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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大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天涯孤客cky     笑傲之大侠传txt下载     笑傲之大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剑法

    华山玉女峰,思过崖顶

    令狐冲正在崖顶琢磨剑法,这段时日里,除了每天黄昏时分与上来送饭的小师妹聊天外,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武功修行上,这其中,方正道给他的压力可以说是最主要的因素,以往在武林中的年轻一代中,令狐冲的武功修为不敢说排第一,可也差不离了,那青城派年轻弟子中的拔尖人物洪仁英与侯人雄,二对一的情况下都被他一脚踢下了楼,足见其实力。因此平日里,令狐冲也是隐隐有些傲气的,可自从见到了比他还小几岁的方正道,那傲气登时全化作了丧气…这个比他尚小几岁的青年,他令狐冲竟然非其一合之敌…有了压力,自然也就有了动力…

    在方正道许久没上山的情况下,令狐冲便自个儿模拟起前段时日与方正道相斗的情形,绞尽脑汁地把所会的剑法融会贯通,编一些精妙的招式组合出来,以期能胜了田伯光的快刀,至于方正道的快刀,他还没有奢望过现在仅靠着招式精巧便赢了,那实在是强人所难,因为田伯光的快,也仅是刀快身法快,而方正道,这个变态,那快起来,竟然是全身上下都快,他一使出真实实力来,好像连头发丝的摆动都变快了,让人无所适从…

    正苦苦思索间,忽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令狐兄,好久不见啊!”

    “方…方贤弟!!!”令狐冲大喜,“你怎么又上崖来了,师父他…他…”

    “你师父他已经被我说通了,”方正道大手一拍令狐冲高肩膀,笑着道:“你现在,是我的专职陪练了…”

    “陪…陪练?”令狐冲稍一愣神,便领会了这个词的意思,不由心中欣喜,这一个人在崖顶,总归是寂寞无聊的,而且一个人练剑,好多精妙的组合杀招是试不出威力来的,这下可好了,当即满脸喜色地道:“固所愿尔,不敢请尔!方贤弟,多日不见,甚为想念啊…”

    “停、停、打住!你想念你的小师妹便好了…”方正道笑着打断了令狐冲颇显肉麻的寒暄,略显揶揄地道:“最近是跟你的小师妹肉麻话说多了,习惯成自然了吧?”

    “啊?哪有的事…方贤弟说笑了…我…我…”他脸色微红,平时再怎么浪荡不羁,可一谈到关于小师妹的话题,便有些放不开,甚至有些羞馁…

    方正道见他不好意思,也不再打趣,径直转移了话题道:“最近受岳掌门教诲,于这招式一道上颇有些心得,我们现在不妨切磋一番?”

    “切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近日来也想出了几种应对快刀的方式,正要请教方贤弟…”一说到切磋上,令狐冲登时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两人也不再多说,拿出兵刃便在这崖顶上的空地上对练起来…

    方正道近日来武学基础逐渐夯实,短板不再明显,虽然还模拟的是田伯光的快刀,可这次使出来,却比以往大不一样,招式严谨,腾挪轻便,十几招下来,令狐冲自认为精妙的剑式陷阱并未奏效,方正道竟然没有入彀,如此一来,优势尽失,不到二十招,方正道的长刀便架在了令狐冲颈间…

    令狐冲脸色灰败,他完全没有料到,方正道招式上的进步如此之快,自己私下里琢磨的精妙剑招组合,看起来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方正道收了长刀,见令狐冲脸色难看,不由温声宽慰道:“令狐兄不必气馁,我不过是占了内力深厚的便宜,至于招式精妙上,还是差了令狐兄许多的…”

    不待他说完,令狐冲便摇着头笑道:“方贤弟说笑了,招式精妙便是为了取胜,败了就是败了,令狐冲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不过一时心灰罢了,方贤弟比我还要小几岁,武功便这样高了,令狐冲这把年纪还真有点活到狗身上的感觉…”

    “华山派以练气为主,修为增长本就缓慢,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这身修为来得有些取巧,而且现在遭遇瓶颈,说不得二十年后,令狐兄内功有成,我却是远远不及呢…”方正道也并不沾沾自喜,一时的胜败实在算不了什么,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确是至理名言,殊不知有多少一时风骚的人物,便栽在志得意满之下…更何况他现在的修为,也远远谈不上天下第一。

    令狐冲笑了笑,刚想答话,便听得一声冷哼传来,两人尽皆吃了一惊,他们完全没发现这附近竟然还有别人…

    方正道吃惊之后却是心中一喜,难道,是那位?

    便见得从崖顶的大石后转出来一道身影,白须青袍,神气抑郁,脸如金纸,方正到一见他这副样子,登时心中便肯定了八成。接着,只见那青袍老者径直对着方正道,冷冷地道:

    “你这小子人倒是谦虚,不过说起话来便信口雌黄了,华山派向来以剑法称道,若是这令狐小子真把华山剑法的精髓学到了手,哪会惧你那几式快刀…”

    一听这话,来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方正道心思电转,瞬间便有了定计,他脸上带着笑意,隐隐却有些傲然道:“华山派的剑法精妙,这个方某自然没有异议,不过若说令狐兄领悟了剑法精髓便能斗败方某的快刀,方某却有些不信了。不是方某自夸,方某的内功修为实在超出令狐兄甚多,不是区区几招剑法便能弥补的…”

    “这位老前辈,承蒙你看得起华山剑法,不过令狐冲与方少侠实力差距极大,实不是几招剑法的事…等我华山气功有成,或许方能跟方少侠一较长短…”令狐冲也在一旁附和,他深知方正道的实力,只觉得这老头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

    “区区几招剑法?”那老者闻言似是有些不高兴了,又听得令狐冲如此说,更是黑了脸,冷声道:“岳不群那小子拘泥不化,一副假惺惺的做派,这段时日里见你这小子似是有几分洒脱,跟那小子大不一样,没想到骨子里也是循规蹈矩的做派…”

    “我师父忝为华山掌门,可不是什么小子,老前辈你虽然年岁大,可也不能如此…”令狐冲听他叫师父小子,言语间颇为不敬,不由心中不喜…

    “华山掌门?”老者嘿然一笑,似是带着点讥讽,却也没再多说,反而道:“就算是华山掌门,他也得叫我声师叔,叫他一声‘小子’却算得了什么!”

    令狐冲听他如此说,不由心中大是惊讶,后山里住了位本派前辈,他竟完全没听得师父提起过,不由疑惑道:“不知前辈名讳?”

    “老朽风清扬…”老者自报了名号,引得令狐冲惊呼出声,因为在他面壁处的石壁上,正刻着这三个字…

    这时,却见一旁的方正道蓦地上前一步,拱手见礼道:“原来是华山风前辈,久仰大名,没想到您还健在…”言语间似是对风清扬早有耳闻,引得令狐冲诧异地看了过来…

    “难得现在还有人记得风某名字…”风清扬闻言有些唏嘘,他也没问方正道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在当时江湖上他风清扬也算是一号人物,方正道家中长辈认得他不足为奇…他不愿再想起当年江湖上的事,也不愿问起故人徒增伤感…只是对方正道略微颔首,便又转向了令狐冲,他这次现身,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实在看不过这小子,把个好好的华山剑法使成什么了!

    令狐冲对风清扬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完全没一点了解,他现在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老者的说辞,上前见礼,可要是假的,那不就闹了大笑话了?毕竟若真有派中长辈在后山,师父也不会一点儿也不跟弟子们提起…

    风清扬见令狐冲犹疑,却也不甚在意,只是叹气道:“风某淡出江湖多年,本不该再现身。可你这小子,平常见你挺灵光的,使起剑法来怎的如此的笨,真是糟蹋了华山剑法!”说着,上前了几步,盯着令狐冲,喝问道:“方才他快刀砍来,你为什么不使‘白虹贯日’,他刀再快,你使出这招来,当能与他同归于尽,逼他不得不退,你又为何使出那招‘有凤来仪’,却是一点用也没有,白白让人取了首脑去!”

    令狐冲目瞪口呆,初觉甚是,可仔细想了想又觉不对,当即反驳道:“我那招‘苍松迎客’使完,剑在右侧,只能接‘有凤来仪’的起手式,‘白虹贯日’却是要剑在左侧才能接的上的…根本连不起来…“

    “蠢材!真是蠢材!岳不群那蠢材教出来的蠢徒弟!”风清扬不复方才的冷脸,有些愤然道:“剑拿来!”

    令狐冲颇为不忿他辱骂师父,见他似是要亲自比划,当即递了长剑上去,想看他自己出丑…

    风清扬拿起长剑来,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使出了招‘苍松迎客’来,他姿势潇洒,剑势浑然,尽显华山剑意精髓,令狐冲一看之下,便知他确是华山前辈无疑…

    风清扬出招极快,招式浑然一体,不过瞬间,便使到了“苍松迎客”这式的末尾,令狐冲瞪大了眼睛,只见风清扬手腕微抖,剑式轨迹突变,与原本的“苍松迎客”最后的轨迹大相径庭,令狐冲方要出声指出不对,随即便硬生生止住,因为他发现,风清扬这一变化,不仅没有破坏原本的苍松迎客的招式效果,反而妙到毫巅地接住了“白虹贯日”,形成了凌厉无比的杀势…

    这…这…令狐冲有些不能置信,却又隐隐有些明白了…而一旁的方正道,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最近眼力大涨,风清扬这些微的改动所造成的效果,看明白的他,只觉叹为观止…

    只见风清扬使完‘白红贯日’后,并不做停歇,随手一划,宛若羚羊挂角,浑然天成地又接上了一招“有凤来仪”,接下来,或是在招式轨迹上稍微加以改动,或是以随意一划做衔接,风清扬把华山基本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任意衔接了起来,完全心随所至,不含一丝斧凿痕迹…让一旁的二人看得心神恍惚,直到风清扬停剑收歇,也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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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招式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剑招是由人使的,不是剑使人,现在的华山派,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风清扬收剑后,自顾自地长叹起来。

    令狐冲听他如此说,从震惊中回神,忍不住出声道:“风……太师叔,令狐冲资质愚钝,学艺不精,受此批评也是应当。可我师父他老人家剑法修为高深,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定是见我基础不牢,尚未告知罢了…”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道:“而且,未必便使不出你这剑招来…”岳不群不爱显摆,寻常教授弟子学剑,也是规规矩矩,不露锋芒,因此弟子们对他剑法有多高并无直观认识,令狐冲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师父的华山基本剑法,水平一定特别高。

    风清扬见他为师父辩解,不由摇头失笑,半晌,方才道:“岳不群倒是找了个好徒弟,不过方才这道理,又哪是什么高深道理了…”他说到这儿,似是不愿多说,转而向着方正道,沉声道:“小子,我华山派,却也不止气功法门精妙,剑术上的高深奥妙处,甚至犹有过之,什么以练气为主,哼,后辈小子,却又知道些什么!?”言语间颇有些不忿。

    方正道哑然失笑,他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让风清扬这么不爽了…略一思索,便开口道:“风老前辈,你刚才所使的剑法精妙,小子实在叹为观止,可要说令狐兄学了去便能胜过我,那就有些想当然了,内功上的差距,我还是方才的话,可不是几式剑法就能摆平的…”

    风清扬闻言一愣,嘿然冷笑:“你小子却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不过,老夫曾立誓不再与人动手使剑,却也无法不用内力跟你较量…”他略一沉吟,瞧向了令狐冲道:“也罢,我就教这令狐小子几手,让他与你比过,看看到底是你的内功霸道,还是我华山剑法犀利…”他并未见过方正道的真实实力,只以为他模拟田伯光快刀那几手便是全力发挥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如此年轻便能有如此实力,当真足以自傲了,哪能想到方正道这变态竟还藏了拙。

    令狐冲尚未听岳不群说过华山气剑之争的事,对风清扬方才与方正道的对话也无甚感触,此时听得这剑法高深的本派前辈要教他剑法与方正道切磋,早就眼热方才精妙剑法的他登时大喜过望,上前拱手道:“令狐冲谢过风太师叔!”

    风清扬微笑着受了他一礼,扭头对着方正道道:“我教他一天,你先下山去,明日这个时候再来。”略一停顿,又道:“老夫退出江湖已久,习惯了清净,我教令狐小子练剑与隐居后山之事,还请尊驾保密。”他本以为要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方正道痛快无比地便答应了,径直下了崖去。

    第二日,方正道准时来到了思过崖上,方一上崖顶,便见得令狐冲与风清扬早已在那片空地上等候,令狐冲脸上一扫昨日的灰败神情,隐隐透着股自信…

    方正道跟风清扬见礼后,挥手跟令狐冲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抽出长刀来,与令狐冲面对面站定。

    “方贤弟,还请多多指教!”

    令狐冲话音方落,长剑便随即攻上,正是那招“苍松迎客”,剑身直刺方正道中门,方正道侧身避开,使出“狂风刀法”来,长刀呼啸,直劈令狐冲肩头,他长刀奔出之势远远快过令狐冲,逼得令狐冲不得不退身回防,长剑回收,格开了长刀。

    长刀被格,方正道身形一闪,便至了侧边,他与令狐冲切磋多日,早就摸透了这式“苍松迎客”的后招与陷阱,这收剑回防也是这式剑招的后招之一,他若继续正面攻上,便会落入了陷阱,被令狐冲反刺太阳穴,如今这么一闪,正是这招的空门所在,一切的后招便都用不上了,若是以往,令狐冲被他如此一别,只能狼狈挥剑拉开距离,再另使剑招…

    长剑忽地上挑,剑尖直刺方正道刀身!

    “他要干什么!?”方正道心中疑惑,手上使力,便要磕飞了令狐冲长剑去,刀剑相碰,剑身虚不受力,稍微一弯,便弹向了上方。

    令狐冲中门大开,方正道长刀直接砍过去,忽地头顶青光闪烁,一片剑影笼罩而来…

    “天绅倒悬!!!”方正道心中一惊,以前打习惯了,令狐冲由苍松迎客直接接天绅倒悬这式杀招,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匆忙改了刀势回挡,却见令狐冲不待招式使老,便欺近他侧身,天绅倒悬的剑势斜斜转成了有凤来仪,直取他空门。方正道来不及攻出,再次出刀防守…

    令狐冲剑势随意变化,使得潇洒无比,一改昨日被压着打的颓势,一时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方正道大感惊奇,这令狐冲实力增长的也太快了…

    这其中的道理,若是用数学做个比喻,却也不难懂。昨日的方正道跟令狐冲,只会把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分开来用,若混到一起的混合运算或者四则运算之间的相互转换,他们便摸不着头脑了…令狐冲是不知道这四则运算可以混合起来用并相互转化,而方正道虽然知道,可他毕竟接触日短,尚摸不清这混起来运算与转化的规则,这可不是随意混合起来便行的,不符合他的规则,只能得出错的结果…而昨日风清扬的教导,就相当于是把前辈们总结的这混合运算与转化的规则直接告知了令狐冲,他直接拿来便能用。

    如此一来,虽然同样的是算2+2+2+2+2,令狐冲现在已经懂得把他转化成2x5=10了,而方正道只能笨笨的一个一个的加,虽然他“思维速度”远超令狐冲,可经不住别人技巧比他高了一层,最后反而是两人同时算出结果来…

    这便是令狐冲实力大增的奥妙所在!

    不过,方正道的“思维速度”,可不是仅超出令狐冲一点点…他们的差距,已经能用天才与弱智来形容了,刚才的比较结果,只是方正道这个天才,故意开了几个小差相让罢了。

    两人相斗了百余招,令狐冲脑洞大开之后的精妙招式层出不穷,方正道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式狂风刀法,方才他也想模仿令狐冲随意组合一下,可仓促之间摸不着窍门,又没人指点,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失了招式本身的精妙,差点直接败北…

    风清扬在一旁看得脸露笑意,这姓方的小子,功夫高是高,可好像刀法不全,招式就那么几招,又怎么敌得过繁复变化、莫测无间的华山剑法!

    刚冒出此想法来,就见场中形式忽变,方正道突然之间身形闪烁,迅若鬼魅,让人完全看不清,一柄长刀进出全然不着痕迹,刀身常常跳跃式闪现,方才还在左侧,须臾便已跳至右侧,瞬间便让令狐冲左支右绌,显露败迹…

    风清扬脸色一凝,“这身法与特点,好像有些熟悉…时间久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是……”不待他理清思绪,场中便“咣当”一声响,长剑脱手,方正道长刀架在了令狐冲脖子上…

    “是辟邪剑法!!!”风清扬灵光乍现,脱口而出!

第七十七章 拜师

    “辟邪剑法?”弃剑败北的令狐冲登时向方正道瞧了过去,他对这部剑法可是久仰大名了,那青城派余沧海不就是想夺取林家的这门剑法么?因为林震南一家功夫稀松,轻轻松松便被灭了门,令狐冲只觉得那辟邪剑法不过是徒有虚名,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而且是从风太师叔嘴里说出的,他老人家见多识广,难道…方贤弟使得,真是拿辟邪剑法?他是福威镖局的人,会辟邪剑法也没什么稀奇,说不得是林震南自己资质太差,悟不出剑法精髓,而方贤弟天赋异禀,反而练成了…可方贤弟擅长的是刀法跟拳法,跟剑法没一点关系啊…

    令狐冲正疑惑间,便又听得风清扬道:“不对…不对…林远图当年使起剑法来鬼气森森,阴气极重,你这身法与刀法虽然看起来与他极为相似,可内里阳刚爆烈,这就大为不同了…方小子,你这是什么刀法?”说到最后,风清扬又推翻了刚才的猜测…

    “正道刀法!”方正道微微一笑,抛出了这个名字,他可不愿接下那辟邪剑法的名号,那就太招人垂涎了,而且若是传了出去,会跟平之一家生了嫌隙,那就不美了…况且,他想要的是以自己的大名威震江湖,可不是因为什么剑法才被人所知…

    “正道刀法?”风清扬眉头微皱,他可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令狐冲在一旁突然“啊”的一声,惊讶地道:“方贤弟,你这刀法难道是自创的?”他是知道方正道名字的,此时听得这刀法名字,忍不住便有此一问。

    “呃…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刀法什么的都是附带,你也清楚,我并不以招式见长,不过是机缘巧合,外加别出机杼,练成了一门内功罢了…”方正道笑呵呵地老实答道,这也没什么隐瞒的,反正别被人认为是练了辟邪剑法就好,不然要是以后那葵花宝典的习练要求还有跟辟邪剑法的渊源流传出来,他可就没法做人了,外人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自宫了…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有一点,也得扼杀在萌芽里!

    “我练的可是正道内功,不是什么辟邪剑谱葵花宝典!!!”方正道再次在心里纠正了一番,要让别人相信,首先自己得潜意识里信了,不然以后说漏嘴就不好了…而且,他真没练剑法,他只练了内功……

    风清扬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话里话外推崇内功,原来他本就以内功见长,而且压根儿就没见过精妙招式…不过,他这内功,也确实足以自傲,弥补招式上的不足了。想到这儿,不由地赞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能练成这么一身功夫,昨日竟还藏了拙,老夫也是看走眼了…”说到这儿,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武林争雄,向来是招式内力并重,内功为体,招式为用,用不得法,内功再深厚,威力也发挥不出来。武林争雄不比修道养生,江湖上拼杀,少一分实力,便多一分风险。一份内力,招式精妙了,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来,而若招式粗浅,可能连半分也发挥不出…只重内力不重招式,终是难成绝顶高手…”说到这儿,语气里充满了唏嘘,不知想到了什么…

    “前辈所言甚是,我自内力有成,速度大超常人以来,与人搏杀,也常有此感慨,可招式一道,无人指点,自己摸索,总觉如盲人摸象,难窥门径,今有幸遇得风老前辈,实乃晚辈几世修来的福分,晚辈抖胆,恳请风老前辈指点迷津!若蒙不弃,愿执弟子礼,躬身榻侧,任由差遣!”说着,他“忽”地一声便跪了下来,向着风清扬行了个大礼,他这一跪,实乃心诚所至,见识到招式一道的博大精深,深感非自己闭门造车,知道些许大道理便能精通,如今话赶到这里,若不抓住机会,尝试一把,当会悔恨终生…一旁的令狐冲早已目瞪口呆,这方贤弟做事,真是不循常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怎么突然就要拜师了?

    “方少侠不必如此…”风清扬也是心中诧异,完全想不到方正道突然便要拜师,稍微一愣,便侧过身来,避开了他这一大礼,同时道:“你功夫高深,想来师父也非无名之辈,这般轻易的另投他门,想来有点不妥吧?”

    方正道诚恳地道:“实不相瞒,晚辈并无师承,这身内力也是机缘巧合修得,因来源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便诓别人说是仙人所授,今日在风前辈面前不敢隐瞒!”说着,他转头对令狐冲道:“还请令狐兄替我保守秘密…”

    “方贤弟,你这就小看我令狐冲了,你如此信任我,我又怎会多舌泄你机密…”令狐冲不满地回嘴道。

    “令狐兄的品性,方某自然了解,不然也不会直言了,不过,我是怕你无意之中透露给岳掌门知道,让他生了隔阂…你有所不知,我狗屎运极多,得了许多武林宝典,知晓了大量的武林秘辛,其中一部玉、女心经,因书写手法的缘故,需要仰赖贵派才能解构,我不好解释是如何得知这些宝典跟秘辛的,只好编造了师承,取信于岳掌门,你我意气相投,我不愿骗你,也不愿交恶了贵派,还请令狐兄稍微受累,帮忙隐瞒…”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与令狐冲多日相处,意气相投,却也不愿虚言骗他,岳不群生性多疑,不骗不足以取信他,而对令狐冲便不必如此了…

    令狐冲听得方正道如此信任自己,如此秘事都直接告于自己知道,不由心中激荡不已,当即道:“方贤弟放心,令狐冲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走漏今天听到的消息一句!!!”说着,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方贤弟,你却有些误会我师父了,我师父他翩翩君子,你若如实相告,他又如何会不信你…”

    方正道闻言沉声道:“令狐兄,岳掌门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这个方某自无异议,不过他执掌华山几十年,使得风雨飘摇、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华山派重新在江湖站稳脚跟,其中经历的腥风血雨,自然少不了,如此经历下,多疑是必然的…若不多点心眼,华山派早就在江湖上烟消云散了!因此,若是让他知晓我编造师承,必然会疑心我图谋不轨…有些谎言,是善意的,可若说出来,总归让人心生隔阂。”

    令狐冲沉默不语了,一旁的风清扬突地感慨道:“小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仅武功高强,见识也超凡脱俗,老夫当年要有如此见识,也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悔恨终生了…唉!…”说到后来,一声长叹,言语间说不尽的萧索…

    方正道自是清楚风清扬的往事,正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便听风清扬又道:“你既无师承,持身甚正又不迂腐,且见识广博,本身修为又高深极了,谁能收了你做徒弟,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方正道心中一喜,正要纳头便拜,就听得风清扬再次长叹一声道:

    “可惜,老夫实无收徒的打算……”

    登时,方正道的心凉了半截……

第七十八章 剑魔

    心中失望无比的方正道,正待起身,便听风清扬接着道:

    “不过,老夫有门绝顶剑法,乃前辈高人所创,如今世上,也只有老夫一人会使了,我年事已高,实在不忍它就此断绝,虽然你使的是刀法,可资质不差,悟性也是有的,这门剑法可愿听听?”其实他这次出来,有一半的原因,便是想给这门剑法找个传人,不忍它绝在自己手上,自令狐冲面壁的这段时日里,他与方正道二人的切磋,住在后山的风清扬其实大多时间都看在眼里,在相斗中,也瞧出了二人的品性与悟性,他本属意是把剑法传给令狐冲的,因为令狐冲毕竟是使剑的,还是华山弟子,也算有些香火情,现在方正道如此诚心,而且资质悟性也都不差,心性更是没得说,功夫如此之高也没丝毫骄气,私下里便觉得,让他听听也无妨,毕竟刀法剑法,使到了高处,也都殊归同途…

    方正道闻言狂喜,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当即叩首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风清扬侧身避开,叹道:“老夫并不打算收徒,你也不是我徒弟。我只是替前辈高人传套剑法而已,你不必行此大礼…”接着,扭头对令狐冲道:“你也一起来听听吧…”

    “啊?我!?”令狐冲被这天降横福砸晕了,一时有些楞神,眼神扫见方正道跪在那儿,忙也上前一步,双膝跪地,行礼道:“谢过风太师叔!”他当然不能拜师了,风清扬本身就是他华山前辈,若他拜师,岂不是跟岳不群同辈了?

    方正道听得风清扬不愿受他大礼,也不强求,他心知风清扬是个极度拧巴的人,不拧巴也不会大好年纪便立誓独居华山不出,而且还真的守了半辈子了…他不想收徒,不过是不想有所牵绊罢了,可真传了这独孤九剑,自己二人以后行走江湖,自然便是他的传人,哪又能真的没有牵绊?

    “以后自然以侍奉师父的心待他便是了,也不必拘了这礼数,我可不拧巴…”方正道心中如此思索,自然便起了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令狐冲一礼过后,也随着方正道起身,立在了风清扬另一侧。

    风清扬见他二人做出倾听状,也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道:“我说的这套剑法,是宋朝一位姓独孤的前辈所传,这位前辈名字叫做‘求败’,当年以此套剑法,败尽天下高手,为求一败而不可得,个中风姿,当真让人神往…”

    方正道早已听过独孤求败的事迹,再听之下,也还是心驰不已,更别说初听此事的令狐冲,心中只觉震撼莫名,竟有这等风姿卓绝的高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那又是何等的风采…

    这时,方正道突地插嘴道:“风…老前辈,这独孤前辈的生平事迹,我却是有幸得闻,知之颇多…”他给人讲故事讲惯了,此时嘴瘾上来,又忍不住了…

    “哦?老夫也只是在得传剑法时了解稍许,你且道来…”风清扬对独孤求败的事迹也是大感兴趣,方才听方正道说自己知道许多武林秘辛,也不甚在意,没想到他竟没有夸口,这独孤前辈的事情他竟然也知之颇多…令狐冲闻言也是满脸期待地看过来,他对这独孤前辈的事迹也充满了好奇…

    方正道当然不会推辞,直接道:“我所知的这独孤前辈的事迹,还要从南宋时的神雕大侠杨过说起,话说这神雕大侠当年被人砍断右臂,心灰意冷之下,无意间撞进了襄阳城外的一座山谷,碰到了一甚为丑陋的大雕与头生肉瘤的大蛇相斗……”

    “……丑雕引杨过到了这乱石高起的坟墓前,杨过点了根火把,伸手抹去了石壁上的青苔,出现了三行字来,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的,只见那三行字写道:‘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剑魔独孤求败…”风清扬与令狐冲二人听到此处,皆怔然无语,遥想剑魔当年之风姿气概,久久不能自已…

    “那大石上刻着‘剑冢’两个大字,旁边有行小字:‘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件于斯。呜呼!群雄俯首,长剑空利,不亦悲夫!”方正道不做停顿,娓娓道来,令狐冲听到此处,热血上涌,拍案而起,仰天长啸道:“仗剑江湖,天下无敌,这是何等的快事!男儿大丈夫,合当如此!!!死而无憾已,又有何可悲!”想到即将能学到独孤前辈赖以成名的绝世剑法,不由更是意气风发…

    “你想乘风而去…可又怎知…高处不胜寒…”风清扬低声一叹,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不意气风发,又怎能称年轻呢…转头便见到了方正道因令狐冲不能自已,已停止了讲述,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大抒心中意气,不由心中自嘲:“我这可偏颇了,这个年轻人,可是老成的很啊……”

    令狐冲激动完了,见旁边的两人都看着他,不由有些尴尬了,笑着挠了挠头,讪讪地又站回了原位,期待地道:“那剑冢里都有些什么呢?”

    方正道笑道:“剑冢里,当然都是剑了…杨过掀开石板,提起右首第一柄剑,那剑长约四尺,青光闪闪,当是利器一柄,只见那放剑的石上刻了一行字,写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弱冠以前!!!???”令狐冲大感惊讶,随之而来的是说不尽的沮丧,他都快而立之年了,也不敢说与群雄争锋,现在江湖上称雄的,还是老一辈的高手,他们这一代还没有能独挡一面的高手,这么一比之下,怎么能不让人丧气……诶…不对!!!忽地令狐冲貌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瞧向了方正道…怎么能说没有独挡一面的高手!!!眼前这个不就是么!!!斗败了老一辈的高手余沧海,而且恰在弱冠之年…这活脱脱的下一个刀魔方求败啊!!!

    方正道也不知令狐冲心里在转悠着什么,见他打量过来,对着他笑了笑,接着道:“旁边有一个空的石板,上面写着:‘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详,乃弃之深谷。’”

    “这剑魔前辈虽然称为魔,可这行事却是侠义道中人,而现下的魔教,可就真的是魔了…”令狐冲忽然感慨出声,他却是想起了当年在河南道上遇见的嵩山派孙师叔,被魔教斩断了双手双剑,挖出了眼珠子,扔在路上,大喊“魔教害我!”,残忍之处实在令人发指!

    一直默不作声的风清扬突然出声道:“独孤前辈的魔,是对剑的着魔,而魔教的魔,是对害人入了魔,着魔的对象不同,产生的后果也不同…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以着魔,有些东西,可是万万着不得魔!冲儿,方小子,你们以后千万要谨记,这美色、金钱、权力,声誉甚至江湖地位,喜欢与追求乃人之常情,并无过错,可若在这上面着了魔,那就大大不妙了!少年人戒之在色,你们都还年轻,正是少而慕艾的年纪,最容易在这美色一事上着魔,以后可千万要小心谨慎,若沉溺于此,被人在这方面下了套,设计陷害,痛苦终生,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二人听得他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皆是郑重道:“晚辈(徒孙)受教,必谨记在心…”方正道却是清楚他如此说的根由,只是在心中长叹,这风前辈虽然剑法超凡,可一生孤苦,实在也是个苦命人…这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啊……

第七十九章 九剑

    “这接下来的一把剑,却是极为特殊的一把剑,三尺多长,黑黝黝地毫无异状,却是沉重之极,重量不下七八十斤,比之战阵上最沉重的金刀大戟犹重数倍。而且,这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方正道继续述说着故事,一旁的两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令狐冲高忽地道:“好像嵩山派便有前辈的兵刃是这等模样,只是剑尖处稍微开锋,难不成是也是得了独孤前辈的传承?”

    “令狐兄莫急,你且待我继续说下去…”方正道朝令狐冲微微一笑,继续道:“这重剑下面的石刻上,写的两行小字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风清扬抚然而叹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剑魔前辈果然天纵其才,由至繁而至简,由至巧而至朴,两种截然相反的剑道,却在他手中随意转换,实在是…诶!风某不及多矣…”

    令狐冲早已说不出话来,嵩山派的高手虽也擅使阔剑大剑,可终归脱不了个巧字,还要以招式称雄,却谈不上这“大巧不工”四个字…

    方正道接着道:“最后的一柄剑,却让杨过大为讶异,因为它是柄木剑,而且年深日久,剑身剑柄均已腐朽…剑下的石刻写道:“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他说到此处,便向着风清扬一拱手道:“这便是晚辈所知的独孤前辈的旧事了…”

    风清扬沉默半晌,方才道:“前辈神技,令人难以想象,我也只知无招胜有招,却不知世上尚有无剑胜有剑…”

    令狐冲只是咂舌不已,忽地道:“风太师叔,照这么说,这独孤九剑,是独孤前辈哪一个境界时所创的呢?”

    “我也不知…这门剑法,实在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我至今不敢说研究透彻,因此也难说它是独孤前辈在哪一境界所创,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独孤前辈一身精妙剑法的总结与升华,精深之处,实难用言语道尽…”风清扬唏嘘不已,良久,方才道:“今日得知独孤前辈旧事,愈觉我能得此传承,实乃上天眷顾,因此,更不能让它绝于我手,希望你们俩之后能勤加体悟,不坠前辈威名…”

    两人郑重应是后,风清扬接着道:“独孤九剑分为九式,分别是‘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气式’,这每一式,都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这其中,‘总决式’乃这部剑法的总纲,也是这部剑法的基础,其他几式的一切变化,都由它而起,因此,我便先教你们‘总决式’,这一式的口诀,你们先背熟了,然后我再一一讲解,你们仔细听好了: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一共三千多字的口诀,待风清扬念完,却也花了不少时间,方正道与令狐冲二人都是凝神记忆,在风清扬问二人都记住没时,二人同时应道:“记住了!”

    风清扬大为讶异,让二人分别背诵,方正道一字不差的背诵了下来,令狐冲也仅错了十几个字,他不由老怀大慰,止不住地说好…谁都喜欢教导聪明的弟子,这记忆力好的弟子,那教起剑法来,可就容易多了…

    当下里,风清扬便对二人一句一句地讲解起来,这独孤九剑的总决是用易经的卦辞写成的,方正道与令狐冲两个半文盲,那当然是一句也听不懂,只是死记硬背了下来,若没风清扬讲解,那可真是毫无头绪…此时风清扬每一句都细细拆开来精说,当真是点石成金,让方令两瞎子大开眼界,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的武学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两人皆是欢喜赞叹不已…

    直到下午黄昏时,山道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风清扬方才止声不讲,说了句“莫把我的事告知旁人”后,便身形闪动,消失在崖顶…两人皆有点意犹未尽,不由脸色不豫地望向了山道,忽听得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大师哥,方大哥,我来送饭啦!”

    是岳灵珊!令狐冲立马回过神来,脸色倏地便改成了喜气洋洋的样子,起身迎了上去…让一旁的方正道看得大为佩服…真是太虚伪了!!!

    “咦?大师哥,你们俩怎么不切磋了啊?”岳灵珊对今天的情形感到无比的古怪,平常上山来,大师哥与方大哥往往是切磋地顾不得理她,只等一方落败,方才有空看她,而昨天方大哥竟然早早就走了,今天虽然没走,可竟然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有打斗,这真是太奇怪了!!!他俩发生什么事了?

    “啊?我们今日打斗,略有所悟,便在这儿静思,以期能更上一层楼…”令狐冲脑子转得极快,当下里便满嘴跑火车起来…

    “悟到了什么?跟我说说呗~”岳灵珊大为期待地看着令狐冲,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让令狐冲大为吃不消,正要说话,便听得一旁的方正道道:“正悟着呢,刚想出点东西,就被你一句话吓跑了!你可得赔我们!”

    “你自己笨,悟不到东西,我大师哥可不像你!还怪到我头上来,你说你羞不羞,大师哥,跟他说说你悟出来的东西,让他臊死!”岳灵珊娇哼道。

    “这…这…”令狐冲顿时大囧,他哪有悟到什么东西,这可难为死他了…咦?不对!今天可是学到好多东西来的,他抽出长剑来,奔到空地上,把从风清扬处学得的混合华山基本剑招使了出来…

    他招式使得不按规矩,岳灵珊方要指出来,便听方正道说:“灵珊,你使剑攻上去,瞧瞧你大师哥是不是悟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岳灵珊方要说大师哥悟偏了,招式使得不对,可看见方正道那一脸戏谑的脸,登时咽了回去,心想:“哼,我就故意让大师哥几招败了我,说大师哥果然悟出了精妙剑法,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么一想,便抽出长剑来,进身攻了上去…

    不过数秒,只听一声惊叫,长剑舞动声停止…

    只见场中岳灵珊长剑上扬,似是要使出一式杀招来,可令狐冲的长剑,早已顶在腹间,只留寸许空隙…

    岳灵珊怔然场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想:“大师哥悟出来的剑法…好…好精妙…”

    之后,崖上响起了一道尽心讲解的声音,与一道时不时响起的银铃般的惊呼…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方正道每日里一大早便上了思过崖顶,直到黄昏时才下崖,华山众人只以为他沉迷与大师哥切磋技艺,也不以为异…而岳灵珊,令狐冲只是让他每日里黄昏再来,说他最近略有所悟,白日里不要来打扰,岳灵珊现在对大师哥惊为天人,自无不允…

    如此过了二十多天,二人都是相当聪明之人,尤其是记忆力远胜常人,独孤九剑的一切变化皆已熟记于心,虽然只是死记硬背,尚不能纯熟应用,可也让风清扬大为赞叹,直说自己找了两个好传人,死也能够瞑目了…

    方正道虽然记熟了独孤九剑,风清扬的讲解也都深刻于心,可毕竟于剑法一道上沉浸日浅,在实战中的运用把握上并不如令狐冲,不过他以现代的广博见识为基础,对这独孤九剑却另有一番认识…

第八十章 不讲道理

    这独孤九剑,实在是极不一般的剑法,方正道越是精研,越是对独孤求败的惊才绝艳叹服不已…

    这门剑法,跟一般意义上的剑法,大为不同。这便又要从人的意识讲起了,人的意识活动,可分为两类,理性意识跟感性意识。由理性意识发展出来的,便是人的逻辑思维,而平常的剑法招式,皆是人的逻辑思维的产物。剑之所以为剑,自是有着自己所独有的特质,才会被称之为剑,这个特质也是它被称为剑而不是别的什么兵器的最根本的原因。

    因此,使剑自然也有着使剑所必须遵循的独特规律,一些使剑日深的剑客,运用自己的逻辑思维,从平常的经验中,把这些规律所总结了出来,这便是最初的剑招。而逻辑思维的特点,在于资料越充足,推理便能越充分,思维也会更加严密。这剑招便是剑客们的资料,契合了使剑规律的剑招积累越多,剑客们便越能推衍出更为精妙的招式,如此代代积累下来,越到后来,便有越来越精妙的,更为契合规律的剑招创出来,最后便形成了诸如全真剑法,武当剑法之类的推衍极为严密,环环相扣,自称体系的精妙剑法,乃至于玉女素心剑,已近乎于达到了这类逻辑剑法的极致,逻辑严密,一环扣一环,难寻破绽…当然,人脑力总有穷尽,不可能有真的完美无缺的剑法,破绽也只是极为难察觉,并非没有…

    而独孤九剑,却与上述剑法大为不同,它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非是靠着逻辑推衍而来的,它,是门不讲逻辑,不讲道理的剑法!

    独孤九剑是门直攻对手破绽的剑法,可若要说攻敌破绽那便是独孤九剑,可就大错特错了。要攻敌破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别派的剑招,就是为了明了破绽,以后若对上时不至于吃亏。而在《天龙八部》中,曼陀山庄的王语嫣因家学渊源,江湖上大部分的武功绝学她都门清,招式破绽更是能随口拈来,那么,她便能称得上会独孤九剑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王语嫣虽然明了招式的破绽,可也就对一般江湖人士起作用,到了高手对决的时候,出招极快,知道破绽却思维跟不上,那也白搭。君不见杏子林中,风波恶与乔峰对决,王语嫣出言相帮,可却起不了丁点作用,让风波恶直呼说得太慢了,最后被乔峰打得没了脾气…这还是直接知道招式破绽的情况下,若是临对敌时碰上从没见过的精妙招式,要靠着逻辑推理出破绽,那所需的计算量可就大了去了,还没等你聚精会神算出破绽,早就被对手枭首了…

    因此,武林中虽然大家都懂要攻敌破绽的道理,可却没有以此而发展出专攻人破绽的剑法流派出来,便是因为这人力有穷尽,专攻破绽,非不为实不能也…练一套现成的绝世剑法,练熟了后临敌使出,不用费什么脑子,便有了许多的精妙陷阱与杀阵,而专注于破人剑招,每逢对手有了新剑法新变化,便得耗费心力去计算,实在是件事倍功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在江湖上,除了独孤九剑,还真没有一套剑法是没有招式,专攻人破绽的,而独孤九剑能做到这样,当然也不是靠逻辑推算的,不然,除了思维敏捷到变态的怪物,没人用得出这套剑法来…

    让这套专攻破绽的剑法得以出世,完全超越了武林中人认识的物事,其实,便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人除了逻辑思维,还有着一种,以感性意识发展而来的,被称之为直觉的东西,它不用推衍,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神而明之,似存若无,对于一般人来讲,完全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通常又直指事情本源,人若遵行,往往受益匪浅。佛家禅宗所讲的开悟,道家讲的悟道,凭的就是这种东西,这么个直觉…

    可这直觉实在是个不靠谱的东西,虽然速度极快,远超逻辑思维,但往往是凌乱而不合理性的,甚至错漏百出,有用的直觉称得上是凤毛麟角,真照着它使剑,不等那会心一击用出来,早就被对手打趴了…

    独孤求败一生痴迷于剑,年轻时当然对这专攻敌人破绽的剑道起过兴趣,当然也被同样的问题阻碍住了,只能老老实实修习剑法,后来随着内功修为日益深厚,对主导内气的意识了解逐渐深入,便发现了这意识中的直觉,它瞬息便得出结果的特性,恰恰便能解决思维速度这个问题…可旧的问题的解决,往往会带来新的问题,直觉的另一项时灵时不灵的特点,却又实在是剑法的大忌…

    幸亏,独孤求败不是文盲,他读书多,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古人的一部经典,解决了他的问题。那就是…

    《易经》!!!

    这部经常被用来算卦的书,在独孤求败偶然间碰到一位摆摊算命特别准的老先生后,被想了起来,这算卦,靠的可不是什么逻辑推理,靠得就是直觉,这老先生直觉怎么会如此准?

    独孤求败回去细细研读易经,被他发现,这部经典,实在是学究天人,相当巧妙的把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用一种能被逻辑思维认识的手法写了出来,巧妙的连接了逻辑思维与直觉…要知道,号称“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传佛祖心印的禅宗,在以心印心时也一直是个难题,最终能得传心印的,只是些天赋异禀,直觉强大的天才,这种传法,跟本没有逻辑可讲,完全不能被理解,靠得就是一个直觉,禅宗不是不想立文字,实在是某些道理,已经超出了文字解释的范围,描述不出来而已…而易经,竟然把对直觉上的认识,立了文字,当然,就算立了文字,也是艰涩难懂的,可比起禅宗的难立文字,确实是棋高一着…

    自此之后,天赋绝顶的剑魔,日夜钻研易经,不知多少寒暑,终有所成,建立了一整套靠着极为有逻辑的方式,锻炼如何不讲逻辑的直取对手破绽的剑法…整套剑法自成体系,完全有别于世上靠剑招取胜的剑法,以无招胜有招,因为理论核心取自易经,所以术语皆是用易经的名词写成的…

    这套不讲道理的剑法,因为被分成了九式锻炼方法,便被命名为——“独孤九剑”!!!

    这便是方正道一个多月来了解独孤九剑后,对它的成因脑洞大开的推论……

    “你跟我讲道理,我就不跟你讲!!!我已经算到了你的破绽!!!哈哈~~认命吧!!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方正道想象着自己把这套方法融入刀法后大杀四方,被人惊呼太没道理时的样子,不由悠然神往……

    任你千般设计,我只掐指一算,实在,好没道理!!!不过,我喜欢…

    .................隔了几天没写,思路断了,以前脑洞大开的想法写起来却有些不顺手,今天就只有一章了,明天补.......................................

第八十一章 情意相通

    宁夏,庆阳府。

    岳不群夫妇北出萧关后,于固原寻到了正在养伤的关西大侠詹锦天,与他一番交谈后,便径直北上,来到了庆阳府,据詹锦天所述,那个打伤他的和尚,便是经常在这儿出没,欺男霸女,打家劫道,恶事干尽…

    “师哥,詹大侠说这和尚招式粗浅,可力大无穷,也不知能有多大,比不比得上师兄的紫霞功?”一副贵妇人打扮的宁中则在马车中向着岳不群问道。他们二人原以为这次事情半月足以解决,可不想进展颇为不顺,到得庆阳府二十多天了,那作恶的和尚好似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也无…他二人眼见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便乔装打扮一番,扮做了北上探亲的书生与夫人,雇了一队人马,装了十几辆大车的空巷子,想要引蛇出洞…

    岳不群坐在马车中,正侧耳听着官道上的动静,闻言稍一沉吟,便出声道:“这个不好说,据詹兄所述,他使出成名的穿花蝴蝶掌,与那和尚手臂相撞,没十几招就坚持不住了,吐血败走,那和尚手臂上传出的劲道,好似几匹奔马呼啸而来,与人对冲。这与紫霞功绵绵不绝的气劲大为不同,实在难做比较…”

    说着,他忽地面露微笑,对着宁中则道:“不过任他力大无穷,有我们这二十多日的成果在,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言语中自信满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宁中则见丈夫如此意气风发,不由心中生起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她也就在他初任掌门时见过他这般模样,之后内忧外困,总是谨慎小心,眉头不展,不想都过了知天命之年,如今却又见到了他年轻时的风采…

    宁中则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那套剑法带来的,丈夫在剑法上的天赋,只能说中规中矩,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比不得嵩山左冷禅,在丢失了派中许多精妙剑招后,还能自出机杼,整合改进残存剑法,创出嵩山十三神剑这等上乘剑法出来…因此,在华山派经历了气剑之争,派中精妙剑法更是十不存一后,丈夫接管华山派,其中的艰辛,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丈夫虽然剑法天赋不足,可于气功一道上,比起师父可要强的多了,刚过知天命的年纪,紫霞神功便已有所成,实力超出自己甚多,而且自练成紫霞神功后,丈夫从来没全力运使过,这使得她对华山的前途充满了希望,只觉华山中兴便落在丈夫身上了,只待他紫霞大成,江湖上只怕再无抗手…可丈夫却还是一直心情压抑,虽然他没有明说,可宁中则感觉的到,她只当是丈夫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没有在意,没想到得了这套剑法后,那一直压抑着的心情,那一直不太延展的眉头,竟然一夜间消失无踪了,这让宁中则大为惊奇…

    宁中则不清楚的是,岳不群自紫霞神功有成后,近十年来,却一直再无寸进,距离大成更是遥遥无期,面对着凶险无比的江湖局势,当然会忧心忡忡了…这紫霞神功是道家的上乘气功,而道家上乘气功却有个特点,越往上练,对心性的要求越高,君不见全真七子或者张三丰,气功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后,经常闭关,而且一闭就是好久,不见外客,为的便是不受滋扰,修习气功。可华山派风雨飘摇的形势,岳不群又哪敢经年闭关,真要一心修习气功,有可能哪天入定出来,华山派已经被人灭门了…而且承担着门派的中兴希望,门派事务繁杂,岳不群心中压力颇大,更无法专心修习气功了,气功修为涨不上去,实力比不上别人,心中当然会更加担忧,这反过来又会影响气功修习,这样恶性循环之下,岳不群十年来紫霞功毫无存进,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此,几十年来都没有对别派功法起过心思的岳不群,前段时间听闻余沧海谋取林家的辟邪剑谱,当时心中真的是蠢蠢欲动了…当然,这些许的蠢蠢欲动,还并未打破岳不群心中坚守了几十年的原则,只是安排弟子去福州监视,看有没有捡漏的可能,至于让他灭了福威镖局满门夺取剑谱,他还真下不了那个手…

    可惜的是,方正道的横空出世,打破了岳不群心中残存的幻想,捡漏是没可能了,为了那剑谱,给华山派招惹这么个煞星过来,也是极不明智的…

    没想到的是,天无绝人之路,本已山重水复疑无路,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那煞星方正道竟然直接找上自己,说是有本绝世武学宝典《玉、女、心经》要请自己参详…这哪能不同意呢!?就算因此恶了嵩山派,也要答应!交好方正道,是岳不群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这个选择,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现在,他欠缺的,只是稍许把这回报转化为实力的时间,只等消化完毕,华山足以屹立不倒,他也不负师父所托,九泉之下,足以面对列祖列宗了…

    车厢里,岳不群与宁中则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微妙起来,岳不群眼神温润,宽厚的爱意延着目光,笼罩了宁中则,而宁中则,只是面颊微红,跟往常大为不同的是,她并未躲避,反而眼波流转,似害羞似娇喜,直接回应了丈夫的爱意…两人没有再说话,却好像已经互相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情意相通,剑心通明,这是方正道所述的神雕大侠与小龙女修习双剑合璧的经验,在这二十多日里,宁岳二人已经初步证实了这个说法的正确,岳不群对方正道的讲述也再无怀疑,心中升起了满满的希望,因此,才在方才宁中则问话时,说出了那番意气风发的对答…

    正在车厢里气氛如胶似漆时,马车外忽然一阵慌乱,接着,传来一道生硬怪异的声音:“车…车仔…都给我留下,泥们滚!!”

    来了!!!

    宁中则一下子便从与丈夫的情意款款惊醒,率先蹿出了车厢,岳不群紧跟其后,刚出车门,便听到一道带着淫笑的声音:

    “灯灯…者…者个娘们,也补能走!!!”

    岳不群抬眼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密教和尚,正目露淫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先自己一步出来的妻子…而他的脚下,躺着两个赶车的车夫,脖子怪异的扭在一边,眼见是不活了…

    “师哥!!!这和尚!!这和尚竟如此残忍!!!气死我了!!!”宁中则在前面气急败坏,她根本没想到这和尚竟如此辣手,杀人如杀鸡,随手便杀了两个车夫…

    岳不群也是心中微微自责,自己对这和尚的残忍认识不够,却白白让两个赶车的送了性命…

    这时,便见那和尚按耐不住地奔了过来,嘴里淫笑道:“你…者个娘们,身材补错,是个好炉鼎,跟佛爷我灰去,佛爷让你凯心凯心…”

    “找死!”听着他的淫词**,宁中则心中大怒,娇斥一声,拔出了藏在身后的长剑,飞身攻上…岳不群知道妻子的习惯,她若能一个人对付了的对手,是不喜欢自己上前帮忙的,当下里虽然心中微怒,却也没有出手,只是抽出长剑来,在一旁压阵…

    看见宁中则挺剑攻上,那和尚不惊反喜,大笑道:“惊然还是个女侠…伤次那个女侠,可比一般的娘们补多了,真是欢喜佛爷眷顾!!!”话音方落,半露在外的右臂便直直朝着长剑迎去,带起了一阵呼啸声…

第八十二章 双剑合璧

    那和尚右臂手腕处叠套着几圈金环,与长剑相磕,宁中则只觉剑上一股大力袭来,长剑直接从手中被震飞,高高抛起,那和尚一招得手,不做停留,左臂伸出,直直朝宁中则胸前探去…

    岳不群心中一惊,正待出剑,便见宁中则身形倏地飘起,宛若玉女飞天,跃过那和尚头顶,接住长剑,反身便是一刺…

    “师妹使起这古墓轻功来,可是比我好看多了…这招浪子回头,实在是妙极!”岳不群见宁中则脱险,心中为她巧妙的应变叫了声好,也不再上前,继续在旁边压阵…

    长剑刺出,随着宁中则身形飘落,恰恰刺到和尚太阳穴处,宁中则方一落地,脚下生根,向下一震脚,长剑加速送出,便要一剑结果了他,却见和尚身形转动,妙到毫颠地避过了剑刃,让长剑擦着他头侧而过,接着,双掌相合,直接夹住了剑身…

    宁中则只觉长剑犹如被两扇铁门夹住,难以抽出,不由用足了全身内力,使劲搅动起来,那和尚没想到她内功如此高强,本想使力震断长剑,却被她运使内力挣脱,剑刃转动之下,反而削破了他手掌,和尚吃痛之下,不由地松开长剑,被宁中则抓住时机,一把抽了出来…

    要说这和尚,实在不简单,他使的,正是方正道初到笑傲时,无比神往过的,密教金刚宗绝世护教秘籍——《龙象般若功》!

    他叫尼玛多吉,乃藏密金刚宗嫡传弟子,修习龙象般若功多年。要说这龙象般若功,也是门别出机杼,大异于其它武学的奇功。特异之处便在于,它能提升人体的力量!当年金轮法王天纵其才,修成第十层龙象般若功后,每一招使出,都有千斤之力,实在是殊为可怖。

    这龙象般若功共有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之中即能练成,此时每一招使出,皆有一百斤的力量。这一百斤说的是出招时的肌肉力量,普通人出拳时,肌肉力量最高不会超过一百斤,而加上出招速度等的叠加,打击到对手身上时便能最高产生二百斤到三百斤的力量,这第一层习练成功后,便已达到普通人经年打磨身体后力量的极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练成之后,每一招使出,皆有二百斤的力量,若用出拳力道来衡量,打击到对手身上时,便会产生四百斤至五百斤的力量,这足以把一个人一拳击飞了。要知道,在现代社会,泰森的世界重拳记录,也就是二百二十四公斤,即四百四十八斤,因此,练到第二层,那已经是堪比最顶尖的职业拳击手的力量了。而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这时,每一招使出,皆有三百斤的力量,击到对手身上,便有六七百斤的巨力。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需三十年以上苦工…

    因此,这尼玛多吉,练到第五层后,已是四十岁高龄了,这还是他天赋异禀,比其他同门快多了的结果。可越是聪明的人,往往心思越多,尼玛练到第五层难有寸进后,忍不住便心浮气躁,生起了别的心思…他见藏密欢喜宗的弟子们一向修炼进境极快,从无听说有什么需要几十年才能迈过的瓶颈,便偷偷埋伏暗算了一位欢喜宗弟子,从他身上逼问出了欢喜宗的入门口诀,乍练之下,一发不可收拾…正宗的欢喜宗法门,讲究的是双修,是对男女双方都有益处的修炼方法,可这尼玛,因为只得了入门的功法,初始便走偏了路,硬是把它练成了采补之法。又因习练龙象多年,气血旺盛,一入此道便再也收不住心,旺盛的气血成了淫邪欲念的最好燃料,**一起,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疯狂地寻女子回来采补。这样一来,藏地的女子便遭了殃,不过几年,终于惹的藏地宗派群起而攻之。尼玛身具五层龙象般若功,又经几年疯狂采补,实力颇强,可终归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惹来了欢喜宗多年不世出的大高手,最终惨败,幸亏手底下硬朗,被他逃出了藏地…

    逃出藏地后,他躲到了庆阳府,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养好了伤之后,从藏地带来的盘缠已经花光,尼玛便把心思打到了这过往的商队上,连干了几票,还把商队中的女眷给采补了,直接便惹来了庆阳的江湖好手的围攻,可尼玛那一身五百斤的恐怖巨力,击在人身上甚至有千斤的力道,实在不是这群江湖上的三流好手能抵挡的,损失惨重后,便请来了定居于固原萧关的关西大侠詹锦天…当然,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不过,这詹锦天败北,也与它擅使掌法跟策略错误不无关系。用掌法,那必然要与尼玛掌对掌硬碰硬,在尼玛那五百斤巨力的攻击下,稍微磕着碰着,便是难以承受的重伤,而詹锦天能硬碰硬的对攻十几掌方才受伤,足见其实力强劲,可惜,他的硬碰,是靠着一身内力打底,比不得尼玛的龙象般若神功,招招都是巨力,詹锦天对敌人功夫了解不足,一上来便硬碰硬,十几招之后便内力不济,仓皇败走。若他用出那穿花蝴蝶掌的精妙招式来,游走对敌,谁胜谁负,那还真是犹未可知…

    正如现在宁中则的做法,她一招试出对手底细后,长剑便再也不与尼玛手臂相碰,身形在尼玛周身游走穿梭,长剑飘忽不定,时不时地便在尼玛身上添一道裂口出来,使得正是玉女素心剑的精妙剑招。由于要躲着尼玛的攻势,长剑不敢与之相碰,宁中则只能靠着精妙的招式,抽冷子用剑划在他身上,而尼玛有龙象般若功打底,又采补多年,气血深厚无比,几十招下来,虽然身上鲜血淋漓,却也不伤根本,不过,他心知这次碰上了硬茬子,一个不小心就要交待在这里,久经风浪的尼玛当即便打算开溜了…

    “小…小娘皮手底下还真硬朗,不知道窗上功夫是不是耶这么硬朗…”尼玛操着那口极不流利的中原官话,开始口花花地调戏起宁中则来,想要让她怒急攻心,显出破绽来,方便自己逃走…不然,宁中则剑法精妙之极,竟似毫无破绽,他还真走不脱…

    不过宁中则并未答话,只是剑势更急了,显然是有些发怒,岳不群想要出手帮忙,可刚上前一步,便听宁中则喝道:“师哥,你别上来,我要亲手杀了这淫僧!!!”岳不群无奈,只能止步…

    尼玛见状大喜,他一直怕旁边略阵的那个男的出手夹击,那今天可真就交待在这儿了,没想到这女的真上道,不由喜道:“女侠,没想到你这么西欢佛爷,不让你师哥上来,想放佛爷一马,实在是…”

    他啧啧两声,砸吧了两下嘴巴,意味深长,更让宁中则气急,长剑攻得越快了,可除了在这淫僧身上添几道伤口,一时之间却也拿不下他…

    尼玛舞动双臂,把身上的要害护得严严实实的,静待机会出现,而宁中则只能在尼玛身子非要害处划下伤口来,久攻不下,又听得尼玛污言秽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不由心中着急,这一急,便失了玉女素心剑的要义,招式之间就不那么严密了…

    尼玛也不愧为能在藏地搅起风云的人物,宁中则剑法稍一露出破绽,他便窥了出来,当即双臂抢出,直取她下阴,宁中则心中又羞又怒,忙向后退开,这时,只见尼玛前冲之势立止,脚下一顿,陷地三尺,接着便向反方向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一道淫笑声顺风传来:“女侠,下次再让你尝尝佛爷的降魔杵!那可是宝……啊!!!”声音蓦地中断,变为了惨叫…

    宁中则抬眼一瞧,只见岳不群不知何时已蹿到了那淫僧前方,一剑砍伤了他右臂,她顾不得羞愤,起身追上…

    尼玛心中惊怒异常,本以为已经逃出升天了,没想到眼前蓝影一闪,那一直在旁压阵的蓝袍书生便出现在眼前,趁自己猝不及防,话也不说便砍伤了自己右臂,这真是…太奸诈了!!!

    还来不及怒骂出声,宁中则便也从后方追至,只听岳不群高声道:“师妹,双剑合璧!”两人登时舞动长剑,化作了一团光影…

    尼玛见岳不群长剑舞动密不透风,只得向后退,可刚一迈步,腿部便被削中,吃痛之下,忙向后转,可后脑勺又被削了一剑,若不是长剑刚及身便被他察觉躲了开去,此时半个脑袋都没了,心中惊恐的他身子向侧边一个驴打滚,想要脱出包围圈…

    “啊!!!”

    一声惨叫响起,宁中则长剑向下刺出,直从淫僧腰间穿透而过,把他钉在了地上。

    尼玛身形不住地蠕动,想要挣脱长剑,岳不群长剑倏忽而至,从他背部刺入,直透心口,“荷荷”两声后,搅得藏地大乱的一代淫僧,就此气绝身亡….......补前天那一张,求收藏,求推荐.......

第八十三章 离别

    “冲儿、方小子…这套独孤九剑,看来你们已经记熟了,以后勤加练习则可。既然这剑法已传,老夫心愿已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华山思过崖顶,这一日练完剑后,风清扬对着令狐冲与方正道,道出了别意…

    “啊?”令狐冲吃了一惊,风清扬这话说得大出他意料之外,忙上前颤声道:“风太师叔,您…您要去哪里?”方正道却因早已有所预料,并不吃惊,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语…

    风清扬洒然一笑道:“还能去哪里,我在这后山已经住了数十年了,若不是你俩小子整日里喧嚣打闹,搅人清净,我也不会出来…”

    令狐冲听他说就住在后山,不由喜道:“原来太师叔就住在这后山,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徒孙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师叔的寂寞。”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见华山派中人,你也一样!”风清扬忽地声色俱厉,让令狐冲大为惶恐…

    风清扬瞧见令狐冲神色,不由语气转和道:“冲儿,你跟方小子与我有这段缘分,又脾性相投,能让我把独孤九剑传下去,我实在是老怀大畅,深感上天眷顾…可你若心中真有我这样一个太师叔,今后就别来见我,以至令我为难。”说着,他把头转向了方正道,道:“方小子,你也一样,我们缘分到此,今后好好用功,莫负了独孤前辈的名头…”

    “风老前辈,我可不是华山弟子,您不想见华山弟子,那我总能见吧?您于我有授业之恩,我却哪能让您孤老于此,以后被江湖中人知道了,那我可没脸见人了…而且,就算江湖上人不嚼舌头,我自己这关就过不去!”方正道可不想答应他这件事…

    令狐冲也在一旁道:“是啊,太师叔,徒孙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想见华山弟子?”他于华山气剑二争之事全无了解…

    风清扬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谈,看了看方正道,方要说话,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对令狐冲道:“你见到我的事,连对你师父也不可说起。”

    听他如此说,令狐冲心中不解,可也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只好含泪道:“是,自当遵从太师叔吩咐,还请太师叔保重…”

    方正道在一旁忍不住道:“风老前辈,您这可就为难令狐兄了。他如今武功大进,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到时候岳掌门问起,您不让他说,岳掌门又多疑,要误会是奸人设计坑害华山下一代传人,那令狐兄可没法做人了…”

    “哼,哪个奸人这么蠢,坑人用这么套绝世剑法来坑…岳不群那小子是迂腐,可也不是猪脑子!”风清扬怒声道。

    方正道正色道:“一般情况下当然不会。可风老前辈,如今华山剑宗尚有弟子在世,而令狐兄又遮遮掩掩,不肯道出剑法的来路,便由不得岳掌门不瞎想了!我想,令狐兄剑法天赋卓绝,当不会堕了独孤九剑的威风,辱了风老前辈的威名,风老前辈传剑之事,又有何不能对人言的?而且,报出老前辈的名号来,也能打消岳掌门的疑惑,以免他师徒二人生了隔阂…”

    “你知道华山剑宗!?”风清扬蓦地上前一步,厉声喝问。

    方正道点头道:“小子我知晓许多武林秘辛,这华山气剑相争之事,正巧也在其中…”

    “那…那…风某之事…”

    “前辈被气宗之人阴谋陷害,骗去江南成亲之事,晚辈也稍有了解…”方正道如实回答。

    风清扬闻言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凝重起来。令狐冲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见状不由出声道:“方贤弟,太师叔,你们在说什么?这华山上不就我们华山派吗?怎生还有什么剑宗、气宗?”他心中有所猜测,可下意识地不愿往下想…

    方正道见风清扬默不作声,便扭过头来,对令狐冲道:“这桩武林秘辛,实是你们华山派一件天大的丑闻,想来岳掌门也羞于告诉你们…”

    “天大的…丑闻!?”令狐冲悚然而惊…

    “令狐兄,方某机缘巧合,恰巧知道此事大概的来龙去脉,你若想知道,便不妨听我一诉…”方正道讲故事的瘾头又上来了…

    “还请方贤弟告知…”令狐冲当然想知道了…

    方正道扭头瞧了瞧风清扬,见风清扬只是呆立在那儿,眼神沉痛,并无反对,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其实要说起来,华山派的气剑相争,皆因一部名字叫做《葵花宝典》的武学宝典而起。这《葵花宝典》,相传乃是一前朝皇宫中的大太监所创,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不知怎么就流传到了江湖上,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最后被福建莆田南少林寺的红叶禅师所得…红叶禅师武功已臻至绝顶,佛法精深,这宝典落在他手上,总算止住了江湖上的争杀。一日,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二位前辈相约拜访南少林,二位前辈在江湖上都享有尊名,红叶禅师自然是扫榻相迎。他没想到,这二人此番前来,实是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风清扬听得方正道所述气剑相争的渊源,其中有些甚至自己也未曾听闻,一时间忘记了被勾起的伤心事,侧耳倾听起来…

    而令狐冲听到方正道说自己华山二位前辈行那窃贼行径,偷阅别人秘籍,心中大为羞耻,实在不愿相信,可看方正道言之凿凿,实在不像作假,而且也实没必要骗他。何况,风太师叔都不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接受了这个设定,沉下心来继续听…

    “岳肃、蔡子峰二人偷阅秘籍后,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匆匆忙忙逃回了华山。他二人于急切间,一人翻看了一半秘籍,回去后却发现,有好多处对不上,二人都坚称自己是对的,指责对方记错了。至此,二人争论不休,这岳肃翻看的那一半,气功修习方法精妙,他便以练气为尊,而蔡子峰翻看的那一半,招法精奇,他便以剑术为上乘武功的要义…这便是华山气剑分家的初端了…

    风清扬蓦地在一旁出声道:“这也只是修炼偏重方向上的分歧,华山气剑之争,可要比此凶险多了…”

    方正道听他如此说,不由微笑着道:“风老前辈,莫急,这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事件,才最终导致气剑相争,酿成了大祸,且听我一一道来…”

    “后来,红叶禅师发现了岳蔡二人偷阅宝典之事。他佛法精深,对武功原不怎么看重,可这《葵花宝典》却不同,它除了所载武学十分厉害,更为重要的是,修炼起来凶险之极,尤其是这第一关最难,只消第一关打通,到后来也没什么。”方正道突地露出一脸戏谑的笑容,对着令狐冲道:“令狐兄,你可知这修习《葵花宝典》的第一关是什么?”

    令狐冲闻言一怔,随即无语道:“方贤弟说笑了,我又没看过宝典,又哪能知道这第一关是什么…”

    风清扬惊疑道:“方小子,看你这语气,莫非你看过《葵花宝典》?”

    两人正疑惑间,便见方正道笑容收敛,脸色忽转阴森,从牙缝里阴测测地飘出了一句话: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阴冷的声音配合着那八个字的内容,让人顿生寒意,尤其是身上的某个部位…

    好…好邪门的武功……

第八十四章 闻秘

    令狐冲只觉浑身都冷飕飕的,不能置信地道:“方贤弟,这…这么邪门的武功,江湖上的人又夺他做什么?为此而残缺身体,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了,又有什么乐趣…”他私下里揣摩,若是让他对这宝典跟小师妹二者择其一,他怎么也不会选练这宝典的…

    方正道对着令狐冲意味深长的一笑,感慨道:“大家都没看过宝典,又怎知这宝典的邪门。况且,江湖大了,什么人都有,各人看重点不同,有人重情义,有人重实力,有人好名声,有人好美色,你的选择,未必便是别人的选择,就算知道这宝典邪门,为了天下第一的武功,也总有人会去争着练的…”

    “方贤弟见事极明,每每总有发人深省之言…”令狐冲颔首认同了方正道的说法,忽地又道:“方贤弟,你说大家都不知道宝典的邪门,你又如何知道的?莫非…你看过《葵花宝典》?”说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扫向方正道身上某个部位…

    方正道察觉了令狐冲下意识的小动作,不由脸上一黑,方要说话,便听一旁风清扬淡笑的声音响起:“冲儿,方小子看没看过《葵花宝典》我不知道,可他却是不可能练过的,去势之人浑身阴阳失衡,阴气极重,阳气却失了活力。这方小子浑身如火炉一般,阳气炽盛,简直要把身旁都烧着了似的,哪有阉人的模样…”说到此处,禁不住便笑出了声,他瞧见了令狐冲那小动作,看见方小子因此而黑了脸的模样,心中好笑不已…他内功修为深厚,已达双眼英华内敛之境,却是已经可以运功“看”到人体的内气光华了…

    “啊?方贤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心思被点破的令狐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越描越黑地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你可能看过的话,有可能…有可能就练过…只是这么个猜测…做不得准的…”

    方正道见他大失平常油嘴滑舌的风范,不由失笑,再也绷不住黑脸,大笑出声道:“令狐兄,你独孤九剑练的不错,直觉可真强!不错,我确实可以算是看过《葵花宝典》的残本…”

    “真的?”令狐冲失声惊道,“可,可为什么是残本?”

    风清扬也在一旁疑惑的望向了方正道,方正道见二人如此,便笑道:“还是让我接着说,等说完了,你们大概便能猜到我幸阅宝典的渊源了。”

    二人自无异议,方正道便继续道:

    “这修炼《葵花宝典》的凶险处,原版宝典上并未写明,因为创出这神功的大太监,自己也不知他这武功常人练了会有什么反应,这部功法皆因意外才流落到江湖上。红叶禅师修为绝顶,身为练武之人,对这绝世神功当然也是有兴趣的,虽然没有习练,可对整部宝典都做过钻研,对其中的凶险关隘知之甚深。他佛法精深,慈悲为怀,怕华山蔡岳二人急切偷阅间,所览不全,发现不了其中的凶险,便把其中的关隘告知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师,派他去华山告知二人凶险,并劝二人莫要修习。”

    听到此处,风清扬不由叹道:“红叶禅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如此度量,常人难及…”令狐冲连连点头赞同,他自问是没这个度量的,若有人偷阅了他华山《紫霞秘籍》,那可是要追杀到不死不休的…

    方正道笑道:“红叶禅师志在佛法,对这武功秘籍当然是不太看重的,他出手夺了宝典,只是为息江湖争杀而已…”说着,他话锋一转,哂笑道:“不过,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佛法精深的,和尚、和尚,一群修佛之人而已,修的好不好,全在个人。有红叶禅师这样的佛法精深者,当然也少不了志不在此,凡心未了者…”

    方正道摇了摇头,接着道:“那渡元禅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也是两个妙人,对渡元禅师好生相敬,直接承认了私阅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宝典中所载的武学向他请教。渡元禅师并未得红叶禅师传授宝典中武学,只是知其凶险关隘,不过他并未点明,在指出其凶险关隘赢得了岳蔡二人深信不疑后,他便一边听他们背诵宝典,随口加以解释,一边心中暗自记忆。渡元禅师武功本已极为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到一句,便自己演绎几句,竟也说的头头是道,把岳蔡二人给唬住了…”

    听到自己派中前辈跟小丑一样被人耍弄,风清扬令狐冲二人都是脸上无光,心中无奈,先辈做的丢人事,自己做小辈的,又能说什么呢,幸亏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华山派可丢死人了…这一老一少不由地对望了一眼,皆是心有戚戚焉…

    便听方正道继续道:“这岳蔡二人本已记得不多,再一经转述,更是大打折扣。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作别。岳蔡二人自此才把《葵花宝典》大概整理成套,并在宝典首页上,加上了从渡元禅师那儿得知的关隘:‘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方贤弟看的是我华山二位前辈整理出来的残本…可既然是华山前辈整理出来的,我怎么从未听到过…”话到后来,又充满了疑惑…

    方正道摇头笑道:“这个你便猜错了。后来华山岳蔡二人偷阅宝典的事,不知怎么便流传到了江湖上,引来魔教窥觑。过不多时,魔教十长老来攻华山,在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深受重伤,大败而去,而岳肃与蔡子峰二人,由于身为魔教的主要目标,在这一役中双双毙命,二人所录的《葵花宝典》也被魔教夺了去。所以说,现在华山的那卷残本,在魔教的总坛黑木崖上,我又不是魔教中人,又怎可能瞧见…”

    “竟然被魔教夺了去…”令狐冲口中喃喃自语,“不过…当时我华山也真是实力雄厚之极,竟仅凭一派之力,便把魔教打退…何以今日如此薄弱?”

    风清扬听到此处,便想通了事情始末,听到令狐冲的自语,不由老脸微赫,华山实力一落千丈,实是他们这一代一手造成的,也不知那些先走一步的师兄弟们,到下面是如何面对列祖列宗的…

    方正道见令狐冲疑惑,也不再卖关子,接着道:“这华山实力衰弱,便是从这儿开始的。那岳肃、蔡子峰二人,是当时华山的领军人物,身为掌门跟副掌门,身后都有一帮弟子支持,自阅览《葵花宝典》后的修行理念,自然也传给了这些弟子,而岳肃二人被魔教十长老所杀,有好多事都来不及交待,他们二人修行理念不同的缘由,弟子们并不清楚。可修行理念不同,理所当然的便会产生争端,而这些弟子们都认为只有自己师父教的才对,岳肃是掌门,他这一派的弟子便自居正统,蔡子峰那一派的弟子当然不能同意,剑法修炼往往要比气功修炼快捷,在起初,修炼剑法的弟子实力是要高出修炼气功的弟子的,江湖向来是以实力为尊…至此,分歧越来越严重,终于,理念的分化延伸到了现实,华山分裂成两宗,岳肃那一支自称为华山气宗,而蔡子峰那一支自称为华山剑宗,这一旦形成派系,相互之间的争斗往往会流入意气之争,谁对谁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压过对方一头,口头上的争论上升成了武斗,流血死人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时剑宗弟子相对实力强劲,要稳压气宗弟子一头,可华山名义上的掌门是气宗的,有大义的名份在,剑宗弟子也不好太过逼迫,只是内斗死伤,已让华山派元气大伤…便这样过了五年,魔教十长老卷土重来,誓要一血前耻,这之后的事情,想来风老前辈比我清楚…”

    风清扬长叹一声,说不尽的萧索,涩然道:“不错!老夫便是在这五年间拜入剑宗门下。当时剑宗高手众多,可据派中前辈说,已大不如前,难敌魔教…说不清是幸也不幸,当时的华山掌门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于这五年间联合了与魔教有仇怨的嵩山派、衡山派、恒山派、泰山派,组成五岳剑派联盟,相约攻守互助,共抗魔教,当时华山实力最为强劲,当仁不让地被推为五岳盟主。魔教十长老卷土重来时,华山发起五岳令,召集五岳剑派共聚华山,与魔教相抗。我剑宗门人也摒弃前嫌,共尊五岳盟主号令,当时不觉得,可现在想起,当时那位咱们华山的五岳盟主,还真是足智多谋,竟借着魔教之手,来排除异己。口口声声说着剑宗弟子实力要强过气宗弟子,便把剑宗好手皆安排到凶险处,也是当时剑宗几位前辈太楞气,只以为掌门服了软,几场争斗下来,剑宗高手折损惨重,而气宗的高手,却多数保全……”

    “怎么能这样!!!这…这太卑鄙了!!!”令狐冲惊呼出声,脸露怒意。

    “嘿…”风清扬冷笑出声,“卑鄙!?这算的了什么!?当时华山因内斗元气大伤,而其他四派实力实在不值一提,一番争斗下来,完全不是五年来养精蓄锐的魔教对手。此时,还要谢谢我们那掌门足智多谋,道出了藏于这玉女峰后山上的一处机关,与其他四派合计,要把魔教十长老陷在此处。”说到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这魔教十长老,都是些难得的绝顶高手,当时的五岳剑派确是难及的,可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说着,抬起了头,目光茫然,显是想起了无数旧事…

    “太师叔,到底是什么阴谋陷阱?”令狐冲急切的发问,把风清扬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摇头哂笑道:“说出来实是羞愧至极。我们约人家在这华山玉女峰内的山洞中比武,各出十人,输了的自此退出江湖。那魔教早就清楚了我们五岳派高手的实力,只以为我们是不愿弟子死伤太多,找个台阶下,便答应了。他们哪知,这山腹内的石洞,早就布好了陷阱,这比武只是个噱头而已,不管胜负,他们永远都出不来了…”

    令狐冲接着问道:“那…陷阱起作用了没?”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五岳派的前辈竟是如此的卑鄙无耻…

    “我们与魔教各出十人,共同进了山洞。魔教为了保险起见,派出了十位长老,而我们也派出了十位高手进去。当然,我们派出高手,不是为了比武取胜,而是为了待会儿可以跑得快点…”风清扬自嘲地道,“我当时刚入派中,实力低微,当然未入选,只是听参与进去的师叔说过,他们进入洞中之后,早被掌门暗中示意过了机关位置。待比武过后,我们七负三胜,输了比武。正当魔教十长老沉浸在比武得胜的喜悦时,早已站好位置的十位前辈,共同把随身兵刃扔了出去,袭向十长老,而掌门同时发动机关,整块的花岗巨石压下,十位前辈乘机逃了出来,躲避兵刃的十长老却被这整块花岗巨石封死在山洞内,后来我们五岳派的前辈又吩咐我们搬来无数巨石,把整个洞口塞了个严严实实…”说到这儿,风清扬长叹一声,“至此,魔教十长老失踪,魔教的进攻也就不了了之,我们五岳派便赢了此役…只是,这种赢法,实在不怎么光彩,各派都下了封口令,不让提起,以至于到了现在,五岳派中人,大概都不清楚此事了吧…”

    “这……这……”令狐冲听闻派中前辈的此等丑事,心神震动不已,一时间,只觉脑海里恍惚难安,无所适从…

    方正道在一旁接口道:“此役之后,剑宗实力大损,再难压制气宗。两宗实力接近后,气剑争端便更烈了!”

    “唉!正是如此…”风清扬长叹一声,唏嘘道,“我当时不愿同门相杀,便四处游历,不想回派内,也因此有幸得了独孤前辈传承,学会独孤九剑,剑术大进,在江湖上闯下一番威名…”说到此处,他声音渐沉,隐含着悲痛,“可这份威名,却也是招祸之始啊…”一直压抑的郁郁之情,自此尽于面上显现,宛若金纸的脸庞,五味陈杂,似悲痛、似悔恨、似思念,难以尽述……

第八十五章 情与谋

    “当年我仗剑江湖,意气风发,只觉三尺青锋在手,天下大可去得,二十年间,败尽天下英豪,连当时的魔教教主,也惨败于我剑下…”风清扬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唏嘘不已,当年处在人生巅峰的自己,又哪能想得到之后的际遇…

    “太师叔,当年的魔教教主有多厉害?可练了那《葵花宝典》?”令狐冲想起了那本被魔教十长老夺走的《葵花宝典》残卷,心中好奇不已…

    “若按方小子所述,那位林教主并没有自宫练功的迹象,应当未曾修习《葵花宝典》,不过他会一门名叫‘吸星**’的奇功,可吸人内力化为几用,内功修为之强横,世所罕见…”风清扬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也露出些许后怕的表情…

    令狐冲大惊失色道:“吸…吸人内力!?”他心中悚然而惊,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功夫,内功修行本就艰难,往往日复一日的修炼,数十年才会有所成,可这种功夫,一朝便化人数十年苦功为乌有,实在残忍之极…

    “不错!吸人内力!”风清扬回忆道,“这门功夫,不愧是魔教的护教神功,深得其教损人利己的精髓。一经使出,中招者一身修为便会尽数流向运功者,化作滋补物,使其内功大进,而中招者内功尽丧,严重点的,甚至连命元也被吸走,当场毙命…”

    “那…太师叔,这姓林的魔头没对你使这功夫?”令狐冲只觉浑身不寒而栗,对这叫做“吸星**”的功夫充满了恐惧…

    “嘿,华山与魔教势不两立,生死搏杀又非切磋比武,他又怎会不使…”风清扬摇头笑道:“我当时成名江湖二十年,独孤九剑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华山混元功也火候不浅,这林教主虽然内功强横,可总归不是自己苦修得来的,精纯上要差了些,内力运使的破绽极多,被我独孤九剑直指破绽,打得险象环生,总归是剑法还算可圈可点,没有当即败北…”说到此处,风清扬面上微微露出得色,显然对当年的风光还是深以为荣的,他接着道:

    “可我每与他长剑相碰,便有一股内力流出,初时我并未察觉,待打斗的久了,便忽觉内力不济,大为吃不消了…”风清扬慨然道:“这林教主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深得温水煮蛙之道理,若他初始便全力运始这吸星**,我内功修为也不差,他不一定能制住我,而且让我有了防备,不与他长剑相碰,这吸星**未必就能见效了。可每次对招只吸取一点,不仅让我难以察觉,时间久了,我越打越弱,他越打越强,等我察觉出不对来,便早已无力回天了。”

    “啊!?那…太师叔,你是不是提前察觉了?”令狐冲听得紧张不已,一时忘了风清扬刚才说的,魔教教主惨败于他手的话…

    “嘿…”风清扬摇了摇头,“我这人实在不擅与人勾心斗角、工于心计,却是根本没察觉出来。等发现内力不济,那林教主便突然发难,硬受我一剑,把右手扣在了我肩头,全力发动了吸星**…我那一身混元功,登时便去了一半…”

    “这…这可如何是好…”令狐冲惶然失色…

    风清扬大笑道:“冲儿,你对独孤九剑还是修行日短,不知其精髓啊…独孤九剑寻人破绽,可不光是招式上的破绽,那最为精妙的破气式,便是对手内气运行路径上的破绽,也寻得着的…”接着,他略带得意的道:“我当时被他吸住了内力,浑身不能动弹,也是大惊失色,惶然无措,他乘我内力不济时突然发难,便是算准了我此时难以挣脱。可他吸人功力,必然是靠特殊的行功路径,既然有方法,那必然便有破绽。他哪知独孤九剑的精妙所在,我从一时的惊慌中回神,稍一凝神,便感知到其破绽所在,登时便以身中所余内力为剑,一齐涌了上去。那林教主初时还面露得意之情,说我越是运功,内力被吸的越快。可待我内力涌入,他便再也笑不出声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过半晌,便口喷鲜血,委顿在地。我此时虽然一身内力人去楼空,可拿剑的力气还是有的,正待上前结果了他,便见他忽地抬头,一口献血喷射而出,那口血来势极快,显然灌注了极深的内力,我稍一躲避,便见那林教主蹿入深林中,逃之夭夭了…”

    风清扬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他被我击中了内功破绽,内力反噬之下,一条命已经丢了半条,此时正是除魔的好机会。可我当时内力皆失,身子酸软,实在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强撑着伤势逃走了…”

    令狐冲安慰道:“那林姓魔头的功法破绽皆被太师叔看得清清楚楚,下次有了防备,一剑结果了便是,这次让他逃了又有什么打紧的…”

    风清扬怅然道:“世事变幻,又哪还有什么下次…那次我伤了元气,只好就近在开封城里寻了处客栈疗伤,没过几日,我大败魔教教主的消息不知怎么便传的人尽皆知…我当时还心中纳闷,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又没告诉过别人,可那林教主为什么把他丢脸的事情四处宣扬,为我扬名…”

    令狐冲推测道:“莫不是这林教主被太师叔所败,深感佩服,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对手下说起过,以至于传到了江湖上?”

    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方正道忍不住笑道:“令狐兄,你太天真了。能做上魔教教主的,有哪个是善茬,怎么会做这等于己无益之事!”

    “那这件事传出对那林教主有何益处?他可是败了的!”令狐冲虽然向来机巧,可他的机巧全然不在这权谋争斗上…

    方正道感慨道:“这个姓林的,机巧权谋,实还在你们当时的五岳盟主之上啊…”

    风清扬蓦地道:“当时上代盟主已然亡故,身兼华山掌门与五岳盟主的,便是冲儿的师祖,岳清风岳师兄…”

    令狐冲忍不住道:“据师父所说,我师祖是个堂堂君子,儒雅和气,可不擅什么权谋机巧…”

    “诶,这么说其实也不差。这位岳前辈,比起林教主,真可以说是不擅权谋机巧了…”方正道摇头道,“那位林教主之所以甘愿把自己败北的事传到江湖上,便是为了传入当时的岳掌门耳中罢了。他心知武功比不上风老前辈,便只能另寻他法。正如风老前辈所说,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机巧,阴谋诡计!”

    风清扬喟然长叹道:“这些事,我本不愿再提起…”说着,他转头瞧向了令狐冲,“可是比起方小子,冲儿,这人心的险恶,你还认识太浅啊…我早年要知道这些,又如何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今天便把这些陈年旧事都抖出来,希望你们听了后,莫再重蹈老夫的覆辙…”

    接着,便略一沉吟道:“我当时在开封府养伤,因被那吸星**吸住时间不长,未伤根本,不过月余,便重新恢复了内力。此时重入江湖,剑败魔教教主的消息已然传开,老夫声名可谓是如日中天,未免便有些飘飘然了。当时开封府各路与魔教有仇怨的白道高手,都来登门拜访,老夫不好拒绝,自是一一接见。后来有一女子上门,言亲人被魔教教主所杀,特来登门求我出手。我自是婉言谢绝,我虽说武功高过那姓林的,可魔教又非他一人,兼之黑木崖总舵险峻异常,实在力有不逮。那女子也未着恼,接着便与我谈天说地起来,她谈吐不凡,见多识广,对人对事的认识与我多有契合之处,我俩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那女子自是告辞,说明日再来,我心中也乐意之极…”说到这儿,风清扬突然停住,似是陷入了回忆,一脸的怅然,令狐冲与方正道二人也知趣的不作打扰,半响,方才听得他继续道: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我们聊得越来越投机,她再也不提报仇之事,只是每日里来寻我聊天。她生的闭月羞花,姿色过人,又兼见识不凡,与我脾性相投,如此一来,我不由地便情愫暗生…”说到这儿,风清扬老脸微红,有些赫然道:“当时老夫已过不惑之年,可以往精修剑法,专注于内功修行,并未有过儿女私情,此时情窦初开,便有些把持不住,可又不知姑娘的想法,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本来打算伤养好了便回派内一趟,此时也压下不提,只是每日里盼着她来与我聊天…”

    听到此处,令狐冲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每日里期待小师妹的心情,感同身受下,脱口而出道:“那…那位叔奶奶现在如何了?”

    风清扬闻言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地道:“一日晚间,我俩聊得投机,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我见天色不早,便提出送她回家,她忽地对我吐露情衷,我当时欣喜若狂,心里开心的要炸开了一般,冲动之下,一把便搂住了她…这之后的事情,就不详述了…”

    令狐冲在江湖上厮混已久,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猜想到,不由地面红而赤起来。方正道倒是面不改色,日后比这更露骨的情节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已经麻木了……

    “我在闲聊之中早已得知她是江南女子,因弟弟被那魔教教主所杀,方才找上门来。我当时已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只觉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用怀疑。因此那晚之后,她央求我去江南求婚,我自是一口答应。后来,我们到了江南,见到了他父母,他父亲是江宁府的一位员外,家业颇丰,我求婚的话一出口,他们便满口答应了,选了个吉日就把婚事操办了,并替我们夫妇二人置办了家产…”

    令狐冲咂舌道:“他们二老,也…也太好说话了…”

    “嘿…连你都听出来了,我当时不知被什么蒙了心,只是觉得上天眷顾,赐给风某如此美满的一段姻缘…”风清扬摇头唏嘘不已,“后来,我便在江宁住了下来,与她双宿双飞,过起了夫妇的日子,直到某一日,我在茶肆里闲逛,无意间听到有人谈起华山生了瘟疫,无数好手暴毙的消息,我悚然而惊,回家问起她是否有人送信给我,她摇头否认,可我俩相交日久,哪能看不出她在说谎骗我…我质问她,她只是流泪,说对不起我…我心知不好,匆忙赶回华山,可已经迟了,据残存的剑宗弟子所述,掌门要拨乱反正,确定正统,相约气剑二宗比武,师兄弟们连派了几人去江南给我送信,皆不见回应,一时等不到我,被岳师兄所逼,便与气宗在玉女峰上做过了一场,不想打着打着便打出了真火,双方皆死伤惨重。最后,岳师兄以一身深厚的紫霞内功,连败剑宗十余位好手,赢得了惨胜,可剑宗诸位师兄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硬是不肯服输,承认气宗才是正统,最后竟然皆横剑自刎在这玉女峰上…”说到此处,风清扬一脸的惨然,目光恍惚…

    “这些剑宗的前辈也过于固执了,这次承认了气宗厉害,回去苦练武功,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得了…”令狐冲有些不能理解…

    方正道摇头叹道:“这气剑之争几十年,双方争斗互有死伤,早就超出了理念的范围,变成了意气之争,人活一口气,有些人,把这口气,看得可是比命还重要的…”

    令狐冲摇摇头不再说话,便听风清扬继续道:“我心中不忿,提剑去找岳师兄理论,没想到…没想到…”风清扬情绪有些激动,“没想到岳师兄也已经躺在床上,气短乏力,眼看着便没几日好活了…”

    “啊!?这是为何!?师祖…师祖他不是胜了么?”令狐冲难以置信…

    “岳师兄为了赢得比拼,透支紫霞内力连拼十七场,早已伤了根本,药石难医,回到屋内便瘫痪了,而且内气本源已伤,生机不继,不过月余时间,便随众位师兄弟而去,而其他的几位气宗高手,也都在比拼中受伤颇重,紧跟着几年内一个个都去了…我当时见他们皆受了伤,难以对重伤之人出手,只好扭头下了山,想要回江南找她质问,可没想到,等我回到江南,江宁城里的那座屋子,早已人去楼空,她…她…留了封信给我,道出了实情,原来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岳师兄一手安排的,他惧我剑法超群,听闻我斗败了魔教教主,生怕我坏了他整合门派的大计,便从外地买通了一位富商,让他冒充我的岳父岳母,又从妓院里找了个头牌清官儿,告知了我的一切消息,让她刻意迎合我,并且编造背景,把我诓到江南,剑宗发给我的那几道信,都被她给暗中截住烧掉了…”说到这儿,风清扬勃然而起,怒声道:“这一切都是个谎言!!!天大的谎言!!!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至此立誓再也不履江湖,再也不见华山派中人!!!这剑法再也不使了!!!你武功越高,就越有人怕你,想害你!!!打不过你,就算计你!!!你想不到他们有多狠!!!想不到有多狠!!!”声嘶力竭,宛若癫狂…

    蓦地,一道宽厚而诚恳的声音传来:“前辈,您还爱着她吧?”

    声消怒散,风清扬苍老的身形怔怔地定在了那儿……

第八十六章 诚与义

    方正道短短几个字,却犹如当头棒喝,震得风清扬心神恍惚。他怔忡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涩然出声:“我骗了自己一辈子,可终归骗就是骗,总会露出马脚……”他这番话似指自己,又似另有所指,长叹一声后,声渐萧索:“爱过便是爱过,终归骗不过自己…可我所付诸爱意的人儿,终究是别人编造的,只是个必然要醒来的美梦罢了…”

    “您还去找过她吗?”方正道凝然道。

    风清扬摇了摇头,叹道:“当时发觉被骗后,我怒火中烧,可她仅留了这封信,其他痕迹半点儿也无,我去那假岳丈家质问,到了地方,早就人去楼空了,跟左邻右舍打听,才知道这假岳丈是半年前才搬来的。毫无线索之下,我返回华山想找岳师兄质问,可等到了华山,一片素缟,岳师兄已然去世了…至此我彻底心灰意冷,便在这后山隐居了下来,直至今日…”

    “风太师叔,您…您…”令狐冲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出来,可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话到嘴边发现怎么说都不合适,平时的油嘴滑舌完全派不上用场…

    风清扬看他话堵在嗓子眼里的纠结样,不由笑了笑,嘴角咧起了道弧度:“回想起这些早年间的糟心事,有些情难自控,让你们俩小子看笑话了……你们也不用安慰,现下老夫已经年近古稀,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能在晚年间寻到你们两个资质人品俱佳的传人,就足以老怀大畅了。说这些,也只是提醒你们江湖险恶,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老夫可不愿见到你们俩重蹈覆辙,流离终生…”说到这儿,他似是不想再提这些事,话锋一转道:“方小子,你还没说你是如何得以看到这《葵花宝典》的,难道是莆田少林寺的原版?”

    方正道闻言自嘲的笑道:“说着说着就走题了,风前辈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接着便直入正题道:“我看的这版葵花,可不是那南少林的原版。那红叶禅师武功绝顶,经蔡岳二人偷阅宝典一事后,便把这宝典随时带在了身上,当时可没人能从他那儿抢走这宝典,连当年魔教都不敢掠其锋芒,对宝典有想法,也只能挑软柿子捏,去找偷阅的华山派麻烦,更何况其他的江湖人士了,因此这原版葵花就再也没能流传出来…而红叶禅师临圆寂前,有感这邪功伤残身体,扰乱江湖,又恐没自己镇着,给南少林招来大祸,便召集江湖人士,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火烧掉了…”

    “烧掉了!?”令狐冲与风清扬都大叫可惜,毕竟是一本绝世武学宝典,就这么烧掉了,可真是暴殄天物…令狐冲更是疑惑地道:“红叶禅师的徒弟渡元禅师不是武功高明吗?怎的不把宝典传给他保管?”

    方正道微微一笑后,并无正面回应令狐冲的问题,反而语气郑重地道:“这渡元禅师,恰恰是我能得阅宝典的关键!!!”

    “难道红叶禅师没把宝典烧掉?或者私下里临摹了一份,留给了渡元禅师?”令狐冲推测道。

    方正道笑着摇头道:“你猜错了。红叶禅师自是得道高僧,说一不二,他说烧了,必然便是烧了,当时江湖上无人会置疑。”

    “那难道是渡元禅师…”令狐冲眼中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似是猜到了什么,他本就是极聪明之人,联想到方才方正道对渡元禅师话里话外的影射,不由有所推测…

    方正道点头赞道:“看来你这次猜到了。不错,正是渡元禅师,他下了华山后,却是再也没回南山林,给红叶禅师去了一份书信,说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无面目再见师父云云。后来,他便以在华山听来的葵花宝典为基础,自创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开创了遍及数省的福威镖局…而我所得阅的,便是这《辟邪剑谱》了!”

    “怪不得!”风清扬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初见你刀法时,隐隐觉得跟辟邪剑法极为相像,原来你看过那辟邪剑谱,更想不到,原来辟邪剑谱便是葵花宝典,而林远图便是以前莆田少林的渡元禅师……”他啧啧称奇,回忆起了往事,叹道:“那林前辈武功确已臻至绝顶,以少林伏魔剑法改编而成的辟邪剑法更是诡异难测,当年我初入江湖,林前辈已经威震八方了,等我独孤九剑有所成时,特地登门与之切磋,想不到却以惨败收场,林前辈还细心指点了我一番。之后,等我剑法大成,找到了应付其辟邪剑法的方法,自觉可战而胜之的时候,林前辈却已经仙逝了,本打算找其子嗣切磋,可还未成行,便遇上了魔教的林教主,至此,便再也没机会了,这实乃我今生一大憾事…”风清扬感慨万千…

    令狐冲却奇怪道:“方贤弟,既然这林家辟邪剑谱如此威力,可为何林兄弟武功奇低,听闻那林总舵主也武功平平,竟被那余沧海欺上了门,险些被灭了满门呢?”

    方正道诚恳地道:“令狐兄,你知道我是福威镖局之人,而能得阅那‘辟邪剑谱’,实在是机缘巧合。平之家传的辟邪剑法,徒具其形,口耳相传的仅是七十二路招式而已,而这招式,招招皆是杀招,若以葵花宝典的内力催动,当真是凌厉无比,可林远图林前辈却把这辟邪内功给藏了起来,并未传下,而且给后世子孙下了条祖训,林家子弟不得翻看祖宅之物…”

    风清扬在一旁兀地道:“那辟邪剑法确实是把南少林伏魔剑法的杀招提取出来加以改进的,当时林前辈使起来迅若鬼魅,变招诡异,常人难以反应,想来便是那葵花宝典内功的功效了,可若失了这内功的支撑,这套剑法单拿出来,不仅破坏了原本伏魔剑法的精妙,而且只攻不守,又无洞察对手破绽的手段,攻是呆板的随招而攻,这却是连华山基本剑法都不如了,顶多比流传的江湖把式稍微好点…”

    “正是如此!”方正道点头应是。

    令狐冲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林前辈想来是不愿自己断子绝孙,血脉断绝,便把这邪功藏了起来,不让后辈弟子修习…”说着,他又挠了挠头,“可以他当时的武功,为什么不创些好点的武功传承下来,以至于后辈弟子受人欺负…”

    方正道笑道:“令狐兄,你这便不懂做镖局的行情了。做镖局的,主要靠和气生财,靠的是面子,有林远图林前辈铺好的路在,后辈只要维持住局面,和气生发便可,用不着多高的武功…而且,林前辈下这么条遗训,也是有他的深意在的。若是福威镖局陷入危难,后辈们知道这么条遗训在,当然会去翻看,为解危局,只会便宜行事,先行修炼,等练好了武功,解了困,为了不让自己断子绝孙,当然会继续把祖训传下去…”说到这儿,他微哂道:“林总镖头我不知道他翻没翻过这宝典,可人之常情,私下里总想去瞧一瞧的,这有人对武功热衷无比,有人热衷的却是其他,有愿意为绝世武学去势的,也有不愿意的。令狐兄,你说对不?”

    令狐冲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若要让我学这劳什子《葵花宝典》,我是打死也不愿学的!!!”

    方正道笑道:“我想总镖头也是同样的人,我觉得他可能翻看过,看到了第一步的要求,便没继续看下去,没想去练…等青城派找上门的时候,由于太过突然,却是来不及练了…当然,这是我私底下的揣测,也做不得准…”

    “应该便是这样!!!”令狐冲却极为认同方正道的说法…

    风清扬在一旁忽地叹道:“这青城派终归还是去找了福威镖局麻烦…当年长青子与岳师兄交好,经常来派中诉说惨败于林前辈剑下的事情,深以为耻。我也是回派中的时候,听起剑宗的师兄弟们讲起,才起了找林前辈切磋的心思,没想到,上代的仇怨,终归还是延续到了下代的身上,诶,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说,福威镖局已经不在了?”

    方正道正色道:“小子以前便是福威镖局的趟子手,福威镖局确实已经覆亡,不过总镖头一家尚在世上,当时青城派全面突袭,恰逢小子身陷绝境,来不及救援,等脱困而出时,福威镖局满门被灭,而总镖头一家,除了少镖头被人所救,皆被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捉了去,逼问辟邪剑谱下落…”说带此处,语气不由地沉痛起来…

    “嘿…”风清扬冷笑出声,“长青子当年便气量狭小,与前辈切磋,输了便输了,又有什么打紧的,却始终怀恨在心,没想到这收了个徒弟更是心狠手辣,灭人满门、夺人家产,这与魔教也无甚区别了…”

    方正道接着道:“他余沧海做初一,我便做十五。小子我武功还说得过去,当时便找上了青城派,救下了总镖头夫妇后,便把参与此事的,包括余沧海在内的一干人等,皆割了脑袋!总算替满门上下,报了仇!”

    “啊?方贤弟?你已经把余沧海杀了?”令狐冲久居思过崖,却还不知道这江湖上早都流传开来的消息,而送饭的小师妹或者几位师弟,见方正道在,也不好提起此事,因为他们听道的消息,实在不是在说方正道的好话…

    方正道点头承认,一旁的风清扬连连颔首道:“我辈江湖中人,自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恩仇,不负平生意气!你小子在报仇中还能坚守底线,只诛恶徒,当的起“侠义”二字了。”称赞完后,却话锋一转道,“方小子,这又要跑偏了,怎么到青城派了,快说这辟邪剑谱的事…”

    方正道无语地挠了挠头,心想明明是您老人家把话题引到这儿了,怎么怪到我头上了,也没法跟老人家争辩,只好接着道:“我能看到这辟邪剑谱,却是以前无意中,听到了林家的祖训,以前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可后来一次跟养父去青城山办事,被山匪劫了财货,养父与一起的朋友兄弟尽数毙命,只有我侥幸得脱,那山匪一身横练功夫厉害无比,我当时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报不了这血海深仇,而我福威镖局四处托人,却根本没有正道门派出来主持公道,四川地界的话事人青城跟峨眉皆是应付了事,无奈之下,我只好打起了这宝典的主意,一次乘着无人,去了祖训中的藏谱地,一番搜寻,终于找见了这宝典,给我临摹了一份,可拿回家,却发现了这极为不人道的第一步,终归下不了狠手去练…”说到这儿,有些尴尬地道:“这便是我得阅宝典的缘由了,总归是窃贼行径,有些对不起平之一家,还望风老前辈与令狐兄替我保守秘密…”

    风清扬笑道:“这辟邪剑谱也不是他林家的,更是林前辈行那鸡鸣狗盗的行径得来的,你去阅上一阅又有何妨,行走江湖,大节不失即可,你又无甚恶意,又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何况你还救了林家一家老小性命,林前辈泉下有知,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在一旁的令狐冲却是脸露正色,诚恳地道:“方贤弟你如此信任令狐冲,光风霁月,胸怀坦荡,实乃我生平仅见,我断不会辜负了贤弟如此信任,今日之事若有一丝流传,直教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方正道一把抓住了他用来起誓而抬起的右手,连声道:“我若是信不过你,又怎会把这些事直言相告,刚才只是顺嘴提个醒,怕你无意间泄露而已。何况,泄露了也就泄露了,自己做得,还不容别人说得么?又哪用令狐兄发这么重的誓!”

    听闻此话,令狐冲更为感动,嘴唇嗫喏,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眼眶隐有雾气泛起,觉得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如此信任自己,真是不枉此生了…这个朋友,他令狐冲交定了!!!

    见他二人兄弟情深,风清扬也是看得老怀大畅,谁也不愿自己的传人有嫌隙,华山气剑二宗血淋淋的教训距今也不过二十五年,他自是记忆尤深。待见得二人转过身来,便出声道:“你们二人能相亲相爱,真是再好不过了,千万记得华山先辈的教训,就算理念有差异,也不至于生死相杀,求同存异才是长存之道啊…”几十年来在华山隐居,他对当年的事也经常反思,自是有所体悟,此时谆谆教导,令狐冲与方正道二人自身点头称是。接着,便听风清扬又道:“方小子,我观你刀法隐隐有着辟邪剑法迅若鬼魅的影子,可是于剑谱中有所体悟?”他对当年战败初有所成自己的辟邪剑法还是蛮有兴趣的…

    方正道闻言老实道:“不是有所体悟,而是我机缘巧合,在绝境中寻得异宝,跨过那第一步,练成了辟邪内功…”他见二人面露震惊,也不再多说,径直站了起来,全力运使辟邪内功,辅以从岳不群那得来的华山基础轻功,只见场中身形连闪,方正道化作了道道青影,遍布场中,让人全然摸不着身形…

    稍倾,青影消散,方正道出现在二人身后,风清扬连声赞叹道:“是了,是了,虽然比林前辈速度还差了一筹,可就是这种迅若鬼魅的感觉,不过林前辈毕竟修炼日久,速度快过你也是应该,而且他显然去了势,进退腾挪间阴气森森的,你这使出来却阳刚大气,堂堂正正,你要不说,我还真觉得这根本不是辟邪剑法的功夫…”

    方正道谦虚地笑道:“实在是机缘巧合,修成此等神功,也是上天眷顾…”说着,他便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线装书,递给了风清扬,同时道:“风老前辈,我机缘巧合之下,还得了本绝世武学宝典《玉、女、心、经》,受描写手法所限,却是看不懂,这次上华山便是找岳掌门夫妇相助,解构心经的,您修为高深,还请看看有无疏漏…”他早就准备着向风清扬请教了,在宁中则写好的解构功法后面又附上了自己所记忆的原版,这几日里忙于学习独孤九剑,一直没机会拿出来,便等到了现在…

    递出去的秘笈却没有人接,方正道抬眼瞧去,只见风清扬与令狐冲,皆是瞪大了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是令狐冲,张嘴结舌的,表情简直夸张极了…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方正道被二人瞪的心中发毛,不由怔在了那儿…我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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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正与邪

    半晌过后,风清扬方才打破了有点诡异的气氛,摇头感慨道:“常人一辈子能得一种绝世武学宝典,那已经是福缘深厚了,你小子却能接二连三地拿出来,莫不成你是那福禄星君的干儿子?”说到这儿,脸上已带上了点戏谑,他却是听过《玉、女、心、经》的大名的…

    还好…不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方正道听得一头冷汗,干笑道:“侥幸、侥幸,只是狗屎运强点…”

    在一旁张嘴结舌的令狐冲听见风清扬的话,顿时表情一收,满脸疑惑地道:“这《御女心经》是门武学宝典?不是…不是那种书?”他没听过这部宝典,乍一听名字,却是想歪了…

    方正道闻言一楞:“哪种书?”

    “古有黄帝御百女,百日而登仙…”,令狐冲一脸无辜地道,“我可是在江湖上听人说起过的,你这部宝典的名字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风清扬登即笑骂道:“小兔崽子不学好,歪门邪道的心思恁多!这是门正宗的绝世武学宝典,跟江湖上那些牵强附会的传说可没丁点关系!”

    方正道也是笑着道:“令狐兄,这玉是冰清玉洁的玉,而非御气成风的御,你可想岔了…”

    令狐冲大囧,一脸讪讪看向方正道,有些尴尬地辩解道:“内气修习本就脱胎于黄老,你说是绝世宝典,又是那种名字,我想到黄帝他老人家的奇术,也是难免…”

    风清扬一脸正色地道:“冲儿,这些邪说不过是歪门邪道的牵强附会罢了…内气修行本就是固本培元之术,男欢女爱乃耗费精气传承血脉,又怎会反助内气增长?正如燃薪取火,薪可会越烧越多?等你内气修为深了,便知这不过是好逸恶劳之徒的妄加臆想而已,千万莫要当真了…”

    令狐冲见他说的郑重,忙点头称是。一旁的方正道却兀地道:“风前辈,小子曾听说藏地密宗有欢喜教,能于男欢女爱中增长修为,难道也是杜撰?”

    风清扬略一沉吟,郑重道:“老夫对藏地武林了解不多,他们自成一体,风格与中原武林大相径庭。不过大道万千,殊归同途,老夫以前的朋友中,有人精通道门男女双修之法,其中的要义老夫却也知晓一二。此法讲究以男女天赋的阴阳秉性不同互补修炼,而其中最要紧的关隘,便是在修炼中不能生淫念,淫念一生,元气化浊精,自然流于传宗接代的本能**,失了阴阳相生相化之妙义…因此,要修此术,得兼修定力,同修二人必须同是定力高深,念头清净之辈,方能阴阳互生,互相得益…男欢女爱、御女登仙,不过是江湖浅薄之辈妄加揣测罢了…”

    “原来如此,此术要义在阴阳,而非欢爱…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堪破虚相,直入本真呢?”方正道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听闻,欢喜**虽是佛门正法,可非高僧大德难以修成,而欢喜宗也自是密宗最为龌龊污秽之地,如此修法,比之苦修更为艰难,想来大多数欢喜宗门人,都流于肉欲欢爱了…”说到此处,他又疑惑道:“可若欢喜宗绝学派内弟子大多修不成,那他们是如何在藏地立足的…”

    风清扬哂笑道:“这男女双修之法自是正道,有正便有邪,邪派最擅长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

    方正道推测道:“损人利己……采补?”

    风清扬颔首认可,正色道:“应该便是如此了。这采补一道,便如那称做“吸星**”的魔功,不过比吸星魔功逊色的地方在于,它不能直接吸人真气,没有魔功那种神乎其神的运功手法,只能通过天赋的阴阳二气交通之器官,掠夺异性身体元气。而且掠夺来的元气掺杂**,杂乱不堪,能反补自身的十分里能有半分便是好的,且越是采补,受吸来的元气所带**影响,越是难以自拔,实乃彻彻底底的邪道,采补到最后,多是欲火焚身而亡的下场,想靠此超脱,实在是异想天开…若传说中的轩辕黄帝靠此登天,那登的必然是西天了…”说到此处,他有些怅然道:“当年我那老友,精通此道,对江湖上的采补邪说大加鞭笞,极为不屑,我因此对之有所了解。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沉默半晌,方才摇了摇头,挥散了一时而起的惆怅,接着道:“此番谈到此事,只是告诫你们,气功修行实无捷径可走,或许有各种玄关秘窍,运气巧径,能使内功特异,威力大增,可这实打实的修为,是怎么也取巧不来的,当年那魔教林教主,靠着夺人内力,一身内功世所罕见,高出老夫甚多,可毕竟非自己苦修得来,驳杂不纯,破绽极多,最后才会以惨败收场,而且这吸星魔功老夫虽然了解不多,可如此巧取豪夺,必然有极大的隐患…”

    方正道听到此处,连连点头,他很清楚吸星**的隐患,对风清扬的谆谆教导极为认同,而令狐冲气功修为尚浅,又无方正道那广博的见识,只是懵懵懂懂的记在了脑中…

    正在此时,风清扬面容一怔,忽地止住了话头,沉声道:“今日不早了,便到此为止。这本秘籍待我回去细细翻看,明日再来。”说着,把头转向了令狐冲,稍微迟疑了一下,便道:“冲儿,岳不群那小子若是疑惑你这身剑法的来源,你便如实告知吧…”

    “啊?太师叔!!!”令狐冲反应了过来,心中大喜,若能不瞒着师父,他当然不愿意瞒着了…

    “不过,你得告诉他,我不愿再见华山派中人,让他莫要前来滋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风清扬接着补充了一句,便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崖顶…

    “徒孙知道了…”令狐冲只得应声答应,待抬起头来,崖顶上便只剩下了方正道那庞然的身形…

    “方贤弟,你放心,今天这些消息,入得我耳,烂在我心里,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令狐冲看着方正道,心中犹自激荡不已,不由再次赌咒发誓,他觉得若是不如此,就难以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方正道无奈地道:“令狐兄不必如此,只是关于我的那些实在解释不清的经历,需要令狐兄稍作隐瞒,其他的也无不可对人言…而且,令狐兄,你不正需要这些广博的见闻去骗骗小姑娘么,比如小师妹什么的?”他对着令狐冲眨了眨眼睛,脸上现出了揶揄的笑容,他已经听见了山道上的声音…

    “方兄弟说笑了…”令狐冲登时脸红的挠起了头…

    正在方正道与令狐冲聊天打屁的时候,山道上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是岳灵珊!!!”令狐冲登时明白风清扬为何闪人了,原来又到了下午饭的时间…

    “这时间可过的真快…”

    他心中有些茫然,今日得知的消息,可真是冲击太大了,此时听得小师妹的脚步声,恍若隔世,有若重新同他熟悉的世界联系了起来…

    “方大哥,有你的信!!!”岳灵珊人还未至,声音便先传了上来,“这信封真厚!!!肯定是给你寄好东西了…可为什么这么厚的东西要放在信里呢?打个包裹托驿站的人递来不更好么…”声音娇憨,带着深深的疑惑…

    “信?”方正道心中大喜,定是大龙大白与平之他们,还有非烟小丫头,这许久没见了,还怪想她的…

    他思念之情一起,便再也止不住,待岳灵珊方一上崖,便三步化作两步,奔到了她面前,伸手接过信件,直接便撕了开来…

    一摞厚厚的宣纸出现在眼前…

    岳灵珊靠近了一瞧,不屑地撇嘴道:“什么呀!我还以为寄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呢,原来就是信,你家人写信可真废纸…”

    展开来的宣纸上面,斗大的黑字歪歪扭扭地趴在上面,一句话,便占了整整一面…

第八十八章 炫技

    方正道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第一份是大龙的,紧随的是大白、平之、非烟、叶姑娘,甚至还有向大年,皆是亲笔书写,看的方正道大为感动的同时也稍微有些腹诽,这让一个人代笔不就好了么,这一封信风格转化这么大,看着真累,尤其是大龙,你这货字这么大,让叶姑娘代笔不就得了,这浪费了多少纸来着……

    看完信件,方正道对这几个月来的山寨形势有了大致了解,一切都发展的不错,有着刘府九名亲传弟子在,以他们高出普通江湖把式甚多的武功,再有着林震南这个业内人士的亲自指点,整个镖局已经在四川站稳了脚跟,且隐隐有了川内镖行第一把交椅的势头,以前福威镖局一直扩展不到四川去,现在林震南也算变相出了一口憋气。

    不过在大龙的信中却提醒他,他感觉到四周似是有许多不怀好意的家伙在监视着寨子,而向大年的信中也提及此事,言正道镖局总部四周有人监视,不过也仅是监视,并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仅仅是隐隐防备着…方正道看到此处,略微感到担心,不过随即释然,四川是青城派与峨眉派的地界,嵩山的手还伸不进来,而青城派已经被他打残了,这样的情况下,以刘府九名弟子为核心实力,再加上大龙与大白的相助,只要不出四川,当无大的凶险,也不用太过担心。

    林平之的来信中提及了母亲想要回洛阳,求她金刀王家从中说和,缓解方正道与嵩山的关系,方正道心中感动的同时稍为无奈,他于嵩山派已经是不死不休了,这哪是金刀王家能说和的了的。虽然金刀门在中州武林确实面子大,可也仅限河南地界,而且是除了少林与嵩山的中州武林。林夫人可是对自己娘家的面子有些想当然了,想那余沧海灭福威镖局时又哪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是算准了金刀门只能在中州洛阳逞逞威风,那王元霸的实力虽然不比余沧海差,可毕竟已经老朽,门下子弟也与青城弟子实力相差极大,青城派不怕他来寻仇罢了。

    林夫人此举毕竟也是出于对方正道的关心,他当然不能直接回绝让人失了面子,心底里便琢磨着找机会带平之一家回洛阳省省亲也可,洛阳王家也是可以交好的,不过毕竟河南是嵩山势力范围,还得从长计议一番…

    曲非烟这小丫头的信件里倒没再问什么古怪的问题,反而彬彬有礼,嘘寒问暖,让自己快些回来,一副乖巧丫头的模样,这让方正道一时摸不着头难,还反复确认了信件的署名,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名字,最后见署名确实无误后,只能不解的摇了摇头,心下暗自推测可能是女大十八变,这几个月小姑娘长大了一截,便有些懂事了。

    看完信件后,方正道一抬头,发现那师兄妹两个早就亲亲我我的练起剑来,当下便随口招呼了一声,匆忙赶下崖寻纸笔写回信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风清扬把玉女素心剑法再重新整理了一番,找出了宁中则所推衍的疏漏之处,让方正道重新整理记录下来,而对于**内功的修炼之法,风清扬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却也提出了个建议,若是能找一门弱点的阴寒内力来修炼,循序渐进,待有所成就后,再转修玉、女、心经,只要体内能撑过初转阴阳的不适,适应了这阴阳成分的变化,应该就不成问题了…不过风清扬只会门混元功,却是提供不了什么适合的阴寒内力,而且建议方正道专修辟邪内功就好,他那辟邪内功阳气暴烈,与这阴气制霸的玉、女、心经实在不怎么兼容…

    注解完《玉、女、心经》后,方正道再没借口留住风清扬,在他与令狐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老人那单薄的身子施施然转过了后山,飘然而去,似是再也不愿沾惹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

    离别自是伤感,可生活还要继续,不过两日,方正道正与令狐冲钻研独孤九剑时,高根明上来告知,岳不群夫妇回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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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正气堂

    岳不群坐在“以气御剑”牌匾下的主位上,宁中则侧坐一旁,两人正在考察这段时日来弟子的武功进展…

    岳不群时而皱眉,时而颔首,随着二十多个弟子一个个演示完毕,他脸上再无表情,只不过神态放松,眉心舒展,熟悉丈夫的宁中则知道,丈夫心里显然是满意的…

    在打发高根明上思过崖去告知方正道后,岳不群转向了众弟子,略一沉吟道:“都还不错,我与你们师娘不在派内,武功修习却也没荒废掉…”众弟子皆脸露喜色,师父可是甚少夸他们武功修行上的进步的…

    便在此时,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爹,我还没演示呢!我这段时日里进步可大了!”却是岳灵珊在旁边一直等着露一手,没想到岳不群竟似忘了他似的,一直没让她上前,最后竟然开始总结发言了,踌躇一阵后,终是抵不过心中那表现欲,叫嚷起来…

    “灵珊!!!没一点规矩!!!你爹说话,莫要插嘴!”宁中则在一旁呵斥出声,现在岳不群是以掌门的身份训话,女儿这么不讲规矩插口打断,实在有损掌门威严的。

    岳不群也是微感诧异,女儿对这个演武向来不上心,她功夫在众师兄妹里并不出彩,因此总觉得有出丑的意味,自己心知她想法,每次不怎么正式的演武,便不会叫她出来演示,这次是哪根筋搭错了?登时便阻止了宁中则的呵斥,问道:“你要上来演示?”

    岳灵珊插完嘴后也有些后怕,此时见父亲并未着恼,登时心里一松,点头应是。待岳不群颔首同意,便娇笑一声上前道:“爹,你们可看好了,待会儿眼珠子别掉地上了!”说着便一抽长剑,站到了大厅中央,摆了个苍松迎客的起手式。

    “恩,架势挺足的…”岳不群微微颔首,“看来珊儿这几个月来功夫也没落下,没光顾着玩…应当是被方少侠与冲儿的比斗刺激到了…”他心中暗暗想到。

    便见岳灵珊长剑舞动,一式“苍松迎客”使得行云流水,倏忽之间招式变化便到了尽头…“接下来该是有凤来仪或古柏森森了,这两式都极繁复,尤其是有凤来仪,珊儿虽然练会了,可一直不得精髓,也不知这一月来有没有进展…”正思索间,就见得岳灵珊长剑随意一划,根本不是华山剑法中的任何一招,不过长剑划动极快,岳不群还来不及呵斥,剑势随即变化,一式“金玉满堂”倏忽而至!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疑声,年龄最小的舒奇忍不住叫出声来:“师妹使得不对!!!”

    岳不群正待呵斥女儿,忽然脑中一道霹雳闪过:“那‘双剑合璧’若这么使出来,不就更为变化多端,让人难以防范了?”想到这儿,登时一愣,下意识地瞧向了妻子,只见宁中则也恰好把头转了过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他们俩,想到了一块去…

    这一耽搁,便见岳灵珊如行云流水般地把华山基本剑招随意组合打了个便,弟子们见岳不群未出声制止,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其中剑法修为较高的弟子,隐隐察觉了些不对出来,仔细观摩岳灵珊剑法,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中思索:“这跟师父平时教的完全不一样,可好像这么使,剑法便跟活了一样…难道…师父教的是错的?”登时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认真看岳灵珊使剑。

    半晌过后,岳灵珊收剑立定,微微喘着气,扫视四周,略带得意地道:“怎么样,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吧?你们现在可打不过我了!!!”

    却听岳不群郑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今日便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各司其职吧…”众弟子都应声告退…眼见得师兄、师姐都走光了,岳灵珊却急了,这不对啊,说好的鲜花掌声呢…方要出声,便听得岳不群温厚的声音响起:“珊儿,你这剑法是从哪儿学的?”

    “啊?我…我…我自己悟的!”岳灵珊想要看看父母大惊失色的样子,没想到,岳不群却毫没有大惊失色的样子,只是再次温和地道:“这可是关乎门派的大事,你不要跟爹爹开玩笑,到底从哪儿学的?”语气到最后已带上了点严厉,他知道女儿的斤两,根本不信她能悟出这些窍门来。

    在岳不群越来越郑重的目光注视下,岳灵珊不敢再开玩笑,低头诺诺道:“是大师哥悟出来教给我的…”

    “冲儿?”岳不群心中诧异,令狐冲的水平他可是知根知底,难道是他与方正道激斗之下,灵感爆发了?不对,这种可能性太低了,方少侠功夫高是高,可那招式水平连冲儿都不如,哪能相互激发到如此地步。

    这时,宁中则在一旁沉声道:“师哥,这剑招使法,有些像当年剑宗的前辈高手…”

    “剑宗!?”岳不群悚然而惊,脱口而出道:“快,去思过崖!”

    话音未落,身子直接蹿出,向思过崖奔去,宁中则紧随其后,留下岳灵珊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大厅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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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不群

    通往思过崖的山道上,方正道正与高根明一前一后,相跟而行…在听得岳不群夫妇回山后,他当即辞别了令狐冲,随着高根明下了崖。自从收到了从青城山寄来的信件,思念之情日盛,他有些想回山了。此番上华山,来意已基本达成,且有意外惊喜,除了那处秘洞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点出来…不过,学会了独孤九剑,那秘洞中的剑法便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他打算以后凑机会再让它重见天日,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先把独孤九剑与玉、女、心经上的各种技巧吃透摸会…还有,便是在陕西开镖局,开通川陕商路保镖业务的事情,需要跟岳不群谈谈…

    正一边走在山道上,一边与高根明闲聊,了解些江湖近闻时,两道身影在远远的山道尽头闪现,上行奔来,速度极快,展示出了极为高明的轻身功法…

    “是岳不群夫妇…”方正道远远地便认出了来人,心下诧异,不是让高根明上来请我了么,这怎么自己就上来了,难道出了什么急事等不及?可看高根明的样子不像啊…

    正疑惑间,那两道身影便如风般的奔到了近前,高根明忙上前行礼,方正道也远远地抱拳示意。岳不群对着高根明略一颔首,便转头望向了方正道,顾不得失礼,对着他急声道:“方少侠,你们这段时日在崖上可遇到了什么人?”宁中则在一旁吩咐高根明先行下山后,也是转过头来,一脸担忧…

    “人?”方正道心中略感惊讶,“他们俩怎么知道的…”,登时也不做隐瞒,直接道:“确实碰到了。还是你们华山的前辈…”

    “什么!?”担忧变成了现实,岳不群夫妇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岳不群上前急切地道:“他是不是教了冲儿剑法?”

    方正道大为惊奇地道:“是啊!这你们也知道?那玉、女、心经里难道有卜算之术?”

    听得方正道如此说,岳不群心中一沉,与宁中则对望一眼,脸上的忧色再也掩饰不住。

    方正道察言观色,见他们神态不对,明白他们可能是道听途说,想岔了,登时便笑道:“岳掌门,你们华山这下可发达了,刚有了玉女素心剑,便又有令狐兄得传独孤九剑,看来离执掌正道武林牛耳不远了…”

    “独孤九剑!?”岳不群与宁中则顿感震惊,宁中则不敢置信地问道:“传冲儿剑法的,可是…可是姓风?”

    “不错!”方正道微微颔首,笑道:“正是风清扬风老前辈,得他老人家看重,我也有幸得授前辈神技,真是三生有幸…”说到这儿,他失笑道:“你们这么急的赶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岳不群怔怔地应了句,眼神却有些恍惚,嘴里喃喃地道:“风师叔…风师叔他竟然还活在世上…”当年风清扬斗败魔教教主,隐隐有天下第一的风采,虽然华山气剑二宗相争,风清扬又是剑宗的人,可气宗的弟子,也是引以为豪的,尤其是年轻的弟子,皆奉之为心中偶像,岳不群当时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不大,偶像崇拜当然也免不了。

    “既然都到这儿了,还是让令狐兄跟你们说吧…”方正道见岳不群夫妇神色怔怔,显然是被此消息震撼到了,需要点时间消化,便提出去崖顶见令狐冲,中间给这二位点时间整理情绪…说着便带头向崖上回返,岳不群夫妇也闷头跟上…

    “风师叔既然尚在人世,那他为什么不回华山?”岳不群此时念头纷纷、思绪万千,“是了,当年师父那样对风师叔,他又如何会回气宗执掌的华山来…”…“可华山这二十年来风雨飘摇,毕竟同出一门,风师叔就一点都不顾同门之谊,眼睁睁地看着华山倾覆么?”…“也说不准,数次凶险我都化险为夷了,若真是大厦将倾,他又如何能不顾华山?”“可风师叔他为何找的是冲儿?而不找我?莫非另有目的?冲儿是我弟子中最有天赋的,难道……不可能,风师叔向来光风霁月、胸怀坦荡,不是这种耍阴谋诡计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或许是剑宗其他残余弟子假冒风师叔?毕竟他是我华山当年的招牌…”

    心乱如麻间,跟着方正道到了崖顶,只听得令狐冲惊讶地喊道:“方贤弟,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师父…”话到一半,便硬生生地被掐断,紧接着,便响起了令狐冲匆忙见礼的声音…

    岳不群略一点头,便直入主题地道:“冲儿,把你遇到你风太师叔之后的事,详细地说给为师听…”

    “啊!?师父,您都知道了?”令狐冲一脸惊讶,不由地向方正道望去,只见方正道一脸笑容的望着他,看他转过头来还略微颔首,登时心神领会…

    当下也不敢隐瞒,把自见到风清扬后的经历,详细地道了出来…当然,隐瞒了应该隐瞒的部分,尤其是发过誓的那些…

    待他讲完,已是夕阳西下,方正道带出了随身的火石,点燃了篝火,四人便围着篝火在这崖顶坐下。讲述中途,高根明还专程上来送上四个人的饭食,之后便知趣的退走,颇知分寸。

    岳不群呆呆地望着闪烁的篝火,心中五味陈杂,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风清扬的那句话:“不再见华山派中人…让他莫要前来滋扰…井水不犯河水…”,话中的意思他又如何听不明白,风师叔对气宗有隔阂,可既然能传剑给冲儿,那隔阂就算还在,又能有几分,让自己莫要前来滋扰,不过是看不起自己的委婉说法罢了。

    “确实,当年风师叔四十岁便已经天下第一,而自己已过知天命之年,武功还这般模样,他当然能看不起自己…可是,自己没有独孤九剑,执掌华山之时,派中精妙剑法也十不存一,又拿什么去争天下第一!!!自己是没天赋,可执掌华山以来,勤勤恳恳,夙兴夜寐,不敢稍有懈怠,难道得来的,便是前辈高人的鄙视与不屑吗!?”他越想越觉心中难受,既有被少时偶像所不屑的悲伤,又有几十年努力不被前辈认可的辛酸……

    胸中那股酸涩感,让岳不群心若欲狂,蓦地,他一个起身,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了令狐冲,高声道:“来,让我领教领教风师叔的独孤九剑!”

    令狐冲被岳不群突兀地高声吓了一跳,回神见师父已抽剑立定,以为他想见识一下这剑法的精妙,自无不允,上前一抱拳道:“冲儿初学乍练,尚不精熟,还请师父手下留情…”

    “哼!独孤九剑可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你说这话可丢了你风太师叔的脸面了!领教天下第一剑法,师父我不敢不用全力,你快使出来吧!”虽然岳不群说话时面部平静,宁中则却发现了他的不对,近日与丈夫感情升温,情意相通之下,隐隐能察觉出他情绪异常,忙急声道:“师哥!!!你要干什么!?”

    岳不群沉声道:“独孤九剑当年威震天下,我这学剑之人,自然是想见识一下,冲儿既然会使,我可是见猎心喜…”说罢,便一提长剑,招呼一声,攻向了令狐冲,宁中则见丈夫行为古怪,大异平常,不由暗暗戒备…

    方正道对岳不群平时的行为习惯并无很深的了解,只以为他真的是见猎心喜,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他也想知道岳不群学了玉女素心剑后,如今这剑法是个什么水平…

    岳不群以一招“苍松迎客”起手,直攻令狐冲中门,令狐冲虽然对这招熟的不能再输,可毕竟是岳不群使的,而且每个人身高臂长宽度都不一样,即使使出相同的剑法,破绽也稍有区别,当下不敢怠慢,略一凝神,繁复的剑影中,破绽立显,令狐冲登即挥剑攻上…

    岳不群眼见得令狐冲长剑袭来,方要变招,便发现这一剑袭来的方向妙到毫巅,竟然把自己这“苍松迎客”所有的变招都给封死了,这一式之后的所有变化若继续使出来,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令狐冲长剑削到他手腕,他从没发现这一招竟有这样的破绽,登时心中一惊,忙向后急退两步,拉开距离,一式古柏森森用出,长剑宛若参天古柏上的无数枝叶,密密麻麻地甩出…令狐冲凝神之下,福至心灵,再次随意挥出一剑…

    密密麻麻的剑影登时烟消云散,岳不群又变招了,因为令狐冲的长剑,竟从他这密密麻麻地剑影中直穿而过,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地避过了所有剑花,若再不变招,长剑便要刺到胸前了,岳不群冷汗直流,心中震惊地道:“这…这便是那独孤九剑!?”这独孤九剑越是厉害,他心中的那股辛酸便越是强烈,酸涩地感觉刺激的他直若仰天长啸…

    华山基本剑法、希夷剑法、养吾剑法、朝阳一气剑,太岳三青峰,这一招招使出来,令狐冲或快或慢,皆指出了破绽,逼得岳不群连连变招…

    一旁的宁中则早已看得呆住了,“这…这便是风师叔威震天下的独孤九剑…果真…果真…名不虚传!”

    岳不群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是辛酸,他只觉得今天若是败了,便是承认了风师叔的不屑,默认了他对自己的瞧不起,便是对他这几十年来努力成果的否定…

    “我不能败…我不能败…我不能败!!!”心中狂吼的同时,岳不群忽地脸上紫气大盛,剑法风格突变,迅捷繁复,寒光森森,笼罩了整个场中…

    “紫霞神功!玉女素心剑!师哥!你要杀了冲儿么!?”宁中则在一旁大急,不由高喝出声,她不知岳不群今日是犯了什么邪?与弟子切磋竟出了全力…

    令狐冲只觉剑光忽地充斥了视野,漫天全是剑影,凝神之下,竟然一时找不到破绽,这让他心中大惊,想要抽身,便见一抹紫气闪过,手中一震一麻,长剑顿时脱手而出,直直射入了身后的洞中…

    剑影不作停歇,从四面八方压向了令狐冲,令狐冲心中大惊,忙高喝道:“师父饶命!!!”

    长剑在贴上令狐冲衣襟时堪堪止住,却是岳不群全力运功下,玉女素心剑法有些收不住,本该磕飞了令狐冲长剑便收手的,可心中抑郁下,一时止不住沸腾的紫气,方才慢了半拍…

    “独孤九剑!也不过如此!!!”岳不群收剑立定,忽地长笑出声,震得崖顶尘土簌簌跳动…

    “师哥,你瞎说什么呢!?”宁中则心中一惊,风师叔就在这后山住着呢,师哥这么说,这不恶了风师叔吗?

    岳不群却毫不在意,也不回应宁中则,蓦地一个转身,便向下崖的山道上大步走去,山风吹起蓝袍,带出了股洒然,那风中孑然而行的身影,又透出丝坚定的意味…

    风师叔,你瞧不起我,我岳不群一定会证明,你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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