了，俺一个人看着就成。”林元浩再劝，柳苗还是摇头。
“要不你先睡会儿，等俺累了就叫你。”柳苗想想也是，要熬一晚上这谁都受不了，就嘱咐林元浩，“一定要记得叫醒我啊。”
林元浩笑着再三答应了，让柳苗睡在炕梢，不然这火烧一晚上炕头肯定热的受不了。
柳苗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热醒了，起来一看，外面月亮老高，外屋一片火光。
披着衣服起来，柳苗打个哈欠，“相公你咋不叫醒我呢？”
熬了大半宿，林元浩却并不见憔悴，毕竟是练过功夫的，这身子底子好。“媳妇，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俺把锅里架上木头，这就差不多了。”已经过了子时，这都后半夜了。
柳苗点点头，“那我等着相公一起睡。”林元浩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头架在灶坑里，用铁板挡住灶坑门，这样木头就能一晚上慢慢烧着，锅里的豆子也能烀好了。
两个人躺在炕上，突然都没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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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读者反映有点虐女主，亲们，我强调一下，我永远都是亲妈，苦尽甘来啊，我一直坚持这个。
马上就要分家了，女主再坚持一下。现在看着悲催，等分家了那才叫翻身农奴把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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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东西收起来
071东西收起来
“相公你说……”
“昨天去镇上……”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月光下彼此对视，两人同时笑了。
“媳妇你说。”
“相公先说。”
又是一个不经意，温情在两人之间默默流淌。
“昨天你们去镇上没去老三那看看？”林元田就在镇上的学馆读书，也有好一段日子没回家了。
“大哥、大嫂他们没提，我一直是一个人在逛，也就没说。”说实话，柳苗倒是记得这一茬，不过她一个刚进门的嫂子，跟小叔子没差几岁，她是故意没提。
“恩，也不知道老三书读的咋样了。”大哥大嫂是啥人林元浩心里清楚，也就没说啥。转而问柳苗，“媳妇你要跟俺说啥？”
“昨天去镇上，听说医馆要卖了……”柳苗就把铁匠铺听到的消息，以及后来救人的事儿都说了一遍。“相公我在想，咱们清河镇就这么一家医馆，要是能买下来，不但赚钱还能造福一下周边的百姓。”柳苗这话不是虚的，昨天那人如果不是遇到自己，说不得命都要交代了。
“媳妇你咋会的医术？”媳妇家世他是清楚的，没听说有大夫啊。
“啊，我……”这事儿还真不好说，难道要说真正的柳苗已经死了，自己是个穿越的？那还不吓死林元浩。
透着月光，就看到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本来到了嘴边的谎话就有点儿说不出了，“相公，你相信我吗？”柳苗就钻到了林元浩怀里撒娇的问。
“呃……”媳妇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林元浩心头一热，“媳妇你说。”说啥都宁愿选择相信。
“这件事我说不清楚，但是我就是会医术。我不想骗相公，相公你……”
借着月光，柳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林元浩心都软了。“那就不说。”
“恩。”把脸埋在相公的胸口，柳苗嘴角微翘。“相公，我想把药店买下来。”林家没分家，这件事肯定得跟林老爷子和赵氏说，不过柳苗想先听听林元浩的意见。
“把药店买下来？”林元浩一怔，“媳妇你要开药店？”那药店可不便宜，不说爹娘能不能同意媳妇抛头露面。单说那银钱……
“是啊，相公觉得怎么样？”柳苗眼中全是期冀。
夜色掩饰下，林元浩眸子一暗。“媳妇。这件事儿还是算了吧。咱家老三在读书，没那么多闲钱，再说，咱爹娘肯定不能同意。”林家对媳妇管的极严，又怎么会让柳苗出去。再者，会医术这件事就是个问题。
“那我去当那坐堂郎中呢？”柳苗本就没指望林家能同意买医馆，一个连媳妇赶集都拦着的婆婆，你能指望她啥。
“媳妇啊，咱家虽然日子穷点儿，可也不差缺吃少穿的。这事儿俺看就算了。”
柳苗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自己想法还是太简单了。不成。得早点儿分家单过，就不信还说服不了这个小男人。
夫妻两个第二天一大早公鸡打鸣就起来了，林元浩又往灶坑里添了点木头，大酱就一直闷着。
吃过了早饭，柳苗就回屋准备做衣裳。赶集买了几尺细布还没来得及做，他们两口子的内衣也该换了。
王氏找了借口过来。一进门就去看烀大酱的锅，“呦，这烀大酱这活计还是得二兄弟你啊，闻闻这大酱都香，俺看看大酱咋样了。”说着就要去掀锅。
烀熟的豆子，虽然不大好吃，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那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
王氏的目的谁都清楚。林元浩赶在王氏之前拦住她，“大嫂你要看等晚上的，这大酱没烀好，锅可掀不得。”
“呦，俺就看看，那有啥啊。”王氏并不死心，大酱又不是没烀过，谁家那么仔细了。分明就是想吃独食。
“大嫂想看那也得等到晚上的，要不你跟娘说，这大酱大嫂你烀。”柳苗拿着布站在门口冷声道。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都这个态度了她还往上冲，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呦，弟妹这是做啥呢？”被柳苗一说王氏本来还有点儿不乐意，一看到柳苗手上的细棉布不少，顿时心思就活泛了。“俺家大朗、二郎那也该做个小衣啥的了，俺看弟妹你这买了不老少吧，你们两口子也用不了这么老些，给我扯两尺俺给你两个侄子做件衣裳。”说着就去柳苗手里抢。
说的倒是轻巧，真当谁是傻子吗？
柳苗往后一让，王氏扑的急了就没够着，这脸色就不大好看。
“呦，弟妹你咋这么抠呢，这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咋地给你两个侄子做一件小衣裳都舍不得，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当婶子的名声怕也不好吧。”
居然还懂得拿大义来压，这王氏也不傻吗，咋竟干这种没脑袋的事儿。
柳苗气乐了。“大嫂这话说的，按理说呢，我这做婶子的，给大朗、二郎就是做一件衣裳那也是应该的，咱家这一起过日子，银钱也都是公中的，咋花那都是为了家里。”
“可不就是这个理吗。”王氏撇撇嘴，“那弟妹你还等啥。”伸出手就等着拿布了，一副吃定柳苗的样。
柳苗好笑，“大嫂听我把话说完。可我买这布是用自己当了娘家簪子的钱买的，可不是用的公中的银子，这布是给相公做小衣的，大嫂你要是想要给大朗、二郎做，那就该跟娘去说，听说大嫂嫁妆丰厚，那自己买去谁也拦不着。这事儿即使传出去我也不怕啥，不过我这刚进门的，要是让人家知道还是当了簪子买的东西，也不知道外面人会咋说，娘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庄户人家，最注重个名声。
都是在一起过日子的，按理说柳苗买这些东西都该公中出银钱。可赵氏没给，即使王氏把柳苗抠门这件事传出去，让人抠根问底知道了事情的过程，丢的那是林家的脸。
柳苗拦住王氏的时候林元浩就出去了，一家人该有个分工，男主外女主内。面对王氏这个大嫂，林元浩自然不好留在这。
“不给就不给呗，还找那些个理由干啥。”王氏一甩袖子走了，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没见过这么抠的，不给就不给，你那玩意也不能下蛋了…….”
不能下蛋我也没必要给你。就是坏了，我还能做个抹布呢。
这种人，如果是那懂事的，柳苗不介意自己少做一套两套的，可王氏这人，柳苗看清了她是啥人，就不能惯着她。
柳苗算是看清楚了，在林家，一味的装好卖乖白扯，那样谁都当你是软柿子，都想捏一把。
“大嫂走了。”林元浩抱了柴禾回来，就看到柳苗靠着门框若有所思。
“恩。”王氏这种人，真是不能惯着啊。
“大嫂就那样，你别跟她一样。”
“……”柳苗抬头看了一眼林元浩，他话里有话吧？
“……大嫂那人，你以后有啥东西都别放明面上，免得她惦记。”
这是知道王氏来要东西了？
柳苗心里暖暖的，起初还担心林元浩知道了说自己小气，看来这个相公除了偶尔愚孝外，人还挺精明的吗。
“我知道了。”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下午饭还是王氏做的，吃过了饭，赵氏就问，“那豆子烀的咋样了，胡吧没？”这可关系到未来一年林家的配菜问题，庄户人家，夏天没啥吃的，那蘸酱菜可算是一样不能缺少的，即使冬天那萝卜片、白菜啥的用水过一下，吃大酱味道也不错。
“没闻着胡吧味儿，应该挺好的。”林元浩没把话说死。
“那趁着天亮看看，不成就再添把火，白天把那豆子都杵碎了，也省的晚上摸黑。”这是怕晚上点灯费油啊。
林元浩就应了一声。
眼瞅着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黑天了，林元浩准备掀锅。
柳苗好奇他手艺咋样，就站在锅台边看着。
一掀开锅，还没等热气散完，那扑鼻的香味就出来了。
怪不得王氏上午就要来掀锅，感情这味道这么好。
前世各种吃食都有可能还不觉得，如今到了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等热气散了，柳苗凑过去一看，半锅发红的酱豆，颜色那叫一个好，林元浩这手艺真是不错。
“二叔是不是豆子好了？”林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趴在锅台上，“二叔你给俺尝一口，看好吃不？”小家伙没啥零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哪成，家里还要做大酱呢，乖了，出去玩。”
“二叔，你就给俺尝尝呗。”林业抱着林元浩的大腿不撒手。
柳苗也觉得林元浩对待小孩子不用这样，吃一口也没啥吧。“相公……”
“老二你掀锅了咋不跟俺说一声。”赵氏虎着脸进屋，“二郎你在这干啥呢？是不是又想偷吃？”一共就那么点儿豆子，那都是要做大酱的，哪里有多余的给孩子吃。
“奶，奶……”林业就讨好的抱住赵氏的大腿，“俺闻着豆子老香了，俺就想尝尝好吃不，奶你就让二叔给俺尝一口呗，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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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生人上门
072生人上门
要说一般的庄户人家，那不像是城市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可这林家就是个特例。
按照赵氏对孙子的喜爱程度，别说要吃口豆子了，那就是要吃肉林老爷子估计都能给买喽。
可就是林业这么求赵氏，柳苗都要不忍心答应了，赵氏却板着脸把林业撵走了。
“小孩子家家的，这刚吃了饭就又要这要那的，谁家的规矩这是？”居然硬气的把小孙子赶走了。
这老太太！
柳苗对赵氏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老二家的，你去把酱杵子拿来。”赵氏就又指挥柳苗。
“酱杵子？”什么东西？
柳苗站在门口无辜的眨着大眼睛，赵氏就皱了眉头，“那院子里水盆里泡着呢不是，让你干点儿活咋这么费劲呢。”
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是长辈，我忍了。
柳苗转身去取酱杵子。
等看到东西柳苗才知道，所谓的酱杵子，是用木头做的，就是一块十几公分长的木头，在一头钉上一个用手能攥住的木把儿。
柳苗起初还没弄明白这东西能干嘛，等看到林元浩用这东西碓碎豆子就明白了，感情这是省去了石磨的工序，这赵氏还真会过日子，连这钱都省。
大概半个时辰，林元浩就把所有豆子都碓碎了。
大酱豆碓碎后，稍微凉一下，不烫手就行，然后就用手做酱块子。
林元浩显然是做惯了这事儿的，来回的搓揉、不断的摔打，那动作别提多娴熟了。
酱块子呈长方型，大约长30公分、宽20公分左右。
酱块子成型后。要用两手上下左右拍打实，赵氏找出一早准备好的几块洗干净的旧布，林元浩就用旧布把酱块子包紧。
最后再用秸秆或麻绳啥的五花大绑地捆牢，赵氏示意林元浩把酱块子都抱到上房，厨房上门有个大房梁，林元浩就站在梯子上把六块酱块子都放到房梁上。
等过段时间大酱自然就发了，就是变过色儿来了。到时再用手把酱块子掰成小块，有时里边会有蛆，要挑出来。发好的酱块子会发出股股香味来，颜色也好看。没发好的则味道难闻，色儿也发黑。下的酱不好吃。
下大酱也简单，先把大缸刷干净。把酱块子倒进去，然后按5：1的比例往缸里加水和盐。
水不能太多，否则大酱就稀了，盐也不能太多太少，多了大酱就不发了。少了就酸了、长毛了，坏了就不能吃了。这要自己掌握。一般庄户人家的妇女都会掌握这个标准。不过林家这几年的大酱都是林元浩下的，吃过林家大酱的人都夸他们家大酱下的好。
下完大酱还没完活儿，每天要坚持打酱缸，打酱缸用酱耙子，酱耙子也是木头做的。锯十几公分见方的小木板块，再钉上一根约1米左右长的木杆，酱耙子就做好了。
打酱一般是早晚打。打上来的脏沫子要用勺子撇掉。
这是个需要耐心的活计，要打一两个月，天热发的就快，这要看天气温度定，一直打到大酱发出阵阵扑鼻的香味为止。左右邻居、前后院人家都能闻到这股大酱香味，这说明大酱发了。就可以吃了。
大酱那是羊草沟这地方庄户人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东西，蘸酱菜那就不用说了，甚至酱焖鲫鱼、酱炒角瓜片、大酱炖茄子啥的，那都是极美味的东西。
庄户人家，甚至在包饺子的时候也会放两勺大酱，那味道绝对不一样，吃起来也觉得特香。
大酱还有其他一些用途，比如手不小心烫了，一般庄户人家也舍不得去医馆买药，抹点大酱保证止痛、还不起大泡。有的人家心疼牛马这些大牲畜的，还会在草料里拌上点儿大酱，那动物也更爱吃草料长得就更结实。
忙活了这么久，林家的大酱总算是下完了，一家人也去了块心病。
眼瞅着就要翻地了，林家工具啥的都准备齐全了，这又有大牲畜，自然就不担心。
这一日柳苗、林元浩两口子刚从山里看完独臂师傅回来，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这是大姐夫回来了？
嫁到林家这么多日子，也就大姐夫姜承志来林家每次都坐马车。
“呦，二娃子你和媳妇这是窜门刚回来呀？”村里有相熟的人就上来搭话。
“啊。”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嘴巴，林元浩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你们家这是啥亲戚来了，还坐的马车，啧啧，那排场，可真大啊，还跟着一个车夫两个跟班呢，有钱人那……”
不对啊，林家的大姑爷姜承志村里人都认识。
再说，就姜家那个穷家，还能用得起下人？
林元浩和柳苗对视一眼，两人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走。
可别是出了啥事吧？
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大爷您老这话说得好啊，那帮王八羔子可不就得都拉出去砍了，当官的不给咱们百姓做事，那叫个狗屁的官！”
这人，说话掷地有声，听声音就像是个久居高位的，且还是个陌生的声音。
上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黑衣黑裤的小厮，一样的身高，差不多的身量，两人目光坚定、表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专门训练出来的护院。
来人非富即贵！这是柳苗得出的第一印象。
林家啥时候有这样贵气的亲戚了？
林元浩和柳苗直接往上房去，家里来了客人，总该见见吧。
上房门口，林元浩却被拦住了去路。
一看门口两尊“门神”，林元浩皱着眉头，”这是俺家，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门神开口了，“我们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擅入。”声音冰冷的。
好大的口气啊！
“让不让开？”林元浩眯起眼睛，这是发怒的前兆。
“我们爷没发话谁都不能进。”
柳苗倒吸口气，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砰砰两声，两道人影从门口甩了出去，林元浩回手拉着柳苗大步走进屋子。
“什么事儿？”屋里男人一声喝问，两尊门神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骇然的望着林元浩的背影。
“怎么回事？”一位清癯老者背着一个包袱突然出现在门边再次拦住林元浩去路。
“恩？”今天自己家这还进不去了？
林元浩刚要动手，屋里却传出王氏喜滋滋的一句话，“呦，是俺们家二兄弟和弟妹回来了。”
王氏啥时候这么客气了？
门口的老人一怔，看了一眼柳苗，客气的让出了道路。“不知道是二位，还请多包涵。”老者挺直了腰板抱拳一礼，颇有些江湖风骨。
柳苗眉头紧锁，今天林家这是来了什么人？
“这二位想必就是林家二爷和夫人了。”林元浩夫妻还没看清来人，上来就是这样客套的话。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副富家翁打扮，脸上挂着诚挚的笑。
“您是？”柳苗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夫人可还记得几日前在清河镇集市，医馆门前您出手救了我大哥一命。夫人可想起来了？”
“你……”柳苗恍然大悟，她就说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居然是那天泥腿子一样打扮的人。这怪不得柳苗没认出来，实在是他今天这身富家翁打扮和那天相差太多。
认出了来人柳苗就笑了，也就大致明白了人家的来意。
“您那位兄长可还好，药有按时在吃吧？”
见面先问病人的病情，贺老二对这位林家二夫人敬意更深，“多亏了您出手相救，大哥一切都好，大夫也说多亏您出手及时，不然就是能保住命腿怕也保不住了。”言辞恳切，真是一幅感激的模样。
柳苗也只是笑笑，这样的非富即贵，家里没有另请大夫就怪了。不过柳苗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所以也只是简单的客套了两句。
“你瞅瞅，这咋一直站着呢，贺二爷，快坐。”王氏今天特别殷勤，一直陪站在旁边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林老爷子今天似乎也很高兴，直瞅着炕上一盒子烟丝眯弯了眼睛。
柳苗一瞟那盒子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能拿的出来的，肯定是这位所谓的贺二爷送来的。
“夫人和二爷坐。”贺二爷就把炕头的位置让给柳苗，林元峰都在一边陪着站着，林元浩就没坐下，柳苗自然也跟着站着。
“呵呵，夫人客气个啥，坐啊。”柳苗没坐，贺二爷也就没坐，就一个劲的让柳苗。
柳苗心中奇怪，这个贺二爷，看起来也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咋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大哥、大嫂坐吧。”柳苗就让了一下林元峰两口子。
“呵呵，俺们坐啥，让贺二爷坐着说话。”王氏笑嘻嘻的，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刁钻。
贺二爷挠挠头，突然明白过来，“让你们坐就坐下。”眉头一皱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家人都坐下了，又客套了几句，林老爷子就让赵氏准备饭菜。
这是要留贺二爷吃饭。
柳苗都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赵氏叫出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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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贺二爷
073贺二爷
贺二爷这是干啥来了？
如果说是要感谢，炕上放了一堆东西，不用问肯定是贺二爷送来的。那感谢已经到了，人咋还不走？
柳苗一肚子疑问在厨房忙活，这心思就有点儿飘。
“二爷、夫人，您家这院子不错，能带我看看不？”贺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那话显然对柳苗说的。
屋里那位老者在陪着老爷子说话，听音老爷子似乎挺乐呵的。
柳苗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林元浩，就点了点头。
这位贺二爷显然奔着自己来的，这人看着有点儿邪门，还是早点儿解决的好。
“那还用麻烦俺二兄弟吗，俺当家的给二爷带路呗。”王氏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就要招呼林元峰。
“都在屋里待着。”贺二爷眉头一皱，看了王氏一眼，王氏突然就不敢动弹了。
林元浩夫妻对视一眼，林元浩就把柳苗拽到身后，自己则紧跟了贺二爷出去。
“你们两个在这看好了，闲杂人等不要随便出入。”贺二爷在门**代了一句，又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一哆嗦，赶紧转身假装干活。
门口两人嘴角咧咧，应了一声。
贺二爷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一眼，正好落在他们满是灰尘的身上，再看林元浩目光就有些玩味。
贺二爷假意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林家总共就那么大，后院是放柴火和骡马的地方，自然也就没过去。
“二爷如果累了，不妨到我们夫妻屋里坐会儿。”柳苗知道这贺二爷肯定有话说，索性就把人让到了屋里。
贺二爷自然答应，三人就进了林元浩他们的屋子。
柳苗也没倒茶。让贺二爷坐了，自己反而主动坐在了贺二爷的对面。
“贺二爷，上次救人也不过是凑巧赶上了，我们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就是想着能救人一命那是积功德的事儿，二爷也实在没有必要特意跑这一趟。”
能这么快就找到家里来，这人到底有多大能耐？柳苗真心不想招惹这样一个所在。
不想跟这人过多牵扯，柳苗索性掌握了主动。
贺二爷挠挠头，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夫人瞅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救了我大哥的命，我们兄弟这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让道上的兄弟怎么看我们兄弟。”突然的豪迈，似乎没有了之前刻意营造的贵气，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儿草莽气息。
“道上？”柳苗脸色一变。不会吧……再想想上次那人的伤，起初还以为是摔的，现在仔细一想。外伤流了那么多血，倒像是利器伤的。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林家可是招惹了一个麻烦啊。
“二爷说的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二爷说的那么重。”柳苗心思百转，这人不能得罪。可要怎么跟他们断绝了关系才好呢？
“二爷这次过来怕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吧，咱们羊草沟地方偏僻……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就不多留二爷了。”柳苗摆明了是要赶人。这要是稍微有点儿心思的人就不能再留。
“有啥别的事儿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柳苗嘴角抽搐，脸上强挂着笑意，“这谢也谢过了，二爷太客气了。”
“没啥。”贺二爷摆摆手。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出来柳苗的意思还是假装的。
从身后解开之前老者背的包袱，放在炕上。砰的一下。看样子还不轻。
“这点儿东西是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我大哥有伤不方便过来，我就代劳了，夫人以后有什么事，只要给我们兄弟带个话，我们肯定给您办到。”这是送礼啊。
柳苗连包袱都没打开就给推了回去，“二爷太客气了，心意我们领了。”
“那哪成？东西您必须收下，嫌少咋地？”贺二爷眼睛一瞪，竟有点儿要挟的意思。
“不是闲少，是我们压根没想要。”林元浩伸手把柳苗一带，人就到了他身后。“贺二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林元浩说话冷冰冰的，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伙人不大对劲，此时终于确定了。
“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贺二爷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把林元浩打量一遭，“看来是个练家子。”
这哪里是来道谢的，分明就是无赖吗。
柳苗不想招惹麻烦，更担心林元浩吃亏。
“这样贺二爷，东西我们选一样留下，心意我们算是领了，不过这么多我们可不能收。”
“夫人这话……”贺二爷对柳苗还是很客气的，不过目光却有些审视。
柳苗态度坚决，好不退让的直视贺二爷。
“好！”贺二爷突然笑了，随手打开包袱，“那就请夫人挑一件。”
柳苗目光在东西上一扫，倒吸了口气。
包袱里除了整块整块的金条就是一串串的珍珠首饰。
这包东西，怕值个上万两了吧。
柳苗到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不要说柳苗，就是林元浩都傻眼了。
不过发呆也只是瞬间，恍惚过后柳苗更加坚信了不能收这东西。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柳苗就看了一眼那包东西，随手选了一颗不起眼的黑色珠子。“就要这个吧。”
贺二爷表情有点儿怪异，“夫人就选这个？”
本以为女人嘛，总该喜欢珠宝首饰，没想到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像是暗器的珠子。
柳苗点点头。
这些东西来路说不上是什么，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就是这珠子，她也准备事后找个地方埋起来，永远不用才好。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抢来的。
“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
“那我们就不留二爷了。”柳苗急忙道。许是觉得这话有些生硬，就又追加了一句。“想必二爷还有许多事儿要忙。”
贺二爷脸色不是很好看，“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打扰了。”这就是不留下吃饭了。
柳苗松了口气，“我们小门小户的，就怕招待不周。”最好下次也别来了。
贺二爷就看了柳苗一眼，“可是我看夫人医术比那府城的都好，我们兄弟要是有个急病啥的？”
医者父母心，柳苗从小立志做一个白衣天使，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如果二爷是要求医，我随时都有时间。”那就是其他的时候没有时间招待了。
贺二爷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你这妇人倒是有趣。”大笑着出了门，也不知道柳苗哪里有趣了。
柳苗赶紧把那堆晃眼的东西收了，抱着东西追了出去。
贺二爷又到上房跟林老爷子打招呼。“……因为有急事，这饭就吃不上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打扰。”说的既客气又有礼，一点儿不像是之前在二房那的凌厉。
“那哪成？贺二爷好不容易上门一趟，咋地也得吃了饭再走啊。”王氏难得热情留客。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贺二爷就摆摆手，“不了，这就告辞了。”
“你这娃子不错，下回再来。”林老爷子表现倒是高深莫测。
贺二爷不由得多看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林傻子”，笑着点了点头。“一定。”倒是没看出来哪里傻了，也不知道那些手下怎么打听的消息。
一家人送走了贺二爷。王氏还在那感叹。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啧啧，瞧瞧人家那排场。那气派……”说完又瞪林元峰，“你个窝囊玩意，俺让你多跟二爷说几句话，瞅你那熊样。”一副瞧不起林元峰的样。
林元峰也只是呐呐的不吭声，王氏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你那点儿出息，也不知道多跟人家说两句话……那样的大户人家。要是攀上关系了，咱家大朗、二郎那以后也好有个出路不是……”
把林元峰一顿贬损，林元峰都老实的听着。等王氏扭身走了，反而挺直了腰板问林元浩。“二弟你是咋认识贺二爷的？”
总是跟自家兄弟能耐。
柳苗心里有气，就叫了林元浩，“相公咱们回屋先把衣裳换了吧。”两人上山都是一身轻便的衣裳，还算新衣裳。到了家该换那身带着补丁干活穿的了。
林元浩也不想搭理他大哥，一瞅他在大嫂跟前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就来气。“媳妇俺这就来。”
“老二你这是啥态度？”林元峰不依不饶的。“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吗，你眼里还有俺这个大哥没？”
又摆大哥的谱。
“你们哥俩吵吵啥呢？”赵氏就喊了一嗓子，“老二你过来，俺有话问你。”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贺二爷的事儿，林元浩就对门口的柳苗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上房东屋，林元浩看到炕上一盒子上好的烟丝，还有几样尺头，再有就是一些点心，倒是没有拿去他们屋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林元浩就松了口气。
“老二你瞅瞅，贺二爷这多客气啊，给咱们送了这么老些东西。”王氏饭也不做了，就坐在炕沿边，喜滋滋的摸着那几块尺头，“这是什么潞绸吧，俺在那大户人家媳妇身上看见过，听说这玩意一尺都老贵了，咱们这边都没有，要到县城才有得卖，还不一定啥时候有呢。”眼里满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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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分配
074分配
林元浩就把柳苗在清河镇无意中救了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林老爷子就沉着脸，“老二家的咋还给个男人看病。”似乎颇为介怀。
这年头男女大防，那男大夫给女人看病，一般都是不能针灸的，何况还是一个女子给男人看病。
当然林老爷子这还是不知道细节，只是封建保守的思想让他觉得不妥而已。
赵氏这次难得的没有骂，只是目光留在那两匹缎子上。
“要说这贺二爷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人家没那么多不三不四的，老二媳妇这救人是好事儿……这事儿就这么地吧，人家是好心看咱们，咱们自己别往出嚷嚷就得了。”说着就收起了炕上的布匹和点心匣子。
林元浩眉头微蹙，按理说老娘应该大骂媳妇抛头露面才对，咋今天这态度……看了一眼那些个东西，这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
咋有一种自家媳妇被人换钱的感觉。
“娘啊，俺看着这缎子色儿正好配俺那双红缎子面的鞋，给俺扯身衣裳吧。”眼瞅着赵氏就要把东西收起来，到时候还能有自己的份？王氏赶紧抱住一匹缎子不撒手。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做啥衣裳？”赵氏伸手就打掉王氏的手，“啪”的一声，王氏不得不缩手。
“娘啊，那这些缎子，咋地也该有俺一份吧，那要不是俺带着老二家的去赶集，她能救人咋地？那要是不救人，人家贺二爷能给咱们送这么多东西？”
倒像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些东西似的。
“瞅把你能的，你那么能耐咋没给人看病？”赵氏拉着脸，“这东西谁都不能动，老三要是考上秀才那是要给他做做衣裳的。你小门小户的，天天在家待着，做啥好衣裳。”言外之意这料子王氏是不配穿的。
这么好的料子，要是做身衣裳穿出去，别说在这清河镇，就是这八虎县都是顶有面子的事儿。
王氏不死心，“娘啊，那不给俺做，给俺当家的做一套呗，他是家里的老大。出去应酬啥的也瞅着好看。”自己做不成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老大……”赵氏就有点儿犹豫。
“都收起来，老三那是读书人，给他留着。”林老爷子发话了。王氏也不敢有异议。
“俺这身子啊，这是越来越重了，这两天也不知道咋地了，就想吃点儿香东西，娘啊。是你孙子想吃点儿好的了。”王氏就盯着点心匣子，口水恨不得流下来。她认识那盒子，是县城最大点心铺子的，她爹刚考上秀才那会儿有人送过。
事情过去十几年了，她至今记得那点心的味道。
赵氏打开点心匣子，两匣子点心看着不少。可做工太精细，一共也没有几块。这要是一家人一人尝一块也就没了。
这么金贵的东西，咋能这么糟蹋了。
赵氏就收了点心匣子。“你大姐也怀了身子，她在县城，啥好东西也不舍得买，这两匣子点心，等有人去县城给你大姐捎去。”
赵氏对林家大姑姐林元英的疼惜那是出了名的。逢年过节往过拿东西自不必说了，就是平时女儿家吃的粮食那也是从娘家搬得。就这样林元英还落下一个孝顺的名声。也不知道人家咋就这么会经营。
王氏是知道大姑姐在婆婆心中地位的，可听老太太这么说那也不乐意。“大姐她在县城那啥吃不着啊，倒是俺们，省吃俭用的供老三一个人念书，这么老些年了，老三书读的啥样俺们是没看着，那啥玩意都可着他也算了，谁让他是咱们林家的人呢，可大姐都嫁人了，啥玩意都上娘家倒腾，那算是咋回事？”
王氏这话等于挑战赵氏的权威，赵氏当时就发飙了。
“你那丧良心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大姐那还少往家买东西了咋地？那过年过节的，哪次回来不大包小裹的，你就瞅着咱家给拿去的那点儿芝麻粒大的东西，你咋就不瞅瞅你大姐给拿回来啥呢。你穿那衣裳不是你大姐给的？”赵氏就揪了王氏的衣裳。
王氏今天穿了一身紫色带暗纹的褂子，半成新，样子说不出多好看，可那料子却不是庄户人家常穿的。
“就这褂子，那也是大姐他们穿剩下不要的。”王氏铁了心闹腾一场，干啥出嫁的姑娘还天天给东西啊，就没这么说的。
林元峰一向都不参与这种家庭讨论，窝在炕头不吭声，继续做鸵鸟状。
倒是林元浩，一直对大姐上娘家搜罗东西看不过去，就说了两句，“大姐他们也有点儿不像话了，大姐夫坐馆那银子每个月都有进项，老上咱们家拿这拿那的，这像咋回事。”
“你就瞅着给你大姐拿东西了，你咋没看到你大姐往家背东西。”赵氏指着林元浩就骂，“你丧良心啊老二，你从小都是谁带大的？要是没有你们大姐，你，还有你大哥，你们那都让狼叼走了，还养活你们这些白羊狼？一个个的小嘴巴巴的，你们那都是见不得俺对你们大姐好，你们都按的啥心……”
上房屋里赵氏一顿骂，不单单是林元浩，这次王氏都没声了。
“行了，别唧唧歪歪的，把饭做了，俺都饿了。”林老爷子发话了，赵氏这才歇会儿气。
“一天天的不干活就知道囊生，吃那么多也没见你多能耐。”这是连带着把林老爷子也骂上了。
“娘们家家的，天天叽叽哇哇的，俺饿了，把那点心给俺吃两口。”
赵氏气头上骂了林老爷子几句，却不敢真的违背他。这个年代，夫为妻纲，赵氏在林家即使做主惯了，也是不敢违背自家男人的。
当下就把点心匣子给了林老爷子，“吃吃吃，一天竟知道吃。你可少吃点儿，俺还给大闺女留着呢。”
“俺两个大孙子呢，快过来，到爷这吃好吃的。”林老爷子一招呼，早就趴在窗户边的林家、林业赶紧跑到屋来，“爷爷，这是啥吃的啊，瞅着就好看。”林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瞅着东西就挪不开眼睛。
“爷，点心真好看。”林家抿着嘴，就巴巴的望着老爷子。
林老爷子看着两个孙子，稀罕的什么似的。拿出点心一人给了一块，“吃，吃，这还有呢，让俺大孙子吃个够。”
“那玩意也别多吃喽，一会儿还吃饭呢。”赵氏吧嗒吧嗒嘴，就瞅着点心匣子。这又有多久没吃到过点心了？
“死老婆子，就知道瞎嚷嚷。”林老爷子拿起一块点心，小心的吃掉外面的酥皮，就把点心递给赵氏，“给你也尝尝。”
“算你还有良心。”上房东屋，老两口跟两个孙子吃点心，王氏就巴巴的瞅着。
“娘啊，俺这肚子里，你孙子那也想吃一口……”
林元浩不想在这看下去，“爹娘，没啥事儿俺就先回屋了。”
赵氏摆摆手，林元浩就回了屋。
“娘说啥了？”贺二爷今儿过来这么一闹，老两口那边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没啥。”林元浩就想到娘那态度，总觉得心里不大舒坦。“媳妇，以后你也别惦记那医馆了，咱家日子紧吧，爹娘是不会同意的。”有一句话林元浩没有说出口，媳妇这样出去赚钱，就算是赚到了，那到底咋回事还不好说呢。
就看看今天那家里的东西，林元浩想想都觉得寒心。
柳苗是个敏感的人，一瞧林元浩沉着脸，就凑过去，“相公你不会生气了吧？”自己给男人看病，难不成这小男生心里不舒坦？
“俺生啥气？”这话就说的硬邦邦的。
柳苗心里好笑，却一本正色的道：“要说啊，我呢是个女人，本不该抛头露面的，可是有人得了病，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人家佛祖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这救人那是积功德的事儿，以后咱们就是有了孩子，那也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
大道理柳苗没说，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林家的人似乎对于虚无缥缈的事儿都挺在乎的。不说别的，就赵氏平日里那还在家弄个香案上上香啥的，日子过得那么俭省还偶尔买点儿啥供着，东西不多，心意却在那。
“救人是好事儿，俺也不拦着你。就是……”爹娘是啥人林元浩比媳妇清楚，“你以后就是救人那也注意点儿，别落下啥话柄，俺倒是没啥，就是爹娘那边……”
林元浩欲言又止，柳苗就明白过来。
这个小男人啊，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又不是那么明显，他心里怕是也不想自己抛头露面吧。
这个可不成。
柳苗就抱了林元浩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知道相公心里向着我，以后我给人看病会小心的，最好能给女人和孩子专门看病才好。”促狭的眨眨眼，果然看到林元浩嘴角翘了起来。
小男人就是小男人，这点儿小心思啊。
林元浩就松了口气，媳妇还是个有思量的。
可一想到他娘看缎子那眼神，他这心里总觉得乱糟糟的。
柳苗没那么了解赵氏，还以为自己救人的善举无意中感动了两个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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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王氏的败笔
075王氏的败笔
“老二家的，俺这肚子不舒坦，你过来给俺搭把手。”
王氏又在偷懒，本来屋里挺和谐的气氛就让这句嚷嚷打破了。
林元浩皱着眉头，“一天天的，以前也没这么多事儿。”咋自从媳妇进门她就三天两头的不舒坦呢。
“没事儿，她怀了身子，我去搭把手也累不着。”柳苗嘴上客气，心里却犯合计。自从王氏这传出怀孕，都没看过大夫，她咋确定自己怀孕了呢？
柳苗觉得应该给她把把脉才是。
“大嫂，俺给你烧火。”今天轮到王氏做饭，柳苗没傻到上来就替她做饭，那样以后岂不是让她有理由把所有活计都推给自己。
“老二家的，你把饭做了吧，俺这肚子也不知道吃啥吃坏了，这一抽搭一抽搭的疼。”王氏皱着眉头，脸上表情不似作伪。
她什么时候找借口不是辣气壮的？
柳苗心下迟疑，就说了一句，“大嫂要不俺给你把把脉吧。”终归是一家人，让柳苗见死不救，她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王氏就摆摆手，“没那么邪乎，俺趴一会儿就好了。”王氏就指了指锅台，“米俺都淘好了，你把饭做了吧。”声音有气无力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老大家的，你是不是又在那偷懒呢？”赵氏从屋里出来，嘴角还沾着点心屑。这是刚吃完那匣子点心啊。
王氏就是眼睛一亮，“娘啊，俺这肚子不舒坦，这是你孙子吃不着点心闹腾呢，你老给俺吃一块尝尝呗。”
这么大的人了，为了一块点心奴颜屈膝的，柳苗扭头就去烧火。
看王氏这样。哪里像是有病，分明是没吃到东西在那闹腾呢。
“一天天的你就知道吃，干活咋没那么利索呢。”赵氏骂了一句，看到柳苗在那烧火，就嚷道：“老二家的，今天不是你做饭，你在这干啥，让老大媳妇自己干。”
王氏还要说啥，赵氏就骂道：“一天就你事儿多，别人怀了孩子也没像你是的。还不把那米下锅喽，你还等着俺替你干咋地？”
赵氏发了话，柳苗就起身准备出去。
起身的功夫就看到王氏裙子屁股后面湿了一块。起初还没在意，仔细一看…柳苗“妈呀”一声，随即捂住嘴。
“大白天的你撞鬼了啊，吓死俺了。”赵氏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似乎气不顺。
柳苗哪里有心思想别的。就指了王氏的裙子，“大嫂，你……你……”天啊，不会是流产了吧？
赵氏这会儿也顺着柳苗的手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老太太脸色一白。脚步就是一踉跄，还好柳苗及时扶住了她。
王氏傻乎乎的伸手去摸，结果就摸了一手的血。“我的个妈呀……”王氏慌了，“当家的，当家的，我要死了呀，当家的呀……”杀猪一样的惨嚎。林家整个乱了，所有人都冲到厨房。
“媳妇你这是咋了。咋了呀？”林元峰一看到王氏手上的血就慌了神。
林元浩站在门口，目光迟疑。
林老爷子扶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连林业叫他都没听到。
一个孙子就这么没了？林老爷子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
还是赵氏最先稳住了心神，“快，快……老大你把你媳妇抱到屋里去。”又指挥柳苗，“你烧点儿热水给俺端进来。”赵氏毕竟年纪一大把，是个有经验的。
柳苗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也反应过来，那锅里本就是要下米的，热水现成的。
找了一个大盆，柳苗端了一盆热水进屋。
“娘啊，俺要死了呀，当家的呀，俺的肚子疼啊，俺的孩子呀……”炕头王氏杀猪一样的哭嚎，也不知道在哭自己还是“孩子。”
赵氏在那推林元峰，“你快出去，爷们别在屋里，把门给俺关严喽。”民间一直有个说法，男人不适合进产房，说是有血光之灾。
林元峰被赵氏推出了门，急的在门前乱晃，那脑门上全是汗。
林家绷着小脸紧张的盯着门，也不知道在想啥。
林老爷子傻了，林业还在那“爷爷，爷爷”的叫着。
大嫂似乎小产了，林元浩这个小叔子待在这里不合适，一看林老爷子那样就暗道一声“不妙”。
“爹啊，俺看后院那两头骡子不咋欢实，你老去看看？”说话小心翼翼的。
“啊，啊……”林老爷子似乎缓过来一点儿，“俺去看看，去看看。”转身的瞬间擦了一下眼角，林元浩眼尖，老头这是掉眼泪了。
林元浩多少知道林家当年发生了什么，这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
骡马都不老实，伺候他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容易被踢了踩了的。
林老爷子精神恍惚，林元浩就不放心跟了出去。
不提外面这些男人们，屋里柳苗抱着水盆放到炕上，就帮赵氏去脱王氏的裤子。
赵氏手直哆嗦，却嫌柳苗碍事。“你别在这碍眼，俺自己来就成。”那脑门都冒了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心疼的。
“俺的孩子啊，没了……俺命苦的孩子呀，当家的呀，俺就要死了呀……”王氏还在那有一声没一声的哭骂着，脸色有点儿难看。
柳苗担心王氏真个出事，稳了稳心神就去给王氏把脉。
王氏这会儿已经哭嚎的嗓子哑了，也就没顾上柳苗。
柳苗这一把脉，表情就有点儿诡异，鞋都没脱，急急忙忙换了王氏另一边把脉，一样的结果……
柳苗心中诧异就又摸了一次，这次终于确定了——王氏根本没怀孕。
那边赵氏正好也扒了王氏的裤子，也是一愣。
婆媳二人同时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王氏躺在炕上还不明所以，柳苗就悄悄的下了地，顺便把那盆热水也抱了出去。
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连自己有没有怀孕都没分清楚。柳苗突然有点儿想笑。
林家上房西屋里，突然传来王氏杀猪一样的惨嚎。
“娘啊，这不可能啊……俺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啊……”
眼瞅着就要有一场大战，柳苗一看那饭，她本意是顺手做了的。可一想到王氏的为人，就撇撇嘴，这会儿做饭，没准赵氏出来自己又要挨骂。索性一转身就回了屋。
上房西屋里赵氏的骂声不绝，连带着林元峰脸色都不大好看。
可以想见，赵氏报了希望的孙子竟是王氏骗人的，这赵氏的怒火可想而知。
王氏是假怀孕，林老爷子似乎一下子也缓过来了。
林元浩就沉着脸回了屋。
“相公这是怎么了？”林元浩不是一个爱耍小性子的人，柳苗就有点儿担心。
“媳妇……”林元浩欲言又止。
“咋了呀？”这是有啥事啊？柳苗就有点儿担心。
林元浩看着柳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这心就更是一阵慌乱。这要是能生一个像是媳妇一样的儿子，那还不得像是童子似的啊。就是闺女，那也跟媳妇一样好看啊。
“要不咱们也生一个孩子吧。”到了嘴边的话脱口而出，林元浩自己首先闹了个大红脸。
柳苗一怔，待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啥，这小脸就也红了。“大白天的，说啥胡话呢。”抬起小拳头不依不饶的在林元浩的胸膛一阵乱敲。
“媳妇。”林元浩眼眸热切，突然抓了柳苗的小手。
柳苗心里一怔慌乱，不会吧，这可是大白天啊。
“媳妇，俺记得…”林元浩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带着一股诱惑在柳苗耳边低沉响起，“你的小日子这个月是不是过了？”
脑袋嗡的一声，柳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话能随便说吗？
林元浩起初也有点儿尴尬，可看着自家小媳妇红透的耳朵，这胆子反而大了。
大手顺着柳苗的腰滑了下去，最终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媳妇，你说你这肚子是不是已经怀了？”
柳苗眨眨眼，起初也有点儿迷茫，可一想到之前在王氏那发生的事儿，就摇了摇头。
“我应该是没有。”自从到了柳苗这个身体，许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小日子就没准过，这几个月柳苗也习惯了，这个月晚来几天，那也是正常的。
林元浩闻言也有点儿失落，可他们还年轻，再说这才成亲不到二个月，这种事儿也不能着急不是。
“媳妇，大嫂那真没怀啊？”屋子里只有小夫妻两个，林元浩就大胆的开口。
柳苗点了点头，“我把脉了，确实没怀孕。”也不知道王氏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纯心骗两个老人的。
要说王氏那人，平时爱占点小便宜，要说她是假装怀孕在赵氏那骗银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一想到之前在上房西屋，如果王氏是假怀孕，估计就不会让赵氏动手了。
可王氏这些日子一直也没去看大夫，更没说让自己这个懂医的人看一下，这又可疑。
左右事情已经定局了，柳苗也就不去伤脑筋了。
“爹他那么在意孙子，大嫂这一下，可把爹给闪了一下。”林元浩突然自言自语，柳苗就有点儿不解。
家里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孙子吗，再喜欢孙子，那还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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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钱途
076钱途
王氏假怀孕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林家的风波似乎还没过去。
赵氏有事儿没事儿看到王氏就一顿骂，好像王氏做啥都不对似的，就连王氏的饭碗都没平日里多了。林元峰要像往常一样给王氏扒饭，更是遭来林老爷子的呵斥。
王氏突然成了林家的公敌。
要说这件事王氏应该上火，可柳苗仔细这么一看，人家该吃吃，该喝喝，似乎一点儿没有影响，就是赵氏的骂声，似乎也被王氏自动忽略了。
也就吃饭的时候王氏有些不如意，可柳苗有一次居然看到王氏在墙角偷偷吃东西，她没看清楚是啥，可看王氏嘴角的油渍，似乎吃了啥可口的。
要说这件事，最上火的不是王氏，也不是赵氏，却是林老爷子。
柳苗惊讶的发现，林老爷子这几日不但饭量小了，那说话的声更弱了几分，本来就不高的林老爷子，最近都驼背了，那嘴角甚至还起了水泡。
这得多在意孙子啊？
柳苗突然有点儿后怕，这万一自己将来生个女娃？
想都不敢想啊。
林元浩又上山了，柳苗就把这几日做的鞋给他拿上，让他给干爹带过去。
这几日柳苗有些倦怠，算算小日子也该到了，也就没在意，只是注意少摸冷水。
最近赵氏的火气有点儿大，除了做饭柳苗也很少往上房去，甚至连屋都很少出，每日就坐在炕头做针线。
柳苗不会绣花，不过上次赶集特意买了一些，看赵氏绣了几次，她如今也试着在袜子上绣片叶子啥的。她本就聪明。手也不笨，如今竟颇有进步，已经会换线绣个简单的小花什么的。
不过就她这手艺，离能拿得出手那还远着呢。
柳苗也不着急，她也不靠着这个吃饭，每日只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吃过了下午饭林元浩就从山上回来了，还背回来一捆柳条。
柳条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柳树条，是羊草沟这边山上一种小的树木，一丛一丛长得，树条比较软。适合编筐啥的。
“相公背这回来干啥？”家里也不是没有筐，上房东屋有两副土篮呢。
土篮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筐，只是比一般的筐大些。能用扁担挑着，现在的农村应该也经常见到。
“俺看山上草都绿了，眼瞅着那野菜啥的也出来了，编两个筐，过些天你挖个野菜啥的也方便。”这个小男人啊。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柳苗坐在炕上笑盈盈的，“相公累了吧，坐在炕上歇会儿，也好跟我说说话。”一天就自己一个人待着，虽然这里空气比现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柳苗依然孤寂。
林元浩眸子就是一暗。“没去上房跟娘说说话啊。”不过是一个陈述句，林元浩也知道自家老人是啥人，所以话题就此打住。
“爹身体咋样？”柳苗就问起了老爷子。“也不知道我给做的衣裳合适不合适。”上次他们两口子上山，柳苗就把小衣裳给带去了。既然已经认了干爹，柳苗真把老爷子当亲爹一样待。
“挺合适的，师傅说你手艺不差，就是线头多点儿。”林元浩憋着笑。其实这话是他自己加的。当时看到媳妇在那上面绣花，他就拦着。可惜还是没拦住。结果就弄了个四不像的东西，媳妇还说那是啥松树，看着就是绿呼呼的一团线，还都是线头。
柳苗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啥，没想到林元浩居然拿这个大曲她，又是羞愧又是气恼。“下次我就给你绣，把你衣服上都绣上，让你笑话个够。”颇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味。更像是在撒娇。
林元浩憋不住的笑，柳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小两口之间眉来眼去的，一个故意逗弄，一个肆意“撒娇”，一屋子和谐温馨。
屋子前一道人影过去，柳苗就抻脖子看了一眼。
“最近小妹咋老往外面跑？”赵氏不让媳妇们出门到处闲逛，但是对儿女却不限制。不过家里小闺女林元花一直是个安静性子，很少出门不说，连屋子都不经常出，最近这段日子出门的倒是勤快。
林元浩闻言也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想是看到村里其他小姑娘了，一起绣花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除了绣花还能干啥？
两口子都没多想，就说起了种地的事儿。
“……真准备都种高粱啊，那玩意不好吃不说，也没啥营养。”柳苗记得小时候农村似乎有句话，原话咋说她忘了，可那意思大概就是喂猪都不喂高粱米，好像是说那东西没有啥营养，猪吃了也不涨膘。
当然，那还是八十年代的农村，后来到了城市，高粱成了粗粮，那价钱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在这个时代，高粱却是农村家家户户必种的粮食，也是家家户户饭桌上主要吃食。
记得小时候家里是种玉米的。
印象中历史上玉米传入中国好像是哥伦布还是哪位航海大哥发现了新大陆以后的事儿。
不过看着林老爷子连烟都抽上了。柳苗记得，烟传入中国似乎跟玉米的时间差不多。繁体字的烟是火字旁，右面是上西下土，这东西也是外边传进来的。
按理说这玉米也该有吧？
“爹说了要种高粱，那咱们就听爹的。”
柳苗的思路被林元浩打断，就随口问了一句，“咋不种玉米呢？”玉米普遍比高粱高产，记得自家那会儿一亩地大概一千多斤玉米，当然那是有化肥的情况下，如今这个时代都是普通粪肥，不过就是这样应该也有个七八百斤的产量吧，那可是比高粱强多了。
“玉米？”林元浩一怔，“媳妇你说的是府城那些大户人家种的贵重东西？”林元浩有些不解，自家小媳妇咋知道玉米这贵重东西呢？
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玉米了。
可是……当初遍地的玉米啥时候成了贵重东西？
林元浩似乎没看出柳苗的错愕，自顾自的道：“府城那些大户人家，把玉米和太阳花种在花坛里当个景致，那些东西哪里是咱们庄户人家能种的起的，那玉米种子虽然不贵可也不便宜，一粒种子都够买一斤大米了……”
林元浩还在那滔滔不绝的感慨，柳苗咕哝咽了口吐沫。
尼玛，把玉米当花看那，这还真是看西洋景啊。
那些大户人家莫不是钱多烧的？
柳苗顿时有一种被无数乌鸦包围的感觉。
等等……
“相公说什么太阳花？”柳苗满脑子小星星，不会吧，不会吧，向日葵似乎也有人叫太阳花的，难不成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发现葵花籽能吃？
柳苗突然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太阳花啊。”林元浩挠头，“俺也没见过，这些还是听师傅无意中谈起，说有一次他的马在一个大户人家不小心吃了一颗那个玉米，结果害得他好一顿道歉，师傅一直为这事儿耿耿于怀，说玉米那玩意就该是喂马的东西。”
“可不就是喂马的。”柳苗深以为然，当初家里养牛，那玉米杆什么的可不都是喂牲畜了。
两口子都知道山上那位老爷子来历神秘，两人都没在这上面纠结。
柳苗突然想到一件现实的问题，“相公说玉米种子有卖的？”那岂不是说有机会种植成功？如果林家这三十亩地都种上玉米？柳苗似乎看到金灿灿的的黄金在向自己招手。
“是啊，有啊。”林元浩不知道媳妇在想啥，“不光是那玉米种子，就是太阳花种子也有的卖，不过听说那东西金贵，不好伺候，一般也就大户人家买了充充门面。师傅说那玩意还容易招虫子，不划算。”
柳苗自动忽略了林元浩最后一句话，却在想着，如果自己能有几亩地就好了。
前些天已经跟林元浩旁敲侧击问过，这个时代即使是租赁土地，那种什么也要听地主的，柳苗就取消了租赁土地的想法。
再说，什么东西抓在自己手里才是真实了，柳苗一直梦想成为地主婆呢。
看来，分家才是王道啊。
柳苗始终相信，凭借自己这比古人多出的几千年知识，想发家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单单是玉米，还有那太阳花，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应该就是向日葵了。
葵花籽可是好东西，既美味又有营养。
如果大户人家还在当个热闹看，自己要是把这葵花籽炒熟了上市，柳苗几乎想想就一阵热血。
不成，分家，一定要分家啊。
分家老头老太太那边柳苗反倒不担心，就凭他们对林元浩的不喜，再加上王氏的挑拨，如果利用好了，柳苗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眼下如何劝说林元浩才是关键。
这个傻乎乎的小男人，还一心要保护这一家人呢。
自己可不能伤了他的心。
柳苗有点儿伤脑筋，这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
“哎呀，是冯少爷来了，稀客呀稀客。”王氏这个大嗓门又在院子里嚷嚷开了。
“冯少爷来了，想必老三回来了。”
林元浩就起身，冲一脸不解的柳苗解释道：“冯少爷是咱村冯举人的小儿子，也在镇上读书，跟咱老三是同窗。”两人一向较好，这冯少爷来了，老三肯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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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噩耗
077噩耗
冯举人是羊草沟村唯一的举人，在羊草沟乃至于清河镇都是有名望的，林家老三林元田跟冯举人的小儿子是同窗，两人关系比较好，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
林元田已经有一个来月没回家了，这冯举人的小儿子来了，许是老三回来了。
柳苗就跟着林元浩出了门，“冯少爷来了。”
冯少爷年纪虽小却是冯举人的儿子，冯举人在羊草沟乃至于清河镇都有一定地位，所以林元浩就用了尊称。
“林二哥。”冯少爷中规中矩行了一礼，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看起来家教极好。也不等林元浩还礼，就忙问，“元田到家没？”
“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林元浩就怪了，冯举人家有马车，林元田每次回来都是跟冯少爷一起坐车回来的。
“啊，我有事，就先回来了。”冯少爷目光有点儿闪烁，“既然元田不在家，那我就不打扰了。”一副恨不得马上就走的模样。
“冯少爷进屋坐一会儿呗。”王氏就热情的往屋里让。这可是举人的儿子，那要是能拉上关系，在村里乃至清河镇那都是极有面子的事儿。
“不了不了，家里父亲大人还有事。”冯少爷急忙摆手，那样子像是林家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林二哥我先走了。”也不等林元浩回话，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这冯少爷，今天咋像是怕见咱家人似的。”每次那挺热情的，来了都坐一会儿才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苗就看着冯少爷的背影出神。
林元浩皱着眉头回了屋，“今天这冯少爷咋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就又道：“会不会咱家元田跟人家冯少爷闹别扭了？”如果真是这样，该跟老三好好说说。人家冯举人那是什么身份，不介意他们这小门小户的让冯少爷跟他们走动，咋地自家人也不能太过分了才是。
“怕是没那么简单。”柳苗突然想到冯少爷之前的闪烁其词，“三弟似乎有挺长时间没回来了。”这眼瞅着春耕了，按理说学馆也应该放假了才是。
别的地方柳苗不知道，可却听林元浩说过，清河镇的学馆每到农忙时节都是放假的。而且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假期，按理说林元田这一个月没回家，本身就有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元浩也蹙眉。“俺出去打听打听。”老三不会是在外面惹了啥麻烦不敢回来吧？这么一想林元浩马上就坐不住了。
柳苗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就提醒道：“相公不妨问问那些冯家的下人。”冯少爷即使不想说，可总管不住那些下人的嘴吧。应该可以问出些什么。
林元浩点了点头就出了院子，正好碰到喂完骡子的林老爷子，看到他就问了一句，“听说冯举人的小儿子过来了？”老爷子这是也想自己小儿子了。
林元浩点了点头，“是。刚过来就走了。”没说冯少爷是来找老三的。
林老爷子也没多想，“你没问问老三咋没回来？”家里就指着老三出息，林老爷子对这小儿子平日里管教倒是不严格。
“俺这就要去问呢。”林元浩有些着急，“爹啊，俺这先过去了。”却是怕老爷子纠缠起来抠根问底，他这不好回答。
林老爷子就摆摆手。林元浩如蒙大赦跑了出去。
柳苗坐在炕上依旧做针线，王氏晃晃的走进来，“呦。弟妹这是做啥呢？”假怀孕的事儿似乎并没有给王氏带来多大的影响，那脸蛋子还是那么“丰满”。
“啊，没啥。”柳苗就随口应了一句，“大嫂你没出门啊？”赵氏虽然管的严，可王氏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出门。根本不理会赵氏的“唠叨”。有时候柳苗都不得不佩服王氏，那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
“出啥门那。”王氏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到炕上。“俺这都答应娘家的事儿，谁知道咱娘那人……”王氏就撇撇嘴，柳苗知道她说的是大酱那事儿，不过她可不好在背后评论赵氏，谁知道这王氏掉过头会不会马上把她的话传给赵氏听。所以也只是笑笑，低头继续做针线。
“弟妹你这针线可真好，俺瞅着比俺那手艺强多了，你要是有功夫就给大朗、二郎也做一件呗。”
这是还惦记她那点儿布料啊。
柳苗心里好笑，面上却不疼不痒的道：“大嫂要是不嫌弃手笨，那哪天就把料子拿来。”让王氏自己带料子，也没答应说马上就给做了。柳苗才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傻的吃亏。
王氏这边没淘到便宜就讪讪的笑了两下，心里暗骂柳苗抠门。
柳苗也不理她，低着头自顾自的做针线。
王氏闹了好大一个没趣，扭身又走了。
柳苗放下针线，也没有闹明白王氏今天这又来干嘛。
难不成是寂寞难耐？可林元峰在家，她也不该来找自己啊……柳苗有些恶趣味的想。
眼瞅着天将近午，林元浩还没回来，柳苗这心里有点儿不安。
不会是老三真出啥事了吧？
正好林老爷子在院子里问林元浩回来没。
柳苗就急忙出屋，“相公还没回来，爹啊，要不我出去看看？”没事儿到处走动赵氏肯定不高兴，索性问一下老爷子。
林老爷子没多想，就点了点头。“你到门口看看，咋地还没回来。”竟也是不希望柳苗往远走，像是那远处有啥洪荒猛兽似的。
柳苗也没有言语，简单整理一下衣服就出了门。
门前不远处就是一条贯穿村子东西的河流，柳苗一抬头就看到河对岸树底下坐了两个人，看到她出来一闪身就躲到了树后头。
柳苗眼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跟冯少爷到过她家的小厮。
这大白天的，冯少爷干嘛让小厮盯着林家？
柳苗心中不安更盛。
表面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柳苗就往村子里闲逛，记得冯举人家住在村子东头，跟林家两个方向。
柳苗顺着大路就往村东头走，春日里有那闲着的庄户人家就在自家门前三三两两的蹲着。看着这个新嫁入羊草沟的小媳妇，就有人指指点点。
庄户人家没啥事都喜欢坐在一起唠嗑，她一个外来的，被人谈论也实属正常。
柳苗心里有事儿，也没在意。
“二郎媳妇，你这是干啥去啊？”远远的墙边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柳苗诧异的扭头，就看到韩寡妇那张不大俊俏却有几分媚意的脸。
“啊，没啥，就是随便走走。”韩寡妇这人不过有一面之缘，看着又不是啥正派人，柳苗就不想跟她深交。
柳苗对韩寡妇没有什么好感，韩寡妇却对林家这位新媳妇挺好奇的。
“二郎媳妇你这是去找二郎？”眼瞅着之前林元浩急匆匆的往村东头去，这会儿又看到一向大门不出的林家二媳妇出门，韩寡妇也是个机灵的。
柳苗脚步就是一顿，扭过头盯着韩寡妇。
“俺看二郎好像追着冯少爷去了。”
林元浩出门也晚了一会儿吧，那冯少爷居然一直在门外不成？
是什么让他一位举人家的少爷犹豫着上林家的门呢？
“……看那冯少爷似乎在躲着你们家，我在这瞅了半天，那冯少爷可在门口站了老些时候了。”韩寡妇这会儿就凑到了柳苗跟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个。
柳苗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怎么又回了林家。临进门前看了一眼河对岸，隐约还能看到冯家那小厮。
林元浩回来了，却没有回屋，直接去了上房。柳苗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这心就更乱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上房赵氏的哭声和林老爷子的嚷嚷。
柳苗再也坐不住，就起身去了上房。
“……到底咋回事啊，老三咋就没了呢？”刚进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柳苗如遭雷击。林元田没了？怎么个没法，是失踪了还是……柳苗有点儿不敢想，就看到林老爷子那边已经呆了。显然是毛病又犯了。
“这可咋整，咋整？”王氏不住的嘟囔着，只是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也不知道又在算计个啥。
“咋还出了这事儿呢？”林元峰苦着脸，又是习惯性的抱住头。
柳苗就听的糊里糊涂，这会儿才看清林元浩的侧脸，柳苗心中一紧。成亲这么久，还第一次看到林元浩脸色难看成这样。
“俺的命苦啊，咋这摊上这样的事儿啊，俺的老儿子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俺咋活啊……”赵氏一边拍打着炕沿一边哭诉，柳苗松了口气，看来人还应该没事儿。
“娘你别着急，俺这就去找老三。”
去找？林元田去哪了？
柳苗满脑门子问号，偏没有一个人能解答。
“你去能干啥？那要是骗人的，说不定是啥人把老三拐走了……老三那识文断字的都被拐了，你能咋地？”赵氏一边哭一边数落，倒像是林元浩一无是处是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三弟怎么了？”柳苗听得云里雾里，又见赵氏不断骂林元浩，就忍不住插了一句。
“刚去问了冯少爷，说老三半个月前被人骗走，说是要投军，跟学馆两个同窗一起去投军了……可冯少爷回家刚刚问了冯举人，说是最近军营根本没有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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