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成梁现在很后悔,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自打那日与客氏一番**后,客氏便时常缠着何成梁,弄得何成梁很是无奈。何成梁觉得自己就是个无法控欲的种马,那次与云珊秀娘也是因为无法控制才被迫娶了俩女回去,但是这回恐怕是不行了。先不说客氏是朱由校的奶妈,可能性很低,单就是客氏那无止境的索求就让何成梁很是头大。
靠!要是自己再不控制,迟早有一天自己的栽在这上面!何成梁这样想到。
幸好现在也没人来关心何成梁这个世子的老师,因为整个东宫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个梃击案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朱常洛现在也很紧张,这次的案子要么就是彻底的翻身,要么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了。他受够了,最好这次能够将那个贱女人置之于死地!
然而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个持棍到东宫的张差被审案的官员认为精神恍惚,不过倒也没说死,只是向上奏报说究竟有没有病还说不好,得再看看。
朱常洛觉得自己太紧张了,因为很多情况都看不出对自己好还是坏,所幸还有不少东林“党员”陪着他,倒也不寂寞。
未几,王之寀等人却奏报,这个张差翻供,说他是郑贵妃手下的太监唆使的。朱常洛恨不能亲王之寀一口,太有才了,真是太有才了!
然而不少人又告诉朱常洛,要以退为进,不要逼得太狠,不然不仅郑贵妃那伙儿有可能反弹,而且皇帝的印象也不会太好。
一番的活动之后,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圣上临朝了!天哪,圣上终于临朝了!这都多少日子了!
不过今天的注意力不在这方面,因为皇帝要当和事老了,为了平息各方的矛盾,他必须的出来说话了,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废话很多,不过在这个时候表达的意思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万历皇帝表达的主要意思是,我是很爱我的太子的,他的位置是很稳固滴,福王已经就藩了,不会掀起哪怕一丁点的小浪花了,所以大家和睦共处是最好的。
何成梁现在倒没有多少心思关心这些,在朝堂之上,听着大家的议论,还有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皇帝,他觉得倒是挺好玩的,时不时的他也参与一下讨论,不过很显然他品秩不高,而且又是“无党派”人士,说话基本也没什么人理会,大约人微言轻说的就是自己吧,何成梁颇为自嘲的想到。
不过他的主要精力也不是放在这上面的,因为眼前的这些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暂时是这样的。
在几方角力斗法的这段时间,何成梁老是带着朱由校四处转,差不多把整个京城都转完了,而朱由校的思想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何成梁倒也乐见于此。
何成梁还接到了宋石湖的信,他现在已经被任命为新的开州知州,并且他完全的遵循着何成梁留下的一切规矩,真真的是萧规曹随了。星火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了,虽然还没有达到燎原之势,知名度却蹭蹭的往上去了。开州的基础建设已经差不多了,为了不使水泥作坊陷于停滞的状态,星火的各销售网点已经开始向外销售水泥了。尽管如今水泥的品质并不高,但是在民用方面却是大有用武之地。
看到这些,何成梁很是高兴,不过何成梁现在最大的烦心事就是那个客氏,何成梁如今深深的体会到了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娶客氏回家吧,好像不太可能,客氏要是不用什么关系把她给拴住,万一有一天她反咬一口,那可就糗大了,更不用说她是朱由校的奶妈,何成梁可知道朱由校对她依赖的紧,在原本的历史上,朱由校当了皇帝,立马的就封她为“奉圣夫人”,到时候万一有点什么事,或者自己没能及时的“满足”她,那可就玩完了。
权衡之下,何成梁决定以朱由校为突破口,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做具体的打算。
“世子嗯这个,你觉得客夫人怎么样?”何成梁问道。
“很好啊,他对校儿可好了,就想嗯,就像校儿的母亲一样!”朱由校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物事,一边答道。
“那如果客夫人出宫,你愿意不愿意呢?”何成梁心虚的问道。
“她为什么要出宫呢?在宫里那么好,奶妈跟我说以前她基本上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在宫里她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出宫呀?而且校儿舍不得她呢!”朱由校嘟着嘴说道。
“嗯,这个,世子,是这样的,我问你啊,你在宫里的生活好不好啊?”何成梁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点。
“好是好,就是太闷了,还是在何师傅你这里好玩,还有那么多的朋友,还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朱由校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那客夫人不也是一样的么?在宫里,她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天天照顾世子殿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觉得很闷啊!”何成梁道
“不一样的,不一样,奶妈说了,她很喜欢呆在宫里,她说宫里那么好,她不想离开的,而且她还说要照顾校儿一辈子的,怎么会想离开呢?”朱由校有些生气了。
“世子,我问你啊,奶妈会不会骗你呢?我不是说真的骗你,而是善意的欺骗,就是为了安世子你的心,其实客夫人很想离开东宫的,因为在宫里每天无事可做,而且与外界隔离,只是她不放心世子你,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世子你。”
“校儿明白了,可是校儿想奶妈过的快乐,却又舍不得她,怎么办呢?”朱由校似乎是喃喃自语道。
“世子,你为什么舍不得客夫人呢,你已经十岁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长大,到时候你就是男子汉了,难道还有客夫人跟在你身边么?你看看你身边的大人们,比如你的父亲,太子殿下,再比如臣,都没有将奶妈还放在身边啊!”何成梁有些无语了,看朱由校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客氏的依恋太深了,不过何成梁接着说道:“而且只是让客夫人出宫而已,以后你可以经常出宫,去看她啊,嗯,这样吧,就让客夫人住在臣的家里,到时候你想你的奶妈了,就可以来看看,这样客夫人可以和你的“阿姨”们(何成梁的妻妾们,不知道那会儿是不是这么叫的)玩,还可以到处走,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你也可以经常看到她,不是两全齐美么?”
“嗯我看好,好耶,就这样办,最好是校儿也能搬到何师傅你的家里住就好了,这样我们都住在一起,多快乐啊!”朱由校不仅答应了何成梁看似无意实则居心叵测的要求,而且还提出想到何成梁家里住,此时他已经沉浸在幻想之中了。
不过没等谁提出让客氏搬出宫来,她自己倒是提出来了,原因很简单,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再不走,让别人发现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向管事的提出请求,管事儿的不敢做主,因为以前客奶妈可多次提出离宫的,却因为世子不舍,都未成行。没想到这次世子殿下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很高兴的答应了,并告诉客氏,有机会自己一定会去看她的,而且以后有可能还会天天住在一起。
客氏一出宫,便被何成梁派人接回了小院,他已经得知客氏怀上了,这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对于何成梁的这个德性,舒清已经无语了,不过对于客氏,她还是持欢迎的态度的,更何况人家还怀了何成梁的孩子。
(娘的,新改版的作者后台还有些不习惯,刚才才发现这一章传到作品相关去了,兄弟们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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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蝴蝶扇起的飓风(上)
&nb望比较强烈的女人而已,到了何成梁家里,其他的女子对她也不错,所以她也就打算安心的做个小女人了。
朱由校却往何成梁的家跑的更勤了,不过目的不再那么单纯了,除了到这里学到更多的东西,感受母爱,看望自己的奶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谢茗可是舒清在女学的一个学生,长得十分乖巧,而且学习也好,舒清便把她收在身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虽然女学也跟着舒清一行迁到了京城,不过茗可却不再去学习了,因为她的聪明,一些简单的知识也不需要学习了,再加上舒清的喜爱,所以就被留在舒清的身边了。
朱由校时不时的跑过来请教舒清等人,所以就对这个谢茗可产生了兴趣。可是谢茗可对朱由校的评价让他很无语,因为谢茗可说朱由校蠢笨如猪,连带着把他的姓叶给骂了,不过这是在大家都不知道朱由校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这男人哪,都一样,哪怕是再小的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有兴趣,越是无法接近的人越是愿意花心思,朱由校现在就是这样,尽管谢茗可经常百般刁难他,而且还没有好脸色,可他就是一副很乐意的样子,何成梁见了也很是无语。
太子的位置也稳定了,很多人都有功劳,不过这里面可没有何成梁什么事,估计现在没人知道京城里有这么一号人,毕竟京城的官员多了去了,谁会惦记他这么一芝麻官。其实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太简单了,何成梁现在好歹有言官的身份,多上几道奏疏,多骂骂人,一下子就能让人记着他,只是是不太好的记忆。不过何成梁可不打算这么干,他可不想被人骂,现在他的抗击打能力可不强。然而他不愿意,却有人很愿意,而且还想拉他入伙。
“大人,来点儿什么?”下了朝以后,何成梁直奔食为天,吃点东西,毕竟站了那么久,早没了精神了,小二一见何成梁的官服还有手上的卡,立马殷勤的招待起来。
“新来的吧,给你们掌柜说何先生来了他就知道了,老规矩!”
何成梁一个人端坐着,自饮自酌,晃眼间,似乎看见一个熟人走进了大堂,尽管没有喝醉,不过微醺之下,何成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司马刚毅!”
“谁在叫在下?”果真是司马刚毅,他转了一圈,看见了何成梁,高兴的朝着何成梁走去:“哎呀,柱国兄,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你了呀!”
“刚毅贤弟,今科可曾及第?”何成梁打着酒饱嗝问道。
“今科得中二甲第十五名!惭愧惭愧!”司马直略带着骄傲的神情对何成梁说道。
“恭喜恭喜,来,今日这顿酒权当愚兄请客,祝贺贤弟得中进士!”何成梁也很高兴,在大伾山剿匪,随手一救,就救出个新科进士出来,这比剿匪的收获大多了。
“不知柱国兄,到京城所为何事?”酒过三巡,司马直问道。
“嗨贤弟不知道,在这京城愚兄都快要闷死了,现在愚兄任左庶子,充太子府日讲官,不过是给太子世子讲课,还有就是任户科给事中”
“什么?”何成梁话没讲完,就被兴奋的司马直打断了,他激动的说道:“何兄,小弟现在任职吏科右给事中,咱们算是同行啦,哈哈哈”
“刚毅贤弟,有必要那么激动嘛,不就是一言官嘛,有什么啊!”何成梁不明白司马直激动的原因,不由得撇撇嘴。
“柱国兄,请听小弟一言!”司马直正色道:“在开州之时,我观整个开州在兄之治理下,百姓安乐,百业繁荣,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想来兄长也是一员能吏,也愿为天下之兴旺而努力,也愿意做我大明的中流砥柱!”
看着司马直一脸的忧愤,何成梁心中不由得评价道:愤青,典型的愤青,不过何成梁的心却也随着司马直的话热切了起来,只见司马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继续朗声说道:“可是兄长可到过其他的地方看过,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其他地方的百姓过着怎样的生活,其他地方的官员又是怎样的作为,就是在这京城,又有多少尸位素餐的人,这普天之下,还有多少像兄长这样能将地方治理清平的人?”司马直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食客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不过好在这会儿还不像后来,茶馆饭馆都贴着莫谈国事的标语,所以对司马直的话也没人来制止,更何况是两位官员,还是言官的官员在谈论国事,确实可以“肆无忌惮”。
对司马直的话,何成梁只是默然,尽管真实的情况没有司马直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很多官员的作为也确实让人看不下去了。
司马直继续说道:“所以,此次新科进士授官,小弟千方百计获得了右给事中的职位,为的就是用手中之权,弹劾官吏,唤醒世人,然而如今我大明官吏缺乏,却多无进取之心,本以为要孤军奋战,不想再这里居然碰到了柱国兄,真是天助我也,所以我希望柱国兄能够和小弟一起上疏陛下,揭露积弊,立意革新,不知兄长可愿助我?”
“这个”何成梁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他知道这样做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弄不好还得把自己给搭进去,他只得犹豫道:“这个,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怎的,柱国难道是怕了不成?”司马直愤然道:“原本以为柱国兄能够为民请命,却是小弟错看了!”
“你说什么呢!”何成梁这人也禁不住激,不过他看到司马直脸上微微的笑意也就明白了司马直却是打算用这激将法,不过他才不愿和司马直一起疯,当然帮忙是可以的,何成梁问道:“你认为凭我二人,人微言轻,即便是有治国济世的良方,又有没有人能够采纳?”
“我等可效仿海瑞海刚峰前辈,震醒世人,便可问心无愧,畏首畏尾,如何成事?”司马直一脸的决然道。
“不是你这”何成梁感到有些好笑,你那偶像咱确实佩服,不过事实不是证明了他的那些法子不管用吗,怎么还要往上撞?想了想,何成梁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效果可能会更好!”
“愿闻其详!”司马直拱手道。
“你看,要是我们二人联名上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而且凭借我们再朝中的关系也拉不到多少人来署名,但是如果是我们两人互相攻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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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蝴蝶扇起的飓风(下)
“你看,要是我们二人联名上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而且凭借我们再朝中的关系也拉不到多少人来署名,但是如果是我们两人互相攻讦呢?”何成梁缓缓的说道。
“哦?”司马直也来了兴趣,他问道:“还请柱国兄解疑!”
“如今齐楚浙党与东林党的争斗想必你也知道,想来你也和我一样不属于他们任何一党的吧?”何成梁问道。
“哼!君子群而不党,我大明就是被这些整日党争的人败坏了的!”说起这个,司马直就是一腔的愤怒。
“呵呵,刚毅勿急,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贸然的上疏,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愚兄在东宫授课,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现在太子的地位算是勉强稳固了,不过几党之间的嫌隙也越来越大了,所以这才是我们的机会!”何成梁一脸的淡定。
司马直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是傻乎乎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机会?”
“你想,要是我俩各属一方,而后先是有你或者我任意一人先上疏陈弊,在由另一个跳出来反对,那么我们暂时委身的一方不就得附和我们么?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没有他们的附和支持,我们的奏疏很快就会被湮没,连泡都不会冒一个。”何成梁继续解说道。
“可是,要我们委身于这些实在是”司马直还是不解,不过他已经听出了何成梁的大体计划。
“呵呵,其实没有什么,这党那党的争来争去,对于国计民生确实无益,然而现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们大多都是这样,所以这也是我们的借力,反正现在各党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不如我们就利用这个情况,只要我们掌握好主题,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何成梁笑着说道。
几番劝解,何成梁终于说服了司马直,接着他们便开始商量起委身阵营的事儿。
“愚兄是东宫学官,又与东林一派的孙承宗交好,便暂时活动活动,投靠东林吧,而你”
“放心,小弟有几位朋友,他们多于楚党的人交往密切,由他们几人介绍我入党,应该没有问题的。”现在司马直已经被何成梁说服了,要干就干的大的,所以没等何成梁把话说完,他就抢先表态了。
不过却把何成梁雷到了,入党?介绍人?这哥们儿还挺会整词儿啊!不过何成梁也没在这些上面计较,他接着开口问道:“好,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这样安排了,不过接下来先由谁发动呢?主要的内容应该是什么,这个我们要商量好。”
“这个,就由小弟先挑头吧,毕竟这是小弟先提出来的,”司马直大包大揽道:“只是这内容却是不好掌握,眼下大明积弊太多,任何一条挑出来都要议上许久,要不咱们就先从最紧要的问题说起?”
“不然,不然,愚兄倒是觉得咱们应该从一些较为浅显的问题议起,这样才能慢慢的融合到我们所在的阵营之中,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以雷霆之势抛出最重要的问题。”何成梁摆摆手道:“咱们就先从眼下山东湖广的灾情说起如何,这事儿大家都在议,也不会在开始引起太多的注意力,不过还是要由愚兄先提出为妥,因为山东湖广本是齐党楚党的老家,由愚兄所在的东林率先发难最后,不过这分寸得把握好啊。我想只要我们二人时常的交流,定能演好这出双簧,哈哈哈”
“柱国兄,不知者双簧是何物?”司马直倒有些奇怪何成梁的比喻了,何成梁这才想起,此时的双簧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来即使有,也还没有流传开来,自己这比喻确实不恰当,最后何成梁只得打哈哈应付过去了。
“司马贤弟,有一句话,愚兄要特别提醒你,咱们现在暂时委身各派,为的是什么目的,我们要时刻清楚,断不能迷失了心性,而且一旦加入这些派别之中,肯定会时时受到他们思想的影响,对此要高度的警惕,别到时候别人告诉你什么你就信什么,到时候让人当枪使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不再是为民请命,而是为虎作伥了!切记切记!”商议之后,何成梁语重心长的对司马直说道。
看得出来,司马直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何成梁就怕他太楞了,以至于到时候头脑发热,分辨不清,可就完了,得找个时候好好的合他多交流交流,别真的像**天那样,除了正直,别无是处,何成梁想到。
天色已晚,两人在这饭馆之中不知不觉就商议了几个时辰,又要来二壶酒,俩人吃饱喝足之后,再各奔东西。
其实这次和司马直的聊天中商定这个计划也不全是何成梁心血来潮,而是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做些什么了,之前在开州,自己确实做了不少的事儿,也使得很多人的生活因此变得更好了,但是对于整个大明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来说,什么都不是。即使自己是商贸做的再好,自己再有钱,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整个大明的现状哪怕一分一毫,原本是想通过努力获得更大的权利,哪知道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别说一番努力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什么大的权利,即便是自己现在就入内阁,做首辅,恐怕也会无所作为乃至死的很难看。
知道遇到司马直,何成梁的心终于又热了起来,没错,在前世的时候,他也是一个标准的愤青,只是来到这大明几年,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在那个位置上,靠愤世嫉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改变周遭的一切。现在既然自己就是一个言官,地地道道的耍嘴皮子的言官,以前自己美意识到这个职务能有什么作为,不过现在他却完全的理解了。靠耍嘴皮子为生,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骂,而且骂得越狠越有道理,名气就会越大,还不用担多少责任,正是何乐而不为呢?再加上又把司马直给算计在内了,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只是何成梁如此笃定,还自以为算计了司马直,却不想司马直根本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楞,尽管他确实很正直,但是绝对不是愣头青,特别是前年在何成梁治下的开州一番见闻以后,他更是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这次其实他也是算计好了何成梁才做好的打算,包括“巧遇”何成梁也是他故意为之的。多年以后俩人聊起这件事都为当初的互相算计颇为无语。
不过何成梁想不到的,这次他可是扇动了一场飓风,在原本的历史,没有司马直这么一号六科言官,估计是在那大伾山被贼人给害了,不想这何成梁因缘巧合之下把司马直给救了,而且这司马直还考上了进士,一番周折之下,还和何成梁一样做起了六科言官。何成梁出现在言官之列本就有些意外,在加上司马直,两个人好比是蝴蝶的两只翅膀,不久之后,在整个大明的朝堂之上扇起了一阵巨大的狂潮,结果不好说,但是二人确实算是名扬天下了。
七月十六日,户科都给事中何成梁上疏:山东湖广久旱不雨,各地官吏请发仓米赈济饥民,然臣多次访查得知,约有六成赈济之银或粮食被层层贪污吞并,望圣上下旨严查!
七月十八日,吏科都给事中司马直奏报:湖广山东因四十一年歉收,仓存不足,赈济出现失误,实属无奈,然据查,四十二年福建水患,内阁调湖广仓存之粮赈济福建,由此观之,赈济不足,事出有因,而去岁福建之水患,却解湖广之粮赈济,委实古怪,个中实情,恳请陛下下旨查实!
第一次交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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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朝堂之上
第一次交锋开始了。
其实这些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势,那就是我看你不爽了,得整整你,正好现在又这么一个机会,不往死里下手,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至于是不是诬陷,那没关系,到时候一句“风闻奏事”就能解决全部的问题,言官是什么呀,言官就是干这个的呀!而且说得还有鼻子有眼,还有不少的证据,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谁能怎么地?
对于这些玩意儿,何成梁确实很不爽,也很不适应,太恶心了,地方受灾,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平息地方,救济百姓,反而是以此为突破口攻讦政敌,这帮子人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司马直现在也不好受,不过只得捏鼻子认了,而且私下里也和何成梁相互勉励,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权且看看吧。
对于东林党来说,尽管何成梁是个小卒子,不过确实很不错,能够深刻的体会到东林的“真谛与精神”,是很难能可贵的,本来以前何成梁就和太子保持着一定的关系,现在更是委身投靠,这不,刚“入党”就纳了一份投名状,山东湖广,可不就是那帮人的老窝么?嗯,这个“小弟”大有前途,一来就找准了地方,很是有趣,很是有趣呀!
只是顺天府丞乔允升有些奇怪,尽管何成梁声名不显,但是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在乔允升任北直隶巡按御史的时候,就和何成梁大过交道,知道何成梁很不喜欢这朝堂之上的党争,却不知为何投身自己所在的东林呢?幸好何成梁是个小卒子,还没有多少人来搭理他,要不然可就露馅了,因为稍稍一查,不仅知道何成梁平日的一些言论,更关键的是,还会知道何成梁本是湖广黄州府人士(就是死掉的那个,不是现在的主角哈),和一些湖广籍的官员也多有来往,到时候何成梁就啥也说不清了。
难道自己也要学那个著名的东林党人士与反东林党人士?何成梁有些心虚的想到。
司马直这边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司马直的父亲与熊廷弼是故交,虽然熊廷弼现在不在朝中,不过他也算是老牌的楚党了,所以司马直在里面还算是如鱼得水。
嘴仗打得差不多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两派新起的小将表现的很不错,初步的信任已经获得了,特别是何成梁,现在他别的什么没有,就是有钱,有新鲜的玩意儿,在东林党内上蹿下跳,很快就混了个脸儿熟,私下里,何成梁却与司马直商议道,是时候了,咱们应该做点什么了。
九月初三,吏科右给事中司马直上疏:君子群而不党,圣人之训,然大明朝廷之上,衮衮诸公,以结党为能事,如此而往,恐天下难安,如今的朝堂,除少数(就是楚党那几位大佬)尚能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请命外,多是窃据庙堂的幸进小人,多是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吏,多是
司马直这下惹火了不少人,可以说是犯了众怒,不过很多人都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对于这种博世人眼球的把戏见得多了,也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不搭理,只要不搭理,独角戏唱不下去,自然而然的他就会偃旗息鼓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居然也有人接招,那就是户科给事中何成梁与户科给事中官应震。现在户科的言官有四人,何成梁也就和这个官应震关系不错,而且官应震也是个敢说话的主儿,敢把人往死了得罪,拉上他垫背正好。
何成梁反驳道:“司马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朝堂之上,只有你是为国为民的吗?说我们是尸位素餐,那么敢问阁下,可清楚这大明天下,有田地几何,税赋如何,各处仓存如何,京城粮耗几何,如何调度?这些你都不知道,怎么敢说我们是尸位素餐?反观阁下,甫中进士,即被授予给事中之任,却不知庶务,不分五谷,不同人事,如此作为,难道称不上尸位素餐么?前次你含沙射影,攻讦前任首辅叶大人,说他为一己之私,调动湖广之粮入闽赈济灾民,实在是谬之谬矣,你可知从湖广至福建路途几何?为何没有从邻近的浙江江西调粮,却舍近求远?那么我来告诉你,不错,是有不少的湖广仓存被调往福建了,不过那不是去赈济灾民,而是被贩卖海外,至于行此事之人,恰恰是”
“够了!!!”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是受不了这些言论,在百官看来,言官就是一群疯狗,逮谁咬谁,谁也不太在意,主要是今天这场合不对。除了七月调停“梃击案”临朝之外,圣上已经好多年没有上朝了,不过礼不可废,百官每日还是要按照规矩准时上朝,等上一时半会儿,要是没有内官来通知,那就可以走了。要说现在挺奇怪,以前是凡是皇帝有事或者身体有恙才会遣内官通知百官免朝,而现在是凡是没有内官来通知,那就是圣上不上朝了,可见宫里的那位爷确实够可以的。
所以,就在大伙儿装模作样的站了一会儿准备撤的时候,司马直开始喋喋不休了。其实有啥奏疏直接递交内阁就行了,可是这位司马直大人却偏偏要在朝堂之上装作皇帝就坐在他的龙椅上一样,先是向那个龙椅行了礼,司马直开始阐述起自己的奏疏,大伙儿只得忍,因为这会儿相当于是在议事,谁也不能走,要走那可就是失礼失职了。
好不容易挨到司马直说完,大家都打算沉默以对,过一会儿就走人完事儿,谁知道好死不死的,有人却跳出来反驳了,大伙儿心中把这俩活宝骂了个遍,却依旧要听何成梁的长篇大论。
不少人已经昏昏欲睡了,毕竟多少年都没有像今日一样在朝堂上站这么久,有些人的腿都有些哆嗦了。然而何成梁把这当成了演讲的场地,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搅的人想眯瞪一会儿也不行。
一声“够了”,却是礼部郎中秦瑞芳,虽说是个小人物,却也有些能量,何成梁和司马直都被吓了一跳,大家也都盯着秦瑞芳。
秦瑞芳心中也是叫冤,其实他也想忍下去的,不过人有三急,他快憋不住了,只得出声打断何成梁。
看到今日也差不多了,何成梁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大家等了片刻,也就纷纷离去了。不过让大家大跌眼镜(如果有的话)的是,这司马直居然搭着何成梁的肩膀,和何成梁有说有笑的向外走去,对此何成梁也是哭笑不得,就在刚才俩人还争论不休,怎么这会儿像啥事没有似的。
“我与何大人相争,乃公事,与何大人交好,乃私宜,公私分明,方为大丈夫所为,各位不知么?”司马直仰天大笑道。这下子大家也清楚了司马直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又三日,司马直继续上《请整顿卫所官兵疏》,还是在朝堂上“表演”,大家却都盯着何成梁,心中不停的祈求:千万别搭腔,千万别搭腔!
不想何成梁还是开口说话了:“听闻司马大人曾与人言,愿以海瑞海刚峰为楷模,不知是否有此事?”
“正是,然而不知道何大人问这无关的话题作甚,现在我说的是整顿卫所的问题!”司马直向何成梁眨眨眼睛,说道,这是他和何成梁早就商量好的套路。
“那么,海刚峰海大人曾上疏言要完全恢复太祖成法,却不想你这以海大人为楷模的人却一心想毁太祖之成法,确实可笑!”何成梁冷声道。
“哈哈哈哈哈要说可笑,也是朝堂之上的这些没用的东西们!”司马直不管所有人的怒目相视,继续说道:“我以海刚峰为楷模,非是学他食古不化,不思变通,而是只想学他那敢于谏言的精神!你们这些人,委实可笑,迂腐不通,抱残守缺,你们以为太祖立下的都是好的,你们都会忠心的维护?放屁!放下这件事情不说,太祖定下的俸禄,确实说是一成不变,但是你们能啊,什么火耗,什么冰敬碳敬,不照样捞钱?也没见谁出来反对!再说宦官不得干政的事,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还刻碑于宫门之前,可是真有了阉货为乱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干出来阻止的?说你们尸位素餐那是轻的,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蠢猪!”
司马直骂的痛快异常,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恨不能将他给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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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司马直
司马直一激动,把何成梁交代的方略都扔到脑后了,现在他骂的是酣畅淋漓了,何成梁却忍不住想掩面哭泣:哥们儿,不是这么玩儿的啊,咱不是说好了的吗?
“司马直,你太放肆了!”说话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人,看官服,也是位言官,一句冷喝,颇有威严。
何成梁却像个好奇宝宝,拉着官应震问道:“老官,那人谁啊?”
“都给事中杨涟杨文孺!”官应震很郁闷的回答道,他实在是搞不懂,你说你何成梁好歹也是咱们一个体系的,咋人都不认识呢?
“哦,”何成梁淡淡的答道,突然猛的一惊,杨涟?怪怪,司马直你自求多福吧,撞到他的枪口上了,恐怕讨不了好,而且你的美梦恐怕也要破灭了。因为人杨涟在史书上那是大大有名的忠臣,那么和他作对的人,肯定是奸佞了。
不想司马直丝毫不惧,大声问道:“敢问杨大人,本官如何放肆了?!!”
“朝堂之上,口出秽语,难道还不是放肆么?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然而”
“好!杨大人也认为本官说的有道理,好,那么至于本官是否口出秽语那就不重要了,本官甘愿认罪,只是我们现在说的是大明的卫所制度!大人既然认为本官说的有道理,何不与刚毅一起上疏圣上!”不等杨涟把话说完,司马直便抢先说道。
“这”杨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他也知道司马直所奏的都是事实,而自己既然说了他的奏疏是有道理的,也理应联名。
“哼哼”何成梁出场了,他发现朝堂之上冷清无比,除了司马直与杨涟的对话,大家基本上是在闭目养神,也就是司马直骂他们的时候睁开了会儿眼睛,自己再不跳出来搅搅,就成了一潭死水了。他冷声说道:“司马大人好气魄,就凭你一句话,就像整顿卫所制度,你可知如今天下卫所几何,下辖人员几何,分布于何地,又有田地几何?这些情况都不清楚,你就敢妄言!我看你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人!”
“你,”司马直指着何成梁的鼻子了,他是真有些生气了,因为何成梁骂他哗众取宠让他特别的不舒服,不过其他人却深以为然。
“哈哈哈哈哈”司马直狂笑道:“这些情况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么,我告诉你,我一清二楚!而且通过这些数据,我还知道如果有紧急战事发生的话,除现有之官兵,还可从卫所军屯中抽调二百余万的兵丁!告诉你,是二百万!然而这些都是狗屁!狗屁!别说是二百万,现在连二十万都拉不出来了!为什么,你们去看看就知晓了,现在的卫所溃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如同我们这个老大的帝国一样,已经是烂到根子上了,如若再不补救,只怕是日落西山,摇摇欲坠了!”
大家彻底的石化了,这叫什么话,我大明日薄西山?造反呢你!然而没有人再去反驳司马直了,因为他似乎进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
何成梁现在很后悔,自己和他瞎掺和什么呀!之前确实是想和司马直一起演一段双簧,这样不仅可以迅速的打出自己的名声——可见真正哗众取宠的应该是何成梁,呵呵——还可以借机提出一些革新的方法,不管能否起到作用,至少也是一种警醒。至少司马直做的太过分,也太忘我了,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和何成梁商量的内容。
“第二疏!”司马直可能意识到自己确实做的过了,不过他不是一个愿意服输的人,所以他没有想法弥补,反而继续说道:“我要告天下士绅地主!”
千万别把我扯进去了,何成梁暗自祷告道。很多东西的具体情况都是何成梁提供给司马直的,通过自己的商业网络,能够大概一些情况,然而仅仅是已知的内容就已经把司马直气的不行了,所以在何成梁的解说后,他更坚定了信念,只是没想到他发动的那么快。
“今年山东,北直隶,河南,湖广,均有灾情,或轻或重,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此时我却想起了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人可能不知道,山东巡抚钱士完为此请发银进行救济。请求以山东布政司库贮解户部的税银六万六千多两及本年临清应解的税解四万两,留省中作为备荒之用。这是多少,十万两银子,是啊,十万两银子,还多啊!可是山东阖省,有数十万的灾民,现在才九月初,要到明年的四五月分才会有收获,这么长的时间,平均每个灾民的救济只有两三分银子,这还不算贪污的!
然而在前不久,我知道了一些消息,兖州府曹县的一个地主在扬州买了个头牌姑娘,花了三千两银子,像这样花费的山东地主士绅我知道的就有数十家。还有前郸城知县的家被一群流民攻破,得银五万余两,粮一万五千石”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所有人都楞了,大家不怀疑司马直的话,因为编假话也没这么详细的,而且这种方式大家也都没有见过。这还是何成梁教司马直的,因为何成梁觉得那些空泛的奏疏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有摆数据,摆事实,讲道理,才能有强大的说服力。司马直所说的事实也是何成梁提供的,现在星火的合作商家已经遍及山东的每州每府了,而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只是没人会专门拿出来说事儿而已,大家也都清楚再天灾中富户的情况,也没什么意外的,不想司马直却专门拿出来说了。
果然司马直接下来还有话说,他接着道:“在灾荒的年间,士绅永远不担心自己会饿着,甚至不用担心乱民作乱,因为乱民如果成了事,需要他们维持地方,如果不能成事,则他们也会无恙,除了极个别被灾民破门而入外,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大不了可以跑!
这些士绅怎样保证生活?靠的就是土地,手里有大量的土地,而且完全不用向朝廷缴纳税赋,同时对自家的佃户收取高额的租子,得到更多的钱粮后再去兼并土地,这样免税的土地越来越多,最后朝廷的税收也就越来越少!本官做过一个统计,就以山东一地而言,士绅地主与商人一年的纯利远远超过了朝廷一年的税收。朝廷岁入如今不过四百万余万两,而他们一年的收入却达七百多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何成梁暗道侥幸,司马直这哥们儿还是讲义气,没把自己给供出来,说是他自己去了解的,不过何成梁也给司马直猛打眼色,希望他暂时收住,今儿就算了,改日再说。
不想司马直却意犹未尽,接着道:“这就引起了我的第三道疏!”司马直又拿出了一本奏疏,道:“我要告天下的奸商!天下税赋,除了盐茶粮之外,其余款项均可忽略不计,以至于一直以来都忽略一个最重要的地方,那便是商业!
太祖立国之初,民生凋敝,百业待兴,故定下的商税可以说是极低的,这也导致了大量的商人基本上不需要向朝廷缴纳什么税就能安稳的赚钱,到如今在南直,浙江之地,家产超过百万的商贾约有九十多家,哈哈哈哈哈可笑我大明朝廷,国库从未丰盈,本朝年间,征朝鲜,征宁夏,征播州,三大役耗费国帑一千多万白银,几乎用了近二十年才弥补上亏空,不想却是守着金山饿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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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惊动
时间已经到了未时,大家已经饿得不行了,多少年都没有这样了,好像还是百年前有午朝那会儿百官才会在这个点儿上朝吧,不过那会儿是吃了饭才来的呀,而且那会儿的官员是久经磨练的,哪儿像现在啊,大家可都没有站这么长的时间呢!
众人走又走不得,秦瑞芳被司马直批了,杨涟阻止也没用,大家只得看着司马直一个人在朝堂上“表演”,不错是表演,只能这么想了。
接着司马直又是林林总总拿出了十几道奏疏,本本都有事实依据,本本都是要力陈旧弊,改革图新。除了何成梁偶尔反驳或者应和几句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何成梁心里也冤,早知道就先不要告诉司马直那么多了,自己一股脑儿的全部告诉了司马直,好了,他偷偷的写好了那么多的奏疏,还一下子全拿了出来,自己只有和他一起走到黑了,这是何成梁心中的想法。
“第十五道疏,司马直弹劾大明隆庆皇帝之子,万历皇帝朱翊钧!”司马直挺着身,昂声道。
“混账,陛下的名讳也是我等臣子能够直呼的!司马直,你要做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骂骂大家也就罢了,还直呼皇帝的名讳,你这是找死,一时间,朝堂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开始纷纷指责其司马直来,大有把他批倒批臭的架势。
司马直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大声道:“君不为君,臣和以为臣?皇帝陛下御极四十又三年,而泰半的时间均未临朝,致使国事难决,除中官分赴各地,名曰税监矿监,实则是为充实内帑而骚扰地方,乃至横征暴敛,引起民愤,去岁因税监高寀在福建十多年间,始终横行不法,任情威福,购置海船,交通倭寇。甚至公然抢夺福州商民价值数十万的货物,下海进行走私活动。福州商民忍无可忍,进而**,已是明证,再有此事,恐国将亡于这帮阉竖之手!再有,皇帝陛下“万事不理”,三十九年,前首辅叶进卿公曾谏言,陛下仍未为之所动。年初之时,曾有进言,请去“三偏”:偏福王,偏徇货利,偏任群小。句句属实,陛下却置之不理,难道做臣子的会诬陷自己的君父吗?难道皇帝陛下还有执迷不悟吗?难道要将大明的江山败坏在手里吗?”
舒了一口气,司马直接着说道:“如此君父,要之何用!!!”
“司马直,谣言犯上,当诛九族!”有人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何成梁现在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救出来,现在怕是难以脱身了。开着有的人捋袖子就要开打,有的则在旁边看着热闹,何成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陛下驾到!”一个尖细却十分有底气的声音大声喊道,众人闻声,都识趣的停止了争吵,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有司马直还傲然的一个人站在中间,十分的桀骜不驯,看得何成梁恨不能胖揍他一顿,耍风度也不是这么个耍法吧?
“你来了?”司马直开口问道。
“嗯?”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并没有生气,只是恨奇怪司马直的态度和与自己说话的方式。“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直,司马刚毅!!!”司马直还是那般的傲然,何成梁觉得似乎他才是穿越者一样,因为何成梁在司马直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被人们称为王霸之气的东西,何成梁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呵呵,有些意思!”朱翊钧出奇的没有生气,笑着说道。
“你还有脸笑!”司马直气愤的说道:“国家都被你弄成了这番光景,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百官已经石化的不能再石化了,看到皇帝驾到,大家都知道必定是有太监向皇帝通报了大殿的情况,估计自己的反应也应该被皇帝知道了,一些刚才捋袖子想揍司马直的心中还乐呢,自以为自己的忠臣相必定会被陛下所知,谁成想陛下一来居然没有生气,还说有点意思,可这司马直也太不给面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天道,司马直这厮居然对陛下这般态度,大明养士二百多年,怎么出了这么个妖孽?
朱翊钧的脸上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依旧是一副聆听的样子,司马直倒是楞了一下,不过几息之后,他接着说道:“这十五道奏疏,你先看看吧!看完之后,我再向你说,不要说我不尊重你,眼中没有君父,那只是因为你这个君父不值得尊重,有还不如没有,让人尊重就得有让人尊重的资本!如果你要我的人头,司马直任你来去,我想当年的叔大公正在等着我去给他做伴呢!”
“递上来吧。”朱翊钧端着在龙椅上,淡淡的说道,说实话,他现在心中并没有多生气,多的只是好奇而已。
时间快到傍晚了,百官均未进食,饿的是前胸贴后背了,朱翊钧命人给百官送来了吃食,自己则一边看着奏疏,一边看却是一边心惊,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
“朕”看到司马直脸色不豫,朱翊钧改口道:“我看了你的奏疏,只有一个想法,若你能早生三十年,四海升平矣!”朱翊钧心中想想也好笑,自十岁开始,这是第一次称我,觉得很有意思,他看出来了,这个司马直并非是无君无父的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并且能够采纳他的意见,现在朱翊钧就看到其实司马直身体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而且眼神中充满了自责的神情。
“唉朕老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看到你的奏疏,必定有一番作为啊!”朱翊钧感慨道:“其实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却完全不是一个真正的官员,你不了解这大明的官场,不错,这些年朕是无所作为,但是难道就是朕一个人的责任么?这满朝文武,就没有问题么?非朕不愿,实不能矣!”
“陛下不必多言,司马直上此次上疏,以报必死之心,往陛下能听之用之,则臣九泉之下无憾!”司马直说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刺向自己的心脏。
“左右,拦下!”朱翊钧几乎是咆哮道。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的终于阻止了司马直的自杀行为,只不过还是受了些伤。此时不少官员正端着饭菜在吃,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今儿这事儿,亘古未有啊!
“哼哼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你现在是我大明的官员,生死由不得你自己,而且我还有你看看,到底朕值不值得你尊敬!你的建议我会全部采纳,但是在你还没有为朝廷,为朕出力扶定天下之前,你没有权利去死!”朱翊钧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何成梁惊魂甫定,乘着这个空挡,他偷偷的看了一下皇帝朱翊钧,发现他竟然和自己以前的数学老师有几分相似,胖乎乎的小老头,还有些可爱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想,不是和司马直一样无君无父了吗?
司马直现在眼神呆滞,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计谋没皇帝看穿了,而自己又没有死成,以后再也无法面见天下人了,现在的他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了。
(这章的内容是不是有些扯?兄弟们别介意,小说么,偶尔扯一下很正常,是不?这主要是为后面的情节铺垫的,如果你看到这不爽,尽管喷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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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知道说什么好
“朕想起了一件事!嘉靖年间,海瑞上疏曰:嘉靖嘉靖,家家皆净!嘉靖先帝闻言大怒,不想嘉靖先帝驾崩之时,却唯有这海刚峰为之大恸,你呢,也是要做我万历朝的海刚峰么?”朱翊钧似笑非笑道。
“臣惶恐”司马直很勉强的说出了“臣”这个字,因为他刚才的话说得实在是太绝了,现在不好收场了。
“你的奏疏,朕全部看完了,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胆子也不小,这是我大明之福,然而你这上面的很多所谓的方略在朕看来,确实痴人说梦罢了”朱翊钧长叹一口气道:“你在朝堂之上辱骂朝廷命官,朕不计较,你对朕不敬,朕也不计较,只是朕对你真是又恨又赞,这样吧,既然你能荒唐一回,朕也就陪你荒唐一回!”
朱翊钧与身后的太监私语几句,这太监尖声道:“着吏科右给事中司马直升任巡按湖广御史,察看灾情,安抚百姓,赐天子剑,择日赴任!”
哄下面的反应可就好看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居然没有被圣上训斥乃至斩首,反而是授予重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吧!
“何爱卿,你这星火牌的火柴很好使啊!呵呵,还有这卷烟!”示意旁边的太监递上烟,并用火柴点上,朱翊钧猛吸一口后,缓缓的说道。
何成梁那个暴汗哪有谁见过穿着明朝皇帝“制服”的老头抽着香烟的么?不过旋即何成梁立马十分的震惊,这老皇帝说这个干什么,难道他啥都知道了么?怎么办,怎么办?何成梁心中直打鼓。
“何爱卿手段高明,谋划得当,呵呵奈何天不假年唉”此时的朱翊钧只是长吁短叹,不过转眼他又有些决然的说道:“何成梁,司马直,你们二人好气魄!”
朱翊钧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列位爱卿,记住朕的话,并转告太子,此二人是朕留给他的房玄龄与杜如晦,望太子敬之用之!”
“司马直,何成梁!”
“臣在!”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司马直授官巡按湖广巡抚,并武昌府知府,何成梁授官巡按山东御史,并济南知府,京城六品以下官员任你二人挑选,一月以后各自赴任,安抚好灾民以后,就以你二人治下的一府之地,为朕做出榜样,做出成绩!三年,朕给你二人三年时间!朕要看到效果!”朱翊钧说罢也不理会群臣的反应,径直反身离去。
随着太监一声“陛下回宫——”的尖刺声音,群臣这才反应过来,像看怪物般看着司马直与何成梁二人,震惊,太震惊了,一番任命,近乎儿戏,特别是这个何成梁,凭啥能够得到陛下“当代房玄龄”的评价?
何成梁剩下的只有苦笑,这个结果,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不由得向司马直看去。司马直此时有些不敢看何成梁的目光,心中也很是后悔,更是觉得对不起何成梁,想起刚才自己一时冲动说的话,司马直觉得他已经没有脸见任何人了,本以为能够以死明志,谁成想陛下居然还委以重任,如果自己再不从命,只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回到宫的朱翊钧此时依旧觉得很是震惊,不是因为司马直,这小子虽然莽撞,还很狂妄,朱翊钧都没有看在眼里,他朱翊钧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对于司马直的表现虽然有些吃惊,却依旧能做到心静如水。然而对于何成梁,他是实实在在的震惊。
自早上早朝起,早有太监把朝堂上的消息报给朱翊钧,在这些人中,他只有两个人不熟悉,那就是司马直与何成梁。别看朱翊钧多年不上朝,但是朝堂之上的任何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好奇之下,朱翊钧命人将二人的来龙去脉…报上来,包括一些私底下的消息——也就是锦衣卫与东厂打探的消息。要说还在开州的时候,何成梁就派人不经意的和这些人接触,送上好处,所以很多消息大家没有往上报,这会儿皇帝陛下发话要看何成梁的详细消息,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也不顾何成梁之前送的那些真金白银了,一股脑儿的全部上报了。
两个时辰以后,朱翊钧看到二人的全部消息,司马直的很简单,简单到仅有一页纸,而何成梁的背景来历以及行为,居然用了二十多页书写。
知清丰县,击溃流民,安置流民,升任同知,兴修水利,建设道路,粮食丰收,还清积税,编练乡团,升任知州,整顿士绅,交好商贾,钻研机巧,剿灭匪患,民生粮行,宝汇钱庄,星火牌火柴,香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谦恭知礼,感沐皇恩,尊敬官长何成梁本人还收养遗孤,创建学馆,且家产百万
看到这些的时候,朱翊钧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他对何成梁参与经商并没有多少排斥,并不像一些腐儒那般对此嗤之以鼻,相反他还很赞赏,毕竟他老人家就嗯,很喜欢钱的。他看到了何成梁治理地方的本事,赚钱的本事,还有那啥钻研科技的精神。
朱翊钧拿到了一本何成梁给自己的义子和学馆编写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尽管在后世看来只是小学生水平,不过在朱翊钧看来无异于天书,让朱翊钧感兴趣的是在书的扉页写的训示:心怀圣上,抱负天下,匡世济民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百业繁荣,创新为先,科技兴国
说实话,前面的话并不是重点,那主要是何成梁不想引起当时的几个老夫子的反对而已,而后面的话才是何成梁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不过朱翊钧看到了又不一样了,他认为何成梁完全是一个力图有所作为的青年才俊,加之朱翊钧了解到的他与司马直商量的谋划,更是对何成梁高看了一眼。
看完了这些以后,朱翊钧马上到了朝堂上,希望看看何成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想正好听到了司马直对自己的不敬,对此他倒是不以为意。不过朱翊钧不想何成梁的秘密过早的**在百官面前,所以乘着司马直的莽撞,故意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司马直身上,而后才是不经意的任命了何成梁,这样既能引起百官的注意,又不至于有太多的怀疑,顶多是以为天威难测而已。
回到宫中的朱翊钧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兴奋,好多年没有这样玩过了,他十分的期待自己看好的这两位大臣特别是何成梁究竟能做出什么成绩出来。
何成梁回到家以后,却是莫名其妙,这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明神宗么?何成梁宛然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故谥号神宗,现在不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么,呵呵”
不管他了,反正自己要就要就任了,一切看自己的努力吧,房谋杜断,房玄龄?这个酷似数学老师的可爱皇帝给自己的评价还真高啊!只可惜自己并不善于权谋,**上完全是个菜鸟,唯一比司马直那厮强的是前世看过不上些权谋的书和电视之类的,但是也仅仅是纸上谈兵而已。不管了,随他去吧,做好自己该做的,可以做的,能做的,心中也许就无愧了吧,何成梁默默的想到。
心事重重的何成梁一个人出神,对客氏的挑逗也性趣索然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唉我也不知道对自己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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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觐见
,后在罗田入县学!”何成梁恭敬的回答道。
“倒是奇了,看何爱卿以往的经历,不会有那么多的见解才对,不想在开州却能够有一番大作为!”朱翊钧饶有兴致的说道。
“陛下切勿小看天下之才,臣虽不才,却也自恃有些学识,臣的看法是,每个人,只要把他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必定能一展心中抱负!”何成梁硬着头皮说道,再怎么着,也比皇帝怀疑自己的来历好些。
“哦?那依爱卿之间,你应该在什么位置,而司马爱卿又应该在什么位置呢?”朱翊钧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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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历尽沧桑心不移,何惧风雨满乾坤
“哦?那依爱卿之间,你应该在什么位置,而司马爱卿又应该在什么位置呢?”朱翊钧问道。
“臣以为,司马给事中可为当朝之魏征,至于臣,则不好说。”何成梁答道。
“但说无妨!”朱翊钧爽朗的说道。
“臣以为,即便即便管仲乐毅再世,张良孔明重生,亦不能与臣比肩!”何成梁开始不着四六的自吹自擂道。
“哈哈哈哈哈咳咳”朱翊钧大笑道,由于有些激动,还引起一阵咳嗽,不过没管身边太监的搀扶,他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说说,这斑斑大才,朕还不知道,是不是而今的后进们都时兴狂傲呢?”
沉默半响,何成梁鼓起勇气道:“臣有诛心之言,不知是否当讲?”
“讲!”朱翊钧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沉声道。
“请陛下屏去左右!”何成梁进一步道。
朱翊钧一挥手,左右的宫女太监便离开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朱翊钧问道。
“臣斗胆,请司马大人扶住陛下,以免陛下惊慌!”何成梁继续道。
司马直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闻言立马扯了扯何成梁的衣袖,何成梁却不为所动。
“准!”朱翊钧很好奇,何成梁究竟要干什么。
待司马直立于朱翊钧身侧,扶住朱翊钧后,何成梁整整衣服,向朱翊钧长揖之后,才缓缓说道:“臣不敢说后知五百年,但想来四百年是不成问题的,臣断言,若无臣,大明国祚至多不过数十年而已!”
“大胆!”朱翊钧还没有发话,司马直却跳了出来,开玩笑,自己说皇帝不似人君,只是针对皇帝一人而已,却从不敢针对整个大明王朝,这何成梁一直在劝慰自己,怎么他反而如此大逆不道呢?
朱翊钧却沉声说道:“说下去!”
“陛下想必看了司马大人的奏疏,应该知道这土地兼并一事,如今天下富庶之地的土地有七成都掌握在士绅,功臣之后抑或藩王宗室之后,即使是西南西北贫瘠之地情况也差不多,也就是说如今的天下大半的土地都是不用缴纳赋税的,随着以后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土地的兼并肯定会更加的厉害,那么朝廷的税赋来源势必会越来越少,一有天灾,则朝廷便会被沉重的负担拖垮,此次山东湖广以及北直隶部分地区的旱灾就是明证,按说此次灾情并不严重,然而朝廷还要发贮解户部的税银以及应解的税解救济灾民呢,各地的仓米完全足以应对才对。一场并不大的灾荒就这样了,那么以后再有灾荒呢?臣观天象,并从史册中得出了一个结论,此次灾荒还只是开始,未来的二到三十年,在河南陕西山东等地区将会有大面积的旱灾,是为小冰河时期,按照眼下的情况,到了那时,朝廷捉襟见肘,难有应对之策,必定会有大面积的流民作乱,次非臣恶意揣测,臣在清丰之时,就已经遇到过流民作乱了,此次各地灾荒,作乱的流民更是众多,到了大面积灾荒来临之际,怕是流民将会数以百万计,朝廷拿什么来应对?
而另一方面,官员贪污舞弊,已成常例,不然臣也不会在清丰之时遇到的流民也不会明知以卵击石而铤而走险了,实在是当时朝廷发下的救济根本就没有到灾民的手中,‘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的灾民作乱怕也是事出有因!
另外臣还要加上一点,中原之地因为小冰河时期的来临而受到灾患,长城外的草原也会受到影响,还有东北之地也是如此,臣听闻那建州努尔哈赤已经四处活动,意图对抗朝廷,空穴来风,势必有因,一旦东北及草原因为天灾而不能顺利游牧,两者联合起来,整合部落,南侵中原。臣观历代蛮族入寇中原,多是草原无法满足其放牧生存,再加上若草原若诞生一位雄主,必是我中原,我大明之祸!
内忧外困,朝廷如何支撑,随着战乱一起,赋税更为减少,而有一部分人的利益始终没有收到损失,那边是不纳粮的士绅群体,包括臣在内,不过陈所经营的任何项目都已经按照开州的规矩缴纳商税了。陛下开税监矿监,是为牟利,朝廷百官均为反对,然而想必陛下应该知道,这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没有几个人没有参与商贾之事,倒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幅由洁癖的道德君子,实际上呢?
一旦朝廷陷入困顿,有人会毁家纾难么?有是有,但是少的可怜,绝大部分的人都只会看紧自己的利益,因为他们丝毫不担心朝廷的存亡兴灭,朝廷顶住困难,平定战乱,还得需要人治理,必须靠他们,朝廷一旦灭亡,必定又是一个新朝建立,更是需要他们的支持,所以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获取想要的。更关键的是,很多人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历史规律!
何为历史规律?便是一朝一代的兴亡史,纵观史书,新朝初立,多是以武力平扫天下,破旧立新,便是一番新气象,随着发展,更是会迎来治世乃至盛世,然而随着发展,特有阶层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国家的潜力与资源便会被这些人占有掏空,以至于积弊丛生,无力回天,数百年的时间,便又是改朝换代。以我大明为例,又以宗室为例,太祖之时,宗室不过数十,太祖定下的标准以国力足以支撑宗室耗费,然万历三十五年时,宗室人员多达一十三万五千余人,这是什么概念?亲王郡王数百,封地良田万顷,便是数百万顷,陛下偏爱福王,更是欲给福王良田四万余顷,加上郡王一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驸马仪宾等等,天下又有多少良田可封?而没有册封的宗室成员有不得从事百业,如何养活?
这些便是历史规律,真要是大明国祚不断,再过贰佰年,宗室人数必定到百万之数,届时只怕天下田地也尽归宗室了,如此王朝,如若不亡,天理难容!”
朱翊钧听的认真,很认真,有些事情不仔细想是不明白的,他没有治罪何成梁的意思,只是细声问道:“如今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宗室也不过一十三万而已,怎么再过二百年就会到百万之众了?”
“陛下!”何成梁苦笑道:“如今是一十三万,其中男丁几何?子又生孙,孙又生子,百万之众,只是保守估计,这还不算宗室女眷!”
朱翊钧恍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笑着说道:“这便是你在你写的那本小册子上的故事放麦粒到象棋格子中的道理吧!”
何成梁点头称是,不明白老皇帝是什么意思,怎么不关心自己说的正式内容,净扯闲篇儿呢?
“呵呵,叫司马爱卿扶住我,怕吓到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吧,”朱翊钧轻描淡写道:“有些问题确实不能想,一想啊,就怕的慌,老了,老咯!真想万事不理,好好享受,朕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何成梁与司马直一愣,这是什么话?却见朱翊钧面色潮红,很是激动的说道:“可是不行,我还是太祖子孙,我不能眼看着这大明江山败坏在朕的手中,朕不管那么多了,现在你二人听好了,朕赐予你们天子剑,给你们三年时间,四品一下你们可以先斩后奏!朕要看到你们说的方略的可行性!朕要中兴这大明的江山!中兴大明的江山!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何成梁急切的说道,千万别因为自己的话让这老爷子急出什么病来,那自己可就玩儿完了。
“无碍的”朱翊钧摆摆手道:“朕没有看到你们的成绩,朕不会死,放心!”
“臣有一言,愿与陛下共勉!”何成梁发自内心的恭谨的跪下,沉声说道:“历尽沧桑心不移,何惧风雨满乾坤!”
(本章标题是俺写的诗当中的两句,呵呵,秀一下俺弄了个QQ群,大家有兴趣加一下,哈哈群号:94679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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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见徐光启
何成梁沉声说道:“历尽沧桑心不移,何惧风雨满乾坤!”
“呵呵,共勉?好好好,咱们君臣以此共勉吧!”朱翊钧说道:“今日之言,不得泄露半句,清楚了吗?”
何成梁与司马直均点头称是,并齐声道:“臣口出狂言,玷污圣听,罪该万死!”
“好了,下去吧!”朱翊钧说完,手一挥,站在远处的太监立马跑上前,伺候着朱翊钧离开了。
看着朱翊钧离去的背影,何成梁精神恍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知道的不一样,何成梁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异时空。
夕阳西下,看着远处朱翊钧的銮驾,金灿夺目,却掩饰不住朱翊钧年老的疲态,就如同这老大的帝国,尽管光鲜,却也阻挡不了日薄西山的颓势。撑大厦于将倾,自我而始吧,何成梁默默的想到。
与司马直一路同行,二人皆默默无语,穿过正阳门,看着滚滚人流,司马直开口道:“柱国兄,大明如此繁荣,奈何,颓废至斯?”
“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再纠缠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好我们的使命!”何成梁对司马直诚恳的说道。
回到家后,何成梁念叨着这翰林检讨徐子先是何许人,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对自己那浅薄的历史知识感到很惭愧。
第二天,何成梁便差人到翰林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让他震惊,准确的说应该是兴奋,因为这徐子先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启。何成梁不由得腹诽这个时代,一个人,特别是读书人,不仅有名,还有字,号,哪里搞的清楚嘛!
翰林检讨是个闲的不能再闲的官职,何成梁打听到此时徐光启京城和一些传教士在一起讨论学术,想到自己不就就要离开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何成梁发出请帖,邀请几人到“食为天”赴宴。
平日里,徐光启很少与同僚交流,更多的是专心于学术,接到何成梁的请帖,很是诧异,不过他还是准时的去赴宴了。
何成梁早早的候在食为天的门口,等待徐光启的到来,不是何成梁不想请徐光启到更好的地方去吃饭,而是这食为天内有徐光启感兴趣的东西,这样一上来徐光启对自己的印象势必要好上几分。
“敢问可是何大人当面?”半响之后,一个干瘦的老者带着几个番人到了食为天的门口,见何成梁正注意自己一行人,便开口问道。
“哈哈,正是,想必便是徐大人了吧,恭候多时了!”何成梁手一领,示意大家进去。
几个番人亦开口道:“化外之人邓玉函(熊三拔,艾儒略)参见何大人!”标准的大明官话,标准的大明礼仪,那态度没有一丝作伪,何成梁隐隐有些惊讶,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举子宋应星见过何大人!”在这之后,又有二人向何成梁见礼道。
何成梁连忙把众人都迎了进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此时的他觉得今天是穿越岁月中最激动的一天,因为见到三位科学巨擘,能不激动吗?
“大家尝尝这道菜,金沙玉米!”众人坐定之后,何成梁热情的介绍道:“此菜的食料名曰玉米,原名番麦,大家尽情享用!”
“哦?”许是年龄大了,徐光启开始没有发现这道菜的特殊之处,经何成梁一介绍,眼睛不由一亮,道:“这番麦可是大人从福建所购?”
“不是,”何成梁放下筷子,微笑道:“这番麦成梁已经更名为玉米,是本官在开州任上命人种植的,此外还有马铃薯,番薯两物,成梁均命人种植了,产量惊人!”
“得此三物,且得何大人推广,实乃大明之福啊!”此时的徐光启还没有搞他的“试验田”,不过也知道这三种作物的可贵之处,听到何成梁的话,不由得赞叹道。
“呵呵,是啊是啊,”何成梁倒是不谦虚的说道:“这几种作物,即使在次田之中种植,产量都十分可喜,现在开州田地中,约有五成的土地在种植,此外,成梁还在不少州府开设了这名曰食为天的饭馆,主要是让大明各地的人都能尝到这些作物,以便于以后的推广!”
闲聊几句,场面热烈了起来,觥筹较粗,好不热闹,即使是几个番人,似乎也很熟悉大明酒桌上的事情,显得十分的老练。
“呵呵,老夫醉心杂学,很少在外面走动,不想何大人竟然推广了这能活万千百姓的作物!”徐光启放下酒杯,笑道。
“呵呵,这没有什么,只是徐大人也醉心杂学么?成梁还以为这大明官员只有成梁一人“不务正业”呢!”何成梁笑问道。
“何大人也喜欢杂学么?”这是孙元化发出的声音。
“是啊,本官尤其偏好格物与术数!”何成梁侧着身子,向孙元化答道。
徐光启等人也凑了上来,好奇的听着何成梁的话,何成梁说道:“听闻元化与徐大人一起在翻译一书,确实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不过本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书,成与公元前三世纪,距今已有一千九百多年,其中难免会有不少谬误,而我中华上下五千年,也诞生了不少的相关著作,本官想,若是能相互佐证,并相互弥补谬误,才是道理!”
徐光启有些震惊了,因为自己翻译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这书还未曾刊印,这何成梁如何知道的呢?而且这何成梁很轻松的就能以西元的纪年方式讲述准确的时间,看来也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
何成梁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初阳,长庚,你们二人今科可曾参加了会试?”
“唉!”孙元化感慨道:“学生此科又名落孙山了!”
宋应星却并未太多沮丧,他说道:“大人,学生去岁刚刚中举,此科未中,也没有关系,下科再说吧,初阳兄也不必丧气,三年之后,我兄弟二人定当一举夺魁!”
“呵呵,是啊,初阳不可丧气,长庚说的有道理。”何成梁眼珠一转,接着道:“不知初阳,长庚这三年有何打算?”
“学生想不日就返家,认真苦读!”宋应星说道。孙元化也点点头。
“本官想邀请二位随本官去山东呆三年如何?”何成梁道:“还有这几位远方来的朋友!”
“这个”孙元化等略有犹豫,不知道去要他们去山东干嘛。
“是这样的,”何成梁估摸着这老几位都是些科学狂人,压根儿没有关注外面的消息,只得说道:“本官不才,现被陛下授予巡按山东御史,济南知府,并试验新政!”接着何成梁又简单的讲述了新政的大概内容,几人察觉到了自己施展的机会。
“初阳,长庚,你二人可愿意帮助本官,陛下特别授予本官权利,在京的六品官员以下,本官都可以随意挑选,”说道这里,何成梁偷偷的瞄了一眼徐光启,想到他正是六品官员,一定得捎上,不过眼下还是先忽悠眼前的两位才是要紧,何成梁继续说道:“所以,就当是本官借用你们三年,三年之后,你们还是可以参加会试,而且在这三年中,本官会提供给你们一切的便利,不着急答应本官,好好的想想!”
“还有几位先生,”何成梁向邓玉函等人致意道:“几位先生也可跟随本官前去山东,还可以邀请你们本国在大明的其他人一同前去,本官会答应你们在本官的辖下出资修建教堂,并且去的人越多,本官出资越多!”尽管这几位何成梁都不熟悉,他只知道利窦宏汤若望,不过既然能够跟徐光启走在一起,想必也是有货的人。
“尊敬的大人,你的条件实在是令人心动,只是我们已经答应了徐大人,要继续帮助他工作,实在是抱歉!”邓玉函有些失望的说道。
“没关系,邓先生,徐大人会和我们一起去的,本官刚才不是说了,在京的六品及以下官员,陛下都会任由本官调配吗?放心吧!”何成梁哈哈笑道。
徐光启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却见何成梁对他说道:“徐大人,不要怪成梁未征询你的意见,实在是适才得意忘形了,呵呵,成梁想你保证,一旦您的著作完成,成梁免费帮你刊印,而且还会送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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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出京
“夫君,现在不是升官了吗,怎么还是这样愁眉苦脸的?”见何成梁一副愁苦的样子,舒清不由得出声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何成梁闻言劝慰道,接着又问道:“大家收拾的怎么样了?”
“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到日子出发了!”舒清回答道。
“信均,子虎,来恩,你们进来吧。“何成梁大声道,舒清闻言,悄悄的走了出去。
“大人,吏部已经任命学生为平原县令了。”霍信均恭谨道。
“去你的,现在你也是进士出身了,我又不是你的座师,还自称学生呢!”何成梁笑骂道:“这次去平原倒是我争取的,好好干,来恩,你那边都联系好了吗?”
“大人联系好了,绝对没有问题,不过那么多船只,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凑不齐,小的尽力吧!”来恩朗声说道。
“对了,马芝莲那边如何了,答应跟你走了么?”何成梁问道。
“呃大人,芝莲不打算跟我走,”来恩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芝莲说了,等小的跟着大人干出点名堂了,她自然会”
“哈哈哈,好,来恩,你放心,本官绝对会让你抱得美人归的!”何成梁大笑道,霍信均与赵子虎闻言也笑了起来。
“子虎,来恩,你们二人现在就奔赴山东吧,还有子虎,去的路上,拿着本官的名帖,去拜访一下陈光与白敢先!”何成梁严肃的对二人道。
“遵命!”二人领命下去了。
“信均,你也赶紧去赴任了,我这里还有几天才能离开,你还要与别人办理交接,不要延误了!”何成梁细声对霍信均说道。
“嗯,大人,你多珍重,我们山东再见!”霍信均说完,向何成梁一揖,转身出去了。
一切安排的差不多了,现在何成梁只担心司马直了,他手里没有自己那么多的资源,也不知道自己提供的帮助他到时候是否能够好好利用。
正当何成梁沉思的时候,客氏推门而入,对何成梁道:“老爷,世子爷那里怎么办?”
“哦,世子那里有什么问题啊?”何成梁不由得问道,顺手把客氏揽入怀中,有时候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用法”,像这客氏,就得时刻对她暧昧些才有味道。
客氏轻啐了一口,对何成梁道:“老爷还不知道么?世子爷听说老爷和妾身都要离开京城了,在宫里摔东西呢,谁劝都不行,刚才还差人来问,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山东呢!”
何成梁觉得有些头大,这朱由校还真是太依赖别人了,以后要是做了皇帝怕也是这样,唉不过何成梁旋即想到,如果自己此时离开了,也许他回难过一段时间,但是毕竟他和自己接触的时间并不多,等过一段时间,他便会淡忘自己了,要是以后再出个马忠贤,李忠贤的,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信任,那自己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何成梁决定冒一次险,他来到东宫,毕竟他现在还是朱由校的老师,所以很轻松的就进去了。
“世子真的愿意和臣一起去山东么?”一见到朱由校,何成梁便开口问道。
“嗯!”朱由校用力的点点头道:“要是何师傅走了,奶妈也走了,还有舒姨也走了,还有茗可也走了,校儿干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
“那好,世子,就看你的决心了,你可以向太子申请游学,如果不行的话就使劲地哭闹,然后再这般这般”何成梁向朱由校支招道。
太子朱常洛最近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自己的位置是稳固了,尽管当太子都当老了,不过没关系,看自己的父皇也撑不了几年了,再耐心的等等就行了。只是自己的儿子确实有些太过胡闹了,居然想着出京!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司马直的那档子事儿朱常洛也知道了,而且自己儿子的老师还莫名其妙的被皇帝老爹评价为“当代房玄龄”,还说要留给自己使用。想着儿子想出京,好像也是跟着这何成梁一起去,罢了,就依了儿子的吧。
得到老爹答应的朱由校不提有多高兴了,而且老爹还给自己配备了五百精壮的护卫,一直有当大将军念头的朱由校没有想到这些护卫会使自己的行动不便,只是想到这些人马都是归自己指挥了,觉得肯定会很过瘾。
何成梁这边也成功的把徐光启要到了,连带着那一票儿人都答应跟何成梁一起去山东了,这让何成梁很是高兴。
十月初五,利出行,何成梁司马直一道出京,不过他们俩可不是主角了,此时的主角是朱由校,毕竟他的车驾看起来最是威风——尽管他的人并没有在里面,而是和何成梁的家眷们呆在一起。
“呵呵,好好玩啊”朱由校抱着何以念,捏捏这里,捏捏那里,高兴的说道。见自己的孩子被朱由校当成了玩具,舒清像个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最后还是客氏连哄带骗才把孩子从朱由校手中接了过去。
何成梁不知道车中发生的事情,此时他骑在马上,十分怨毒的在埋怨司马直,这个家伙临走了还给皇帝上眼药,浙江豪富隐占良田,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怎么一听风就是雨的,搞的现在几乎天下人都知道万历朝出了个小海瑞,这可不是什么褒义词,这是说你司马直和同僚的关系完全的破裂了,可自己还和你凑这么近,早晚会被你害死。
行至通州,何成梁与司马直均接到了圣旨,不过确实一喜一忧。
给何成梁的圣旨是,命何成梁为济南兵备使,辖兵备青州道,兵备武定道,兵备海道,整顿济南,青州,登州,莱州四府兵马,编练新军,定额两万,饷银自理。
给司马直的圣旨却只是一番勉励,兼有训斥。
这是搞什么啊,皇帝还真是个老小孩儿,估计是不满司马直这家伙啥事都爱秃噜,故意的吧!不过看起来效果不错,司马直现在就有些沮丧了,何成梁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
“刚毅贤弟,别往心里去,你看给愚兄的命令是编练新军,却要愚兄饷银自理,还不如没有这道命令呢!”何成梁还是对司马直宽慰道。
“小弟醒得!”司马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何成梁说道。
从通州乘船,自运河南下,到了德州,何成梁一行与司马直告别,上岸直奔济南而去。
(晚间看了CCTV6播放的《惊天动地》,写汶川地震的,尽管很多场景有些做作,但是村夫还是哭了好几次,村夫的家就是四川的,看了这部影片很感动,大家有空也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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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东
何成梁与司马直二人分别之后,各自赶赴自己的就任之地,拉开了史称“万历何司地方革新”的序幕。
到了济南,巡抚钱士完出城迎接,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进入了济南城。
“灾情如何?”到了巡抚衙门,何成梁便开口问道。
“唉”钱士完叹气道:“本官前些日子向皇上请命截留税银赈济灾民,只是数量有限,更兼各地官员缺乏,不少州县均是主簿典吏主事,甚至有些地方,完全是靠地方乡绅和衙头运转,导致赈济银大量的贪墨,本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些情况何成梁基本上都了解了,此时已经快到冬月,天气渐寒,不少灾民流离失所,怕是这个冬天都难过了。
又和钱士完交流一阵,都是些何成梁早就从自己在山东各地钱庄货栈了解了的消息,何成梁便起身告辞了,至于济南众官的接风宴何成梁也没有了心情去。
第二日,何成梁正在整理各地的信息,门外何哲禀报道:“父亲,外面有一名举子,说是要面见您!”
“请他进来吧!”何成梁头也没用抬便对何哲说道。
“青州举人张其猷拜见大人”下首一位年轻的书生向何成梁一揖,道。
“哦,你来找本官有何要事?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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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圣人教诲的约束力
何成梁一行出了肥城,没有直接回济南,而是转道长清,准备在长清歇息一晚在赶回济南。
一千多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客栈能够容纳的下,何成梁正考虑是否去多找几家客栈,却见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古序对何成梁说道:“老爷,城中多空旷之地,我等对付一宿就行了,不敢烦劳老爷去找什么客栈了,老爷放心,我等绝对不会跑的,只要老爷您说好时间,明早赶路的时候,我们在城门等老爷就是了!”
何成梁无奈,只得命成大牛多去买些吃食给这些人,自己找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何成梁尚在睡梦之中,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吵吵闹闹,也睡不下去了,便起身走出房间,招来成大牛问明情况。
“大人,好像是客栈隔壁的粮行与购米的人发生了争吵。”成大牛回答道。
“走,出去看看!”
“孔大官人,不是小老儿挑理,实在是这米都发霉了呀,还掺了不少沙子,这还则罢了,可您不该收那么多的钱啊!”一个老头佝偻着对粮行门口一个干瘦的人说道。
“放屁!我孔家是什么身份,告诉你,我孔铭三那是曲阜孔府的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朝廷封的衍圣公,我衍圣公家会欺骗你们这些小民,快快滚开!”孔铭三趾高气昂的厉声喝道。
听到这里,何成梁对这孔铭三已经是深深的厌恶了,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打着衍圣公的招牌,尽管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正牌读书人,但是也知道这衍圣公就是孔圣的后人,是被朝廷册封了的,究竟这衍圣公一家怎么样何成梁不清楚,但是其他人打着衍圣公的招牌到处招惹是非那他就不能不管了。
“给我拿下!”何成梁推开人群,对成大牛说道。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孔铭三毫无惧色,指着何成梁的鼻子道。
“本官巡按山东御史,济南知府何成梁!”何成梁大声说道,接着又转身对周围的百姓说道:“这家粮行如何欺骗百姓,以次充好,这孔铭三如何欺压你们,你们仔细道来,本官一定给你们主持公道!”
然而百姓却明显的往后退缩了一下,没有人出来佐证,孔铭三见状得意的说道:“告诉你,孔府的人你最好别惹,不然有你好看!”
“住嘴,衍圣公也是你一个奸商能侮辱的!”此时孔铭三已经被何成梁的手下制服,何成梁对他们说道:“给我掌嘴!”
“哎呀,误会,误会!”恰好此时,一班衙役到了,为首的看官服估计是长清县令。
“下官明劲松拜见何大人!”为首的官员向何成梁行礼道。
“你便是这长清知县?”何成梁淡淡的问道。
“下官正是,”明劲松答道,接着又对何成梁小声说道:“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何成梁跟着明劲松到了旁边一个偏僻所在,明劲松对何成梁无奈的说道:“大人,这孔铭三确实是衍圣公府中之人,现任衍圣公便是这孔铭三的堂兄,我等皆是读书人,要是辱没了圣人门缝,怕是”
何成梁有些无语了,在肥城待了一个晚上,何成梁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心中认为这明劲松还算是一位能员,这肥城插草标卖身的人并没有多少,而且有这么多的百姓还能够拿出钱财来买粮食,这明劲松还算清廉,只是遇到了孔铭三这厮,也犯了难。
何成梁不由得苦笑,就在昨日,自己还在想这圣人教诲的约束力究竟有多大,不想却看到了孔门子孙的恶劣行径,圣人的教诲能够改变百姓的道德观,却对自己的后人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还借着圣人的名头四处为恶,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显然在这个时候,自己也是没有多少办法改变的,只能尽力而为了。
“孔先生,这些百姓的粮食都是发霉了的,你这样做衍圣公府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还是把钱退给他们吧,咱们都退一步,就眼前这些人了,再有人来你可以不管!”何成梁忍住厌恶对孔铭三说道,此时何成梁对衍圣公府还抱有一丝的希望,觉得像孔铭三这种人在孔门之中只是少数,不然也不会以衍圣公堂弟的身份到小小的肥城经营一家粮行了。
本以为这孔铭三会咋咋呼呼不答应,谁知这孔铭三稍微一思索,就对何成梁说道:“好,何大人这是你说的,就眼前这些刁民的粮食我可以回收,但是要是再有人我可就不管了!”
何成梁点头称是,心中不由得骂着孔铭三草包,自己本来还想说给点补偿呢,现在倒是省了,不过想来也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吧。
不一会儿,在孔铭三的指挥下,粮行的伙计们开始回收百姓手中的粮食,何成梁一直在旁边监视,等到数百百姓都拿到了钱财后,何成梁才转身离开。
“明大人,给本官讲讲衍圣公的事情!”在明劲松的邀请下,何成梁只得跟着到肥城县衙去了,一到后堂,何成梁便对明劲松问道。
“大人,这衍圣公府唉”明劲松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半响之后,才低声道:“这衍圣公不仅侵占了整个曲阜所以的土地,而且曲阜县令也是孔家的人,整个曲阜几乎是国中之国啊,而且在兖州,衍圣公府的土地爷数不胜数,其名下的商铺也覆盖了整个山东,今日大人在肥城所见那只是很轻的了,越是靠近曲阜,想必大人越能感受到衍圣公府的威势!”
“明知县是哪里人?”何成梁问了一个看似与主题无关的问题。
“回大人,下官乃泗水县人士!”明劲松回答道,旋即他明白了何成梁问这话的目的,又补充道:“大人睿智,泗水县毗邻曲阜,下官对衍圣公府的许多作为多有体会,只是下官也是读书人,这衍圣公一府名声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怕丢了我们这些孔门弟子的脸。”
孔门弟子,我可不是孔门弟子,要说起来,我最多算是半个“红门”弟子!何成梁不由得腹诽道。
见何成梁面色不豫,明劲松又接着说道:“不过只是在曲阜左近,孔门之人会比较蛮横,在其他地方还是比较规矩的,像这个孔铭三只是个异类,其父原本也是有机会继承衍圣公之位的,就是因为这孔铭三败坏了他父亲的名声,所以其父就未能继袭,而孔铭三也被打发到了这肥城来!”
何成梁明白了许多,不过他不全相信着明劲松的话,因为从明劲松的态度看来,就知道他对这衍圣公府很有敬畏之心,后面的话也有为衍圣公府开脱的嫌疑,不过仅仅从明劲松透露的信息也已经让何成梁失望透顶了!圣人教诲?一帮子孙都成这样了,还谈什么教诲!
休息片刻,何成梁便叫上何成梁,到城门口汇合那一千多“仆人”,还有自己在这长清中买的百余人,回济南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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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赈灾特别工作组
回到济南的何成梁心中有了计较,大量的消息结合自己的见闻使得何成梁认定这次的灾荒是天灾,却也是**,山东境内,受灾最为严重的便是这济南青州二府,整个山东灾民约有百余万人,受灾严重生活无以为继,只能靠官府救济的却有九十万余。看到统计上来的数据,何成梁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还仅仅是山东一地,还有河南,湖广,等几年还有陕西,何成梁仿佛看到了数百万似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将自己生生湮没。
尽管钱士完是山东巡抚,不过何成梁是圣上指定的赈灾钦使,而且除了巡按御史,还有济南知府,济南兵备使等一大堆的头衔,也不知道何成梁算是几品官了,所以钱士完倒是很默契的配合着何成梁的工作。和钱士完接触的时间中,何成梁认为这位巡抚,勇于任事,头脑聪明,然而有时候又一味的妥协,比如灾情发生后,钱士完妄图通过自己的努力,说动在济南城就藩的德王,以及一些大户人家捐助钱粮,救济灾民,当然结果很显然,他碰壁了,更为过分的是,这些人还乘着灾荒,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而朝廷给的救济大多数是银钱,而不是仓米,以至于百姓根本不能很好的得到救济,钱士完却一位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稳定是第一要务,所以只是处理了一些小虾米作罢,至于与之**的官员也只是口头申斥而已。
十月二十,何成梁在巡按衙门发布命令,成立赈灾特别工作组,先期分赴济南府二十余州县查探灾情,并广贴告示,巡按衙门将在历城(济南府治所在县城)南,堰头镇,齐河,长清设置四座流民安抚大营,山东各地灾民尽快到此四营报到,接受赈济。
何成梁这是在行险,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到一起,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将酿成大祸,不过对于钱士完的担心,何成梁倒是显得很从容,再三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钱士完拗不过,也就不再争执。有时候为官确实要明白妥协之道,然而这位巡抚确实太容易妥协了一些,倒是省了何成梁不少的口舌。
赈灾特别工作组的成员都是清丰学馆的学生以及何成梁的义子们,何成梁大概调拨了一百多人,每三人一组,分赴各县,主持工作。这批孩子大多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加上三年多的学习,看起来以及很是成熟了,何成梁相信他们能够做好自己安排的工作。
蒲台县,县令平青云正在蒲台最好的酒楼给来自济南的赈灾特别工作组接风洗尘。
“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平青云举起杯子,热情的说道。
在座的都是蒲台有头有脸的人物,闻言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场面顿时热烈起来,几杯酒下肚,何如龙面色微红,不过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面带微笑,向在座的人…敬酒。
“小何大人,一路辛苦,这是全县父老的一点心意,还望小何大人在何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酒宴散去之后,何如龙被平青云拉住,并且给他塞上几张银票。
看到平青云塞过来的银票,何如龙只有两个感觉,一是觉得义父果然神机妙算,在来之前就嘱咐自己,说:“这到了地方上,肯定会被官员卖命拉拢,而且越是有问题的地方拉拢的越厉害,不过除了**之外,一切都可以来者不拒,这样很快就能打入内部,这些人定会认为你们年少,并不是真的要有什么作为,最多是我何成梁派到地方索贿的代表而已!”现在看来义父的预测确实不错;第二个感觉是好笑,因为这平青云给自己的银票不是别家的,正是义父名下宝汇钱庄的银票,这事儿回去可以跟义父说说,在小小的蒲台县宝汇的银票都能流通了,确实不错。整整五千两,其余二人各一千两,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和何如龙同行的另外两人原是清丰学馆的学子,都是些贫家子弟,回到客栈,二人便怒气冲冲的对何如龙说道:“何大哥,咱们怎么能够收下这个钱呢?咱们来使干什么的,难道大人的嘱咐你都忘记了吗,你可是大人的义子,怎么能辱没大人的名声!”
确实,这两名清丰学馆的学子对何成梁很是钦佩,甚至到了膜拜的地步,因为何成梁在清丰任上,不仅使得所有人过上了温饱富足的日子,还让所有的贫家子弟都能够上学,大家都记得何成梁的恩情,在来山东之前,家里人知道他们是去给何大人办事,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不要辱没了何青天的名声。现在倒好,何大人的义子居然带头收起了贿赂,叫他们如何不气愤,刚才在酒楼平青云递给二人银票的时候,二人本就想发作的,只是何如龙一再的示意,他们才忍住了,这一回到客栈,便要兴师问罪。
“两位学弟,”何如龙缓缓的问道:“你们可知道,义父组织的三人工作组为何每组的组长都是义父的义子?”
不待二人回答,何如龙又自顾自的说道:“那是为了迷惑这些官员,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不是来做什么实事的,而仅仅是义父派下来收受贿赂的代表,毕竟我们太年轻,他们不会有多少防备的,再一个,即使我私自收受贿赂也要有命花才行,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咱们手中的银票都是我义父名下宝汇钱庄的吗?呵呵,好了,把银票交给我,我给义父送去吧!还有在以后的这段时间里,咱们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着急做什么,咱们当下的任务是看,听,把我们所看到听到的一切牢牢的记下来,这些败类以后义父自然会收拾的,你们要相信我义父!”
这样的事情在济南府的各县都在发生,工作组到了后,都接到了热情的接待,即使是官员清廉,也会有当地的士绅行贿,这让何成梁既喜且愁。工作组半月的“业绩”达到了近十万两银子,对灾民而言这笔银子确实很有用处,然而这也说明了地方的糜烂程度。让何成梁感到好笑的是,何珺孜等几个小家伙在当地的官员送了几名美貌女子后,却说自己不感兴趣,还是折现来的痛快,最后还真的又收到了一千两银子,倒是让很多人更加认识到这些工作组的“作用”。
哼哼,有你们哭的时候,何成梁恶狠狠的想到。不过何如龙告知何成梁的事情却真的让他感兴趣了,他一查验送来的银票,果然大半都是自己的钱庄的,看来自己钱庄在山东已经有很大的影响力了。
工作组的成员们很快的和各地官员以及士绅地主商贾们打成一片,送来的消息也越来越详尽,何成梁再次派出了十几个工作组分赴青州各县开展“工作”,同时指示这些孩子继续蛰伏,不许做什么动作,有什么不满都要先憋住。
各地的灾民在得知巡按大人的告示之后,都纷纷向四座流民安置大营而去,不过在去之前,在有心人的运作之下,他们还要先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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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四处烽火
新城县周家镇,周文林周员外正在家中与自己的账房对账,听到院子外有的吵闹,把手中的账本一摔,大声喝道:“周福,外面怎么回事?”
“回老爷,有刁民闹事,家丁们正在驱赶!”一个驼背的老头在门外恭敬的回答道。
“几个刁民都制不住,要这些废物何用,告诉你儿子,给我狠狠的打,出了人命老爷我担着,要是再给我吵闹,就给我滚!”周文林怒吼道,当下也没了心情再对账了,账房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铁有方带着数百百姓正与周家的家丁对峙,尽管家丁人数不多,然而百姓却只敢口中叫骂着,并不敢往前去。不一会儿,驼背的周福走到自己儿子周太的跟前,说了几句话,周太听完,眼露凶光,对手下的家丁道:“老爷说了,不要怕下狠手,死了人,老爷自会打点,给我上!”
数十家丁闻言,抄着刀棍,一拥而上,顿时血肉横飞,最前面的百姓受伤者不少,吓得后面的百姓连连后退,不少人转身想要逃。
“大家别跑,要是跑了,只有死路一条,咱们人多,跟他们拼了,还有一条活路,跟我上啊!”人群中,一个精壮男子大声呼喊道。
有胆气的人不再后退,而是跟着这人慢慢向前,越来越多的人停止了后退的步伐,跟着一起向前,对抗眼前的几十个家丁。
尽管只是拿着锄头菜刀,尽管是乱哄哄的一团,但是毕竟百姓的人数众多,毕竟这些家丁只是家丁而不是军队,在胆大的百姓杀死了**个家丁后,剩余的家丁胆气全无,连连后退,最后,干脆扔下武器,四处逃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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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