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页 【太阳偏西的时候 上】
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正义之地的战斗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
无限制的拉锯战走到了尽头。
十分钟之前,在一波小范围的团战交锋中,德玛西亚人故技重施,从草丛绕后,利用拉克丝的隐身发动先手,嘉文四世和赵信同时接上控制,想要一波带走又一次落后的厄加特。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次的交锋以后,诺克萨斯人也早就学乖了,厄加特这一次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诱着拉克丝先出手。
几乎就在拉克丝显形的那一刻,厄加特就对着她发动了他那可怕的时空转移能力,在嘉文四世和赵信还在冲锋的路上的时候,就把拉克丝换到了他的位置。
也就是距离德莱厄斯和卡特琳娜无比近的位置。
拉克丝在下一秒被毫无意外地秒掉,化成一道光回了老家。
而厄加特则成功利用转移的间隙躲过了嘉文四世和赵信的夺命一击,之后再配合上怒杀拉克丝的德莱厄斯和卡特琳娜成功将剩下的两人杀死。
诺克萨斯人在历经了长达一个下午的努力后,终于拿下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团灭。
这个团灭让战争学院的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甚至想要退场的观众再度觉醒。
喊叫的浪潮又掀了起来,人们又像是打了鸡血般吼叫了起来。
诺克萨斯人大声高喊着,诺克萨斯万岁,诺克萨斯无敌。
而德玛西亚人则是涨红着脸反驳说,你们不要嚣张,我们德玛西亚人一定会赢回来的,你们等着吧。
但是场面上的局势却是不容德玛西亚人乐观,诺克萨斯人在打出了一波团灭以后,一点机会都没有给,直接顺着小兵将德玛西亚中路的第一座塔给推掉。
当德玛西亚的拉克丝复活冲出来的时候,诺克萨斯人已经推到第二座塔,眼看着就要推掉。
拉克丝无奈只能上前防御,结果再次被诺克萨斯人一波越塔强杀,二塔告破。
诺克萨斯人再接再厉,冲上高地,准备拆最后一个塔。
好在这个时候德玛西亚另外两人也复活,冲出守住了塔,总算稳住了即将崩盘的局面。
但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德玛西亚人的游击战术彻底结束,他们只能无奈地守在塔下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他们的最大优势彻底消失。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诺克萨斯人的一边。
“看起来,天黑之前就能结束了。”高台之上,瑞兹低下了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着拿起了手里的书开始翻。
“我总有些不安。”索拉卡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语了一句。
“不安?”瑞兹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了头看向了索拉卡。
今天的索拉卡实在是有些反常,为什么?
它们……
还是……
瑞兹发现索拉卡正在看着什么,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高台上,至高裁判席的最中心的位置。
拉利瓦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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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堡垒之下的屠杀也进入了尾声。
泰达米尔当然不可能提着刀一个一个杀过去。
事实上对方之前虽然被他干掉了一些,但总数还是在一万以上。
如果一个一个砍过去,就算那些诺克萨斯人不反抗,泰达米尔也要杀到明天早上估计才能杀完。
所以他很干脆地举起了长刀,说:“证明你们对我的效忠之心吧,朝着堡垒,进攻。”
这个提议在第一个眼神犹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家伙被泰达米尔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死后,顺利实施。
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诺克萨斯人如同蝗虫一般,蜂拥到城门之下,人挤着人,硬生生地搭起了一座人墙开始朝着遥不可及的城头攀升。
攀升在起初的时候无比顺利,但是正如泰达米尔原本的用意那样,诺克萨斯人果然,也是不得不对这一群原本应该是属于同袍的蝗虫们伸出了敌手。
他们必须阻止他们。
用杀的形式。
无数的长刀在诺克萨斯的残兵败将们攀升到了一半的时候,从那座原本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像是没有任何破绽的坚硬城墙里伸了出来。
带着一双双藏在微微隙开的暗格里的眼睛。
诺克萨斯叛军被毫无意外地屠杀了,无数的猝不及防的士兵被锋利的,不带一丝前兆的刀刃割破了喉咙。
他们从堡垒的最上端,中段,以及各个位置死去,倒下,最终将整个人墙带倒。
但是这不是终结,这样的一波失败也只是带走了一万人中的沧海一粟。
泰达米尔用他那矗立在风雪中的,血光冲天的不到身躯,和他那冷冽地眼神示意着他们继续进攻。
于是进攻继续,诺克萨斯人再一次组织起人墙朝上冲。
虽然第二次诺克萨斯叛军做了预先的防备,将刀死死地捏在手里。
但是因为堡垒内的诺克萨斯人在上一波的袭杀之后就又关闭了城墙的开口,所以第二次的攻击依旧是突兀地让诺克萨斯叛军没有还手的余地。
再一次的屠杀。
诺克萨斯叛军继续坠落。
泰达米尔的命令依旧。
于是诺克萨斯人只能继续,死亡继续。
如此上冲坠落了五次之后,已经损失了大量人手的诺克萨斯叛军终于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一些人开始试图逃跑,反抗,他们纠集了一批不愿就这么被磨死的人冲向了泰达米尔。
而其他的人,则也停下了攻击,站着,看着他们冲锋,等着结果。
结果自然是全灭,正处于近乎无敌状态的泰达米尔没有给那些人一丝机会。
所有敢于接近泰达米尔二十码的人,都被天上的长刀无情地腰斩在地。
一排新添的墓碑配合着那些旧的,已经被冰霜覆盖着的反抗者,让诺克萨斯人心底刚刚燃起的一丝火又熄了下去。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原本应该被群起围攻的人站立着,看着两群原本是同袍的人互相杀戮。
杀戮到了黄昏。
泰达米尔已经有些疲惫,就算是他这样经历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长时间的使用者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力量。
不过好在那一万多人也快死光了。
除了小部分是他杀的,大部分都是被堡垒之内的诺克萨斯人自己杀掉的。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泰达米尔始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痛苦的眼神。
那些在堡垒城墙里乍隐乍现的眼睛,和那些刀锋一样,同样的冷。
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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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一章,等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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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页 【太阳偏西的时候 下】
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伊泽瑞尔终于下降了到了屏障的最后位置。
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码。
最多不过半个魔法时的距离。
近的伊泽瑞尔已经可以通过自己那用来代替耳朵的海克斯声音收集器,听到那些不远处的巡逻的诺克萨斯人的黑色的长袍和呼啸而过的风雪摩擦的声音。
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到达。
然后,只需要等待,等待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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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堡垒之内。
一个只点着一盏灯的房间里。
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一万五千人,全灭。”面无表情的士兵站在幽幽亮着的油灯前,近乎机械般的报告着最新的战报。
“恩。”面无表情的斯维因抚摸着肩上,在微弱的油灯里近乎和黑暗融在一起的乌鸦,只是恩了一声。
那整整一万五千人,占据了诺克萨斯驻军近一半数量的战力的消亡,完全没有引起这个一向以诡谲狠辣出名的统帅的一点波动。
他甚至还有兴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虫子,动作舒缓地细心地喂向那只乌鸦。
他喂了很久,一点一点的,直到那只乌鸦将整条虫子吞下去,才抬起头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站在黑暗里像是一个机械造物的士兵,开口说:“将军呢?”
“将军在会议室,还没出来。”士兵顿了顿,又说,“里面不直到出了什么事,忽然很冷。”
“哦。”这一次斯维因总算有了点表示,他点了点,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士兵出去。
士兵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出门,动作迅捷果断的像是一部最好的机器。
门打开关上,少了一个人的房间里,原本分散的灯光更加的集中,照射着斯维因,将他的整个削瘦残缺的身体拉扯出一个孤戾的长影。
他看着那盏油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并不夸张,不出声,甚至不明显。
他的笑意只在眼睛里,有种莫名。
他笑得时候,他肩上的乌鸦忽然叫了一声。
“呱——”
油灯忽然灭了。
屋子里彻底只剩下,黑暗。
还有某些不为人知地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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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
诺克萨斯的营地里。
一个被两幢高大粗犷而古老的建筑包围的逼仄小巷里。
最后的弗雷尔卓德少见的暖阳的余晖从缝隙里漏进来,照亮了不大的一隅。
以及半个人。
半个陈森然。
久违的陈森然。
风尘仆仆的陈森然。
陈森然已经有些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闻到了那个味道,属于那个可怕的可恶的,带走了小安妮的女人的味道……
“呃……”陈森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撕裂的疼,有一种无比具有侵略性的东西正在他的脑子里乱窜,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他已经不大能去想别的事,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正如自己的脑袋一样正在沦陷,甚至于,他现在抬起手来,都能够看到一道道扭曲的不知意味的魔纹在如同鲜血般流淌扭动。
是什么?
不重要。
过程不重要。
活着都不重要。
死亡也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
结果才重要。
只要能够救出小安妮……
“伊芙琳,我知道你在。”陈森然虽然已经快要思维瘫痪,但是好在他还能想起自己的这一张底牌。
好在他也还能知道自己现在冒失地冲出去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他需要先等。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最后的余晖也在慢慢偏斜着减弱。
整个阴暗的巷子因为陈森然的沉默而显得更加死寂。
“好吧。”沉默等待了很久后,终于有一声叹息打断了它。
一个紫色皮肤的身影在阳光即将逝去的时候,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进了不大的光里。
“你想要我怎么样?”伊芙琳的紫色的脸孔在微弱的阳光里有些苍白,“先说好,我不会出手,一定不会。”
“我知道。”陈森然没有因为伊芙琳开口就拒绝而生气,他睁着他那双现在不断闪动过黑色的诡怖的血丝的眼睛看着伊芙琳,“我只需要你……在关键的时候,带走安妮。”
“好。”伊芙琳沉默了一会后,答应了。
“你的身体……”她看了一会陈森然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事。”陈森然摇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好吧。”伊芙琳忽然笑了起来,转过头开始朝着阴影走,“不过你可别死了,否则……”
她的人忽然停住了,就那么否则在那片光和影的交界处很久,“其实……你不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她背着身,语气里听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陈森然沉默很久。
“不知道。”
“谢谢。”伊芙琳点了点头,没入了黑暗。
外面,巡逻的人脚步声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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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巷子外面。
两队巡逻的人马在太阳彻底偏西的时候终于又碰到了一起。
“全都死了。”穿着粗野铠甲的凛冬之爪战士压低着声音,看了一眼离得有些远的堡垒的方向。
“这是个好消息。”眼中雷光闪烁的熊人族勇士沃利贝尔这样说着,那张人性化十足的熊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相反的,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可捉摸的猜疑。
“怎么?”凛冬之爪的战士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是还是能听出沃利贝尔的明显的顾虑。
“不知道,但是……总觉得,很奇怪,斯维因……”沃利贝尔也看了一眼堡垒的方向,低声念出了最后几个字,“真的这么蠢吗?”
“哆落——”下一刻,不远处的转角处响起了脚步声。
沃利贝尔和凛冬之爪的战士快速地擦肩而过。
天边的太阳下沉地更加迅速,天快黑了。
天将黑的整个诺克萨斯营地里,七十八个斥候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穿梭着。
而在离诺克萨斯营地不远的雪地里,五百十五个德玛西亚人和他们的长官正安静地匍匐着,等待着最后的光的逝去。
黑暗,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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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打赏,真心的。
第一页 【大好人普朗克阁下】
疼痛,无比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像是要将整个身体都撕碎掉。
我是怎么了?
“咳咳咳——”肚子里像是都装满了水,真咸啊,是海水。
我在哪?
头真痛啊。
该死,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等,为什么这么黑?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的……
难道,我的眼睛……
“呦吼吼,看看马桶里网到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随着的,还有脚步声。
五个人,精准的信息在一瞬间划过心底,而且从脚步声判断,他们已经把自己围住了。
会是谁呢?
这个想法掠过心头的时候,全身的肌肉已经下意识地绷紧,整个身体习惯性地高度警戒。
“很警惕的样子啊。”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全身的肌肉的状态,因为从皮肤的触感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少,那个懒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浓重的戏谑,似乎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头儿,我们把他扔下船吧,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可别浪费了粮食。”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讨好,这家伙一定长得极其猥琐。
“是啊是啊,头儿,我们还要航行一个月才能看到陆地,比巴博可不想一直吃鱼。”这个声音有些憨厚,听起来甚至有点蠢,一定长得很肥。
“唔——”一开始那个领头沉吟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是不是要把自己扔下去。
如果他真的决定那么做,那么按照现在这个距离,至少四成的把握可以和他同归于尽,可惜没有刀,如果有刀的话……
不过幸好他没有愚蠢地做出冲动的行为,他沉吟了很久后骂了一句他娘的开始说:“你们这群狗杂种,我普朗克纵横七海,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好名声那是人尽皆知的……”
“是啊是啊,您经常做一件好事,叫做把你们的船上的好东西交出来,我免费送你们去喂鲨鱼……”
“名声也确实好,人家私下里都叫您海洋之灾先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周围响起了低低的异议声,但是普朗克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有些洋洋得意地说:“所以你们想让老子丢掉好名声去欺负一个瞎子,那是想都不要想,我普朗克阁下可是大好人,对,大好人。对了,小子,你是一个瞎子吧?”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他似乎还把手指伸过来晃了晃,可以明显感觉到风声。
瞎子?
我?
是吗?
长久的沉默。
久到十二月的寒风再一次从极北的海面吹拂而来,太阳将最后一丝余辉撒到阔大的甲板上,将那个抬起双手放在自己眼前晃动的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将夜了。
空气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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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真的是一个瞎子咯?”普朗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长的平平无奇到死,随便扔到人堆里就认不出的男人再一次认真地问道。
烛火在桌子中央燃烧着,微弱的烛光终于给充满寒气的舱室带来一点温暖和光明,上好的德玛西亚白蜡烛没有散发出一丝多余的异味。
“是。”男人点头,第十三次认真地回答,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茫然无措,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此刻在昏黄的烛火的掩映下,有种说不出的沉稳与坚硬。
“好吧,那么,伙计,可怜的再也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的朋友,你是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海难?还是别的什么?”大好人普朗克先生耸了耸肩膀,向后闲适地靠在了他上个月从一艘远渡重洋从遥远的西方而来的德玛西亚商船上抢来的,一把制作精美的德玛西亚最新款雕花靠椅上,结束了他的恶趣味。
“我不知道。”男人平静地摇了摇头,他也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失忆了。
“你不知道?”普朗克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笑了很久,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连眼泪的都笑了出来,“你说你不知道?”
“你说你不知道?”他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支撑着额头,像是有些受不了地重复说,“你说你不知道?”“你说……”普朗克忽然不笑了,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后面的四个字,“你,不,知,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撑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烛火在那一刻将他的侧脸拉长,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留下一个狰狞的侧影。
他的眼里一定闪着杀人的光吧,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可惜……我是个瞎子。
男人这样想着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快要凝滞到爆炸的空气。
“可以先吃饭吗?我很饿。”
“呃……”这句话让气势汹汹的普朗克一滞,一瞬间所有的积累的威势烟消云散,他有些郁闷地摸了摸鼻子说,“吃饭,对,吃他娘的饭,老子也饿了,普罗托,你这该死的狗东西,快给老子上菜,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去喂鲨鱼。”
“哦,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您可不能那么干,哦,喂鲨鱼,太可怕了。”那个之前说要把男人丢下船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是一个长的无比瘦高的尖嘴猴腮的家伙从门外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不得不说他确实长的无比猥琐,男人的直觉很准。
“最新鲜的金枪鱼,今天刚刚捕到的。”名叫普罗托的猥琐瘦子一边将手中的菜放下,一边介绍着菜品,“哦,还有蛤蜊汤,闻闻,多香啊。”
“还有……”
“好了,下去。”普朗克似乎有些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烦躁地一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拿起了刀叉示意对面的陌生人开动。
不过他想起对面的家伙是个瞎子,正考虑是不是要出声提醒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抓起了一只虾准备放进嘴里。
“说起来。”就在男人即将吃到那只虾的时候,普朗克却放下了刀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再一次愣住了,就像是他发现自己瞎了的时候那样。
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浓郁的鲜香从盘子里冒出来,蒸腾的热气将整个舱室熏得有些朦胧。
没有人说话,整个舱室静的落针可闻。
男人最终放下了到嘴边的虾,睁着那一双漆黑的注定看不到任何东西眼睛,在蒸腾的雾气里低声说:“我是谁?”
像是一只,没有过去的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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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点票。
第二页 【我叫杰克·斯派洛】
“你叫什么名字?”普朗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打破了长久到窒息的沉默。
舱外的海水还是有节奏的拍打着船舱,今夜的大海既不暴躁,也不安静,有着一种难得的温柔的律动,让整艘船像是流淌在海绵里。
“我叫……”男人下意识顿了一下,这一次终于有一个名字流过了他的心底。
三个字,陈森然。
我应该是叫做陈森然吗?
但是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叫陈森然,他都不能说这个名字,因为他不是一个蠢货。于是他说:
“杰克……杰克·斯派洛。”在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想到是一个笑起来很坏很拽的骚包男人的面孔。
“杰克·斯派洛?”普朗克耸了耸肩膀,顺带抖了抖眉毛想要表现自己的幽默,但是一看到对面的那一双死寂的眼睛,他就想起了对方是瞎子的事实,于是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好名字,那么,杰克,我可以叫你杰克吗?”
“你可以叫我瞎子杰克,瞎子杰克,哦,真是个不错的匪号。”男人,也就是应该叫做陈森然的男人说着耸了耸肩膀,笑了起来说,“你说呢?”
“哦,是啊,真不错,瞎子杰克。哈哈。”普朗克也笑了起来,他忽然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子,因为他的幽默感不错,几乎都可以追上自己了,“我喜欢这个名字,瞎子杰克,那么,你要加入我们吗?”
“您说呢?我伟大的普朗克船长先生。”陈森然笑得云淡风轻,他就好像是在获得了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忽然活了过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一句话他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地坐在那里说出来的,但那种优雅从容就仿佛是他穿戴着最华贵的衣衫,朝着普朗克优雅地鞠躬,用花式的贵族唱腔吟出来的一般。
“伟大的普朗克船长先生,我喜欢这个称呼。”普朗克似乎是很受用的点了点头,他今天穿了一身精致的德玛西亚手工造红色船长服,那每一根绣在领口的据说是用美丽处女的双手揉搓而成的金线反射的璀璨光芒,配上他那一把修剪的恰到好处的红色胡子,端坐在朦胧的烛火里,还真有那么几分纵横七海的大人物的风范。
“可是……”他颇有些自得地端起牡蛎汤喝了一口后,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是海盗,你不介意吗?或者说,你不怕死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也没有自得,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用一双眼睛看着陈森然的脸孔的每一寸肌肉,像极了一条藏在暗礁里择人而噬的大白鲨。
“噢,得了,我亲爱的普朗克阁下,您以为我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还不是您给了我生命。所以……”陈森然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一只食肉动物在盯着自己,依旧轻松写意地挥着手,“去他娘的世俗舆论,去他娘的死亡,我要追随您,和他们玩个叫做把你们的船上的好东西交出来,我免费送你们去喂鲨鱼的游戏。”他熟练地运用着之前那个叫普罗托说过的俏皮话,颇有些大枭的潜质。
“那当然。”普朗克的脸在陈森然的话音落下的一刻就变得笑容灿烂,哈哈笑着举起了一杯朗姆酒说,“那么,欢迎你,瞎子杰克,我敬你。”
“多谢。”
酒杯碰撞。
普朗克再也没问陈森然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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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的时候,只剩下普朗克一个人坐在阴冷而阔大的船舱内,他对着桌子,手里举着半杯朗姆酒,没有喝。
普罗托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在得到了普朗克的点头批准后,他走进舱室开始收拾残局。
深夜的大海风大了起来,海浪也不像之前一般温柔,它们一波一波打在船身上,让整个舱室有些摇晃。
“您……不怕他……”普罗托一边收拾着盘子,一边低声说了一句,很聪明地留了白。
“怕他什么?”普朗克此刻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的腔调也不似之前般懒散闲适,那种低沉的嗓音在这样大风浪的夜里有一种让人心悸的肃杀,“怕他用他那一副我一只手就能撂倒的小身板来杀我?”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很低,却有着不容反驳的自信。
“可是,他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普罗托将两个精致的银盘叠在一起,眼睛却始终不敢去看普朗克的脸。
“我们之中又有谁的来路清清白白?”普朗克笑着抚摸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酒液在精巧的魔法水晶杯里泛出迷人的光,“谁没有点不堪回首的往事呢?”他的声音有些悠远,眼睛有那么一刻失去焦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前。
普罗托一时沉默,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但是顿了一下后却继续说,“可是,最近那个疯女人可是一直跟我们过不去,前几天更是公然在大会上叫嚣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我怕那个杰克……”
“那个女人啊……”普朗克却是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普罗托话里的对陈森然的怀疑,也许是想到了那个说要干掉自己的女人的面容,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的柔和,“总觉得是我杀了她全家……”
“头儿……”盘子已经收拾好,普罗托却站着还想再说什么。
“其实长得真不错呢。”普朗克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摇了摇头让他下去。
舱室大门缓缓关上,又只剩下普朗克一个人坐在那里。
上好的德玛西亚白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火光依旧晦涩,他借着晦涩的光看向舱室最深处的船长座位,在那之后的墙上,悬挂着自他曾祖父开始的三维船长的画像,他注视着他父亲的那一张被油彩和昏暗的光线诠释的面目全非的脸孔。
很久。
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饮下了手里的那一杯金黄色的朗姆酒,在那些四溢在舌尖的芬芳中自语说:“我普朗克……”
“怕、过、谁?”
舱外风浪更大。
第三页 【你到底是谁?】
陈森然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知来路也不知去路。
他一停不停地向前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了什么。
这时远方的天边忽然有了一点亮光,是一点火星,那一点火星在一瞬间扩散开去,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就像是世界初开时那最初的一点启明的光。
陈森然开始向着那一点光走去,越走越快,到了最后他整个人开始飞奔。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从那燎天的大火里传来,有人在火里喊:小森森……
是个清亮纯澈到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女孩的声音。
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陈森然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
小森森……
那声音更加的清晰,它一寸寸缠绕在陈森然的身上,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在……叫我吗?
火势更大了一些,远方的整片天空都已经燃烧了起来,即使离得还远些陈森然都感觉到了灼热。
小森森……
那女孩的声音忽然焦急了起来,是在害怕吗?
陈森然的心里莫名地狂躁起来,只想快一点赶到那火里。
小森森……
不要怕,我来了。
陈森然咬着牙齿发疯了一般开始朝着火光冲去,而那火焰也再朝着他汹涌而来。
小森森。
他终于听见了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咫尺之外的火里,有一角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衣角。
你是谁?
陈森然想问,喉咙却不知道为什么嘶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周围的火徒然狂涌,在一刹那吞没了陈森然的整个身体。
在最后一刻,他听到的是——
说好不丢下我的。
“呼……”陈森然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地喘息。
眼前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是舱外狂大的风浪拍打船身的轰响,没有大火,没有女孩,没有人喊自己。
是个梦啊。
陈森然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自嘲地笑着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是他的心头始终缠绕着刚才梦里的那个清亮的嗓音和那一角看不清的粉色的衣角。
他知道那一定跟自己的从前有着莫大的联系,可是他的脑子里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真是该死。陈森然喘了口气开始朝着床边的桌子摩挲而去,他有些口渴,而水在那里。
尽管只醒来了不到半天时间,他却已经基本掌握了在黑暗中行走,取物,甚至听声辩位的能力,就仿佛他没有瞎一样。
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这是那个叫做比巴博的海盗领着陈森然来房间时,在转角处看到陈森然随手接住了一个不怀好意地海盗扔过来的一把飞刀时,低声惊叹的话。
真是可怕,就连陈森然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不是惊叹自己的应变能力,而是身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一股微弱的热气在流动,从心脏开始,流遍全身,最终又回到心脏,它每多流转一次,陈森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好过一些,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的身躯竟然差不多已经痊愈了,除了眼睛,在眼睛那里似乎有着什么无可摧毁的东西盘踞着,让那一股热气也无能为力。
但这并不是最让陈森然惊讶的,他最惊讶的是,他竟然可以轻轻松松地感受到四周围的任何细微的变化,那已经不是单纯耳力强不强的问题,而更是像是他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代替了他的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这也是他能这么快适应的主要原因。
而更可怕的是,他只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就能感受到一些奇异的东西在空气里流淌,他将这些飘忽不定的东西称之为气。
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当那个不怀好意的海盗向他掷飞刀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些杀意,想去捕捉,当心神集中的时候,他在精神的世界里看到有一股红色的气在朝着他飞来。
那大概就是缠绕在飞刀上的杀气了。
对于自己身体的异常发现让陈森然更加认定自己的从前的不平凡,但是陈森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异常,他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
因为他深知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怎么样凶残暴躁的野兽,他也同样深知,一把藏在鞘里的刀总会让人更加忌惮一些。
喝了一口水后陈森然的喉咙终于好过了一些,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开始睡眠。
舱外的大风浪又翻滚了三息,陈森然的眼睛闭上了又睁开,因为无论怎么样,他看到的都是黑暗。
他睁着眼看着应该存在的天花板,很久。
比三息更久,寂静的舱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像是睡着了。
大风浪在舱外呼啸而过,压过了那均匀的呼吸声,同时似乎还有一声低不可闻的:“你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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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风浪。
早晨的时候风浪终于小了下来,但是海面上却起了很大的雾。
“降帆,减速前行。”普朗克站在船头操控着手中的方向舵,大声下着命令。
甲板是来往的船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陈森然靠着自己神奇的精神力轻巧地穿过了三个在擦地板的水手,一拳准确地命中了一个试图将自己绊倒的家伙的肚子后,终于来到了主控台。
“哦,我亲爱的瞎子杰克,昨晚睡得好吗?”普朗克在陈森然还没朝他打招呼前就先开了口,也许是好心地照顾他是个瞎子。
“哦,棒极了,我的船长先生,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好过,您呢?”陈森然摸了摸鼻子,笑着开始和普朗克扯淡。
“哦,我睡得还不错,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普朗克龇了龇牙齿,抚了抚自己绣有骷髅头图案的帽子后,有些不爽地说,“这该死的天气,竟然起雾了,真是该死,这至少会耽误我一整天的行程,你要知道我在这该死的海上待了三个月了,本来我都已经闻到比尔及沃特的金朗姆酒和骚娘们的味道了,现在竟然要我多等一天,哦,我诅咒那个狗娘养的海神的老妈被人干一百遍。”
“一百遍。”普朗克重复了一次终于发完了牢骚开始往回走,“和我一起吃早餐怎么样?”
“荣幸之至。另外……”陈森然循着声音跟在他后面,“我想向您请教一些我忘记的事。”
“哦……”普朗克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着说,“没问题。”他像是已经完全相信陈森然失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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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页 【来自雾里的敌人】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普朗克一边用餐刀在荞麦面包上抹深海鱼子酱,一边将一瓶酒递给了陈森然,“嘿,尝尝这个,海神的咆哮,比尔吉沃特的特产,顶级的烈酒,那些老家伙都叫它生命之水,配上深海鱼子酱,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哦,多谢。”陈森然准确地将那一瓶就接到了手里,打开盖子,开始朝着一个魔法水晶杯里倒酒,“我想知道……一切。”
“一切?”普朗克看着陈森然倒酒的手,沉稳而精准,没有让一滴酒液洒出来,“才一天不到你就行动自如,真是了不起。”
“过奖了。”陈森然熟练地转动瓶口不让一滴酒液滴出来,随后动作优雅地将酒杯推到了普朗克的面前,“简单点说,这是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之类的,您明白的,我现在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完全明白。”普朗克很满意于陈森然的礼仪修养,这可比他手下的那一帮只知道玩大屁股妞骂娘的蠢货厉害多了,近些年他想要扩大在比尔吉沃特的影响力,手下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物,“那么,现在是海盗历两千三百五十四年,也就是那个该死的瓦罗兰新大陆历两百十二年,冬天。”
瓦罗兰新大陆历两百十二年,似乎没什么印象。
陈森然不动声色地听着,开始倒自己的那杯酒。
“恩,我们的船,我们的船现在正在无尽之海上,对,见鬼的无尽之海。”普朗克杀人放火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给别人讲故事什么的,他实在是没什么天分。
“敬你。”陈森然举起了酒杯。
普朗克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一边感受着那些四溢在舌尖游走的如同海潮般的烈酒的冲劲,一边看着陈森然。
海神的咆哮这种酒作为顶级的烈酒,平时喝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冰块稀释,但是普朗克不喜欢那种喝法,他习惯就这样什么都不兑地一饮而尽,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男人的喝法。
陈森然没有让他失望地同样一饮而尽,并且打了一个舒服的酒嗝。
这样的行为让普朗克高兴地笑了起来,他觉得陈森然跟他是同一类人。
“哈哈,好吧,我们说回该死的无尽之海。”普朗克大笑着拿起涂满了深海鱼子酱的荞麦面包咬了一口,那种鱼子在牙齿下爆裂的爽脆快感配上荞麦的芳香和烈酒的余味,美好的让伟大的船长先生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无尽之海在瓦罗兰大陆的外面,恩,如果把瓦罗兰大陆比喻成一个骚娘们的话,那么无尽之海就是无数个包围着她想要上她的男人,我们就在那个骚娘们的右下角的那些男人群里,对,就是这样。”说道后来普朗克似乎是被自己的幽默感打败了,开始一边吃面包一边狂笑。
“那么,比尔吉沃特呢?”陈森然等普朗克笑够了以后,给他添上了一些酒,继续问道。
事实上他对于这些什么瓦罗兰大陆,无尽之海根本没有半点印象,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
因为情报等于生命。这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他心底闪现的理念。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魔法时里,伟大的普朗克船长阁下让他深刻地领教了什么叫一个不会做饭的厨子,绝不是一个好裁缝这一真理。
普朗克从比尔吉沃特开始扯向蓝焰岛上哪一家的大屁股妞最多,然后转向他这一次出海干掉了多少艘商船,最后就皮尔特沃夫的面包好吃还是德玛西亚的葡萄酒好喝和陈森然进行了长达三十分钟的深入探讨。
就在普朗克准备开始就恕瑞尔大沙漠适合种小麦还是棉花这一学术命题再次跟陈森然进行讨论的时候,救兵终于到了。
猥琐瘦子普罗托敲了敲门说:“我尊敬的船长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的用餐,但是,似乎有情况。”
“进来。”普朗克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满被人打扰正浓的学术氛围,他盯着一步一颤的普罗托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是你说的情况是比巴博又偷吃了我的荞麦面包,我保证把你丢去喂鲨鱼,我保证。”
“哦,我亲爱的船长先生,您不能那么做。”普罗托一边做出要哭了的样子一边低声朝着普朗克说,“瞭望手说,雾里似乎有船在向我们靠近。”
他虽然说的很轻,但是陈森然凭着出色的听力听的一清二楚。
“都是自己人,好好说。”普朗克看了一眼端坐沉稳,正拿起餐刀摸着鱼子酱的陈森然,朝着普罗托挥了挥手。
“是,遵命,头儿。”普罗托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地坐着的瞎眼的男人,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他可以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取得船长的青睐,“我们需要……做点好事吗?”他的声音终于响亮了些,同时露出了萎缩的笑容。
“看清楚对方的旗帜了吗?”普朗克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好事,但是他这些年能够称霸比尔吉沃特,靠得也不仅仅是不要命,如果他真只是那样的傻瓜亡命徒,他早几年就该死在比尔吉沃特的那些臭水沟里,而不是坐在这里吃着鱼子酱讲着纵横七海的大话。
船可以抢,人可以杀,但是有些东西必须先搞清楚。他的谨慎不比任何人少。
“雾太大了,看不清楚。”普罗托顿了一下,“但是,应该……”
就在他的后面那翻不起什么风浪几个字出口之前,舱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震天的炮响。
紧接着是连着的好几声炮响。
船身猛烈摇动了一下才听到瞭望手那凄厉的嚎叫:“敌袭!!!敌袭!!!”
普罗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看了一眼普朗克有些颤抖着说:“头……头儿,我也不……不……”
“滚出去。”普朗克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挥了挥手,但是从他那一双青筋满布的手上完全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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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第五页 【无处不在的眼睛】
“您似乎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陈森然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些流淌在空气里的愤怒与杀机,慢条斯理地涂抹完鱼子酱之后放下餐刀,将面包举到了自己的嘴边。
“还能是谁?不就是……”普朗克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从他略微加快的呼吸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怒火,“那个……女人。”
这个答案让陈森然颇有些惊讶,本来他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将骚娘们挂在嘴边的普朗克船长阁下至少会愤怒地骂一句贱人,但是他竟然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个女人,也许他对于那个女人有着什么特别的感情。
“您在想是谁出卖了您?”陈森然狠狠咬了一口手里涂满了深海鱼子酱的荞麦面包,知趣的没有问那个女人是谁。
“哦,老天,瞎子杰克,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没有瞎。”普朗克这个时候却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没有了怒火,他盯着对面那个男人的那一双空洞的眼眸,笑得意味莫名,“你的心可比任何一个没瞎的人都要明亮。”
“您在怀疑我?”陈森然舔舔嘴唇回味着空腔里残留着的鱼子酱混合着荞麦面包的香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在下一刻就被对面那个杀人无数的海盗头子一枪崩了脑袋。
“我这一次的航线靠近艾卡西亚那个鬼地方,之前我从未走过,而我的手下绝对忠心于我。”普朗克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很明显地等着陈森然解释,或许是之前陈森然的表现让他对这个瞎眼的男人有些赏识,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摸自己腰间的枪,而是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您对自己的船员可真有信心。”陈森然抓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开始给自己倒酒,那种沉稳的姿态像是完全没有被普朗克那无比有压迫感的节奏压倒。
“呵……”普朗克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就好像那是个不用反驳的幼稚的蠢问题,而他的手指敲打桌子的频率明显快了一拍,显示着他的耐心已经不足了。
“可是您也说了,这一条航线之前您从未走过,那么我又是怎么精准地落水让您救起的呢?”陈森然放下了酒瓶,耐心地塞上软木塞,等到确认不会漏气才端起了酒杯放到了唇边,“而且……”
说道这里他却停了下来,张开嘴将半杯子海神的咆哮直接灌进了喉咙里,仍由着那些酒精肆虐着他的口腔,慢慢闭上了眼睛。
敲打声还在一下一下地响着,舱外又连续响起了两次轰隆的炮击声。
船身剧烈地摇晃着,像是置身在暴风骤雨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长又似乎很短。
陈森然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笑着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缓缓说:“昨晚在我的房间外面至少有十双眼睛在盯着我,船舱里也藏着我所不知道的东西监视着我,试问我又怎么有机会做什么小动作而不被英明神武的普朗克您发现呢?”
敲打声终于停了下来,普朗克收回了双手,看着陈森然,不知道是不是满意他的答案,很久之后,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锋利的笑意站起了身开始往外走,嘴里似乎在说着:“英明神武……”像是还笑了一下。
陈森然擦了擦嘴,同样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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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已经快要推到**点钟,可是太阳却已经没有彻底出来。
今天海上的雾出奇的大。
从船头向四周望去,出了三码便基本上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见鬼,他们是怎么看的见我们的?”普朗克收起了手里的瞭望镜,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刚刚根本什么都没有看清,可是那些炮弹却像是不要钱一般一停不停地朝着他的船砸过来。
太反常了。
“正西偏南四十五度。”瞭望手还在徒劳地报着方位,可是在这样的大雾天气里,等到开过去,人家早就跑得没影了。
“你说起码有四艘船在附近?”普朗克没有理会瞭望手,手上的方向舵漫无目的地左右旋转着,本来自己这艘船无论是速度还是火炮威力,以及接舷战的水平都是一流的,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火炮基本废了,接舷战也找不到敌人,剩下的只有速度,如果能够找到机会的话,在这样的大雾天,扬长而去似乎是很容易的事……
“是的,我的船长。”接话的是普罗托,这个平日里油嘴滑舌,没有正形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无比的严肃,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白色海面,低头继续说道,“我们试过突破,可是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阻止,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完全看得到我们在哪,只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我们。”说道最后一句猫捉老鼠的时候能够明显听到他的牙齿撞击声,显然这个瘦子已经怒到了极点。
“这样嘛……”普朗克摩挲着手里铜制的瞭望镜,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静地站立在自己身后像是幽灵一样没声息的陈森然,“瞎子杰克,你觉得呢?”
“您之前说过您这一次的航线没人知道,但是他们却能够在大雾的海上精确地伏击您。”陈森然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么,他们可以肆意地在大雾里攻击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由此可见,他们要么是在这艘船上安装了什么定位装置,要么就是对方有一个可以完全锁定这艘船地手段或者是人。”
“搜过了吗?”普朗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陈森然,语气不咸不淡,显然这一点他觉得普罗托不会忘记,他还是对陈森然有着深重的戒心。
“没有异常。”普罗托回答的时候也是看着陈森然,显然他也觉得陈森然才是最大的不确定装置,“不过,所谓的锁定手段,船上的召唤师说,他们却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精神力……”
话音未落的时候,又一颗炮弹穿过了浓雾,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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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页 【取胜之道,以力破巧】
“说到不同寻常的精神力的话……”就在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精神力在瞬间集中,感知全开。
下一刻,他进入了气的世界。
气的世界里,有三道红光从不同的角度朝着这一边呼啸而来。
果然嘛……并不是只能捕捉人的杀气,就算是这些死物的气息也能捕捉。
那么,这个气,应该不仅仅只是玄乎其玄的生物情绪实体化的产物,它应该是更高级的——能量。
能量的流动。竟然可以轻易地感知到能量的流动,我,从前,到底是谁啊?
“轰——”呼啸而来的炮弹重重地击打在黑岩木制的船身上,但或许是因为对方处于极限的攻击距离,这些明显来自蓝焰岛上最大的兵工厂斯柯达的最新款加农炮的炮膛里的可以轻易击碎钢板的炮弹,却只在船上留下了一些白痕,就再也没有别的作为。
整场伏击战已经打了快半个魔法时,可是普朗克的手下却仅仅只是因为流弹而伤了十三个,一个都没死。
这或许也是到现在为止,普朗克船长阁下还能气定神闲地站立在船头的原因。
“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陈森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依旧不变的永恒黑暗,听着耳边那些激荡的风浪和火炮声慢慢说。
他知道普朗克对自己的疑心依旧很大,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周有不下十股的杀气对准了自己。
应该是已经把我包围了吧。陈森然这样想着轻轻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那么普朗克吩咐他们把自己扔下海喂鲨鱼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的机会,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命可以从一群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亡命徒手下逃走,就算自己的肌肉还算发达,还拥有奇异的能力。
“哦?”普朗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到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兴致挑一挑自己的那一对灵动的眉毛来表现自己的黑色幽默,只是当他再一次意识到对方是个瞎子的时候,他的面孔有些僵硬。
“是的,我想我能帮您。”陈森然也没有在意普朗克的态度,开始闭上眼睛,只是在将要进入感知全开状态时,他忽然说,“当然,如果我身边的先生们可以把你们手里的刀剑拿开一点,我想我会舒服一些。”
这一句话出口让原本已经将陈森然围住的海盗们顿时红了脸,就算他们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是十多个人围住一个瞎子,却让对方发现了,这实在是有够丢脸了。
“比巴博,叫你不要吃那么多大蒜的,现在放屁被听见了吧。”带头围住陈森然的普罗托有些恼羞成怒地踢了一脚身旁的胖子,顿时引起了其他海盗的一阵无良的嘲讽。
普朗克也不禁为自己的手下感到汗颜,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退开一些。
陈森然却是早已在说完话后就进入了状态,这一次他比前几次更加地专注,因为毕竟是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能力到底可以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随着精神力不断地凝固,陈森然发现自己突破了最初的那一个世界,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原本睁眼的时候眼睛上蒙了一层纱,看到的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只是一些大体的轮廓,而现在,那一层纱被扯了开去,已经能够看到那些轮廓本来的样子,像是山,像是海,像是天空,像是那些呼啸而来的杀机。
陈森然发现了那些炮弹飞驰而来的方向,但是他没有急着将这些方位报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报出来,也是徒劳无功,就算普朗克的操船技艺再高超也快不过炮弹的速度。
而另一个促使他没有急着报方位的原因是,他沿着那些飞驰而来的杀气,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找到了别的东西。
一艘船,一艘载满了二十门吞吐着流动着的能量的加农炮的船。
应该是一艘三桅帆船。
“正南偏西三十九度,建议,全速前行。”陈森然一个字一个字将那艘船的方位吐了出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那种笑估计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那就像是一个经年的老猎手已经算准了猎物所有的退路的,洞悉的笑。
“转舵七十度,升帆,全速前进。”普朗克这时已经从操控台上退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陈森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船头迎着风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吼着下了命令。
整艘船在数百名船员的操作下迅速转向,由于转的过急,加上风浪狂卷,整个船身都略微倾向了海里,浪头直接冲上了甲板。
但是那些久经风浪的海盗们却是没有慌乱,在略微的调整之后他们便呛着海水站稳了身体。
当他们正想去看看那个可疑的瞎子杰克会出什么丑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个瞎子杰克竟然连动都没有动地站立在船头,和他们的船长伟大的普朗克一起,迎着扑面而来的大浪,稳得像是一座山峦。
这个发现让他们原本对于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的轻蔑少了一些,甚至于有些佩服,要知道在这样的风浪里,能够笔直的站着是一种实力,但是敢于正面迎接风浪却更是勇气。
不知不觉的,他们手里对准着陈森然的刀剑松懈了一些,或许,是在心底深处对于这个陌生人有了那么些认可。
“正南偏西四十七度。”陈森然却是全然不知这些,依旧沉浸在那美妙的精神追踪里,将那一艘船的方位牢牢锁定,不让它有任何机会逃走。
在现在这样被四艘船团团围住锁定轰击的情况下,唯有抓住一个往死里咬才能破坏他们的阵型,最终个个击破。
当然,这样打的前提是,他对于普朗克这艘船有无比的信心,如果说之前被炮弹击中没有任何的事情是距离太远,那么随着距离的接近这艘船被击打的时候响在耳边的仍是那样轻松写意的啪啪声,就证明着这艘船一定有着其不为人知的强大之处了。
以力破巧。
这,便是取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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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那些粗制滥造的连英雄联盟基本常识都没有搞清楚的书吧,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地瓦罗兰。
第七页 【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海龙之牙】
“这艘船叫什么名字?”陈森然舔了舔从发梢流淌下来的海水,有点咸。
随着追踪的深入,他对于自己的那种新的能力已经逐步适应,精神力的投入也不需要像之前那么用力,所以他甚至开始有功夫和普朗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
就算是强悍如普朗克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发出了如同之前如同比巴博一样的感叹,他站的离陈森然最近,自然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陈森然在短时间的惊人变化。
这样可怕的适应能力,再加上不差的头脑,优雅的内涵修养,以及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古怪的神奇能力。
如果确认了这个瞎子没有别的问题,那么招揽到手下绝对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比尔吉沃特这块大蛋糕又可以多切几刀了……
“冥渊。”普朗克用余光瞥了一眼陈森然沾满了海水的坚毅侧脸,心中盘算着种种,却似乎是完全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驾驭陈森然这样一匹野马。
“什么鬼名字?”陈森然笑了一下,侵浸了海水的面孔却有些异样的苍白,这样长时间的动用那种能力让他有些头痛。
“就是一个鬼名字。”普朗克也笑了一下,大抵是因为他那出色的目力已经隐约在大雾里捕捉到了一角船帆,心情开始好起来了,但是那个笑在大雾里,怎么看都有点诡异莫名,似乎藏着些什么。
船还在开足了马力地朝着陈森然报的方位前速前进,这一艘有着鬼名字的三桅帆船有着流线型的船身,本身的动力巨大,再加上此时又是顺风而行,船帆吃满了风力,让它得以如同一条剑鱼一般穿刺过那些迎面而来的大雾与海浪,在无边的大雾里留下一条骇人的雪白长线,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大海上肆意地狂奔,那一刻,谁也不可能去阻拦它直奔向天边。
随着整艘冥渊号越来越接近那一艘被陈森然死死锁定着的敌船,对方也终于发现了事情开始不对劲,原本是己方拥有锁定功能打游击打得对方欲仙欲死,现在似乎对方也有了这个能力,正像一条疯狗一样冲过来,准备把自己给打得欲仙欲死。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那些原本在四周围绕着冥渊号打转,时不时猥琐地打两炮的船开始拼命地追赶着冥渊,并不断开炮试图造成阻拦。
只是疯狗一样的冥渊号实在太快,还没等那些炮手瞄准,它便已经扬长而去。
风更强了一些,吹拂地陈森然那一袭新换的亚麻长衫在空中猎猎作响,他捏了捏眉头后说:“只剩下最后七百码了,应该已经快进入射程了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声轰响却是从风浪里冲了出来,显然对方眼见得跑不掉了,竟是停了下来率先开炮了。
“是舰首炮啊……”普朗克这样念着,却是丝毫没有准备动用同样的舰首炮进行还击的打算。
轰击而来的炮弹穿过了大雾和海浪,重重地砸在了冥渊号上的左舷上,却只是让整个船身震动了一下,完全没有让这一艘通体由黑岩木建造而成的恐怖帆船受到任何的伤害。
它还在疯狂的前进。
距离在呼吸之间已经被缩短到了两百码,眼力好一些的海盗甚至已经能够透过大雾大致看清对面那一艘船的船身的木质纹理。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两边疯狂对射了,所有的海盗都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只要接近了对方,到时候接舷战简直是虎入羊群,他们每个人都抓紧了手里的刀剑,看着普朗克,等待着他们伟大的船长宣布开火的命令。
然而普朗克却迟迟没有开口,直到距离缩短到了一百五十码,对方又一颗火炮从舰首炮的炮膛里飞出来,差点砸断了一个高个子的海盗的头颅的时候。
普朗克还是沉默不语。
一百二十码。
船终于开始出现损伤。
呼啸而来的炮弹砸断了一根桅杆,在厚实的黑岩木甲板上留一下了一个坑洞。
海盗们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难看,但是普朗克常年积累的威严让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他们只是更加紧地握紧了手里的刀剑,更加沉重地喘息。
一百一十码,再不开火的话怕是要被人直接把火炮轰在脸上了。
敌方的舰首炮再一次轰然作响。
就是那一刻,风浪再度上涌。
一直静默如山的普朗克猛然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那种过快的速度,凌厉地劈开了呼啸而来的风和海浪,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声响。
他在无边的大风浪里吼叫:“转舵六十度。横帆三,左舷受风。”
“降四帆,让我们……撞他娘的。”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愣了一下,但是这一群海盗跟着普朗克纵横多年,什么样的危机阵仗没见过,仅仅只是一息,他们便大声吼叫着,狂笑着开始迅速按照普朗克的命令疯狂操作。
到了这一刻,别说那些海盗,就算是陈森然这样的门外汉也明白了普朗克的意图,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接近,示敌以弱,为的就是在这一刻的凶猛一击,让对方不能翻身。
风浪咆哮声若雷,如雷的咆哮声里,整艘冥渊号在一瞬间猛然转向,从原本正对着敌方船只,将要正面硬撼的状态变成了从侧面如同一把刀子般直直地冲向了敌方的中部船身,就像是一支利箭将要射中一只茫然不觉的兔子。
整个船身因为猛烈转向而狠狠地倾向了海里,狂大的浪头直接从每个人的头顶拍打了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只能蹲下身死死地抓着身边的东西,以免被卷进了风浪里。
就算是稳固如陈森然这个时候也是顶不住这样的风浪,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旁边的船舷。
大风浪狂涌,狂涌的大风浪里唯有普朗克依旧站在船头不动如山,他将手里的长刀挽了个刀花送回了刀鞘里,看着那一艘即将被撞成碎片的三桅帆船露出了一丝笑意说:“你知道我船头的撞角叫什么名字吗?”
他说的很轻,很慢,但是出奇的,陈森然在这样的大风浪里却听清了这句话。
“叫什么?”
“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普朗克用一种繁奥的口音念出了一个名字,“海龙之牙,据说是我的曾祖父航行到无尽之海那不存在的尽头,杀死了一头远古海龙,取下它的牙齿做成的,能撕裂了世间万物。”
最后一个字落下,冥渊号撕裂了磅礴的海浪,船头冲出了风浪和大雾,一缕难得阳光落了下来,洒在了那一根通体雪白,带着无穷的远古气息的骨质撞角上,反射出了狰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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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心血的一章。
第八页 【普朗克的攻击风格】
冥渊号的瞬间转向显然超出了一百一十码之外的那艘船上的任何一个人想象范围,以至于本来应该再一次从对方的舰首炮里呼啸而出的炮弹迟迟没有发射。
那艘船整整迟滞了三秒才堪堪反应过来,开始笨拙的转向,试图也像冥渊号那样来个大横向转折,然后来上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只是剩下的距离实在太短,那艘船上的船长和船员的素质也比普朗克和他的手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忙活了半天那一艘船才移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而冥渊号已经乘着滔天的风浪穿越了最后的一百码,船首的那一只骨质的撞角更是穿刺了最后的浓雾,将它身上贮藏了无数年的凶兽气息,顺着那漏下来的阳光尽数冲向了那一艘注定要被撕碎的船上。
最后的最后的十码。
大雾再也挡不住什么了,滔天的海浪的气息混合着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海盗的暴戾的笑声已经近在咫尺,那些还在徒劳地操纵着船的船员已经能隐约看清,那些大雾里的海盗狰狞的面容和手里锋利的刀剑。
他们终于停下手,除了一些无比不想死的人还苟延残喘地往加农炮里装弹以外,更多人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抵抗,他们像是认命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一艘挟裹着漫天风浪和大雾,有着精锐撞角的像是史前巨兽一般无可阻挡的黑色船只,等待着它来取走自己的生命。
也许在那注定要死去的前一刻,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终日在海上搏杀,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也忍不住会缅怀一下自己那该死的糟糕的一生。
毕竟要死了啊。
本来,赚够了这笔钱就可以回老家了啊。
本来,马上就能够见到那个港口的骚娘们的,如果自己死了,凭着她那一张人老珠黄的脸,也不知道还有谁会买她啊。
本来……
本来……
本来,今天,是我的四十岁生日啊……
“轰隆——”滔天的风浪推动着漆黑的史前巨兽万钧而下,庞大的黑暗阴影遮住了每一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癫狂的脸孔。
没有一发炮弹来得及发出,没有一声喊叫来得及出口。
苍白色的骨质撞角狠狠地吻上了那一艘船的船身,封印了百多年的远古凶兽的怨灵在那一刻和大海一起咆哮,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海龙之牙,可以撕裂世间万物的绝世凶器。
白桦木制的船身在一瞬间开裂崩溃,那种凶悍的无可阻挡的锋利让那一整艘船发出了不堪凌辱的凄厉的呻吟。
大风浪狂卷而过,冥渊号狂卷而过,冥渊号就像是一把烧的无比炙热的餐刀切开一块牛油一般,将那一艘船拦腰轰成了两段。
那种强悍凶狠的没有任何停留的攻击,彰显了这一艘让整个无尽之海都恐惧的三桅帆船的无敌威名。
那一艘被撞成了两半的船开始朝着两边下沉,无数的人落到海水里,无数的东西开始在海上漂浮,无数的喊叫声震破了大雾,冲上了天穹。
风浪依旧的大,冥渊号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在这样的一场犀利而凶狠的胜利之后,普朗克没有下令回转,没有掠夺,没有俘虏,只有攻击。
狠狠的攻击,一旦开战就不死不休,不顾一切,只有我要杀死你的攻击。
普朗克的攻击。
普朗克的风格。
让人恐惧的风格。
“转舵七十度,降三帆,升三角帆,巡游。”普朗克的目光随着整个船只的转向全部放到了远处的大雾里那一艘被击沉的船上,“他们的方位。”
“最近的一艘在正北偏西四十三度,大约一千码。”陈森然这个时候也大抵明白了普朗克此时的战略,他在击沉一艘船后没有去屠杀那些落水的人,而是迅速躲进大雾里巡游,自然是为了引诱那些后到的地方友军来救援,从而逐个击破。
好一个围点打援。
好一个普朗克。
情势在一瞬间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对方可以察觉冥渊号的动向,但是只要对方敢过来救人,那么凭借着冥渊号的恐怖速度以及那一根海龙之牙的无敌,那一点动向是可以被忽略的,只要被普朗克抓住一点机会,那么像刚才那种情况就会再一次上演。
而如果对方选择不救的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淹死,那士气势必会下降到一个低谷,再说对方一艘船已经被击破,就算还能追踪普朗克,他们的阵势也被打乱,很难形成合围之势。
怎么算,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从普朗克刚才凶悍的战法来看,他是怎么样都不会离开的,这一群人显然激怒了他,他已经下了必杀之心。
冥渊号的速度终于随着降帆而慢了下来,它开始在离那一艘沉船大约三百码的隐约可以看清楚那一面情形的地方游弋。
那种轻巧地围绕着诱饵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姿态,像极海中最凶猛的龙鲨捕食时的样子。
但是那几艘船到底也不是蠢货,它们没有分开来给普朗克任何的可趁之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它们也同样不是孬种,或者说那几艘船的指挥够讲义气,在明知在救人时随时可能会被攻击的情况下,还是放下了小船去救援,或许,对方很有信心接下普朗克的绝世一击?
还是另有杀手锏?
“它们是排成了一列吗?”
“是。”陈森然的精神世界里看得清清楚楚,他也隐约知道了普朗克的想法。
“呦吼吼——”普朗克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似乎是对方对于自己的蔑视让他有了兴趣,他再一次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在风中挽了个刀花高喊道:“转舵三十五度,升四帆,让我们来串个糖葫芦,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声中,整艘冥渊号船只再一次如同箭矢般冲刺而去。
而在离这个海上战场的不远处,没有人察觉到的雾里,一只深蓝色的鳍角在海面上一划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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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页 【厄运小姐】
“消息送出去了吗?”
连成一列的三艘船中居中的显得最为高峻挺拔的,明显是这个小型舰队主舰的船上,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女郎站在船头双手抓着船舷,看着那一艘已经在远处的大雾里若隐若现的如同远古巨兽般的黑色冥渊号如是说。
“如您所愿,我尊敬的厄运小姐。”接话的是一个穿着漆黑色长袍脸相阴鸷的中年男人,他随手收起了手里的一片闪动着幽蓝光芒的类似鱼鳞的碎片,朝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美好背景优雅地鞠了一躬,他的语气十分低沉磁性充满了绅士的味道,可是他抬起头时眼睛里不经意闪过的光却带着无比的淫亵。
“我好看吗,乔伊大师?”被称为厄运小姐的红发女郎看着远处那一艘奔驰若闪电的黑色巨兽很久,忽然转过了头,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到了还来不及完全站直身的阴鸷中年人面前,即使是这样深寒的十二月,这个有着极好身材的女人也只穿着紧身的蕾丝边皮上衣和镂空的紧身皮裤,将大片大片雪白肌肤露在湿冷的空气里,以至于她晃动着腰肢行走的时候,一大片乳浪臀波都朝着那个中年人涌了过去。
“您……您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如此诱人的场面让乔伊大师那张平日里阴鸷的像是乌云一样的面孔都有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略略放低了自己的视线,看着那一片雪白平坦的小腹狠狠吞了口口水。
与此同时,风驰电掣的冥渊号已经悄悄地将距离再一次缩短,那一根无敌的海龙之牙的狰狞光芒已经隐约可见。
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也可以肯定如果再不做出防范,这三艘并在一起的船将会真的被串个糖葫芦。
可是厄运小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她的手下也没有任何的异常,救援还在继续,她本人甚至还有工夫继续和那个阴鸷的中年男人打情骂俏。
“哦吼吼吼……您可真会哄人呢。”厄运小姐夸张地娇笑着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乔伊面前,吐气如兰地说,“怪不得他们都叫您花街绅士呢。”
花街,比尔吉沃特最大的红灯区。
“咳咳……怎么,怎么可能……”乔伊大师忍不住又狠狠吞了两口口水,那种涌动的女人香混合着那些雪白的**的冲击让他觉得浑身燥热,极速分泌着的肾上腺素让他恨不得将那一对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娇艳红唇狠狠咬住,然后将眼前这个大美人狠狠按在地上。
他的呼吸不由地加快了几分,他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孔,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呻吟,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啊,那精致的完全不输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少女的五官,那被比尔吉沃特的阳光晒得恰到好处,既不黑,又在雪白中散发着淡淡晕黄的象牙般的肤色。
“那种肮脏的鬼地方,像我这样正……”一个直字被硬生生卡在了乔伊大师的喉咙里,因为对面的美人又靠前了一步,那一队颤颤巍巍的在大雾里若隐若现的雪白**离自己的手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真的只差一点点,只要自己稍稍地抬一抬手……
稍稍地一抬手……乔伊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双手已经在**的趋势下缓缓地抬了起来。
只差一点点了,最后的一点点了,我就能摸到这个美人的美乳了,也不枉我费尽心血加入她的船队,她马上就要是我的了,哈哈……
哈。
最后一个哈字卡在了乔伊的心里,没有从他的嘴里冲出来,他脸色僵硬地将手永远地停在了最后一点点。
因为两把造型精巧,枪身上刻满了细密的花纹的火枪已经分别顶住了他的太阳穴和心脏。
冷汗在一瞬间布满了后背,乔伊身上的某些充血的部位瞬间软化,十二月的寒风吹过,彻骨的冷。
“有话……好……好说。”他颤抖着说。
冥渊号那一面绣了一只硕大的狰狞骷髅头的黑色旗帜,已经在十二月的海风里猎猎作响。
距离还有一百码。
厄运小姐却似乎还是将心神放在眼前这个贪色鬼身上,那两把枪没有动一动,头也没有任何移动的倾向。
“应召女郎号上每年有很多人上船,有些人下去了,有些人永远下不去了。”美丽的厄运小姐此刻的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妖娆婉转,她的声音冷得像铁,每一个字都如同她手里的火枪枪膛里蓄势待发的子弹般刚强暴戾,“我希望您,乔伊大师,一个伟大的召唤师,比尔吉沃特少有的魔法天才,可以……有命下去。”说道最后一句,她再也不掩饰对于这个阴鸷中年人的厌恶,用枪狠狠地顶了一下他的太阳穴,这才施施然转身走向了船舷。
这时的冥渊号已经挟裹着风浪如一座大山般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将一整个磅礴的阴影投射到了那三艘明显略显瘦小的三桅帆船上。
“您……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惊魂未定的乔伊大师看着那一艘如同无坚不摧的龙枪一般朝他们冲来的冥渊号,抹了抹额头上未干的冷汗,有些讨好的对着那个重新背过去的美好身影说。
厄运小姐一言不发,突如其来的狂烈海风吹起了她蕾丝边的护腕,那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漫天飞舞,弥漫的大雾里,这个裸露了大部分肌肤的狂野性感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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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普朗克在扑面而来的风浪里依旧站立的稳如山峦,他看着那三艘在阴影下无动于衷地船只,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刀柄,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要再过十息,挟裹着无敌之威的冥渊号将会毁灭一切,可是……
莎拉……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还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死你?
普朗克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在刀柄上舞蹈,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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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页 【诡变】
最后的五十码。
普朗克那纷繁的如同大海进行曲的敲击声戛然而止,那最后的一声如同尾音的叩击声让陈森然坚信普朗克狠狠地抓紧了刀柄。
所以……那个女人对于普朗克来说真的是那么的重要吗?
就在陈森然摸着鼻子静待着普朗克下令,让整艘奔涌的冥渊号像是流淌在他指尖的那一首狂暴的进行曲一样戛然而止的时候。
原本飞驰的像是一支一去不返的利箭般的冥渊号忽然整个一滞,然后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猛然攥住了一般,硬生生从急速的突进变作了缓慢地朝前移动。
这样突兀的变速,顿时让原本助涨着冥渊号前冲的大风浪一股脑全部反噬向了船体本身,那种原本可以让冥渊号飞射如利箭般的狂野力量狂卷船尾,直将冥渊号半个船身都掀到了半空之中。
那些满心以为胜利在望正拿着刀剑猛拍自己胸膛的海盗首当其冲被抛进了海里,更多的人毕竟是常年跑惯了大海,尽管是这样前所未见的突发情况,也多在第一时间死死抓紧了身边的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所以人虽然在天空、大雾和海浪间穿行,却始终没有掉进海里。
而陈森然因为一直和普朗克站在船头,虽然没有被抛飞起来,却因为船尾上翘,船头下沉而整个人冲进了海里。
也幸好那种神奇的感知力几乎是在突变一发生的时候就提醒了陈森然,以至于他还时间反应过来去死死抓住身边的坚固的船舷。
而且陈森然发现自己的水性并不差,那大概有半分钟的窒息的水中漂浮没有让他有任何的不适。
突变的半分钟后,冥渊号从空中落下,沉重的船身重重地砸到了深厚的海水里,在激起了高达七八码的水柱后,整艘船终于安静。
倒灌的海水开始从甲板上向着四方流淌,被甩的七荤八素的船员在晃了晃自己发晕的脑袋后走向船舷似乎准备救落水的同伴,而明显也是刚从翻腾中还没恢复过来的瘦子普罗托则一脸惨白的走向了普朗克。
普朗克还站在船头,尽管刚才是那样猛烈的巨变,可是这个从一开始就一直稳稳站立在船头的男人,似乎除了那一身精工细作的船长服湿透了以外,他连一动都没有动过,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和他脚下这一艘叫做冥渊的船连为了一体。
“头儿……船舱……被人凿了一个大洞。”尽管普罗托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人听见,可是陈森然凭借着可怕的感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那样狂烈的突进里竟然有人可以把船凿穿……简直不可思议。
陈森然舔了舔那些从头发上滑落的咸湿的海水,十二月的海风穿过大雾吹在沾满海水的身上。
有些冷。
“船舱外层用的是极品黑岩木,海水不侵,刀兵难伤,里层用的是深海铁木,传说中海神左手盾牌的材质。从我曾祖父起,这一艘船在无尽之海里航行了近百年,从来没有一次,有人可以突破第二层,砸穿这艘船。”普朗克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场巨变和之前的某些内心的挣扎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陈森然隐约听出了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吧,“现在你来告诉我,船被人凿穿了,还是一个大洞,你之前不是说船上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吗?那是什么东西凿穿了我的船?”
尽管普朗克的话语里此刻一点杀气都没有,可是普罗托还是想到了从前的那些被普朗克面无表情毙掉的大副,二副,三副,于是他只能说:“是属下办事不力,我这就……”
“不必了。”普朗克似乎是真的没怎么生气,他看了一眼那些在海里喊叫着求援的船员,又看了一眼那三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救援,分列成了一排,将火炮推出,将自己纳入了射程的帆船,低声说,“能走吗?”
这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抛下那些落水的船员,快速逃离,毕竟面对着那些掩映在大雾里的密密麻麻的如林般的加农炮管,就算冥渊号再怎么坚固不摧,冥渊号上的海盗再怎么凶残无畏,也抵不住斯柯达兵工厂的最新力作的两轮近距离轰炸的。
这是一个标准的海盗的做法,多余的怯弱和同情对于终日与鲜血和狂暴的大海为敌的男人来说是不必要的负累。
而普罗托显然是一个标准的海盗,他那不蠢的脑袋也想到了那个简单的原因,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消息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抢修,现在绝对完成了,凭着舱底的储备动力,足以瞬间将距离拉到它们的最远射程。我们将毫发无伤。”说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自己微黄的牙齿笑了起来,完全不在乎那些绝对会被轰成肉泥被海里的食肉动物撕成碎片的同伴。
“那么,扬帆……”普朗克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那种稳定而狠厉的叩击声让陈森然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领教到普朗克这个平时看起来似乎惫懒啰嗦,只是嘴上凶狠的男人的真正的锋利和冷漠。
幸好自己还有点用,陈森然在精神的世界里看着那些能量汹涌的火炮林,这样想着下意识退了一步,而还没等到他的脚掌彻底放下去和甲板贴合,一个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很轻,很快,很脆。像是一把快刀轻易地撕裂了**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将头往那个方向撇了撇,是那些落水的敌方船员的所在地点。
然后,下一刻,他没有听见普朗克高喊,也没有听见那些火炮轰鸣的声音,他只听到了震天的惨叫声。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移向了那一个地方,接着,逃跑的人忘记了逃跑,开火的人忘记了开火,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因为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身影在那一片大雾里磅礴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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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页 【传说,断神之齿】
“卡擦……”那种迅捷的如同刀锋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陈森然总算听清楚了,那应该是牙齿撕裂食物的声音吧……
“卡擦……卡拉拉……”又一声,只是这一声比起上一声更加的悠长刺耳,就像是在嚼着什么难嚼的骨头。
的确是在进食啊,一头不知面目的怪兽。
因为每个人的耳朵都听到了这一声,每个人的眼睛也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即使是在这样的大雾里都寒光凛凛的狰狞的利齿撕裂**的瞬间。
所有人都有那么一刻的窒息,整个在上一刻还剑拔弩张杀气四溢到大浪滔天的大海,此刻许是也畏惧于那藏在大雾里的可怕生物,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只剩下那不间断响起的狂野进食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幸存者的忽喊声。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是着了魔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一片逐渐被鲜血染红的海域,不发一言,不做任何事,就像是被彻底地吓傻了。
呼喊声很快被进食声淹没,然后连进食声也低不可闻。
时间又匆匆过去一分钟,所有人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无可言说的压抑中没有回过神来,而大雾中的那个磅礴的阴影似乎是已经找不到幸存的食物,开始转身。
那一片杀戮之地就算是离最远的普朗克的冥渊号也只有短短的五百码的距离,而且看那只怪物的体型,这样的距离再不逃的话……
可是所有人还是无动于衷,他们更多的只是无意识地拼命咽着口水,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那一片已经被一只怪物染成了近乎黑色的大雾。
他们似乎都想要用自己的眼睛验证一些东西。
大雾中的怪物似乎终于找准了方位,开始移动,不过不知道是已经坚信食物不会张腿跑,还是体型太过笨重,它的速度很慢,极端的慢,慢的它移动了整整三息时间,都没有从大雾里露出一个头来。
海风又大了起来,将那些还没来及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提前一步送到了每个人的鼻端,同时,终于,吹开了,大雾。
大雾的后面,一个如同小山一般巨大的深蓝色的鱼类的脑袋,正张着一张满布了无数颗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看着每一个人,用它的那一双隐隐泛着血色的深蓝色的野兽瞳眸。
“龙鲨,真的是……龙鲨啊!!!”不知道谁第一个大声吼叫了起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和不顾一切想要逃走的害怕,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静默的大雾的海面。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般开始四处奔走,做着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能够快速逃离这个地方的事情。
唯有陈森然依旧有些疑惑地在意识地世界里打量着那一团凝重的但是并不如何猛烈的能量,就算是一头拥有着不弱于那三十六门加农炮能量的可怕怪物,也不需要那么地害怕,以至于**都不战就落荒而逃吧?
龙鲨……真的是如此可怖的生物吗?
“龙鲨,蓝焰岛的第二禁忌,仅次于无尽之海的尽头的可怕名词。”普朗克似乎是看出了陈森然的疑惑,眯着眼睛看着那一片大雾里的那个如山的黑影缓缓说,“传说中这种生物是远古海龙和巨鲨皇族的杂交产物,头颅如同小山,牙齿锋利过最好的刀剑,它还拥有最强悍的鱼类的身躯,以及可以引发恐怖海啸的龙族血脉,因为在曾经的那一场海神战中差点咬断了海神的左手,被称为断神之齿。哦,断神之齿,多可怕的名字……”虽然他的嘴里在说着可怕的话语,可是他的语气却是轻松愉快的不得了,陈森然甚至可以想象他那一把红色的胡子抖动的样子。
“比尔吉沃特的妈妈们吓人总喜欢说这个家伙的名字,说它有天空那么大的脑袋,一口就可以吞下一百个小朋友,老实说,小时候我也被吓得够呛。”普朗克也确实在抖动着自己的胡子,那一幅神情,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一头脑袋像是小山一样的怪物一口吞下自己的船,他甚至一边说还一边有工夫让忙的像条狗一样的普罗托拿瓶酒过来,“从前老人们出海的时候总会抛下一些倒霉的家伙的左臂进海里喂鱼,以祈求这一趟航程无风无雨。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不信这一套了,我也不信,没想到,真见鬼了,这一次还真是遇见了传说,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不过现在正倒霉的还不是普朗克,而是对面那三艘原本蓄势待发的船,因为它们离那一条可爱的龙鲨,伟大的断神之齿更加地近一些。
由于之前那三艘船急着狙击普朗克,仓促地切换了队形,以至于它们三艘船几乎是完全挤在了一起。
这么点小状况放在平时的话倒也不怎么紧要,最多多花一点时间来调整,拉开必要的距离,可是要命的是在这一刻,那一头号称差点咬断过神的左手的巨大鲨鱼,已经将它的牙齿悄悄地靠上了离它最近的船只,将整艘船当成了它的甜点。
而被吓得灵魂乱颤的船员们早在那个山一般的鱼头靠近的时候就纷纷跳海了,这导致了那一艘船完全没有人在操作,连带着其他的两艘船被不尴不尬地卡在了原地。
身处在中间的船只上的厄运小姐这个时候再也没了调戏乔伊大师时的气度,她咬着牙随手毙了两个想要跳船的船员,有些歇斯底里地对着第一艘船上大喊道:“后撤,迅速后撤,你们他妈的想害死老娘啊。”
也幸好第一艘船上的那些家伙还算镇定,船终于开了起来,开始缓缓向后,可是就是这么一会的时间,那一张巨大的嘴已经狠狠地咬在了第三艘船的甲板上。
那一口差点咬碎了神的骨头的牙齿轻易地撕裂了那些不算极品的木料,发出了如同嚼饼干一般的清脆声音,让厄运小姐的俏丽脸孔一阵发白。
而让她的脸接近发青的是,那一艘漆黑色的隶属于该死的普朗克的船,已经调转了方向开始朝着大雾前进,那个最该死的应该被龙鲨咬成百八十段的普朗克船长阁下则正站在船尾朝着她优雅地掀帽鞠躬。
“再见了,我的莎拉宝贝,去深海玩得开心点,哈哈哈……”
第十二页 【骗自己】
冥渊号已经驶离了那一片危险的海域五分钟。
普朗克却没有任何想要扬帆加速的意图,他只是站在船头不住地用手指敲打着他腰间的刀柄。
陈森然听得出那其中的焦急,而且普朗克的呼吸再度变得轻微的燥乱。
他是在担心那个女人啊……
“头儿,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瘦子普罗托在踌躇了一会后,终于顶不住全船人杀人一般的眼光,上前了一步有些小心地请示道。
“你很害怕?”普朗克没有回头,语气也是平时的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可是他的那只不断跳舞的手已经蓦然停止,牢牢地抓住了那有些发旧的刀柄上。
这通常是普朗克暴起杀人的节奏,见惯了别人人头落地的普罗托有些发慌地退了一步。
“不……不是……”他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四处乱瞄着想要让周围的兄弟们帮忙说说话,可是那些家伙哪里愿意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就连平时最要好的比巴博也是低头猛啃烤肉,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只是担心……担心,龙鲨追上来。”
“是嘛?”普朗克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手却是又松了开来开始继续跳舞。
这让普罗托勉强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对着那些又开始对着他示意的家伙还以同样杀人的眼神,心里是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其他人眼见普罗托不肯发力,自己也不想去尝尝伟大的普朗克的火枪和长刀的滋味,一时间整个船上的气氛沉闷了下来,不大的风浪拍击着坚固的黑岩木船身,十二月的海风吹过,只有普朗克的手指敲击刀柄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雾里,显得分外的孤寂。
很久之后。
普朗克忽然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尽管这一句普朗克说的突兀无比,也没有具体问谁的样子,陈森然的眼睛更是瞎了,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一句问的是他,因为这里没有第二个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第一艘船已经被完全吞没了,第二艘船和第三艘船已经开始逃离,不过……”
也幸好普朗克一直没有加速,所以陈森然还勉强可以感知到大约两千码之外的那片海域的大致情况。
“不过什么?”普朗克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和之前一样的平稳,可是陈森然那出色的感知还是察觉到了那尾音里的最后一丝颤抖。
是很担心啊……
“第三艘船已经被追上。”陈森然在之前普朗克站在船尾朝着厄运小姐致意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那个女人的位置,是在第二艘船,所以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第二艘船也快了。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普朗克虽然表面上只是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但是那一声恩里蕴藏着的焦虑却是如同春雨般绵延。
船又往前行了一分钟。
“我快感受不到了。”陈森然这样说,他也只能这样说,他不可能大刺刺地跟普朗克说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因为既然普朗克把自己的情绪压制的如此深,就说明他不想别人知道……
他也许喜欢着那个女人。
陈森然不想做那个出头鸟,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的点一句。其实他本来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普朗克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一想到一个男人,明明可以救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顾忌而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去死,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
所以他还是说了。
普朗克听了不答,跃动着的手指却是越来越慢,直到所有人的耳边只听得到风声和海浪声。
“啪——”叩击声,重重的叩击声。
普朗克终于稳稳地握住了那发旧的刀柄。
“铮——”下一刻,长刀出鞘。
普朗克迎着滔天的大雾斩开了风声,在船头面无表情地喊道:“转舵七十五度,升四帆,全速前进。”
这是,转向返航的命令。
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衣袂在不大的海风中微微起伏的船长,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动手。
因为谁都知道身后到底有着什么样可怕的怪物,那可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吞下一艘船,呼口气就能召唤来大海啸的传奇啊。
返航就是找死啊,船长是……是疯了吗?
“嘭——”一声猛烈的枪响在海盗们的耳朵里,每个人都下意识抖了一下身子,慌乱的开始摸自己的身体。
“你们没听见吗?”普朗克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吼叫,没有愤怒,却冷得像是一把刀。
一把直刺每个人的心脏的刀,所有人顿时记起了那个站立在船头,左手刀右手枪的男人是怎么样可怕的恶魔。
自己去了也许还不会死,可是现在不动手,那么也许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得开花。
“头儿……”原本沉默了的普罗托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壮起了胆子开始说话,他咽了一口唾沫,脸色白的厉害,显然是心里也怕的狠,“我们跟着您就算去死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可是,您……总得……给……给大家一个交代吧,毕竟……那个女人……”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普朗克直接打断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了?”普朗克的声音冷得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原本那些听了普罗托的话脸上有赞同之色的家伙,立刻吓得噤若寒蝉,普罗托更是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还是没有人动手,似乎他们是想用沉默来反抗他们平日里强大伟大的普朗克船长阁下的这个无理的命令。
海浪声依旧,陈森然一言不发地站在船舷旁,颇有些看戏的架势,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个女人,对普朗克来说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
就在气氛僵硬到了极点的时候。
“不过……也是。”普朗克终于开口,“厄运小姐虽然刚才差点把我们干掉了,之前也一直跟我们作对,可是你们要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在蓝焰岛可以横行无忌,就是因为厄运小姐是那群老不死推出来的代理人,厄运是个女人,好对付,如果她死了,换上别的什么巴尔之类的渣滓,我们的日子将会很难过。”他说的很大声,像是在对着所有人解释。
可是他始终面对着大海,和漫天的大雾,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他又似乎是完全在说服自己。
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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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写完这本书,别无所求。
第二百六十五页 【命运大火燃烧的前夜】
裁定仪式在傍晚的时候举行。
结局自然是诺克萨斯人胜出。
在中路被连破两塔以及游击战术无法再使用的劣势影响下,德玛西亚人毫无意外地输掉了比赛。
“能坚持到现在,也足够了。”灰色橡木树酒馆里,贾克斯把玩着空掉的水晶玻璃杯,有些无趣地敲击了一下水晶玻璃窗。
“但愿吧,议会的真正的裁决官可是已经在我们门前经过了半刻魔法时了。”古拉加斯抛掉了手里的纸牌,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地看向了已经被夕阳染红的窗外。
快要天黑的城市。
尽管如此,战争学院的街上还是人山人海,很多人还是不愿离去地等待着最终地官方裁定。
诺克萨斯人等待着欢呼。
德玛西亚人则是为了不让自己奋战的勇士们弱了气势。
城市中心的巨**师塔上,已经被最浓烈的夕阳染红的高台之中。
六个已经回归了本体的参赛选手分成两方,站立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最高处,等待着黑夜前的裁判。
“意料之中的结果。”瑞兹拿着书,站在高台的下方,没有抬头地说着,血红的夕阳将他蓝色皮肤上刻满的荆棘魔纹晕染的像是某种远古的图腾。
“恩。”站在他身旁的索拉卡还是少言寡语着,浓烈的不安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体上脱离。
他们是作为荣誉裁判组,负责在最终裁判之后,给出可能的意见。
虚无缥缈的权力。
需要一直站立到天黑的乏味工作。
瑞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他们干什么去了?换衣服?化装舞会吗?”
所谓的他们,自然就是那三位至高裁判席的大人。拉利瓦什,皮耶罗。哈德森。
这三个照例应该在最后的时刻,在所有人面前做最后一场戏的家伙,已经消失了近半个魔法时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天色渐渐偏暗。
连知了都静下来了一些。
就在整个城市的人的耐心都快要被磨灭的时候。
那三个大老爷中的其中两个形色匆匆地出现了,他们毫不停留地快步走到了瑞兹和索拉卡的身边,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两位议员大人。”瑞兹继续翻着书,在即将没有光的黄昏里,连眼皮都没有抬。
“半个小时前,有人报告说。黑曜石图书馆的那个女人不见了。”两个议员大人丝毫没有被瑞兹这种怠慢的态度激怒,他们的其中一个,哈德森,说着一些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事。
“哦,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瑞兹只是挑了挑眉毛,还是没有抬头。
“我们,我,皮耶罗,还有……拉利瓦什。一起去追查。”哈德森还是没有在意瑞兹的态度,准确的说,他是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其实是在跟一旁的。明显走神走得更厉害的索拉卡讲话,“就在刚刚,他不见了。”
“你说……他不见了?”像是一直在走神的索拉卡犹如重新活了过来一般。骤然回眸,她的身上的那些不安的气息。在一瞬间达到了近乎实质的地步,她看着哈德森。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他、不、见、了?”
他,拉利瓦什。
“是,这就是我来找你,你们的原因。”哈德森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瑞兹,“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瑞兹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终于合上了书本,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为什么?”
“瑞兹,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是……”哈德森的语气有些气馁,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大光头,他觉得自己的语言前所未有的匮乏。
就在这个时候……
“他会吃掉我们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静的像是一个死人的皮耶罗猛然开口,用着一种可怕的像是地缚灵般的口吻,“他……会吃掉我们的,一个——一个——”
“什么?”索拉卡有那么一刻的愣神。
而瑞兹,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他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书,重复着低声念:“吃掉我们?”
像是某种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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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即将到来的时候。
堡垒之下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所有的诺克萨斯人,一万五千人。
尽灭。
数量庞大的尸体挨在一起,堆叠起来,堵在夜幕即将落下的冰冷城墙之下,像是一座齿牙狰狞的高大山峰。
“是个麻烦。”泰达米尔背负着一把锋刃粗粝的长刀,指着那一座由人组成的山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过恶劣,尸体已经全部冻结,很难焚烧,别的处理方法也很难奏效,这将会成为之后进攻的一大障碍。
“这个时候我开始有点想念杰斯那个碍事的家伙了。”盖伦点着头,如果这个时候有那把墨丘利之炮,那么就真是省事了。
“你不要紧吧?”他叹息着又看了一眼泰达米尔。
“行,撑得住。”泰达米尔大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头顶上的那些长刀已经落下,他的像是百战不坏的强壮身躯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浓郁的血气退去,喘息,疲惫。
准确地说,泰达米尔并不好。
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单人独战千万人的豪迈男人站得依旧像是一把刀,他将手里的刀放了下来,拄在了地上,说:“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恩。”盖伦听到这个问题,皱起了眉头。
他们,凯瑟琳,奥拉夫,瑟庄妮。
一个半友军,一个半敌人。
算是后患。
“那……”泰达米尔看了一眼身后的战斗了一天,已经疲态尽显的战士们。
渐渐浓黑的夜色,将他们的脸色笼罩地事那样的沉重。
“不管了,我们没时间了,今晚一定要打。”盖伦深吸了一口,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只等……”
城门洞开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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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彻底落尽的时候,这注定是个将要震荡整个大陆的夜晚。
这个夜晚,有人从南方的牢笼逃出去往遥远的大海上的混乱国度,有人从南方的王城去往他命中注定的猎场,有更多的人则在北方的又一场大雪到来之前,握紧刀剑。
这个夜晚,命运的大火,狂烈燃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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