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任命李信
老将李信昂首跨步走进咸阳宫二世皇帝的寝殿。
对陈甲带他来寝殿受审,李信非常不满。
原来的二世皇帝喜欢杀人,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兴之所至,杀人如同碾死蚂蚁一般简单。
李信自从被秦二世抓起来之后,就没打算好好活着出去,就连他李家一门老小的性命,恐怕都无法保住。
不过这个大将军却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终结的地方竟然是二世皇帝淫乐所在的寝殿。
“老夫不甘心啊!”李信内心怒吼,却无可奈何。
当他踏入寝殿的大门之后,一脸的悲愤之情瞬间凝固。
这哪里还是二世皇帝宠幸美人的所在?简直变成了朝堂一般。
在两侧的方桌上高高的堆积着竹简刻出来的奏报。中央,一个敦实的方桌后面,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秦二世正身着黑底金龙皇袍一脸严肃的看着一卷刚刚放下的竹简,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忧色。
在二世皇帝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后面的一切,李信却看不到。
“这还是传说中的二世皇帝么?怎么好像比老皇帝还要勤政?”李信带着一丝疑惑,向前一步,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罪臣李信,叩见皇帝陛下。”李信武将出身,身体强壮,就算跪下,也是虎虎生威。
胡亥看了一眼李信,一挥手,一边的陈甲立刻搬来一个方凳。
“李将军请坐,等一下朕。”胡亥语气轻柔,让李信反到战战兢兢。
李信本来抱定必死的决心,决定就是死也要大骂胡亥一顿。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结果,一时间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大骂。
胡亥面前是奏报几个郡因为大雨耽误秋收的事情,地方官员请求二世皇帝减免当地赋税,为民请命。
对于钱粮方面,胡亥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这时候的大秦是应该显示宽厚胸怀,让天下黎民百姓归心的时候。
这种减免赋税的动作虽然有些迟了,但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他拿起毛笔熟练的批阅了这个奏报。
“嗯,不错,秦二世的毛笔字还是有两下子的。”胡亥看着竹简上自己写下的尚可入眼的毛笔字,微微点头。
把奏章再次放到一旁,胡亥一抬头,看着李信问道:“李将军,牢中的饭菜尚可入口否?”
李信一愣,他在咸阳宫大牢之中,牢饭倒是吃了几日,但这几日的牢饭却比外面的饭菜还要丰盛。
他不明就里,只道是胡亥跟他玩猫抓耗子的游戏,要把他玩弄够了才会杀掉。可今天看胡亥的气色竟然跟以往的秦二世皇帝完全不同,眉宇间竟然隐隐有一股勃勃英气透出,倒是颇有些龙威。
“臣,吃的——还好。”李信迟疑着说道。
胡亥哼了一声,整容说道:“怎么不自称‘罪臣’了?”
李信一愣,脸色一红说道:“臣在朝堂上,所言是实话,何罪之有?”
胡亥看了看李信的老脸,虽然饱经风霜战乱,却仍旧坚毅如磐。不禁深深的点了点头,从方桌后面站起,绕出来走到李信面前。
李信也坐不住,立刻起身,就要跪下。
胡亥一伸手拉住了李信的手臂,不过这老将军膂力不小,竟然生硬的跪了下去。
无奈的笑了一下,胡亥吩咐道:“陈甲,扶老将军起来。”
一旁的陈甲立刻上前扶起李信。
“李将军,你在朝堂之上不随波逐流,朕很高兴。”胡亥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信说道。
李信一愣,这次却没有跪下,只是向胡亥拱了拱手。
“你应该知道,朕即位之后,受到赵高胁迫,做了很多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朕想一定是赵高行了巫蛊之事,朕才会糊里糊涂的犯下许多滔天大错。如今朕清明了,想要振作大秦,重整河山,却无奈人单力孤,不知李信将军能否助朕一臂之力。”
胡亥知道秦二世杀了那么多忠臣栋梁,还残忍的杀害亲生兄弟姐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个年代的帝王都相信巫蛊之术可以魅惑人心,他索性就把曾经的秦二世所作所为推到巫蛊之术上,这样勉强算是个理由。
只要稳固人心,重新夺回大秦完全的控制权,今后怎么解释那段滥杀的历史,还不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事儿。
果然,李信听了二世皇帝的说法,眼神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朕的咸阳宫中,已经遍布赵高耳目。朕想让李信将军作为中车府令,给朕把守宫禁。将军意下如何?”
直到现在,李信才明白,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不是要杀自己,反而是要借助自己的力量。
原本以为必死的他此刻内心激动,虽然从将军到中车府令看似降职,但实际上却是成了皇帝身边的卫士,和皇帝接触的机会自然多了起来。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久居皇帝身边,好处自然也是不少。
“臣,当尽力而为。”李信立刻单膝跪地,发自内心的向胡亥效忠。
“错,你当全力以赴。”胡亥纠正道。
“是,臣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李信立刻明白这个二世皇帝的意思,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走回方桌后面,坐定了问道:“李信将军,现在的咸阳宫中,赵高安插的人不知凡几,朕要你不兴大狱悄悄的把宫中的禁卫大换血一下,能做到么?”
李信稍稍思考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给臣一点时间,臣应该能做到。”
“朕的时间不多,你给朕一个期限。”胡亥知道,什么事情只要追的紧,都会提高效率。
“三日之内,臣让宫中禁卫完全换掉。统统换上皇帝满意的卫士。”李信言之凿凿。
“好,这件事儿让陈甲和你一起办。今后陈甲就是你的副手,好好办事儿,朕不会亏待你们。”胡亥说道。
“诺”李信和陈甲一起谢恩。
“稍后朕会让李斯给你们一道诏书,正式任命。给朕从大秦的军队中挑一些好手,朕要亲自挑选卫戍咸阳宫的甲士。”胡亥补充道。
“诺。”李信和陈甲对视一眼,干脆的回答道。
“赵高,朕先从咸阳宫着手,一点一点剪除你的势力。咱们走着瞧。”胡亥眼光深邃的闪烁着。
“报,蕊珠求见陛下。”一个阉人刺耳的声音响起。
第13章 再战蕊珠
胡亥皱了皱眉头,这个蕊珠已经来了好几次,倒真是为赵高尽心尽力呢。
“让她候着。”胡亥已经让李信退下,现在无事,却不愿意见这个蕊珠。故意拿起身边的竹简,仔细的批阅起来。
对于蕊珠,胡亥有一种特殊的情绪。
他穿越过来,本以为是做梦,和蕊珠有了鱼水之欢。却没想到竟然梦境成真,在心理上,蕊珠是他这个小历史老师第一个女人。
“稀里糊涂的竟然交出了第一次。”胡亥叹息一声,看到外面天色渐暗,秋日的凉气已经袭了上来。
“让她到后面寝殿等着。”胡亥扔下毛笔,让陈甲用明黄的布幔把几个方桌上的竹简罩了起来。
他不想让蕊珠看到自己多么勤政,不想这个消息传到赵高那边。
很快,胡亥穿过一条围廊,来到咸阳宫后面的寝殿。
寝殿之中,烛影明灭,一个绝色佳人正在对镜自怜。
侍奉在寝殿之中的宫女阉人见胡亥进来,立刻都知趣的退了出去。最后一个退出的宫女更是轻轻的把门关上。
红烛佳人,这种只有在古装剧中才看得到的景象,如今就活生生的呈现在胡亥面前。
“这是蕊珠,是赵高的探子,是他的间谍。”胡亥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
蕊珠对着铜镜,始终不曾正视胡亥一眼,仿佛很专注的在化妆。
看着蕊珠妖娆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胡亥心中怦然而动。如果两个人没有过肌肤之亲,胡亥还不会如此动心。
可一想到初来大秦的那一晚……胡亥体内那股原始的冲动就不可磨灭的燃烧起来。
“皇上,妾今日可好看?”蕊珠站起身,轻飘飘的转了一个圈子,霎那间满室馨香。
蕊珠的轻纱外衣下,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更让人着迷。
胡亥的血气方刚,怎能没有反应?若不是宽大的龙袍掩饰,早就已经出丑。
“你今日很好。”胡亥点了点头,按压下把蕊珠‘就地正法’的冲动,缓步走到龙**边上,轻轻坐下。
面对这个妖娆艳丽的女子,胡亥有心辣手摧花,却又于心不忍。
原来的秦二世不完全是傻子,竟然也知道蕊珠是赵高安插在身边的探子,若不是沉迷于蕊珠的女色,依照胡亥原本的性格,恐怕会立刻砍下蕊珠的‘玉头’。
二人沉默一会儿,蕊珠终于感到了胡亥的异样。
曾经的秦二世每次见到蕊珠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推倒她,疯狂的享受。而如今这皇帝仿佛换了个人,沉稳,冷静,虽然眼神还会停留在蕊珠故意凸显的性感部位,却没了那股子急色劲儿。
“皇上……”蕊珠终于忍不住,羞红了脸向胡亥跟前靠了靠说道:“上次临幸,那感觉妾甚难忘……”
说着,蕊珠的脸仿若红布一般,头也轻轻的靠在了胡亥的肩膀上。
一缕幽香悄悄潜入胡亥的鼻子之中。
胡亥深吸了一口气,女人的香味是男人永远的提神良药。
他伸手揽住蕊珠的纤腰,想到了那一晚,自己动用了从欧美岛国动作片中学会的各种手法,征服了蕊珠。
他忽然记起,好像曾经看过一个男优高手的教学片,说只要给予女人这种传说中的欢乐,那这个女人就会永远死心塌地的把身心留给给予她快乐的这个人。
“不知道这办法可行否?”原本刻意压抑的胡亥此刻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下一刻,胡亥不再犹豫,狠狠的把蕊珠推倒在龙**之上。
蕊珠嘤咛一声,好不反抗,仿佛顺从的小鹿一般,卷缩在龙**一角。长裙薄纱掩映下,一条雪白的**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这种情形,是个男人都不会做柳下惠。
胡亥是来自现代的历史老师,虽然属于那种没开过荤的原始型人物,但对这男女之事也早有耳闻,自然不会学孔老夫子‘克己复礼’的那一套愚论。
现在的胡亥满脑子都是老子的‘食色,性也!’,更何况他还给自己的行动找了一个更加靠谱更加实际的解释理论:如果让蕊珠享受到无与伦比的乐趣,这女子恐怕会由性而爱,从此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想到这,胡亥理所当然的冲上了龙**。
他一边疯狂的冲向蕊珠,一边急色的撕扯着身上的龙袍。
无奈,古人的衣服太过繁琐,胡亥左撕右扯之下,额头已经忙活出细密的汗水,可身上的龙袍还是坚若磐石。
“嗤”蕊珠一声轻笑,魅惑的道:“皇上莫急,要妾帮忙否。”蕊珠轻笑,却不上前,反而把裙角略略提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珠圆玉润。
胡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扯下龙袍。
这是胡亥穿越过来之后,第二次和蕊珠同**。
“甚么帝王将相,不过是女人胯下的臣子庸奴罢了……”蕊珠一边享受着胡亥的爱,一边在心中冷哼。
她进宫之前,是赵高府邸的歌女,虽然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在那种环境中,对男人自然有根深蒂固的看法。
当初的王侯将相,那个不是看上她妖娆的舞姿和狐媚的小脸儿。若不是赵高别有所图,恐怕蕊珠早就嫁入某个王侯府邸。
大殿之中,胡亥和蕊珠颠鸾倒凤。
两个人虽然亲热无边,但却各有心思,一个为了给赵高刺探情报,掌控皇上。
一个则是穿越而来,想征服这个女人,以便将来为自己所用。
两个人都没有有错,错乱的是这不应该的时空,胡亥本就应该浑浑噩噩下去,却被这二十一世纪的胡亥李代桃僵。
历史的发展方向,不知道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下去?一切一切都因为胡亥成了一个未知数。
原本该死了的蒙氏兄弟,被胡亥悄悄的弄回了咸阳,虽然暂时还不能重用,但却被胡亥算作本钱。
寝殿之外,众甲士、阉人和宫女根部不了解两人的心思,只是听着风雨恩泽的声音展开了无尽的遐想……
第14章 这就是爱?
咸阳宫中,突然传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叫喊声。
这声音仿若哭泣,又仿若大笑。
夹杂在那声音中的意境,足可以让任何男人从骨头缝里发出瘙痒的感觉。
“二世皇帝今天莫不是吃了什么药?怎如此威猛?”一个卫士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伙伴。
一边的卫士下身也有帐篷支起,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背后嚼二世皇帝的舌根,小心你全家的脑袋。”
发问的卫士脸色一黄,一根硬通通的钢棍瞬间萎软下去。
边上的卫士看到他的怂样,低声嗤笑一下说道:“都说魏三狗熊脓包,当真不假,跟你开玩笑呢。”
被称作魏三的卫士一脸的苦相,说道:“皇帝喜怒无常,这种玩笑开得?再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去干你婆娘。”
“我的婆娘可不会如此的叫。”那卫士说道。
“女人如何叫,要看男人的功夫……”魏三低声道。
“哼,我看你小子就没有二世皇帝的功夫……”
几个卫士望着咸阳宫的寝殿,一脸的羡慕。他们的确没有让自己的女人叫的如此狂野,如此痛彻心扉……
在寝殿巨大的龙**上,蕊珠慵懒的躺着,真的如花蕊中绽放出的露珠一般。
胡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从蕊珠现在依恋的眼神,他似乎知道,这女人已经开始有臣服的趋向。
快乐终于达到巅峰,蕊珠躺在胡亥的臂弯中,身体不住的抽搐。
胡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满意的看着蕊珠绯红的脸庞。
他伸手轻拂蕊珠的俏脸,入手滚烫。
从脸上的温度,胡亥判断出,蕊珠此刻不是装的。
后世可是有很多女人会在这方面装作‘登顶’,欺骗男人,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的。
“皇上……”蕊珠柔腻的声音响起,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剧烈的爽快感已经让她近乎晕厥。
胡亥看着蕊珠的状态,很满意自己的工作成果:“据说女人一旦在这方面臣服于男人,就会连心也死心塌地的跟着男人。不知道这个蕊珠会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胡亥轻轻抚着蕊珠光滑的后背,他每一下轻抚,蕊珠都会身体微微颤抖。
胡亥知道,收服蕊珠,宜缓不宜急。
“好了,你先躺一会儿,朕还要出去看看各地的奏报。”胡亥轻轻的揉着蕊珠头发爱怜的说道,直到蕊珠将要沉沉睡去,他才要起身离开。
柔情似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胡亥一动,蕊珠却偎依在胡亥身上,声音低低的说道:“皇上,臣妾爱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多少映射除了一些真性情。
胡亥轻轻的拍了拍蕊珠,柔声说道:“朕,会经常给给你这种感觉的。不过最近天下不太平,内忧外患,朕的精力也是有限。”说着,胡亥故意叹息一声。
蕊珠拉着胡亥的手臂,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胡亥,眼中复杂的情绪留过,最终化作一声低叹:“妾为女流,不能为君分忧!心中有愧!”
胡亥望着蕊珠,良久,在她唇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果断的起身,穿上龙袍,离开了寝殿。
蕊珠望着胡亥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皇帝变化好大。原本她看不起胡亥,只是为了赵高的命令,委身二世皇帝身边。
可胡亥这一离开,蕊珠心中竟然微微难过。胡亥那年轻阳光的脸在她心中第一次清晰的浮现出来。
“难道这就是爱?”蕊珠盯着胡亥消失的门口,愣愣的,下体传来的快感还有残留,只不过现在这种情景,那种快感让他更加留恋胡亥在身边的感觉。
胡亥并没有真的去看奏报。
他不是铁打的汉子,刚刚和蕊珠一番大战,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不过他不想在蕊珠那边休息,他要给蕊珠一个空巢期,这样蕊珠就会更留恋他。
胡亥在咸阳宫的另一座寝殿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在梦中,他还是在课堂上,给自己的学生讲解历史课。那场面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课堂上学生们踊跃回答问题,胡亥很有做老师的尊严。不过下一刻,一整班的学生都变成了赵高的模样,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胡亥一惊,从梦中醒来。
汗,已经湿透了衣襟。
“赵高,已经小有羽翼,我应该尽快剪除之。”胡亥躺着,没有惊动周围侍寝的宫女,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做起。
他一动,立刻有宫女上前为他更衣。
“皇上,你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换一件吧。”小宫女体贴的拿出一套新的龙袍,给胡亥换上。
在这皇宫中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胡亥已经习惯了宫女们的伺候,任由宫女给他换掉了贴身的衣物。
“皇上,李斯大人和冯劫将军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宫女一边给胡亥换衣服,一边轻声的说道。
“什么?”胡亥眉头一皱,问道:“现在是何时?”
“已经是卯时了。”小宫女回道。
“哦。”胡亥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下一刻,他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
“回皇上,我叫杏儿。”小宫女没想到二世皇帝突然发问,愣愣的回答道。
“杏儿,是吧。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朕的身边,作为朕的贴身侍女。”胡亥吩咐道。
“啊!”杏儿显然被胡亥突然的决定给惊呆了,竟然忘了谢恩。
“怎么?不喜欢?”胡亥歪头看着杏儿。
杏儿的小脸儿立刻变了颜色,皇帝一怒,诛九族。她立刻跪在地上,叩头说道:“杏儿欢喜的紧,这恩典来的太过突然,杏儿失态,请皇上恕罪。”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唯一的任务就是臣子们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提醒我,不论我是否入睡,明白?”
“诺。”杏儿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嘀咕:“这二世皇帝何时如此勤劳了?该不会又有什么新花样吧?”
对于能在皇帝身边,杏儿是极不情愿的,因为她知道秦二世胡亥不是个明白的主儿。
“好了,传李斯和冯劫进来。”胡亥没再理会发呆的杏儿,李斯和冯劫这么早跑到咸阳宫寝殿来觐见,肯定有重要的事儿。
第15章 放虎归山
李斯和冯劫急匆匆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到了胡亥的寝殿之中。
冯劫一脸倦容,胡子已经有些散乱,显然是一夜未睡。
李斯的老脸上也是微有困顿,显然是睡眠不足。
“什么事,如此急色?”胡亥抻了个懒腰,故作从容,内心其实比两个臣子还要着急。
毕竟这里是大秦,内忧外患,小命时刻不保。
“冯劫将军查明,上次行刺,是赵成门下的豢养的门客所为。”李斯简明扼要的说了来意。
在李斯的示意下,冯劫上前一步,详细的奏报了他所了解的事情。
那日在咸阳宫大牢行刺胡亥的,正是赵成门下的几个清客,如今已经遁出咸阳,浪迹江湖。
“皇上,是否缉拿赵成?”李斯躬身,他和赵氏兄弟虽前有沙丘之谋,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旧有的和睦,互相看着不顺眼,恨不得早日拔掉赵高。
胡亥没有理会李斯,反而问冯劫:“咸阳令阎乐的情况你掌握的如何?”
冯劫立刻恭敬的回答道:“阎乐虽然和赵高同流合污,可深得带兵之道,咸阳守军之中,多是他的心腹。不过臣已经努力在驻军之内建立了忠于大秦的势力,相信可以掣肘阎乐。”
胡亥点了点头,如果冯劫把阎乐说的很白痴他倒是不会相信。一个能够带兵冲进咸阳宫斩杀皇帝的将军,手底下一定会有些死忠的心腹。
“赵成可以动一下,不过不能只动他一个。传召:凡咸阳城中,豢养清客的豪门望族,都要彻查。一旦发现有江湖游侠儿者,打入咸阳天牢,主人连坐。”胡亥严厉的吩咐道。
“诺。”这个差事自然落到了冯劫的身上。
“咸阳城中有不少六国遗老遗少,他们阴蓄死士,图谋不轨。此番必定惊动。你让你的人偷偷的网开一面,多收些银钱,放这些六国余孽出城去,最好把赵成给朕也逼出咸阳。”胡亥目光闪动,叮嘱冯劫。
冯劫资质平庸,不过一武夫而,只知道唯唯诺诺,根本没领会胡亥的深意。一旁的李斯却眼睛突然一亮,对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不禁心中敬畏起来。
在李斯眼中,如今的秦二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种种决定,天马行空,前几日指鹿为马的行为已经让众位大臣惊叹不已,狠狠的打击了赵高一伙的气焰。
如今这放六国遗老遗少出咸阳,必定有其深意。不过胡亥为何这样做,李斯一时却也没想明白。
“事不宜迟,冯劫你就再辛苦一下,立刻全城戒严。形成一个外紧内松的形式,务必把六国的遗老遗少逼出咸阳。”胡亥下令。
“诺。”冯劫退出寝殿,飞速离开咸阳宫,去执行胡亥的命令。
寝殿之中,只剩下李斯。
君臣二人稍稍沉默,胡亥在李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才开口:“李丞相,沙丘,你拥立朕即位,是有大功劳的。”
“臣不敢居功。”二世皇帝无缘无故的提起这见不得光的事儿,李斯顿时六神无主,立刻跪在地上。
胡亥摆了摆手,示意李斯起来。
“当初你拥立朕,朕感激。可如今你李斯没有尽到丞相的职责,竟然让赵高一家独大,如今朕要剪除赵氏一党,你要给朕分忧。”胡亥不由分说的给李斯扣上个大帽子,然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李斯有苦难言,心道:“你二世皇帝曾经和赵高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我怎么敢和赵高对着干!如今你说要除掉赵高,随便扣一顶帽子,我就受不了啊!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不过这些话都是李斯肚子里的,烂成了脓疮李斯也不敢在胡亥面前发牢骚。
“臣,今后当竭力。”李斯只能表示忠心。
“我大秦历法,太过严厉。之前朕没有修改大秦法令,是因为老皇帝新丧,守旧以示孝心。如今业已经年,虽不欲废除父皇定下的律令,却不忍我大秦百姓活在这样苛责的律令之下。你带几个忠厚老成的臣子,给朕重新修改一下大秦律令,删繁就简。”对于秦朝的严苛律令,胡亥是第一个想修改的。
历史上,如果不是律令森严,也不会有陈胜吴广造反,大秦或许也不会这么快灭亡。
“诺,请皇上简单示下,臣也好照纲办事!”李斯是法家一脉,讲究的就是律令森严,如今让他办这个事儿,倒真是有些为难。
“先从赋税劳役着手,减轻黔首负担。除了罪大恶极的刑罚,能免则免,你先本着一个‘宽’字研究,然后给朕看。”胡亥只提出一个‘宽’字。
就这一个字,让李斯觉得眼前一亮。只要皇帝有要求,那就不难办。
“还有,今日早朝的时候,你出来提请一下,让老将李信接手咸阳宫的卫戍之责,朕想任命他为中车府令。”胡亥把这件大事儿最后说出,看似不经意。
李斯听了却是心中一震,李信何等人他是最清楚不过。那可是和老皇帝一起平灭六国的大将,虽然被王翦、白起等人掩盖了光芒,却绝对不可以忽视。
“臣,明白。臣会提前和几位老成谋国的大臣通气。”李斯终于明悟剔透。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一脸的倦容,到偏殿先小憩一下,早朝还没开始,能睡一会儿。”
李斯受宠若惊,心中带着被重视的激动和感激,缓缓退出寝殿。
他到了偏殿,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皇帝如今的意思,赵高恐怕真的要倒台了,一旦赵高倒台,他李斯就再次成为大秦的中流砥柱。
想到这,李斯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他一生奋斗,就是为了凭借一己之力,享尽荣华富贵,拥有滔天权势。
这一点,在老皇帝嬴政期间,他做到了。可新皇帝宠信赵高,曾经让他感到岌岌可危,如今重新得到二世皇帝的重视,李斯怎不兴奋?
他睡意全无,索性闭目思考二世皇帝给他留的作业,如何减轻法度。这是个难题,既不能损害老皇帝的尊严,又要让新皇帝满意,难啊!
胡亥虽然把修改律令的事儿教给李斯,却并不关心李斯如何完成。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冯劫那边。
他要把六国的遗老遗少都赶出咸阳。
这些六国遗患一旦离开咸阳,必然会逃回他们各自的老家。
“你陈胜吴广不是造反吗,不是要张大楚国吗?你刘邦项羽不是要和诸侯平分天下吗?那好,朕就满足你们。诸葛武侯能在隆中定下三分天下之计,朕就让这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也跟你们凑凑热闹,重建六国。大不了将来朕重新平灭一翻。”
第16章 罚奉一年
冯劫带领着戍守咸阳的大秦甲士,在帝都的街头巷尾造出了一种异常强大的声势。
全城戒严,搜捕进入咸阳宫的刺客。
在冯劫的授意下,几个他心腹的将领把目光锁定在了六国的遗老遗少和赵成的身上。
六国遗老遗少眼中,二世皇帝再次发疯,很有可能是要剪除他们,了却后患。
这些六国余种都是耳目灵通之辈。
大秦四处不安定,有人在大泽乡造反,已经在咸阳风传。
整个大秦,都在赵高的一手策划下,只瞒着胡亥一人。
大秦的各处城门都严加防范,要出咸阳,需要缴纳极重的人头税。
六国余种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纷纷‘慷慨解囊’把大量的金银珠宝送给了咸阳大门的守军。
咸阳城外,数量马车停在旷野。
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下马车,回望着矗立着的咸阳城,一脸的阴鸷。
“我会带领大齐的精兵,重回咸阳。”富态的中年人眼神闪烁着寒光,在他身边有几个背负刀剑的游侠门客环绕,显得这中年人更有气度。
同样的情形,在咸阳城的各个大门外上演。
一队队的六国后裔终于离开了咸阳,这个困居他们几十年的地方。
每个六国后裔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重建自己的国家,把大秦给他们的耻辱加倍的奉还。
咸阳城这一日是忙碌的,很多世家大族因为和六国后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悄然的撤出了咸阳。
整个大秦帝都似乎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些萧杀。
外面,冯劫闹腾的不亦乐乎。
他统计了一下,这些世家大族为了出离咸阳所收缴上来的过路费简直是一个惊天的数字。
冯劫不禁暗暗咋舌,这些世家大族简直太有钱了,肥的流油。
到现在,冯劫开始佩服二世皇帝胡亥。
仅仅这一天的收入,就抵得上帝国半年的国库收入。
这么多钱,冯劫没见过。他也不敢把一丝一毫贪为己有,每一笔钱冯劫都教人做了详细的记载和账目,准备呈给胡亥。
胡亥这个穿越而来的二世皇帝在早朝上也展开了新一轮的人事变动。
这次变动,很有些大刀阔斧的感觉。
有些人员的出现,甚至李斯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早朝上,先是李斯借着前日咸阳宫大牢有贼寇潜入行刺皇帝的话题,提出宫禁不够严密,当由一个威望能力都能得到众人尊敬的人出任中车府令一职。
接着,李斯安排好的那些平日就被赵高排挤的大臣就有人上前举荐老将李信。
就在众人在李斯的带领下,齐荐李信的时候。
一个身材矮胖健壮的武将大喝一声,排众而出。
这武将圆墩墩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横肉,一双小眼睛中冒出精光,显得凶悍异常。
“臣阎乐有话说。”这武将正是咸阳令阎乐,赵高的女婿,也是赵高的最大臂助之一。
胡亥心中冷哼一声,暗道:“终于有人蹦出来了。”
阎乐在朝堂上,如此说话,已经是对二世皇帝胡亥的大不敬。不过他这番作为,并没有大臣站出来指摘。一方面可以看出,赵高集团的气焰嚣张;另一方面也看得出,朝臣已经麻木不仁。
不高兴,但胡亥还是一脸平静的盯着阎乐,示意他说下去。
“中车府令,负责卫戍皇帝起居之处,当由武功战力高强的人担任。这一点赵高大人足可胜任。若要换人,也该当比试一下,岂能轻易更换。”阎乐一介武将,三句话不离本行,竟然要求比武。
“此话差矣,武功高强,固然重要,但卫戍皇宫,需要费心劳神。赵大人已经是郎中令,平日为国家大事鞠躬尽瘁,再分心做中车府令,恐怕会有所疏漏。臣认为,中车府令一职,还是专人专用的好。”阎乐一出来,所有人立刻都消停下来,李斯只好站出来争辩。
“咳咳……”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慢声细语的说道:“诚如李斯大人所言,中车府令卫戍职责,武力虽然重要,但布局谋划也是不能差了。一般人分心二用,显然不能胜任——”
这中年人说到这微微一顿,话一转折:“但是,赵高大人任中车府令已经有年,一切事宜,驾轻就熟,臣认为匆忙换人,不妥当。”
“曲宫说的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阎乐立刻应付道。
胡亥盯着曲宫看了两眼。
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就是杀了扶苏的刽子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知道,谁看到曲宫都应该是个中年的学者模样。
“旧有的经验,不一定就能办好事情。如果赵大人驾轻就熟,怎么会有贼人出现在咸阳宫,惊扰了圣驾。难不成是赵大人故意网开一面,放贼人进入宫中?”李斯厉声喝问,有胡亥在背后给他撑腰,他不怕事儿大。
“李大人,话不可这么说。臣赵高一心为大秦,不敢有丝毫苟且。你这大帽子往下一扣,咱可受不了。”一边默不作声的赵高终于开腔,他身材高大,语音洪亮,除了那双大三角眼毁了整副张相,倒也没有缺彩的地方。
“哼。”李斯冷哼一声,他和赵高已经撕破脸面,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原本李斯已经在悬崖边上徘徊,只要赵高再有动作,他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是历史因为胡亥被穿越而改变。
现在,李斯终于有了和赵高一拼之力,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把赵高的势力打掉一点,那恐怕自己的地位还会被赵高践踏下去。
“皇上,臣看这中车府令,臣也不必做下去了。宫中除了这么大的刺杀事件,臣没能做好防范,的确是该死,请皇上降罪。”赵高向胡亥一拱手,随意的说道。
在他心中,胡亥还是那个白痴儿,要依赖他。只要他赵高一撂挑子,胡亥立刻就该麻爪,该求他‘为国受累’。
可是这次赵高错了,大错而特错。
胡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赵高的声音刚落,胡亥的手就用力拍在桌案上,大声说道:“好,赵大人深明大义,朕就不客气。有功当赏,有罪当罚。”
沉吟了一下,胡亥接着说道:“咸阳宫禁,被贼人进入,按理说当严惩。不过赵高曾是帝师,又是先帝重用之人,从轻处罚。罚奉一年,闭门思过。”
“哗”下面的众臣都惊呆了。
第17章 女人不足与谋大事
胡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第一次指鹿为马,和这次的任命李信都是一个目的。
指鹿为马,是名教之争,说白了是虚无的东西。当时站在赵高一方的,固然是赵高的人,但是中立者中也不排除有赵高的心腹。甚至有些站在胡亥一方的臣子,都有可能是赵高安排的人。
毕竟,名教之争,不涉及实际利益,站在哪方,无所谓。
但这次举荐李信代替赵高,就已经触动了赵高集团的利益。
中车府令,不是什么大官。但好就好在这个中车府令有一定的实权,卫戍帝王,整日的陪伴在帝王左右。
这种伴君的机会,赵高不会留给别人。
果真,大臣们分作两派,开始争辩。
若不是赵高及时站出来主动辞去‘中车府令’职位,恐怕众人还会争辩,那样就会引出更多的赵高党羽。
罚奉只是胡亥随口说出来的,他真正的目的是第二项惩罚‘闭门思过’。
当然,赵高不会老实的闭门思过,但至少对他也有所限制。
果然,赵高愣了一下,才跪拜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起来吧,待会儿来**,见见朕。”胡亥随手虚扶说道。
赵高低着头,偷看了胡亥一眼。
这气度,这感觉已经不是那个小儿嬴胡亥,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赵高在心中画了无数个问号,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还有事情禀奏。”
“哦?”胡亥眼神中闪过一丝戾色,面对着这个将来要杀自己的家伙,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臣认为,中车府令一职,责任重大。李信是昔年败军之将,不堪大用。本着为国选才的中心,臣倒是觉得阎乐所说的比武之法有些道理。”赵高斟酌着,他老奸巨猾,每说一句话,都偷偷的盯着二世皇帝胡亥的眼睛。
见秦二世脸色始终平静,赵高这才放心,不过心底对秦二世那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却又加深了几分。
“比武劳师动众,臣看就不必了,区区一个中车府令,不足以如此。”李斯摇头否决。
如果比武,赵高一定会派出手下的人把这个中车府令的职位抢到手,那这事儿就白折腾了。
“文官遴选,比的是文章辞藻功夫。武官挑选,自然要比弓刀石马步箭的手上功夫。否则何以服天下人?”赵高一番话倒是说的义正词严,俨然一个老成谋国的忠臣。
“比武,倒也是好事儿。”胡亥心中盘算,不过他不敢肯定李信一定能赢,毕竟这老将军年龄在那里。
不过要说比武,谁又能是蒙恬的对手。赵高不知道,他胡亥已经把蒙恬偷偷的弄回咸阳。
如果老李信真的不敌赵高的人,那就让蒙恬上场。虽然胡亥对蒙恬还不是很放心,可谁都比赵高强。
“就这么定了,你们给朕来个比武夺魁。朕也好久没看热闹了,放松放松,也好,也好。”胡亥拍了拍龙袍,起身。
他身后的阉人立刻尖着嗓子喊:“退朝。”
赵高一派和今天站在李斯一方的两伙臣子互相瞪视,在比武之前就已经较起劲儿来。
只留下那些中立的臣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唯有急匆匆的离去。
退朝之后,赵高在偏殿小坐一会儿,算是休息。
他身边阎乐,曲宫都在,还有几个武将装束的人恭敬的分成两排,站在阎乐身后,听赵高吩咐。
这些人都是赵高在咸阳城守卫中的心腹爱将,他要在比武夺魁的擂台上战胜李斯、李信,还得靠这些将领。
简单的给这些将领下达了命令,赵高让曲宫带着众人离开,阎乐则领着几个腰挎长刀的甲士,紧跟着赵高向咸阳宫的后殿走去。
通过曲折的甬道回廊,来到了咸阳宫的**大门。
几个大秦甲士执戈而立,看到赵高过来,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躬身施礼,反而是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样子。
“哼,这些臭当兵的。皇上刚刚下令免去我中车府令的职位,他们就变了脸色。看我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夺回地位,一定要你们脑袋搬家。”赵高心中切齿,脸上自然不高兴。
来到门前,几个甲士横戈把阎乐等人拦住。
“我们是赵大人的随行。”阎乐上前一步想进入宫门。
一个冷面甲士长戈一横,锋锐的戈尖直指阎乐的哽嗓咽喉,语气冰冷的说道:“二世皇帝命令,除了赵大人,一律不准进入**之内。”
“你妈么不认识我了是吧?”阎乐眼中冒火,手已经握住剑柄。
赵高回头咳嗽了一声,阎乐立刻不做声。
“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和皇帝也好久未曾单独聊聊,莫坏了我们的雅兴。”赵高吩咐下,阎乐后退到宫门之外,眼神却阴狠的盯着几个甲士。
几个守门的甲士把赵高放进去之后,看都不看阎乐一眼,长戈在手,杀气腾腾,丝毫不给面子。
进入**,赵高轻车熟路,先向蕊珠的住所走去。
蕊珠是他安插在**的眼睛,一切宫中动向,都是蕊珠第一时间给他。
如今皇帝有些不对,赵高想要了解,一定要从蕊珠手中拿到第一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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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蕊珠的房中出来,赵高的脸色极其败坏。
这个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蕊珠竟然没给他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赵高从蕊珠提到胡亥时,眼泛桃花的神情就知道,这个蕊珠竟然对胡亥有了感情。
“女人真是不足与谋大事者!”赵高咬牙切齿,就差贱人两个字没有骂出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胡亥这个白痴儿,在赵高的心中曾经只是个傀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屁孩儿,如今却让赵高有些发自内心的畏惧。
赵高很不想承认他畏惧胡亥,但是越是逃避,那种感觉越是强烈。
胡亥的寝殿就在眼前。
殿前,陈甲和几个卫士挎剑昂首,很有些威势。
赵高迈步踏上台阶。
就在他上台阶的一瞬间,一个仿若霹雳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赵高到。”
吓得他身体一抖,险些摔倒。
赵高抬眼一看,气的险些再次摔倒。
第18章 释权
在他眼前,站着一个三寸丁高的小矮子,一张脸上满是皱纹,两撇胡字呈现夸张的八字,向上翘起,给人一种喜感。
不是优旃还能是谁!
“矬老婆声高!”赵高气得憋紫了脸,却拿优旃这个出名的伶人没有任何办法。
“赵大人,好——”优旃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嘻嘻的说道。
赵高脸色阴沉,也不理会优旃,只在心中诅咒,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整死优旃这家伙。
“太没礼貌,咱主动跟你打招呼,回都不回一下,怎么当帝师?”优旃指着赵高的背影,摇头叹息道。
在他身边的几个卫士脸上露出笑容,丝毫没有面对赵高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
赵高走过一级级熟悉的台阶,不过此刻却显得非常陌生。
这种感觉让赵高很不爽,对咸阳宫的熟悉,赵高自认不必大秦的两任皇帝差多少,没准还更加熟悉。
不过现在,他走在台阶上,有一种深宫不见底的感觉。
第一次,赵高对咸阳宫陌生了起来,这种陌生来自他对二世皇帝胡亥的无法把握。
最近,这个一向依附于他的嬴胡亥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赵高不确定是胡亥真的转性,还是这个不靠谱的二世皇帝又有了新玩法。
前几次,他想进入秦宫,拜见二世皇帝,探听一下情况,都被胡亥以各种理由回绝。
今天,胡亥主动要赵高来到咸阳宫觐见,倒也遂了赵高的心愿。
“臣,赵高,觐见陛下。”赵高在胡亥的大殿之外,深深跪了下去。
“传!”里面,胡亥洪亮的声音响起,一点曾经的慵懒与疲惫都没有。
赵高听到这声音,内心的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传,赵高觐见。”阉人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赵高应声起身,迈步走进胡亥所在的寝殿。
进入屋中,赵高被眼前的情形惊的微微一愣才恢复常态。
赵高面前的胡亥正襟危坐,身前一张结实的红木方桌,桌上高高的堆积着一卷卷竹简。
见赵高进来,胡亥把手中的竹简往边上一放,一伸手说道:“赐坐。”
立刻有宫女搬来方凳,伺候赵高坐下。
“朕记的,朕登基的时候,曾经问过爱卿一句话‘这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如今做了皇帝,我想尽心享乐,不知爱卿意下如何?’,你还记的么?”胡亥眼含微笑的看着赵高。
“臣,当然记的。”赵高脸上立刻堆积出了笑容,说道:“尧治理天下,住着茅草屋,到大禹治水的时候,累的骨肉分离,最后客死异乡。如果天下的皇帝都是这个做法,那当皇帝还有什么味道?臣认为既然拥有天下,就要拿天下的好东西来满足陛下您的各种爱好,只有您自己过的好了,舒心了,这天下才会好起来。”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从未怀疑过爱卿的忠言,只是最近朕读儒书,颇有感触。”
“皇帝有何感触,跟臣分享一下。”赵高一拱手,那种隐隐的不安似乎找到了源头。
胡亥则内心冷笑,信口胡诹道:“朕最近读儒书,里面谈到了‘孝’,打动朕心。只可叹,先皇早逝,朕欲尽孝而不能,长感惋惜。”
赵高立刻躬身回道:“皇帝尽孝于衷,臣感同身受。正因为您身负天下大任,不能尽孝,臣恐老皇帝在九泉之下思念子孙,才让皇帝把诸兄弟姐妹给老皇帝送过去,代您尽孝。臣还记的,老皇帝在世之时,长说公子高最为敦厚,甚是喜爱……”
下面的话,赵高不说,胡亥也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憋得什么粪。
他一摆手,说道:“公子高是朕自私,兄弟姐妹都走了,谁来陪朕?”
“说回儒书,里面有些东西狗屁不通,有些却大有道理。其中一句‘师者如父’朕深有感触。”说着,胡亥起身向赵高一拱手。
赵高立刻站起来,跪在地上。
“爱卿起来。”胡亥内心冷哼,面上却假装随和,说道:“爱卿身为帝师,是朕的长辈,朕却为了享乐,把该担负的天下大任都推到了爱卿的身上,于儒家所讲,让老师受累,此为不孝。朕这几日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享乐的确是件美好的事儿,该当让老师先享受,之前是胡亥让老师受累,今天朕想让爱卿卸下所有担子,安心享乐,至于朝中大小事宜,还是朕来处理。”
胡亥说的看似随意,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高身体一震,旋即说道:“腐儒之言,不足为信。先皇焚书坑儒,就是为了惩治这些大逆不道的儒生。”
胡亥一摆手,冷着脸说道:“先皇所杀,并非儒生,而是方士。先皇虽然焚书,但却单独划出一地,把天下各家的学说著作都保留起来,可谓用心良苦。明日早朝议政,谁在妄言先皇坑儒,当罪。”
“诺!”赵高不敢再说,只好应和。
“朕登基之后,享乐很多,其间美妙,妙不可言。朕希望爱卿也放下所有重担,安心享乐。明日早朝,朕让众位大臣商议一下,找块最为肥美的封地,赏赐给你作为食邑。你自己也想想,看看喜欢哪里。”胡亥说道。
赵高想要辩驳,但看着胡亥的脸色,终于忍下。此刻他明白,这个皇帝已经变了,今天是委婉的让自己放权,明天恐怕就是疾风骤雨的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被胡亥残忍杀死的那些兄弟姐妹,忠臣骨鲠。赵高背后冒起了一丝凉气,现在他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府邸,着急心腹,研究对策。
“臣谢皇上的一翻爱心,若没有它事,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
“不忙。”胡亥一挥手打断了赵高的话语,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道:“中车府令遴选,是件大事儿,比武论高低,朕很向往。你也是中车府令,统领朕的贴身甲士,朕听说你的身手也是不错,怎么样,给朕表演一番?”
赵高脸色一变,刚要推辞。胡亥却不由分说,起身抻了个懒腰说道:“传陈甲,找几个能陪赵大人玩儿的起的卫士,朕要看看赵大人的风采姿容。”
“诺。”
“太好喽,早就听闻赵大人车马戈剑,样样精通,如今借着皇帝的福分,臣也能一睹风采。”优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大殿。
赵高一肚子苦涩,却也只好强打精神。此刻咸阳宫中,容不得他违逆胡亥。
第19章 比试
如果说现在的大秦,让赵高在政治立场上忌惮的人是李斯和蒙氏兄弟。那么在二世皇帝跟前让他忌惮的则只有优旃这个伶人。
“皇上如此兴致,臣若不表示一下,罪该万死。”赵高很快恢复了常态,豪爽的笑道。
胡亥眉头一跳,赵高这种态势让他瞬间联想到了那个清朝的鳌拜。莫非历史出入如此之大?赵高竟然也是一个赳赳武夫!
“比试一道,朕是外行。陈甲,规矩你们自己定,只是不能用真刀真枪,毕竟赵大人已经多年不动刀兵,伤了帝师,你们全都株连九族。”胡亥装作颜色冷厉的吩咐道。
这几句话让赵高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陛下,臣虽然久不动刀兵,但这功夫却也没有扔下,依臣看,臣就用白腊杆当作长戈,他们倒是可以用真刀真枪。”赵高扫视了一下陈甲等甲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此甚好!朕最喜欢的就是爱卿这种豪气。陈甲,把殿前清理出来,朕就在这里观看赵大人收拾你们。”胡亥拍着手笑道。
赵高深深看了胡亥一眼,只见这个二世皇帝手舞足蹈,说起来比武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白痴的样子。他的心稍稍安稳一点。
看胡亥现在的样子,一会儿似明主,批改奏折;一会儿又叫嚷着要看比试,仿佛从前一样白痴。
这种情况让赵高很不好判断胡亥现在的状态。可不管是真的要勤政,还是装两天样子过过瘾,这皇帝现在的举动都危害到赵高的实权和地位。
如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还好,否则他赵高就永无掌握朝中大权之日。
思量到这里,赵高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方向。现在看,争夺什么中车府令的职位都是小事儿。如果自己都被皇帝释权,那什么都是子虚乌有。
“先观察几日,若这二世皇帝当真把我悬挂起来,给个闲职,那就别怪我这个帝师不客气喽。最近冯劫和阎乐一起主管咸阳守备事宜,要尽快想办法除掉冯劫。”赵高打定了主意,如果二世看到大秦狼烟四起的奏报,肯定不会放过他。
与其被二世指责,不如直接了当的杀了他,自己做皇帝,岂不是更好?
君臣二人离心离德的间隙,陈甲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殿前的小广场,更有一列精壮的甲士站在四周。
在广场的一角,有兵器架,上面放着长戈短戟还有白腊杆等等武器。
“在皇帝面前,臣子动兵锋,属于不敬。臣只用这白腊杆,既有防身之效,又无兵锋之利。”赵高把身上宽大的长袍褪去,只穿着一身紧绷的衣裤,来到武器架边,拿起白腊杆掂量着说道。
胡亥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爱卿是我大秦骨鲠之臣,思虑周到。你们谁愿意和赵大人进行比试?”
胡亥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一甲士越众而出,向胡亥单膝跪地,大声回到:“小的愿意和赵大人比试,请皇上恩准。”
胡亥并不认识这个站阶甲士,眼神一扫陈甲,只见他微微点头,便应声道:“准。”
那甲士放下手上的长戈,去取白腊杆。
赵高大声说道:“陛下甲士,身负护卫职责,兵器不可离手。你只用长戈,看我白腊杆如何胜你!”
甲士见赵高如此说,也不反驳,顺手抄起长戈,向前跨步近身,长戈横扫,锋锐的戈尖直接划向赵高的胸腹之间。
长戈似枪,却又多了一个拐出来的利刃,可刺可钩,若被刮上,能撕裂下一大块皮肉。
甲士的长戈来的凶猛,赵高却是不急不忙,脚步一错间已经闪过甲士的一击,手中的白腊杆擎着,并没有急于进攻。
那甲士的长戈击空,手臂用力,长戈向后一转,再次横扫回来。
赵高连续退步,让过甲士第二次攻击。
甲士迅猛的向前追击,同时长戈从横扫变作击刺,直取赵高的哽嗓咽喉。
“来得好。”赵高爆喝一声,身形一闪,长戈带着风声贴着他的肩膀刺了过去。
那甲士手腕一翻,长戈拐出来的锋利刃角往后一带,就向赵高的脖颈斩去。
赵高冷笑一声,伸手“砰”的一下拿住甲士戈的长杆,另一只手则单手挥舞起白腊杆,顺着长戈的杆向下推击。
若甲士不放手,则手指必会被白腊杆击中。看赵高的大力,若被击中恐怕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那甲士不敢恋战,双手松开,向后跳出一丈左右的距离,方才站定。
“你是陛下甲士,故我让你三招。”赵高说完这话,把长戈向甲士一抛,双手持这白腊杆向胡亥遥遥施礼。
胡亥点了点头,这赵高的确有他的可取之道,怪不得能得到大秦两任皇帝的信任。
“传朕旨意,今日能战胜赵大人者,奖赏白玉如意一枚。战败者,亦有赏钱。”胡亥向身边的陈甲说道。
“诺。”陈甲立刻把胡亥的话传了下去。
“爱卿,既然是比试,就要有彩头,你若胜了,朕也有奖励。”胡亥向赵高说道。
“皇上,臣年纪大了,体力衰退。若这些甲士来个车**战,臣必败无疑。不若这样,让他们一起上来三人,速战速决,岂不快哉?”赵高横着白腊杆提议道。
胡亥故作关切的说道:“爱卿,三对一,是不是太勉强啊?”
“臣应该可以应付。”赵高笃定的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陈甲道:“选三个身手好的,尽量拖延时间,许败不许胜,不过要拿捏好火候,别给赵高看出门道。”
“诺!”陈甲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优旃看着胡亥,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
“优旃,你做伶人,可惜了。等将来朕摆平这天下,给你一个郡守,怎么样?”胡亥微笑着看着这个小矮子。
“郡守太小,臣觉得李斯的位置倒是适合,只不过臣的相貌难等大雅之堂,所以还是陪在皇帝身边做个伶人来的舒坦。”优旃嬉笑着说道。
“胃口倒是不小。”胡亥拍了拍优旃的肩膀,这番话倒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儿。
前朝有丞相太尉,都有实权,自己何不在**弄个小型的朝廷,积攒一些有识之士,参赞朝政,只有议事定策之功而无决策行使之力。
“似乎清朝的康熙就搞过什么布衣宰相的职位。这个办法可以挪用一下。”
此时,陈甲已经挑选了三个甲士上场。
面对三个甲士,赵高依旧是一根白腊杆对他们三人的长戈,却面无惧色,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
“赵高,绝不简单。”此刻的赵高已经颠覆了胡亥历史认知的那个赵高。
第20章 力战赵高
赵高一根白腊杆在手,昂首挺胸的盯着陈甲,说道:“臣看陈甲身手还算可以,不如让他上来,换下一个卫士。”
陈甲看了看胡亥,后者点了点头。
换下了一个甲士,陈甲整理一下衣袍,没有持戈,而是也取了一根白腊杆,上前一步。
赵高看到陈甲也拿着白腊杆,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不悦之色。
“爱卿,给朕大显神威,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胡亥大声说道,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对赵高说的,也可以理解成对陈甲他们说的。
‘爱卿’这个词儿模棱两可,胡亥觉得用在这里正好表达他的意思。
有了之前的一次比试,这次几个甲士面对赵高,显得特别谨慎。
三人对持着转了几圈之后,赵高率先发难,白腊杆虚晃一下,直接砸向其中一个甲士的脚踝。
陈甲见赵高出手,身形向后一撤,跳出战圈。
两个甲士则挥舞着长戈,一个跳起,躲过赵高的白腊杆,一个则长戈直击点向赵高的前胸。
赵高白腊杆向后一拖,竟然是个虚招。
他身形迅速向左闪动,这下迅捷快速,一下就把面对两个甲士的局面变成了三点一线的情况。
在另一个甲士还没有跟上赵高动作的时候,赵高挥舞起白腊杆,瞬间劈点戳刺的攻向靠近他的甲士。
那甲士长戈急忙迎向赵高的攻势,和赵高白腊杆接触的瞬间,只感觉到对方势大力沉,连续几下之后,终于在赵高一下凶猛的狠劈之下,把手中的长戈砸飞出去。
赵高得理不饶人,白腊杆在甲士胯下一挑把他整个人挑飞出去。
这种种动作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此时一个甲士败落,另一个甲士的长戈刚刚绕过来,向赵高击刺过去。
“太慢了,如此怎么守卫皇帝寝宫!”赵高怒吼声中,白腊杆直点过去,准确无误的击中在甲士长戈的中央。
那里是长戈重心所在,被赵高击中之后,立刻偏离了方向。
赵高白腊杆乘隙直入,一通穷追猛打之下,这个甲士也终于被赵高的白腊杆击飞。
“好!”胡亥看着飞出去的两个甲士,高声叫好。一旁的优旃连忙指挥人把两个被击倒的甲士扶出战圈。
赵高连续击倒两个甲士,竟然气定神闲,眼神盯住陈甲说道:“愿没看出你竟然有如此傲骨,不肯和他们合做,不知你有没有支撑这傲骨的本事。”
陈甲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一抱拳说道:“这个小人自有,不劳大人费心。”
此刻是一对一,陈甲也不和赵高废话,手中白腊杆飞舞起来,直接向赵高砸去。
“哼!”赵高冷哼,纯心想看看陈甲力气。不躲不闪,白腊杆横在半空,大吼一声:“开!”
只听“咔”的一声炸响,两根白腊杆竟然在交击之处齐齐断开。
“好力道!”赵高心中暗道。
陈甲也向后退出一步,赵高力道不比他弱,若细细感觉,似乎还稍胜一筹。
两人不约而同的丢掉手中断掉的白腊杆,揉身而上,斗在一处。
陈甲的确是甲士中的高手,近身格斗的拳法也是陈甲所擅长。
赵高对于长戈、驱车、射箭则更胜一筹,如今和陈甲空手搏斗,稍显逊色。
两个人抖了几十个回合,胡亥发现赵高终于微微见汗,陈甲的眉头也有精光闪烁。
“去吧!”憨斗之中,赵高抓住陈甲的一个破绽,捉住陈甲双臂,用力抡起陈甲,把后者摔了出去。
陈甲在半空中翻滚,似乎要在落地之前控制住身体,但最终失败,双脚刚一着地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尘埃中。
“好,爱卿好身手。来人,把赵国的玉如意赐给赵高大人。”胡亥起身。
“皇上,赵国的玉如意可是他们穿国的宝贝,就这么赐给赵大人,是不是……”优旃故意大声说道。
“你个伶人懂得什么,赵大人是帝师,别说一个玉如意,就是把赵国赐给赵爱卿,朕也愿意。”胡亥朗声笑道。
此刻赵高已经来到胡亥面前,跪下接受赏赐。
胡亥看着赵高,似乎很无奈的说道:“哎,若不是李斯说一人不可身兼数职,朕还真想不出谁能代替爱卿来做这个中车府令。”
赵高仔细看了看胡亥,这个年轻的皇帝一会儿风一会儿雨,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刚刚朕考虑过了,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比武夺魁有些太过哗众取宠。朕看李斯既然举荐了李信,那你也举荐一人,让他们两个比试一下,谁赢了谁来给朕当护卫。”胡亥看着赵高说道。
“如此甚好,若说举荐,自古有举贤不避讳亲人的说法,臣认为舍弟赵成足堪此任!”赵高颔首回答道。
“赵成!”胡亥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就一跳,这个圈养门客,敢于进宫行刺自己的家伙,如果让他做中车府令,自己的小命不就在赵高手中把握着。
胡亥知道赵高用心险恶,但脸上还是露出微笑,点头做嘉许的样子说道:“赵成朕早就听说,爱卿的武力如此高超,相比你的弟弟也差不到哪去,朕看可以。叫有关司属定个日子,让李信和赵成比试一下。”
“诺!”赵高连忙施礼。
胡亥又留赵高一起说说话,不动声色的查探赵高那边的情况。
由于原来秦二世的白痴,赵高对胡亥并没有太多的戒心。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胡亥也从赵高的口中得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高离开之后,胡亥立刻让陈甲带着三个和赵高交手的甲士过来。
他详细询问几个卫士和赵高交手的情况,以及赵高的战力如何。
三个甲士由于和赵高相差太多,都是被几招击溃,并没有太多感受。胡亥让优旃赏赐了三人,只留下陈甲。
陈甲和赵高交手几十回合,最后也是故意买了个破绽故意被赵高摔倒的。对于胡亥的疑问,他是比较有发言权。
“若是持戈而战,赵高可算是军中高手,臣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可若空手近身搏斗,臣胜其一筹,足可以击败此人。”陈甲把交战的感受说完之后,总结了一下。
胡亥点了点头,他是历史老师出身。在宫廷中消除这种权倾朝野的大患,很多明君采用的都不是大规模的动用军队,而是诱捕。
对赵高,他也想诱捕,今天本来他就想翻脸,但阎乐跟在门外,他是咸阳令,有调动咸阳兵马的权力,一旦发生变乱,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大秦经不起折腾,胡亥不能冒险。他要把赵高的左膀右臂先断掉,再进行诱捕。
一个大致的诱捕赵高计划,在胡亥的脑海中描绘出来。
第22章 文比武比
对于蕊珠,胡亥选择有限的相信。毕竟这个女人是赵高送过来的,一个第一次并不属于他的女人,很难博得胡亥的相信。
此刻,咸阳帝都山雨欲来。
在帝都平静的表面,两股势力如同两股龙卷风一般,互相盘旋,只等时机成熟,两股巨力撞到一起,就会激起剧烈的波动。
蒙恬和蒙毅都被胡亥秘密押解回到了咸阳帝都,原本打算重用蒙氏兄弟的心思,胡亥反复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并且依旧派出一部分兵将,暗暗监视看守蒙恬和蒙毅。
两个人是公子扶苏的死忠,如果真的把帝国的大权教给蒙恬,胡亥担心他会拥兵造反。
考虑再三,不到万不得已,蒙氏还是要雪藏起来。
翌日,清空微云,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样子。
天色刚刚放出一丝白鱼肚,就有十几个老兵来到了咸阳的阅兵场。
几个老兵一边打扫阅兵场,一边嘀咕。
“李信老将军今天要和赵成比试,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勇如当年啊!”一个老兵慨叹。
“哼,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李信比咱们都要年长许多,这些许年又是赋闲在家,昔日勇猛应该不再。”
“中车府令啊,没想到堂堂的李信将军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上阅兵场和赵成争夺。”另一个老兵摇头感叹,他当年随李信征战六国,对李信尚算了解。
“你懂什么,中车府令是皇帝身边的近职,赵高怎么会轻易让旁人靠近皇帝。只可叹,这皇帝做的可悲,自己身边的卫戍之人,也不能自由任命……”
“嘘,你是不想活了。咱们是老兄弟,这些话也是少说为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告发到尉官那里,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最开始说话的老兵连忙制止道。
“怕什么,老子的儿子在征战赵国中死在了长平。如今只有我一人,他想灭我九族,那就灭好咯。”
“长平,惨啊……”一旁的几个老兵听了长平这个地名之后,都泛起了回忆。
“武安君当年坑杀赵国士兵四十万,何其威风。可人们都知道坑杀了赵四十万降卒,又有谁知道,我大秦男儿葬送了多少在长平!”老兵老泪纵横,他的儿子永远留在了长平。
“真的不想在上战场!”
“听说公子扶苏未死,已经率领大军向咸阳进发,也不知道真假。”
“扶苏的确是死了的,我儿子是曲宫大人跟前的卫士,当初就是曲宫亲自看着扶苏自杀的。”
“那外面流传的公子扶苏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说不过是一群陇上黔首,为首的似乎叫做陈涉……”
关于陈涉揭竿造反的传言,已经流入咸阳。只是人们碍于大秦严酷的律令,不敢街头巷议。
太阳初升的时候,老兵们已经把阅兵场打扫干净。
辰时初刻,一队队黑甲秦军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阅兵场,他们五人一组,把整个阅兵场围拢起来。
紧接着掌管咸阳卫戍职责的阎乐和冯劫相继入场,指挥人手在阅兵场搭建了一个坐北朝南的观台。
直到辰末,标志着帝王之尊的明黄龙辇才缓缓入场。
在车辇周围,是昂然而立的甲士。
陈甲更是在最前方,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四周。上次咸阳大牢的行刺让这些甲士异常小心。
“呜——”号角声响起。
四周的大秦士兵向着黄罗车辇执戈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胡亥坐在车中,听到士兵的喊声,一撩车辇前的黄罗帐,整个人走了出来。
他身穿黑底金龙皇袍,显得笔挺精神。
“将士们辛苦了!”胡亥向着跪在地上的大秦甲士挥手致意。
“哗”人群沸腾。
“天,我见到了皇上。”
“皇上竟然向军士挥手——”
“这二世皇帝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胡亥约略听到一二,脸上带起一丝笑容,更是挥手向四周看热闹的咸阳百姓致意。
看着渐渐沸腾起来的百姓,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
胡亥要打造一个亲民皇帝的形象。
“民心尚可。”胡亥低声自语。
在他的黄罗龙辇之内,有一个人侧身斜坐,脸上满是嬉笑的神情,此刻见到胡亥的举动,竟然也有了一丝正容。
除了优旃,谁还能和二世皇帝走的如此近?
“优旃,朕让你通知李斯办的事情,有结果了么?”胡亥打造了亲民工程之后,回到车内问道。
“臣已经和李斯丞相确认,恐怕他已经在观台下等候陛下了。”优旃笑道。
胡亥点了点头,李信和赵成的比试只占今天戏码的一小部分,大戏,还是要自己这个皇帝来唱。
果然,龙辇来到观台下,胡亥刚刚走下车辕,就看到观台下跪了黑压压一地朝臣。为首的赫然是李斯。
赵高因为罚奉禁足,故而不在。
胡亥做了平身的手势,不等众臣子起身,他就已经走上观台。在路过李斯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李斯,上来。”
“诺!”李斯神色激动,这种陪伴皇帝左右的殊荣,自从沙丘之谋帮助胡亥篡位之后,就几乎没有过。
这许多年,一只都是赵高围绕着皇帝,不给别人觐见的机会。
李斯老奸巨猾,如今明显看出胡亥和赵高生分起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大秦二世皇帝的机会。
“可以开始了!”胡亥坐下,并没有和李斯交流什么。
该说给李斯的,优旃已经全部传达到位。
“比试开始,请李信、请赵成。”随着礼官一声高宣,两旁阅兵场的旗门分别裂开。
在左面,一骑枣红马飙了出来,马上端坐一员老将,身穿锁链丝绦连环甲,脚下乌油油的战靴牢牢的蹬住马蹬,单手倒提一杆红缨长枪,不是李信又是谁?
李信的战马在场中绕了一个小圈,向着观台方向抱拳拱手,高声说道:“臣李信甲胄在身,不能跪拜,请皇上恕罪。”
“老将军为国兢兢业业,何罪之有?”胡亥声音清亮的从观台传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跑出一匹杂色骏马。
马上的赵成手中擎着制式的长戈,为了让人认为这戈普通,他只用一根白腊杆穿了戈头,便算武器。
赵高一派人员看到赵成出场,立刻有人不顾皇帝的威仪,大声赞叹赵成。
更有一些武将看到赵成之后,微微皱眉,小声嘀咕道:“这赵成只用普通长戈对战李信,是不是有些托大?”
而入李斯这样工于心计的文官则深知赵成这样做的意思。
用普通长戈,胜了光彩,若是不小心输了,也不算丢人,毕竟武器不算称手。
“比试人员到齐,请皇上下令,比试开始。”礼官高声请示。
胡亥起身,向前两步来到观台前方,大声说道:“可以开始,具体规则,礼官决定。”
礼官拱手谢恩,转身向李信和赵成说道:“二位大人,我大秦比试,向来有两种方式,一种为文,一种为武。两位大人选择文比还是武比,请定夺。”
李信和赵成一愣,他们在这里可没听说过文比武比的说法。
“文比武比,都怎么讲?”倒是观台上的二世皇帝胡亥说话了。
礼官回头向胡亥的方向躬身下拜说道:“回皇上,文比就是各自单练。先比气力,后比齐射,再比兵阵。三合两胜,取其胜者。”
胡亥点了点头问道:“武比怎讲?”
“武比则是双方不必单独选择某一项比试,只是单纯的两人对战,直到一方被击败或者认输为止。”
胡亥脸上闪出一丝笑容,说道:“朕看还是文比,这样两位将军不会产生直接冲突,又能比试出本事大小,何乐而不为?”
他这命令一下,赵成顿感心中苦涩。他这粹了剧毒的长戈就是为李信准备的,如今若是文比,恐怕很难有机会用这长戈刺杀李信。
想到这,赵成死死的盯住李信,暗道今天让你老小子赚了一条老命。
他的心思李信猜不到,但看到赵成不善的神色,李信立刻也垂下老脸,冷冷的回瞪赵成。
“哼,老小子,等会儿我一定在你身上戳个伤口,让你感受下万蚁蚀心的痛楚。看你还敢不敢在和我赵氏兄弟做对!”赵成冷哼,说道:“文比看不出一人能耐大小,臣请求武比。”
赵成的话传到胡亥耳中,这年轻的皇帝身体豁然一顿。
这个小小的赵成竟然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朕面子,看来这赵氏的实力确实应该剪除。
第23章 夺戈
胡亥脸色一沉,刚要借题发挥,斥责赵成。
在观台下面,一个身穿御史长袍的中年人向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赵成大人有次想法,堪为勇武,臣恭喜皇上有此勇将,陛下幸甚,大秦幸甚!”
中年御史说完这番话,才抬头面向胡亥。
苍白的面孔,瘦方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眉骨的突出让这人眼睛显得深陷下去,显得四周高中间如同盆地一般。
“曲宫。”胡亥脑海里蹦出这个人的名字。
如果说阎乐是赵高手下一条咬人的恶狗,那这曲宫就是一条不做声的毒蛇。他们二人一文一武,算是赵高的左膀右臂。
明眼人都知道刚刚赵成的那番话犯了忌讳,往小了说,取消资格,杖责百余。往大了说,那就可以抄家灭族,寸草不留。
可这曲宫上前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把赵成的挑衅说成了大秦二世皇帝的福分。当真是文官辩士的舌头,没理也要辩三分。
“咳咳!”夸张的咳嗽声在观台上响起。
“皇上,小人看到文有曲宫大人聪明睿智,武有赵成大人刚毅果断,我大秦当可无碍!两位大人若是肯出兵征讨陈县流寇,小人认为定可安抚百姓,平定叛乱。”这声音说的不阴不阳,看似是在夸奖二人,可语调又有些那么不伦不类。直到这番话说完,好多大臣都没看到台上说话的人。
只因为这说话的人个子太小,正是那三尺不到的优旃。
胡亥阴沉下来的脸略有缓和,冷声呵斥道:“一个伶人小丑,妄言军国政事,你懂个——”
一个“屁”字被胡亥生生咽下,他的身份毕竟不是现代的一个小小教师,而是整个大秦的皇帝,要注意形象,不能骂人,骂人不好。
优旃上前一步,用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拍打几下,说道:“小人就是个下贱的伶人,屁都不懂一个,看人不准,请皇帝降罪。”
“哼,念你给朕带来快乐多于烦恼,赦你无罪。”胡亥和优旃君臣二人对话间,把曲宫和赵成比作了“屁”。
台下许多文臣都听出这弦外之音,想笑又不敢笑。这二世皇帝最近变化很大,让众臣摸不到头绪,只能是故作严肃,却不时的看着曲宫和赵成。
“武比也不错,朕今天倒是要看看,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胡亥转身坐在准备好的龙椅上。
礼官见皇帝准备好,立刻大声宣布二人可以开始比试,认输或者被击落马下者失去做中车府令的资格。
这一声宣布开始,两个参与比试的将军立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李信红缨枪紧握手中,一双老眼中精光闪烁,丝毫不见老态。
赵成则是愿望达成,抖了抖手中有剧毒的长戈,不怀好意的望向李信。
两个人本就是两个阵营,如今既然能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且一方还有杀心,自然不再客气。
两人几乎同时拍马,李信挺枪,赵成舞戈,对向冲杀过去。
“当”一个照面之下,李信的枪尖准确无误的点击在赵成刺过来的长戈尖上。
二人错马间,赵成身子向后一躺,紧贴马背,手中长戈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划向李信的脖颈间的嫩肉。
李信早就料到,身子也向后仰,那长戈从他的鼻子尖上贴着扫过,一阵腥风从戈头上飘出,刺激的李信几乎一个喷嚏打出来。
二马错镫,李信回头望着赵成,一脸怒容。
他也是阵前战将,虽然对于江湖门道不是很了解,但那长戈上令人作呕的腥风任凭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涂有剧毒。
此刻二人在阅兵场上格斗,距离四方的围栏和观台都有一段距离,赵成自恃说话不会被四周人听到,一脸狞笑的说道:“李信老儿,今天老子就送你归西。”
说着长戈毫不犹豫的再次向李信刺去。
李信冷哼一声,没有搭话。他虽然枪法精湛,但面对赵成不知上了什么毒药的兵器,也不敢大意。
两个人枪来戈往的交战在一起,十几个回合转眼就过去。
“李信不愧是曾经跟着始皇帝灭六国的老将军,看那枪法就知道他人老枪未老。”几个打扫过阅兵场的老兵躲在角落里一边看热闹一边点评。
“‘人老枪不老’这话说的凑趣儿,也不知老将军是哪杆枪没老……”一个稍稍年轻的军士猥琐的笑道。
“哈,我看老头儿龙精虎猛的样子,哪个枪都是直直的,不老,绝对不老。”几个军汉一边看着场中二人搏斗,一边小声说着荤笑话。
“吴老四,你老爹可是跟过李信老将军的,你言语放干净点儿。”曾经跟过李信的老兵见那年轻的士兵不尊重李信,沉下脸冷声说道。
“哼,神气毛!我老爹跟过他,不代表他就厉害,我吴老四就是没有机会表现,否则定然不会如他一般,被半路换帅。”那年轻的军士瞪着一双牛眼睛虎吼道。
他这一声没控制音量,引的四周的军士都注意到他。可他却不在乎,用手提了提腰间的长刀,挑衅的看着那些眼神。
顿时,四周几个吃过吴老四苦头的人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看见了吧!”吴老四横了横大眼睛。他早年和江湖上的用刀高手学过功夫,一手刀法颇为精良,军中几乎无人能敌。
就在几人争执的时候,李信和赵成枪戈交击。
李信一枪被赵成躲过,赵成的长戈狠命一刺却被李信让过戈头,一伸手拿住了长戈的白腊杆。
已抓住白腊杆,李信就知道绝对不能放手,否则赵成顺手给自己来一下,他那煨毒的长戈恐怕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想到这,李信撒手扔了自己的长枪,双手拿住赵成的长戈,大吼一声:“你给我过来。”
原本他想凭借膂力把赵成拿过来,却没想到赵成也是一较劲儿,大吼一声:“你给我松开。”
两个人同时用力,两股巨力相互作用之下,那两匹马受不住控制,踏踏几步,竟然同时伏倒在地上。
李信和赵成都不松手,二人在两匹马摔倒同时,身形腾起,落在阅兵场中央,都扯住长戈的一端,死活不撒手。
“你过来吧!”
“你松手吧!”
两个武将出身之人,双手力道足有数百斤,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斤的力道,那白腊杆虽然很柔韧坚硬,但在这两人的力道之下,渐渐不支,竟然发出一阵阵咔咔声。
等赵成和李信意识到白腊杆的状态,收手已经来不及,只听“咔吧”一声,一根坚硬的白腊杆竟然被两个人合力扭断。
就在白腊杆断掉的一瞬间,李信单手一抄,带着长戈头的白腊杆在他手中出现。
赵成则拿着光秃秃的白腊杆,盯着李信手中的长戈头,一阵危机感在他的心中蔓延。
“赵成小儿,你用毒却没想到如今这带毒的家伙在老夫手中,看你还有什么招法!”李信冷哼中,身形前欺,竟然用赵成的毒戈向他发起了攻击。
第24章 人心有毒
这种情况,远远出了赵成的意料。此刻他魂飞魄散,眼睛完全盯着李信手中的戈头,左躲右闪。
李信见状,更是恨透赵成。
从赵成对这长戈畏惧如斯,李信就已经料定,这长戈上的毒定然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歹毒药。
“既然你想杀老夫,就让老夫送你一程!”李信说着,手中长戈毫不客气的向赵成身上,铺天盖地的打去。
赵成的武力本不弱于李信,只是深知那长戈上毒药的烈性,竟不敢掠其锋芒。只吓得闪转腾挪,四处逃窜。
如此一来,先机顿失,被李信痛打落水狗一般,满场追逐。
观台上的胡亥至此才放下心来,他本就没打算用赵成,如果真是李信不敌,那他就算抛弃君王的金口玉牙,也要反悔一次。
如今见赵成被李信追打,心中高兴,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好!”
一班以李斯为首,平日不受赵高待见的大臣见状纷纷鼓掌喝彩。
而赵高方面则神色紧张,更有几个粗鄙武将,把怨毒的目光竟然对准了李斯等人。
眼见赵成被李信压着,必败无疑。
曲宫在人群中再次挺身而出,向胡亥躬身施礼,说道:“启奏皇上,臣见赵成已露败状,请皇上下令中止比赛。”
他这话以出口,控制比赛节奏的礼官立刻望向二世皇帝胡亥。
这个曲宫当真是令胡亥有些不爽,大大的不爽。
他看都没看曲宫一眼,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朕好久没热闹,今天要热闹个够!”
原本打算终止比赛的礼官此刻哪还敢再看胡亥。这个皇帝连亲生的兄弟姐妹都敢杀,真个把他惹恼了,自己脑袋搬家是小事儿,株连九族才是不敢想象的。
胡亥不开口,场上李信追打赵成就在继续。
可赵成终归是正当壮年,李信的确老矣。
两人缠斗好久,几次李信都几乎扫中赵成,却被赵成堪堪避过。
此刻李信布满白发的额角已经有晶莹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
赵成见李信额角见汗,心中稍稍安稳,只等李信体力耗尽,他就上去夺过长戈,狠狠的戳李信几下。
打定了注意,赵成躲闪的更加伶俐,仿若一只窜蹦的马猴。
秦二世胡亥也练武术,甚至有一套不错的练气术。他也不是门外汉,自然看得出李信体力不如赵成,长此下去,胜败难料。
就在双方胶着的时候,李信终于动了真怒,虎吼一声,积攒了全部的精力向赵成冲去。
他手中的长戈更是幻化出一片戈影,把赵成笼罩在范围之内。
赵成见此情景,不惊反喜,冷笑一声:“你油尽灯枯,拼命反扑,等一下就是老子收拾你的时候。”
李信听了这话,怒吼中,长戈直击,赵成俯身躲过,却被李信横出一腿给扫中。
这段攻防时间中,赵成为了躲避那要命的毒戈,挨了李信不少老拳炮脚,可没有哪一拳一脚比李信这一腿更加霸道。
赵成直接被李信这一腿扫的摔了出去,不过他这一甩出去,也脱离了戈影所笼罩的范围。
赵成从地上刚要爬起,却见李信飞身而起,怒吼一声,单手一扬,那带着剧毒的短戈如同一道电光,划破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带着呼啸声直奔赵成的哽嗓咽喉而来。
“我操!”赵成吓得三魂六魄几乎出窍,百忙之中一个驴打滚,只听啵的一声,他脸上**辣的一片。
那毒戈直插在赵成脖子刚刚所在的位置。
由于李信用力过猛,溅起了大片的尘土,那些尘土都落在赵成脸上。
赵成堪堪避过李信奋力一击,此刻不顾脸上尘土,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拿住断戈的白腊杆,用力一拔,却没拔起。
原来李信一股生猛之气竟然把整个戈头都插入了地面,那地面被千军万马踩踏过,坚硬不知凡几。
此刻断戈完全没入,赵成竟然不能拔出。
赵成狞笑中,放弃短戈,冲向李信。
只是他刚冲出半步,就觉得脸上**辣的一阵麻痒。
赵成下意识的伸手一抹,顿时鲜血混着泥土在手上留下了一片红色的痕迹。
“血!”赵成惊吼声突然从嗓子里爆破出来,犹豫过度紧张,导致声带收缩,这一声吼叫竟然比女人的声音还要尖细刺耳。
“血啊!”赵成双眼看着自己的手,瞳孔收缩,白眼仁瞬间充血变红。
刚刚李信那要命的一戈虽然被他躲过要害,却终究在老将军奋力一击之下,被锋利的戈刃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疤。
赵成清楚的记的,唐熬,那个自称蜀中唐门的家伙说他所配置的毒药叫做心毒,无坚不摧,没有解药。
原本他想用着无坚不摧的毒药把李信致死,却没想到这种无坚不摧的毒药竟然是双刃剑,害了他自己。
想到唐熬所形容的毒发恐怖,赵成心胆俱裂,他在阅兵场上疯狂吼叫,到最后长袍下面竟然散发出了阵阵臊臭。
远远望去,他的裤子湿了一大摊,更有屎黄色透露出来。
“啊——”赵成的吼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双目紧盯着手上的鲜血,就那样站立不动。
整个阅兵场被赵成的举动骇的落针可闻。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一阵风吹来,赵成的身体僵硬的摔倒在阅兵场的尘埃之中。
他,竟然死了。
阅兵场哗然,赵高所属的势力,李斯所带领的大臣都惊呆了,就连胡亥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李信毫无疑问的获胜,这毒戈是赵成带进阅兵场的,和李信毫无关系,就算日后赵高找茬,也毫无根据。
阅兵场上,立刻有仵作之类的士兵,捂着鼻子来处理赵成的尸身。
四周看热闹的人更是喧哗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青袍人背着药囊转身离开,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小童。
“师傅,你的心毒终于练成!”小童跟着青袍人走出人群,兴奋的说道。
青袍唐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那戈本没有毒,我只是把它在鱼脏腑中泡了一夜,有些腥臭罢了。”
“怎么会?”小童愕然,他明明看见赵成被这戈上的毒害死。
青袍的唐熬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小童的头,两人踽踽远去。
“戈本无毒,人心有毒!”唐熬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渐渐远去。
人心有毒,赵成是被自己的心毒毒死的,也可以说是被自己意识中的毒药吓死的。
这种毒药,的确无解!
第25章 新政
赵成既死,这中车府令的职位再无悬念。
军中医官仵作把赵成的尸体抬下去,详细检查。更有赵高一派的人早就向赵高府跑去报信。
赵成之死,阎乐亲眼所见,他有心当场诛杀李信,却犹豫未动。
一是在阅兵场上,光天化日之下,恐有人站出来反对。二是他的副手冯劫如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冯劫的身份,阎乐心知肚明。一旦赵高起事的一天,阎乐冯劫,必死一人。这一点恐怕二人都有觉悟。
“李信将军老而弥勇,朕的宫禁安危就交给老将军您了!”胡亥在观台上高声说道。
李信虽然有些喘息,但依旧抱拳拱手,单膝跪地高声说道:“谢皇上,臣李信不负厚望。”
胡亥点了点头,从优旃手中接过一柄在秦皇深宫存放的巨剑,高声说道:“这剑,是楚怀王的佩剑,因其宽厚,无人可当,今赐予李信将军。望将军凭此巨剑,震慑群小,安抚宫禁。”
陈甲立刻上前一步,接过胡亥手中巨剑,从观台上迈着凝重的步伐走到李信身前,同样向李信一拜,这才双手奉上巨剑。
李信盯着眼前的巨剑,再次叩头谢恩,这才伸手抓住巨剑的剑柄,单臂叫力,提起巨剑。
此刻的李信手握巨剑,整个人更显得高大威猛。
胡亥暗中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当年灭燕的大将,虎瘦雄心在,人老骨不老!”
一切结束,众臣正等着二世皇帝离开,就要跟随离开。
可胡亥并没有下观台,而是向着阅兵场四周围观的咸阳百姓大声说道:“朕为大秦天子,二世皇帝。今,下诏罪己!”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观台下方大臣的惊讶,有些没有城府的竟然开始小声议论。
四周百姓军兵听闻,更是惊心。
二世皇帝,在外传闻那是虎狼之帝。杀兄弟姐妹都恨不能斩草除根,这是什么意思?
“罪己诏?从前只听说皇帝下诏降罪别人,还头一次见有皇帝降罪自己的。”
“是啊,这皇帝是真的还是假的?传言说他暴虐,看着也不像,难道是假的?”
“我听说皇帝不想杀手足,都是赵高那厮使坏……”这说话之人是陈甲和李斯安排好放出谣言的。
“我就说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么会杀自己的兄弟姐妹,这赵高竟如此的坏……”
“是呀,平日看他深居简出,竟然是杀人的罪魁祸首。”
立刻,人群中对于赵高的议论多了起来,也渐渐在咸阳流传开来。
胡亥待下面安静了一点之后,继续说道:“朕,即位以来,勤政不多,对大秦臣民,仁政薄施,导致天灾**。况自商鞅变法以来,我大秦依法立国,刑罚过于严苛,致使我大秦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最近朕偶感天和,决定大赦天下,宽于刑罚。今日,朕和天下子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抵罪,盗窃抵罪!愿严苛立法,一切从简。”
胡亥这番话一出口,四周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从外围的百姓中爆出了狂风暴雨般的叫好声。
胡亥一扬手,四周百姓立刻停止喧闹,翘首以待,想看看这皇帝还有什么好事儿要宣布。
果真没让他们失望,胡亥紧接着宣布:“骊山劳役,除死囚之外,全部赦免。大秦牢狱,除罪大恶极死囚之外,全部赦免。举国上下,因严苛立法波及入狱之人,免除三年徭役赋税。”
“哄”人群如同山洪暴发,在大秦严苛的律法之下,人们活的累,心灵压抑。如今大秦皇帝亲口承诺,约法三章。百姓无不雀跃。
“朕,说话算话。今日既由丞相李斯起草文书,下发各个郡县。”胡亥大声宣布,看到民生鼎沸,这一刻,胡亥真正的感觉到大权在手的美好。
观台下,李斯早就做好准备,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臣已经起草文书,只等陛下盖上皇家玉玺,便可下发。”
此刻,陈甲双手拖着一个明黄的托盘,上面一方蟠龙玉玺,象征着最高的皇权,安静的躺在那里。
胡亥看着四周安静下来,翘首盯着玉玺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也有些激动,毕竟是破天荒的让秦二世成为一个公众人物,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按下玉玺,解放人民。
这一刻,胡亥身上,使命感附体。
“我,就是来解放人民的!”
“我,就是来平灭叛乱的!”
“我,就是来强盛大秦的!”
胡亥内心激动,伸手取下玉玺,向着四周的咸阳百姓展示一周,然后缓慢而沉重的在李斯起草好的明黄丝绸诏书上,按下了印章。
李斯举起诏书,上面传国玉玺印下的鲜红字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让识字的百姓看个清楚。
“皇上万岁,大秦万岁!”人群中,不知道谁喊出了这句话。
立刻,咸阳百姓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甚至维持治安的军士也都跪了一地。
“皇上万岁,大秦万岁!”这声音并不整齐,却成了一阵阵漂浮在咸阳上空的声浪。
胡亥精简律令,约法三章的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知道。
几日之后,秦国政权能波及到的地区,都传出了相同的号令。
那个严苛的大秦,一去不复返。
许多郡县的监狱开始了赦免。
一**因为被株连,因为苛责而入狱的人走了出来。
在外面,等着他们的是阳光,是家人。
这些以为永不见天日的人和家人团聚之后,问明原因,最为感谢的就是大秦的现任皇帝,秦二世。
齐国旧地,一人腰挎长剑,身后一个马童牵着神骏的战马。
这人望着秦都咸阳的方向,眼中透出一股恨意:“胡亥小儿,你赢秦灭我齐国,我大齐定要加倍奉还。”
和这人相同的,在楚燕韩赵魏五国大地上,也都有各国遗老勋旧势力在暗暗发狠。
这些都是胡亥借着赵成刺杀事件放出来的六国遗老。
他希望这些遗老遗少在六国故土还有一些号召力,还能拉起一点点势力,对刘邦和项羽两个劲敌做出一丝羁绊。
这水,越是浑浊,事情,越是好办。留给大秦的时间也越是充裕。
就在胡亥任命李信,大赦天下的同时,赵高接到了报告:赵成死!
这个消息对赵高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他老谋深算,并没有立刻找二世皇帝胡亥询问。而是立刻让人召集依附于自己的大臣武将。
“这皇帝,有些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或者……干脆我自己来做!”赵高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大三角眼耷拉着,没人知道他这时的想法。
第26章 互相算计
是夜,赵高府邸的密室中,几个赵高的心腹大臣聚在一起。
赵高依旧是那一副姿态,不悲不喜。
阎乐和曲宫都和他说过,赵成是死于自己的长戈之下,至于是否毒杀,还在等军医仵作的验尸结果。
看着围绕自己的几个人心腹,赵高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慢慢的踱着步子。
他的几个忠心属下的心,随着赵高的步伐频率,一顿一顿。
“如果皇上听话,我也不想这样做。可眼前,皇上似乎换了一个人,有些失去控制。”赵高的声音有些低沉。
众人沉默。
谋朝篡位,这事儿说起来不易,做起来更难。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是小,葬送宗族满门皆灭才最可怕。
“怎么不做声?都怕了么?”赵高扫视一圈,神色透出一点悲伤和不悦。
他久在官场,深知这些人的本性,此刻若想他们全心全意跟着自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
想到这,赵高咳嗽一声,收起了那一丝的悲哀和不悦,换上了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最近公子赵乐感到孤单,我已经让阎乐把各位家的公子小姐接过来,陪赵乐一段时间。赵府衣食无忧,各位不必挂怀,还是好好想想眼下的事儿怎么解决。”
原本沉默的众人都是一愣,都看向阎乐。
后者表情平静,显然是默认了赵高所说的事情。
“大人,我们都是你的心腹,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们家人?”一个五十左右穿灰色丝绦袍服的文官气吼吼的责问道。
“归大人,赵大人只是让各位不必担心罢了。”不等赵高回答,曲宫已经代他回答。
归大人轻蔑的看了曲宫一眼,怒斥道:“你一个小小御史,跟老夫滚开,老夫跟前没你说话的份儿。赵高,你给老夫个答案……”
“呛”
“嗤”
归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抹带血的刀尖儿从他的前胸透出。
归姓大人双眼圆睁,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胸前的刀刃,企图回头看看是谁下手。
他身后,阎乐手握刀柄,狠狠的向外一拉。
犹豫刀刃锋利,归大人的手过于用力紧握。在刀刃抽出之时,那利刃又切断了他数根手指。
归大人身体噗通栽倒,断气之前他用鲜血淋漓的断指指着赵高狠声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擅杀,你会——”
“喀嚓!”鲜血喷涌,归大人的头颅瞬间被脖颈中的血液冲击的滚落在一旁,他的话也没说完。
阎乐看都不看四周惊呆了的朝臣,那献血淋淋的钢刀在归大人丝绸袍服上狠狠蹭了蹭,显得越发明亮。
赵高冷哼一声,看着归大人的尸身,阴森的说道:“我不但擅杀你,还要你全家死绝。阎乐,你今夜就带人抄了归家,罪名是谋反。”
“是,大人。”阎乐应道。
“主仆丫鬟,一个不留。”赵高补充一句。
“大人,臣愿意带人抄了归家,臣觉得皇帝是该换换,他赢姓已经当不得天下之主,赵姓是大姓,大人,啊不,陛下做主,臣定然尽心辅佐。”一个反应快的中年官员立刻开口,他为了保住性命,竟然直接改口称臣,叫赵高陛下。
赵高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冷光扫视。
四周的大臣立刻效仿,更有跪下三叩九拜之人。
“我也不是逼你们造反,毕竟老皇帝于我有恩,赢家天下,我不愿动。”赵高收拢一下话语,接着说道:“你们先研究,有了定数,交曲宫,传给我。明日我先渐渐皇上,看看情况。或许事情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紧张。”
一个白发老臣向前一步,低声说道:“我倒是认为,赵大人现在个人官职还在李斯之下,若能封王,则大事可成。”
“封王?”赵高的心中忽然一动,若果真封王,的确是提高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王’到‘皇’一步之遥,也可在将来行大事的时候,赌注悠悠众口。
想到这,赵高赞许的看了一眼老者。
立刻,众人就如何让秦二世封王赵高的事儿开始讨论。归大人的惨死,被他们选择性遗忘。
咸阳宫,李信走马上任,宫禁侍卫被撤换了一大批。
只有陈甲等少数甲士依旧留在咸阳宫,伺候胡亥。
“此刻大秦已经是千疮百孔,这赵高误国久矣,其心当诛!”胡亥看着各地雪片一般的奏报,心中暗恨。
章邯已经初步集结了骊山修建阿房宫的死士,准备给来犯之敌迎头重击。可这毕竟是临时拼凑,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如今只等王离戍边的大军南下,和赵佗岭南大军的消息。若这两股人马到来,大秦的危机或可缓解。
前提是巨鹿之战要向后推迟,甚至不发生。这样,历史或许就被改写。
胡亥运筹着,如果真的守不住咸阳,保不了大秦,那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胡亥的担忧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
一旁侍立的优旃眨了眨眼睛,矮小的身子向胡亥靠了靠说道:“皇上可是为那蜂起的流寇着急?”
胡亥看了看优旃,这个伶人聪明绝顶,才能要比好些朝臣高明很多。
优旃给胡亥的感觉很好,仿佛是他多少年的老友,又像是长辈一般。胡亥自从在这个世界见到优旃,就有一种见到可以依托的长辈的感觉。
他对优旃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内忧外患,大秦危如累卵。朕,有些无解。”
优旃也少有的收起了调笑的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道:“臣听闻老皇帝曾经留了七十个儒生在咸阳。这七十人都是儒门圣者,或许可以召集他们来献计献策,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胡亥也是眼睛一亮,七十个儒生,那是多大的一个智囊团。后世俗话有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这七十个儒生能被秦始皇这样英明神武,大权专断的人留下,说明定有过人之处。
“陈甲,你给李斯传朕的口谕,明日咸阳宫中,朕要宴请咸阳城的七十儒生。让他今晚一定通知到。”这七十个儒生或多或少能给自己指出一点点思路。
“赵高要尽快除掉!”胡亥内心从未有一刻这样想杀赵高。这个人的存在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让胡亥这个穿越过来的秦二世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若不除掉赵高这一伙儿,大秦始终是不安稳的。
欲妖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让赵高狂妄自大的方法,只有自己示弱,让他放心,懈怠。
杀赵高,必须提上日程,怎么办?胡亥皱着眉头,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
第27章 封王
第二日,早朝。
所有人都知道,赵高会因为赵成的死,在朝中向李信发难。
但让满朝文武没想到的是,在早朝尚未开始的时候,一道旨意先从宫内传出。
大意是这样:朕遴选中车府令,不料比斗中,赵成意外死亡。因成为高弟,高为帝师故,朕深感心痛。成之死因,皆因欲跟从朕而起。若无此事,成当不死。朕近读儒书,师者为父。成死高悲,朕心难安。为弥补帝师之伤心,朕欲划封地一块,赐予赵高,如此者,群臣商议,务要重视。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赵高方面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帝对赵高还是有感情的,因为赵成之死,竟然要划出封地给赵高。
封地,那是什么意思?是要封王。昨日在赵高那提出建议的老者暗暗高兴,二世皇帝此举正是他们所谋划的。
“皇上万岁,臣有话说。”那老臣深怕别人抢了他在赵高面前的风头,一步向前,跪地叩头。
胡亥盯着老者,说道:“但说无妨。”
那老臣跪地,挺直了腰说道:“臣认为,既然划出封地,那就应该封王。自古礼传承,有封地而无王封号者,实不多见,也于礼法不合。”
胡亥心中暗骂老臣是赵高的走狗,又暗暗高兴。封王不过是个名声,他可以给赵高,如今这老臣子说出,倒是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朕的帝师,当得起一个小小的王封。”胡亥点了点头,神色间大是兴奋的样子。
李斯早知道胡亥的意思,上前一步,故意说到:“自周朝以下,分封各个异姓国王,初时尚好,可后来各个王国势力渐渐强大,僭越周礼,周的皇族最后反不如诸侯国王,此乃前车之鉴,封王之事,臣认为陛下当三思后行。”
作为赵高的老对头,李斯若不出来反驳一下,那就太假,这戏就有些穿帮。
果然,李斯站出来反对,赵高的心思沉稳许多。若李斯也赞成,那只能说明二世皇帝和李斯已经站在一条线上。
如今李斯反对,说明二世皇帝和李斯还没有完全站在一条战线之上。只要君臣不和,赵高就有把握把秦二世换掉。
李斯话音刚落,曲宫立刻出列说道:“李大人所言差矣。周朝分封,皆为后世子弟,他们人人有僭越的心思。而赵大人身为帝师,当年更是一力支持皇上。怎会因划地封王就会僭越礼法?”
说完,曲宫向胡亥深深叩头,说道:“臣说句当斩首的话,若是赵大人想僭越礼法,当年沙丘之时就是机会,请皇上明鉴。”
提到当年沙丘之谋,李斯和赵高自然心知肚明。那时二人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却已经分道扬镳。
时间不过一年,却已经人是物非!这世间,最难捉摸的是人,最好捉摸的也是人!
李斯和赵高之间,倒是真正应验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群臣立刻就着李斯和曲宫两人的话题讨论起来。
胡亥冷眼看着那些为赵高捧臭脚的臣子,内心冷笑。
下一刻,他手掌一挥,大声说道:“封王之事……”他话音一出,众臣立刻安静。
“朕意已决。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朕的帝师划出封地,定下王号。”
见二世皇帝如此决绝,李斯一派的人都默不作声。
赵高一边的人则雀跃起来。
“臣赵高请奏皇上!”一只默默观看事态发展的赵高突然开腔。
胡亥点了点头,赵高继续说道:“讨论封地王号,这事儿臣应该回避一下。”
胡亥本以为赵高要推辞一翻没想到他说的是要回避,顿时心中悄悄的向赵高竖起中指。
“准,赵大人可去偏殿休息。”胡亥点了点头,赵高则起身施礼,退出大殿。
“老臣认为,赵大人的封地可在胶东郡或者琅邪郡,此地临海凭风,气候宜人,是养老的最佳之地。”一个老气横秋,身材干瘪的快进棺材瓤子的老头奏道。
这老头不是赵高一派,也不是李斯一派,是个墙头草。如今见秦二世封王之心已定,就出来做老好人。
“不可,胶东琅邪海风刺骨,不为最佳,臣认为关中郡物阜民丰,作为食邑,甚好!”又是曲宫出列。
除了李斯一派的大臣,所有人都高声附和,曲宫更是洋洋得意。在他们眼中,胡亥已经不算是皇帝,赵高才是他们的天。
胡亥盯着曲宫,面带笑容,心中却动了杀念。
这个曲宫一下就把自古有天府之国的蜀中给划了出去,还真是想自立为王。
蜀中有蜀道天险,易守难攻,若真的划给赵高,将来必然是心腹大患。胡亥思量着,不过这封王也不过是一场闹剧,倒不如就答应赵高一派,看他们还有何花样?
想到这,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曲宫所言,朕很满意。蜀中物阜民丰,正是赵高大人养老的好地方。封地已定,接下来是封号,你们给朕看看封个什么王最好?”
立刻众人又开始讨论,倒是李斯那一半臣子,一个个百无聊赖,无人参与。
先前被曲宫抢了风头的老棺材瓤子再次上前,说道:“既然封地是关中郡,臣看封赵大人为关中王再好不过。”
立刻有几根墙头草应声附和。
“臣认为……”又是曲宫发出不同的声音:“以地封王不如以姓氏封王,也便于后人祭祀。臣认为赵王更好!”
这曲宫倒是赵高的一条好狗!胡亥心中骂,脸上不露声色,这次他没有赞同曲宫,而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们所说封号,朕都不满意。”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说道:“朕,封赵高为王,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赵高是帝师,是可以和朕平起平坐,甚至,朕也要尊重之人。什么‘关中王’‘赵王’太过普通,表达不出朕对赵大人的尊重之意。朕倒是有个王号,你们看看如何。”说着,在胡亥身边的阉人立刻捧出一卷明黄丝绸。
胡亥接过丝绸,随手一抖,丝绸展开露出上面三个刚劲笔挺的三个字:平顶王。
“平顶王!与天子平顶,这封号是莫大的荣耀。”
“赵大人功不可没,当得起这个王封。”
“皇上英明,这个封号好,臣举双手赞同。”
“……”
胡亥听着那些令人生厌的赞美声,内心冷哼,面上却深有得色。
王封已定,接下来就是讨论关于封王大典的流程和步骤。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确定的,要司礼官专门策划,最后提交给丞相李斯,再由李斯传给二世皇帝。
直到二世皇帝确认,才算可以。
咸阳城,赵高封王的消息传了出去。立刻赵高府邸人满为患,繁华更盛。
而咸阳宫中,李斯、冯劫,还有两个让李斯和冯劫都没想到会出现的人,正坐在胡亥面前,为除赵高大计做着详细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