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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借天改明txt下载     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徐光启

    “那个小白眼狼还只是捡地上的石头,树枝,向老人偷抢东西;而西方来的无赖却拿着村里做的刀具而来,这些刀具比老人手中用的刀具更是锋利,只是因为路太远,来的人没了力气,所以打不过老人。”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钟师傅是指西洋人万里前来,人数太少。

    “这里有两个危机,第一,小白眼狼在慢慢长大,力气在增加,老人仗着自己手中器械比小白眼狼jīng良,勉强维持着,但要有一天小白眼狼偷师到了老人的器械,老人还能保住财富么?”

    崇祯皇帝心里暗暗摇头,没有改变的话,这种情况一出现,怕是马上就会风云突变了。

    “第二,这西方来的无赖比老人的器械更是jīng良,要是哪一天,西方村里的人知道了老人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把整个村里的壮汉都集合起来,拿着jīng良的器械,一起过来抢东西呢?老人如果不改变,就算暂时打赢了还没长大的小白眼狼,还能对付得了整个村子一起过来抢劫的强盗么?”钟进卫最后用几个反问结束了自己的比方。

    崇祯皇帝是听得越来越心惊,以前是没有多少概念,只是知道大明越走越下坡,最后在自己手里不小心wang国了,自己还不是很甘心。现在听钟进卫这么一讲,眼光一放到钟进卫所说的整个世界来看,才发现大明真的好危险。

    “陛下,徐光启就认识到西方国家的长处,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就开始积极地找各种机会去学习西方先进的东西,包括各类基础学科。寻找一切办法治疗老人的隐疾,甚至想让老人返老还童。是真正在做这些有用事情的第一人,所以后世才称他为开眼看世界第一人。”

    听钟进卫这么一解释,崇祯皇帝才明白为什么钟进卫听到徐光启会这么激动了。

    钟进卫却还在那边给崇祯皇帝提醒道:“陛下不要小看这些基础学科,它们相当于房屋的地基,是让老人有个好的休息之地的必备基础。”

    崇祯皇帝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重要。

    钟进卫见崇祯皇帝听进了自己的一番话,就诚恳的对他说道:“陛下,这个时候,大明还有救,只要陛下用对了人,走的路正确,加上大明本身的人力,物力,大明想成为臣说过的rì不落帝国,也根本不是难事。”

    “朕身在局中,有些东西看不清楚,还望钟师傅多多教教朕。”崇祯皇帝本来就站着,此时向钟进卫深深一躬身。

    钟进卫一见,吓了一跳,赶紧还礼道:“陛下,不要客气,这是臣应该做的,而且,臣想,这也是老天让臣穿越过来的原因吧。臣一定会帮陛下的,绝不负上天之意。”

    君臣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臣给陛下说下现在为止知道的陛下的几个臂膀。”钟进卫向崇祯皇帝说道。

    崇祯皇帝点点头:“好,钟师傅请说。”

    “臣根据后世的历史,加上来大明之后的所见所闻,觉得陛下眼下最主要的几个帮手,一是军事方面,有孙承宗和卢象升。孙承宗资格老,xìng稳重,顾大局,能协调大明军中各方势力。卢象升重带兵,敢打敢拼,是能独挡一面之人。当然,还有一些将领也是陛下可以用的,比如说西川秦良玉,还有我家大舅子阎应元。”

    钟进卫说到阎应元的时候,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从阎应元守江yīn县城八十一rì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钟师傅已经告诉朕了,朕心里有数。”崇祯皇帝听钟进卫连自家小舅子都推荐了,微微一笑,颌首道。

    “二是吏治方面,臣推温体仁,他善于和朝中文臣打交道,并且本身不结党,不营私,又清廉自律,让人无话可说。”

    “朕已经让温卿入阁了,对温卿,朕也很满意。”崇祯皇帝也点评道。

    “三就是基础方面,就是臣说的科技方面,当推徐光启。”

    “哦,这块内容朕还是有点模糊,钟师傅再给朕详细说说。”崇祯皇帝谦虚求教道。

    “就是百姓生活,军士打仗都会涉及到的东西。光是一个数学,老百姓算术会用到,而军士放炮的瞄准也用到数学里面的抛物线知识。徐光启在这方面,好像翻译了不少西方的名著,比如《几何原理》;还写了不少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有名的是《农政全书》。自然科学,陛下知道不,这是后世科技发展的基础。”钟进卫不是非常清楚徐光启的著作,就把自己记得的两本书说了出来。

    以前崇祯皇帝对这个科技什么的认识不深,但现在已经有留心,因为上一次已听钟进卫说过一次科技的事情,知道对于钟进卫这个来自后世的人,都反复强调的事情,肯定是非常重要的。

    崇祯皇帝对徐光启的书还是有了解的,听了钟进卫这么一说,有点疑惑道:“朕听说过《几何原理》,但钟师傅说的《农政全书》好像没听过。你没有记错吧?”

    “不可能记错,这两本是他最有名的两本,所以臣记得。”钟进卫肯定的说道,“那本《农政全书》里面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我还很奇怪陛下为什么不用呢?”

    “哦,按你所说,这本《农政全书》还真引起朕的兴趣了。朕找他要一本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崇祯皇帝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陛下,可能我口才不行,表达不出徐光启的重要xìng。但他所学到的东西,所推广的理念,真得是大明未来必走的路。”钟进卫有点恨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行,要是前世做销售的话,估计早就鼓动崇祯皇帝给徐光启加官进爵了。

    “钟师傅,你放心,朕是知道你的一颗公心的。但朕总要找个理由才能提拔他的,你也应该知道那班文臣的,不是么?”崇祯皇帝安慰他道。

    “陛下,那让他也参与到水泥的制造中来好了。这样他就有功劳,到时候,水泥真要成功了,臣也不要什么侯爵,把徐光启放到最合适他的位置就好了。”钟进卫出了个主意,他对侯爵不侯爵的还真不怎么在意。

    崇祯皇帝一听,微微一怔,钟进卫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能到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位置,可以牺牲掉他封侯的机会,这品行,真是从未有见过!

    崇祯皇帝一下被钟进卫感动了,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大明举荐贤才,一心为公的做法,真是旷古未有!

    崇祯皇帝带着感情对钟进卫道:“好,朕下旨给他,命他前往陶瓷厂,受你节制,一起参与水泥制作。”

    钟进卫一听,啥,让徐光启来当自己小弟,这玩笑开大了吧。

    钟进卫连忙推辞,崇祯皇帝庄重而严肃地对他说道:“钟师傅,你不要妄自菲薄,不管孙师傅,卢知府,还是徐侍郎,都是由你举荐才能真正为国效力。你,钟师傅,才是朕最最重要的臣子,也是大明最最需要的人!”

    钟进卫无语,我就一宅男**丝,平凡老百姓一个,咋就成了大明最重要的人了呢。

    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知道几百年历史的发展,又一心为国谋心的人,岂不就是最独一无二,最重要的人么!

    钟进卫心里觉得徐光启这个名人,年纪又比自己大,当自己小弟还是不大妥当。想再说说的时候,王承恩带着温体仁来了。钟进卫只好把徐光启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先问下温体仁有关舆论引导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温育仁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把自己传来,原来是中兴伯要问舆论引导的事.他笑着对钟进卫道:“我已让教坊司奉銮去cāo办此事,只因我政事繁忙,尚未过问此事,倒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教坊司?奉銮?”钟进卫听不懂,好像教坊司是官办jì院吧,奉銮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教坊司就是礼部所属专职乐舞之事的所在,和中兴伯所说的戏曲歌舞引导舆论之事相近。奉銮则是教坊司的主官,正九品。”温体仁知道钟进卫的来历,见他不明白,就详细解释了下。

    “陛下,舆论引导之事,事关重大,臣想亲自去问问,看进行的怎么样了。”钟进卫听完温体仁的解释,就转身对崇祯皇帝道。

    “那水泥之事如何处理,是否需要你亲自督办才行?”崇祯皇帝还是记挂着水泥。

    “那边的新式窑能投入使用还要十天左右,现在只是在新建,臣待在那里也无事可干。”钟进卫向崇祯皇帝表示自己现在过去察看舆论引导不会影响正事。

    “而且,舆论引导之事,真得非常重要,陛下可能是没有见过控制舆论的重要xìng,但臣见过。”钟进卫再次强调道。十年浩劫,不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声音嘛。

    “好吧,既然钟师傅这么关心,就过去看看吧。”崇祯皇帝见钟进卫这么执着,只好答应,就当钟师傅去休息休息了。

    钟进卫听崇祯皇帝答应,就想告辞而去,没想又被崇祯皇帝叫住了:“钟师傅,顺天府发现了刺杀你的剩余马贼,在一处偏僻处被毒杀了。另外东厂也有所发现那群马贼背后主事之人的蛛丝马迹,眼下正在暗访之中,等拿到证据,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崇祯皇帝不说,钟进卫都忙得差不多忘记这事了。现在听说有眉目,自然也高兴。向崇祯皇帝表示不着急,不要冤枉好人,慢慢查,拿到证据再算账好了,自己就先去做事了。

    钟进卫不傻,崇祯皇帝既然不告诉自己,肯定是有理由的,总不能去逼他告诉自己发现的所发现的嫌疑对象吧。

    钟进卫不认识去教坊司的路,但护卫他的东厂番役自然是知道的,带着他前去。

    钟进卫走在路上,心里忽然有点期待,这官办jì院,是不是有很多美女啊。莺莺燕燕的一大堆,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能**,要不对不起阿奇。

    来到教坊司后,钟进卫内心有点失望,和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门口没有站着接待客人的那啥,也没有看到一堆美女站着,和一个普通衙门没有两样。

    向门卫说明来意后,领着前往奉銮办公之处。路上没看到搔首弄姿的姑娘们,只是有听到歌舞乐曲之声。

    奉銮正在办公,听说中兴伯奉旨前来视察,赶紧过来迎接。刚到办公的房门口,钟进卫就到了。奉銮就冲钟进卫一稽道:“下官教坊司奉銮温育仁,见过中兴伯。”

    钟进卫听得一愣,温育仁?这和温体仁就是一字之差,不会是兄弟吧。

    钟进卫凭这点也不敢确认,因为他前世的单位,就有两位同事名叫王焕发和王焕升的,后面两字还暗含升官发财之意。但这两个同事还偏偏啥关系都没有,只是名字碰巧了而已。

    钟进卫试探着问这位头发略微有点发白地奉銮道:“你和温阁老可有什么关系?”

    “正是家兄。”温育仁微微有点自豪地道。

    钟进卫一听,这个奉銮还是温体仁的弟弟啊,自己倒没有听说过。不过内心就把温育仁划为一位亲切的同志了。

    温育仁说完后,把钟进卫让进了办公房,请坐,上茶。

    钟进卫看温育仁的办公室倒也俭朴,没有给他一种奢华的感觉,只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乐器多,摆着,挂着不少。

    钟进卫对温育仁比较好奇,一边喝着刚泡的热茶,一边问温育仁道:“你和温阁老为弟兄,怎么他已是阁老,而你只是九...”

    钟进卫忽然觉得问的话有点伤人,一下就停住了。

    但温育仁已听出钟进卫的意思,也不介意地道:“下官不比兄长,考了几次进士没考上,就放弃了。因为对于曲艺歌赋有点心得,是以举人之身窃据奉銮之位。”

    钟进卫反而不好意思了,就转移话题道:“温阁老说有把舆论引导之事交代给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温育仁一听,答复道:“下官觉得此事甚有意义,全力安排中。其中歌舞已在编排,下官还想把难民之事以及建虏之凶残编为戏曲,让梨园出演。”

    “啊,你的意思是说,都还在筹备当中,没有去出演?”钟进卫有点吃惊。

    “是啊,才刚完成编曲编舞,正在排练当中。戏曲之事,下官委托给了江西提学副使吴炳,他正在京公干。此人乃下官的忘年之交,剧作水平高出下官甚多,他的作品绝不会让下官失望的,也肯定会让中兴伯大吃一惊。”温育仁个是搞艺术的人,交际能力显然比他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没有听出钟进卫地不满,还在那边推荐他的好友。

    钟进卫听了无语,等你好友编写的戏曲出来,能演出,怕是已chūn暖花开了吧。

    钟进卫想了下,对温育仁道:“我要看看你们编排的歌舞。”

    温育仁一听,当然没意见,就喊人进来,去安排相关人员进行表演。

    然后自己领着钟进卫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小剧场,这个地方就是专门用来在教坊司表演的小场子。

    钟进卫也不要去什么包厢,直接坐到了戏台最下面的一排,等着看表演。

    教坊司的左右韶舞,左右司乐和协同官听说传闻中的中兴伯过来视察,都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随侍钟进卫左右,马屁自然不能少了。

    温育仁一见,把他们都轰了回去,不干活了!

    “右韶舞,前天吩咐你的舞蹈教得怎么样了,可以出演了没有,什么,还不行?那你来干嘛。”

    “左司乐,你那边弹得琵琶难听死了,还不快去重新谱曲,那个宫音少几个行不行?”

    “还有你们,有没有帮吴提学协调好出演戏曲的梨园人选,没有,没有还不赶紧去!”

    “......”

    钟进卫也是技术出身,原本还对温育仁的舆论引导工作进行的缓慢有点不满。现在见他不畏权贵,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行为,倒也有一份共鸣,对温育仁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正因为有了这个看法,钟进卫对温体仁的一切言行都有了一种宽容的态度。

    温育仁处理完了这些下属,就让台后的几个人出场表演。

    不管唱曲的,还是跳舞的,都是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唱曲的嗓音悦耳动听,声如莺啼;跳舞的身材婀娜多姿,舞姿飘逸。

    护卫钟进卫的东厂番役,知道中兴伯没有什么架子,就在钟进卫身后起哄叫好。

    可钟进卫总觉得少了什么,皱着眉头想着缺少的东西。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身后的东厂番役道:“你们觉得好,那是不是听了这个曲,看了这个舞,会同情难民,从而掏钱捐助?”

    东厂番役们听了一怔,结结巴巴了一会,才表达说会,但也有几个说不会。

    钟进卫心里却清楚,说会的番役只是在自己面前怕丢印象分,所以才说会。

    他找到了这些歌舞缺少得是什么,就是听众的代入感。跟自己在后世看网络小说一样,缺少代入感的小说,总不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自然就不会掏钱打赏作者了。而表现在此时,就是不会极度同情难民而捐出自己的血汗钱。

    温育仁在钟进卫转身问厂卫的时候,刚好从后台赶来陪他,听到了钟进卫和厂卫的对话。

    他心里一怔,这歌舞是自己花了两天编排的,觉得不错的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析裹脚

    钟进卫转回身子的时候看到温育仁在自己面前发呆,于是,问他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温育仁从发怔中醒来,略带不屑地答道:“这些番子不懂艺术,心肠又硬,岂会同情难民而掏钱!”文官从骨子里都对武职之人带有轻视。

    钟进卫有点无语,看来人都差不多,咋一听别人提意见,不会先自我检讨,而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

    东厂番子们一听温育仁的评语,个个在钟进卫身后怒视温育仁。

    温育仁瞧见了也不害怕,根本不理这些番子,就看着钟进卫。

    钟进卫笑了,问温育仁道:“那你觉得艺术是什么?”

    “艺术就是一种极高的境界,歌者能绕梁三rì而不绝,舞者能让人久久不能忘怀。而这就要求歌者嗓音,舞者身姿...”

    “停,停,停。”钟进卫直接叫停了温育仁准备开始的长篇大论,温育仁一愣,看着钟进卫。

    钟进卫不想费口水,直接告诉他道:“我不管懂不懂艺术,就只要求一点,你的歌能唱得让人落泪,舞能让人动情,不管听众或者观众是不是懂艺术,让他们掏钱捐助,这才是你们要做的,也是你们要做到的最高境界!”

    钟进卫说完后看温育仁还愣在那里,就又提醒他道:“你要是唱不出,或者舞不出这种效果的,建议你去难民营体会体会他们那种困境,把无助的感觉刻到你的骨子里去,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差距。”

    东厂番役们听着钟进卫在教训温育仁,个个幸灾乐祸的。让你能,吃扁了吧。

    钟进卫观赏过歌舞,心里有点失望,想起之前温育仁刚才赶那班手下的时候说的,吴炳正在选人的事,就对温育仁道:“你那个忘年交是不是正在选人?带我过去看看。”

    没听到温育仁答话,钟进卫就又重复了一遍,温育仁才点点头,带着钟进卫拐到其他院子里去。路上,显得有点失魂落魄的。

    钟进卫看得有点不忍,都是五十来岁的大爷了,自己这么直接的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吴炳所在院子,这边也是一个台子。一个三十多岁,额下留着长须的儒雅之人正坐在台前看着台上的人走步,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向他说着什么。

    听到这边进来的声音,这个儒雅之人没有转身,还在认真得看着台上走步之人。其他人员回过头来,发现是奉銮领着中兴伯过来了,纷纷撇开原本围捧着的人,过来见礼。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到了这个儒雅之人,转身过来,经边上人提醒是中兴伯奉旨过来查看舆论引导之事,也连忙向钟进卫行礼道:“下官,江西提学副使吴炳,拜见中兴伯。”

    吴炳的知识分子容貌,让钟进卫很有好感,他问道:“你就是温奉銮所说的戏曲剧作大师?”

    “不敢当,不敢当。”吴炳一听习惯xìng的谦虚道,说完还看了好友一眼,发现温育仁神情有点不对,不过没问出口,猜测可能是谱曲或者编舞遇到难题了吧。

    “你现在在干吗?”钟进卫问吴炳道。

    “下官正在选出演戏曲的女戏子。”

    “哦,是怎么选的?”钟进卫好奇地问道。

    吴炳见钟进卫关注这个,就介绍道:“选人首先要选走姿婀娜之人,一步三摇,最能体现女xìng之美。”

    钟进卫一听,不大赞同,问道:“不是看脸么?”

    吴炳呵呵一笑:“脸是基本要求,之后就是这走姿了。”

    不会吧,接下来应该是胸吧,后世好像都是这么评美女的,钟进卫心里暗暗得想道。

    钟进卫想评判一下吴炳在选的女戏子是否漂亮,抬头看向戏台上正站着的那个姑娘。一看之下,钟进卫忽然明白了:这古人穿得都是汉服,一层层地穿身上,是显得华贵,但凸显不出胸的曲线了,难怪明朝人不以胸来作女xìng美丑的评判标准。

    吴炳又在那介绍道:“因此下官先挑选了那些裹脚过的女子过来走步。”

    “什么,等等,你说这些女子都是裹脚的?”钟进卫一听“裹脚”两字,很敏感,连忙问道。

    “是啊!不知中兴伯为何诧异?”吴炳有点不解。

    “你们,你们是不是太变态了!挑选裹脚的人来走路,脚都裹成猪蹄了,还让她们出来演戏,遭罪啊!”钟进卫不满地控诉。

    吴炳有点糊涂了,裹脚就变态了?就问钟进卫道:“不知中兴伯为何说裹脚的就遭罪,就变态?还有什么猪蹄,下官实在不明白。”

    “从小女孩的时候就裹脚,使劲的裹,裹的脚都变形,变成猪蹄了,你说不变态?”钟进卫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

    吴炳听了一怔,然后连忙说道:“中兴伯想岔了,这些女子的裹脚只是稍微束缚了脚而已,使之走路能自然体现出女xìng柔xìng之美,并不会使脚变形的。”

    围在一边的人都点点头,表示提学副使说得没错。

    “当然,可能有极个别的人为了自己的极端审美观念,让人把脚裹变形,说不定也是有的。”吴炳见钟进卫问这个问题都带着愤怒了,以为钟进卫见过这样的人,就补充道。

    钟进卫听了一怔,裹脚原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怎么后世看到的裹脚都是猪蹄了呢,还说明朝就是这样裹的。

    钟进卫联想到自己之前想到的,此时的明朝人对脚的审美如同后世人对胸的审美一样的想法,忽然恍然大悟。

    钟进卫想到,明朝人对女人脚的审美,如同后世人对胸的审美。后世胸平被称为飞机场,这样的女xìng就算脸蛋再漂亮,也是有遗憾的;而明朝女人脚大,体现不出走路时的女xìng柔xìng之美,也是明朝女xìng的遗憾。

    后世女xìng,胸小的,想着用rǔ罩托起来,或者再加rǔ垫之类的增加胸部曲线;明朝女人,脚大的,自然就想着用裹脚步裹着脚,能变小点,说不定后世的高跟鞋就是由此慢慢发展而来的呢。

    后世也有变态的人,喜欢那种G杯或者更高杯的胸;明朝有人,变态的把脚往死里裹,裹成残废,变成猪蹄,也就可以理解了。当然,这些类型的人,不管是明朝还是后世,都是极小的一部分人。

    估计是到了满清后,鞑子觉得猪蹄女人跑不动,不但自己不会造反,还会拖累家人不造反,就鼓励了这种变态的裹脚行为,最终演变为“猪蹄”满天下的情况,又栽赃到明朝头上,让人误以为明朝人都是这么变态的。

    想明白了这点,钟进卫觉得好开心,本来一直为明朝裹脚的事耿耿于怀,现在终于解开了这根弦。

    吴炳那边见钟进卫一直在发呆,脸上yīn晴不定。有点担心,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温育仁也被吴炳叫钟进卫的动静惊到了,收回心思看向钟进卫:难道中兴伯被石渠(吴炳字)给说得心有所悟?不可能啊,刚才不是在谈女子的裹脚嘛!

    钟进卫恰好这时想通了裹脚事情,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一群人都担心地盯着自己,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人选选好了没有?”

    “正在选,还未定。”吴炳见钟进卫回复了正常,就放下了心,回答道。

    “哦,那你继续。对了,你的剧本能给我看看么?”钟进卫想检查下温育仁口中的剧作大家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中兴伯还懂戏曲?”吴炳听钟进卫想看剧本,有点惊奇,难道中兴伯还是同道中人?

    吴炳,明末著名戏曲作家,因抗清被俘,绝食而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话剧

    “不懂,只是想看看。”钟进卫笑着回道。忽然想起,吴炳那剧本不会没加标点符号吧,而且有的繁体字不懂问这些人的话,脸就丢大了。

    于是,钟进卫连忙道:“算了,还是不看了,我相信你的水平。”

    不料,温育仁却在一边喊了:“石渠,快去拿来让中兴伯看看,中兴伯是个真正懂艺术的人!”

    钟进卫在一边听了,脑门上好像有一只乌鸦“哇哇”的飞过,无语了。

    吴炳惊奇的看看自己的好友,有点不相信。然后又看看钟进卫,带点怀疑地说道:“中兴伯少待,下官马上去把剧本拿来。”

    钟进卫连忙摆手,知道这个时候谦虚不是办法,就装腔作势地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看,你就现在讲给我听听好了。”

    吴炳一听,不敢耽搁钟进卫的时间,就直接开始讲述他的剧本。剧本的大概意思是说京畿之地的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高堂都在,弟兄两人,兄有妻子儿女,弟有未过门的媳妇,正准备迎娶。却因为建虏的荼毒,家破人亡,最后只有弟流落到难民营,奄奄一息的故事。

    钟进卫听着故事情节是不错,就问吴炳道:“你这个是准备以戏曲的方式演出?”

    “正是。”吴炳毫不犹豫的答道,本来就是戏曲剧本,还用问么。

    “贤弟,代入感强不强?”温育仁在一边主动接替了钟进卫的位置,开始询问点评吴炳的剧作。

    “代入感?”吴炳自然对第一次听到的名词感到不解。

    “代入感,就是能否让看客有感同身受的感觉,体会角sè的喜怒哀乐。”温育仁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吴炳解释道。

    “这代入感当然有了,只要懂得欣赏戏曲的,肯定能有代入感!”吴炳用斩钉截铁地声音,外加听到的新名词,来答复了温育仁。

    “那不懂得欣赏戏曲的呢?”温育仁似乎抓到了吴炳话语里的一个破绽,用一种就知道你也有问题的姿态问吴炳道。

    “呃...”

    “京师里面的百姓是懂戏曲的多还是不懂戏曲的多?”温育仁见吴炳哑口无言,把已经领会钟进卫之前的意思转化为自己的语言继续问他。

    “朝廷让咱们来做这些舆论引导的目的是为了让难民营的苦难百姓受到救助,如果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呢看到咱们的戏曲而掏钱,那又有多大意义呢?”

    “那,那该怎么办?”吴炳被温育仁说得迷茫了。

    温育仁开始说得顺口,说得这个至交好友,同道中人,都有点无法回答的时候,心里还有点自我良好的感觉。但一听吴炳说那该怎么办,一下也哑口无言了。是啊,那该怎么办?

    温育仁转头看向钟进卫,下意识的向他求解。

    钟进卫看着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心里对温育仁能马上接受他的观点而不顽固己见的做法,很是欣赏。

    忽然一下他们两个都说到了死胡同里,没有了路而转身向自己看过来,不由微微一愣,然后大脑马上飞快的转起来,快速寻找答案。

    “中兴伯,请教下,如此该如何是好?”温育仁见钟进卫不答,就直接开问了。

    吴炳见温育仁问钟进卫,就略带期待的看向钟进卫,看他会有什么好的答案。

    钟进卫被温育仁这么一逼问,还真想出了一条思路:“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们看,歌,舞,戏曲都有一定的面向观众是不是,这能解决一部分。那么还有另外没有解决的呢,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用什么能让他们都看得懂?或者说增加代入感,让不懂的人也能看得懂。所以,首先要搞清这些问题,然后就好办了。”

    吴炳和温育仁互相看看,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钟进卫身后的一个东厂番役小声的嘀咕:“这都不明白的,不就那些大字不识的平民么!”说话的时候,还带了一丝不屑。

    钟进卫转过身看向那个嘀咕的东厂番役,一直看到那个番役有点胆战心惊起来的时候,钟进卫开口表扬道:“我觉得你说的对,他们应该是听不懂高雅的歌舞,看不懂高深的戏曲。”

    温育仁却有意见,带着不以为然的语气道:“这些穷人听懂有什么用,他们又没有什么钱能来救助难民。”

    钟进卫转回身子,看着这位大爷辈的文艺工作者道:“人道婊子无情,可这次首先捐助大笔银两的却是她们。你能想到么?贫民或许没钱,但要是每人捐一个铜板,人数那么多,你能忽视这笔钱么?虽然他们穷,但你不能忽略他们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做舆论引导,着眼点不能只局限于这一件事。”

    钟进卫看看面前两位略有所思,就继续道:“这次的难民营之事,你们可以尽量赶时间,能宣传多少就宣传多少。除了这个难民救助之事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宣传。建虏的凶残可以宣传给东南百姓听;西北的灾情可以告知全国百姓听;陛下的仁德可以宣扬四海,都需要你们去做宣传。”

    温育仁和吴炳被钟进卫说得眼睛渐渐地亮起来。

    “你们不但可以创作歌舞,戏曲,还可以再创作一些通俗易懂的东西给老百姓听。要是老百姓都能听懂了,还怕其他人听不懂么?”

    温育仁听得脑门一亮,老夫的歌舞也可以通俗易懂些,这样岂不是更多人听得懂。

    吴炳却向钟进卫深深一稽:“望中兴伯指点迷津。”

    钟进卫连忙道:“不敢当,我针对你的戏曲,举个例子好了。”

    钟进卫拿出了自己拿手的打比方说事情的手段,开始给吴炳讲课:“比如说,不穿戏服,不画脸谱,只以现在你我普通之人,上台演出,是不是会效果更好点。”

    吴炳听了更是迷茫了,这要不穿戏服,不画脸谱,这,这还能叫戏曲么?

    钟进卫看着吴炳好像更迷茫,只好又解释道:“或者直接说,你所作的这出戏,就直接布置成现在普通家庭模样的背景,着现在普通衣服,用平rì的大白话互相对话,演出这个大家庭的幸福美满之感觉;然后让建虏衣着装扮之人上场,饰演建虏如何凶残,毁了这个幸福美满之家。你说这样来表扬的话,会不会让更多的人看得懂,更容易感同身受?”

    钟进卫说得吴炳连连点头,不过马上又摇头了。

    “怎么,你觉得这样效果不好?”钟进卫不是很明白吴炳为什么既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就直接问他。

    “不是这个意思,中兴伯,下官觉得您所说的确实不错。可,可这还是戏曲么?”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戏曲呢?”钟进卫有点好笑,反问道。

    这一反问,一下把吴炳从自己的牛角尖中拔了出来,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戏曲呢!吴炳忽然眼前一片开朗,觉得有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多谢中兴伯,请受下官一拜。”吴炳诚心实意地向钟进卫拜了一拜。

    温育仁在那边也是听得大有收获,看吴炳的行为,也跟风向钟进卫拜了拜。

    被钟进卫这只蝴蝶一煽动,吴炳最终走上了话剧的创作之路,成为话剧的一代宗师。而温育仁,则成为通俗流行歌曲的第一位集大成者。

    钟进卫看着他们都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暗暗高兴。这话剧提早搞出来,肯定能有大发展。民末救国图存的时候,全国的大学生四处用演话剧的形式出演,唤醒了很多麻木的中国人。在这明末形势危急之时,希望也能有后世的效果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发现刺客

    做事情就不觉得时间在飞快的流逝,此时夕阳余光照进院子里,虽然冬天的rì光不能带来多少暖和,却把沐浴到的地方都映得红红的。

    钟进卫见天sè不早,再想自己留这里,跟这两人聊下去,估计肚里多少墨水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就向这两位大明的文艺工作者告辞。

    “下官,教坊司奉銮恭送中兴伯。”

    “下官,江西提学副使恭送中兴伯。”

    这两人心中充满感激和尊敬,用了正式的礼节送钟进卫。钟进卫也还礼,然后准备走,但又想到一点,就问吴炳道:“提学是不是管教育的?就是管学生的?”

    吴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中兴伯。”

    “哦,这样,你要有机会,可以在学堂里传授你的所得,把排练出来的内容演给他们看看。”钟进卫说完后,不再管吴炳是否理解,就转身走了。

    话剧中的内容传导到学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传到了估计也没多大效果。大明现在的学生,应该没有清末民初学生先受到西方思想的冲击后,来的热血,现在应该是一心只为自己博功名,为家族挣利益吧。

    吴炳显然没听明白,愣在了那里,琢磨中兴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育仁走了两步才发现吴炳没有跟上来,回头发现他在发呆,就转回来,扯了扯吴炳的袖子,示意他跟上钟进卫。至少要送到门口去,免得失礼了。

    钟进卫走到门口时,才想起这教坊司真的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电视剧里莺莺燕燕的热闹场景。

    这么一想,又想起了风尘女子中那人的义举,心有所动,就停住脚步转回身去。

    东厂护卫们就跟在钟进卫身后,其中一个番役没想钟进卫还会停住脚步转身,差点就撞上钟进卫了,幸好身手敏捷,身子一扭,避了开去。

    钟进卫也不介意差点被他撞到,对跟过来的吴炳说道:“你所创作的戏曲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也罢,所用之人的演技必须也要好才行,这个你应该明白吧。这里,我有个建议给你。”

    吴炳一听,连忙低姿态道:“请中兴伯指教。”

    “记得那个首先义捐百多两纹银的月儿姑娘么?你可以去采访下她,哦,拜访下她,问问她为什么肯舍得捐这么多纹银。相信她的话会对你有帮助,或者直接挖她过去当你的女主角,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钟进卫说完,心里暗暗的道:这么好的女子,当个大明的女演员总比混在风尘之中好吧。

    这时,教坊司的杂役已经把马牵到了门口,钟进卫就不再罗嗦了。走下台阶,翻身上马。番役们自然就随着钟进卫,纷纷上马,成半月形随护钟进卫。

    钟进卫侧过身子,对吴炳和温育仁道:“你们的作品出来后,派人到我府上通知我下,我再看看。”

    “一定,一定,还请中兴伯斧正。”两人自然乐得让心目中的大神再评审一番的。

    “那就告辞了,后会有期。”钟进卫双手一抱拳,向吴炳和温育仁一拱道。

    然后钟进卫就在吴炳和温育仁的目送下,慢慢远去。

    钟进卫走了一段路,回想这不同于印象中的教坊司,不觉吐槽道:“这教坊司的女子怎么都这么文艺范儿,全部都在唱歌跳舞的排练,难怪没见一个客人光顾。”

    一路走得安静,没有人说话,猛得听到钟进卫这么一说,东厂番役们先是愣了会,然后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番役道:“中兴伯,您以为教坊司是jì院啊?”

    “不是说获罪犯人家属全部罚到教坊司来做jì的么?”钟进卫一听,奇怪了,勒住马,扭过身子问道。

    “是做伎的,不过不是jì。他们只是从事唱曲跳舞之类的事情,而不是卖身。”另外一个番役赶紧表现下自己,抢先说道。

    “哦,那还怎么说以此侮辱犯罪官员呢,又不是卖身。”钟进卫听了反而更不明白。

    “中兴伯,您想,谁会让自家女眷抛头露面来给外人唱曲跳舞的。被罚到教坊司来唱曲跳舞,对那些士大夫来讲,已是很大的侮辱了。”这回被第一个开口的番役抢回了发言权,话语中还带了一丝对士大夫有此待遇的幸灾乐祸。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钟进卫说完后,转正身子,双腿略夹马腹,继续向前走,心里想道:看来自己又是被后世以讹传讹给误导了,真是不穿越不知道真相。

    不一会,就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钟进卫回过神来,问番役道:“回府走那条路,算了,你们带路吧。”

    一个番役听了越过钟进卫,在前头带路,一边说:“这边这条路更近一点,只是从定府大街的另外一边回府而已。”

    钟进卫表示没问题,天sè已晚,回府歇息吧。

    走了一段时间后,冬rì已经看不到了,只有红sè霞光还映在天际。路上的行人很少,基本都已经在家吃饭取暖了吧。

    走前面的番役一边带路,一边向钟进卫说道:“中兴伯,这条就是定府大街了,伯爵府在那一头,很快就到。”

    钟进卫看着定府大街左右两边的房子,看得出来这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家。家家门口基本都有石狮子镇着,门口气派威严。天虽未黑透,但不少家的门口都已亮起了红灯笼。

    只是再华丽的地方都会有乞丐,这条街上有几处大门台阶拐角比较偏僻点的地方,或蹲或站着几个破烂衣服的乞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等高门大户发善心,施舍点吃的。

    钟进卫一边走,一边欣赏着两边的房子,心想,这些,也算是自己的邻居了吧,改天是不是要走动走动,邻里关系还是要处好的。

    刚走到一个红灯笼上挂着“梁”字的府门口,大门忽然开了一侧,一个年轻后生的头随即探出了门。

    钟进卫和东厂番役们听到开门的声音,都习惯xìng的转头看过去。

    那人猛的一下看到一群骑马的番子,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呯”的一声把门关上,显得有点惊慌。

    钟进卫心想,我长得有那么寒碜么,吓成这样。想完后,不再关注,转回头准备继续前进。

    忽然,听到大门里面有对话传来:“干什么,吓成这样。”

    “东厂,东厂,番,番子在外面。”另外一个声音有点结巴的压低嗓音答道,里面一下没有了声音。

    钟进卫耳朵比较尖,听到了对话,心里不觉好笑:原来不是我寒碜,而是怕了身后的番役。

    自嘲完后,钟进卫准备把注意力转向下一家,准备欣赏下一家的门口场景。

    忽然,钟进卫猛的怔住了,刚才里面的那个声音有点尖,却又不是宦官的声音,比较独特,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听到过。

    胯下的马儿走了没两步,钟进卫突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声音当初喊:“快杀公子哥,他就是我们要杀的人。”

    钟进卫自从逃脱追杀后,回想起事情经过,一直对这个发号施令的声音记得清清楚楚,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钟进卫马上一勒缰绳,然后一带马头,转向刚才那个府门,一边道:“刺杀我的人在里面,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

    身后的东厂番役正奇怪钟进卫怎么调转方向了,一听钟进卫的话,一下都紧张起来,纷纷拔刀出来,护着钟进卫。

    钟进卫看大门紧闭,就一挥手,命令道:“进去抓人。”

    前头的两个东厂番子马上翻身下马,准备踹门。

    这时,一个东厂番子一边指着大门上面的横匾,一边出声道:“中兴伯,这是保定侯爵府。”

    钟进卫沿着他的手指往上一看,果然是保定侯爵府。不过钟进卫心里并没有犹豫,不要说侯爵,就是公爵,也不会放在他眼里。一是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体会;二是他的眼里,整个大明也就只有崇祯皇帝是他需要有所顾虑的。

    钟进卫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用坚决的语气再次喝道:“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闯侯府

    大门里面的人还真被钟进卫猜对了,第二个发声的就是梁彪。

    当初他毒杀了逃出生天的马贼后,马上赶回保定侯府向梁世勋汇报情况,请求梁世勋派人去马贼窝斩草除根,毁掉可能存在的线索。

    没想被暴怒的梁世勋揍成了猪头,出不了门,更没想到缉拿刺客的风暴来的那么猛烈,就更不敢冒险出门,就只好待在侯府养伤。

    但一直待在保定侯府,总归不是那么保险,万一有事还会拖累家主,就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避风头。

    梁彪养了多天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外面的风声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就奉保定侯之命,趁着黄昏时分路人归宿之际,准备转移到保定侯的另外一处秘密藏身之地。

    没想刚要出门就碰见了东厂番役,东厂以前的威名,还把刚担任门房才几天的前门房儿子给吓到了。

    梁彪问明白后也不敢动,听着外面的动静,希望门外的番子快点离去。

    结果事与愿违,梁彪还听到了冤家对头中兴伯的声音。更糟糕的是,好像自己的声音被听出来了,东厂番役准备闯门拿人,一急之下,也顾不得了,对那个门房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门插上。”然后拔腿就往府里躲。

    就在门房拿着门栓准备锁门之时,东厂番役已经再次得到钟进卫的命令。

    这些被厂公拨来护卫钟进卫的番役,都是多年的老手,当年也嚣张惯的,那还考虑这么冲进保定侯爵府,恰不恰当,直接就一脚蹬门。

    保定侯府的大门一下就被蹬开了,巨大的推力把门后面准备栓门的年轻门房直接推倒在地。

    另外一个番役根本就没理地上的门房,直接跳了进去,用刀护着身前,四下察看起中兴伯所说的那个刺客。

    门口剩下的四个番役已经下马护着钟进卫。钟进卫见已踹开了门,就跟了进去。

    那察看的番役发现有个矮个黑衣人背影,逃窜进了月亮门。马上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呼叫同伴:“快,往这边跑了。”

    钟进卫身边两个番役马上赶过去接应,另外两个番役不敢再离开钟进卫身边,紧紧地护着钟进卫。

    追过月亮门,三个番子都停住了。没再看到那黑衣人,一下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去追。倒是有几个保定侯府的下人听到动静,过来察看。

    保定侯府大门外,有一个乞丐远远的看到钟进卫一行人把马丢在大街上,人都冲进了侯爵府里。不但没有过来顺手牵羊,反而闪进了边上的一处胡同,快步走进其中的一处小门。很快来到堂上,向几个坐在里面的人汇报道:“大档头,中兴伯带着六个护卫闯进侯爵府了。”

    坐在中间的那个被称为“大档头”的人“霍”地一下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乞丐:“什么,中兴伯怎么会闯进侯爵府的?”

    这人原来就是钟进卫熟悉的顾百川,他从诸多线索中查到了保定侯梁世勋和刺杀一案有关,但拿不出有力证据,只好十二时辰的监控侯爵府。

    “中兴伯带着护卫的兄弟们好像走过了侯爵府,然后又折回去,直接踹门的。属下猜测应该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说不定和刺客有关。”

    这个东厂番役显然也是老手,凭着远远的观察,就把事实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

    顾百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马上给这个乞丐下令道:“你让前门的兄弟接近侯府,非不得已不要现身,保证中兴伯安全即可。”

    “是。”乞丐番役一抱拳,答应一声,然后离去。此时,根本看不出他有一点惧怕刺骨寒风的样子,整个人jīng神抖擞的离开。

    顾百川可没有欣赏乞丐番役的背影,他直接转向自己左边的那人道:“你带几个兄弟去侯爵府后门守着,和那边的王鹏一起盯紧了,不要放过一个嫌疑之人。”

    “是。”这个番役也领命离开。

    “你带人去侯爵府左侧胡同守着,我怕狗急了真会跳墙。”

    “是。”第二个番役也领命而去。

    顾百川布置完了这些之后,对最后一个番役道:“你随我上屋顶盯着侯爵府。”说完之后,顾百川心里暗暗的想道:希望中兴伯真发现了什么,如此动静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马上就会有所收获。

    钟进卫看前面的几个番役站住了,就走过去看情况,两名护卫紧紧的跟上。最先踹门的那个番役直接把刀架在倒地门房的脖子上,然后一手抓着他的后领,拖着他跟到月亮门处。

    月亮门处的一个番役见钟进卫走过来,马上迎过来低声说明情况。

    钟进卫听了,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那个被拖过来的年轻门房:“刚才和你对话的那个人是谁?”

    这门房那见过这种场景,一直以来都是他仗着侯府势力,去欺负别人,那有被人用刀架脖子上,拖死狗一样的拖,更何况拖他的还是久有凶名的东厂番役。

    此时,他已吓尿,浑身发抖,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钟进卫见这个人都被吓傻了,暂时是问不出话来,也就不再问,回身带头闯进了月亮门。

    那些侯爵府的下人已经看到有人闯进侯府闹事,一边分人飞奔回去找保定侯,一边过来拦住钟进卫一行人。

    这些人不清楚梁彪的事,就没有像那门房一样,心里有鬼,见了番役如同见猫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侯爵府?”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人喝问道,眼睛盯着明显是领头的钟进卫。

    虽然他认出了东厂番役的装束,但不知道领头的是谁,还是先问明来头再说。

    “你又是谁,让管事的出来答话。”也不等钟进卫回答,护在钟进卫前面的一个番役直接反问道。

    “我就是侯府外院管事,你们擅自闯侯爵府,难道不怕王法么?”被番役一反问,侯府外院管事强自镇定回道。

    “王法,你们窝藏刺杀中兴伯的刺客,就不怕王法么?”番役丝毫不示弱,继续加压。

    “胡说,堂堂侯爵府,怎么可能窝藏刺客。”

    “刚才就看见了一个矮个穿黑衣之人,就是当时的刺客之一。”

    “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我家捣乱。”没等这个外院管事再罗嗦,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马上一个年轻人领着一伙拿着家伙的家丁,出现在后面的院子门口,气势汹汹地往前而来。

    钟进卫一边听着番役和那个外院管事对话,一边四处看周围的情况,看是否能发现那个刺客。

    这时,听到那个年轻而嚣张的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就转头看过去。

    那个年轻人已越过拦着钟进卫一行的家仆,往钟进卫这边看过来,一边发狠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啊,是,是你?”说到后面,声音慢慢萎了下去。

    钟进卫一看,原来是以前在酒楼上遇到的那个花花公子,被自己狠狠揍过一顿的那个。这时,他也记起来了,顾百川提醒过自己说他是保定侯的公子。

    钟进卫展颜呲牙一笑:“不就是我么,怎么,领着人想打回去?”

    梁公子从来就没有被人像钟进卫那么打过他,此时一见钟进卫,心里不由自主的有点害怕。但一回想这是自己府里,现在人多,正好可以报上次之仇。

    他马上把身子往家仆身后一缩,然后恶狠狠的下令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完了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侯府对持

    钟进卫身前的几个番役马上一晃手中刀,刀身闪着灯光反shè向这群侯府家丁,厉声喝道:“想造反的就过来试试?”

    钟进卫身后用刀压着门房脖子的番役扔下这个软脚虾,几步窜到钟进卫面前,和三个番役站到一起,互相照应着,封死了能攻向钟进卫的路。

    侯府的家丁还真不敢向东厂番役动手,他们只是侯府奴仆而已,而东厂番役是官差,真要动手,那说不定还真被扣上造反的罪名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只是听着自家少爷的命令,又不敢不表示下。于是,一群人手动脚不动,嘴上吆喝着。

    钟进卫看着这伙家丁像极了以前古装剧群斗场面那些装模作样的龙套,不由暗暗好笑。

    不过现在是个严肃场合,钟进卫收拾下心情,冷着脸喝道:“快叫保定侯出来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自己进去找他了。”

    有东厂番役护着,更何况这里是京师城里,钟进卫一点都不怕。

    “你们还愣着干嘛,看这厮的嚣张样子,还不快给本少爷出口气。梁六子,你缩在这里是找抽么?”

    这个梁公子看手底下的人都不敢上前动手,气炸了,一边说一边抬脚就往身边的梁六子身上蹬去。

    没想那个梁六子下意识的一闪身,梁公子收势不住,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侯府家丁见此意外,想笑又不敢笑,想过去扶,见那暴怒的样子,又怕气会撒到自己头上来,所以也不敢过去扶。

    梁公子一见,气的更大发了,失去了理智,爬起来后一把抢过边上一个家丁手中的刀,然后疯了一样冲向钟进卫。

    最前面的番役见他冲过来,手腕一翻,用刀背直接敲掉梁公子的手中刀,然后伸脚一绊,把他摔了个狗啃屎,刚好倒在钟进卫面前。

    那群家丁一看侯爷的宝贝儿子吃大亏了,不敢再糊弄,丢掉刀枪棍棒冲了过来。

    番役随即一脚踩在梁公子的背上,把刚想爬起来的梁公子重新压回到地面,顺手把手中钢刀往梁公子脖子上一架,然后扭头喝道:“谁敢上前?”

    侯府家丁见此情况自然不敢再上前,那个外院管事马上又拉住一人,再次派人去找侯爷,一边还想着都派了三个人过去找侯爷了,侯爷怎么还没来。

    那梁公子丢了大脸,又摔得好疼,现在被人踩在脚底,自己的家丁还不敢过来救,只觉得好委屈,好无助,一下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钟进卫,还骂自己府上的家仆没用。

    钟进卫在上次就对这种人渣很厌恶,打了一顿出气,现在这侯府又很可能是跟刺杀自己的人有关系,那里还会软心肠,只是冷冷的说道:“让他闭嘴。”

    踩着梁公子的番役,脚尖稍微一用力,然后说道:“闭上鸟嘴。”

    梁公子被踩疼,不敢再有反抗,一下收住了声。

    钟进卫有点奇怪,自己闹得这么凶,连人家儿子都打了,怎么主人还没见出来。莫非他就是指使刺客之人,心虚不敢出来见自己?

    钟进卫想到这里,不再旁观,喝道:“你们主人再不出来,我就自己搜了。”心里想着自己的随从还是太少了点,要是再加上去东厂培训的六个护卫,十二个人说不定就可以强行搜了。

    外院管事急得六神无主了,汗水从额头冒出来,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但也降低不了他内心的惶恐。

    就在这时,正主终于出现了,一个声音从隔壁院子传过来:“什么人来我府上闹事?”

    然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一群人很快越过众人,出现在钟进卫面前。

    外院管事见了略有点奇怪,被人如此欺上门来,宝贝儿子被打,今天的侯爷不但来的慢,还不见脾气爆发。

    不过他也没有再细想,像走流程一样的,上前再次禀明了经过。

    钟进卫见墨迹出现的侯爷还在那边装模作样,就不信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钟进卫直接开口说道:“快把刚才的黑衣人交出来。否则,我就自个搜了。”

    梁世勋也不再理那个外院管事,直接看向钟进卫,眼睛里孕着一股火焰,心里恨不得当场把钟进卫剁成肉酱,但表面还是装着说道:“你是谁,什么黑衣人?”

    外院管事在一边小心解答道:“侯爷,他好像是中兴伯。”

    梁世勋斜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下,把他下面的话给吓了回去,然后转回头看着钟进卫道:“原来是一个区区伯爵,也敢来我侯爵府闹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梁世勋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响,也不知道是想吓钟进卫呢还是想给自己壮胆。

    “侯爵府又怎么样了,敢窝藏刺客,老子踏平了你的破侯爵府。”钟进卫对自己在门口听到的声音很肯定,由此估摸着这个侯爷就算不是背后真正主事的人,也逃脱不了干系。想着自己差点就没命,那会对梁世勋有好脸sè。

    “你...”梁世勋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旁边家丁提着灯笼中的灯火映的。

    梁世勋左边一个看似管家模样的五十来岁老头,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下梁世勋不要冲动,然后向钟进卫一拱手道:“不知中兴伯说的是什么黑衣人?”

    钟进卫倒没看到背影,只是番役说的是个黑衣人,他回想了下那天在废墟棚子的情景,很遗憾当时没有看清身影。

    最先追到月亮门的番役见钟进卫没有说话,他就开口回道:“是个矮个黑衣人,大概就这么高。”说完,用手比划了下他见到的大概身高。

    “哦,你说的是我们侯府的梁刚么?老朽派他出去买点东西,谁料他刚到门口就肚子疼,先回来出恭了。”

    说到这里,这个老头向后面喊了声:“刚子,出完恭了没?”

    “来了,来了,不知梁伯有何吩咐?”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然后闪身到人群前面来。

    此人果然也是穿黑衣服,个子矮小,跟刚才番役比划的身高差不多。

    于是,现场的一群人都看向钟进卫。

    钟进卫摇摇头,还是冷着脸道:“声音不对,不是此人。”

    梁世勋之所以来晚,就是梁彪仗着熟悉环境,过了月亮门就借环境掩护逃离了番役的视线,赶来见他,并简要说明了经过。

    梁世勋直接赏了梁彪一个耳光,然后准备喊人抄家伙。

    但刚好看着梁世勋长大的管家也在,止住了梁世勋的冲动。他是梁家老人,老侯爷的托孤家臣,自然知晓全部的事情,平时联系提督京营的李凤翔就是他去的。

    听着外面吵吵闹闹起来,他心生一计,叫来身材和梁彪差不多的梁刚,换上了梁彪的黑衣服,准备糊弄钟进卫。

    也因此,虽然外院管事派了几次人过去,梁世勋还是姗姗来迟。

    梁世勋见钟进卫认定了梁刚不是梁彪,既有点担心被知晓真相,又恼怒钟进卫如此不给脸面,看着宝贝儿子像狗一样被踩在脚底,暴怒道:“不要给脸不给脸,真当本侯爷是泥捏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来人呀!”

    梁世勋的身后闪出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一眼就看出和之前出来的那些家丁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些家丁手里也多握着钢刀,盯着钟进卫一行人。

    梁世勋盯着钟进卫,怒火中烧,忍不住就准备下令直接把钟进卫干了,然后再毁尸灭迹。反正没证据,谁也奈何不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有所获

    那个侯府管家梁伯马上拦在梁世勋的前面,用眼示意了下,然后转身劝钟进卫道:“中兴伯,刚才去门口的确实就是这个刚子。”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黑衣人。

    然后,他又说道:“中兴伯被人刺杀,老朽也深感愤慨。只是中兴伯怕是当时慌乱记错了声音,又隔了多rì,把侯府家仆误听成了刺客。您想想,我们侯府与您有何仇怨要置人于死地呢?”

    钟进卫听他这么一说,看了下还被番役踩在脚底的梁公子。

    那梁伯也是个人jīng,一见钟进卫看向梁公子,马上又说道:“您或许和我家少爷有过节,但你我两家都是大明的勋贵,也不至于因此要人死吧,是不是?”

    他说完后,看钟进卫好像丝毫没有受自己话,而有所改观的意思,马上就把口气一换,转为威胁道:“我家侯爷脾气不好,中兴伯如此无凭无据欺上门来,还把我家少爷踩在脚底,怕是有点过了,引起众怒,老朽就无能为力了。”

    管家说完后,他微微一侧身,露出了后面更多的家丁。那些家丁也很配合,纷纷晃动手里的刀枪棍棒,一幅跃跃yù试的样子。

    护着钟进卫的番役头见了,凑近钟进卫,低声道:“中兴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保定侯在京师也是横惯了的人,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事情。只要知道了是他们,中兴伯禀明了陛下,让我们东厂出马,保管给中兴伯一个答复。”

    钟进卫也不是无脑之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掂量了下眼前形势,冷哼一下,也不说话,扭头就走了。

    梁世勋一看钟进卫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上门闹了后拍拍屁股走人,一句话都不交代一下。当下,怒吼出声:“中兴伯,本侯爷与你没完,我要上奏皇上,我要告你。”

    “奉陪!”钟进卫还是给了他面子,留下了一句话。

    “爹,我要杀了他,爹,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梁公子的嚎叫伴随着番役退出的脚步声,孤零零的响在侯府。

    “中兴伯,我与你不死不休。”梁世勋向着侯府夜空怒吼道,这场子要是不找回来,以后还能在京师待么!

    钟进卫走出侯府,回头对身后跟上的番役说道:“你们留两人,盯住侯府的前后门。我去向皇上请旨,让你们东厂派人过来。”

    “是。”两个番役拱手领命。

    边上不远的几个乞丐见钟进卫带人走出保定侯府,就慢慢的悄然散了开去。

    另外一个番役指了指天空,对钟进卫说道:“中兴伯,此时宫门怕是已锁了。我们没抓到那人,这样没有证据,还连夜去打扰皇上,怕是不好。”

    钟进卫看看夜空,闪闪的星星伴随明月,提示着时候已不早。

    钟进卫想了下,叮嘱留下来的两个番役道:“今晚你们两个要辛苦下了,我回府给你们派几个人过来,顺便带饭给你们。”

    两个番子答应后,钟进卫才带着剩下的四个番役和两匹马,回伯爵府,。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附近的乞丐原来是东厂番役扮的。

    保定侯府里,梁世勋的儿子在跟他老爹哭述。但他爹也烦着呢,首次对他儿子发了脾气,然后气冲冲的回自己的书房。

    梁彪一直在他的书房等着,见梁世勋回来,忙问情况。

    梁世勋一见他,气就上来了,直接开打。最后还是跟上来的管家劝住了梁世勋。

    眼下就是商量怎么善后了,管家把书房门一关,三人开始商量。

    梁世勋怒气未消,又不是很擅长算计;梁彪是被打怕了,离梁世勋很远,会议就由梁管家主导。

    他对梁世勋出主意道:“老朽看这个中兴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此事我们须得马上去做二件事情。请侯爷定夺。”

    “说吧,梁伯。”梁世勋对这个管家还是存在一份尊重的。

    “第一,梁彪须马上转移,最好离开京师避一段时间,最近不可再露面,以免皇上万一听信了中兴伯的一面之词,派人来搜府。”

    梁世勋看看一边的梁彪,狠狠地道:“剁了喂狗得了。”

    这话吓得梁彪一激灵,更是离梁世勋远了点。自己也真背,以前做事都是一帆风顺的,但自从遇见了这个中兴伯后,就没有过顺心的事情。

    管家知道侯爷只是说说狠话而已,梁彪的位置现在还没有接替的人,不可能说杀就杀了的。

    “第二,先下手为强,去皇上那里告中兴伯嚣张跋扈,以伯犯侯,更私闯侯府,打伤少爷。最好...”

    管家说到这里,看看梁世勋,才又道:“最好再出笔钱给督察院的御史,让他们也参与弹劾中兴伯。”

    梁世勋看着管家,冷笑道:“梁伯是怕本侯爷舍不得出钱么?侯爷我以前是吝啬,惜财。但这个中兴伯的命,我要定了。那些个御史就算和从前一样狮子大开口,我也认了。”

    “那这样最好,府里这边我也会让他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准提。”管家赞赏了下,然后又补充道。

    梁世勋转头看向梁彪,看他畏缩地躲一边。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气又上来了,抓起书桌上几本摆样子的书一起砸了过去:“你惹出来的事,现在屁都不放一个?”

    梁彪平时还是比较jīng明的,出的主意也有效果,只是最近接连失误而已,因此梁世勋才有此一说。

    梁彪不敢避开,硬生生的挨了下,然后说道:“小的觉得应该知己知彼,侯爷去找李公公,让他打探着中兴伯那边会跟皇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以便我们能提前应对为好。”

    梁世勋听了又想拿东西砸他,但已没书可砸,就骂道:“你是又想让那个没卵的人羞辱于我么?”

    梁彪哭丧着脸,不敢回话。

    管家在一边听了,倒觉得有理,劝梁世勋道:“侯爷,梁彪说得也有道理,挨骂事小,解决了中兴伯才是大事。我们和李公公是一条绳上的蚂咋,出了事谁都跑不了,他有分寸的,不会太过份的。”

    梁世勋听老成持重的梁伯都这么说,想了会,不甘心的答应了。

    “那老奴明rì一早就去约李公公老地方见。侯爷从皇宫回来后就去见李公公。”管家安排明天的行程。

    梁世勋点点头:“御史那边也要麻烦梁伯去联系下。”说完之后,他又转向梁彪喝道:“站这干嘛,等着挨揍啊,还不快滚。”

    梁彪一听,如奉大赦,连忙去开书房的门。

    管家却提醒梁彪道:“那个中兴伯说不定前后门都会留人监视,事先派人查探清楚。”

    “小的省得,梁伯放心好了。”梁彪感激地回答管家道。

    再说留守的两个番役护卫,自然就被之前就监视着侯府的番役发现了。有一个番役护卫直接被带到了顾百川这里。

    顾百川经过询问后,了解到钟进卫一行人闯进保定侯府的前后经过,心里更是有了把握。

    他首先让番役护卫继续回去,该干嘛,就干嘛,不用太隐蔽,装个样子就成。然后通知所有人都打起jīng神,今晚会是关键,不能放过一只出侯府的苍蝇。还让人通知王鹏特别注意侯府的侧墙胡同等地方。

    最后他自己重新返回楼顶,对侯府进行监视。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布置停当没有多久,侯府有了动静。

    先是侯府前后门,有人出来倒垃圾和施舍乞丐吃食。看到钟进卫布置的番役护卫在明着监视,又匆忙的缩了回去。

    梁彪和管家在府里听到回复后,暗暗庆幸钟进卫带的人手不足,为防钟进卫又派人来全面对侯府进行监视,梁彪不再等深夜行动了,告辞管家,通过梯子翻墙出了侯府。

    管家送走了梁彪,就回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叹保定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侯爷脾气太躁了,幸亏祖宗余荫护着才一直没出事,希望这次也能挺过去吧。

    侯府里面的人,谁也没想到,东厂早就注意到他们,刚翻墙出去的梁彪,已落入东厂手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保密问题

    钟进卫回到定府大街另一头的伯爵府,立刻吩咐于海宁安排人带着食物,去支援监视的番役。

    于海宁也不问为什么,立刻让厨房开火做饭。因为没有料到钟进卫会回来,并且饭都没吃,所以没有现成的熟食准备。

    钟进卫坐在大堂上座,让几个番役也分别坐了,然后说道:“各位,今rì之事,有何看法?”

    四个番役互相看看,然后靠近钟进卫的番役先说了:“中兴伯,小的以为,就算您听错了,这保定侯府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哦,你说说看。”钟进卫对于是否听错,还是有把握的。只是听番役的说法,假设自己听错,保定侯府都有问题,不由有点好奇,就问道。

    “如果保定侯没有做亏心事,以双方地位来看,我们今rì之行事,哪怕中兴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不会如此轻易让我们离开。更何况保定侯也是掌管过京营之人,会如此好相与?”番役断言道。

    “好,明rì一早我就向皇上请旨,让你们东厂出面。我就不信皇上会不给我这个面子。”钟进卫一边点点头一边说道。

    “中兴伯,今晚我等四人守在您身边,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另外一个番役跟着说了他们的打算。

    “好,如此有劳各位了。”钟进卫坐那,拱手谢道。

    吃完晚饭后,钟进卫来到书房,把保存着的《三国通俗演义》拿了出来,摸着上面的一个破洞,又拿起箭头,迎着灯光看了起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的一幕,先是废墟棚子的伏击,然后是围追堵截。要不是顾百川惊醒,阿奇的柔情,王鹏的舍身拦截和阎应元的一身杀敌本事,还有胡浩这支夜不收小队的凑巧出现,不要说救大明,自己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刺杀之人一定要找出来,主事之人也一定要找出来。既然要我死,我也绝不手软。钟进卫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对钟进卫来说,一夜无事。崇祯三年大年初四晨,钟进卫早早得起来,简单吃过早餐后,就赶往紫禁城求见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已在文华殿召见内阁和各部尚书议事,听闻钟进卫求见,奇怪钟进卫怎么一大早就来求见,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赶紧召见。

    钟进卫进殿一看,怎么这么多人在场,就犹豫着是不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毕竟这些人不像崇祯皇帝一样了解自己,如果当着他们的面说了,怕会先指责自己。

    没等他想清楚,崇祯皇帝笑着先说道:“钟师傅,你来得正好,温卿有本要奏,你正好听听。”

    钟进卫奇怪温体仁有事要说关自己什么事情,哦,难道真关自己事情。想着就看向温体仁。

    已出班的温体仁听崇祯皇帝说话,就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如今朝廷议事,尚未有定论,却已传得路人皆知。普通事情倒罢了,可一些军国大事,基本国策也是如此,臣以为得要严加整顿。”

    温体仁简略说完主要内容,从袖中摸出一个奏章后又道:“陛下,此乃臣有关此事的提议,请陛下过目。”

    随侍在一边的中官连忙过来拿奏章给崇祯皇帝看。崇祯皇帝略微看了几眼,然后让内侍拿下去传给其他阁臣和六部尚书看看。

    几个阁臣看温体仁没有和他们在内阁先行讨论就直接向崇祯皇帝递折子,有点不满。接过来看了之后,更是有意见。

    崇祯皇帝在上面看到底下的群臣看得差不多了,就问道:“诸位臣工,如何看待此事?”

    钟进卫一听温体仁所说,就知道是什么了,这事自己之前还附和温体仁的,怪不得崇祯皇帝让自己也听听了。

    辅臣成基命出班回崇祯皇帝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国之事,无不可对民言。臣观奏章中所说,要把事情分为三六九等,更是荒谬。朝廷所议之事,无不事关大明亿兆百姓之生活,件件桩桩,那件不是大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温体仁,又道:“如若朝廷所议之事,秘而不宣,民未知之,岂不惶恐?”

    温体仁本来是面对崇祯皇帝的,听着成基命的一番歪词,就转过来斜向他道:“难道你立于朝廷之上,非为民议事,而是为己谋私,故不得百姓信任?”

    “你...你血口喷人!”成基命一听,激动起来了。

    钟进卫在一边听了暗暗为温体仁道好,这又不是阿三的国度,人人参与,天天扯皮的时代。

    温体仁不理成基命,转回身子对崇祯皇帝道:“臣当然也考虑了大明各地官吏,士绅,百姓之知情权,故分事之轻重缓急,朝廷所议之事,该保密之事,必须得保密,如军国大事...”

    温体仁没说完,又被打断了,这回是首辅李标:“军国大事又如何,百姓无从知晓,朝廷又不告知,难道要把他们蒙在鼓里不可。”

    温体仁微微叹了下,做成一件事情真难。然后转向李标道:“朝廷所议之军国大事,如若不加保密,传扬出去,有敌人细作怎么办?”

    李标眉毛一扬,不屑地道:“知道也无妨,大明为中华之国,当以君子为之,以堂堂正正之师败之,方能让敌人心服口服,永不与大明为敌。”

    温体仁一听,反问道:“堂堂正正之师?就如同罪臣杨镐出兵前下战书么?”

    “那是杨镐无能而已!”

    “靠,你脑子被驴踢了,这话也说得出口。”钟进卫心情不怎么好,听李标还想学宋襄公,忍不住出口骂了。

    文华殿内的人都愣了下,没想到中兴伯会发言,而且还如此粗鲁。

    李标被一个年轻人这么骂,老脸一下通红,就是皇上也不敢如此和他说话。

    李标气得用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钟进卫道:“你,你...”

    钟进卫骂也骂了,总不能现在就来个低头认罪退让吧。再说,他说的话还真要喷,亏他还是大明zhōng yāng领导人物。

    “你什么你,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兵不厌诈听说过么?大明为什么屡战屡败,就是坏在你这种只会嘴巴说说的腐儒身上。还堂堂正正,真是搞笑!”

    “你,你...”李标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

    “我,我怎么了,要不是看着你年纪大,真想扁你一顿。你知不知道,你上下嘴皮子一动,大明会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发生?你知道朝廷会多花费多少钱粮?”

    李标动嘴,说不及钟进卫;上前打吧,人家一只手就够了。只好转向崇祯皇帝,努力平息下喘着的粗气道:“陛下,要为老臣作主啊。否则,老臣唯有告老还乡了。”

    崇祯皇帝一直听着底下臣子的争论。有关保密一事,他之前就同意了温体仁的提议,然后让温体仁拟的奏章。

    他见这些老资格的辅臣又拿百姓来说事,加上东厂那边有汇报说,卖消息最快的就是这些阁老的家仆,心里很是不高兴。

    现在钟进卫出头驳斥他们,虽然语言粗鲁了点,但崇祯皇帝心里暗暗高兴。

    见到李标说不过钟进卫,来向自己求助,就对钟进卫说道:“钟师傅,不得对李首辅无礼,尊老爱幼是我大明倡导的基本礼仪,你可要记得。”

    钟进卫听着崇祯皇帝说自己,可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明白了崇祯皇帝的心态,又因这么一发泄,心情好了不少,就配合着回答道:“臣知错了,以后一定尊老爱幼。”

    崇祯皇帝见钟进卫很上道,心里暗暗一笑,然后转身对李标道:“朕已说过钟师傅了,李阁老消消气。但对于这件事,朕觉得钟师傅说的有理。”

第一百三十章 升为次辅

    李标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军事一窍不通,但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方方面面却甚是jīng通。

    他听崇祯皇帝和钟进卫这么一问一答,还能不知道他们俩的意思,根本就是敷衍自己。

    钟进卫骂的就是自己站在朝堂上的资格,现在崇祯皇帝竟然同意钟进卫的观点,只是责其语言粗俗而已,那不是暗喻自己不够格当这个首辅么。

    于是,李标气愤地道:“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对政事已力不从心,还请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

    崇祯皇帝一听,正合心意。他已决定听从钟进卫的劝告,要把温体仁提为首辅,配合自己做好朝堂上的各项事宜。

    但不可能李标一提告老还乡,做皇帝的就马上同意,总得给老臣一点脸面。

    于是,崇祯皇帝和蔼地劝道:“李阁老,朕看你正老当益壮,何言告老还乡呢?”

    “臣的身体臣自知,年老体衰,近来尤其不得动气,一生气,做事就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有负朝事,还是容臣告老还乡吧。”

    李标换句话就是说,你要是不让我生气,把碍眼的中兴伯赶走,不搅和政事,最好还能治中兴伯的罪,我就高兴了,自然留下来就没问题。

    崇祯皇帝假装没听明白李标话里的意思,责备他道:“阁老,你是首辅,朝廷文臣第一人,岂能如此轻率就告老还乡呢?”

    钟进卫对李标丝毫没有好感,骂都骂了,听到他说一生气就心有余而力不足,索xìng加把火,直接送他回家吧:“朝廷上烦心的事情天天有,很容易让人生气。阁老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身体不行,对朝廷,对阁老自己都很不好。要还赖这里不走,我都替您担心身子。”

    “你...”李标听钟进卫这么一说,气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本来还只是想用辞职来压崇祯皇帝,就算达不到自己的全部目的,崇祯皇帝为了照顾老臣,总要有所表示。加上自己在内阁的盟友再帮着自己说说,就可以趁着台阶下了。

    没想中兴伯顺着自己的口气一下把自己打死,要是再不走,就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而且自己已经来回交锋了这么多回,平时相好的盟友,一句话的忙都不帮,看来都是想自己让出这个首辅之位。这么多人都想自己走,还留着干嘛呢。

    李标心灰意冷之下,再三,反复,坚决的要求告老还乡。

    崇祯皇帝做足了礼数之后,就客气的同意了李标的请求,准其告老还乡。

    谁也没想到,今天来上朝,首辅之位就空了出来。阁臣们都暗自高兴,自己的位置又顺进了一位。

    次辅成基命升为首辅,心里暗暗的道:自己一定不能像李标这样蠢,主动提出辞职。敢用辞职来要挟皇上,也不看看是不是时候,目的没达到,反而丢了官位。

    他却不知道,崇祯皇帝是下定决心要把温体仁提为首辅的。就算他不主动辞职,也会找机会让他滚蛋的,除非他在滚蛋之前所做的事情,能让崇祯皇帝满意。

    温体仁升为次辅,心里当然是高兴的,首辅的位置是每个文官的目标。只有到达了这个位置,才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李标一下好像真的老了好多岁,意兴阑珊地辞别皇帝离殿,虽说崇祯皇帝赏了些头衔给他,但也没首辅的实权好啊。文华殿内的大臣看着李标那蹒跚的背影,都默默无言。

    等李标离开大殿,崇祯皇帝问底下臣子道:“诸位臣工,对于温卿所奏之保密一事,可还有异议?”

    有李标在前,没人敢再触霉头,就是之前反对的成基命,也没再说话。

    崇祯皇帝见没人再说话,就下结论道:“既然无人再有意见,温卿,你来cāo办此事,形成条例,昭告天下,让所有文臣武将都知道此事。如若在保密事宜之内而有泄密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温体仁大声的答应,仿佛在示威一般。

    崇祯皇帝处理了这个事情,就转向钟进卫问道:“钟师傅一早过来求见,是有何要事?”

    钟进卫有点把握不住在这个场合到底说不说,一时没有回答。

    崇祯皇帝见钟进卫那样子,心知有事难以当众开口,就说道:“朕有点累了,先到后面主敬殿歇息下。诸位臣工,你们先忙你们的,朕随后再过来和你们讨论剩余事宜。钟师傅,你随朕过来,朕有事要请教。”

    崇祯皇帝分别交代了几件事情,然后就摆驾主敬殿了。

    殿内的文臣都是人jīng,谁不知道崇祯皇帝这只是找借口。不过刚经历了李标的事情,谁都不想多事,就假装不清楚崇祯皇帝话里的含义,各忙各的事情了。

    崇祯皇帝来到主敬殿坐定之后,把宫女宦官全部遣了出去,然后问已跟过来的钟进卫道:“钟师傅,现在可以说了么?”

    钟进卫感激地看看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臣昨rì回府歇息,路遇保定侯府门口时,听到了当初刺杀我的刺客声音。”

    钟进卫详详细细地把昨天整个冲突过程都向崇祯皇帝讲述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东厂护卫所说的疑点,最后请求道:“臣请陛下派东厂番役调查此事,捉拿刺客。”

    崇祯皇帝当然是知道东厂早已布线在监控保定侯府,只是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就安慰钟进卫道:“钟师傅,朕昨rì对你所言,东厂已发现主事之人的蛛丝马迹,眼下正在暗访之中。此事可还记得?”

    钟进卫点点头:“记得。”昨天的事情,怎么可能就忘了呢。

    “东厂所怀疑的对象就是保定侯,当前正在监控取证中。钟师傅请少安毋躁,相信东厂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就在这时,王承恩急匆匆入殿禀报。看到钟进卫也在,边上没有其他人,就用略带兴奋地语气禀告:“陛下,东厂已抓获刺杀中兴伯的刺客,就是当初指使马贼刺杀中兴伯之人。”

    崇祯皇帝和钟进卫一听,都一怔,互相看看,然后再看向王承恩。还真巧,刚说这事,这事就有结果了。

    崇祯皇帝又看看一脸关心的钟进卫,然后对王承恩说道:“大伴,把详情细细说来。”

    王承恩笑着答道:“是,陛下。说起来,此事还多亏了中兴伯。”

    什么,还多亏了我?钟进卫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批评王承恩了:“大伴,别吊钟师傅胃口了,把知道的情况先说了吧。”

    “是,陛下。中兴伯昨晚去保定侯府闹了一阵,打草惊蛇,把蛇给引出洞了。因此被顾百川带着的番役给抓了。”

    钟进卫没想自己昨天那么一闹,还有这效果,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所抓之人为保定侯府家奴梁彪,经过连夜审讯,已招认其罪。”

    王承恩把手中的一份供状呈给崇祯皇帝,然后退回原来位置之后,继续解说道:“保定侯得知中兴伯向陛下建议按勤王军之汰兵法汰京营,怀恨在心,出赏银一万两,让为其做事的马贼前去伏杀中兴伯,梁彪就是cāo办此事之人。”

    崇祯皇帝接过供状,并没有细看,而是听着王承恩解说。

    听到王承恩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保定侯已非京营提督,何以要杀了钟师傅这么严重?另则,他又是从何得知钟师傅向朕进言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京营相关

    王承恩对崇祯皇帝一躬身道:“陛下果然英明,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关键。”

    马屁送了过去后,王承恩才回答崇祯皇帝的问题:“保定侯提督京营多年,各营统兵之将多为其所收买。一起吃空饷,扣兵士饷银,甚至调京营兵丁出去,为其做事,赚取额外钱财。当前京营,能战之兵怕十之无一,平rì陛下所见,都为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的摆设而已。保定侯听闻中兴伯要坏他钱源,就想要中兴伯的命,以免陛下听其所劝,整顿京营。”

    崇祯皇帝听得越来越心惊,没想京营已经烂成这样,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估计。

    王承恩没听到崇祯皇帝说话,就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梁彪招认,保定侯的消息来源是现任京营提督李凤翔,他俩早已狼狈为jiān,平分所获钱财。奴婢以为当rì中兴伯进言的时候,有内侍听到后,向李凤翔通风报信。”

    “啪”的一声从崇祯皇帝处传来,原来他已止不住愤怒,猛得一拍御桌,喝道:“这狗奴婢,敢吃里扒外。”

    钟进卫在一边听王承恩前后说明原因,心里也越来越吃惊。没想,自己当初一个主意,竟然不知不觉之间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对于古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和人为财亡这两件事,钟进卫忽然有了深刻的理解。

    王承恩看崇祯皇帝如此愤怒,连忙道:“陛下,请息怒,这也只是那梁彪的一面之词。”

    崇祯皇帝怒目看着王承恩,仿佛王承恩就是那个奴婢李凤翔似的。他心中已经相信了梁彪的供词,否则,无法解释已卸任的保定侯如此博命的行为,也无法解释保定侯如何得知此事。

    “陛下,据那梁彪招认,梁世勋今天会和李凤翔碰面,要李凤翔监听陛下对中兴伯的反应,并准备买通御史弹劾中兴伯。奴婢已让顾百川跟踪梁世勋,争取人赃并获。”

    王承恩和崇祯皇帝同仇敌忾,把保定侯的官称去掉,直呼其名。

    崇祯皇帝一听还有御史也会参与进来,更是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对王承恩命令道:“让他们先把事情做了,再悄然把梁世勋和李凤翔给朕抓来,不要走漏风声,由你们东厂审讯,挖出朕身边吃里扒外的狗奴婢。”

    “是,陛下。”王承恩得到崇祯皇帝的授权,就不再顾忌,回东厂去布置任务了。

    崇祯皇帝想着王承恩刚才禀告的内容,心里是一阵阵的怒火。忽然,他看向钟进卫,很奇怪,钟进卫这个当事人,反而一声不发,看着像在发呆一样。

    “钟师傅。”崇祯皇帝叫了一声钟进卫。

    没反应,崇祯皇帝就提高了点声音,又叫了一声:“钟师傅?”

    还是没反应,不会吓傻了吧,崇祯皇帝心里担心,就大声的对钟进卫喊道:“钟师傅!”

    啊,怎么了,这么大声。钟进卫吓了一跳,看向崇祯皇帝道:“陛下,臣在。”

    “钟师傅休要害怕,朕会给你做主的!”崇祯皇帝担心钟进卫会因此害怕而不再敢给自己出谋划策,就安慰道。

    “啊,不是,臣没害怕。只是,臣由这件事情,想到了其他事情。”钟进卫赶紧解释。

    这也能开小差?崇祯皇帝对钟进卫有点无语,不过也很好奇钟进卫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钟进卫道:“钟师傅,你想到了什么?”

    “陛下,是这样的,臣想到,这京营是非整顿不可了。恐怕要重建都不一定。”钟进卫回道。

    刺杀钟进卫的真凶被发现,他却一点都不激动,反而开始替自己考虑其后续应对措施,崇祯皇帝心里不禁暗暗感激。

    其实钟进卫看崇祯皇帝听王承恩的禀报后如此暴怒,就知道不用自己cāo心了,那两个主事之人不会有好结果。然后心思一转,就转到对这件事的经验教训总结和后续处理上去了。

    崇祯皇帝点点头,京营竟然如此糜烂,自然不可再用,重整京营就在所难免了。

    “这是第一点,臣想的第二点是,京营整顿最好在赶走或击败京畿之地的建虏之后马上开始。可以借云集京畿的勤王军,压制京营可能存在的抵制。”钟进卫说了整顿京营的时机。

    “钟师傅考虑的是,朕也是这么想的。”

    “第三,重建的京营,可以分几部分来组成。趁机调勤王军中的jīng锐为京营,将领替换为陛下信任之人即可。一来这部分京营就可以随时使用,以防不测;二来可以稍微削弱各地总兵手中的兵权,以免坐大不好控制。”

    钟进卫之所以这么说,是后世在网上看到过京营的组成,就有抽调jīng锐边军的先例。说削权主要是指辽东军阀的兵权,免得担心其势力太大而不能动。提出这个建议,钟进卫主要还是根据历史教训而得来的。

    崇祯皇帝听了,想了想,把将领换了,底下各部边军互相打乱,再收其军心,未尝不是迅速成立京营的办法,就点了点头。

    “第四,陛下不妨趁此机会建新军,打造天下第一强军。”

    “如何打造,何为天下第一强军?”崇祯皇帝一听,连忙问道。

    “陛下,臣以为的强军,兵卒为强壮有纪律,各级将领为有实战经验和理论经验,辅以各sè火器,配以军需官制度。当然,臣来自后世,并没有实践过,可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钟进卫说起这个,还总归是心虚,赶紧先表明自己的缺点,给崇祯皇帝打打预防针。

    钟进卫所言听着好像不错,但一切还是要看实际结果,况且钟进卫自己也没底气。兵者,国之大事,非同儿戏。崇祯皇帝虽然百分之百的信任钟进卫,但如此重大之事,心里也没谱。

    钟进卫看崇祯皇帝也皱着眉头,在仔细的考虑这个事情。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就给崇祯皇帝提建议道:“陛下,对于此事,臣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以。”

    “钟师傅,你就不要和朕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朕说就是了。”崇祯皇帝见钟进卫有主意,又遮遮掩掩地,就有点不满地批评钟进卫。

    “陛下,是这样的,臣在大学期间,就是臣二十来岁时候,接受过四百年后的军事训练,知道一点练兵之法,也知道一些后世的战法和战争发展趋势。”

    钟进卫看崇祯皇帝在认真的听着,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臣想先看看这古代战争,在战争中体验下。然后陛下给臣一支小部队的名额,由臣按刚才所说之法来练兵。练成之后,再和其他部队进行实战演练,一决高下,由此判断刚才所说之法是否可用,陛下,您看此法可行么?”

    崇祯皇帝听得连连点头,这方法好,就算有问题,也不会伤筋动骨。要万一按照此法真练出了天下第一强军,那么再推广开来,大明岂不无敌于天下。

    等钟进卫一说完,崇祯皇帝马上就答应了钟进卫的要求。

    能带一支军队,听自己指挥杀敌,怕是每个男儿的梦想吧,钟进卫看崇祯皇帝答应自己的要求,心里很是高兴。

    这么做,把风险降低到最小,万一失败,责任也小。钟进卫暗自想道。

    想到这里,钟进卫就把这节揭过不提,继续刚才的话题:“第五,臣想之前的一条龙政策,还欠妥当。”

    崇祯皇帝是很在意钟进卫之前所提议的一条龙计划的,此计划也正在一步步的推进中。现在听钟进卫说还欠妥当,崇祯皇帝不由紧张起来,连忙问道:“钟师傅,有何不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开民智

    “陛下,一条龙计划里,只考虑了执行官吏的监督,处罚情况,而没有考虑这些人的利益。”钟进卫说出了他的想法。

    崇祯皇帝一听,也略有所思。

    “陛下,古人做事讲究恩威并施。京营汰兵这事反弹如此强力,让保定侯想置臣于死地,这次给臣的教训不可谓不深。”

    崇祯皇帝看着钟进卫,没见他脸上有害怕之sè,知道他并不是怕事,而是从中吸取教训,在讲述他的所得。

    “陛下,我们要革新诸项制度,中兴大明,不可避免的会损害现有的利益集团。那些盐商还好说,毕竟只是商人而已。他们想要有所抵制,最佳的手段都是要通过收买官吏来实施。而我们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官吏,不管是朝堂上的还是地方的官吏。只要这些人能和我们站一起,就能把革新之策推行下去。”

    钟进卫说到这里,略微停了下,让崇祯皇帝消化下刚才自己说的内容。

    崇祯皇帝一边听,一边思考。现在看钟进卫说到这里停住,在看自己,就示意钟进卫继续:“钟师傅言之有理,朕在听着呢。”

    “陛下,还是一句老话,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朝廷改制,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官吏去执行。光晓以大义是不够的,只有给他们以好处,把他们绑定到改革的战车上,他们才会用心办事。否则光和这些官吏扯皮,都要耗费我们无数的jīng力。这种事情不是我们所期待的。”

    崇祯皇帝点点头,但又有不甘心地道:“朝廷给他们官职,给他们俸禄,让他们为朝廷,为百姓做事。他们却为己谋私,现在不但不惩罚他们,还要平白给他们好处,朕觉得憋屈。”

    钟进卫笑笑,对崇祯皇帝道:“陛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罢了。等咱们把大明慢慢地从眼下的困境走出来,再一个个的对付那些贪官污吏,就不会坏我们中兴大明的大事了。”

    崇祯皇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一条龙计划的实施,其他所有事情都要给这个计划让路,把大明从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来再说。

    “钟师傅,那你对这些贪官污吏有何对策?”崇祯皇帝还是有点不甘心,想早点知道钟进卫心中对这些人有什么想法。

    “陛下,一条龙计划也只是暂时解决大明目前的困境而已,如果没有其他措施,早晚还是会被这些官吏给折腾回眼下的处境的。所以,以后陛下的jīng力,可能要多用到这方面了。只有朝堂上都支持陛下的改革,良药才能灌入大明这个病人的口中。”

    崇祯皇帝点点头,钟进卫再三强调先利其器,再麻木的人都会引起重视,更何况崇祯皇帝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

    “臣觉得对付官吏最好的方法就是开民智。”钟进卫把自己考虑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开民智?”崇祯皇帝听了有点不明白,怎么说对付官吏最好的办法是开民智呢,不是严峻刑法,或者刚才所说的给其利益,把他们绑到战车上来么。

    “陛下,是这样的,臣给您细细解释。”钟进卫知道崇祯皇帝会问,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很理解的。

    “自古以来,包括现在大明的情况,都是一个官吏好不好,让另外的官吏来监督。那要是这个来监督的官吏也有问题呢,再派一个官吏去监督前两个官吏么?”

    崇祯皇帝摇摇头,要是第三个官吏也有问题,岂不是一样没效果。

    “所以,这种以官制官的方法并不是特别好。陛下,还记得臣把天下人分为三种人么?”

    “钟师傅指得是草民,士大夫和朕么?”

    “对,陛下记得没错。三种人,三种利益。士大夫刚好夹在中间,这些人中品行好的,上为天子负责,下为百姓做事;但还有一些人则欺下瞒上,只为己谋私。之所以能这样,就是百姓愚昧,不知如何应对地方官吏的欺压,而天子又因不能事事亲为,故也会被其蒙骗。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地方上不是有乡绅么,普通官吏想欺压不是那么容易吧?”崇祯皇帝给钟进卫挑刺道。

    “陛下,地方乡绅比普通百姓是好一点,官吏欺压的时候也会考虑其反噬。但地方乡绅往往和官吏相互勾结,共同压榨草民。而草民这个团体是大明人数最多的一个,如果被压榨而活不下去,大明就会动乱了。所以,陛下必须给他们一条活路,而这条活路,光靠官吏管制官吏是不够的。”

    “那就是开民智?”

    “对,陛下,只有草民的民智开了,懂得官吏欺压他们的时候,他们有路可走,有法可依,而不再随意被官吏鱼肉的时候,就是吏治转清明的时候。”钟进卫用坚定的语气说明道。

    崇祯皇帝想了想,试着问钟进卫道:“钟师傅,你们后世,都是开民智的?”

    钟进卫点点头,道:“臣后世的那个时候,很多国家都实行的是免费教育,就是国民可以免费读书。有免费九年的,也有免费十二年的。”

    崇祯皇帝听了感觉无法想象,这需要多少财力啊!不说现在的大明没有这个财力,就是在崇祯皇帝想象之内的时间范围,也没有那么多钱来免费让所有百姓读书啊。

    崇祯皇帝无奈地对钟进卫道:“钟师傅,你的提议很好,可朕没有那么多钱来让朕的所有子民都读书啊!”

    钟进卫一听崇祯皇帝很开明,认同自己的这个建议。于是,赶紧跟上节奏,给崇祯皇帝解说,免得崇祯皇帝打退堂鼓:“陛下,开民智可以一步一步来。而且,不是需要所有百姓都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的。只要做到大明百姓能读书识字明道理就可以了。这样一来,花费就会少很多。如果百姓想学更多的知识,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再出钱学习就成了。”

    崇祯皇帝还是苦着脸,双手一摊道:“就算这样,朕也没这个钱。国库空虚成什么样子,钟师傅应该心中有数的。”

    “陛下,臣没说现在马上就要做这个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来,比如,先规定多少岁到多少岁的少年儿童必须到学校免费学习,可以半天学半天回家干活。这样,国家和百姓家中的负担都不会太大。而且,推广黑板和粉笔,国家就只需要提供一个场所,一个老师的待遇即可。”

    钟进卫尽量把成本往低里说,鼓动崇祯皇帝先做出第一步再说。

    崇祯皇帝按照钟进卫的说法想象了一下,好像还真不用太多的钱,就有点心动。全民教学,将来大明所有人都是读书人,那可是恒古未有之事。

    “陛下,让所有百姓都能读书,好处非常多的。除了刚才所说的,让地方官吏不敢随意欺压,减轻百姓负担之外,还有好多好处,臣给陛下讲讲,陛下听了,绝对会觉得开民智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哦,钟师傅,这让百姓读书还有很多好处啊,快说给朕听听。”崇祯皇帝听说回报会很丰厚,就急忙催钟进卫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历史教训

    “陛下记得昨rì臣向陛下汇报的有关新式窑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才昨天的事情,崇祯皇帝怎么不记得,只是不知道钟进卫具体是想说什么,就静待钟进卫的下文。

    “那些工匠用了那么多年窑炉,只知道冬夏炉温不一致,却不知其原因,只知道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如果他们能像臣一样读过书,有了见识,说不定水泥,玻璃的早就发明出来了。”

    钟进卫说完这个,好像觉得和读书的关系不是特别大,只是肯不肯动脑筋的问题。

    就又补充道:“而且,工匠给臣画的那个新式窑的草图,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看得懂。就不利于传承。”

    一说完,感觉还是言不达意,说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这个全民基础教育的意义怎么这么难表达啊。现在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说又不行,而且这也是历史的必然,肯定要说服崇祯皇帝来推广的。

    崇祯皇帝看到钟进卫忽然不说话了,有点奇怪,就问道:“钟师傅,怎么不说了?”

    钟进卫有点尴尬,刚刚还跟崇祯皇帝夸口说有很多好处,可现在自己就是说不出很通俗易懂的例子。

    忽然,钟进卫有了个想法,就对崇祯皇帝道:“陛下,臣一时表达不清,臣想问陛下一些问题。”

    崇祯皇帝不禁心里有点好笑,钟师傅每次说不清楚的时候就坦白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不过朕喜欢诚实的人,说不清楚就慢慢说,没关系。

    崇祯皇帝点点头,对钟进卫道:“钟师傅,不要急,慢慢说就是了。”

    钟进卫感激地点点头,然后问崇祯皇帝道:“陛下,官吏欺压老百姓,如果拿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和读书识字的百姓比,那个更容易欺压?”

    “当然是未曾读过书的百姓了。”这点之前已有过讨论了,还用再说,崇祯皇帝心里想着,不过还是配合钟进卫答复了他。

    “那么选拔一千名官吏,是从一万人里面选出的官吏强一点呢还是说从一亿人里面选出的官吏强一点呢?”钟进卫继续问道。

    “照道理讲,当然是一亿人里面选的会好点。”

    “选出的这一千名官吏如果不合适,再选一千名官吏出来代替这前面的一千名官吏,是从之前的一万人里面选好呢还是从一亿人里面选会比较好?”

    “这还用讲,当然是从一亿人里面选更好了。”崇祯皇帝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所明悟,这是一个方面,反过来也是一个方面。选中的官吏会怕后面更多的备选而努力做事,也是有更多读书人的好处。

    “相同条件下,没读书的农民和读过书的农民,那个会种出更多的收成?”

    读过书的农民,种田经验就不会只局限于父辈传承,邻里相告。同等条件下当然会更多收成了。不过,读过书的农民,还会去读书么?

    崇祯皇帝想归想,还是回答钟进卫道:“读过书的农民会有更多收成。”

    “相同条件下,没读书的工匠和读过书的工匠,谁更容易做出更多的东西,更新颖的器物,更jīng致的物件?”

    崇祯皇帝有点理解钟进卫的问话了,他就是想通过这种对比方式来说明大明百姓读书识字的重要xìng。

    “读过书的工匠更有优势。”崇祯皇帝还是继续配合回答钟进卫的问题。

    “读过书的兵将和没有读过书的兵将也是一例,之前讨论军需官任务的时候有过说明。陛下记得么?”

    “记得。”崇祯皇帝点点头。

    “陛下,读书的好处通过比对,就能发现有巨大的好处,方方面面,各行各业都是。臣就不一一例举了,相信陛下也明白。”

    崇祯皇帝无语,朕要是还不明白,是不是接下来就鄙视朕了。

    钟进卫见崇祯皇帝点点头,同意自己的看法,就开始吐槽了:“陛下,好像古人说过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臣以为,这是典型的没见识。”

    “哦,何以见得,钟师傅,你刚才所说的话,朕前几年还听人提过。”崇祯皇帝笑着问钟进卫道。

    “陛下,假如说,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的子民全部都是傻子,只会听从,不会思考。那么对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是容易管理,统治了。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国家么?”

    说到这里,钟进卫想着那些有这个论调的人,在后世还有存在的。就更是生气,加大语气地道:“社会发展,国家进步,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陛下,你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大明被满清窃取之后,汉人远远多于建虏。建虏怕坐不稳江山,就用这套言论来进行统治。结果您道怎么着?”

    “怎么样?”崇祯皇帝的wang国之君的心结已打开,对于钟进卫现在提原本历史上的满清,更像是看待历史一样的一种心态进行对待。

    “汉人如同行尸走肉,满清是安稳了。但很快,西方国家,就算再小的国家,比如,就大明一个府那么大的国家,都可以打的满清满地找牙,割地赔款。陛下你想想,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可以跑来欺负,看中中华大地的哪个地方,就画一个圈,说是他们的地方了,我国人与狗不得入内。”

    钟进卫说到这里,带着讽刺道:“元朝的时候,他们蒙古人是最高贵的,最低贱的是汉人。但在满清,汉人还是最低贱,但最高贵的不是他们女真鞑子,而是西方的洋人!女真鞑子见了西洋人也得点头哈腰,奴颜婢膝,这就是他们愚民统治的结果。”

    崇祯皇帝听着钟进卫细说着那段历史,感觉着钟进卫满脸的愤怒,心里暗暗地道:朕一定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钟师傅,最终是如何扭转这种局势的呢?”崇祯皇帝虽然从之前钟进卫的话语中已得到结论,但他还是想确认解决的方法。

    “开民智,被愚弄的汉人,最终觉醒,开眼看世界,向世界上先进的国家学习,推翻满清,建立我们汉人的国家。对了,陛下。”

    钟进卫讲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事,就对崇祯皇帝道:“当初起来推翻满清的过程中,就提出了反清复明。可见,大明在汉人的心里,始终是一种号召。”

    崇祯皇帝一听,关心地问道:“那可有我朱氏后裔建国?”

    刚把话问出去,崇祯皇帝就知道答案了,纵观历史,从来没有那个王朝的皇室能在几百年后重新建国的。

    “陛下,很遗憾,朱明后裔都被满清杀光了。”钟进卫摇摇头答道。

    崇祯皇帝听到预料中的答案,沉默不语。

    钟进卫看崇祯皇帝的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没有守住祖宗的基业,还连累朱明断根,在深深地自责。

    “陛下?”钟进卫有点担心地叫道。

    “哦,钟师傅,朕没事。”崇祯皇帝听到钟进卫叫他,就回答道。

    过了一会,崇祯皇帝从御椅上站了起来,用右手握紧拳头,对着钟进卫道:“钟师傅,相信朕,朕一定会吸取你讲的这些历史教训,重新改造大明,让大明这个身有隐疾的老人重新焕发jīng神。谁若敢挡道,就杀谁;祖制制约中兴大明,改祖制;前朝未有之事,只要有利中兴大明,朕必用之,绝无虚言!”

    钟进卫知道古人基本都是千金一诺,许出的诺言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是皇帝金口呢。不由得一阵激动,要的就是崇祯皇帝的大决心。

    “钟师傅,全民识字,朕一定会推广的。你可有计划?”崇祯皇帝表完态后问钟进卫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国营企业

    “陛下,刚才讲的两件事情,都可以加到一条龙计划里面去。”钟进卫回答道。

    “哦,钟师傅说具体点。”

    “这样的,陛下,盐政,水泥中的收益,和道路建好后的收税,可以从中分出一部分利润,用作提升官吏的待遇和国民教育之用。”

    “钟师傅,朕觉得你说的话有两个问题。”

    “哦,陛下,是什么问题?”钟进卫没觉得有问题,就问崇祯皇帝道。

    “水泥铺路后,还要收取税收?道路乃是用来给天下臣民使用,要是收税,没钱的百姓,就是你说的草民,岂不是连门都不能出了?”崇祯皇帝对修路后的收税有疑问,要按照钟进卫这逻辑的话,那京师中青石铺路的地段岂不是都可以收税了。

    “陛下,不是所有人都要收取过路税。水泥铺的路,就是再坚实,rì久之后总有破损不平,这就需要维护。可这个钱从哪里来,总不能让户部出吧?”钟进卫想着后世连普通国道线,都有地方zhèng fǔ在收税的。那可是税收几万亿,不是大明一年几百万两银两的时候。所以他潜意识里面直接就照搬后世的一套了。

    崇祯皇帝可以想象,要是说天下所有修路费用都要从户部出,户部尚书毕自严还不上吊给自己看。想到这里,不由笑笑,听钟进卫接着说。

    “对于道路的损害,最大的应该是重物,百姓普通行路,对道路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所以,根据这个情况,对行人不收税,对马车,牛车等车辆收税。比如载人的车收取多少费用,载物的又是多少,四轮马车又是多少,等等,按照车辆载重进行收取。”

    钟进卫这么说,还是有点道理,崇祯皇帝点点头问道:“钟师傅就是说,从收取的车马税里面分比例出来进行道路维护,官吏加薪,国民教育?”

    被钟进卫影响的久了,很多新鲜名词也被崇祯皇帝不自觉得用了出来。

    钟进卫点点头:“陛下说得极是,臣就是这么想的。”

    “钟师傅,你说的这个官吏加薪是怎么想的?就是为了把他们绑到我们革新的战车上来?”崇祯皇帝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陛下,是,也不是。官吏加薪,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会用心办好此事。另外,臣了解到,当前的官吏薪水,还真不够他们开销的。”钟进卫说到这里,把那天从于海宁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和自己的薪水使用情况一一向崇祯皇帝做了汇报。

    崇祯皇帝很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一边思考。等钟进卫说完后,他感叹道:“看来朕一直在深宫之中,对民间的事情了解的还是少了点。”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对温体仁更是欣赏了,在如此低工资之下,温体仁还能保持清廉自律。

    “陛下,给官吏实现加薪之后,可以加大反腐力度。现在几乎已是无官不贪了,如果所有的**都要查,怕是难以实施。因此,臣建议以前的可以赦免,但此后如有再犯,则严惩不贷,这个是有例子可以学的。”

    “哦,是何例子,朕怎么没听过。”崇祯皇帝读史书也是不少的,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陛下,这个例子是发生在后世的,您当然没听过了。”钟进卫笑笑答道。

    “说给朕听听。”

    “后世有一个地区,在广东地界,单dú lì国的。当时国内所有jǐng察,就是衙役都有收黑钱,官吏都**的事情。官府就成立了一个叫做廉政公署的机构来打击官吏贪污**,结果因为所有官吏都有份贪腐,所以推行不下去。最后国王赦免了所有官吏之前的贪腐行为,从约定那刻开始清算**行为,才执行了下去。”

    钟进卫懒得解释行政特区的概念,直接说成国家了,反正对自己要说的内容没有影响。

    “哦,结果如何?”

    钟进卫回答道:“那个国家的廉政程度成为全世界几千个国家中廉政排名最前列的国家之一。”

    “只是赦免之前贪腐,就能有如此之成效?”崇祯皇帝有点不相信。

    “当然不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和那个廉政公署有关,赦免之前的贪腐只是一个反腐基础而已。”钟进卫解释道。

    “快给朕说说这个廉政公署有何魔力,竟然有如此成效。”崇祯皇帝一听钟进卫的话,很是好奇廉政公署是如何办事的。

    “根据臣的印象,这个廉政公署专门针对官吏,接受百姓实名举报。接到举报,就会进行查证。他们只对国王负责,其他官吏干涉不到他们的查证,而且,必须配合廉政公署的调查。另外,这个廉政公署还会对官员不定期的进行反腐宣传,毕竟,反腐的目的是没有**,而不是抓出**。”

    崇祯皇帝怎么觉得这个廉政公署的做事方式好像很熟悉,调查官吏,接受举报,并向皇帝负责。忽然,他想了起来,问钟进卫道:“这廉政公署,岂不是朕的东厂和锦衣卫么?”

    钟进卫笑笑,说道:“陛下,臣也觉得这廉政公署和厂卫干得是差不多的活,这也是臣之前建议陛下要把厂卫用起来的原因。不过廉政公署和厂卫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有何区别,钟师傅是指那**宣传么?”崇祯皇帝问道。

    “是的,这是一个不同。还有,厂卫重点是在于谋逆吧。当然,贪污也是其调查范围。但臣印象中一般被厂卫调查的都是朝廷高官吧,而廉政公署是把所有的官吏都囊括了进去,并且会保护实名举证的百姓,严厉打击那些想打击报复的官吏。当然,这个的基础就是那个国家的百姓基本都有举人的学识,举报就有理有据。官吏做何事犯法,都能正确评估。”

    崇祯皇帝想着这反腐还和全民教育联系起来了,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是有关系的。你要是只知道埋头种田的农民,怕是没有这等举报的勇气。

    崇祯皇帝想起太祖皇帝剥人皮都无法吓阻贪官污吏的产生,这廉政公署就有此效果,看来得学学。

    于是,他对钟进卫道:“朕看,让厂卫学这廉政公署还是可以的。只是时机要恰当,就等一条龙计划开始实行之后吧。”

    崇祯皇帝想想,钟进卫的一条龙计划,一下会改变许多朝廷现有格局,增加好多衙门,可能会遇到许多事情。

    不过遇到的事情再多也不怕,就怕不知道怎么变。现在道路有了,就要走下去。崇祯皇帝想道。

    忽然,崇祯皇帝又想起一点,有点担忧地对钟进卫说道:“钟师傅,盐政上面基本不会有多少税银可以收取。其利润全部都用于开中法来换取粮食。那就剩下水泥的利润和过路的税收,要承担救灾,军费,官吏薪水,国民教育和道路维修这么多用钱的地方,够用么?”

    钟进卫一听,觉得崇祯皇帝的担心有道理,水泥的产量不可能一下就有好多,道路建设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所得利润无法满足这么多需求的。

    但马上,钟进卫就有了主意,向崇祯皇帝建议道:“陛下,这个不用担心。后续应该还有很多来钱的地方,比如说玻璃,钢铁等。只要那个新式炉实验成功了,就可能造出来。到时候,成立国营企业,所赚的利润全部用来做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应该是可以的,就算不够,还可以开拓其他产品,按照这个思路来做。”

    崇祯皇帝听着什么国营企业这关键的新鲜名词,一直忍着,等钟进卫把话全部说完了就连忙问道:“钟师傅,何为国营企业?”

    “类似盐铁专卖,由朝廷组织一个商社,专门进行玻璃,钢铁制品的买卖。”钟进卫解释道。

    国营企业出现在历史上,肯定是有它的一席之地的。钟进卫早就想到了大明现在的情况,最好就是用上国营企业这套。

    至于国营企业的弊端,等先把眼前的困局渡过去之后,再慢慢进行改革吧。

    崇祯皇帝听钟进卫解释了国营企业后,觉得确实是条路,但还是有点担心,问钟进卫道:“这岂不是朝廷与民争利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民争利

    虽然现在已经是午后时分,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段。但大明正处于小冰河时期,还是一年最冷的时期,紫禁城的守卫们,只要没有人看到,就搓手跺脚的给自己增加点暖气。

    但此时,在午门外的一个人,不停的来回踱步,额头隐约还见冒汗。此人正是一早前来向崇祯皇帝告状的保定侯梁世勋。

    他被告知皇上正在和六部尚书,内阁大臣议事,暂不能见他。然后又得知中兴伯已经去见皇上了,却把他晾在这里,心里很是焦急。

    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没见中兴伯出来,也没有人来传诏自己,梁世勋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要说崇祯皇帝相信了中兴伯的告状,那么应该有人来抓自己,可到现在自己还好好地站这里。

    要说崇祯皇帝没有相信中兴伯的告状,那么中兴伯也应该出来了,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见到中兴伯出来的踪迹。

    梁世勋最后判断为中兴伯进了紫禁城后,也被晾在一边,等皇上议事完毕后才会召见。

    梁世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看时辰已快到和提督京营太监李凤翔见面的时候。不由得急了,看这个情况,中兴伯会比自己更快见到皇上。自己在这等也不是事儿,还不知道会不会召见。看来自己只有从别的方面着手了。

    梁世勋想了会,最后看了下午门洞,还是静悄悄的,没人,就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他却不知道,紫禁城墙上隐蔽的角落,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看梁世勋离开午门,就朝后挥了下手,带着两个穿便衣的番役跟了过去。

    保定侯府管家梁伯拜访完了最后一个御史,才稍缓了一口气,转回自家府里。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匆忙赶回的梁世勋。

    梁世勋看看街上行人稀少,自家门口附近更是没人。

    于是,他也不下马,直接把梁伯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他道:“紫禁城那边有点不妙,一直见不到皇上,而那中兴伯却已进紫禁城好久了。你再拿多些银子,让那些御史帮忙请得朝中重臣一起弹劾中兴伯,务必一击致命。”

    梁伯有点诧异,不过没有犹豫,答应一声,匆忙进入保定侯府。梁世勋自己就直接去老地方赶场了。

    主敬殿内,钟进卫刚想回答崇祯皇帝的问题,肚子先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殿内一直只有钟进卫和崇祯皇帝两个人,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很是安静。这“咕噜”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崇祯皇帝一愣,才发现自己肚子也很饿了。

    他看了下从殿外映进来的光线情况,发现已是午后时分了。

    当下,笑着对钟进卫道:“钟师傅,每次朕与你谈起事情,就往往忘记了用膳。也让钟师傅饿着肚子陪着朕,这不,你的肚子来告御状了。”

    钟进卫也是谈得兴起,忘记了吃饭。听崇祯皇帝开玩笑,也跟着笑笑。

    “钟师傅,你陪朕用膳吧,边吃边说。”说完,也不等钟进卫有表示,就喊外面的侍从进来安排用膳。

    殿外的侍从早已等得心焦了,但崇祯皇帝有令不得打扰,所以只好一直等在外面。

    现在接到命令,赶紧去安排饮食。

    趁着等待的时候,钟进卫回答崇祯皇帝刚才的问题道:“陛下,您刚才说的与民争利,臣不敢苟同。”

    “哦,那钟师傅的意思是?”

    “陛下,现在百姓有在卖水泥么,有在卖玻璃么,都没有。那么朝廷卖这些东西,何谈与民争利呢?”钟进卫反问崇祯皇帝。

    “那这国营企业所售物件都是从未有过的东西么?”

    “差不多吧,只有这样,利润才高。”钟进卫点头。

    “等等,朕怎么觉得刚才你说得还是有问题呢。”崇祯皇帝忽然说道。

    钟进卫一听,没地方不对吧,就看着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坐回御椅上,眼睛盯着御桌,然后慢慢地从脑海中挤出自己的疑问:“你这从未有过的物品,也会与民争利。”

    崇祯皇帝开了一个话头之后,好像理清了思路,抬头看向钟进卫说道:“你看,别人买了你的玻璃器皿,那么这个玻璃器皿的钱从哪里来?本来应该拿这个钱去买陶瓷器皿,现在不去买了。那么卖陶瓷器皿的百姓岂不是没有了收入,这不就是与他争夺这个利润,不就是与民争利了?”

    按照崇祯皇帝这种说法的话,还真是与民争利了。钟进卫想了下,刚想反驳,内侍们端着各类食盒来安排用膳了。

    于是,钟进卫让他们先安排吃饭,肚子好饿,耽搁了他们,就是耽搁自己的肚子进餐。

    崇祯皇帝也饿了,因此没有催钟进卫。

    内侍们安排完了之后,崇祯皇帝还是把他们赶了出去。然后对钟进卫道:“来,钟师傅,先吃几口填填肚子。”

    钟进卫自然不会跟崇祯皇帝客气,先吃饭,至少要吃个半饱再说。

    没过一会,还是崇祯皇帝忍不住了,虽然看见钟进卫在那边毫无吃相的胡吃海喝,他还是问道:“要是群臣以此理由来反对这个国营企业该如何反驳?”

    钟进卫听崇祯皇帝跟他说话,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回答道:“陛下,臣以为,真正的能为民请命的,没几个官吏会这么做。基本上提这个与民争利的,其实都是别有用心。他们欺压百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与民争利。”

    崇祯皇帝点点头:“理是这个理,但不是还有几个官吏会这么做嘛。”

    “好,如果他们这么说,那历朝历代的盐铁专卖怎么说?是不是也要取消。朝廷收税,是不是也不应该收了,因为这个收上来的钱,本来可以去买东西从而让卖东西的人赚钱的。”

    国家专卖任何东西都是与民争利的话,钟进卫也没话好讲了,开始强词夺理。

    “这,好像不是很能让人信服吧。”崇祯皇帝有点犹豫地说道。

    “陛下,其实不用这么纠结的,我们这个国营企业,所赚来的钱是干嘛用的?不是朝廷自己用的,不是陛下用的,最终还是归老百姓用的。那么谈何争利呢?”钟进卫只好避开与民争何利,而谈争利的目的是什么。

    崇祯皇帝对钟进卫的这个解释感觉还是挺新鲜的,就看着钟进卫,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陛下,你看:赚的钱,一个是用来维护道路,是用于百姓出行的,这是不是用在百姓身上了?”

    崇祯皇帝点点头,算是。

    “还用来国民教育,这个受惠的是大明百姓,是不是又用在了他们身上?”

    “钟师傅说的是。”

    “还会用来提升官吏薪水,让官吏能安心办事,为百姓办好事,这是不是又用到了百姓身上?”

    崇祯皇帝觉得这条好像有点勉强,按照这个说法,官吏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肥自己,也有合理xìng了。不过他想归想,并没有打断钟进卫。

    ”这个赚来的钱还会用来赈灾,是用在百姓身上吧;用来打建虏,保护百姓不受建虏的荼毒,是用在百姓身上吧;用来兴修水利,是用在百姓身上吧...”

    钟进卫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崇祯皇帝却有一种对朝廷税收恍然一新的感觉。以前一直感觉是为了维护大明的统治,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经钟进卫这么一说,就变成了税收都是为了大明百姓谋福利了,那还谈何与民争利啊!

    钟进卫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陛下,国家税收,国营企业所赚利润,只要是用之于民身上,那么还有人能用与民争利来反对国营企业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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