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京路(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归京路(三)
“兄弟阋墙,不死不休啊,为了皇位亲情都不要了”赵柽听完何去非的讲述,苦笑着说道。
“王爷,此次回京,您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还要早作打算啊”何去非又劝道。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屡屡避让他们不依不饶,不顾兄弟之情,依然要知我于死地,难道非要我也拔刀杀人吗?”赵柽看看荒冢叹气道。
“王爷,不到生死关头,不要走这一步,想当年唐太宗如何英明神武,难逃史书上弑兄杀弟那一笔,让后人诟病”何去非赶忙劝道,他们这些文人就喜欢青史留名那一套。
“何翊缮,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可知本朝三大疑案中的‘烛影斧声’”黄经臣挥了下手,让近卫退出二十步以外说道。
“可是太宗代太祖之事吗?当年不是太祖留下金匮《誓约书》,要传位于太宗,捕风捉影之事不可信”何去非摆摆手道。
“那前几年的蔡王之死,你可知详情?”黄经臣压低声音说道。
“蔡王传闻乃是犯了疯病死的,难道此事还有内情”何去非那时只不过是八品的外官,对宫中的秘辛也只是听得一鳞半爪。
“此事还得从当年哲宗皇帝殡天时说起…”这会儿赵柽知道两个高参意见相左了,轮到黄经臣讲故事教育他了。
蔡王就是哲宗的异母弟弟简王似,哲宗升天后,宰相章惇曾竭力主张立他为君,简王那年十七岁,风姿英俊,才智出众,爱好经学,拥护新法,言行检点,礼谦下士,是合适的天子人选,简王还有个得天独厚的好条件——与皇上是同母兄弟,兄终弟承,太祖和太宗就是成例。但是向太后看不上他,便以长幼有序为由,要立端王赵佶,神宗的几个皇子,申王佖年龄最大,可是有眼病,不能办事,其次便是端王佶。最后在曾布等执政大臣的帮助下,赵佶登上了皇位。
简王虽然被随后被赵佶晋升为司徒、太保,可本来皇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心中难免气闷,私下里与人抱怨说皇位本来是他的,是向太后偏爱端王,违反了杜太后的遗诏,传位给了赵佶。时间长了,他就钻了牛角尖,愈加觉得自己冤枉,变成了偏执狂,成了精神病。他的疯言疯语被皇城司侦知,密告给皇上,说王爷病情日益严重,狂悖的言论更多:谩骂皇上篡位,任用奸臣,还和崇恩太后有染等等。
“皇上接报怒不可遏,此时又恰逢太白星昼现出现于天空,边对杨戬说:‘星变告诫,太白跟太阳争光,蔡王一直想自立为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当日深夜,蔡王便‘病薨’”黄经臣冷笑着说。
“难道皇上改封蔡王为楚王,赠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何去非听完惊诧地说道,他知道黄经臣此时此地不会拿这些哄他的,黄经臣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吭声。
“你们两人一人一个意见,那我该怎么办呢?是当上太子然后将跟我竞争的兄弟都杀喽,还是不当太子,让他们来杀我呢?”赵柽看看何去非又瞅瞅黄经臣苦笑着问道。
“呵呵,这个主意还要王爷自己拿,我们不便多言”何去非笑道。
“父皇正值壮年,这个太子有名无实,离亲政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反而要事事小心为人表率,更要处处被人擎肘,反不如现在做事自由自在,一旦时机成熟,那个位置不知道是谁的呢”赵柽‘顽皮’地眨眨眼睛说道。
“哦,那么说王爷现在无意太子之位喽”何去非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不可,如果我退出,就剩下定王和嘉王两人,他们谁当上太子对我们最有利,我们就去支持他”赵柽说道,他不想当个骑墙派,那样两边不讨好。
“嗯,言之有理,现在圣上虽然子嗣繁多,但是能有入主东宫之力的也只有定王,嘉王和王爷,这三派中我们在朝中势力最弱,其次就是定王,嘉王实力最强,可他没有名分却是最大的弱点”黄经臣分析了下当前的形势说道,“定王为嫡长子,登太子之位名正言顺,而且为人忠厚,倒是个合作的好伙伴。”
“好,王爷回京后,主动退出夺嫡之争,定会受到士人们的拥戴,那些良心未泯的正义之士定会投到王爷的麾下”何去非击掌叫好说道。
“**,你们俩现在尿到一壶了,什么定王忠厚,忠厚有时就是怯懦的代名词,不过说的好听罢了,他们的意思是定王将来便于控制,再往深里说就是取而代之的时候会容易些,自己还能名利双收”赵柽腹诽着,可他们的主意也与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合,他点头称是。
两个老狐狸一个小滑头就在曹植的墓前定下了新的五年规划,如果曹子建能听到一定会气得蹦出来,自己当年就是被大哥这么算计的。眼看夕阳落山,三个人才尽兴而归,打马直奔驿馆。
……
驿站原是兼有官旅(官吏专用旅店)及“邮传”(传递官私文书)两种职能,五代时开始,“邮传”由“递夫”专职递送,后另设“递铺”以承担“邮传”。驿站通常每隔四十里左右设置一所,也有五六十里,甚至七十里设置一所驿站的,两驿站之间的距离称为一驿程、一驿或一程。驿站建有馆舍,各府、州、县城都建有驿站,乡村的驿站通常设在镇市上,府、州、县城的驿舍,通常称为驿馆。凡赴任、离任官员和差出的官吏军卒,以及陆上“纲运”押纲官及纲卒,凭“驿券”住宿。
雍丘是个县,驿馆设置在离县城东北角上,高高的围墙圈起了个大院子,从外看就像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赵柽他们一行人多马多,占据了院子中最大的一处院落。当他们回来的时候,见喜已经打理好一切,先安排王爷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开饭。
驿馆也供应伙食,但是不提供马料,人按照品级享受不同的待遇,赵柽他们为了安全,饮食都是自备,由自己的厨娘烹调,比驿馆提供的粗陋的伙食强得多,驿馆当然不会干涉,省下来的银子只会便宜了他们。
“大人,请您们能不能换个地?”这边刚端起碗,驿丞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说道。
“为什么啊?”赵忠挡住他问道。
“大人,江浙应奉局的押纲官和纲卒前来投宿,他们人多,想占这个院子”驿丞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见了谁都得叫大人,赵忠好赖也是个从九品的都军使,也称得起大人了。
“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都是大宋朝的官员,他们住的我们就住不得吗?”赵忠冷哼一声道。
“大人,押纲官是朱观察使的侄子朱汝舟,押运贡品进京,还请大人体谅小的”驿丞说道。
“你跟他说,我们不让,没事让他离这远点”驿丞也是好意,想让赵忠知道来人的厉害知难而退,可偏偏赵忠根本不知道这个朱观察使是个什么东西。
“你…好好,你惹出祸事来了”驿丞被赵忠噎得直翻白眼,自己好心劝他,没想到落了这么个结果,那朱观察使朱勔谁人不知,这个小军官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不是找死吗?
“谁这么大的口气,敢不把朱观察使放在眼里,朱观察使乃是圣上最宠信的大臣,对他不敬就是对圣上不敬”就在这时,一个面目清秀,身材矮短的小子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众兵丁,他一巴掌将驿丞扇了个跟头说道。
“请问大人是哪位啊?有何公干”见这边起了冲突,见喜赶紧过来问道。
“我们大人乃是知江浙应奉局朱勔朱观察使的亲侄子,武功大夫苏州府军指挥使朱汝舟朱大人,押送贡品进京,识相的赶紧让出地方,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小校站出来嚣张地说道。
“既然你也是吃官饭的,不懂得驿馆的规矩吗?”见喜后边戳着个王爷呢,而且这个王爷连蔡攸都差点给宰喽,还怕曾是蔡京家的一条狗,他指着那个什么武功大夫吼道。
按照驿馆管理规定,一般先到者入住,低官让后到的高官,尤其是有隶属关系的高官;如驿舍不足则自住客店。宋代还规定“品官之家及未入官人若校尉,虽不请券,并听入”住。放宽了入住驿舍的条件,但如有官员入住则迁避。
“什么狗屁规矩,我们朱家的规矩就是王法”朱汝舟被气坏了,跳着脚喊道,那朱勔以花石纲讨得皇上的宠信,从一个市井凡夫,骤升为封疆大吏,小人得志,极其猖狂,他对州县官员颐指目摄,就象役使奴仆一样,东南一带刺史郡守多出其门,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家人也跟着变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时一个少年端着饭碗走了过来,用筷子点着朱汝舟的鼻子笑着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京路(四)
第一百三十八章归京路(四)
赵柽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小子年纪不大,身材不高,长得不丑,穿着七品武馆的官服,可他脸色铁青,脚步虚浮,明显是酒色过度,神色间一副‘傲藐天下’的样子,仿佛大宋朝已经改了姓,那趾高气昂的德行看着让人就想打他一顿。
“怎么不服气吗?在大宋的地盘上,我朱家的规矩就是王法,我叔叔的话就如同圣旨,你能奈我何”朱汝舟挑着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显然没把眼前这个少年放在眼里。
“很好,来人将这个逆贼拿下,让他知道知道大宋是谁的地盘,谁说话算数”赵柽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往后退了一步扭脸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亲卫们说道。
“是,王爷”赵忠早就等着王爷的命令呢,得到命令,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朱汝舟的脖领子将他拽了过来,脚下横扫将朱汝舟扔在地上,两个亲卫上来就捆人。
“快救大人”赵忠的动作太快,朱汝舟也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身后的那些纲卒更是丝毫没有戒备,等发现自己的头被人抓走了,才醒过劲儿来,大喊着救人。
“打出去”看着扑上来的众纲卒,赵柽冷冷的说道,手里还端着饭碗呢
赵忠立刻指挥着二十多个亲卫结成小阵,三人一组用刀鞘当棍使,劈头盖脸的冲着纲卒们打了过去,赵信也赶紧带领近卫上前,将王爷护在中心。这些纲卒人虽多,但是都是些缺乏训练的州军,跟着自己的头也横行霸道惯了,以为只有自己一报名,对方就得让出院子,所以根本就没带武器。赵柽这边确实训练有素,刚一交手高低立现,跟着进了院子的三十多个纲卒片刻功夫就被打得抱头鼠窜逃出了大门。
“放开我,否则让你们都不得好死,抄你们家灭你九族”朱汝舟被捆了个结实,在地上嚎叫道。
“过瘾,给我再添碗饭,大家也赶紧吃点,待会儿没准还有场好斗,吃饱了好有劲儿打架”赵柽敲敲饭碗说道,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二爷,你又缺钱花了吧?”见喜接过王爷的饭碗,苦笑着说。
“看这小子的样子像是捞了不少,不过我这次还想让那个‘猪头’知道大宋的地盘是谁家的,想要活命就老实点”赵柽用脚在朱汝舟的小白脸上使劲捻了两下说道。
“黄大官,朱家现在权势熏天,王爷与他们交恶不好吧,是不是劝劝”何去非看黄经臣还在那喝着小酒不安地问道。
“喝酒喝酒,王爷就爱玩这个,他这几天不高兴,就让他开开心吧,王爷自有分寸,没准咱们进京的糟销都有人给出了”黄经臣习以为常似的笑笑说道。
“唉,真不知道你过去是怎么教导王爷的”何去非有些无趣的说道,都说皇上不急太监急,这次太监都不急,他急个什么劲儿。
“王爷是大智之人,哪里用得着我教导”黄经臣揶揄道,这几年真不知道是谁把谁给教坏了。
那帮纲卒真是缺乏训练,赵柽这边人都吃饱了,分配完人手,连桌子都收拾干净腾出地方来啦,那边还没动静,“见喜,你将女眷都集中到大屋里睡觉,没事别让她们出来看热闹,将黄伯和老师保护好,不要惊着他们;赵忠派人上房顶看着,别让他们偷着使坏,把马车和马也要看好,让他们偷了咱们的东西,要你赔”赵柽喝着茶水吩咐道。
“二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赵忠笑笑说道,“要不二爷也避避吧?”
“切,你要是让这些人靠到我身边,我就把你送回去喂马,扫马厩”赵柽瞪了他一眼说道。
“是,让他们进了院子,就让我滚回去喂马”赵忠立正答道。
“快放了我家大人,不然杀你们个鸡犬不留”这时,门外一群人冲了过来,挑着灯笼打着火把,持枪拿刀乱哄哄地喊着。
“传我命令,凡是跨进院门一步者,往死里打”赵柽看着门外聚集了有二三百纲卒,看样子是要拼命的,自己这边加上亲卫也只留了三十多个人,如果束手束脚肯定会吃亏的。
“跨进院门一步者杀”众亲卫齐声喝道,洪亮整齐的喊声竟然盖住了外边二三百人的喊叫声。
“放了我,爷爷高兴还能留你具全尸”朱汝舟看着自己的人都到了,又来劲儿了。
“嘿嘿,你不喊,还把你忘了,我就没打算留你全尸,你骂一句我就割你一刀,将你活剐喽”赵柽说着从身边近卫手里拽过把刀在他脸上比划了下说道,然后又命人将他吊在树上。
朱勔这家伙知道自己作恶太多,就以拉船为名,招了几千青壮训练成私兵保护自己,从这点看他比赵柽胆子还大,他这些子侄手下也都养着死士充当亲随,听到朱汝舟喊叫,立刻舞着刀枪领着十多人呐喊着当先冲了进来
“杀、杀、杀”站在门口的十名亲卫,几乎同时出刀,右脚往右前方斜上步的同时右手挥刀由右上往左下斜劈落,紧接着右手持刀回环攻击,由左往右横抹,然后侧转又冲对手的下盘斜劈一刀,转瞬间三刀出手,最后一个杀字出口,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人了。
十名亲卫将赵柽的教导发挥的淋漓尽致,连环刀法攻击力求一击毙敌,这不是玩杂耍,弄花招,要翻来跳去的。技术越简单,动作就越不会出错。实际对搏时,如果一击不能重创敌人,必然要予以连环攻击,即使一击重创,也必须给予补充打击,这就要求连环施招一气呵成,无论击中与否,也要务必一气呵成,这样才能保证效果和自身的安全性。而凌厉的攻击更是气势逼人,有一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这是一种视死如归,一去不复返的肃杀之气,好似猛虎下山,一跃千里之势,又好似激流飞溅,狂风卷地,好比霹雳闪电,洞穿万物,让敌人未战已自胆怯。
恐怖,刚才还一片鼎沸的驿馆一下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血顺着刀尖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杀”亲卫们突然齐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被吓呆了的纲卒们发声喊掉头就跑,就剩下那些躺在地上的了,这时候他们也感觉到了疼,忍不住惨叫连连。
他们这些纲卒都是些地方上的厢军,干的是修城送货的活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过去‘花石纲’所经之地,巡尉押护,官员迎送,就连纲船上的篙工、舵师也倚势贪横,沾光不少可谓风光无限。打头的那些都是朱汝舟养的贴身亲随,号称什么武林高手,今天却被转瞬间放倒了十多个,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哪还有胆再上前。
“爷爷,饶命啊,你们是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朱汝舟这回算是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上,那些人听了自己的名号,还敢毫不犹豫地出刀杀人,可见根本不把自己当盘菜,立刻没了刚才的‘豪气’。
“告诉外边的那些家伙,再敢进来,就先把他宰喽”赵柽踱着方步走过去吩咐道。
“里边的人你们听着,伤了我们三爷一根汗毛,我们老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些人又聚拢起来,可知道现在人家人质在手,也不敢不听,再说进去也是送死,他们一边远远的围着,一边派人去报信。
“把你们这些人抬走,躺在这脏了我们的地面”赵忠吩咐手下把那些‘伤员’扔了出去喊道,王爷刚才只是吩咐‘往死里打’,亲卫们也都心领神会的‘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了半条命,不过以后再想站起来,估计也得穿越一回了,去千八百年后的三甲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
押运贡品的押纲官被绑架,纲卒被打伤,驿馆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驿丞早就吓坏了,立刻就报到县衙。雍丘知县立刻点起三班衙役,集中青壮赶了过来。两下一搭话,知县有点傻眼,这边是一品亲王,堂堂二皇子,那边是号称‘东南小朝廷’朱勔的侄子,都是他个小知县惹不起的人物,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张知县来的正好,这厮居然藐视皇威,图谋叛逆,现已被我拿下,正想问个究竟查出主使,你也好做个见证”赵柽冷着脸说道。
“王爷,这…这下官从命”张知县咧着嘴捏着鼻子答应了,谁让案子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这‘惊天’大案呢
接下来找了间小黑屋,赵柽主审,知县陪听,驿丞作记录,几个近卫充当打手,二十四路逼供**只使了一半,朱汝舟就都招了,而且招的彻底,不但认了刚才所说的话,连自己小时候偷鸡摸狗,敲寡妇门,挖光棍坟这些事都说了,主使当然是他叔叔随州观察使朱勔啦,这家伙不但横征暴敛,强征民田,而且在家中私设公堂、卖官鬻爵、暗蓄私兵、所建私宅居然是仿照宫城…所犯之罪随便挑出两条就够抄家灭族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归京路(五)
第一百三十九章归京路(五)
忙活了到了半夜,取了口供,朱汝舟签字画了押,知县、驿丞也都盖上了各自的官印,赵柽又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纰漏,收好供状说道:“诸位辛苦了,待我进京之后,禀明父皇为各位请功”
“谢王爷栽培”知县和驿丞躬身称谢,嘴里却比吃了黄连都苦,自己掺和进了这件事中,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升官是不敢想了。
“你到底是哪位王爷?嘉王和我们朱家素有往来,看在他的份儿上,还请王爷放我们一马”朱汝舟这时只剩下半条命了,可怜巴巴地哼哼道。
“嘿嘿,大宋二皇子兖亲王是也,你们朱家身为朝臣,结交宗室也是大罪一条,给他记上”赵柽笑笑说道,又给他加了条罪名。
“兖亲王?”朱汝舟听完面如死灰,嘉王和兖王都在竞争储位,自己现在提他,那不是找死吗?
这一夜,赵柽知道朱家正是身受皇宠,红的发紫的时候,自己抓了他的子侄,朱勔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和众人都是枕戈待旦,防备有人偷袭,可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晚上连只苍蝇都没见飞进院子里来。第二天一早,围在他们院落外的纲卒也都不见了,驿丞报告说天亮前这些人就又押着贡品上路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这些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赵柽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的食指‘咚咚’地敲着桌子说道。
“朱勔此人奸猾狡诈,王爷这次弄了他个这么大的把柄在手里,按说他应该不会就此罢休的,起码应该先把咱们稳在这里,阻止咱们进京啊”何去非也觉得纳闷。
“不要再想了,事情简单的很,那些人定是朱勔调走的,处理这样的事情不外乎两种手段,一是来硬的杀人灭口,将人抢回去;二是托人说和,破财免灾。王爷乃是皇子,刺王杀驾是什么罪名,他不会不知道,除非他想真反,否则他不会为了个侄子和咱们翻脸的,咱们就安心的上路吧,前边也许就有人等着咱们呢”黄经臣笑着说道。
“娘的,来硬的这事情倒好办了,要是来软的却是麻烦”赵柽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他的心思是想通过这件事扳倒朱勔,杀了他最好,如果让他丢官弃职也不错,这样也许江南百姓少了花石纲之苦,方腊起义就可避免。
“王爷是想教训下朱勔,还是另有打算?”黄经臣发现王爷似乎不想要这个结果,又问道。
“我是想宰了这头肥猪,这家伙打着父皇的旗号,为害江南,早晚惹出祸事来”赵柽将朱汝舟的供词掏出来递给他们说道。
“咝…”何去非看完供词,不禁倒吸口凉气,“这朱勔矫旨枉上,真是罪大恶极,万死难赎其罪”
“朱勔父子早年投靠蔡京发迹,经其推荐入童贯门下,后又贡献奇花异草入宫,得到了圣上的宠信,命其提举江浙应奉局,此次他又参与设计修建新延福宫,授了观察使,在东南其已一手遮天,甚至门下的仆人都授了官,与朝中内廷的诸官关系繁杂。即使咱们将供词送上去,参他一本,朝中的自会有人替他遮掩,最多只是让他花点钱丢个侄子。再说只要圣上一日喜欢江南的花石,就不会罢了他的官”黄经臣叹口气说道,分析的也是入骨三分。
“唉,心有不甘啊”何去非知道黄经臣说得不错,只要皇上保他,谁也拿他无可奈何,他捶了下桌子说道。
“此事还有可为”赵柽沉吟了片刻,摸着下巴说道。
“哦,王爷可有好计?”何去非和黄经臣齐声问道。
“这样,如果他们来人,就先由你们二人出面,然后这样…”赵柽小声说道。
“王爷好计,这么一来弄不倒他,也得让他脱层皮,不过得了钱你不能独吞”黄经臣笑着说道。
“老规矩,你和老师一人一成怎样,这事你就动动嘴皮子,风险都是我担着,不少啦”赵柽说道。
“三七开,我们三,王爷你拿七成,回到京里花费多,你多分我们一成”黄经臣不肯让步说道。
“黄大官,算了吧,这种钱我们花着岂不有违圣人教诲”何去非听着两人讨价还价,皱着眉说。
“何翊善,这些钱都是他们刮来的民脂民膏,我们拿过来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有何不好,你看襄邑庄子的路,庄客们种的田,住的房舍,都是王爷从那些贪官身上弄来的,虽然手段不为人所齿,但是做的却都是好事”黄经臣认真地说道。
“老师,不义之财我们取了,做些有益国家,有益百姓的事情,比之他们花天酒地、买官娶小妾有何不好吗?”赵柽说道。
“这…”何去非让两个人带到沟里去了,想想也不无道理,含糊的应了,却还没弄太明白,自己比那些打着‘替天行道’的拦路抢劫,占山为王的盗匪只是手段文明了点,本质却没啥区别。看着何去非人神交战的样子,赵柽和黄经臣两人会心的一笑,再带他些日子,这老头也就学会用王爷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了。
……
吃过早饭,车队再次上路,只是后边又多了辆马车,不用问这辆上的就是被折磨的半死的朱汝舟,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以后,赵柽也没难为他,给他裹了伤,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有人专门伺候着,现在他可是宝贝,简直就是个小金人
因为昨天的事情,亲卫们都加强了戒备,赵信也挤进了王爷的专车贴身护卫。虽然路上不时有人窥探,但是都没有采取什么敌对行动,赵柽也不理,任由他们跟随,只是埋头赶路,未时初便赶到了今晚的目的地陈留郡。
陈留是州城驻地,自然比雍丘繁华不少,这里距开封还有四十里,各路进出京的官员都会在此投宿。赵柽进了驿馆一看,地一级的招待所就是不一样,这里接待过出行的皇上,四方的友好人士,朝中出行的大员,赴任的封疆大吏,地方为了修建驿馆,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据说耗资二十多万贯,动员民夫两万多人,历时两年才建成。
从外表看来好似壮观的大庙,又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也好像有钱人家的邸宅。内部设备应有尽有,亭台楼阁,回廊花园,厅堂居室、马厩仓库样样齐全,而且门有守吏,里有候人,各色服务人员齐全,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简直可以和现代的五星级宾馆不相上下,使人乐而忘返。
现在临近天宁节,各地派人进贡的队伍络绎不绝,早报客满。但是驿馆虽然官来官往,一品亲王却不多见,驿丞连忙招呼人手赶人腾房子,将最大的院子给他们。
时间不长,厅堂清理出来了,驿丞请王爷歇脚喝茶,赵柽进了院子,发现外边看着不大,里边面积不小,屋宇十分宽敞,左右前后有24间房子,住宿面积57步,合着**百平米,一应配套设施齐全,进到里边门一关,完全独立,现在由几伙人合住,接到通知,官大点的搬到另给安排的住宿地点,当然条件不比这里,最小的就只能自认倒霉另行寻找客栈了。
住的好好的,突然被赶出去,虽然不满,但是大家都是官场上混的,尊卑还是分得清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都麻利的扛着包裹,拉着老婆领着孩子往外走。
“这些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吧?”赵柽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笑着说道。
“王爷开玩笑了,按照我大宋律法,官员滞留驿馆三十天以上的,要徒一年的,下官愿意,他们也不敢啊”驿丞给赵柽续上茶,陪着笑说道。
“呵呵,你小子会做人,那些狗屁事,本王没闲心管,你赶紧将院子收拾好,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乏了”赵柽看驿丞眼珠乱转,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假公济私,把院子租给那些留恋往返的官员,捞点钱花花,可自己又不是那些御史犯不着管闲事,他摆摆手笑着说。
“王爷英明,下官这就安排人打扫,更换被褥,安排酒席,让您住的舒舒服服的”驿丞被王爷说破,讪笑着说道。
“大人,后院的朱副使出门了,无法收拾怎么办?”这时一个驿卒钻进来给赵柽行了个礼,对驿丞说道。
“赶快派人去找啊,不要耽误了王爷入住”驿丞偷看了王爷一眼,恼火地说道。
“这朱副使是何人,住了多长时间了?”赵柽现在对‘朱’十分敏感,插嘴问道。
“禀王爷,此人名朱延年,乃是安徽的个知县,经吏部勘磨改官调任江浙路提举常平仓副使,他是进京谢恩的,已在这里住了多日了”驿丞急忙回答道。
“哦,既然找不到人,就算了,这院子不小,我们的人也需要不了这许多”赵柽松了口气,这人是安徽的,又住了多日,看样子与朱勔没有什么牵连,宋朝诸路设提举常平、广惠仓,兼管勾农田水利、差役事,且专举刺官吏之事是“监司”之一,自己让他一回就当结个善缘吧。
第一百四十章 归京路(六)
第一百四十章归京路(六)
收拾完房间,安顿好车马行李,天色已晚,借着驿馆的厨房,厨娘整治饭菜。吃罢饭,赵柽和两个老头说了会儿闲话,他们昨晚没睡好,又坐了天车,人老了精神头不济,早早睡下了。他闲的无聊,出了屋子,院子中已经点起了灯笼,照的白昼一般,又看看自己的住所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暗自发笑。
“赵忠,不用如此紧张,让大家撤了吧,好好休息,不过要把那小子看好,不要让他跑了”赵柽叫过赵忠吩咐道。
“二爷,小心无大错,您要是破点皮,我都没脸回去见兄弟们了”赵忠说道。
“举重若轻,内紧外松,你以为你摆这么多人,他们就会怕了”赵柽拍拍赵忠的肩膀笑着说道,自己径直向院子中走去,赵信冲赵忠做了个鬼脸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
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到了晚秋的时节,赵柽漫无目的的在园中散步,想着心事,自己虽然已经料到归京的日子不会太远,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一应事情,但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最不幸的是身不由己的卷入了夺嫡之争,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料不到。
“山顶一只猴,客人一到就点头。头大项颈小,肚大嘴巴翘。”
“一个小崽白油油,嘴巴生在额角头。见了客人乱点头。”
“生在山上,卖到山下,一到水里,就会开花。”
“生在青山叶儿蓬,死在湖中水染红。人爱请客先请我,我又不在酒席中。”
……
不知不觉赵柽顺着回廊走到了后院,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住在后院的朱姓一家子在亭中煮茶猜谜,听着有趣,两人驻足偷看,“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这时背对他的一个小娘子吟道。
“二爷,她说的是什么东西”赵信听了苦思一会儿不得要领,扭脸问赵柽。
“这诗中藏着字,设计的颇为精巧”赵柽想了片刻,已知道答案,不由地赞道。
“二爷,到底是什么啊?”赵信拉着王爷着急的问道。
“你听我说:与子别了,天涯人不到。盼春归日落行人少,欲罢不能罢,你叫吾有口难分晓。好相交你抛得我上梢无下梢。皂热难分白,分手不用刀。无人不为仇,千相思还是撇去了好。你猜猜吧”赵柽为了让赵信听明白道。
“公子好文采,可否屈身过来同饮一杯”那边听到赵柽说出答案,一个人站起来说道。
“什么公子,分明是一小人,暗地里偷听人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分明带着不屑。
“对不住,在下只是路过,无意间听到诸位闲谈,一时兴起多嘴,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见谅”赵柽拉住要上前出头的赵信,遥施一礼告了个罪。
“公子哪里话,小女不懂事,还请公子莫怪”那边一个身穿文士衫,头戴东坡巾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回礼道。
“不敢,不敢”赵柽客气了两句离开了。
……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一早哩哩啦啦的下起了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身体一向很好的黄经臣伤了风,发烧打喷嚏起不了床了,让驿丞请了州城里最好的大夫诊病,好在没有大碍,开了两幅药只需静养,可是行程也被耽误了,不能再走,只好在驿馆住下。
赵柽命人煎了药,亲自服侍黄经臣服下,刚说了会儿话,就闻陈留知州率一众属官幕僚前来问安,他与这些人素不相识,但也不能拨了人家的好意,只能应付着,说些没用营养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中午,知州请王爷过府为他接风洗尘,赵柽以天气不佳,又有病人一口回绝了,但这些人却不罢休,定了几桌上好的酒席送到了驿馆,将驿馆中进出京的大小官员都请来作陪,赵柽无奈只能换了衣服带着老师何去非赴宴。
筵席摆在驿馆的大厅中,赵柽带着两位‘侍卫长’见喜和赵信与几个近卫一进门,众人都赶紧起身行礼,他也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寒暄回礼,左顾右盼间他忽然眼前一亮,一片绯绿的官袍中他发现有一丝淡红,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就像一朵花,含苞待放。娥眉、红唇、琼鼻,白皙的瓜子脸,梳着流苏髻,穿着淡红色窄袖衫,着同色长裙,系红色宫绦,披着桃色长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出落的花容月貌,光彩照人,还带着丝清纯,让赵柽这个老处男心中不由的一荡。
“王爷,这是朱副使**淑真,年纪虽小,却也饱读诗书,精晓音律,人称才女”陈留知州看王爷出神,赶紧上前介绍道。
“王爷万福,淑真有礼了”小娘子站起身,双手插腰微微屈身行礼。
“姑…姑娘好”赵柽醒过神来,慌乱间赶紧回礼,小姑娘见赵柽的囧样,直勾勾的眼神,脸上飞出两片红晕,那模样,羞羞答答的让人生怜。
“王爷,请上座”知府见王爷失态,赶紧打了个圆场,请他入座。
赵柽落座,知州坐在他的左下首,何去非被几个属官邀到另一桌就坐,赵信率两个近卫将身后的帘幕,左右的屏风仔细的检查了一边,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后,见喜从旺福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换下了王爷身前的筷子、酒杯,他们这番摆布让知府有些尴尬,却不敢说些什么,却也没召呼人上菜上酒,只摆了杯清茶。
“诸位好,老夫来迟了”当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人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虽说嘴里高声告罪,脸上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样子,堂上的人纷纷站起躬身施礼倒是他就该如此似的,有人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赵柽没动,轻皱了下眉头,这才明白半天没有开席,等的就是这个老家伙,可看他身穿青袍,即使为官也不会高过七品,众人却对比他还恭敬。
“王爷,您好”那人走到赵柽的右下手问了句好,就要坐下。
“请问你是哪位”赵柽抬了下手,没让他坐下,眼睛夹都没夹他问道,那人却是一愣。
“王爷,这位是…”知府赶紧起身笑着准备介绍。
“我问你了吗?让他自己说”赵柽瞪了他一眼地上说道,语气颇为不善,知府涨红了脸,讪讪地退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爷,下官是随州观察使朱大人府中总管朱旭高,拜见王爷”那人干笑了声躬身说道。
“一个寻花问柳,挖坟掘墓,盖房抹泥的家里的下人也敢跟本王并坐称下官,滚出去”赵柽一拍桌子喝道,他的话够恶毒的,朱勔靠着贡献奇花异石,从古墓中挖点古董,帮着皇上盖房子发了迹,可也最讨厌人家说他这个,赵柽却当众揭人家短,这番话和当街脱下人家的裤子打屁股没啥区别。
赵柽的话说完,不光朱旭高呆住了,堂中的人也都楞了,朱勔现在什么行情可是谁都知道的,真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别说地方上的那些官吏,就是朝中的忠臣,皇亲国戚也不乏有人把他当做座上客,像赵柽这样敢当着众人面羞辱他的还是头一份儿
“王爷,我家老爷是一方大员,小的也蒙恩受了个七品官,跟随老爷进过皇宫,到过诸王王府,就算王爷看不上小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朱旭高也曾出入各个王府,哪里不是王爷陪着,好吃好喝的待着,今天被赵柽当众呵斥,深感没了面子。
“混账东西,知道自己是条狗,还敢坐在王爷身边,叉出去”赵柽身后的见喜不敢了,大声喊道。他心想老子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混到现在已是第一亲信,还是王爷吃饭我闻味儿,你他娘的才是个什么东西,也想坐下吃饭
“兖亲王,你如此待我,你会后悔的”朱旭高被赵柽的两个近卫拎小鸡似的往外拖,气急败坏地喊道。
“王爷息怒,还是看在主观察使和下官的薄面上不要如此吧”知州本是得到朱勔的好处,答应他为其与王爷说合,想法要出朱汝舟的,却没想到开场就闹成了这样。
“哦?既然你为他求情,就把他带回来吧”赵柽很给知州面子,笑笑吩咐道。
“谢王爷…”知州刚松口气,听到王爷的下半句,惊得他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好啊,回头你把那小猪崽子的脑袋一块带回去,我到要看看你家老爷怎么让我后悔”赵柽依然‘笑吟吟’地说道。
“王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和侄少爷,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朱旭高看着王爷冷冰冰的目光,知道这‘孙子’说得出做得出,自己挨顿打还是小事儿,现在奉老爷之命来‘赎’侄少爷,现在把脑袋拎回去了,老爷还不活剥了自己啊,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鸡啄米似的磕头,再没了刚才的嚣张。
“咯咯…”赵柽忽然听到声轻笑,猛的抬头,正与席间少女的目光碰个正着,他搔搔头皮丢给她个略含歉意地笑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京路(七)
第一百四十一章归京路(七)
朱淑真已经认出这个王爷正是昨晚与自己对诗的那位公子,看他一袭白衣,头顶梁冠,一幅俏公子的模样,现在板着脸将不可一世的那个管家吓得灵魂出窍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猛然又觉得在此气氛下有些突兀,偷眼看他,却被他看了个正着,不禁霞飞双颊,急忙低下头。
“哼,我听说民间流传‘金腰带,银腰带,赵家天下朱家环’,我不知何解,你替我回去问问你家主人是什么意思,这大宋到底是姓什么?”赵柽悠悠地说道。
“王爷,此是愚民讹传,您千万不要相信啊”朱旭高听完更加惶恐,不住磕头。
“呵呵,原来我也不信,可见了你我就信了,小的说什么姓朱的说出的话就是王法,不过一个小小的管家,谱摆得比我这个亲王还大”赵柽摆弄着手里的银筷子笑着说道。
“王爷,这都是误会,小的不知王爷您在堂上,否则哪敢犯您虎威”朱旭高这个悔啊,自己怎么就没多想想,侄少爷他都敢抓,何况自己个管家,拿个大干嘛。
“口是心非,铁嘴钢牙,你说误会就是误会吗?当着堂上的众人都是聋子,傻瓜,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你还不知本王的厉害”赵柽将筷子‘啪’的拍在桌子上。
“王爷息怒,朱管家眼拙不识真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知州也慌了,前天发生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声令下,就砍了十多个人,今天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把这‘杂碎’给剁喽,朱勔还不把自己给吃了啊
“何翊善,您跟王爷说说,大家都是同殿称臣,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让下官难做”知州见王爷不理,两个近卫已经将朱旭高给架了起来,另一个手放在刀柄上,只要王爷哼一声,官家就得人头落地,他这回真急了,连忙去求何去非。
“王爷,就放过他吧,他不过是个下人,何必自降身份与他计较”何去非看着知府急的一脸油汗,心有不忍,起身说道。
“哼,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要不一刀剁了你的六斤半”赵柽冷哼声说道。
“谢王爷,谢王爷…”听到王爷的话,两个近卫一松手,朱旭高‘吧唧’摔在了地上,可他顾不得浑身酸痛,爬起来连连磕头。
“朱管家,请这边坐”知府见王爷没有再说什么,赶紧命人将他扶起,安排在靠着门口的一桌,这下可让几个同桌的小官受宠若惊,他们何曾有机会与这等大人物同席。朱旭高两腿筛糠似的在两个驿卒的搀扶下落了座,连喝了两杯热茶才算定下了心神。
一场闹剧结束,知府赶紧吩咐上菜、上酒、上歌舞,在一片推杯换盏,欢歌热舞下,刚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场面也热闹起来,这群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互相敬着酒,吹着牛,谈着混迹官场的心得,说着谁送了株奇花换了个知县,谁又买了小妾千娇百媚…
赵柽听着无趣,又不能离场,一群人显然喝多了,自己也不能他人都醉我独醒,也是酒到杯干,喝起了闷酒。知州与何去非聊起了本地的风物,说起汉末曹操在此起兵反董,奋斗多年入主中原终成霸业,可何去非却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爽,说他是奸,两人起了争论,席上的人也慢慢加入了辩论。
“呵呵,曹孟德有人说他是英雄,还有人说他是枭雄,可他也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赵柽又喝下一杯酒,重重的将酒杯墩在桌上说道。
“王爷,尚在弱冠,能有如此见识,我等佩服啊”陈留知州楞了下,赶紧说道。
“是啊,是啊,王爷之识,我等难及啊”
“龙凤之姿,少年英雄啊”
……
赵柽一番话说完,堂上立刻马屁如潮,赞美之声响绝于耳,赵柽却又哈哈一笑,说道:“不读书有权,不识字有钱,不晓事倒有人夸荐。老天只恁忒心偏,贤和愚无分辨。折挫英雄,消磨良善,越聪明越运蹇。志高如鲁连,德高如闵蹇,依本分只落的人轻贱”
“王爷你喝多了,休息吧”何去非见赵柽一番顺口溜般的话说完,堂上的人脸上连变,不免尴尬,可现在就这个世道,谁要是不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能在官场中岂能混的下去,急忙劝道。
“王爷,我扶您到屋中歇歇吧”见喜从未见王爷喝过这么多酒,不免担心,伸手搀扶道。
“我醉了吗?呵呵,醉了也好”赵柽晃晃荡荡的站起身看看众人笑道,“不要扶我,拿笔墨来”他推开见喜说道。
知府见王爷醉了,不敢违拗,急忙命人备好笔墨端过来,赵柽一手执笔,一手扯掉墙上的帷幔,露出粉墙,笔在砚台中转了几转,蘸饱了墨,欲在墙上题诗,众人见王爷要留墨宝都围拢了上来,何去非却是心中打起了小鼓,他任教一年多了,就没见王爷写过诗,他瞅瞅端着砚台的见喜,也是愁眉苦脸的,担心王爷露怯,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别说写诗,就是读诗的时候都没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赵柽笔走游龙,在粉墙上留词两阙,在众人或崇敬或异样的目光中掷笔而去。
“好词啊,开首两句让人想起诗圣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和苏学士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位白胡子不住点头赞道。
“最妙两句乃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让人心生人生易逝的悲伤之感悄然而生,可谓千古绝句啊”一个看似饱经沧桑的外官叹道。
“我最喜‘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两句,任它惊涛骇浪,是非成败,我却意于春风秋月,宁静淡泊,超脱世外,这乃是我辈之求”…
“此词深富哲理、意境深邃,表现出了一种大彻大悟,看破红尘,可王爷还未到加冠之年,却能有如此感悟,着实让人费解”何去非松口气的同时,又生疑虑。
“何翊善真是高才,真可谓名师高足啊”还没等何去非想明白,已经被众人围住,赞美之声四起,他谦逊的道着谢,自尊心却得到次极大的满足。
“谜一样的少年王爷”人群外谁也没有注意一个少女看着墨迹未干的粉墙陷入了遐想,他温文儒雅,少年英俊,刚刚却又面目狰狞杀气冲天;他可以为一个座位喊打喊杀,词中却又表现的万分豁达;他满嘴俚语,却又能写出言语优美的好词
……
赵柽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宿醉让他头疼欲裂,但还是勉强按习惯起身。和衣趴在书几上打瞌睡的赵信听到动静赶忙过来伺候,“赵信,你怎么在这里守夜,丫鬟们呢?”赵柽好奇地问道。
“昨天王爷喝多了,我怕他们伺候不周,所以打发他们走了”赵信熟练的伺候王爷穿衣道,在训练的日子里都是他做些事。
“赵信,我昨天喝多了,我都说了些什么,没做什么失礼地事情吧?”赵柽掐掐脑袋,抬起双手,让赵信为他束上玉带道。
“昨天王爷可是露了脸了,一番高论后,又学前人文士在驿馆粉壁上题词一首,震住了所有的人,大赞王爷文采非凡”赵信戏谑道。
“什么?我还题诗了,写的是什么?”赵柽吃了一惊,自己昨天是真喝多了,后来做了些什么都忘啦
“我也只记住了两句,什么‘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什么的。”赵信诧异的看着王爷,看来他是真忘了,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哦”赵柽点了下头,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把明朝杨慎的那首词给写到墙上了,但纯粹是误伤,因为太熟了谁让小罗不厚道,把他这首词写到了《三国演义》的卷首语中,后来电视剧中又整天的嚎呢,赵柽暗捏了把汗,这要是把现在还活着的哪位名人的诗词给剪切粘贴了,还不闹出大笑话来。
“王爷,昨晚朱副使家的小姐派人来邀你品茶论诗,我给你挡了,她却又派人给你送了首新作让你点评。”赵信给王爷收拾利索,从书几上拿过一页纸说道。
“我哪里懂诗词,让我点评,还不如让见喜给他说说呢”赵柽笑着说道。
“王爷,你就好歹看看吧,人家小姐屡次三番的请你,对你是十分仰慕,你好歹得见见啊”
话是这个话,赵柽却听着有点醋味,他摇头笑笑接过来一看,字迹工整娟秀,很有功底,粉红色的信笺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秋声乍起梧桐落,蛩吟唧唧添萧索。欹枕背灯眠,月和残梦圆。起来钩翠箔,何处寒砧作。独倚小阑干,逼人风露寒。”这词好熟啊,赵柽皱皱眉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望京门(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望京门(一)
“秋声乍起梧桐落…”赵柽又重读了一遍,心中一凛,“赵信,朱家小姐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这首词太熟了,因为在前世特种大队服役时,他们政委总嫌他杀气太重,每每执行任务回来,就会扔给他两本诗词让他读,说是让书卷中古诗的灵气稀释下他的杀气,所以虽说他没学会写诗,古诗却是记得不少。
“昨天陈留知府介绍时,说她好像说名叫淑真”赵信想了想说道。
“朱淑真,怎么会是她”赵柽惊呼一声,这女孩子的诗词与李清照齐名,著名委婉派词人,与其诗词同样出名的是她的叛逆,以致后人将她的诗作转嫁给他人,才得以流传于世,自己怎么会在此与她遭遇,赵柽冷汗直流,与她论诗,自己那不是找‘死’吗?
“二爷,你认识她?”赵信看到王爷吃惊的模样问道。
“一面之缘而已”赵柽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看着几上那张纸发了愁,自己昨天抽什么疯想起题诗来了,藏了这么多年,难道以后还要靠抄袭过日子吗?
“二爷是不是看上朱家的小娘子了,她可是才貌双全,这词我给何翊善看过了,他说可为上乘之作”赵信看着王爷小声地说道。
“你啊,我看是光长心眼不长个,要不你和赵忠他们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事情,咋现在还没我高了呢”赵柽在他额头上敲了个爆栗,扭头出门了。
“二爷,天凉,披上披风”赵信揉揉额头,幽怨地看着王爷的背影,又抱着披风追了出去。
……
赵柽先到黄经臣处看了看,老头精神好多了,估计再歇两天就能上路了。吃罢早饭,他登楼向北张望,雨后初晴,秋高气爽,天显得格外蓝,陈留城的秋色就在眼中,向北遥望,东京城中大相国寺琉璃塔的塔尖反着金色的光芒。京城好像近在咫尺,似乎一步就可跨进去,但是赵柽觉得那里离自己却是如此的遥远,自己走了八年才走到门前
“二爷,朱勔求见”正当赵柽登高远望大发感慨的时候,赵忠上楼来禀报。
“嗯”赵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打了孩子,老子终于露面了,“赵忠吩咐大家做好准备,听我命令,听到信号就给我将他宰喽”赵柽杀气腾腾地说道。
“是,王爷”赵忠毫不犹疑地接受了命令,虽然他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恨这个姓朱的,必治他于死地。
赵柽回转刚走到前厅就看到一个人跪在门前,边上站着一个内侍,见喜也陪在那里,表情十分恭敬,“王爷,下官该死,教子无方得罪了王爷”那人一件赵柽就叩头请罪,把赵柽弄了个不知所措。
“王爷,此人乃是随州观察使朱勔朱大人”见喜看王爷发愣,赶紧介绍道。
“哦,朱大人这是何意啊?”朱勔的表现大出赵柽意外,宋朝上下级相见只需拱手问好便可,一般不需要行跪拜礼的,他这么一整,赵柽倒为难了,如果他来硬的,自己有一百八十种办法对付他,可姿态摆的这么低,自己到不好下手了。
“王爷,下官一再教训子侄一定要谨遵律法,在外不可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可那个混蛋东西还敢顶撞王爷,现在是杀是打全凭王爷一句话,下官绝不怪王爷”朱勔又磕了个头说道。
“朱大人请起吧”赵柽虚扶了下说道,心中却并不平静,这老猪可比那小猪难对付多了,这几句话不但把自己给撇出来啦,还变被动为主动,任谁看到也会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王爷也不能太过分喽
“朱大人,王爷让你起来了”他身边的那个内侍又重复了一遍道,赵柽看着这个人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遇到过了。“王爷,小人是童太尉的亲随胡庸,几年前曾在宫城外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那人仿佛看透了赵柽的心事笑盈盈地说道。
“哦,恕本王眼拙,这位大哥还与我有一饭之恩,一直无缘相谢,还望见谅”赵柽听他一说,想起来当年吊孝的时候,童贯曾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给过自己一碗粥,他施礼道
“这点小事,王爷还记得小的,让小的荣幸之至”那人赶紧闪身,不敢受礼,躬身说道。
“王爷当年进京吊孝,感天动地,孝感天下,下官无缘一睹王爷当年的风采,一直引以为憾啊”朱勔爬起来,满脸媚笑地对赵柽说道。
“呵呵,朱大人也是名震江南,就是在我大宋的地盘上也是无人不晓啊”赵柽干笑两声说道,他打量着这位‘六贼’之一,这也是他见到的第三位大贼,朱勔和那小猪一样个子都不高,看来是DNA的问题,他虽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但从容貌上看年轻的时候也称得上个俊男,看来自己的老爹前世是卖苹果的,挑个奸臣也得长得漂亮的。
“下官这点薄名哪敢与王爷相比”朱勔不以为意,依然满面笑容地说道。
“呵呵”赵柽这回笑的有点无奈,这家伙城府太深,喜怒不露于色,自己挤兑他都看不出有一点气恼的样子。
“朱大人请,胡高知请”见喜看王爷当先进门,也赶紧请他们两人进屋,他忽然看到赵忠带着十多个亲卫转到了厅后,心中一惊,王爷难道想把他们两个人都宰了吗?
“朱大人突然来访可是为贤侄之事?”三人落座后,赵柽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不,下官听闻王爷奉旨归京,想是仓促,怕府中缺些东西,特地了些东西准备送到了府中,所以晚行了两日,没想到那小畜生却敢触怒王爷,真是罪过”朱勔唉声叹气地说道。
“是啊,朱大人听闻王爷归京,欣喜若狂,在江南采办了些稀罕物,准备到京中拜见,这些日子我与朱大人每日在一起,预备这些东西可费了不少心思”胡庸笑着说道。
“都是些小玩意,也不知王爷是否喜欢,今日在此遇到,就一并交给王爷吧”朱勔从袖中掏出礼单恭敬的送上。
“哦,朱大人费心了”赵柽接过一看,单子罗列的东西不少,歌姬十人、小厮十人、乐器班子一个、紫檀木家具一套、骏马两匹、龙泉宝剑五口、夏国铁甲一副,另外就是些龙涎香、象牙、玳瑁之类的稀奇东西。
“**,这个猪头还真不好对付”赵柽看着礼单心思连转,那个胡庸是童贯的人,明显是来做和事佬的,人家曾有恩于自己,现在如果翻脸岂不落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还要失去一个同盟军,最主要的是自己恐怕也要被关到大院子里住一段时间了,可就这么放过他自己又‘于心不忍’。
“老朱,不是我不讲情义,而是这事情比较难办,你那侄子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赵柽把礼单扔到桌子上轻轻的摇摇头说道。
“王爷,不要提那个混账东西,要杀要剐随您便”朱勔眼睛精光一闪笑着说道,“您回京花销大,下官给您预备了点银两,还请一并笑纳,抬进来”这时立刻有人答应着,八个人从外边抬进来两个红漆大箱子,看他们脚步沉重,可知箱子分量不轻。
朱勔摆摆手,让几个人下去,亲手打开箱盖,真是金灿灿,银闪闪,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王爷是君子,下官本不该送这些黄白之物,可是京中人情礼往少不了的,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朱大人真是豪爽,这两箱金银可抵本王几年的俸禄啦”赵柽站起来饶有兴致的围着箱子转了两圈笑笑说道。
“王爷,下官的兄长去世的早,留下两个孩子托我照顾,可这畜生不识好歹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看在下官的薄面上给他留条狗命,也算对得起我那早逝的兄长”朱勔躬身说道,还煞有其事的用袖角擦了擦眼睛。
“唉,也罢只是你那侄儿口无遮拦早晚会惹出祸事,你回去还要好好管教”赵柽说完一摆手,见喜将一沓纸递了过去。
“这…竖子该死”朱勔接过那沓纸,越看越心惊,挺凉的天,也被汗水湿透了衣衫,这兔崽子把他知道的那点事儿都说了,什么欺男霸女、抢占民宅、冒领库银、坑蒙圣上、勾结内官等等都白纸黑字的写在纸上,别说这这沓纸落到皇上手里,就是落到那些看他眼红的对头手里也够他喝一壶的了,这些东西换来东西简直太值了。
“朱大人怎么样,你那侄儿我杀了他都不冤吧?”赵柽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面的茶沫说道。
“王爷明鉴,那混账东西下官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让他踏出府门一步”朱勔面露厉色说道。
“朱大人,现在京中立太子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你想怎么做呢?”这时胡庸笑笑问道。
“请王爷放心,太尉放心,下官马上联络同僚联名保荐王爷为东宫之主”朱勔指天发誓地说道。
“好,希望你不要忘记今日之言,负了太尉的一片苦心”胡庸拍手笑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望京门(二)
第一百四十三章望京门(二)
朱勔其实也在进京途中,不过一个是旱路,一个是水路,当他得知侄儿与兖亲王发生冲突后,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以前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件,都是这么处理的,以为自己只要派人送点礼,找人说和一下就万事大吉了,再说他听说兖亲王一直待在乡下,肯定不得皇上欢心,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应该很容易摆平。
朱勔立刻派出人马打探消息,查询事情发生的缘由,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从朱汝舟的随从嘴里得到的消息让他惊心,侄儿居然当众说什么‘朱家的话就是王法,自己的话就是圣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给别人吓唬人还行,自己的侄子不识相拿这个去唬一个王爷,那不是没事找事吗,人家没把他当场格杀已是开恩了。
可是朱勔首先想到的不是侄子的命,他担心的是侄子这些话被王爷说给皇上听,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就都会暴露,有可能失去自己‘艰苦奋斗’得来的一切财富和地位,而解决这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消失…朱勔立刻召集人马准备利用夜暗让纲卒们闹事制造混乱,抢回侄子,杀了赵柽,可是那些纲卒都被赵柽亲卫们凌厉的反击吓破了胆,没人敢动。
重新从江南调集人手赶到时,赵柽却只在雍丘住了一夜就离开了,已然来不及了,大白天的官道上人来人往,又无法下手,他只好派管家先赶到陈留邀请知府想法儿留住赵柽,一个是探探赵柽的底,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一个是争取时间,等自己的精锐杀手到了择机下手。没想到总管跑了一趟,不但事情没办成,还饱受‘羞辱’。
正当朱勔调集人手,准备放手杀人的当口,胡庸来了。他是童贯的亲随,说是来此迎接他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是来‘收税’的。两人说着话,朱勔提起了和王爷的冲突,一下把胡庸给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
朱勔从他口中知道这个王爷不一般,此人不但无赖而且胆大,拱州知府和蔡攸、梁师成这些大小人物都被他捉弄过,搞得都是灰头土脸,破了大财,而更让他吃惊的是现在赵柽又成了东宫的候选人,是自己恩主力荐的对象,皇上现在召他进京很可能就要立他为储。这下把朱勔惊出了身冷汗,幸亏自己还未动手,否则自己将储君给黑了,皇上就是刨地三尺也得将自己挖出来一刀一刀的给碎割喽
既然了解了内幕,朱勔只好压下杀人之心,准备了厚礼,请胡庸当了个中间人来和赵柽讲和。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无意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赵柽不杀朱汝舟、羞辱朱旭高就是一心想激怒朱勔,引他出手,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他给除了。
朱勔两人说清了事情也未久留,赵柽命人放了朱汝舟,当然朱勔当着赵柽的面又将侄子臭揍了一顿,然后才告辞离开。
赵柽看他们离开驿馆,亲卫们将送来的礼物都搬到了厅堂之中,一群人看着五彩缤纷的珠宝金银都有些眼晕,他也不例外,朱勔确实大方,不说别的就是那副西夏工匠制作的‘瘊子甲’就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据沈括的《梦溪笔谈》曾有记载,此甲乃是青堂羌人所制,颜色青黑,光洁透亮可以照见毛发,用麂皮带子串扎起来,柔薄坚韧,有人用劲弩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射击,都无法射穿。如此坚韧是由于锻造时没有使用热锻,而是采用的冷铁锻打的方法,使其厚度减少三分之二,在甲片的末端留下筷子头大小的一块不锻,如同长在人身上的瘊子,所以俗称瘊子甲。《水浒》中金枪将徐宁的那身甲估计就是这种东西,可见其珍贵。
“王爷,朱勔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万贯的东西”见喜眼睛发亮地说道。
“恐怕不止,这些东西加起来不会低于二十万贯,他确实是下了本钱”黄经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这些东西也是感慨。
“王爷,这么多钱,要是给了我,就是死也值了”赵忠看着耀眼的珠宝傻笑着说道。
“是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一个亲卫小声地说道。
“王爷,你看这珠子多漂亮”赵信打开一个盒子眼神迷离地惊呼道。
“既然大家喜欢就每人挑一件吧”赵柽笑笑说道。
“真的?”赵忠不敢相信地说道,他们一直接受的是‘路有黄金不能拾,一切缴获要归功’的教育,现在王爷主动让他们拿,却是除大家的意外。
“真的,不过每人只能拿一件珠宝,其余的金银封存运回襄邑作为军饷”赵柽说道。
“谢王爷赏赐”亲卫们齐声道,每人上前拿了一件珠宝,当然是个个欢天喜地。
“王爷你做什么?”突然赵信发现王爷拿起一把宝剑,拔剑在手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血一下涌了出来,他急忙抱住赵柽的胳膊喊道,其他都被王爷的举动吓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关系,我没事,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赵柽还剑入鞘说道,“财帛动人心啊,看到这些金银美女我都觉得心动,京中的繁华更胜襄邑十倍,那里更有无数的财富,我怕我经受不住那些诱惑沉醉其中,忘记自己从那里来进京的目的,忘记自己当初的理想,忘记天下的兴亡、百姓的疾苦”
“清除奸佞,保家卫国,复我幽云,雪我国耻”亲卫们听完赵柽的话,齐刷刷的单膝跪倒吼道。
“好,我们都要记住我们的使命,不要在花花世界中软了骨头,背叛了自己的良心”赵柽拍着胸脯说道。
“谨遵王爷教诲”亲卫们再次齐声答道。
……
“滚滚长江东逝水,数千古风流人物…”夜已深,弯月如钩,朱淑真喃喃的轻念着赵柽的‘大作’,托腮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她正是少女思春的豆蔻年华,少年王爷俊朗的面孔,嬉笑怒骂的样子已经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中。
江南谁不知朱勔跋扈,他父亲与其同在江浙为官,见了朱勔也是战战兢兢,如同老鼠见猫,可这个王爷却不畏‘强权’,抓了他的侄子,打了他的管家,逼的他跪在门前请罪,那是何等的威风。酒后在壁上题诗,笔走龙蛇、意气风发、才情迸现,那是何等的潇洒
“他为什么不肯与我论诗呢?是嫌我出身低微,还是文笔粗陋”赵柽的拒绝让这个少女烦恼,可心中却又被莫名的冲动萦绕,她拿起笔在这个秋夜写下一首小诗,“初合双寰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带将满抱中秋月,吩付肖郎万首诗”
……
“二爷,朱小娘子又送来一首诗”这日黄经臣病已痊愈,他们将踏上归程,一早赵信就过来说道。
“呵呵,这小娘子还挺有意思”赵柽看罢轻笑一声,诗中的画眉之人定是指的是她自己,在诗中为自己设定了一个理想中的爱人形象和对未来美满婚姻的憧憬,她心中的他是一个能诗善赋、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定是自己那日的诗引得少女情窦初开,现在含蓄的向自己表白。
“我的志向不是个吟诗作画的风流才子,而是跃马边关的将军,却令她失望了,赵信研磨”赵柽也有些失落,眼前的佳人的美丽才情确实让他心动,可是自己生在这个打乱将至的年代,注定无法与其风花雪月,还不若绝了她的念头,免得徒增烦恼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奈,红烛呼卢宵不寐。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赵柽写完最后一笔,心中感叹自己怎么就没好命呢,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的放过了,这可是两世为人,头一次有少女向自己示爱,可怜自己的初恋还为开始就被自己扼杀了,只是又对不起后人了,自己又剽窃了一首好词。
“二爷,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在襄邑这么多年从未见你写过一首诗,怎么现在却诗兴大发,一首接一首呢?”赵信轻轻吹干墨迹,歪着脑袋问道。
“诗由心生,懂吗?”赵柽擦擦手笑道,忽然发现赵信的脖子上挂着串珠子,可穿着这身衣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你把珠子挂上了,不怕别人抢了去”
“哼,二爷送我的,当然要挂上了,谁要是敢抢,我就剁了他的爪子”赵信说道,“二爷,你看我戴着这串珠子好看吗?”他挺着胸脯满怀期待的又问道。
“呵呵,好看,和你正配,简直就是给你特制的”赵柽笑着说道。
“嘻嘻,我也觉得好看”赵信高兴的拿起信走了,他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
吃过早饭,兖亲王归京的车队又出发了,一应送别的人群中少了那个靓丽的少女,车队中却多了几辆载满人物的马车。车队一路快马疾行,两个时辰后已经进了开封县,十里长亭一队衣甲鲜明的仪仗队已经等在那里,赵柽弃车骑马,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而行。午时刚过,他们已经来到汴梁城封丘门下,那里已经聚满了迎候的人群……。
第一章 郁闷
第一卷我的地盘我做主]第一章郁闷——
第一章郁闷
‘啪啪…’刚过五更,躺在chu-ng上的赵柽被一阵敲打铁牌的声音惊醒,“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天气晴朗,出m-n加衣”虽然已经回京十来天了,可他对来自寺院的行者,头陀,一手执铁牌,一手用器具敲打,用他们平日练就的念佛的嗓音,大声的演讲现在的时辰,还外带天气预报的作法感到好笑。
这些僧人起初报晓的本意是教人省睡,早起拜佛念经的,加之他们每日恪守时间准确无误,日子一久,人们便成了职业的报晓者了,当然他们也不会白忙,行者、头陀们在日间或者月末,便能够光明正大的上m-n收取斋饭和斋衬钱,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
赵柽看看窗外,天还黑着,现在已是秋末,天已经变冷了,要是在襄邑他早就命人把地龙点着了,可是现在是在京里,什么事情都要守规矩,没到日子就把地龙点燃,会让人说你不知节俭,l-ng费纳税人的钱财。
“王爷,醒了吗?”赵柽一动,在外屋值夜的丫鬟便听到了,轻声地问道。
“嗯”赵柽嗯了一声,外屋马上就响起了悉悉索索声响,两个小丫鬟一个拿着点亮的烛台,一个端着没了烟气的通红火盆进了屋,准备伺候王爷起chu-ng。看着两个水灵灵,鲜嫩嫩的小丫鬟,赵柽咽了口口水。
“哦,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出去吧”赵柽安抚了下早勃的小dd说道,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娘怎么想的,自己刚刚进入青期,就派了十多个小美女来伺候自己,换下了从襄邑带来的那些依然‘完璧’的宫女,将她们都打发回家了。
“是,王爷”两个人答应着,却没立刻离开,而是将他的衣服用火盆烘热才离开。
赵柽见两个丫鬟离开,才起身,“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他边穿衣服边叹息,可能是老娘发觉自己不懂‘人事’特地从宫里选派了个风姿绰绰,**f-it-n的shu女押班负责自己的起居,昨晚这押班不但给自己暖了被窝,还带来一本‘黄’书共读,吓的他连哄带bī的才把那个怨f-赶走,也害的他辗转半宿才睡着,可还是做了个*梦。
“不知道,这个押班会怎么想老娘汇报,不会说我是个‘兔子’吧?”赵柽想到这又头疼了,他知道母亲派到自己身边的这个押班肯定肩负着监视自己的职责,如果长此下去,老娘肯定会当自己有病,说不准还会搞出什么闹剧来呢
赵柽心烦意lu-n的穿好衣服,先处理了头等大事,才出m-n按惯例遛早,天现在才m-ngm-ng亮,好在今天不用上朝,按照大宋朝会的规定,他这个无权的一品亲王也要参加朔望大朝会,那就要丑时起chu-ng去m-n口候着,这大冷天的真是辛苦。不过宋朝的休息日也多,‘官吏休假,元旦、寒食、冬至各七日;上元、中元、夏至各三日;立、清明各一日,每月例假三日,岁共六十八日。’宋朝还有一个特殊规定,各级官署,每年十二月二十日“封印”停止公务,公务人员回家过年省亲,要到次年正月二十日才返回衙m-n“开印”办公。这样,他们全年的实际休假达到近百天,一点不比现在少。
“王爷”赵柽刚出m-n,见喜早就带着两个近卫小黄m-n在m-n口候着呢,他现在可抖起来了,黄经臣回京后就官复原职,进宫就任入内sh-省都副都知,仁明殿使,到皇后身边当差去了,兖亲王府的大总管就又见喜接任了,成了王爷身边第一人
赵柽转了两圈也没用了多少时间,跟在襄邑的王府一比,这里就跟三室一厅的卫生间差不多,也就五十多亩地,虽然也是分成三进两个跨院,可成了微缩版的了,但生活的人却一点不少,以至超过了老王府,让他不断感到气闷,好像伸不开tuǐ似的。
“见喜,咱们能不能找块大点的地,重新建个王府啊,这地方住着太难受了,赵柽登上huā园的那座假山,像周围看了看说道。
“王爷,这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王府建造是有定制的,不能随便修建”见喜苦笑着说,王爷到了京里后,就觉得哪都不舒坦,他知道王爷对这种h-n吃等死的日子还不适应。
“见喜,你看看周围,要不是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天潢贵胄们,还不把咱们这当成棚户区,挤得跟他娘的蚂蚁窝似的。”赵柽指着周围重堆叠叠的高屋大厦说道。
“王爷,京城不比咱们在乡下的时候,这里人口众多,寸土寸金,地皮紧啊”见喜哭丧着脸说道,这里可不像襄邑,两贯钱就能买一亩地,现在他们那有十来万亩地,要是搁在京城,光卖地都能成了千万富翁。
“唉,知道这连tuǐ都伸不开,小爷我就想办法不他娘的回来了…”赵柽叹口气说道,他也知道见喜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与那些宗亲们相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按照祖上的规矩,皇族是不能离京居住的,都要住在京城,这样一代代的传下来,人是越来越多,住的地方也就不够用了,也是几经扩建。
在仁宗时期,建了南宅和北宅,南宅是太祖、太宗子孙的宅第,北宅是赵廷美后裔的宅第,后来因为人多又被搬迁到由宦官监管的西宅。这么又过了几十年,政fǔ不得不在太祖的林华苑为为太祖、太宗的后裔动工兴建了新的宅邸—睦亲宅,魏王一系的广亲宅、英宗二子的亲贤宅、神宗五子的棣华宅。到了赵佶登基,这十来年他的儿子更多,眼看着一个个长大了,都要出宫居住,又新修了蕃衍宅,屁股大的地住了几代上万口的人,能不挤吗?不过也有好处,大家都是亲戚,一出m-n碰到的不是叔叔大爷,就是孙子、侄子
现在流行‘宅’,不过也比不了这些人宅,因为他们虽说都皇亲,但是不能随便出京,不能在外住宿,就是有时出m-n每天到哪都要经过宗正的批准,所以大家除了上朝就愿意在家宅着。皇亲们都封了官,可这官也没劲,封的都是虚职,大多是环卫官,上朝的时候他们站在殿廷偏南位置,所以宗室也被称为南班官。这些人的职能就是奉朝请,作为一个有形无声的整体出席朝会,缺席还会受四周罚。不过到了这朝也有放松,皇亲们能够通过科举做官,不过那要从宗室除名。
宗室能够说是皇帝制度刻意栽培的产物,全体宗室在首都过着富足的生活,却不能拥有任何政治权力,这是最重要、最根本的买卖。这种买卖使得皇帝乐于追封他们的祖先,厚赐他们的亲族,虽然他们是皇位潜在的竞争者。最引人注意的是,除了在祖先祭祀和宫廷典礼中的礼仪功能以外,宗室其实是百无一用的皇家造物。宗室耗费高贵,靠着宋代国家空前绝后的富足,宗室的厚禄才得以如此这般地维持到现在。
南班官序列不仅赋予了宗室的官方礼仪角s-,规定了他们在礼仪中的位次,而且还决定着他们的俸禄、料钱(食品、衣服和办公费开支,以及在出生、婚礼和大礼等场合应得的赏赐。环卫官中级别最低的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每月可得到俸禄二十贯,冬、两季每季可得衣料绫两匹、绡五匹,冬季还有四十两绵,罗一匹。一家子要是能多生点儿子,早点授了官,日子也能过的不赖,所以大家也都愿意没事宅在家里干那些开枝散叶的大事。要是跟他们相比,赵柽住的房子大,拿的俸禄高,按说也应该知足了,可这不是他的理想。
赵柽发完了牢sāo,溜达到了外院,亲卫们现在只能在巴掌大的演武场上打打拳,做做体能锻炼,像驴拉磨似的跑几圈活动**体,只是可怜了那些跟他们进京的马儿了,每天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马厩里,分批定点定时的放放风,一个个显得无精打采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王爷早”看到赵柽走过来,潘龙等几个护院跟他打着招待,他们这些人家里都京中的,所以又跟了回来,其他护院大部分都留在了襄邑,在那里安家落户不愿再回京了。
“诸位好”赵柽拱手笑道,这些人忠心耿耿的跟随了自己多年,已经像一家人似的了,“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顿下了,只是在襄邑住惯了大房子,回到京里反而不适应了”潘龙憨厚的笑着说。
“潘大哥知足吧,要不是王爷,咱们恐怕一辈子在京里也买不起个院子,你没看到那些官们还四周租房子住呢吗”薛豹拍拍他的肩膀说。
“哈哈,也是,看到我搬进新家,过去的那些师兄弟们都羡慕的不得了,问我府里还找不找人,他们都想来呢”潘龙大笑道。
“各位兄弟,过几日都安顿好了,我要请各位大哥四周转转,你们可要想好都要去什么地方,一切huā销都算在我头上的”赵柽看着说道。
“王爷,何必如此破费,在府里吃的喝的都不错,不必了吧”薛豹说道。
“不行,我是要还愿的,当年进京奔丧,我可是答应过各位大哥要吃遍京城所有酒楼的,我可不想你们说我失言啊”赵柽认真的说道。
“王爷还记得当年之事?”潘龙说道。
“一同患难的兄弟才是真正的兄弟,我今生难忘啊”赵柽施了一礼道。
第二章 较劲
第一卷我的地盘我做主]第二章较劲——
第二章较劲
赵柽吃过早饭,正琢磨着是查看下自己在京中的产业,还是带着众人出去喝酒吃r-u的时候,忽然有人禀报,说黄经臣到访,赵柽急忙让人请进来。
“王爷,京中的日子过得如何啊?”黄经臣给赵柽施了礼,笑着问道。
“吃饱睡,睡饱吃,想猪似的h-n日子呗”赵柽摇头苦笑道,“不过我看黄伯精神倒不错,宫中的日子过的美吧?”
“唉,当差不自由啊,哪里比的上在府里的日子悠闲,我现在都后悔回来了”黄经臣也是一肚子苦水。
“那黄伯还回府来住吧,我给你还留着个院子呢”赵柽看老头的样子说得不像假话,热情的邀请道。
“我也想啊,可是不敢,大臣勾结内sh-也是大罪,那只会连累王爷,王爷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黄经臣拱手道。
“切,那你今天到我府上来,就不怕有人参你啦”赵柽不屑地说,现在朝中的大臣们谁在宫里没关系啊,这规矩早就名存实亡了。
“呵呵,今天却是受娘娘差遣,出宫来宣你进宫的”黄经臣笑笑说道。
“唉,我还当你是来特地看我的呢,看来是人走茶凉啊”赵柽亮出张苦脸失望地说。
“王爷你这话让老夫心寒,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王爷啊,知道到你府上,我可是抢着来的,否则谁有那么大面子让都副都知屁颠屁颠的来传个口谕”黄经臣比他还会装,满脸的愤懑说道。
“呵呵,行了,咱们爷俩也别斗嘴了,母后宣我何事啊?”赵柽收起玩笑说道。
“娘娘想你呗,你进京这么多天了,也不说进宫看看,娘娘很不高兴,今日只好让我到府上请来了”黄经臣说道。
“瞎说,我进京第二天就往宫里报备了,可谁也不理睬我,还只是在朝会上见了父皇一面,可怜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赵柽气愤地说道。
“呵呵,谁让你回京抢人家的座位来了,不给你穿双小鞋才怪,今天官家到延福宫游玩,让各位亲王、国公陪同,皇上特地点了你的名字,娘娘就让我急慢慢地赶紧给你送信来了,也好和你一叙”黄经臣坏笑着说道。
“嗬,这机会真不容易啊,我收拾下就走”赵柽说道。
“记着带足银两,襄邑的特产也要带点”黄经臣叮嘱道。
“寿礼我已经送上去了,还带这些干什么?”赵柽疑hu-地问道。
“让你带你就带,特产就是那些琉璃珠子,琉璃手串什么的,你兄弟姐妹一大堆,不给点见面礼啊,我还能害你吗?”黄经臣摇着头说道。
“受教啦”赵柽翻了个白眼说,他这老爹别的不行,播种倒是强项,他离京这几年,弟弟妹妹的生了一堆,儿子除了死的也有二十个了,闺女也不相上下,可谓超级种马。
趁着王爷更衣的功夫,黄经臣和大管家郑禄,总管见喜聊了聊,他虽不在府中,但是两人依然对他恭敬有加,不说这么多年的相处,就是临别时王爷设宴送行时的一番话还犹在耳边,‘黄大官即便离开王府,也永远是我府中的大总管,谁要是敢冒犯,定加严惩’,想想总管能当到这份上,也是到了极致。
黄经臣主要还是问了府里的人事安排,现在府中的人从养huā种草的huā匠到各级司官基本上都被换成了襄邑的老人或是‘驻京办’派过来的可靠人手,原来派驻王府的属官,赵柽也给放了长假,享受只领钱不干活的退居二线的待遇去了,现在负责的是赵柽从襄邑带来的几个士人,能够说是铁桶一般。
时间不长,赵柽已经收拾完毕,穿着礼服,带着梁冠,身后跟着见喜和旺福,惜福两个贴身内sh-兼近卫,两人各拎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看着两人费劲的样子,就知府里的特产――琉璃,这些琉璃珠其实都是制形成品时留下的下脚料,也就是现在小孩儿们玩的玻璃球,让赵柽废物利用了,根据大小,颜s-穿成手链、项链之类的小饰品,立刻身价倍增,变成少女们的爱物,当然也不都是‘废品’,里边也要玻璃手镯、镇纸、笔架之类的好东西,全都装到精致的小盒子里边。
“王爷,起驾吧”黄经臣笑笑说道,他偶然间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成本,自己给他卖出天价的东西,其实还不如外边的包装盒子值钱,可他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这些玩意儿可是有他的股份呢
这时,车马已经备好,赵柽上了四轮马车,黄经臣也赶紧挤了上去,把旺福两人赶到他的车上去了,他也知道这车比自己的舒服多了。车夫是顺子派来的把式,人可靠路也熟,问明了地方不用吩咐,赵忠带着十个亲卫跟随护卫,一行人出发了。
赵柽坐在车里跟黄经臣说着话,顺便教他些宫里的规矩讲究,免的到时候l-怯。车左转右行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宫城,这新延福宫赵柽还是头一次见,见喜也是一样,两人根本不认道,黄经臣早就料到,派了个贴身的小黄m-n引路,叮嘱了几句,自己先行复命。
赵忠安顿好车马,在外等候,见喜他们陪着王爷进宫,走了好一会儿,赵柽头上见汗可还没到地方,他才知道皇上赐臣属们宫中骑马坐轿是多大的恩赐。又走过两座桥,绕过一片宫殿,前边突然出现条街道,两边酒家食铺,歌楼ji院,金银店铺,香山y-o海,水果杂物,一百二十行经纪买卖俱全。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士农工商与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李全,咱们这是又出了宫吗?”赵柽看到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以为向导也m-了路,急忙问道。
“王爷,这是官家新修的去处,里边开店的人都是宫里的内sh-、宫女、今日如此热闹,恐怕各宫,各阁的娘娘们也都到了,官家不知道今日又扮作了什么人物。”李全笑着引见道。
“唉”赵柽猛然想起,史书记载自己的爹在宫里闲的蛋疼,蔡攸、梁师成等一帮家伙便变着法的教皇上玩儿,这乡村夜店,宫中设立市肆就是他们撺掇他修的,可赵柽又有什么法呢,只有一声叹息。
“王爷,您想扮作何方人物,那边市井走卒,官袍军服样样都全,小的引您过去”李全看王爷发愣,知道他还是他雏,急忙注释道。
“好吧,我们去看看”赵柽苦笑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自己就陪他们玩玩吧。
赵柽扮作个富甲公子在前,见喜装成个家仆在后,他们主仆二人就在这商业街上逛开了,反正他谁也不认识,自己走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了,反而放的开了。
“客官,到我们这里坐坐吧”两人走过一个酒楼,一个小二尖着嗓子招待着他们,看着就是小黄m-n扮的。
“公子,生的好俊俏啊,我们这里有江南的姑娘”一个浓妆y-n抹的老鸨拉着他的袖子,m-n口一个个袅袅婷婷,展示**的少女看着脸红的赵柽嗤笑着。赵柽飞也似的挣脱了她们的纠缠,谁知道这里边有没有哪位是他爹上过的,自己再**了她,哪还了得
赵柽和见喜两个人也慢慢的进入了角s-,到这个铺子里转转,那个店里瞅瞅,询询价,看看货,跟店主讨价还价,也买了些lu-n七八糟的东西,当他们走过一家绸缎店的时候,赵柽猛然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他走到哪,那人跟到哪,不知道是敌是友,又走了一段跟着的人更多了,有七八个。
前边是家鱼铺,赵柽给见喜使了个眼s-,两人便走了进去,“掌柜的,这鲤鱼怎么卖?”赵柽指着木桶中游动的鱼问道。
“二百文一斤”掌柜的看了赵柽一眼冷冷地说道。赵柽一愣,自己没有得罪他啊,为啥对自己充满敌意,他也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掌柜的,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小,面貌似乎还有几分相像,只是皮肤比自己细腻白皙了很多,虽然穿着布衣,但是也是收拾的整整齐齐。
“掌柜的,贵了吧现在新上市的鲤鱼不过百文一斤,你卖的太贵了,能否便宜点”赵柽不动声s-的说道,但是脑子飞转,这个家伙应该是和自己是兄弟,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只有老大和老三、老四,可老四前两年已经嗝屁了,老大憨厚,那么这个肯定就是老三赵楷啦
“哼,有钱吃鱼,没钱吃虾,我这鱼就卖这个价,没钱就别装员外”掌柜的撇着嘴冷笑着说,不过这话说的伤人,明显是讥笑他穷。
“掌柜的,可我今天不想吃虾,就想吃鱼,咱们再打个商量如何?”他的话,再次印证了自己的判断,这小子跟自己较劲呢,不过看他这样,就知道是个心xiōng狭隘的家伙,赵柽好像没有听出里边的‘刺’似的,依然笑眯细地讨价还价。
“没商量,看你就是乡下来的穷酸,家里种着几亩地,手上的茧子还没磨掉,就冒充京城人啦”掌柜的话愈发刻薄了,立刻引起了一片哄笑声,赵柽一回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看热闹的,有怜悯的,有善意的,还有的带着挑唆的意味。
第三章 谁比谁傻
第三章谁比谁傻
“掌柜的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俺是乡下人,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赵柽此时就像个傻瓜似的讨好着掌柜的,“我们乡下人种田不容易,土里刨不出几个子来,您就给俺便宜点,我也买条鱼给家里人尝尝鲜”
“算了,看你乡下人可怜,就给你便宜一文吧,一百九十九文一斤”掌柜的看着外边的人越来越多,憋着笑装出大方的样子说道。
“谢掌柜的了,谢谢啦,你给我称一条大的吧”赵柽好像得了多大便宜似的,千恩万谢地说道。
“给他挑一条大的”掌柜的冲伙计喊道,小伙计答应一声撸起袖子就要捞鱼,赵柽早下了手,从桶里拽出来一条足有七八斤的大鱼递给伙计说:“就要这条,这条最大,刺少肉多,吃着过瘾”
“客官,这鱼整七斤,总共…”伙计的刚要报价,却被掌柜的抢先说了,“一七七,二七七,三七二十七,看你是乡下人,就给两贯吧”
“你…你是…”见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上前要说话,赵柽扯了他下说:“谢掌柜的,一下就给便宜了二百七十文,你真是大好人”他满脸堆笑地说道。
“这人是不是瓜啊?”赵柽听着身后有人呲笑着说。
“嘻嘻,刚进城,没见过世面呗”
“呵呵,连算术都不懂,看来乡下的塾师真不行啊”见喜听着身后人的议论声,脸上有点挂不住劲儿了,可看看王爷还是那副傻样,正在怀里摸钱呢
“呵呵,这是五百文”赵柽掏出几陌钱数了数放到了柜台上,又开始解衣服,“我听说城里的贼多,怕把钱丢了,只好围在腰里,掌柜的莫怪”他边跟人家解释,边从裤腰里往外掏钱,几个小娘子见状嬉笑着扭过脸去,啐了一口,见喜这会儿倒奇了怪了,王爷什么时候在腰里缠的钱串子呢,可他倒是不担心,王爷每次装傻充愣都有人倒霉,府里人都知道的。
“我说,你的钱不够,这才一千五百文,还差五百文呢”掌柜的数着钱说道。
“掌柜的,你看我就带了这么多钱,还能便宜点吗?”赵柽可怜兮兮地看着掌柜的哀求道。
“我说掌柜的,你也太过分了吧,有你这样的吗?”赵柽回头一看一个小姑年指着掌柜的怒气冲冲地说道,他不由的心中一暖,却板着脸说道:“这位大姐你不要多事,掌柜的是好人,刚才还给我便宜了不少,怎么会坑我这个乡下人呢”
“你…你真是笨的要死,不管你了”那个小姑娘气得跺着脚道。
“不行,差一文也不行,要不我就亏本了”掌柜的摇着头讥笑着说。
“哦,掌柜的你看这么着行不行,你把鱼切开卖,鱼头一百文,鱼尾也是一百文,加起来还是二百文一斤,你不吃亏,我只要鱼头行不行”赵柽提议道。
“嗯,可以”掌柜的想了下说道,然后吩咐伙计将鱼切开。
“鱼头二斤,共二百文”掌柜的眼皮都没抬地说道。
“谢掌柜的,我想着还是买一条的好,我的伴当手里正好还有点钱,你把鱼尾也给我吧”赵柽笑着递给他二百文说道。
“好,鱼七斤,鱼尾五斤,一斤也是一百文,你再给我五百文”掌柜的不屑地说道。
“好嘞,谢谢掌柜的”赵柽又递给他五百文,将鱼拿了过来,刚走出店门又回来了,“掌柜的,你算错帐了吧?”
“你个泥腿子,我精通算术,怎么会算错”掌柜的心中一惊,有些惊慌地说道。
“掌柜的,你再算算,刚才您说鱼是二千七百文,对吧”赵柽认真地问道,掌柜的点点头,“刚才我给了你七百文买了鱼,您多收了我二千文,你要退给我的,对不对,您是好人,不会糊弄我们乡下人的”
“啊…对!”掌柜的一想也对,自己确实多要了他的钱,伸手从柜台下拿出两串钱扔给了他,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让他快走。赵柽接过钱,让见喜拎着鱼,回身又给掌柜的施了个礼高兴的走了。
“掌柜的,咱们的帐算错了吧?”小伙计看着出门的赵柽小心地问道。
“怎么会错呢,连你也敢怀疑我啊”掌柜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周围的看热闹的也跟着点头。
“好像不对,他拿走了咱们的鱼,就给了七百文,咱们已经是亏着卖了,您又退给他两贯钱,他好像白吃了咱们的鱼,还倒找了他一千三百文吧”小伙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
“啊?”掌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咽了几口唾沫颓然地坐下,眼神狠戾地瞪了伙计一眼。
“该,枉你自诩聪明,今日也知道厉害了吧”这时帮着赵柽说话的小姑娘拍手说道。
“哈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正当掌柜的懊恼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歌声,众人听了或惊或怒,有的还在琢磨脸上都是迷茫。
赵柽主仆二人又逛了一会儿,有些口渴,忽然看到一处店铺的廊下摆着白梨,“二爷,这莱阳梨不错,咱们买个尝尝”见喜看到王爷直舔嘴唇,懂事地说道。
“掌柜的,这梨如何卖?”赵柽边挑梨边问道,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搭茬。
“二爷,那是…”见喜向店里一望,吃了一惊拉拉王爷的衣袖说道。
“啊?”这回轮到赵柽吃惊了,他抬头一看,店里坐着的一个三十多岁**似悲似喜地望着他,怔怔不语,她身后正是刚才打抱不平的小姑娘。
“小公子,口渴了吧,进店歇歇,这梨你随便吃”见赵柽欲屈膝行礼,那**抹了下眼角笑着说道。
“谢了”赵柽恍然明白现在是‘角色扮演游戏’,不能叫破彼此的身份,慌忙道声谢,进了店,那小姑娘给他搬过一张胡床让他坐下,见喜头也不敢抬的站在他身后。
“来,吃个梨,这梨脆甜清香,好吃的紧”说话间**已经削好个梨递到他手中。
赵柽此时百感交集,这就是自己这世的母亲,看她虽然穿着身普通衣衫,头上插着竹簪,却依然遮不住她的雍容,掩饰不住高贵和美丽,就是这个女人千方百计的维护自己,才能让自己活到现在,自己身上每年那十数套的衣衫都是出自她的手中,看到她自己身上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放松,仿佛眼前这个女子的娇嫩的身躯能为自己挡住一切狂风暴雨。
“他这会子不是装傻,是真傻了”店里的那个小姑娘看赵柽呆呆的样子,用手指轻轻地捅了他两下说道。
“你这孩子净胡说”那**将梨塞到赵柽手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微笑说道。
“哦,怎好白吃您的东西”赵柽将梨叼在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两手在坏了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支晶莹透亮的手镯,托住掌柜的手,轻轻地给她戴上,这支镯子绝对不是下脚料,而是最好的玻璃,不但没有杂质,里边连个气泡都没有。
“我也要”那小姑娘看着镯子两眼放光,摇着赵柽的手臂说道,一点也不外道。
“大姐,有的是,待会拿给你”赵柽已经从刚才她的举止和态度,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就是大宋长公主,自己的老姐赵玉盘了,他苦笑着说道。见喜更识趣,飞也似的跑出店门,招呼一直待命的旺福两人赶紧过来。
“大姐,你挑两件喜欢的留下,其余的送与其他人,我跟她们不熟,就麻烦你了”赵柽让两人将东西都堆在赵玉盘身前,拱手说道。
“哇”小姑娘每打开一个盒子都会发出一声惊呼,“好弟弟,我都想要,都留给我吧”赵玉盘跟现代的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将东西全都揽在怀里说道。
“呵呵,你这丫头,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你怎好都霸占喽”郑红梅见姐弟两个相互叫破,也不再避讳,用手指戳了赵玉盘脑门下说道。
“无妨,这里的都不是好的,改**到我府里,那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到时候姐姐随便挑,随便拿”赵柽摆摆手道。
“好啊,好啊,我一定要到你府中看看,有好东西都要搬回来”赵玉盘拍手笑道。
“不要过分奢侈,这些东西以价值万贯”郑红梅忍不住教训道。
“都是自家府里产的东西,姐姐喜欢就好”赵柽笑笑说道,赵玉盘虽得了许诺,但是对这些东西还是爱不释手,狠狠的藏了几件才罢手。
“呦,这梨又小又烂,怎么还摆出来卖啊”
“嘻嘻,可不是吗,看样子钱都攒起来贴补儿子喽,只能委屈点自家啦”赵柽一个梨还没吃完,就听到店外有人说话,他向外看了一眼,是两个贵夫人正在摊上翻翻捡捡。
“这两个恶人,每次出市都会到这里捣乱,让人气恼”赵玉盘撇了一眼,气鼓鼓地对赵柽说道。
“玉盘,不要胡说,她们也是你的长辈”郑红梅瞪了女儿眼叹口气说道。
第四章 走光
第四章走光
“哦,还有此事,这不是欺负家里没儿子吗?”赵柽冷笑声说道。敢找皇后的麻烦,看样子这两个人也是宫中有地位的或是正受宠的嫔妃,母亲一定是为了维护后宫的稳定和担心自己的安危而一直忍气吞声,自己怎么也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只是她们也算是自己的小妈,怎么样才能做得不露形色呢,赵柽想着对策。
其实赵柽想的不错,这两个人一个是贵妃王氏赵楷他**,另一个是德妃崔氏,王贵妃听说自己的儿子被人暗算,顿时怒不可遏,不顾当年同事,现在同夫的交情,叫上自己的铁杆崔淑妃来找皇后的别扭,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互不相识’。
“见喜,这里的梨不错,甜美多汁,咱们包啦”赵柽吃完梨,站起身对门外的见喜喊道。
“得嘞,二爷,咱们全要了,掌柜的您出个价吧”见喜答应道。
“这些梨不值什么钱,公子要就随便给几个就好”郑红梅不知道儿子想做什么,笑笑说道。
“谢掌柜的”赵柽欣喜若狂地说道,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小心的解开串钱的索子,一枚一枚地取下了十文钱,想了想又放回去两文,“掌柜的,那就八文吧,大家都图个吉利”
看着儿子贱兮兮的笑脸,郑红梅愣了,这孩子又捣什么鬼,刚才万贯的东西都送给自己了,怎么现在为几文钱计较起来了,“我们出十文,全包了”这时崔淑妃笑盈盈地说道,现在不但郑红梅懵了,这两人也糊涂着呢,她们琢磨着肯定是郑红梅觉得儿子没钱,或是怕了自己,干脆便宜了儿子。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是先到的,你怎么能抢买卖呢”赵柽一听就‘急’了,挡住二人说道。
“嗳,这位小公子,虽说你是先到,可是我出的价高啊,掌柜的你说对不对啊”崔德妃拨拉开赵柽说道。
“我出…出十一文”赵柽结巴下说道,伸手又从怀里掏钱。
“我出二十文,梨还是我的”崔德妃抬了抬价,心里看这小子的扣样,怪不得他为了两贯钱也要算计别人。
“我出二十一文,你瞧不起我乡下人啊”赵柽蹦着高喊道。
“三十文”
“三十一文”这边的喊声惊动了街上的‘行人’,大家以为又有什么新节目,都围了过来。
“五百文”见人多了,崔德妃扫了下围观的人群,得意地说道,心说我今天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就不让你小子得了便宜。
“我…五百零二文”赵柽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喊道,他虽然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可大家都看出他心疼了。
“我出五贯钱,你还加吗”崔德妃轻笑一声说道。
“嘻嘻”赵柽忽然冲她们做了个鬼脸笑了,街上的人也都乐了,这小鬼分明是个‘托’,在替他**抬价呢,连在这条街上溜达的狗都知道这筐梨根本不值五贯钱。
“妹妹…”王贵妃也琢磨过点来了,拉了下崔淑妃,而那娘们儿还陶醉在胜利中呢。
“五贯零…”
“不要在喊了,这梨我就送给你们了”郑红梅看赵柽抬手又要喊价,怕他闹得太过分了,赶紧制止他,打圆场说道。
“哼,掌柜的心善,要不…”赵柽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见喜,你还等什么,这梨掌柜的送咱们了,你还等她们跟咱们抢啊”他转脸就变了,大声训斥自己的下人道。
“二爷,咱们没带家伙,往哪放啊?”见喜一手抓着两个梨为难地说道。
“笨死你了,放这”赵柽撩起袍子,双手各拽着个衣角,半蹲着让见喜放到袍子里说道。
“小鬼头,这梨不都是给你的,还有我们的呢”崔淑妃一看也急了,有些人也许不在乎大钱,但是对来之不易的小钱却会斤斤计较,锲而不舍的争取,两人也不甘示弱的上来把赵柽挤到一边,她们是来砸场子的,当然也不会带盛东西的家伙,可赵柽已经给她们做出了示范,两人撩起裙子蹲下,将梨捡到上面,直到筐见了底,才站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白了赵柽一眼,撞开众人扭搭扭搭地走到大街上,看到她们二人的样子,刚才还喧闹的街市上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齐刷刷的向她们行着注目礼,**辣地眼光瞄着裙底,两人还迈着猫步走秀呢
大家说了,一个女人用裙子兜着东西不是很平常吗,反正是冬天里边穿着裤子,又不是夏天会露出点什么。要这么想你可就错了,在古代两条腿分立,成何体统?尤其是女人,穿裤子就是明显要勾引男人嘛。道德家们虎视眈眈,希望把女人们掩在宽袍大袖里,失去本来的女性性别特征,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后来几经演变,到了宋朝裤子是有了,但是和现代的裤子还是有区别的,是那种只能护住腿部的“胫衣”,上达于膝,下及于踝,著时以带系缚于胫,宋时称为膝裤,不分男女尊卑,都穿这玩意儿,你想现在两个皇上的妃子撩着裙子,露着亵裤,再下边套着两个棉裤管,那是副是什么模样,虽然没有什么外人,但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行走是什么效果啊?
“雷人,太雷人啦”赵柽看着两人的表演感觉太震撼啦,这个时代女人敢于这么穿,足以称的上惊世骇俗啦
崔淑妃和王贵妃这时也许感到街上的变化,也许是觉得自己下边有点清凉,低头一看,‘啊’的一声惨呼,撂下裙子一头扎进了边上的一家店铺,好不容易抢来的梨也顾不得啦,‘咣’的一下关上了门,再也不肯露头。
“哈哈…”突然一个坐在街角上的一个老乞丐放肆地大笑起来,人们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跟着哄笑起来。
“你这孩子,太顽皮了”郑红梅也忍俊不止,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
“报应,谁让她们总是想着欺负人”赵玉盘也出了口恶气说道。
“母亲放心,以后只要我在,就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赵柽看着母亲说道,可能是因为这副皮囊与之血脉相连的缘故吧,刚刚还有的疏远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好孩子,这几年让你受苦了”郑红梅只觉的眼睛发涩,鼻子发酸,揽过儿子的肩膀说道,两人都沉浸在母子情深之中。
这时街角上的老乞丐叫过来个小乞丐,两个人衣衫褴褛,老的偻背弯腰,手弹弦琴。少的跛足,执云板唱京城中流行的慢曲,原来他们是靠卖艺行乞的。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唱者歌喉婉转,温润流美,弹琴者以声相和,得心应手,这歌词也够劲,简直是公开进行****,大有青楼之气,而非良家妇女,听得人不由的耳根一热。
两人配合默契,将**女爱,灯红酒绿,荣华富贵,床底缠绵演绎的惟妙惟肖,动人心弦,街上的行人驻足,店铺的老板纷纷出门看两人的表演,见他们表演出众,纷纷喝彩慷慨解囊,铜钱,元宝下雨似的落到两人身前的破罐子里。
“这人唱的真好”赵柽听着两人的唱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是不可能达到的,忍不住赞道,郑红梅却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
“你个狗东西,也管到我的头上来”歌声停止街上突然传来吵闹声,只见老乞丐挥棍在痛打小乞丐,而小乞丐抱着钱罐子不撒手,只是苦苦哀求。原来得了钱,老的要去喝酒吃肉,走到他们门口,小的却舍不得,要拿去赌,拼命劝阻抢夺,当然老的勃然大怒,连打带骂的修理他。
“这太不像话了,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赵柽看着两人在街上厮打,小的放刁耍赖就是不拿钱,简直比这几件还抠,他跳起来怒吼道。
“你不要管”郑红梅一把没拉住,儿子已经抄起柜上的鸡毛掸子蹿出去啦,二话不说,一脚将小乞丐踹了个后仰,挥动鸡毛掸子不管脑袋屁股就是一顿猛抽,打的小乞丐满地翻滚,惨叫连连,鸡毛乱飞。
“我让你跑,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这么大了还不能奉养老人,让他安享富贵,得了钱却要去赌,不肯给老人顿饱饭吃”赵柽边打边骂,鸡毛掸子打成了半根。
“关你甚事,你狗拿耗子”小乞丐两手不住的在身上揉捏着,可赵柽一顿乱棍打的他不知道哪疼了,反正是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呀呵,你还敢嘴硬,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小爷今天就要教训你这个混账东西”赵柽嘴动手也没闲着,双手一搭小乞丐的肩膀,弯腰扭身给他来了个‘德赫勒’,见喜一闭眼,这小子倒血霉了,王爷这一下能把潘龙摔得半天起不来身,这小乞丐弄不好得半月。
‘噗咚、啪啦’,小乞丐飞起来老高,又落在地上,一些女同志看赵柽凶猛,都回过脸去不忍再看,可等了半天只听到人和钱罐子落地的声音,没听到惨叫声。再回首,只见小乞丐被摔得背过气去了,两手乱抓,双脚乱蹬,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弓腰塌背的活像个跳进油锅的大虾米。
第五章 做戏
第五章做戏
“谢谢公子,这厮不孝的很,每日只知喝酒赌钱,害得老汉这么大岁数还得上街行乞,公子要好好教训他,打死不用你偿命,老汉与你做主”老乞丐一边拾捡散落在地的银钱,一边说道。
“不用再打了,他…他已经死啦”边上一个人指着不再动弹的小乞丐惊慌地说道。
“你个不孝的东西,还敢装死”赵柽是什么人,人的眼睛和鼻子是很难改变的,那老头再化妆他也能认出来,就是他那不着调的爹—赵佶,那小乞丐瞧着面生,不好判断是哪位大神,但肯定是哪个勾引他爹学坏的玩意儿,还不往死里招呼啊
“嗷…”赵柽在小乞丐的瘸腿的脚踝骨上踢了一脚,小乞丐像装了弹簧似的蹭的坐了起来,抱着脚丫子惨叫一声,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我与你拼了”小乞丐让赵柽踹了一脚反而不瘸了,直起腰一看个子真不矬,比自己还高半头。
“好,打得好,公子好拳脚,接着揍他”老乞丐兴奋的不得了,手舞足蹈地撺掇着,围观的人看着这场面够血腥,够暴力,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打他的肚子”“踹他的屁股啊”…大家也不知道谁扮演的倒霉蛋,可劲的煽动赵柽打人。
小乞丐也是真急了,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弄成了张花脸,挥着王八拳一头撞了过来,“去你母亲的”赵柽爆了句粗口,哪等他近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小乞丐踉跄着退了两步,脸色更加难看,捂着肚子‘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我x,你吃的是山珍海味,还不让老人家吃点肉”赵柽捏着鼻子,看看地上的呕吐物骂道。
“不…不要,官…官人不要再打了”小乞丐还没喘匀气,就看到赵柽又向自己走过来,扭脸又看看老乞丐,赶紧改了嘴,摇着双手喊道。
“什么不要,再吃老子两拳,赵柽先来了个扫堂腿将小乞丐放倒,一跃而上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老拳,打的小乞丐紧紧的抱着脑袋蜷着身子默默的流泪。围观的人这时也有点不理解啦,打人打的有点超出大家的预料,此时看着不像是演戏,倒像是真打。
“这小子是‘金毛狮王’,老爹御前三大明星之一”小乞丐的伪装被赵柽打掉了,露出一头金发,赵柽一下就明白了,他眼神一变,拳到中途,忽然变招,并指为刀戳向他的咽喉,这里只是皮包着层脆骨,是人的最缺乏保护的地方,而这里却集中了重要的神经线、气管和大血管,只要这一下打实了,绝对让他一命归西。赵柽已经下了决心,趁这小子还未成事,先干掉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最多也只落个处于义愤,失手伤人的罪名,而且有老爹的‘口谕’在先,谁也不会替这个刚冒头的小子出头的。
“王爷手下留情”赵柽眼看大功告成,却突然被人抱住,手插不下去了,“王爷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没命啦”赵柽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却是个老熟人—梁师成。
“咦?梁姥姥,你怎么来了?”赵柽功亏一篑,心中懊恼,但是还是面带笑容的问道。
“王爷,大家都在演戏,此人是朝中大臣,还请王爷手下留情,饶他一回吧”梁师成拱拱手在赵柽耳边小声说道。
“呵呵,真对不住,小爷看他无赖,一时冲动倒了忘了这是做戏”赵柽笑着站起身,一把拉起王黼给他拍拍身上的土,整理了下衣服。
“还不谢过王爷”梁师成踢了王黼一脚说道。
“谢王爷手下留情”王黼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梁师成身边觉得安全了,才拱手挤出点笑容说道。
“王兄演技惊人,以至本王一时当了真,没有伤了你吧?”赵柽说道,心中却上火,这次打虎不死,恐怕以后反被虎伤,这梁姥姥来的倒真是时候。
他娘的,王黼这东西攀的够快,啥时候又搭上了梁师成这条线?赵柽久不在京,忽略了这小子,却不知道王黼这家伙甚是能钻营,先是靠巴结何执中起家,步入了政坛,接着又审时度势攻击张商英并吹捧蔡京,被蔡京视为自己的党羽,将他迅速提拔为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御史中丞。王黼为了进一步讨好蔡京,遂攻击曾经提拔过他的宰相何执中,以图罢免何执中而专任蔡京,但由于何执中早年即是攀附蔡京而受到重用,现在虽与蔡并相,而对蔡京言听计从,所以蔡京没有理采王黼这一举动,但仍升他为翰林学士。
王黼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一看自己和蔡京有了隔阂,又看到梁师成现在正在皇上面前得宠,势力迅速膨胀,马上又抱上了他的粗腿,拜在梁师成门下,侍他若父。这进宫当差的最怕什么啊,就怕自己干了一辈子攒下了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现在一个堂堂的翰林学士,皇上的秘书管自己叫爹啦,那是什么心情啊,还不可着劲护着呀
“哈哈,今日玩儿的最是痛快,只是师成你不该这时出现,扫了兴致”这时只见老乞丐大笑着扯去脸上贴的胡须,甩掉破衣衫,解下背的包袱,露出了真容,原来这老丐正是总导演兼皇上赵佶,那小要饭的也卸去了装束,乃是总策划堂堂的翰林学士王黼,只是脸上的一对黑眼圈怎么也擦不下去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扮演街上各色人物的,全是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以及众妃嫔,见官家现身,众人纷纷跪下叩头,山呼万岁。
“好好,今日眹与民同乐,不醉不归”赵佶见大家此时才认出自己,也为自己精彩高超的行为艺术而兴奋不已,宣布全街人众通宵狂欢痛饮,传谕王黼让他要对此条商业街加以扩建,增加特色
……
亥时王爷的马车才回到王府,当大家把赵柽从车上扶下来时,已是醉眼朦胧,腿脚发软,“杜康不醉酒,怎能上天台…不要扶我,我没醉”赵柽推开众人,可走了没两步一个趔趄就摔在地上。
“君不似君,臣不似臣,群魔乱舞,国将不国”王爷趴在地上再不起来,双拳捶地嚎啕大哭。
“喜爷,二爷是怎么啦?”赵信急忙问道。
“唉,二爷今天心情不好,他喝多啦,先将二爷扶进去”见喜叹口气说道。
“王爷不是去见娘娘的吗,怎么心情会不好呢?”赵信想不通,招呼着旺福等几个近卫将王爷架了起来,准备扶他进去。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赵柽挣扎着不肯进屋,依然大声嘶喊着。
“二爷,小心隔墙有耳,不要再喊啦,咱们有话回去慢慢说…”见喜小声安抚着,赵柽实在是喝多了,手脚发软,被近侍们扶进了屋,几个丫鬟忙着给他换下了衣服,灌了两碗醒酒汤,才算安静下来,倒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爷如此失态还是头一次,众人都十分紧张,不知道这次进攻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几个跟随王爷进宫的人对所发生的事情都是闭口不谈,让人更是不解,直到王爷睡实了,留下值夜的才散去。
“二爷,你可是口渴了”听到王爷翻身,赵信急忙凑了过来问道。
“哦,给我杯水”赵柽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看看窗外还黑着,可是口渴难耐,忍不住发出声呻吟,却被赵信听到了。
“二爷,喝水”听到动静,外屋的丫鬟赶紧起身,将温茶送了进来,赵信扶起王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说道,丫鬟将茶慢慢的喂进他的口中。
“好啦,你们出去吧”赵柽喝完水,挥挥手让两个伺候的丫鬟出去。
“是,王爷”两个小丫鬟看看服侍王爷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的赵信有些嫉妒的说道,现在内府中的几个小丫鬟对赵信都很有意见,这个王爷的侍卫长是个大男人,但可以随便出入内院,而且进出王爷的房间也从不避讳。后来她们从那些老人的口中得知他是王爷的贴心人,出门在外都是他伺候王爷起居,这让她们既羡慕又嫉妒,暗恨自己没有福气,曾经也有小丫鬟在王爷面前屡献殷勤,甚至暗示可自荐枕席,却被这个侍卫长不假颜色的训斥。
“赵信,你陪我坐一会儿吧”赵柽看看赵信招手道。
“是,二爷”赵信答应一声,用竹签拨了拨烛芯,又搬过个绣墩坐在床边轻轻的给王爷揉着脑袋。
“赵信,我酒醉之后,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赵柽问道。
“呵呵,二爷你现在才想起来啊,刚下车你就破口大骂,把大家都吓住了”赵信见王爷清醒了,便将他回来后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遍。
“唉,酒后失言,幸亏没外人听见,总算把人丢到家啦”赵柽苦笑着说道。
“二爷,你为何喝了这么多酒,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吧?”赵信换了个姿势继续给他按摩着说道。
“娘的,这些人真是好不要脸,围着纷纷要给我保媒,不是夸他家女儿貌美如花,就是赞自家孙女淑德贤惠,却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也能教导出什么好人来,我只能将他们都灌醉了,自己也就喝多啦”赵柽讪讪地说道。
第六章 静夜思
第六章静夜思
赵信听了王爷的话心头一颤,感到一种莫名的痛,“二爷,给你提的亲肯定都是名门闺秀,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就说那日途中遇到的朱副使家朱小娘子不就是温柔舒达,而且能诗擅画,我看她就与王爷十分相投”赵信不自然地笑笑说。
“呵呵,我一生注定颠沛流离,道路坎坷,那种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日子不会属于我,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美娇娘怎么能忍受的了,找了这种花瓶只会徒增烦恼,害人误己,耽误了人家的好年华”赵柽对赵信笑笑说。
“二爷,怎么会呢,你贵为皇子,堂堂亲王,能文能武,又会赚钱,怎么会过那种日子呢,您是喝多了酒,还没醒呢吧”赵信不相信地说道。
“王爷,皇子,这身份现在却是我最大的束缚,让我没了自由,我不想做这个什么王爷,我只愿意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升斗小民,种几亩田,读读书,写写字,平安度过一生,或是当一个纵横四海,游戏江湖,快意恩仇的任侠,也是快哉一生,好过做一个醉生梦死的寄生虫”赵柽叹口气说道。
“二爷,现在也是天下太平,你看这东京城中店铺林立,人来车往,难道不是太平盛世吗?”赵信歪着脑袋不解的说道。
“哼哼,现在大宋看似繁华富足,灯红酒绿,万国来朝,其实那只是披了一件华丽的外衣的枯骨,只要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吹的骨断筋折”赵柽冷哼声说道,“看看满朝朱绯,文的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想着升官发财,有人想想天下的百姓吗?武的变着法的搂钱,可能早就忘记了大宋四周群敌环伺,虎视眈眈出了这东京城,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怕大乱将至,高厦将倾,我们这些天潢贵胄只怕还不若一平民百姓”赵柽愤愤地说道。
“哦二爷,我明白你为何这么辛苦了,你是想着改变这一切,让百姓都过上像我们府里人那样的好日子,那你当上太子,以后做了皇上就可以啦。”赵信眨眨眼睛认真地说道。
“呵呵,也许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现在朝中各方势力盘结,权臣把持朝政,军队也是久不经战阵,兵心厌战,即使当上了太子又能怎样,凭我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改变”赵柽看看天真地赵信苦笑着说道。
“二爷,不管你是当皇上,还是做百姓,我都会跟随你左右的,即使前边是万丈深渊我也不会陪你跳下去的”赵信说道。
“嘿嘿”
“二爷,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你难道不信吗?”赵信捶了王爷一拳,嘟着嘴说道。
“我信,我相信你”赵柽抓住赵信的手,拉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说道,赵信这次没有想从前那样挣脱,温顺地偎依在王爷身边,仿佛感受到了王爷的忧伤,看到了王爷脆弱的另一面,只是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心若撞鹿…
赵柽歪头看看靠在自己怀里的赵信,他已经睡熟了,发出微微的鼾声。赵柽轻轻的将他移到自己的床榻上,拉过一条被子给他盖上,赵信却又钻到自己的怀中,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丫头真是…”赵柽苦笑着往里挪了挪,摸了摸她的秀发,看着她秀美的脸庞,他们入府时,赵信虽然百般隐藏,但是她怎么能瞒得过自己那颗已是中年的心,她不说,自己也从未叫破,只是任她跟随在自己身边,和她玩笑,看她撒娇使小性,宠着她,惯着她,偷看她跟着萧媚夫妇练武…他有时也弄不清自己对赵信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像父女、兄妹、朋友,还是…就是不像主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告诉自己她真实身份”赵柽给赵信拉拉被子,让她重新躺好,府中许多人对自己纵容赵信颇有微词,甚至有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心理有毛病,总是和一个娇美的小厮在一起厮混,任他出入内院。他对这些话只当没听见,也从未向别人解释过,谁的心里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也许赵信和自己一样有不能向人道白的禁忌吧
这时蜡烛爆了个烛花,‘啪’的一声熄灭了,赵柽也懒得起身,静静的躺在,想睡个回笼觉,可是脑海中总是显现着昨日与众兄弟宴饮的场面,这还是他头一次和他们正式见面。
赵桓自己的大哥,长得清秀,娘们儿兮兮的,身体虚弱,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自己送给他一个琉璃笔架,可是他却表现的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副尴尬的样子,答话时也是唯唯诺诺,欠缺刚健,没有主见,还有靠近侍提词,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个性格懦弱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一国储君。
赵柽想想还觉得他可怜,八岁丧母,又不为父亲所喜,而他也怨恨父亲冷落母亲,导致她的早逝,得不到正常的母爱,让他心情忧郁,闷闷不乐。大多数见风使舵的权臣也不支持他这个嫡长子入主东宫,对他事事挑剔,想方设法的抓他把柄,使赵桓行事处处谨小慎微,每天躲在府里小心翼翼的听课看书,空闲时间也就是看看鱼,赏赏花,给人中莫测高深的感觉。
正是他这种小心谨慎,处事如履薄冰,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的做派,久而久之养成了懦弱的个性,多年下来身上也只剩下和他**学会的节俭度日的本事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是他可能会成为一国的储君,这种严苛的成长环境,严峻的人事格局,压抑的心态,使二者过多地体会了挫败感,内心产生强烈的颠覆感和出人头地意识,这种激进心态,促使他的主观意识走向两极:要么极好,要么极坏。要么全力以赴,尽善尽美,要么破罐破摔,逃辟现实。
他一旦继位,必定还会像历史上发生的一样,‘勤俭有余而英明不足’,能力出奇地低下,遇事优柔寡断,不顾实力对比,非要不自量力地挑战强者,诏令朝令夕改,而报复起那些打击过他的人却会毫不留情。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而皇帝的性格决定了国家的命运,他一旦为帝,不用想也知道大宋的将来是怎么个样子
再说现在另一个能对东宫发起有力冲击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老三赵楷。他给赵柽的第一印象就这个孩子长得很帅,面貌英俊,举止优雅,在宴席上与众朝臣吟诗作对,和皇上唱和,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学识贯穿古今,出众的才华,渊博的学识,在众皇子中就像一只仙鹤,傲然屹立于兄弟之中,赵柽对此也是不得不服。皇上对赵楷的钟爱,连赵柽都感到嫉妒,在席中他得到的称赞最多,得到的赏赐也是最多的,在皇上身边高谈阔论,吟诗作画,风头一时无两。
赵柽观察皇上能喜欢他,主要原因在于他的性情和爱好与其相近,赵楷从小酷爱绘画,他作的小笔花鸟与父亲相似,几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而且这小子特会拍马屁,有了珍奇图画,马上献给父皇。皇上也大量赏赐书法绘画作品给他,他积累很多作品,再加上父皇赏赐,王府里积存不少,可以开个书画展了。
正因为他和皇上的性格做派相似,赢得了朝中那帮奸佞的喜爱,争相要立他为储君。可也正是如此,说明他不能做一个好皇帝,继位后只怕依然会把偌大的家业败的精光,如果能安分守己的做个艺术家也许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众兄弟中再能引起赵柽注意的就是历史上南宋王朝的建立者——老九赵构。这孩子能够来到世间其实就是一个传奇,他的母亲韦氏宫女出身,在群芳璀璨的宫中也只能算作姿色平平,而且没有过人的才艺。要说出众还是在床上,不是说她的功夫有多好,而是有个毛病——**时会尿水涟涟,只能让皇上敬而远之。可韦氏有个好姐们乔贵妃,在她的怂恿下,皇上与韦氏有了一夜之欢,没想到就诞育龙种,生下了赵构。
赵佶后宫美女如云,皇子公主有几十个,所以韦氏虽然生下了皇子赵构,也并没有因此得到皇上的宠爱。在宫中的嫔妃中,赵构的母亲地位是很低的,母亲的失宠和地位的卑微也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可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最起码他对他的父皇和兄弟,从感情上应该是比较疏远的,也难怪他当了皇上后无后,宁可把皇位传给太祖一系,也绝不留给自己亲侄子们。
赵构母子俩在宫里地位很低,在皇室中也没有什么影响,赵柽却发现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五岁的兄弟虽然冷漠,却没有自甘堕落,而是像自己一样在奋发图强,试图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他小小年纪身体却十分强壮,赵柽曾借‘亲热’的机会摸了摸他的身板,铁铸般的硬邦邦的,可见他一直在锤炼身体。史书上记载,他能拉开一石五斗的强弓,两臂能各举起一百多斤重的东西,也许所言不虚。再看他的书法,却比自己那两把刷子强多了,可以看出为了吸引艺术家父亲的眼球,确实下了功夫。
作为一个老百姓口中的少爷羔子式的人物,生长在皇宫之中,受教于妇人之手,居然能够练成超强的武艺,精湛的书画,实属不易,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绝不像评书或者野史讲的那样,除了懦弱、逃跑,其他的一无所能,如果历史不会改变,这些都将成为他出人头地的本钱。
第七章 关扑(一)
第七章关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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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是九月,正是天宁节的筹备期间,京城之中到处张灯结彩,各路各府的大佬们或是亲自进京或是遣使前来祝贺,一时间京中天天如同赶大集似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准备迎接这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朝中的大佬们也暂时放下了恩怨,立储的事情也被抛在一边,全心全意的筹备大典,谁也明白现在是自己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好时机。
赵柽进京十数日,上了两回朝,在宫中吃了回饭,拜见了诸位大妈、小妈、兄弟姐妹,亲戚也就是外公一家,他已经备了重礼问了安。他在京中时日甚短,也没有什么故旧,左邻是大哥赵桓,右邻是三弟赵楷,其余的还小都养在宫中,三兄弟现在为争储的事情虽然还没撕破脸,但是见了面也是乌眼鸡似的,他更与他俩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闹得比远亲还远。
这一日清早,赵柽带着几个近卫和不当值的护院出了门,他的王府就在府城的东北,西邻马行街,抬首东望就可清楚的看到矗立在那里的铁塔,在王府周围聚集着一些京里中级官员的居所,可以说是个公务员小区。
他们也没骑马,一伙人晃晃荡荡的向西行不过一里,已到了马行街。虽是早晨,街上已是人流如注,熙熙攘攘,幸亏也他们没骑马,否则非得堵车不可。
街北就有密密麻麻的医药铺:金紫医官药铺、杜金钩家、曹家独胜药丸子、柏郎中的儿科、任家的产科…这些店铺均打出独具特色的商标招牌,吸引着过往的商客。市场既有特殊的商品,也有一般的商品,还有零售商品等等,出售这些商品的早市铺席,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就像走进了现代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大到贵重的金银首饰,小到针头线脑,日常用品都能在这里买的到。
而在每一街巷口处,都围聚着一群群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中间有木竹匠人、杂作挑夫、砖瓦泥工、甚至还有道士和尚,他们都是等待被人雇佣的人力。这些“人力”们,一个个伸颈伫立,只盼着来人呼唤。他们之所以绝早出来出卖其劳力,就是因为在大城市里,集中着一大批百万巨贾、封疆大吏、权威势要、衙门官署…这就需要一个庞大的人力市场为他们服务。每天早晨就是这些达官贵人选择这些“人力”的最佳时候,更准确一点说是低级市民们,在等待着高级市民的雇佣。
赵柽一行人出了潘龙、薛豹几个人是在京中生活过的‘地头蛇’,其他人都是他从襄邑带来的一帮‘泥腿子’,当然也包括赵柽这个王爷。这里的繁华让他们眼晕,噪杂的叫卖声让他们不知所措,热情的商铺伙计叫他们不忍拒绝,一条街不过走了一半,赵柽的钱包就瘪了,各人的手里多了些乱七八糟的大包小包,也不知道拿回去做什么用,可这些人却还游兴正盛,没有罢手的意思,反正都是王爷会账,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二爷,咱们是不是该吃点东西啦”跟在赵柽身后的见喜指指荷包又指指前边的酒楼小声地问道。
“哦,现在中午了,我也饿了,咱们是不是上楼歇歇脚?”赵柽一下明白了,自己今天带的钱快花完了,否则连饭钱都没有了,他点点头转身对大家说道。
“好啊,不过我知道前边还有座酒楼,那里早年专营河鲜,味道好的很,不若咱们上那里去”薛豹相应道。
“好,就听薛师傅的,我当年光从门前走过,却没进去过,今天咱也去尝尝”洪霸笑着说道。
“二爷,等一会儿,赵信进了那边的珠宝铺子,现在还没出来”赵忠左右看了看说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赵柽笑笑说道,可应者寥寥,这些汉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只好让见喜进去看看,给他付账。一会儿功夫赵信拿着一把精致的象牙梳欢天喜地的出来了,后边跟着哭丧着脸的见喜,他对王爷苦笑着摇摇手里的钱袋,里边发出几声铜板撞击的叮当声。
赵柽看看见喜的神态就明白了,钱花完了,可这一群人都等着自己请客呢,难道还要回家拿钱,或者来顿霸王餐,正当他想主意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伙人高举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挂着衣服、钱串、还有条鱼在上面扑棱呢,他们迎着人群,打着呼哨,在闹市中穿行。
“他们在做什么?”赵柽看着这群人怪诞的行为好奇地问道。
“二爷,他们是关扑赢了这些器物,正在炫耀”潘龙笑着说道,可看看王爷还是一脸的问号,知道他还没弄明白,又给他解释了一番,赵柽才弄明白这‘关扑’其实就是赌,以小赌大,可这种赌却不是在赌馆,而是就在大街上,一般商贩的货物,或玩具,或糖果,或衣或镜,或珍珠宝玉,既可出售,也能关扑。顾主与商人以买卖之物商定,按质论价关扑,赢即得物,输则失钱,简便易行,只要有钱有物就行。
“赌钱,在大街上放赌难道没人管吗?”赵柽诧异地问道。
“二爷,怎会不管呢我大宋放扑只限元旦、冬至、寒食三节各三天,只是现在天宁节将至,所以官府放扑,取万民同乐之意,您看这满街往来的人等,不论贵贱都往来几大扑场,争相扑买,二爷有兴趣一试吗?”见喜笑着说道,只因王府一向禁赌,所以众人都不敢提,现在将王爷问起,都是一脸的期待。
“小赌舆情,大赌伤身,既然官府允许,大家就乐乐吧,但是说好输得家破人亡,提不上裤子,可不要找我借钱”赵柽看大家都是跃跃欲试,笑着答应了。
大家见王爷准了,潘龙几个护院看样子早就被惹得心痒难耐了,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同乐楼见,立刻‘作鸟兽散’各自寻找目标去了。赵柽身边也只剩下见喜、赵信、二娃等几个近卫了,他苦笑一声,也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去看个究竟。
赵柽转了一会儿明白关扑并非漫无规矩,关扑时还有些约定俗成的具体说法,扑的双方就拿钱在地上或瓦盆中扑,不费任何力气,用宋人的话来说:掷钱为博者戏,看钱的正面多少,正面“曰字,曰幕前”。凡钱是背面,则称为“纯”。几个钱全部掷成背面,则称为“浑纯”,“浑纯”是赢的标志。
商铺放扑是想借此招揽生意,但是有市民确实从一扑中得到车马、地宅、歌童、舞女以及器皿、食品…这种偶然性很大的赌博,并非能解人于倒悬,这真是资本微薄,且希望无定,也撩起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市民无论如何也要去关扑的念头,就如同现在有的人为了千万大奖,不惜贪污挪用公款去买彩票没啥区别。然而,一扑起来就意味着扑钱,关扑的人无不小心翼翼,有的竟紧张得‘呀,呀,呀…’喊叫
赵柽等人走到一处店铺前,那里聚了一群人,看打扮像是一群贵公子在那里‘关扑’,他凑过去一看,这些人似乎红了眼,地上放了一条玉带,“我这根玉带乃是宫中御制的,作价五十贯如何?”一个十七八岁的家伙说道。
“这位公子,我看还是算了,我将您的马还给你,咱们就算了啦”那个店铺的掌柜拱手说道。
“你这人好不识相,小爷家不缺这几个钱,就想与你扑一回”那个公子指着掌柜的喝道。
“就是,爷们家钱多的没处花,就是想找个乐,你快点放些利物”他的一个同伴跟着喊道。
“快些,不然惹得我家公子不高兴,砸了你的铺子,烧了你的房子”几个人的家仆护卫也闹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意思。
赵柽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那掌柜的开的是金银古玩铺,他为了吸引市民与自己一扑,自己又不蚀本,精心设计,请巧匠做了个三尺银质圆盘,上面刻有数百禽鸟器物,他们长不过半寸,大的如人手指,小的只有豆粒大小,鞋有带,弓有弦。扑卖商贩旋转这琐细的圆盘,用别着五色羽毛的针箭,招揽市民“扑买”,买者投一陌钱,便可用针箭向旋转的圆盘射去,扑卖的商贩一边看,一边高声唱叫白中某,赤中某,余不中这样的行话。待圆盘旋止定住,卖扑者再看看与自己观察是否有差,若无差,射中圆盘上的禽鱼器物的市民,就可以得到不同的物品,当然是越细小的部位得到的东西越贵重,而扑卖商贩,从圆盘上取下针箭,再旋转圆盘,开始下一次的扑卖。
要在旋转的盘子上射中一只鸟的眼睛,一个人物的鞋子,这个难度相当高了,所以人们只得到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这几个公子在这扑了半天,输光了身上的金银,骑的马匹,也只得到了一堆竹簪、漆盒这类东西,最值钱的也不过是两个小银锞子,当然是不甘心了,到了最后就开始拿身上的东西扑了。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好依了他们,再次转动银盘,一个家伙接过箭针眯着眼睛瞄着盘子准备出手,可盘子转的飞快,要在其中看到上边细小的花纹,没有一副超人的眼力,精准的手法,是不可能做到的…。
第八章 关扑(二)
第八章关扑(二)
“蔡公子你快呀,射中鸟的眼睛,那玉佛就是咱们的啦”那年纪稍小的少年崔逞道。
“童公子,不要嚷嚷了,蔡公子将皇上赏赐的玉带都押上了,这次必须一箭中的,否则没法子向他爹交待了”年龄最大的那位拉住他笑着说。
看赵柽那姓蔡的小子此时也是紧张万分,大冷天的鼻子上起了层油汗,那箭针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着、着…”蔡公子终于出手了,将手中的五支箭针连连投向银盘,等盘子停下来,众人的脑袋都伸了过去仔细观瞧,却无一中的,都扎到盘子边上了,连个小玩意都没得到。
“三位公子罢手吧,这玉带还请诸位带回,小店…”掌柜的捧着玉带说道,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愿赌服输,可曾欠过你一文钱,我们在来”童公子退了掌柜的一把吼道。
“童公子,这次你来,我的时气太差,看你的啦”蔡公子认栽了,拔下箭针递给那童公子,让他来一把,可结果依然如此,几次下来就将那条玉带砸在里头了。
“掌柜的,这条玉带是宫中之物,将这个还与我们吧,明日我们送过钱来”那年长的对掌柜的拱拱手道,态度谦卑客气。
“公子此言差矣,既然以此相扑,怎能反悔”掌柜的这次却不客气了,将玉带抢在手中说道。
“高大哥,何必跟他废话,抢过来便是,看谁敢拿咱们如何”那童公子卷卷袍袖说道,这就要动手。
“住手,我等都是斯文人,怎么能如此呢”蔡公子拦住他笑着说道,“掌柜的,你可认识我?明**到我府上讨钱如何”
“您是相府的蔡五爷,这两位也是久闻大名,小的当然认得”掌柜的点头哈腰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将东西还了我们吧”蔡五满脸是笑地说道。
“这…几位爷都是大富之家,区区这点东西怎么会放在眼里,再说愿赌服输,这也是规矩啊”掌柜的有些肉疼地说道。
“掌柜的,你要小心,不要被人蒙喽”边上看热闹的忍不住的提醒道。
“是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给他,不知道明日他认不认帐呢,你干脆当作利物放扑得了”有人出主意道……
“好,就如此做啦”掌柜的也看出这几位穿着打扮非富即贵,肯定不是善茬,不如将这些东西早点出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再说他现在也是动了贪心,到嘴的肉舍不得吐出来了,心一横下了决心。
“老不死的,老子的东西只怕你敢拿出来放扑,恐怕也没人敢‘买扑’吧,就是他得了这东西,我看他能带走吗”童公子冷笑着说道,他身后的几个大汉往前迈了两步,两臂抱着肩膀往人群中只是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忽’的往后退去。
“好大的杀气,没有经历过战阵厮杀的人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这家伙是谁啊,居然能让这些厮杀汉当自己的护卫”赵柽皱皱眉,看着几个人疑惑地想。
“买了,买了…一百文扑一次,有西北的骏马,有御制的玉带,辽国的珠子,扶桑的宝刀啊”掌柜的真是豁出去了,站在街上就喊开啦,可每一个人敢上前,包括刚才怂恿他放扑的人在内。
“掌柜的,我想试试”
“公子,请”掌柜的连喊了几遍,没人敢应声,只是看热闹的人多了不少,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答话,喜出望外地说道。
“掌柜的,我是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还请指点”赵柽看不惯几个人的嚣张,其实主要还是想借机解决顿饭钱。
“公子,您看这盘子上有花鸟走兽人物,只要你将这箭针扎中马匹的眼睛,那片骏马就归您啦,同样扎中那人物的带子,这玉带您拿走,如果扎中了鱼身,就得纹银五两,鱼尾十两,扎中了那和尚手中的木鱼,我那尊玉佛您就抱走…”掌柜的热情的介绍着,赵柽却心中暗骂,这掌柜的是够该死的,马的脑袋还没有小指甲盖大,那眼睛得用放大镜才能看的清楚,旋转起来更是难以看清。
“好,就依你的规矩,不过到时你可不要赖账”赵柽伸手从见喜怀里掏出钱袋掂了掂说道。
“哼,朋友,我劝你还是收手,小爷我压上了几千贯的本钱也没能扑到个五两的元宝,你还是省省力气,剩下钱中午也许还能吃几个胡饼”童公子见有人居然不听自己的警告,上前拍拍赵柽的肩膀说道。
“嘻嘻,拼拼人品吗,我这些年积德行善,铺桥修路没做过坏事,也许老天开眼,能让我一箭中的,得了那玉佛,孝敬给我老娘”赵柽从钱袋中拣出一陌钱投到盘中,嬉笑着说道。
“二爷,我想要那匹马,您看它一抹的黑色,太漂亮啦”二娃两眼放光地说道。
“二爷,我想要那把扶桑刀”赵忠也腆着脸凑过来说道。
“嘿嘿,二爷给你试试看,得了那东西就怕这公子不让你带走”赵柽笑着指指挡在一边的几个护卫说道。
“哼”二娃毫不示弱地瞪了对方一眼冷哼道,站在王爷身后,赵忠赵信也不甘落后的上前一步。
“掌柜的,请吧”赵柽就当没看见两边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接过箭针掂了掂说道,小伙计看到掌柜的点头,转动银牌。
“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天上玉帝、西方佛祖,保佑我一箭中的,得了那五两的元宝”赵柽学着那些买扑人的样子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了一番,只是他念的有意思,惹得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刚输了东西的那三位公子也觉得他有趣,忍俊不止。
“中”银盘飞快的转动了两圈,众人看着他还没出手,正在不解时,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只见赵柽手腕一颤,就听到箭针与银盘相撞,啪的发出声脆响。
“二爷,射中了,我们得了那五两的元宝”银盘刚一停下,赵信就拍着手喊道,众人探头一看,箭针稳稳的插在鱼身上,都感叹这少年的手气真是不错。
“公子,纹银五两,您收好”掌柜的递过那元宝,“公子今天走大运,再试试,没准就得了那佛爷”他对此不以为然,放下长线准备钓大鱼。
“好,我就再试一次”赵柽没有接元宝,笑着说道,掌柜的当然没意见,眉开眼笑地递给他五支箭针。
“今天老天爷真开眼了,再让我射中那个十两的元宝,我回去给你烧高香”赵柽又许下了愿,眼睛扫向又转起来的银盘,可就在大家眨眼的瞬间,五支箭针再次出手,如他所愿,不但十两纹银进账,还捎带上了两个金手镯,一个金项圈外加一把白玉骨的折扇。
“公子真是高手啊,是不是再试试”掌柜的费力的拔下箭针,让伙计送上利物,只是他这次笑的有些不大自然了。
“好事成双,三阳开泰,我就再来一次”今天的午饭钱有了,赵柽心中有了底,搓着手傻笑着说道。
“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运气这么好,小爷们赔上这么多东西,却得了堆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转眼间就发了大财”那童公子不无嫉妒地说道。
“借公子吉言,中了请你喝酒”赵柽装作没有听出刺来似的说道。
“哼,谁稀罕你的酒”童公子甩了下袖子扭过脸说道,“吃不着葡萄就是葡萄酸”赵信白了他一眼相讥道。
“你最知道心疼爷了,赵信你想要哪个,爷射了给你”赵柽‘温柔’地说道。
“我就要那条玉带,回去把它拆了,正好能磨副棋子”赵信故意大声说道。
“好”赵柽说道。赵柽连连中的,这次人们都不相信这少年是蒙的了,连掌柜的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仇家派人砸场子来的。但人群中有一个人却紧盯着赵柽的手,他不是外人,是赵柽的近卫——林硕。他是路逍遥训练班出来的,家传的暗器功夫,又经过路大门主的特训,一手功夫出神入化,别人没看出来他却能看出王爷的不凡,一根针能把银盘射透,直没针尾,而王爷的手臂却没动,全凭的腕力,要射中飞旋银盘中那墨点大小的人物,他都不敢保证百发百中。
离此三十步外的酒楼上,一扇窗户半掩,顺子看着外边的人群,有人不断的将街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禀告给他,听说王爷又要出手,他苦笑着摇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马上召集酒楼中的人手,下边一旦发生冲突,你们立刻将王爷抢出来,护送到咱们的酒楼,掉根头发小心家法”
“是”那人一脸冷峻,转身就去安排顺子瞅着楼下乱糟糟的人群,叹了口气,王爷这人是走到哪,事情惹到哪,进了趟宫,将嘉王和两位宠妃戏耍了一番,又把王大学士给臭揍一顿。现在又和童贯家的老2,高俅家的老三和蔡京家的老五,三个京中臭名昭著的花花太岁较上了劲,真琢磨不透王爷到底想干什么
可这次顺子真冤枉了王爷,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三人是谁呢,他只是想弄顿饭钱,别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