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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借天改明txt下载     借天改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去宣府镇的路上

    次日一早,白杆军就整队继续出发。

    钟进卫就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边赶路一边欣赏风景。

    在后世时,钟进卫在南方读书,然后就在南方工作,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根本就没机会来北方旅游。

    南北风景的差异还是很大的,再加上这个时候的植被并没有被破坏殆尽,也没有雾霾,抬头能看到蓝天,让人有个不错的心情。

    “这条官道还是比较宽的,等以后要修路的话,只要再扩建一下,估计能用上一段时间。”钟进卫用手指着面前的官道说道。

    “侯爷,这路还不够么?”马祥麟觉得有点奇怪,在他眼里,这路不错啊,又宽又平。

    钟进卫摇摇头道:“这是泥路,现在看着平整,一下雨,路就不行了。而且等以后发展起来,人来车往的,必定拥挤。”

    跟在他们身后的于海静等钟进卫的话音一落,就送上马屁道:“侯爷高见,春夏之际,这边的路着实难走。有点钱的都躲车里不敢下来,以免沾了一身泥。甚至下雨最多的时节,这边还会出现专门的雇工,推拉那些运货的大车。”

    “侯爷,您献给朝廷的那水泥修的路不会被水冲坏么?”张凤仪陪钟进卫去过水泥厂,看到过那边正在修的水泥路。之前有听人说过水泥的功效,现在正好有机会,就插话问当事人了。

    钟进卫点点头,一边望着远方赶路的人,一边回答道:“是啊,雨天也照样平整。以后打算全国的路都用水泥来修,到时候你们四川石柱也修几条路出来,只有交通方便了,你们那的生活条件才会好起来。”

    马祥麟跟了钟进卫这些天,知道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抱拳道:“如此多谢侯爷了。”

    钟进卫一听,转头看向他,笑着道:“客气啥,这些都是朝廷应该做的事。而且你们一心为王事,保国安民之心,甩了其他总兵几条街,皇上都是知道的,朝廷的政策以后会向你们倾斜。如果说要让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么这部分人就肯定有你们。”

    马祥麟对钟进卫的话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懂的,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却还谦虚道:“食君之禄,自当做忠君之事,这是做臣子的本份。”

    钟进卫转回头看到远处已近一些的旅人,发现那好像是个车队,目光一边注视着那边,一边回答马祥麟道:“现在能做好本份的人,已经很少了。朝廷要是再不鼓励引导,就会变得更是凤毛麟角啊!”

    周围几人一听,心中暗暗感慨,确实是这样,还有多少人记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八个字,都是一群谋私利的人。

    “侯爷不就是么,而且拿得少,做得多,可谓大明官员之楷模!”于海静一见气氛变得有点沉重,就出口举例道。

    “我,我是一个异类,不能把我算在里面的。”钟进卫顺口回答道。

    马祥麟一听奇怪了,接口道:“怎么不能算,侯爷不也是大明的官员么!”

    张凤仪也侧头越过夫君的身子,看向钟进卫,心里想着中兴侯有时候的言论确实奇怪。

    钟进卫这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分心观察远处的车队而说漏了嘴,就改口道:“算,当然算,我不就是大明的中兴侯嘛。”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前面的车队道:“这么大的车队往宣府镇而去,究竟是做什么的?”

    马祥麟和张凤仪知道中兴侯是问于海静的,就看向那支车队,并没有答话。

    于海静控制着马稍微往旁边偏离一点,脱离了钟进卫身子的阻挡,往前面望了望,然后回答道:“怕是前往张家口做生意的。”

    钟进卫一听,“哦”的一声,心想往张家口做生意,别是一个汉奸车队吧。他对身边几人说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驾。”钟进卫一声吆喝,胯下的马就往前窜了出去,于海静紧跟其后。

    马祥麟一见,不敢怠慢,把手一挥,带着手下三百骑军跟了下去。

    张凤仪没办法跟过去,因为他手下全是步军,她只好带着七百白杆步军加快速度赶路。

    前方的车队已经看到后面来了军队,把车辆都赶到了路边,准备让这支军队先过。

    快临近车队的时候,钟进卫已经看清一共有六辆大车,有些武装护院围着车辆,正警惕着看着他们。

    钟进卫在靠近车队的时候,就开始减速,但三百骑兵所带起的尘土还是越过他们,盖向了车队。

    车队里的人都用手捂着口鼻,有的人露出敢怒不敢言地眼神,看着这支骑军,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钟进卫把马收住,停在倒数第三辆车子边,而马祥麟和于海静则簇拥在他身边,三百骑军却把车队都给围了起来,马祥麟身后的一个小头领上前喝令车队中的武装护院全部放下武器。

    车队中的头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已在最前面的车里爬了下来,不顾迎面而来的灰尘,快走几步跑到钟进卫面前来,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抱拳行礼道:“敢问是哪个卫所的马军,围住小民的车队,有何要事?”

    刚好有一阵风吹来,把扬起的尘土刮走了,商贾这才完全睁开了眼,马上发现这些骑军好像不是附近的宣府军,不由得一愣。

    于海静稍微催马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朝廷的中兴侯。”

    商贾一听,原来是一位侯爷,连忙作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没见过世面。”

    现在的情形,让钟进卫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像电影电视剧中仗势欺负人的那种,而且他也不耐烦这些礼节,就直接问那商贾道:“你是何人,去哪里,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商贾陪着笑脸回答道:“小人是东面二十里远的侯家堡人氏,家有薄产,听闻张家口的范老爷正在四处高价收集粮食。正好小人有些余粮,想卖了去。”

    “范老爷,哪个范老爷?”钟进卫一听,追问道。

    “就是张家口的范老爷啊,做生意童叟无欺的范永斗范老爷。”商贾赶紧介绍道,他原本以为范永斗的大名,应该都听说过。

    不说宣府,听说范老爷把他的票号生意都做到了京师附近,应该很有名气才对。

    确实,范永斗的大名,钟进卫确实听说过,他不动声色道:“原来是他。”

    钟进卫估摸着范永斗收集粮食,怕是又要往关外运。

    于是,他接着问商贾道:“范永斗收购粮食干嘛,他人现在在哪知道么?”

    这商贾稍微有点犹豫,稍微停了会才说道:“小人不知范老爷收购粮食是准备干嘛,小人只知道他的信誉很好,收购价格又高,因此前去卖于他。小人只是小地方的人物,并不知道范老爷在何处。”

    其实他是知道范永斗收购粮食往关外运的,这在张家口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他不知这支军队的底细,因此不敢实话实说。

    钟进卫本想着直接问出范永斗的下落,然后一举先把贼头给擒了。但这个商贾一问三不知,他就沉吟了起来。

    钟进卫没有表示,白杆军就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围在里面的人,特别是那些只是把兵器放在脚下的人。

    这些白杆军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他们身上无形的杀气让围在里面的人渐渐地有点不安起来。

    这时,张凤仪领着七百白杆步军上来了,这下更是让这个车队的人惶恐。

    钟进卫转头看看张凤仪,再瞅瞅这些装有粮食的车辆,心里想了下,把手一挥道:“走。”然后自己往前催马前行。

    马祥麟一见,就撤了白杆骑军,丢下这支车队不管,跟在钟进卫身后。

    等白杆军去远了,那个商贾才回过神来,腿脚打颤,似乎站立不稳。

    他的一个亲信一见,连忙过去扶了一把。发现自家老爷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钟进卫身边的白杆军包括马祥麟都是盯着他的,商贾因为撒谎内心有鬼,所以在这并不长的时间内,被吓得快坚持不住了。

    “精锐,精锐,绝对精锐...”商贾喃喃自语着,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常态。

    “老爷,刚才那个侯爷身边的锦衣卫好像有点脸熟。”他的亲信提醒商贾道。

    “脸熟,你认识,人家是从京师来,难不成还是你家大舅子不成。”大胖子商贾训了他一句,然后坐回车里,继续押送粮食往张家口而去。

    于海静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认出来,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钟进卫身后问道:“侯爷,这人明显撒谎,他肯定知道这粮食最终是送到关外去的。要不要回去抓了他?”

    钟进卫没有回头,他伸手往后摇了摇道:“不用,等他先把粮食给范永斗送过去,再当贼赃缴了,回头还能给灾民多点粮食。”

    这时,马祥麟忽然指着前面道:“侯爷,前面好像有人在被人追杀。”

    钟进卫一听,连忙抬头沿着马祥麟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前方官道右侧的野地里,有几个人在追逐。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在逃,后面几个手拿兵器的人在追。

    阳光照在他们手中的兵器上,一闪一闪的,正是这个太阳的反光,吸引了马祥麟的注意。

    钟进卫心想,这还了得,在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凶。他把手一挥道:“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马祥麟一听,一夹马腹,“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有一小队白杆骑军也紧跟而上,往远处那几个追逐的人而去。

第三百零二章 雷霆手段

    钟进卫仍旧缓缓前行,一边关注着远处的情况。

    他看到马祥麟救下了那个逃走的人,然后下了所有人的兵器,押了过来。

    钟进卫心里不禁有点好奇,这将会是一件怎么样的事情,江湖仇杀么?

    那个被追杀的人走在最前面,神情好像有点激动,正在边走边向马祥麟说些什么。

    而另外一些人则不时得也抢着向马祥麟说话,显然是在争辩着什么。

    两边的人越走越近,那个被追杀的人看到了钟进卫,忽然神情激动起来,撒腿就跑过来。

    马祥麟并没有让人拦住他,因为中兴侯这边都有人护卫,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耐中兴侯如何。

    倒是另外几个人也想往这边跑的时候,马祥麟让人把他们拦住了,押着他们缓缓过来。

    钟进卫看着那个跑过来的人,隐约感觉有点面熟,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看那人跑得近了,钟进卫就把马勒住,准备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跑到了钟进卫的马前,扑通一下跪倒,然后抬头激动地向钟进卫说道:“监军,中兴侯,侯爷,快救救李老四吧,李老四被他们给抓了。”

    钟进卫一听,这还了得,连忙探头问道:“你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小人叫魏三,年前在勤王军大营待过,汰兵的时候没坚持住,还连累李老四挨了军棍,您不记得了?”

    钟进卫一听,马上回忆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自己当时对李老四比较欣赏,魏三反而没有多大注意。

    这人一对上号,就难怪魏三会喊自己监军,原来是有这一茬。

    “你起来说话吧,把事情经过好好说给我听,李老四到底如何了?”钟进卫对魏三说道。

    魏三站了起来,听到后面有动静,就先转头看了下,发现追杀自己的那伙人也已经走到近前了。

    钟进卫顺着魏三的目光一看,就对马祥麟命令道:“把那些人给绑了。”

    那些人一听,连忙争辩道:“我们也是官府中人,大人别信他的鬼话...”

    白杆军可不管他们争辩不争辩,只听中兴侯的命令,直接冲过去,解了他们的裤腰带,把他们绑了起来。

    钟进卫既然想起了魏三,知道他和李老四的交情,更何况对于这边的官府,早有怀疑,他自然就更相信魏三。

    魏三看那伙人已经被绑了,就安心地给钟进卫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魏三偶尔在张家口的街上碰见了李老四,当时他正被当地豪强范永斗的人追杀。

    魏三大惊之下当即仗着自己熟门熟路救了李老四,搞明白了李老四来张家口的目的,知道李老四还有同伴已经被范永斗的人抓了。

    但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对于在张家口势力大于天的范永斗一伙没有丝毫办法。

    李老四救人心切,又知道张家口的守备和范永斗是一伙的,就决定来宣府城求援。

    魏三二话不说,吩咐妻儿小心之后,就带着李老四避开范永斗的人,赶往宣府城。

    宣府城中有不少衙门,其中宣大总督在隆庆四年的时候移驻阳和,最高官员就是宣府巡抚了。巡抚名郭之琮,但在崇祯二年其因罪罢官,新的巡抚又因为建虏入侵而暂时没有确定人选,因此空悬着。

    另外还有都御史一员,又因为朝廷监察制度改制而被召回了京师,所以也不在宣府城中。

    镇守总兵官一员,就是宣府总兵侯世禄,正在京师勤王军营地待着呢。

    因此宣府城城中只剩下一名户部管粮郎中,分守参议一员和分巡副使七人。

    李老四决定去见当前宣府城内权势最大的户部管粮郎中,按照以文制武的惯例,应该能管到张家口守备。不过他也防了一手,让魏三在外面等他。

    结果魏三左等没等来,右等也没等来,后来看到张家口守备的人来宣府押走了李老四,他一急之下被他们发现原来他就是在张家口帮李老四逃走的人,最终变成了钟进卫看到的追杀局面。

    钟进卫听完后,暗道果然是官商勾结,他让魏三暂退一边,令马祥麟把追杀的这伙人押上来。

    这伙人没料到魏三好像认识这个为首的人,但他们也不慌乱,押到钟进卫面前后,为首一人,貌丑如鬼,长得极难看,在那振振有词地道:“大人休听此人胡说八道,张家口范永斗范老爷向守备大人报告一伙贼人觊觎他的钱财,因此守备大人才派我们抓捕他们。这伙贼人又胆大包天,敢来宣府城向主管钱粮的户部郎中胡言乱语说是什么中兴侯的亲随,却又没什么凭据,明显就是贼人冒充的,还请大人放了我们,协助我们抓了这厮。”

    这人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静待钟进卫的反应。

    “监军,李老四的腰牌在张家口被他们追杀的时侯遗失了。”

    钟进卫还没有说话,于海静忽然上前一步,对那个为首之人喝道:“鬼头七,可识得我是谁?”

    那鬼头七闻声仔细看看于海静,忽然惊叫出声道:“于爷,好久没见您了,怎么范老爷给您捐了个官做了?”

    于海静一听,怒喝出声道:“休得胡言乱语,如今我已痛改前非,为朝廷效力,添为锦衣卫百户,陪同中兴侯前来抓捕通虏卖国之贼。你们不要再抵赖了,否则王法无情。”

    这伙人惊异地看看于海静,再瞧瞧钟进卫,神情开始出现明显地惊慌之色。

    他们没想到范永斗的头号干将竟然投靠了朝廷,这么一来,他们的狡辩就显得弱智可笑了。再看看这个侯爷是带着外地的军队而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钟进卫知道放小抓大的道理,他冷着脸对这些喽啰道:“一切从实招来,只有一次机会。”

    为首的鬼头七看看钟进卫,再扫视下围着他们的白杆骑军,最后看看于海静,心里一想,要说干犯法的事儿,于海静比他们多多少不知道,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百户。要是自己不顺从这位侯爷的话,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还不如投靠了这位侯爷。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他们可选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于是,鬼头七带头跪了下来,对钟进卫叩头道:“侯爷不计小人过,小人愿意全招,小人带各位军爷去救人。”

    “说。”钟进卫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却默认可以放过他们的意思,这让鬼头七喜出望外,连忙把他知道的一股脑都招供了。

    钟进卫听得眉头皱了起来,结合于海静之前所说的内容,显然这边的大部分人都是知道张家口的商人有和建虏做生意,只是假装不知道,就当他们是和蒙古人做生意,然后收取各种钱财,蒙头发大财。

    这么一来,也解释通了为什么宣府总兵还会带兵去勤王。因为他并不是真和建虏有勾结,他只是收取张家口商人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而这些小喽啰是直接和汉奸商人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的底细。现在有了于海静和鬼头七这些分属不同势力的人作证,那些汉奸商人就跑不掉了。

    他还明白了为什么事先派来的人为什么一无所获,还被追杀的原因。

    原来之前派来的东厂番役和自己的护卫一到张家口,打听起范永斗的事情,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

    哪怕精明如顾百川,事先又知道很多秘密,但在张家口这地方,也是阴沟里翻了船,被范永斗的人暗中施药给麻翻了。

    这一搜身发现了他们的身份,让范永斗大吃一惊,连忙去找守备商量。

    这些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收了好处的官员就当不知道,可现在朝廷派了东厂番役来查,事情就会变得严重。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把抓到的人都秘密灭口,让朝廷的人有来无回。但因为怕有遗漏的,所以暂时把抓获的人关在张家口的守备府中。只要他们确认了没有漏网之鱼,就会灭口。

    钟进卫等鬼头七等人说完之后,让于海静给他们松绑,然后和马祥麟以及张凤仪商量了起来。

    最终他们商议出了一个雷霆之策,一力降十会,不管范永斗他们有什么小伎俩,在朝廷大军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于是,这支军队就开始加速往宣府城而去。

    鬼头七等人暂时归于海静统管,懵懵懂懂地犯着晕,跟随大军前行。

    刚之前还在为范永斗,为守备抓捕朝廷的人,现在一眨眼,就成了朝廷的人,为抓捕范永斗、守备而用心,这世道变得可真快!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宣府城就在眼前。

    明朝的宣府城,是洪武二十七年在元朝宣德府土城的基础上扩展而建的。城周长十二公里,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在城门之上,修了四座威武雄壮的城门楼,在城墙四角之上还建了角楼四座,城墙用青砖包砌。

    这座落于宣化盘地的北部重镇,在冷兵器时代,非十倍兵力难以攻下。

    宣府城的守卫很快就发现远处过去的军队,因为事先已知朝廷派了中兴侯前来分发军饷,所以并不慌乱,等看清楚之后马上派人回城去禀告消息。

    没等城内的官员赶出来迎接,钟进卫他们就进了宣府城门。

    白杆军迅速接管了城门,而后分出三百人,令城门守军随行,从城头往其他三门而去,执行中兴侯命令的控制城门,只准进不准出的军令。

    钟进卫则带着剩下的部队前往巡抚衙门,在那里等城内的各路官员过来拜见钦差。

第三百零三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杆军迅速接管了巡抚衙门,钟进卫就坐在衙门大堂等着宣府城中的官员过来报到。

    没有多久,宣府城内的官员陆续赶了过来。

    他们在门口看到白杆军士卒分列两边,手握长竿白枪,一派杀气腾腾地样子,就感觉这次见面的气氛恐怕不会很友好。

    所到官员唱名入内,白杆军丝毫不拦,就像雕塑一样,站那一动不动,任由这些官员从林立的士卒中间走进衙门内。

    这些官员进了衙门大堂后,看见中丞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背后分列男女二将。他们知道这是邸报中所说的中兴侯和马祥麟都指挥使以及张凤仪参将。于是,赶紧上前拜见。

    钟进卫却不言语,只是罢罢手,让他们一边待着去。

    只是有一个军将过来拜见的时候,让钟进卫颇感意外,他问道:“孔游击,你应该是在京师吧,怎么就回宣府了?”

    上次在勤王军营地时,发现建虏细作和他有接触,因此钟进卫认得他。

    “回中兴侯,侯大帅以为宣府乃九边军镇之首,长时间没有主将镇守恐有意外,因此先遣末将回来。”孔方抱拳,看似理直气壮地答复钟进卫道。

    建虏肯定在这边有活动,否则不会假借他家人之名,不过没发现他有通敌嫌疑,因此钟进卫只是这么问了一句,就没再管他了。

    孔方见中兴侯不再问话,就站到一侧去了。心中有点忐忑,他已经接到手下的报告,说中兴侯的人接管了四处城门,不知道他想干嘛。

    大约再过了一刻多钟后,巡抚衙门留守的书办在钟进卫侧面低声禀告说人已到齐。

    钟进卫就不再装酷,对马祥麟道:“给他们听听圣旨。”

    文官武将一听,连忙站前几步,按照官职高低站立,面对钟进卫这边低头恭听。

    他们听得圣旨中说明钟进卫出外办事,赐尚方剑有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一下让他们直觉中兴侯是来办大事,心中不禁惶惶然起来,傻子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

    钟进卫看着堂下这些官员,一个一个的扫视过去,发现这些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了一点惶恐。

    他估摸着这些人恐怕都不干净,现在怕朝廷之前大赦天下的事儿不算数,来秋后算帐了。

    等马祥麟宣读完圣旨之后,钟进卫开口了:“我是个爽快人,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们表现好,你们以前的事儿,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就不会再追究。”

    这些官员心里清楚朝廷当初说赦免所有以前犯的事儿是迫于无奈,更何况当初还说了情节特别严重的还是会追究的。至于多严重才算严重,这个还不是朝廷说了算。

    现在钦差大臣、中兴侯当面说了这话,他们心里就稍微放松了点,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他们打定了主意准备好好配合中兴侯。

    于是,纷纷向钟进卫表态,中心思想就一个,只要中兴侯让他们往西,他们绝不敢往东。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户部郎中王凯。他在今日一早刚抓了中兴侯的亲随,虽然没有腰牌,但他知道那人肯定不是冒充的。

    没想中兴侯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宣府城,让他感到意外,也感到了一丝害怕,他打定主意要一口咬定那人是冒充的,最多一个失察之罪。回头要赶紧通知张家口那边弄死那些人,来个死无对证,以免其他事情都被朝廷知道。

    钟进卫把手虚按,让这些争着表态的人噤声,然后说道:“建虏原本为辽东穷山恶水之地的蛮夷,朝廷对其实施封锁之策,就是想困死他们。还辽东一个太平。”

    官员们听得一愣,不知道中兴侯为什么说起关外的建虏。

    “连年的天灾,关外也不例外。可为什么建虏却依旧活得有滋有味,甚至还有余力,有钱粮来攻打大明呢?”

    钟进卫说话声音并不大,可却透着一股威严。他在穿越之前并没有如此气势,可能是来了大明朝之后,一直身居高位,掌握别人生死而养出来的气势。

    “建虏此次进犯京畿,屠城掠人,所犯罪行人神共愤。在建虏的身后,就有汉奸的影子。资助粮食军械,出卖军情,给建虏带路甚至配合建虏攻打大明城池。”

    当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官员中有不少聪明人已经联系到目前张家口的情况,也隐隐知道了中兴侯来这里的目的了。

    而钟进卫说到这里,也拿眼看了下站在前面的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户部郎中王凯,发现他低着头,袖子微微有点抖动。

    钟进卫心中暗哼一声,继续说道:“我这次就是奉皇命,要挖出大明身上的毒瘤,来人。”

    堂前上来两名白杆军士卒,回钟进卫道:“在。”

    钟进卫冷着声音下令道:“把户部郎中王凯拿下。”

    刚才唱名而入的时候,堂前的白杆军士卒已经认清了那个是王凯,直接上去揪住了那人的肩膀。

    王凯一愣,然后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凭什么抓我?”

    钟进卫懒得回答他的话,只是拍了下手。

    收到信号的于海静带着刚投诚的鬼头七等人从后堂转出来,站在案几下面一侧。

    于海静对那王凯说道:“你私卖军械物资给范永斗,走私给建虏的事儿犯了。”

    王凯定睛一看这个说话的锦衣卫百户竟然是范永斗的亲信,经常和他交割物资的于海静,当下大惊失色,面色惨白地结巴起来:“你,你,你...”

    他以为于海静一开始就是锦衣卫派在这边的细作,那么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就被朝廷知道了。

    钟进卫打断了他的说话:“资敌卖国之罪,不在皇上赦免之例。皇上赐我尚方剑和圣旨,有先斩后奏之权。来啊,把他推出门外砍了。”

    两个白杆军士卒一听,抄起王凯的胳膊就往外拖。

    王凯没想到钟进卫竟然说斩就斩,赶紧一边扭动着身子,想挣扎出两个士卒的控制,一边向钟进卫喊道:“大人,下官有话说,要杀也不能杀我一个啊,下官要立功,下官要举报...”

    两个士卒都是身强力壮之士,岂是一个文弱书生能挣脱掉的,他们没听到钟进卫的后续命令,就直接拖着王凯出去了。

    底下的文臣武将见此情况,明白钟进卫是想杀一儆百,同时也不会再深究此事,否则就不会在如此情况下强杀王凯了,心中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大堂内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堂内的众人能听到户部郎中那垂死挣扎地声音在外面响着,忽然就中断了,然后有士卒上得堂来,呈上了王凯那死不瞑目地人头。

    钟进卫已经经历过几次战争,对于死人头这些东西已经免疫了。他说道:“给各位大人都看看我杀的是不是王凯。”

    这个士卒就端着盛王凯首级的盘子,走到每个官员的面前,让他们都看一看。

    钟进卫看着这些官员一个个面无血色,看一眼王凯那睁大眼睛的首级就连忙把目光避到一边,他就知道自己果敢的行为对他们心理的震撼已经够了。

    “中兴侯,末将要举报。”孔方忽然出列说话,打破了堂内的窒息气氛。

    钟进卫有点玩味地看着孔方,不知他想举报点啥。

    “末将听中兴侯刚才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张家口这边还有商人往关外做买卖。末将以为他们是和蒙古人交易,现在明白他们肯定是和范永斗一样,在和建虏做生意,资敌卖国的行为肯定没少干!”孔方表现地很愤怒,一幅深明大义,和汉奸势不两立的样子。

    他从钟进卫刚才的言行中准确地把握到了钟进卫过来宣府的主要目的,明白了为什么中兴侯押着军饷的车,其实是空车的原因。

    朝廷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这些和建虏做生意的商人而来,现在自己先行举报,摘明自己并不知晓他们其实是和建虏做生意,脱离这个是非漩涡,才能免于危险。否则看这个中兴侯的愣头青的做法,恐怕会先杀了这里所有和建虏有染的人,不管是商人还是百姓。

    留守参议和分巡副使自然懂得孔方的用意,他们也是和孔方一个意思,先保住自己要紧,于是纷纷做了类似表态。甚至有几个脸皮厚的人还说,早已发觉那些卖国商人的不法行为,正准备动手抓捕的时候,中兴侯老人家就来了。

    商人是有钱,他们收买官吏,官商勾结,把宣府所辖营造成他们的势力范围,普通人还真没有办法。

    但现在是朝廷要对付他们,又先威逼服了官吏,这些官吏为了自保,忍疼舍了财物,一反手就把商人出卖,也在钟进卫的意料之中。

    国家重拳一出击,这些在普通百姓眼里高不可攀地势力马上就会成为过往云烟。

    钟进卫见这伙人如此识相,就笑着点头,让他们一个个把名报上来。

    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等人的名字一一报给了钟进卫。

    钟进卫从于海静的嘴里早已得知最有名的八家商人,现在这些官员说出来的人名中也有这些人,就知道肯定错不了。

    于是,钟进卫下令孔方调集军队,对在宣府城内居住的汉奸商人进行抄家,每支抄家的队伍里都安插上一些白杆军做监督,以防他们搞鬼。

    一时间,刚由孔方通过各种方式补齐的士卒一队队的开出宣府城中的军营,一边实行全城戒严,一边开始抄家各个汉奸商人。

第三百零四章 惊闻噩耗

    辽东建虏控制区,不管是其伪都盛京,还是乡下村子,随着大军凯旋归来,都是一片喜气。

    这次举国绕道征伐明国京师,收获极丰。不但各类金银铜铁,绫罗绸缎一车一车的往回运,而且还押回了十数万汉人奴隶。

    经过千里跋涉的残酷淘汰,老弱都已死在了路上。而到达辽东的汉人奴隶,不管男女,都有一身强健的体魄,是建虏最喜欢的奴隶。

    而且原先以为攻打明国京师而付出大量伤亡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明国犹如一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曾经拥有过的赫赫威名,都已成为往事,现在只是一只快病死的老虎而已。

    当回到盛京的军队各自解散时,每家每户都分得了丰盛的战利品。

    回到各自村子的建虏向家人口沫横飞地诉述明国京畿之地的繁华,而明军又是如何地不堪一击。让一些因年老或年幼的建虏都跃跃欲试,幻想着下次出征明国,一定也要跟着去。

    战争红利让建虏乐此不疲,认定了明国就像一个有钱但又没有男人保护的寡妇,想去占便宜就占便宜。

    建虏,特别是年轻的建虏,对于首先倡导此次战事的皇太极,是崇拜之极,到处都是歌颂大汗的声音,这让几个觊觎汗位的贝勒心中很是郁闷。

    被掠去的汉人则在建虏的刀枪胁迫下,分到了建虏的每家每户。

    不管以前是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的富人,还是穿粗布麻衣,吃糠咽菜的穷人,此时都是一个待遇。统统戴着锁链,吃得极少,做得很多,包办了每个建虏家庭的活,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土腥气极重的建虏老爷。

    皇太极的心情和他的子民一样,非常的好,这次出征明国让他名利双收。不但国力将得到大幅增长,而且他的声望也到了历史最高点,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

    皇太极对于先汗努尔哈赤留下的八王议政之策怨言颇多,不知道暗自埋怨了努尔哈赤多少回。也不知道他犯什么傻,要搞出这么一个政策,害他不能全力大展拳脚,浪费好多心思来内斗,压制其他几个贝勒的夺权。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好机会,说来也是自己酝酿已久营造出来的机会,一定要趁机收权,唯我独尊才行。

    皇太极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他回到盛京之后,先安排农耕事项,这是头等大事,皇太极并没有昏头而只记得内斗。

    其次他才召集自己的心腹,特别是投靠他的汉人,连续几日都在密谋策划如何不伤及女真元气的夺权计划。

    还真不是说的,在这方面的出谋划策,出力最多的就是几个汉人,其中以范文程为最。

    他们最终商议出了一个计划,并不直接针对三大贝勒,而是利用大势,以利于女真全族的利益为借口,从外围收买女真全族的人心,削弱三大贝勒的势力,到最后一举架空三大贝勒,实现皇太极梦寐已久的唯我独尊。

    计策一定,皇太极心情格外的舒畅,赐宴心腹,一起欢庆。

    吃到一半时,皇太极发现范文程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吃着面前的一个菜,其他菜肴都未动一筷。

    他不禁有点好奇,出声问道:“范卿,你可有心事?”

    皇太极是个胖子,嗓音较阴柔,甚为独特,加之范文程早已把此声音刻在骨子里,因此,皇太极一说话,他就回过神来,赶紧放下筷子回道:“主子,奴才在想大金眼下的两件难事。”

    “哦,那两件难事,说来给朕听听。”皇太极听了有点好奇,也放下了筷子问道。

    “主子,现在大金人口突增,本已不多的粮食恐怕不够用,这得未雨绸缪才行。”范文程满心为大金考虑,脸上显出一丝愁容,就像是自个家的事情一样。

    “哈哈哈...”皇太极一听,大笑起来。

    殿内众人都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听了这话就发笑。

    皇太极笑够了才道:“朕早有所备,在关内时就让你本家去筹备粮食了,想来必能在粮食用尽之前运到辽东。”

    “主子英明,奴才佩服万分。”殿内马上响起一阵马屁声,拍向皇太极。

    皇太极高兴地受用了,他自己也佩服自己,老早在关内就想到了这点。而他一直比较欣赏的范文程却到现在才想起来,看来朕真得是非常英明,想着想着就又笑了起来。

    这次他笑的并不长,因为他记得范文程说还有一事:“范卿,还有何事说来听听?”

    “主子,明国红夷大炮实在是厉害,虽然野战太过笨重,但守城却是一大利器。”范文程说出了他真正在想的事情。

    红夷大炮的厉害根本就不用范文程说,在座之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点的。

    皇太极知道范文程这话只是一个引子,因此并不答话,听着他往下讲。

    “奴才有点担心关内四城在明军围攻之下,是否守得住。如若是有红夷大炮防守的话,奴才就没有这个担心了。”范文程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意思,因为留兵驻守关内是皇太极的意思。

    皇太极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听得明白,范文程的意思是明军有红夷大炮,关内四城怕是守不住。

    不过皇太极并没因范文程说扫兴的话而生气,因为他出这招的目的有两个,能守住最好,守不住他也有好处。不过他并不打算明说这个好处,只是感叹道:“可惜浪费了一个能铸造红夷大炮的人才,白白让那昌黎县令给糟蹋了。”

    范文程已听说过李应芳之事,也感到很是遗憾,不过他并没有陪同皇太极一起缅怀这个机会,他向皇太极建议道:“主子,这次大金从明国京畿之地得到十数万人口。奴才以为,明国京畿之地是其北方最为繁荣昌盛之地,此地百姓中说不定就有懂得铸造红夷大炮的人。”

    皇太极一听,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震得上面的盘碟“哐当”乱响,他却丝毫没有顾及,对范文程说道:“范卿你真是朕的好奴才,朕差点忘记了,朕马上下令从这十数万人中收集工匠,看是否会有铸造火炮之人。”

    在原本的历史上,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会铸造红夷大炮的人,这个人名叫王天相。其造的火炮还用到了后来的大凌河之战中,为建虏做了很大贡献。

    皇太极顾不得再继续用膳,马上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但现在的情况是掠到的人口都已分发下去,一时半会想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皇太极也有心理准备,并不着急。他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拥有红夷大炮,那么将来攻打明军城池必将易如反掌,想到高兴处,他对范文程道:“看来朕以后凡有事都与你这奴才商议之,则必有所获啊,哈哈哈。”

    范文程一听,心中暗喜,表面却是装出惶恐之状,离席跪辞,不敢受此赞赏。

    其他人等虽有嫉妒,却也不敢破坏目前这和谐的气氛,甚至还插话捧场,一时之间,殿内其乐融融。

    有句俗话说的好,快乐总是短暂的,这话对这个位面的建虏也同样适用。

    一顿饭没吃完,殿外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个亲卫,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大汗,败了,败了...”

    皇太极刚才还很舒畅地心情一下就没了,沉着脸喝道:“掌嘴。”

    那亲卫一听,愣了一下,看到皇太极的胖脸上都要结冰了,想起大汗的威严,连忙自打起嘴巴,“啪啪”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分外响亮。

    范文程从没见过皇太极的亲卫会如此惊慌失措,知道是发生了大事。现在这个亲卫已经回过神来了,他就向皇太极道:“大汗,他已知错了,是否先让他把话说完?”

    皇太极阴沉着脸点点头,他在这时间内已经想过,亲卫说的很可能是关内的军队败了。

    他对此也有心理准备,虽说还是有失望,却并不出乎意料。就像一个赌徒,赢了很多钱后,又从利润中拿出一部分去赌一把赔率高的玩法,如果能赢就最好了,不能赢得话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讲。”皇太极吐出了一个字。

    亲卫一听,如释重负,放下了打脸的手,磕了个头后抬起已肿了的脸,看向皇太极,禀告道:“大汗,关内的军队被明军打败了,硕托贝勒已快到盛京城外。”

    皇太极一听,心中暗叹了一下,却并不慌乱道:“这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如何做得朕之亲卫,和硕贝勒呢?”

    “不,不是。”亲卫并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回答皇太极道,“阿敏和硕贝勒被明军生擒,八千大军只回了三千不到。”

    “什么!”皇太极一听,身体“霍”地一声从座位上迅速站了起来,发胖的身子撞到了案几一角,把案几撞到了一边,上面的盘碟摔到地上,“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范文程等人也是一脸吃惊地看向那个亲卫,怀疑这亲卫是不是搞错了,大金可从没有过如此损失惨重的败仗。

    倒霉的报信亲卫只好把话重复说了一遍,要不是败的如此之惨,他身为大汗的亲卫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皇太极其实知道,如果自己不派援军的话,关内的军队迟早是扛不住明军连续的攻击。

    他一直以为关内的军队就算打不过明**队,也能安然逃回来。用投降的明军为掩护,八千大金的子弟兵,要想回关外,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现实却完全出乎意料,损失之重让皇太极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群人涌了进来。

第三百零五章 辽东汉人的希望

    人未到,就先听到一片杂乱的声音:“大汗,大汗,出事了。”

    “老四,阿敏被明国生擒了!”

    “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

    “......”

    一伙人出现在殿内,皇太极的亲卫自己也是慌乱,根本就没阻挡这群人。就算他们有这个心,在这个时候也起不到啥用。

    皇太极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其他大小贝勒来了,他心中微微有点奇怪,这些人怎么一起来了。

    莽古尔泰一见殿内的情形,不由怒道:“老四,阿敏都被明国人抓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和这些汉狗吃喝玩乐?”

    皇太极听得心中一气,老子又不是听到消息后吃的,这老三的嘴巴乱喷,迟早要你好看。

    “朕也刚收到消息,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你们有谁知道?”皇太极见到这群兄弟后,一反刚才的惊慌,反而沉稳了下来。

    多铎出言嚷道:“我们正准备出城狩猎,就遇到报信的探马,因此才知道一点消息而已。”

    皇太极听了心里一沉,你们一起约了去狩猎,不会是想要搞什么鬼吧!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走到殿中,对这群兄弟道:“走,硕托已快到城外,一起去看看。”

    然后他当先走了出去,这些刚进来的人就跟着皇太极尾随出殿而去。

    多铎走在最后,看到范文程垂头站在案几边,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他一阵来气,走过几步,一脚踹到案几上,案几撞到了范文程的腿部才被挡住。

    范文程的身材高大壮硕,并没有被案几撞倒,但案几上的菜碟都倾倒到了他的身上,染脏了他的裤子。

    “大金勇士在外征战,你这汉狗却在这吃喝玩乐,反了你啊!”多铎一脚,一骂,心里略微好过了一点,才转身走向殿外,追他的兄弟们去了。

    范文程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待多铎走出殿外之后,才用手拂了拂裤子。然后一边向外赶去,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我是读书人,不和这蛮夷一般见识。

    盛京西门的官道附近,有一个村子。沿着官道两侧的农田,都是属于这个村子。

    眼下这个时节,已经开始翻土播种了。但因为耕牛有限,兼之每家每户得到不少强壮的汉人奴隶,因此很多田地上都不是耕牛在犁地,而是几个衣裳褴褛地汉人在前头拉着绳子,后头一个扶着犁,努力地完成本该是耕牛来做的工作。

    离官道不远地一处田埂上,摆着一张靠背椅,椅子的扶手上挂着一根鞭子,上面坐着的鞑子手里握着一个暖炉,带着一顶狗皮帽子,不时看下几处田地里的奴隶,监督着他们干活。

    在靠近官道一侧的一块田里,拉犁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身材明显比较强壮的人,发觉身边的同伴好像有点力不从心,身子显得有点晃。

    于是,他低声说道:“大玄,小心点身子,实在没力就装个样子,别让那个鞑子发现,我拉就成。”

    唐大玄侧过头看了眼大汉,感激地道:“多谢谷兄弟。”

    他原本是京畿之地一处城镇里的少爷,和他大哥唐敖一起被建虏掠来辽东。没吃过苦的两人在路上互相照顾着,硬是撑到了辽东。

    但他们到盛京后被分到了不同的建虏手下,开始了独自求活的日子。唐大玄远没有同个建虏手下的谷满仓适应能力强,在吃不饱,穿不暖地这些日子里,要不是有谷满仓照顾,可能没法撑到现在。

    “不用客气,大家努力地活下去,才有可能回到亲人身边。”谷满仓回道。

    唐大玄比谷满仓悲观,他的兄长也被掠来辽东,他要首先找到他哥,然后一起逃回明国,这比谷满仓可以直接逃回明国要困难得多。

    这里原本也是大明的土地,如今却在蛮夷手中,要想逃回关内的明国,这长达千里的路,基本就是一条死亡之路。

    唐大玄想想就觉得有点绝望,不由得低声祈祷道:“要是王师哪天能打过来就好了。”

    谷满仓一听,赶紧“嘘”地一声,然后抬头望了眼那鞑子监工,才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说这么大声。”

    后面扶犁的那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谷满仓一边努力拉犁,一边看着地面小声道:“王师要能打来这里,还会被建虏攻到京畿之地么!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了,想法子靠着自己的力量逃走才是唯一出路。”

    唐大玄低声回道:“说得也是!”

    辽东的汉人基本已经对明军绝望,不要说明军从来没有主动进攻过,连一个像样的胜仗都没有。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对明军报以希望。

    忽然,他们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不过并没有人抬头张望。一则会惹来鞑子的鞭子,二则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肯定是建虏。

    只有坐椅子上的那个鞑子有点无聊,侧过头望向声音来处。

    忽然,“哐当”一声响从田埂处传来,让谷满仓和唐大玄有点好奇,又听到身后扶犁的人也传来一声“啊”,两人知道出了情况,连忙抬头看去。

    他们发现那个监工鞑子正望着官道在发呆,手中的暖炉丢地上也不觉得。

    “你们快看官道上。”扶犁的人叫猴子,身子瘦小,但声音却不小,嚷大声了一点,却没惊动那监工鞑子。

    两人有点诧异胆小的猴子也敢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官道上,发现有一支建虏军队正往盛京而来。

    从来没出现在建虏军队身上的一个词映到了所有人的脑海中: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种情形其实很常见,但应该是出现在明军身上,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建虏军队身上,让人匪夷所思。

    紧接着城门处也传来大群的马蹄声,这下子谷满仓和唐大玄等人就没再犹豫,不顾可能会受到鞑子监工鞭打的责罚,转头看过去。

    他们看到出城的是鞑子高官,好像是鞑子的大汗带着一群贝勒之类的人物,迎着那支军队而去。

    唐大玄瞧地心情飞快地好起来,给谷满仓小声地开着玩笑道:“你看他们的脸,如果拨一脸盆水过去,绝对能结冰。”

    谷满仓还没笑,身后的猴子“扑哧”一声先笑出来了,然后马上发觉不对,赶紧又憋了回去。

    鞑子的两方人马刚巧在离谷满仓他们最近的官道上相遇了,让谷满仓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那支狼狈而来的军队中跑出一个人,跑到奴酋面前,滚鞍落马,跪在地上磕头。

    一群鞑子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问,全然没有一个上下尊卑。

    唐大玄心中暗自鄙夷,蛮夷到底是蛮夷,能无视一国皇帝,像村姑八婆一样围着人叽叽喳喳地发问。

    跪地上的人被问得有点发晕,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

    最终还是奴酋皇太极伸手一拦,然后发问,那跪地上的人才开始对答起来。

    他们离得虽然不是很近,但一来猴子的听力很好,二来这些鞑子说话根本就没有顾忌,让猴子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话。

    谷满仓是知道猴子这本事的,他自己听不清楚,就转身小声问猴子道:“他们说什么,快给我们讲讲。”

    猴子一听谷满仓说话,急忙摇了下手,示意他不要打扰,然后继续凝神倾听。

    唐大玄和谷满仓两人很是好奇,却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急得很想冲过去听听,这支建虏军队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建虏吃大亏?

    建虏并没有在官道上站多久,奴酋开始转身回城,而那支军队除了两个人之外,都拐了个方向,往城外远处的一座建虏军营而去。

    唐大玄见此情形,就赶紧瞄了一眼那鞑子监工,发现那监工已经回过神来了,往地上去捡暖炉。

    于是,他连忙扯了下谷满仓,然后又开始拉犁耕地。

    唐大玄不知道从那来了力气,拉得格外卖力,感觉犁地的速度都快了好多。

    那鞑子监工显然也看到他们几个人刚才偷懒了,拿着鞭子走过来,对他们三人一顿抽打。一边打一边骂,好像是把心中的不愉快发泄到了他们身上。过了一会,才回到田埂椅子处去。

    三个人虽然被打了一顿,但对他们来讲,他们的心情和以前挨打之时的心情完全是两个样子。根本没有理那个鞑子监工,等他走了之后,一边卖力犁地一边低头小声地问身后的猴子:“到底是啥情况,说来听听。”

    猴子微低着头,看似专心地扶着犁,眼睛却瞄那监工鞑子,发现那鞑子没注意到他们,就低声道:“这些鞑子驻守关内,八千人马被杀得只剩眼前这点人了,好像还死了一个叫阿敏的人。”

    “啊!”唐大玄一听,失口发出了声音。

    声音有点大,吸引了那个鞑子监工的注意,他急中生智,装作是脚歪了下,低身摸了摸脚,然后又努力拉犁,才让那个鞑子把头转了回去。

    谷满仓低声问道:“咋,你知道这个阿敏?”

    “当然知道,鞑子的四大贝勒之一,相当于以前的并肩王,在鞑子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唐大玄好歹是读过书,胡混过日子,多少知道一点事情,因此知道得比较多。

    “大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猴子,知道是谁杀得建虏么?”谷满仓满心欢喜,低声问道。

第三百零六章 晋商的作用

    “好像是一个叫中兴侯的人带着一个叫卢象升的文官把那阿敏给抓了。”猴子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唐大玄马上表示了反对,大明那些公爵侯爵,都是绣花枕头,哪个有这本事?而且说文官能把八千建虏的头领给抓了,更是匪夷所思。

    谷满仓因为平时多为生活操劳,并没有听过什么,因此,他反而没有反对。

    猴子没说话,好像在回想,过了一会才答道:“好像是这么说地,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时,他们已经犁到田埂处,谷满仓和唐大玄站直了身子,开始转个方向。

    趁这个机会,谷满仓眺望了下这片土地,然后一边又开始犁地一边小声道:“不管如何,反正建虏是败了。朝廷的大军好像也没有那么弱,我们慢慢找机会,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只能期待朝廷大军有朝一日能打回来。”

    “是啊,千万别昙花一现啊!”唐大玄也是乞求上天道。

    虽然明军打过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他们在今天却多了一丝盼望,希望建虏有了这一败后,有更多的败仗等着他们。

    盛京城内的崇政殿中,站满了人,心情和唐大玄他们截然相反。

    城外官道并不是一个适合问话的场所,因此皇太极就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而已。

    现在他坐在御座上,仔细地盘问跪在中间的硕托和纳木泰,了解关内战事的具体情况。

    硕托和纳木泰两人互相补充地说了关内的战事经过,重点叙述了阿敏如何为女色所迷,不但疏于防范,还弱了胆色。他们是如何的相劝,就差以死相谏,奈何阿敏不听忠言。

    最终阿敏还是变成了一个好色又贪财还怕死的人,一边下令屠城,一边自己先跑了。

    最让硕托和纳木泰气愤地是,投靠大金的汉人原来是假降,带领明军先占领了清水明月关。

    这也是硕托逃出关外后遇到白养粹他们,看到那些护卫的汉狗才想起,在清水明月关城头上说话的那个人就是这些人的头领,范永斗的手下于海静。

    一时之间,既恨白玉莲这个狐狸精,又恨假降的这些汉狗。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出来,两千来人扑上了白玉莲和白夫人,至死都还有建虏往她们身上扑,而那些男的则被他们绑在马后拖成了白骨,包括他们大汗封的永平巡抚白养粹。

    皇太极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出声道:“你确认清水明月关城头有那个于海静?会不会也是被明军俘虏了?”

    硕托先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回大汗,那于海静在城头说阿敏叔被他们抓在城头,敢用投石车攻就首先会砸死阿敏叔。他说出这话肯定是和明军一伙的。”

    纳木泰当时并不在场,此时却在一边连连点头,好像他亲耳听到一般。

    皇太极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和大金合作了这么多年,没道理这时候阴大金一把啊。

    这些晋商做了那么多事,就是想求得明国皇帝赦免,也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这些晋商真得不跟大金合作,那大金就不妙了。不说远的,光眼下的粮食危机就渡不过去。那些掠来的人口不但不会成为大金的助力,还会不断消耗原本不多的粮食。

    如果要再往深处想,自己后续一系列的政策,包括改善汉人的待遇,让汉人归心,收为己用,弥补大金人力的不足,都将变为空谈。

    皇太极的眉头越皱越紧,让殿内其他人略觉得奇怪,等着他继续发问,殿内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代善看了下跪地上的儿子,再瞧瞧那御座上的胖子,忽然大着嗓子对皇太极道:“还是先汗英明,知道汉狗终究是不可靠地,偏偏你要用那些汉狗,现在好了吧,把阿敏都折进去了。”

    “就是就是,对那些汉狗就不能太好了,这可是几千大金儿郎的命换来的教训啊!”莽古尔泰走到了场地中间,环视着其他人,响应代善的说法。

    “有的汉狗还能蹬鼻子上脸,刚还在殿内吃喝玩乐呢!”多铎没有站出来,站人群中接了一句。

    这么一来,场面马上转变为对辽东汉官的口诛笔伐,刚还安静的场面一下热闹了起来。几个跟进来的汉官见这情景,自动缩到了角落里。

    皇太极的思路一下被他们给打断,回过神来发现殿内变得闹哄哄地。稍微一听他们的言论,心中一阵恼火,猛地一拍案几,发出“啪”地一声巨响,殿内顿时一静。

    “你们有完没完,整天对汉人喊打喊杀的。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这些汉人,我们会有今天么?”皇太极按捺不住性子,大声咆哮了起来。

    在场的这些建虏从没见过皇太极发那么大的火,平时胖脸总是笑嘻嘻地,像个弥勒佛似的。现在这么一发火,心里还真有点怕他。

    皇太极看自己控制住了场面,就深吸了口气,准备说话。忽然,从人堆里冒出一句:“先汗没汉人不照样建立了大金国。”

    皇太极猝不及防,差点叉了气,他冷冷地扫视着这群人,不知道是谁发的声。

    多铎看皇太极那样子,心中不禁对自己的亲哥哥一句话就能有这效果感到佩服,他也是属于看不惯皇太极优待汉官的那群人之一。

    这时殿内静得连一枚针掉下来都能听清,没有人想和在暴怒边缘的皇太极作对。

    “没有汉人,你们准备吃什么?”皇太极压住了怒气,看着一群猪队友,冷冷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八大贝勒毕竟还是有见识地,平时这些事都由皇太极考虑安排了,因此并没有关注过。现在皇太极一说这话,他们也想到了如果没有汉人,或者说没有晋商输入粮食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一时之间,几个和硕贝勒都沉思了起来,不再单单看皇太极笑话了。

    皇太极看着跪地上的硕托,及其认真地问道:“朕再问你一遍,你确认那些汉人都是假降的?想清楚了回答,这事关大金的生死存亡。”

    皇太极并不认为自己的话危言耸听,他相对其他人来讲,更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比那些只知道打仗杀人的兄弟,知道得更多。

    硕托被皇太极的气势所逼,额头开始隐隐出汗,不知道是在回想,还是在犹豫如何回答,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硕托,你要据实回答,这关系到大金以后的路怎么走。”代善看着儿子说道。

    他也是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因此,不为皇太极考虑,也要为整个大金考虑,所以给儿子提醒了一下。

    所有的压力都压到了硕托身上,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建虏,不堪重负,冷汗开始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滴。

    忽然,硕托猛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道:“大汗,侄儿惟一能证明的是那于海静确实投靠了明军,但其他人不敢确定。”

    跪他身边的纳木泰看到皇太极的目光盯向他,整个人一激灵,也磕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后军压阵。”

    这么一来,他们两人所说和之前是截然相反。不过让他们意外得是,他们的回答并没有引来皇太极的暴怒。

    只见皇太极明显长舒了一口气,坐到了御座上。

    过了一会,皇太极才说道:“朕不知道那个于海静为什么会投靠了明军,但可以知道一点,那些商人是不可能不和大金做生意的。”

    他看底下的这些人没有出言捣乱,就继续说道:“朕决定派人去张家口去催下他们,让他们尽快把粮食送过来,有多少算多少。价钱在原有基础上再给他们加一倍,就算是这次引路的赏赐,另外再要他们打探清楚明国接下来有何反应。”

    莽古尔泰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他有点难舍地道:“主动加价不好吧,金银珠宝都是儿郎们舍了性命才从关内抢来的。他们敢不送过来,就派人威胁他们,要把他们的事儿告官,这通敌的罪行可是死罪,谅他们不敢不从。”

    皇太极看其他几个兄弟好像也要开口的样子,就连忙说道:“都敢做这通敌的事儿,他们还会怕死么?商人言利,只要给够了价钱,我们不但能得到军械粮草,还能知己知彼,另外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这次是莽古尔泰问的。

    “明国山西,陕西两省的旱灾严重,而张家口刚好邻近山西。那些晋商为利所惑,主动把物资,包括粮食收集得越多,往辽东送得越多,那受灾省份就更难赈灾,百姓就更难求活。人要是活不下去了,就会像先汗一样造反。到时候,明国又得忙于内乱。这对我们大金来说,是不是一个好处?”

    殿内的建虏一听,没想还真有这么一个好处,不由得连连点头。

    “好,那就你来作主,该给他们加多少价就加多少吧。回头我们再从明国那边抢得了。”代善和莽古尔泰一个意思,对皇太极说道。

    三大贝勒的意见都一致了,这事就这么通过了。接下来就开始商量关内败兵的善后事情,该处理的处理,该罚的罚,建虏在赏罚一事上基本还是能做到公正的。

    隔天后,范文程作为皇太极的代表,绕道蒙古快马前往张家口,汇合已在那边的赫舍里-希福一起催促那些晋商赶快运粮到辽东来。

    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是,因为一个匪夷所思的穿越,张家口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三百零七章 意外之喜

    钟进卫就坐在巡抚衙门,一边等着各处抄家消息的反馈,一边和几个人一起讨论怎么对付张家口那边。

    兵法所云,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

    张家口那边对于宣府城内的情况现在是一无所知,而钟进卫这边却因为有了于海静和孔方,以及刚投靠过来的鬼头七等人,对张家口的地形、兵力、目标所在等情况了如指掌。

    因此他们商量出来的方案很具有针对性,其前所未有的强硬措施让参与商议的孔方心中暗自咂舌。

    这中兴侯要是没得到内阁的默认,皇上的同意,光凭一个钦差身份这么搞的话,转眼就会被御史攻击下狱。

    现在的崇祯朝,晋商在朝中并没有大的靠山,不像从前那样出个张四维,能帮晋商说话。另外他在勤王军中多日,对于钟进卫的权势多少都有了解。而且有哪个钦差大臣出巡地方,会带个一千精锐部队,显然是在京师出发前就准备这么干了。

    谁要敢在这个时候和中兴侯作对,如果不想和王凯一样的下场,就只有造反一途了。可现在要造反的话,那是诛九族的下场,不会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此法更是不可取。

    孔方相信那些文官的想法基本和自己差不多,明白人都不会在这时和中兴侯对着干,真要有什么想做的,也等形势有利的时候才会做。

    钟进卫浑然不知这个孔游击肚子里想了那么多东西,他在商议后发觉张家口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多了,有点后悔带来的兵太少了点,现在不得不要依仗这边的地方军队。

    天色已近黄昏,派出查抄各家参与走私的晋商之事也都有了回报,财物还在计点,相关人等已全部押至军营校场。

    钟进卫一听,就带着所有人前往校场,准备对他们进行一次贾别,按通虏罪行轻重分别处理。

    此时的校场,全副武装的士卒遍布各处,校场上被看押的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按照不同家族被隔离成一堆一堆。

    这些晋商被抓到校场了还一愣一愣地,这么大规模地出动军队抓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事情。

    他们知道事情肯定是非常地严重,主持这事的官员级别估计很高,否则不可能有这胆量。

    看着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拍胸脯拿银子的军官面色严肃地来回巡视,心中很是没底,也很害怕。有的人装着胆子想和这些军官套下话,直接被训斥回去。

    黄云龙是张家口八大晋商之一,今日刚好在宣府城的宅子里,也被抓到了校场内。

    他从军官哪里套不到话后,开始观察起校场内其他被抓的人。忽然他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朝廷大动干戈的原因了,这些被抓的人全部参与和大金的买卖!

    他想到这个原因后,一下跌坐在地,全然听不见周围妻儿老母的嘴巴一动一动,到底在说什么。他心里明白,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黄云龙想不明白,之前一直都是好好地,和建虏做买卖的事,下至守门士卒,上到巡抚,其实都是知道的,却并没有干涉,只管收取钱财。但这次怎么一下较真起来,要赶尽杀绝,他们这些当官的以后还要不要发财了?

    他想不明白,现在宣府既没有巡抚也没有御史,连总兵都不在,到底是谁要他们死?

    忽然,黄云龙发现校场入口方向传来动静,他抬头透过重重士卒的身影,瞧了过去。

    只见一伙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往点将台而去,沿途所有的士卒,军官都向他敬礼。

    看来这人就是这次的正主了,不过黄云龙并不认识这个人,他的心中马上得出一个结论,此人肯定是朝廷直接从京师派来的。

    不过得到答案了又如何,现在已经是刀板上的鱼肉,只待别人宰割了。

    钟进卫坐到点将台上的主位后,吩咐甄别开始。

    孔方忙向手下传令,让他们押着所有犯人一个个从台前走过,而于海静与鬼头七等人则站在台上,看着每个从台前经过的人,仔细分辨这些人。

    那些晋商的主脑,比如黄云龙之类的人很快就被认了出来,然后被士卒押到一边。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夕阳终于落下,校场内打起了火把,继续在甄别着犯人。

    忽然,于海静“咦”地一声,然后指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道:“抓住他,押上来。”

    边上的士卒一听,马上上前揪住这个低头走到台前的人,然后往台上押。

    钟进卫有点好奇,不知道于海静认出谁来了,难道是那个著名的范永斗。看于海静的言行,好像不像啊!

    “于爷,你,你是朝廷的人?”这个被押上台的中年人看着身穿百户服饰的于海静,昔日的大头领,忍不住问了。

    这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尖,加上面白无须的特点,让钟进卫一下猜到这个中年人怕是一个没蛋蛋的人。

    押着中年人的士卒推了下他,勒令他跪倒在钟进卫前面。

    于海静没有理会这个人,向钟进卫拱手道:“侯爷,此人曾假扮天使,给原蓟辽督师袁崇焕传旨,企图帮建虏伏击山海关主力部队。”

    钟进卫一听,看着这个低头的中年人,回想了下,然后说道:“这么讲,赵率教算是间接死在他手里了?”

    于海静点点头,面露惭愧之色,并没有说话。他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也让自己间接害死了很多人。

    钟进卫看于海静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所想,就安慰他道:“别想那么多,你已悔过自新,立了不少功劳,那些人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原谅你的。”

    跪地上的中年人一听这个被叫做侯爷的话里意思,敢情于海静原来不是朝廷的人,只是后来反水投靠了朝廷,立了功劳,现在还当官了。

    中年人一听,心思活动起来,忽然抬头看向钟进卫道:“大人,侯爷,我也要立功,只求朝廷赦免我的罪。”

    钟进卫一听,心中有点好奇道:“你犯得可是死罪。于海静给朝廷提供了很多非常有用的情报,还帮朝廷抓获了奴酋爱新觉罗-阿敏。这些大功劳才换来了朝廷的赦免,得到了百户官职。你能立什么功劳?”

    孔方在旁边听了,看看于海静,心想原来是他,才让中兴侯决定跑去清水明月关阻击建虏。不过他不知道的一点是,建虏和他接触,被中兴侯抓获,也是于海静提供的情报。

    那中年人听了钟进卫的话后,膝行几步,离钟进卫更近了一点才道:“侯爷,我能检举汉奸晋商,我知道他们的事情。”

    钟进卫心道,想转污点证人的人还真不少,如果自己对台下那些人说污点证人免责,估计会有一大伙人抢着做吧。

    这想法是一瞬间的事,他摇头道:“单单只是如此的话,有于海静和前面那伙人就已经差不多够了。”

    中年人并没有一丝底气不足的样子,他的最大依仗并不是这个。他早料到钟进卫会有此一说,因此他并不慌乱,对钟进卫神秘地说道:“侯爷,我有一个秘密可以替自己赎罪。”

    钟进卫看他那神态,好像是说来问啊,求我说啊这种意思,心里就很不爽,冷着脸道:“能不能替你赎罪,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的时间有限,再不说就不用说了。”

    中年人一看钟进卫的脸色,心中一激灵,马上想起自己的生死还捏在这个年轻人手里,连忙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说。”

    他一急之下,把隐藏了将近二年的自称又给说了出来,“奴婢原本就是宫里人,是九千岁,啊不,是魏忠贤的亲信。他在宫里还藏了一笔银子,只有奴婢知道藏在宫里什么地方。”

    谁也没想到这个中年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钟进卫一听,来了兴致,问他道:“魏忠贤在宫里还留有多少银子?”

    中年人看看周围几个竖起了耳朵准备听答案的人,犹豫了一下。钟进卫一见,挥手让押着中年人的士卒以及孔方和于海静等人暂时避开一下。

    孔方有点不情愿地走到一边,暗暗看着中年人和钟进卫。

    他发现中年人抬头给中兴侯说了句话后,中兴侯面露惊容。直觉告诉他,藏在宫中的银子不会少!

    果然,接下来这个中年人并没有被押回去和台下那些犯人丢一起,而是让白杆军的人单独看押起来了。

    清点完犯人之后,发现最有名的八大晋商只抓住了两个。据相关人犯交代,因为最近生意好,其他人都在张家口坐镇。

    于是,第二天一早,除了张凤仪带两百白杆步军留在宣府城继续监督财物统计之外,钟进卫带着马祥麟,统领五千宣府军前往张家口。

    说实在话,如果让这五千宣府军去上战场,钟进卫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一看就能看出,这里有一部分兵丁是临时拼凑的。

    现在钟进卫带着这些军队去对付商人,白杆军解决张家口守备及他的心腹,还是没有问题的。将近六千人的军队走在官道上,浩浩荡荡往张家口而去。

第三百零八章 要自救

    一般的守备府是不会有监狱的,而张家口守备府却有一个地牢,就建在后衙的一处花园内,入口是一处假山内,显得很隐秘。

    顾名思义,地牢是建在地下,里面不见天日。这处地牢并不大,只有五六个牢房,过道上的几处油灯所散发出的昏暗灯光刚好能让人看清里面的囚犯。

    “档头,属下抓到一只老鼠。”一个囚犯忽然带着欣喜地神情对另外一个牢房里的人说道,语气中明显有点虚弱。

    他手中捏着一只老鼠的后脖子,伸出栅栏给档头看。老鼠并不大,身上的毛不少都有粘着,显得很肮脏,卷着身子“吱吱”地挣扎着。

    “递给王鹏,让他吃,保持体力伺机冲出去。”档头顾百川见此也是一喜,给那属下说道。

    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十来个人,包括经验丰富的东厂番役,全部被别人一起麻翻。亏得逃出去了一个李老四,否则真是全军覆没。

    抓他们的人已经亮明了身份,还是官府中人,明显是官商勾结。如果自己不入伙的话,估计就会被杀人灭口了。

    顾百川的话说完之后,没有人应声。过了一会,才从隔壁的一间牢房传出王鹏的声音:“档头,这老鼠那么脏,还在那动来动去的,咋吃啊?”

    这些东厂番役都是出身良家子,平时吃喝不愁,出任务到地方都是被当作上差对待,好酒好肉招呼,并没有受到过像后世野外生存那样的特种训练。因此王鹏咋一见这肮脏老鼠,虽饿却一阵反胃,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顾百川道。

    “这里要不是你功夫最高,也不会让你吃了。侯爷给我们的任务,对我们的期待,一定要完成。”顾百川也已饿得有气无力了,说话的中气并不足。

    “不是还有李老四么,一直没见到他,看来是没被抓到。”王鹏还是不大想吃,抱着一份希望说道。

    “是啊,我们都被饿了好几天了,老四还没有进来,怕是逃脱了,估计会很快带人来救我们。”钟进卫的一个亲随也和王鹏一样,对李老四抱着一份希望。

    就在这时,沉重的地牢大门被缓缓打开,亮光随之照进地牢中。

    捏老鼠的那人一见,连忙躲回牢房内,并用劲捏断了老鼠脖子,藏在一偏僻处。

    紧接着,有一个人被两个狱卒拖进地牢。

    另外还走进一个人,迈着官步巡视着各处牢房,他身后则跟着几个护卫。

    “你们想明白了没有,只要加入我们,就可以一起发财,别没来由地找我们麻烦。”当这人走到顾百川所在的牢房处时,站住步子说道。

    他等了一会,看没有回应,就道:“来啊,把这人扔进这处牢房,让他们看看,免得还在白日做梦。”

    “是,守备。”两个狱卒答应一声,就打开牢门把昏迷的人扔了进去。

    顾百川隐约知道不妙,赶紧拖着镣铐过去一看,果然是之前一直未被他们抓到的李老四,看样子还被他们刑讯拷打过。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再不答应就去阎王殿报到吧。”张家口守备赵贞松阴测测地甩了一句话后,转身出地牢而去,不再理会他们。

    他的护卫和狱卒也跟随他出去,地牢的门随之关上。

    顾百川心想你要是知道我们受侯爷所命,专门为你们而来,并不是那种见机打打秋风要挟要挟来发财的话,怕是不会让自己这些人活这么久了。

    顾百川想完后,扶起李老四,一边微摇他一边喊道:“老四,老四,醒醒。”

    李老四还在昏迷状态,并没有回应。

    其他牢房里的人听顾百川的声音,才知道原来被拖进来的人是李老四。他们原本期待李老四带兵杀回来救他们的愿望一下破灭,沮丧之余又关心李老四的情况,纷纷靠近栅栏,看向李老四。

    和顾百川同一间牢房的是中兴侯的一个亲随,叫王志屹。他见顾百川叫不醒李老四,就建议道:“用水泼下老四的脸,应该能醒。”

    顾百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低下头继续看李老四一边说话道:“有水还需要你说。”

    王志屹马上想起被那帮龟孙子饿了几日,唯一提供过的一点水早就喝完了,压根就没剩,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忘记了。”

    刚说完,忽然他猛地一拍手掌,带动手中的镣铐,发出“哐啷啷”的声音,然后他大声地说道:“有办法了,谁有尿?用尿浇下老四的脸,估计也能叫醒他。”

    牢房的人一听,都很无语。

    这时,也不知道是王志屹的话逼醒了李老四呢还是他那动静唤醒了李老四,不管哪种原因,李老四醒过来了。也因此,为他自己免去了一次以尿洗面的机会。

    顾百川看到李老四睁开了眼,大喜之下连忙问道:“老四,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被抓回来了?”

    李老四看清扶着他的是东厂档头,他们这些人的头领顾百川时,挣扎着想起来。但身上刑讯逼供的伤又让他无力起来,只好躺在顾百川的怀里说道:“他娘的,这里的官都是一伙的。我被宣府的户部管粮郎中给卖了。”

    “哦,你独自一人逃到宣府?”顾百川一听问道。

    “不是,有个朋友是张家口的,帮我逃到了宣府。”李老四没有对顾百川隐瞒,解释了下魏三的情况。

    顾百川心中一动,连忙又问道:“那魏三呢,现在他在何处?”

    各处牢房的难兄难弟们都凝神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一丝希望又从心底升起。

    “不知道,那帮人也逼我问魏三的情况,我一个字都未说。只是后来,那帮人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就不再审讯我了,再然后我昏迷就到这里了。”李老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给顾百川禀告道。

    众人听着李老四的话,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好像这伙人是知道了魏三的下落或者抓到了魏三,所以就不再逼问李老四了。

    顾百川示意王志屹来扶着李老四,他自己则退到一边开始消化李老四带来的消息。

    看来张家口果然是被他们经营得水泄不通,只有非常之举才能一举歼灭他们。

    自己这些陌生人一到张家口,就被他们这些地头蛇盯上,不知觉就对已方了如指掌,也因此他们才用不着逼供他们到底有多少同伴。

    李老四倒霉是因为出了一个他们不知道的魏三,才遭受了刑讯逼供。根据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魏三一个普通老百姓,估计也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顾百川又想起中兴侯以身饲虎之前叮嘱自己一定要铲除大明的这颗毒瘤,现在却全体落入了对方手里,不但性命可能不保,而且要是中兴侯那边有个好歹不能生还的话,这颗毒瘤可能会继续长在大明的身上,毒害大明。

    自己要是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真还不如跟着中兴侯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顾百川暗自后悔之余,猛地一击掌,大声道:“我们绝不能等死,一定要自救。”

    地牢里的人都被顾百川的话所吸引,纷纷看向他。

    “王鹏。”顾百川叫道。

    “属下在。”王鹏答应一声。

    “我等必须自救,眼下只能寄希望你给对方出乎意料地雷霆一击,能救大家就救大家,不能救就自己逃,一定要把此地的事情报上去。如果中兴侯有意外的话,就报给厂公,言明是中兴侯所派任务即可。”

    王鹏一听还是要自己吃那老鼠,肚子里不由得“咕咕”地一阵响。他哭着脸道:“档头,能否假降再逃呢。”

    “你怎么昏了头,在东厂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有很多手段可以验你真降还是假降么?”顾百川的话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带了一点严厉。

    王鹏看事已无退路,又事关重大,就只好认命,不再犹豫道:“属下遵命!”

第三百零九章 前功尽弃

    这个地牢除了最初关过不少人之外,已经很久没囚犯了。

    地牢的狱卒其实并不是真的职业狱卒,他们只是张家口守备的亲信家丁而已。

    这日早上,两个护卫守备赵贞松的家丁来到地牢外看护的狱卒休息处,把正在睡懒觉的两个狱卒叫了起来:“开门,守备让我们进去问问他们最后的答案。”

    狱卒甲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把总,连忙答应一声,然后拿了钥匙就走。

    把总一见,眉头一皱,喝道:“就这么走了,也不把兵器带上。”

    狱卒甲听了一愣,然后陪笑解释道:“大人,他们饿了这么多天,早就像条死狗一样了,要有什么事情,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

    把总一听也是,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例外,自己怕是被东厂的名声吓住了,东厂的番役不照样是人么!而且自己只是隔着栅栏问问,还能扑出来咬自己?

    把总想到这里,鼻子“哼”了一下,示意狱卒甲开门。

    地牢门在“嘎吱”声中打开,外头的亮光随之照进昏暗的地牢内。

    “你娘的,怎么现在才来,我手下都饿死一个了。”一个骂声随之传入刚进牢门这些人的耳中。

    把总听得出来这是那个东厂役长的声音,他们最关注的这个人。

    把总听这役长的语气,好像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不由心中一喜。守备和几个大老板要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以后在东厂也有了人,势力就更大了一分。

    他几步走到顾百川的牢房处说道:“不肯入伙的就是这个下场!你们也到了最后决定的时侯了,入伙不入伙,一句话的事儿。我可是要提醒你一句,回答错了的话,荣华富贵和你家人转眼就会成空的!”

    把总的话音一落,牢房中就没人再说话,一下变得很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顾百川回答。

    “档头,王鹏死之前让俺帮衬下他家人。”最终还是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这死静,“我也快不行了,没法完成王鹏的遗愿,请档头也帮衬下我家人。”

    “档头。”

    “档头。”

    ……

    几处牢房都响起叫役长的声音,把总听得出来,这些人都饿得有气无力,奄奄一息了。

    顾百川没有马上出声,好像在做思想斗争。过了一会,他移到牢门处,对站那的把总道:“我有两个要求,如若能同意的话就答应你们。”

    把总一听,心道果然有戏,他面上装平静地道:“有何要求说来听听,我不能做主的就会帮你上报。”

    “一,厚待我这饿死的属下,先妥善安排他的善后。”顾百川沉痛地说道。

    把总一听心想这东厂役长还真会收买人心,他不动声色地道:“好,这点我可以答应你。”

    “二,我等加入的待遇须得再加二成,毕竟我等可是堂堂东厂番役,到时候给你们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大的。”顾百川说到这里的时候,表现出一丝专注。

    把总一下明白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让他以为顾百川一直不答应是为了到最后关头加价。

    “这个我没权做主,需要上报。但你有诚意,我相信会有一个结果给你的。”把总稍微沉吟了下,才对顾百川说道。

    他觉得顾百川说得也不过份,毕竟有时候东厂的身份比那些普通的官吏好用多了,甚至比自家守备的身份都有用。人家的要求高一点,也无可厚非。

    “如此甚好,我在牢中和属下一起等你们答复。”

    顾百川表现出了和属下同甘共苦的态度,让把总觉得他很会做人。

    “好,我马上去禀告。”把总对顾百川说了之后,带着另外一名同伴拔腿就往牢外走,心里想着赶紧告诉大人这个好消息。

    “等等。”顾百川见这把总要走,连忙说道。

    把总一听,以为顾百川还有要求,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顾百川。

    “帮我把死去的属下安顿下吧,别让他死后还一直躺在这种地方。”顾百川说到这里,用手指了下王鹏所在的那间牢房。

    把总以为顾百川还有什么要求,原来是这点小事,自己已经答应过的事情而已。

    于是,他笑着应了句:“差点忘了。”

    说完他又转向那个狱卒道:“叫人过来把那死了的兄弟抬出去,擦洗后换个干净的衣服。”

    “是。”狱卒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然后随在把总的身后出了牢门。

    地牢内的人一看这情况,心中都很欣喜,接下来就要看王鹏了。

    不过等了好一会,还没见狱卒返回,让顾百川不禁有点发急。

    别正在动手的时候,让报信返回的把总给撞见了。

    正当顾百川着急并准备对着未关的牢门喊话的时候,狱卒的脚步声才传了过来。

    两个狱卒都不乐意干这倒霉差事,因此虽接了这活,却都很拖拉。

    顾百川见那两个狱卒进来后,在四下打量那死人在那,就指着王鹏所在的牢房道:“在那间牢房。”

    狱卒甲顺着顾百川的手指看了下那间牢房,然后一边招呼狱卒乙走过去,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

    开了牢门后,他打量了下昏暗的牢房,看到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躺那,另外一个人则半靠在接近牢房门一侧的墙上,显得奄奄一息地样子。

    “走,你抬头,我抬脚,先抬出去。”狱卒甲对身后的狱卒乙说道。

    “为啥,我力气没你大,我去抬脚。”狱卒乙不干,找了个理由直接越过狱卒甲先去抬脚了。

    狱卒甲和狱卒乙都是一个等级,看他先抢先往那死人脚边去,只好暗骂一声,就往死人头部方向走过去,准备抬这死人身子。

    整个地牢内此时只有两个狱卒发出的动静,其他人都紧张地关注着这间牢房,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狱卒乙先走近王鹏,大概是怕狱卒甲再来争抬脚,所以一过去后,直接弯下腰去抓王鹏的脚。

    这个时候,狱卒甲已经走到王鹏的身侧。

    王鹏一直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两个狱卒的一举一动,现在见到这个机会,他突然就动了。

    只见王鹏猛地一缩脚,然后一个狡兔蹬鹰,两脚脚掌直接用力蹬在那个刚巧蹲下的狱卒乙的脸上。

    事变突然,狱卒乙压根没料到地上的死人会来这招。王鹏在刚一动的时候,狱卒乙还愣住了,脑子想着这不是死人么,咋还动呢?

    紧接着王鹏的两脚就踹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脑袋随之后仰,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子往后倒去,待他落地时,已是断了脖子,命归黄泉,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狱卒乙临死都没想到,抢着抬脚,竟然是抢着先去阎王殿报到。

    王鹏踹出之后,没再管狱卒乙,双手一撑左侧地面,身子向右旋转,一个扫堂腿扫向了刚到他右侧的狱卒甲。

    和王鹏同牢房的另外一名番役确实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这时拼着一口气,挪到门口去堵门,好歹阻挡下狱卒的后路。

    其他牢房的人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一看王鹏动了,更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结果。

    狱卒甲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虽然比狱卒乙有更多的反应时间,却也被王鹏给扫倒在地。

    等他落地的时候,他心中已明白怎么回事了。

    此时的他无心再去想为什么这个“死人”饿了这么多天,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顾摔落到地的疼痛,马上翻身准备起来。

    王鹏那还会再给他起身的机会,他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一击上,因此每次都是用尽全力,为大家,也为自己争取机会。

    他一个纵身扑到了狱卒甲身上,伸出双手,迅速用手中的锁链绕了一圈狱卒甲的脖子,然后开始用力勒。

    两人的实力并不是一个等级,王鹏是东厂番役中的打斗高手,是原来东厂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精锐。而这个狱卒甲只是边军中的一个普通家丁,因此虽然王鹏只靠吃了只老鼠恢复的体力,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勒死了这个狱卒。

    王鹏在勒死了这个狱卒后,情知要争取时间,也顾不得休息,开始摸这狱卒身上的钥匙。

    牢房内的人一看王鹏成功杀了这两个狱卒,顿时响起一片虚弱地欢呼声,顾百川也常嘘了一口气,王鹏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

    可就在这时,牢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原来你们使诈,统统去死吧。”

    牢里的人一听,都看过去,发现是刚才那个把总,此时正拉着地牢的门,缓缓地关上。亮光照在这个把总的脸上,显出一脸的狰狞。

第三百一十章 绝境逢生

    王鹏离地牢门口有一段距离,又事出突然,根本就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关上。地牢内又陷入了昏暗,只剩几个油灯的亮光。

    王鹏静了一会,忽然发疯般地冲向地牢大门,用手抠、拽,用脚踢,用肩膀撞,可厚重的大门已从外面锁上,任凭王鹏使尽浑身解数也全然无用。

    其他人都默默地看着王鹏发疯,没有一个人说话。

    老天真是会戏弄人,好不容易搏杀了两个狱卒,给了他们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却眨眼间又让他们的希望泡了汤。

    顾百川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恨两个狱卒的动作太慢,还是恨那个把总回来地太快,这些都已毫无意义。

    “混蛋,怂包,来和老子打啊,关门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爷爷让你一只手,绝不食言……”王鹏无力地靠在大门上,绝望地叫喊着。

    和王鹏同牢房的番役默默地用狱卒身上的钥匙先打开了锁住自己手的镣铐,然后动作缓慢地站起来,给其他牢房的兄弟一一开门和开镣铐。

    没有人觉得这开锁已是多此一举,配合着他开了锁,然后慢慢地汇聚到了王鹏的身后。李老四也吃力地抬起上身,注视着门口。

    没有人开口说话,谁都不忍心说出一个已知的结果。

    王鹏靠着门,什么脏话都骂了,可外面没有丝毫回应。

    慢慢地,王鹏地骂声越来越低,他已耗尽了吃那肮脏老鼠而积累起来的力气,身子慢慢滑下,最终坐靠到了大门上。

    顾百川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忽然,王鹏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嗖”地一下从地上弹起,然后转身面对地牢大门:“有人在开门。”

    一开始没人相信王鹏的话,以为是他自己的幻想。但看他那么认真地样子,就又动摇起来了。

    “抄家伙准备,王鹏自己往外冲,逃出去给我们报仇。”顾百川一边下令一边找家伙。

    围在门口的番役和钟进卫的随从都乱成了一团,想找家伙却又几人撞到了一起,甚至拿钥匙的那人还发现王鹏手上的镣铐没有开,就又急忙过去开锁。

    就几个人手里捏着原本铐他们的镣铐来当武器,大部分人还在乱的时侯,地牢门缓缓打开了。

    众人也就不准备找家伙了,准备和蜂拥而入地敌人拼命,拼死一个算一个。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门是开了,亮光刺进地牢,让他们眼睛微眯,却没有大群敌人涌入。只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侯爷,门开了。”话里带着一丝讨好,随之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虽然顾百川等人还没看清这个年轻人的相貌,但他们心中已经确认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熟悉无比的中兴侯。

    一时之间,地牢内的人纷纷跪倒在地,有几个气力差点的就直接五体投地,嘴上纷纷喊道:“侯爷!”绝境逢生的喜悦充满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

    来人正是钟进卫,他带着军队一到张家口,就兵分两路。

    一路由马祥麟统领,孔方、于海静带路,直接接管张家口的防御,所有把总以上军官均召集一地监管,围住了整个张家口,所有人等不得随意走动,军卒四处布岗,并开始抓捕各大汉奸。

    而他自己则由鬼头七等人引领,带着白杆军直闯守备府。

    守备府中遇到的人一见他们熟悉的鬼头七带着陌生的军队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直接就被白杆军拿下了。

    就一转眼的时间,整个守备府就被白杆军毫不费力地占领了。然后钟进卫也没顾上找那守备的麻烦,径直让鬼头七带路,来地牢找他的护卫们。

    对于他来说,自从来到明朝后,最熟悉的人,不是现在中兴侯府里面的人,而是这些护卫,特别是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东厂番役,里面还有两个舍命救过他的人。

    因此,他很在意他们的安危,第一时间就亲自带队过来救人。

    钟进卫看他的护卫们都安然无恙,就放下了一颗心,安排魏三带着守备府的丫环照顾他们。

    顾百川等人都很好奇中兴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没去成清水明月关,或者建虏改道不走清水明月关了,京畿之战的最终结果如何了,等等问题一大堆,他们很想问个究竟,但看到钟进卫很忙,就硬是憋着没有打扰钟进卫,却让魏三给他们讲讲他所知道的事情。

    魏三从来没有在素有凶名之称的东厂番役面前讲过话,站在他们中间期期艾艾半天,还说不出一个究竟。最后还是李老四询问,才从魏三嘴里知道了基本的情况。

    清水明月关的胜利让这些一直跟在钟进卫身边的护卫们羡慕不已,自己怎么就没赶上呢!特别是王鹏,心想着自己的一身武艺,如果在清水明月关的话,那天晚上活擒爱新觉罗-阿敏,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了。

    这时,几个丫环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对魏三微微一施礼,领头的丫环用她甜美地嗓音禀告道:“这是肉汤,给各位官爷...”

    没料她的话音未落,“哇”地一声传来。众人循声一看,却见王鹏正在干呕。

    “先别提肉字行么?”王鹏缓过神来,求饶道。

    他的难兄难弟们一听,明白王鹏吐得原因,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让那些丫环和魏三都感到莫名其妙。

    钟进卫没有见到王鹏的囧态,他已回到前衙做他的事情,提审张家口守备赵贞松。

    赵贞松还在迷糊自己派出去抓捕魏三的鬼头七等人,怎么引着土司军队把自己给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魏三是土司的人?

    现在被押到大堂,看到上面坐着一个冷脸的年轻人,不由说道:“我乃大明张家口守备,你等何人,为何抓我?”

    他一下还没有想到土司军队能和地牢中的东厂番役是一伙的,又想着自己和任何土司好像都没有仇怨,要只是魏三的话,机灵点回答,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脱险了再与他们算账。

    钟进卫懒得与这汉奸答话,直接吩咐道:“拖出去打二十军棍,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是,侯爷。”两名白杆军士卒迅速出列拖着赵贞松就往外走。

    赵贞松听了一愣,怎么是个侯爷,土司可没有侯爷。没等他想明白,就已被拖出大堂了。

    过了一会,重新被拖回大堂,趴在地上。他的屁股已经开花,鲜血淋漓。行刑的白杆军士卒根本就没有留情,打得着实不轻。

    赵贞松怎么也算是个军人,有点硬气,趴在地上并不呻吟。只是他知道,看这架势,怕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虽然他并不清楚是那一劫。

    “把你和范永斗等人私通建虏,还有哪些军中之人直接参与的,都给本侯爷招来。”

    钟进卫的声音并不大,却直接把赵贞松吓得魂飞魄散,怎么是这个事,这可是谋反和谋大逆之外最大的罪,不但自己要死,妻妾子女也要给付功臣人家为奴婢;财产没入官府,父母祖孙兄弟不问同籍或异籍,皆流二千里安置。

    钟进卫看趴地上的赵贞松身子开始发抖,就说道:“你不招也没关系,鬼头七和于海静他们都知道。但要是你招了,本侯爷可以做主轻判你的家人。给你五分钟时间,哦,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过了这个村,不会再给你下一个店。”

    赵贞松一下明白过来,地牢中的那些番役都是直接冲着这个来的,是打前站的,并不是临时起意打秋风。

    他还听到其他人都已经投靠过去了,心里一下就没了抵赖的依仗。又想起自己那九代单传的儿子,心里不再犹豫。

    赵贞松正要招供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白杆兵,向钟进卫禀告道:“报侯爷,指挥使在范永斗的巢穴遇到抵抗,里面似有建虏,请令是否格杀勿论?”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负隅顽抗

    钟进卫一听,马上站起来说道:“有建虏?好,我亲自去看看。”

    说完,他就走到堂下,准备出去。

    这么一来,跪地上的赵贞松就慌了,正准备招供,这主审官怎么就要走呢!

    他双手撑地,努力抬着上身对已走到他身侧的钟进卫道:“侯,侯爷,罪人赵贞松愿招,绝无丝毫隐瞒。”

    钟进卫一听,才想起地上这个鸡肋。这人招不招其实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基本情况,他通过于海静和鬼头七等人,都已知道。只是让赵贞松认罪,有助于这通天大案的审结而已。

    现在看这人一幅就范的样子,钟进卫就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一个白杆军头目道:“你找个书办把他的口供都录下来给我。”

    说完之后,他便扬长而去,留下赵贞松趴那目瞪口呆。这罪犯招供到如此尴尬的境界,怕是自古以来都很少有这样的吧!

    钟进卫出了守备府,接过白杆军士卒递过来的战马缰绳,敏捷地翻身上马,而后由报信士卒引路,往范永斗的巢穴而去。

    自万历初年以来,山西商贾开始大批聚集张家口,并定居设店,从事对蒙贸易。

    本来”华夷封界在咫尺,黄沙白草,满目萧条,盖向来商贾舟车,足迹所罕到之地”的张家口迅速发展成商业巨镇。

    张家口的特点就是商业为主,街道两侧都是商铺,全国各地的商品或多或少地都有卖。有南京罗缎铺、苏杭绸缎铺、潞州编由铺、泽州帕铺、临清布帛铺、绒线铺、杂货铺等等,各行交易铺,沿长四五里许,平时这边热闹非凡。

    但此时却不见街上商贾的人来人往,而是军卒林立。街上每隔几步就站有军卒,实施戒严。

    因为行动的突然,很多商贾都滞留在当时的商铺中。不管他们的背景如何,只要敢出到街上,一律轰回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军管,让所有人都有点惶恐不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出动大军实施戒严。

    钟进卫骑马慢跑在街上,身后跟着长长一串白杆军。最前面是白杆骑军,而后是小跑前进的白杆步军,整齐地脚步声吸引了商铺里面的人隔窗观望。

    “这些是土司的军队,怎么来张家口了呢?”有一个人看到这些士卒穿着藤甲,明显不是中原军队,就疑惑地问道。

    商贾走南闯北,见识比一般人广。有一个人看着这些穿藤甲的士卒个个都是手拿白杆长枪,在枪的一端还有一个倒钩,甚是奇特。他猛地想起来,惊声道:“这些是四川石柱的白杆军,他们不是还在京畿之地勤王么,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张家口?领头这个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小马超?可好像不是独眼啊!”

    这么一讲,其他耳闻过白杆军威名的人看到这支军队的装束,都恍然大悟,确定这就是白杆军。

    “你们不用猜了,朝廷已打赢了京畿之战。刚才过去的这位不是那个小马超。”一个声音从靠近柜台侧响了起来。

    众人回首一看,见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有人认得是侯家堡的一个土老财,不由问道:“你认识?你窝在那侯家堡,不出门的主,能认识刚才这人?”

    这位商贾正是钟进卫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此时他回想起自己被那些白杆军围住时感受到的杀气,还是感到后怕。

    他很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并没有卖弄他难得比别人多知道的一点见识,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这个是朝廷的中兴侯,是位侯爷,他带来的这些白杆军都有一股杀气,不是张家口这些军队可以比的。”

    “中兴侯?没听说过,朝廷什么时候封了个中兴侯了?”就在他边上的一个人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知道,原来中兴侯如此年轻啊!”另外一个人感叹道。

    其他人一听,都围着这个人问情况。

    于是,他神秘地道:“你们不知道,京师有关这个中兴侯的来历,神秘着呢!有说是神仙下凡,有说是太祖爷看大明乱象频生,从天上派下来辅助当今圣上的。”

    他的听众有不信地,有惊叹地,也有好奇地,不一而足,所有人都围着他纷纷问个不停。

    当下,这个人就把他听到的内容八卦给这些人听。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传我,我传他的传,任何事情都会和最初的实情有差别。

    这些人听了后,都有点紧张这样的人物突然大动干戈地降临张家口,会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呢?

    没想通的同时,他们互相之间就告诫对方不要招惹是非,不和外面的军卒冲突,静待事情发展。

    不过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见,说道:“我们不敢和外面的军卒冲突,可现在这张家口还有人估计不会怕,说不定会起冲突,到时候不知道这位神仙会如何处理了?”

    “你是说...”一个人说了个开头,然后用手指了下西北方的清水河方向。

    刚才说话那人点点头,说道:“那些人除了给这里的八大晋商一点面子外,就是那些守军,平时都不怎么看在眼里的,你说这突然地就进行戒严,他们会不闹么?”

    这个店铺里的人听了都深以为然,各自点头同意这个看法。

    钟进卫自然不知道沿途的店铺中或这或那的有关他的议论,他在鬼头七等人带领下,来到了城西富人居住区。

    很远就看到有一排房屋非常显眼,让钟进卫感觉就到了紫禁城一样,这就是当地人俗称“小金銮”的范家宅子。

    马祥麟和孔方已经接到报告说中兴侯亲自过来,因此早在门口等候了,于海静也在他们身后。

    钟进卫到了门口后,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对迎上来的马、孔两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进卫的问话当然是地位最高的马祥麟回答了:“回侯爷,于海静带我们进到第三进的时候,范永斗的家丁开始抵抗。而后第五进已经封死了大门,需强攻才行。而且隐约还听到里面有女真语,怕是有建虏鞑子在里面。因此派人去请示侯爷了。”

    钟进卫的脚步并没有停留,一边往门里走,一边赞道:“还抓个现行了!于海静。”

    跟在马祥麟身后的于海静连忙答道:“属下在。”

    “以前范永斗等人和建虏交易的时候,也会有建虏直接来张家口的么?”钟进卫问道。

    “是的,侯爷。建虏一开始只是通过蒙古人做牙人和晋商交易,后来干脆自己过来交易了,还被晋商待之以上宾。”于海静略微详细地解释了下。

    门两边站岗的军卒看到钟进卫走过去,都挺身敬礼。

    钟进卫虽然已经位列侯爵,但他在后世已经被红色电影电视剧影响不少,因此他会回礼,让站岗的军卒都感到非常诧异,感觉这位从京师来的侯爷怎么如此与众不同。

    钟进卫比较关系范永斗的下落,他问道:“有没有抓到范永斗?”

    “回侯爷,据范府家人招供,范永斗在里面。”马祥麟马上回答道。

    “好,人在就成。另外那些晋商的抓捕情况如何?”钟进卫问道。

    “还算顺利,就这范府遇到了麻烦而已。”还是马祥麟回答,孔方就跟在后面打酱油。

    说话间就来到了第五间院落,这里布满了军卒,有白杆军,也有孔方的手下。

    钟进卫过来的时候,马祥麟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房顶几处制高点都安排了弓箭手,还有一排排的刀盾手也都蹲在屋脊上,只等令下就攻击。

    第五进院落前面,撞木,小型火炮也都有摆放在那里,不止是对着大门,还有那些院墙都是攻击范围。

    军队是真正的暴力集团,只要他们想打,就不是一般护院或者说是一般堡垒能抗衡的。

    钟进卫看了下情况,就直接下令道:“范永斗和建虏尽量活捉,其余人等,持械反抗,格杀勿论。”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有口福了

    钟进卫一声令下,手下人就开始忙碌了。

    “轰”的一声,那门小型火炮喷出一个铁蛋,直接砸在木制大门上。

    这门就像纸糊的一样,破了一个洞。马上又听到了里面传出凄惨的叫声,估计是被铁蛋打到却又没中要害的倒霉鬼。

    那个倒霉鬼并没有惨叫多久,只过一会会功夫,叫声就嘎然而止,像是被他的同伙一刀结果了。而后呼喝忙乱声传来,似是在忙着继续拿东西堵门。

    马祥麟随即下令第二波攻击开始,早已等候在一边的白杆军中身强力壮之士,抬起三四个撞木,分隔几步开始撞墙。

    当初范永斗建这“小金銮”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过会遭受军队攻击。因此他这内宅的墙并没有多厚,也不是用大理石之类的垒起来的墙。

    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几处被撞的墙就“哗啦”一下全倒了,手持白杆长枪的军卒结阵从缺口一下涌了进去。

    要说范永斗还是有点能耐的,网罗了不少江湖亡命之徒。

    不过这些人都待在大门一侧,准备门破后厮杀,现在冷不丁得院墙一倒,他们没有防备,让白杆军毫不费力地攻了进去。

    正当院内的这些亡命之徒攻向从缺口处涌进去的白杆军时,早已埋伏在房顶的刀盾手开始攻击,正好是在那些人的身后侧,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

    制高点的弓箭手,一看到里面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中,也用弓箭开始压制。

    大院中的这些亡命之徒如果和江湖中人群殴,或者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定能占上风。毕竟能被范永斗所网罗的人,都是有一定本事的人。

    可他们现在碰到了训练有素,能让建虏都害怕的白杆军,就好比是泥沙堆的墙被水一冲,全散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在前头的白杆军士卒用长枪专捅敌人的腿部,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后面的士卒跟上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捆绑。

    不出多少时间,院子里就躺了一地的粽子,在哼哼唧唧地叫疼。

    刀盾手们则早已攻进各间厢房,搜寻残敌。

    钟进卫就在第四进院落坐着,一杯茶没喝完,指挥战事的马祥麟就过来报告了:“侯爷,我方军士受轻伤五人,擒敌四十六人,死六人。并无发现建虏和范永斗等主要家人。”

    钟进卫一听,对身边站着的于海静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密室?”

    “是的,侯爷,但属下只知道密室大概在范贼的书房,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于海静双手抱拳回答钟进卫道。

    “你带军士前去搜寻,注意自身安全。”钟进卫吩咐道。

    于海静感激地再次抱拳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军士往范永斗的书房而去。

    接着钟进卫觉得坐这有点无聊,想着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搜索范永斗的密室怕是要些时间,就参观下这“小金銮”好了。

    于是,他对马祥麟道:“走,我们随便转转。”

    马祥麟还没回答,孔方在一边哈腰道:“侯爷,末将熟,给您带路。”

    没想钟进卫站起来,盯着他看,一直看到他心里打鼓,有点害怕的时候,才说道:“这么说,你是这里的常客了?”

    孔方一听,醒悟过来自己漏嘴了,灵机一动,赶紧回答道:“这范家宅子有多处僭越,末将奉命过来核查过,因此比较熟悉。”

    这个谎言其实并不高明,难道这范家宅子是新建的不成。僭越不僭越,从老百姓称呼为“小金銮”就知道了。该处理也早处理了,怎么还一直留在这里。而且,核查百姓僭越,好像不应该由军队来管吧!

    钟进卫的主要目的是拔除八大晋商,断了建虏的后勤供给和情报来源,其他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因此,他并不戳穿孔方的谎言。

    “原来如此,那就由你带路四处看看吧。”钟进卫面色一暖,露出一丝微笑,对孔方说道。

    这算是中兴侯接受自己的解释了,孔方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中兴侯是不想追究。于是,他连忙前头带路,殷勤地给钟进卫介绍起来。

    钟进卫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听,心中震惊范永斗这厮的富有,各个设施都有,真得想跟皇帝一样享受。

    如果真要说起来,现在的崇祯皇帝也没有这范永斗活得滋润,会享受。

    “范贼看来从建虏那边赚了不少钱啊!”贵为一方土皇帝的马祥麟参观着范永斗的宅子,心中暗自一比较,不由得发出感叹道。

    钟进卫听了,转过身子,对跟在身后的马祥麟道:“建虏都是抢来的钱,自然不会比普通人家辛苦赚钱更懂得珍惜。这次京畿之地被抢先不算,光辽东之地汉人的财富,基本都落入了建虏之手。范永斗提供建虏造反必须的粮食,铁器等必需品,建虏会和范永斗等人讨价还价么?这也是范永斗等人会冒着灭族的风险和建虏狼狈为奸的原因。”

    马祥麟点点头:“商人逐利,正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啊!”

    钟进卫示意了下孔方继续带路,然后边走边向马祥麟道:“商人逐利,没什么不对。但他们在追逐利益的过程中,必须合乎大明律法,像范永斗这种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不顾同胞利益,不顾大明利益的人,就必须打击消灭。”

    说到这里,他对着走在前头的孔方道:“做任何事,都必须要坚持一条底线。范永斗越界了,就必须接受惩罚。其他人,不但是商人,包括士农工商,还有军人,如果超过了底线,都要接受惩罚。”

    孔方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侯爷说得对,末将对于那些超越底线的人,也是深恶痛绝的。”

    然后趁着钟进卫不注意,转身偷偷抹了下汗,心想自己和范永斗等人一比,显然是没超过朝廷设定的那条底线,才安然无恙,要不一开始的时候,就会和户部管粮郎中王凯一样的下场了。

    如果换一个时代,比如开国之初,太祖、成祖时期,朝廷就绝对不会放过孔方这等人。

    但现在举国皆贪,人人都有问题的情况下,就只能抓大放小了。

    孔方听着钟进卫和马祥麟讨论着惩治不法之徒的话题,心里有点惶恐,想着怎么转移掉这个话题。

    忽然,他看到前面的一个建筑,心里一喜,侧身笑着对钟进卫道:“侯爷,前面是范永斗花巨资搞得暖棚,里面有不少蔬菜水果,奇花异草。侯爷劳累这么多天,可吃点新鲜蔬菜换换口味。”

    钟进卫一听,就对马祥麟道:“走,过去看看。”

    于是,他们在孔方的引领下,进入了范永斗的暖棚。

    要换做后世,钟进卫在这个时节吃新鲜的蔬菜水果,根本不是问题,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富有而又追逐享受的有钱人才会自个搞暖棚吃新鲜蔬菜。

    这暖棚很大,钟进卫一边走一边看,虽是一些常见的蔬菜瓜果,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吸引力,随军多日,嘴巴都淡出那啥了。

    这些东西,钟进卫并不介意享用,要不,也只是便宜了另外一些人而已。

    走到尽头之后,孔方指着侧面还有一个小暖棚道:“侯爷,那边是观赏的花卉,还要不要过去看?”

    钟进卫对观赏类的花卉并没有多大兴趣,瞄了下那边就转头准备走。

    忽然,钟进卫停住了,然后马上转身,迅速越过孔方,走向那个小暖棚。

    他来到几盘结着红色小果的植物面前,心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他指着这几盘植物,如获至宝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孔方和马祥麟都紧随钟进卫来到这几盘植物面前,其中孔方一见这架势,连忙拍马屁道:“侯爷果然好眼力,这是范贼最宝贝的几盘植物,说他日子红火,生意红火,全是因为得了这几盘红色植物的缘故。”

    钟进卫收住笑声,摇摇头,然后对马祥麟道:“你有口福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绝不纵容

    马祥麟一听,好奇地问道:"这果子能吃?"

    孔方在一边也说道:"侯爷,这番椒能吃?"

    钟进卫伸手想摘个辣椒下来,但看到好像就这么几盘辣椒而已,有点舍不得。就对马祥麟说道:"你们四川人是否好吃辣?"

    马祥麟一听,呵呵一笑道:"是啊,我们那就好吃一个辣,每餐必有辣,吃得舒坦。”

    “那你们的辣是什么调料?”钟进卫微笑着继续问道。

    “花椒,还有的人喜欢芥末。”

    “辣得过瘾么?”

    “还可以吧,不过我娘就老说花椒不够辣,芥末又太冲脑,都是太满意,现在每餐都要放好多花椒。”马祥麟想起家里堆成山的花椒,他觉得如果说出来会吓倒中兴侯。

    “好,现在你们有福了,这个红色的番椒,我记得还有一个名字,叫朝天椒,好像是四川...”钟进卫说到这里停住了,总不能说朝天椒是你们四川的特产吧,现在的四川还没这东西呢。

    马祥麟和孔方见中兴侯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感觉有点奇怪,就都盯着钟进卫看。

    “是合适四川人的口味,这朝天椒非常辣,却又不冲脑,是个好东西来的。”钟进卫勉强接上了之前的话,给马祥麟说道。

    马祥麟一听,当即大喜道:“当真?”

    “我有骗过你么?只是这里的朝天椒不多,也不知道那范永斗从哪里弄来的,竟然只是拿着当观赏花卉而已。”钟进卫心里有点嘲笑范永斗的无知,心想不会这辣椒在明朝都是当花卉看看的吧。

    其实钟进卫不知道的是,这番椒最初是从海外传到江浙一带,那边的人也有吃过,但不合口味,因此并没有流传开来。

    后世能查到最早记录番椒的书,就是明末钱塘人高濂在一五九一年出版的养生专著《遵生八笺》,里面有提及番椒丛生,白花,果俨似秃笔头,味辣色红,甚可观。

    可见明末至少高濂是尝过这番椒的,但这范永斗却只是当吉祥物拿来观赏而已。

    马祥麟当然相信中兴侯说的话,他之所以追加了一句只是因为心情激动而已。他围着这几盘朝天椒转了几个圈,看着拿红红的“小笔头”,心里已经在想要是献给娘,她会有多高兴。

    “你拿走一盘吧,其余的我拿了。回头给朝廷多培育一下出来。这东西有不少好处。”钟进卫一边说着一边想,这朝天椒算是辣的了,建虏肯定是没见识过。回头磨成辣椒粉,装填在手榴弹中,应该可以弥补黑色火药威力不足的缺陷。

    不过钟进卫也知道,这东西只能出其不意地用。要用多了,人家打湿了布蒙住了口鼻,效果就会大减了。

    他想象着建虏以后每次和明军作战,都要预防明军给他们吃辣椒粉,然后每次都是蒙着面,骑着同样蒙着面的马冲锋,就觉得很搞笑,一时没忍住,不觉笑了出来。

    马祥麟一见,以为中兴侯也是好吃辣的人,现在见到喜欢的东西,因此高兴。

    而孔方却在心中暗自道,真是一个吃货,开心成这样子。

    他在心里诽谤了下中兴侯后,就舒服了好多,接着准备继续当导游给钟进卫介绍其他地方。

    这时,一个白杆军快步过来,双手抱拳禀告道:“报侯爷,于百户已发现密室,但里面还有一条秘道,百户已经带人追进去了。”

    钟进卫一听,心想这范永斗还真狡猾,别给他跑了。

    但现在范永斗钻地道,谁知道这地道有多长,通向哪里,这抓捕的难度很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寄希望于地下于海静的追捕了。

    “你们俩有何对策?”钟进卫抱着希望咨询马祥麟和孔方道,希望他们能有主意。

    孔方向钟进卫一抱拳道:“侯爷请放心,张家口已经是全城戒严,谅那范贼逃不出侯爷的手掌心。”

    “是啊,侯爷,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出一条地道,很不容易的。现在张家口这么大,范贼的地道能延伸到张家口之外的地方基本不可能。”马祥麟也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

    钟进卫见他们并没有具体的对策,但好歹分析得也有道理,就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对马祥麟和孔方道:“走,去看看范贼的密室。”

    来报信的士卒在前领路,钟进卫等人跟着往范永斗的书房而去。

    可他们还没有到书房的时候,一个孔方所属的小旗略微喘气地追上了他们,单膝跪地向孔方禀报道:“敖剌赤在闹事,千户弹压不住,恳请游击速派援军。”

    钟进卫一听,问孔方道:“什么敖剌赤,连军队都弹压不住?”

    孔方苦笑了一下,回答钟进卫道:“敖剌赤乃是蒙古方面在张家口管理入市交易的牲畜,维持张家口马市的人员,他们的酬劳由我们大明所给。”

    “哦,拿了大明的钱,还敢闹事,还在军队戒严的时候闹事,胆子真够大的!”钟进卫的眉头一扬道。

    “侯爷有所不知,朝廷为了让他们能管理好蒙古方面过来贸易的人马,双方少些摩擦,因此对他们一向比较优待。可他们就仗着这点,平时就比较嚣张跋扈,不说时常有欺负与他们买卖的商贾,就是对我们大明官员,也是横鼻子竖眼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兵卒呢!”

    孔方趁机向中兴侯大倒苦水,驻扎在张家口的士卒时常被蒙古人欺负,已有多次反馈。

    张家口守备赵贞松往往压制自个士卒,也不愿得罪那些敖剌赤。如果规模大,压制不住的时候,就往上汇报,直接把烫手山芋丢给上面,就轮到孔方等人去头疼了。

    文官看不起武将,更何况是那些大头兵。武将又不愿事情闹大,要是引起两族纠纷,关了马市,不说文官弹劾,朝廷就有可能拿自己开刀,所以孔方等人都一直很头疼这些敖剌赤。

    钟进卫大致了解了情况,脑中马上想起了后世经常听到的一些事情。他在当时对于那种区别对待的事儿感到特别没法理解。

    汉人掌权当家的国家,不说苛刻对待其他族,这个也说不过去,平等对待总可以吧。在这个前提下,一个民族还是保不住,被同化掉了,那也是历史的必然。

    有多少民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要不是那种屠杀,无法活下去的那种,自然消失就消失好了,何必要一个劲得优待他们呢。惯坏了他们,使得有些地方,那啥民族的小偷真叫一个嚣张。反正这事,谁遇到谁憋屈。

    当然了,制定政策的人自然是遇不到憋屈的这些事。钟进卫作为一个后世过来的人,他是遇到过的,现在见到大明朝也有这种事情,他就打定了主意。

    “这些敖剌赤就是平时被惯坏了的,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他们。走,前头带路。”钟进卫竖着眉头,露出一股煞气说道。

    孔方心中暗喜,连忙道:“对对对,侯爷英明,该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说完,像是怕钟进卫反悔,赶紧前头带路,先出去了。

    马祥麟跟在钟进卫的身后,对身后的一个白杆军头目道:“召集骑军,护卫中兴侯。”

    他知道此去很可能会有一些冲突,因此,就安排了白杆军中最强的骑军保护钟进卫。

    当下,孔方的人在前头带路,后面是钟进卫和三百白杆骑军,马蹄隆隆,往西北方向清水河畔的冲突现场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赌约

    张家口集市西北,清水河畔,有一个很大的栅栏区围着近千匹马。

    这些马是刚过完冬的一些部族拿过来易市,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用的。

    靠近集市入口一侧扎着不少蒙古包,里面住着刚到的牧民和那些拿大明工资的敖剌赤。

    要在以往的时候,有意买马的商人或者朝廷相关人员会进入这些蒙古包,在那些敖剌赤的安排下和卖马的牧民进行讨价还价,成交后一手付钱一手牵马走人。

    如果识相的人先出钱收买那些敖剌赤,那么交易最后基本不会有岔子。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付完钱牵马时,往往被他们强行调包,给你一些下等马。

    那些卖马的牧民如果是从大部落来的,在敖剌赤的影响下,时间久了也学会了这套,经常以劣充好坑人。

    这次来易市的牧民恰巧属于附近最大的两个部落,一个是位于张家口西北的四子部落,领头的是他们的头领之一伊尔扎木。

    他听闻辽东女真攻入了明国京畿之地,好像连克明国好几个城池。因此他动了心思,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打听消息的。

    另外一个则是林丹汗所在的察哈尔部落,为首的是林丹汗的儿子额尔孔果洛额哲。

    他那无能的老爹打不过辽东女真,被迫从瓦察尔图察汉城(今赤峰)迁走,跑到了察哈尔边境。

    堂堂成吉思汗的后裔,却统领不住各蒙古部族,使他们接二连三地投奔女真,打又打不赢女真,郁闷之余经常发脾气迁怒他人。

    额尔孔果洛额哲作为第一继承人,陪伴在老爹身边,挨了不少无妄之灾,郁闷之余终于找了个借口过来繁华的张家口散散心。

    谁知道刚到张家口后,刚好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戒严。在伊尔扎木和那些敖剌赤的怂恿下,当了出头鸟,首先对实施戒严的明军士卒发难。

    临近入口的一个大商铺中,因为戒严同样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刚好从一个窗户看到了集市入口冲突的场景。

    一时之间,冲突就成了他们无聊的谈资。

    “我敢和你们打赌,这次不管出于什么事情戒严,最终都不敢得罪这些蒙古人。”有一个中年商贾断言道。

    “何以见得?”有一个貌似新来张家口的商贾问道。

    “如果再早些日子的话,只是那些敖剌赤,他们人少,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军队戒严,说不定会在自个蒙古包内喝酒吃肉而已。他们平时再嚣张,也是有脑子的人。是吧?”

    店内的人都点头,看这阵势,人少还敢闹事,真以为自己是成吉思汗在世啊!

    “但眼下,你们看蒙古人都有五六百人,都是这几日到的。还有那些刚从蒙古包里面出来的人,看那衣着装饰,估计也是蒙古人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中年商贾站在窗口,指着不远处的那群蒙古人说道。

    已经有不少商贾早已发现这点,因此并不需要看,都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那些敖剌赤在平时都已经嚣张成那个样子了,现在有了这些蒙古贵族,更是无法无天。咱们大明那些怂包士卒,敢不让着他们么,搞不好这戒严最终就是虎头蛇尾。”中年商贾下了定论。

    有一个年轻点的商贾有点不服气,说道:“也不一定的吧,看这架势,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不定有大人物在。这些蒙古人在戒严的时候这么闹,说不定会惹怒了大人物,强行弹压他们也不一定。”

    “怎么,你不服气,要不打个赌?”中年商贾一听,看向这个年轻商贾,挑衅道。

    能来张家口和蛮夷交易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冒险精神和博一把的冲动,周围的人一看两人的架势,当即起哄。

    年轻商贾本来也是和中年商贾一个想法,只是看中年商贾说得那么肯定,身为大明人,觉得有点不忿,因此才说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现在却被周围的人一起哄,面上下不来,就赶鸭子上架,硬撑着应了中年商贾的赌约。

    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两,然后红着脸对柜台那边喊道:“掌柜的,你做个见证,这二两官银就放你这。”

    现在戒严期间,都被关在这店铺内,大家都无聊,见此赌约,常出入赌场的掌柜就凑热闹道:“好,我这里就开个赌注,买明军压住蒙古人的,一赔五,买明军拿蒙古人没办法的,一赔一。大家都来下注啊!”

    这么一来,就变成了掌柜开庄了。店铺内的人一起叫好。那中年商贾当即挤到掌柜那,然后回头看了下那年轻商贾,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大声道:“五两官银,买蒙古人嚣张依旧。”

    其他人也纷纷掏钱买注,走南闯北多了,眼下这事情的结局基本可以确定,这钱不拿白不拿。

    其中有一个人买了赌注后,转身对年轻商贾道:“小伙子,这事要放在太祖、成祖时期,哪怕是正德年间,都会是你赢,但现在呢,呀,小伙子,你的钱真多!”

    说完还摇摇头,不知道是替小伙子的银子可惜,还是表示小伙子太败家了。

    店内众人很快买完了赌注,掌柜一统计,竟然只有年轻商贾一个人买了明军能压住蒙古人。他略微一算,这是要亏的节奏,连忙道:“还有没有人买,明军能压住蒙古人,算一赔十,有没有人?”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掌柜把赔率提这么高,显而易见是看好蒙古人。就算赔率这么高,还是没有人买明军。

    他们一边笑一边看着那个年轻商贾,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那年轻商贾之前涨红的脸刚褪下去,被他们这么一笑,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

    他咬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对掌柜道:“加三两,买明军。”

    有个年老的商贾看年轻商贾衣着朴素,看似不是那种有钱人,现在表现得这么冲动,就好心提醒一句道:“年轻人,别把你的货款都败完了。”

    先前的中年商贾却阴阴地跟了一句:“是啊,年轻人,没见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审时度势,该认输就认输吧。”

    年轻商贾的脸更红了,他大声对掌柜道:“掌柜的,快些登记,我王岩说一不二。”

    掌柜当然不会放过这送上门的银子,连忙接过后登记完毕,看众人不再买了,就挤到窗口,对大家道:“各位,买注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看结果吧。”

    然后他又对在窗口的一个人说道:“这位客官,能否让个位置,让那位年轻人站这。”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打了个眼色。那人明白掌柜是说让这个傻冒过来看看结果,让他输得不冤。他心领神会地把地方让了出来,让王岩站了过去。

    掌柜有着一副好口才,边看边给店内其他人做现场直播:“戒严的明军汇聚到集市入口了,为首的好像是个千户,这级别好像低了点。”

    “明军被蒙古人反包围了,明军人多却被挤成一团,外围的蒙古人好像很嚣张啊,正对着那些明军说着什么。”

    “附近的明军都没有过来援助,装着没看见,嗨,真是怂啊!”

    “有个明军骑马跑了,看来是去搬救兵了。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大人物。”

    店内的人因为买了赌注,因此得获店内的伙计奉茶,但因为人多座位少,很多人都站着拿杯茶,边喝边听着掌柜实况直播。

    当听到掌柜说大人物时,那语调有点戏弄地意味,都会心一笑。

    只有王岩的脸色又红了红,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外面看。

    过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就听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而近传了过来。

    原先开始小声交谈的店内诸人马上就不再说话,仔细听掌柜报道。

    “来了来了,为首那个好像是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咦,怎么只带来了三百来人。这怕是不够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立威

    “咦,在那个年轻主帅边上陪着的人是孔游击,位置还比较靠后。看样子他只是位居第三位,前面有两个年轻人都比他尊贵。”

    店里有人听了问道:“哪个孔游击?是宣府那个么?”

    宣府直管张家口,因此不少商人对于宣府的人事都有所了解。

    “是啊,就是时不时会来张家口的那个孔方孔游击。”掌柜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回答道。

    “又一怂包啊!他来有什么用?”店内好几个人起哄着说道,让站一边关注外面情况的王岩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掌柜回过头来笑了下,然后继续进行实况直播:“蒙古人看到这支骑军过去了,但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依然围着之前的明军,并没有松动的迹象。”

    店内有几个个子比较高得人并不满足掌柜口头说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挤过去后透过掌柜和王岩之间的缝隙观看冲突现场。

    “骑军到达了,除了为首那几个人之外,其他骑军都下马了。不错,下马都很整齐,干脆利落,看来是经过训练的精锐。不是张家口这些明军可比的。”

    众人一听掌柜称赞了一声过来援助的明军,不由得有点好奇,有更多的人想亲眼目睹下那些明军,就都往窗口涌了过去。

    “这些骑军一下马就排成几列,手持长枪向围着明军的蒙古人逼过去了。近了,近了,更近了。要碰上了,长枪兵还是没有停,依旧在前进。”

    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掌柜的声音慢慢地拔高,不由自主地大声播报起来。

    店内的人往窗口涌得人更多了,有个挤不过去的瘦弱之人忽然出声道:“谁能让个位置给我,我出一两银子!”

    没有人理他,难得的场景,不是特别差钱的人,有谁会错过这个难得观看的机会呢!

    “哈,蒙古人怂了,退了,退了,退回入口处了。马上那个明军主帅好像在对那些被围的明军说话,啊,好像不对啊,那主帅怎么用马鞭打起那个领头的千户了?这也怂了?啊,啊,客官们,别挤,别挤。”

    那些不在窗口的人看到掌柜的位置被那些人挤到了,影响了实况直播,纷纷出言,有提醒的,也有谴责的,反正一个意思,别挤到掌柜,这才稳住了掌柜在窗口的位置。

    掌柜道一声“谢了”,然后继续播报道:“那个千户用手指着一个蒙古人,好像就是敖剌赤头领之一。然后,然后有长枪兵上前逼住其他蒙古人,把那个蒙古人带了出来,这是要干嘛,哇,当场扒裤子打人了,这是打蒙古人啊!哦,又有人从蒙古包里面出来了,还带着一些侍卫,看来是蒙古贵族出来了,好戏来了!”

    这一下,店内的人光听掌柜的口头播报,已经理不清冲突现场的情况了。但他们挤又挤不进去,就只好纷纷要求掌柜再讲细一点。

    “我不是评书出身,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讲这么细了。”掌柜苦着脸回答他们。

    赌出了身上仅有银子的王岩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到底是赌赢了没有,他很想凑到现场去看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赌赢了没有。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钟进卫他们一到现场后,马祥麟就下令先分开两边人马。

    白杆军士卒可不管他们面对的是不是蒙古人,只听军令行事。

    他们表现出的气势让那些直面面对的蒙古人感到自己如果不退,这些新到的士卒肯定会把长枪捅进自己的身体。因此,虽没有收到退让的命令,也都退了回去。

    然后领头的千户向钟进卫禀告现场情况时,被钟进卫发现千户的脸有被打过得痕迹。

    钟进卫气恼这个千户怎么如此沉得住气,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也要看场合,看对象啊。就给了千户几鞭,让他长长记性。

    千户挨打时,心里其实很不平,平时和蒙古人冲突,你们这些当官的老是偏袒他们。

    现在军队戒严,人家蒙古人不爽了,又来闹事。我既要执行军令,又不能得罪蒙古人,两面不讨好,两面都挨了打,这差事还真不是人当的。

    明军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这位钦差大臣,心里想道果然当官的都是一个德性。

    钟进卫骑在马上,眼睛余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扫在眼里。他打完后,问千户道:“谁打得你?”

    千户听了一愣,这钦使和以前当官的套路好像不一样,这时本来应该陪着笑脸给蒙古人解释,双方去把酒言欢的。

    正当钟进卫不耐烦要问第二遍的时候,千户用手指着一个蒙古人道:“是那个永谢布万户的敖剌赤头领打的。”

    钟进卫才懒得搞清楚这个啥头领的部落背景,敢打戒严时的军队,打我大明的士卒,就是成吉思汗在世,钟进卫也得处置他。

    “把他拿下。”钟进卫盯了那蒙古人一眼,冷然下令道。

    那人看到这边明军的气势咄咄逼人,已经有点害怕,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

    现在听明军主帅要拿他,不由缩了下身子,躲在其他蒙古人身后,然后喊道:“我是永谢布万户的人,是林丹汗的人,你要敢动...”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白杆军给抓了出来,押在钟进卫马前。

    其他蒙古人一见明军如此强势,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再看看这些手持长枪的士卒个个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干脆利落,整齐一致的动作,都让他们感觉到如果自己惹怒了那位明军主帅,估计这些士卒会毫不犹豫地杀过来,无形的杀气让其他蒙古人都退缩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方如果软弱可欺,那么就会得寸进尺。但如果对方一强硬起来,让人明白招惹他会很麻烦,就往往会退缩。

    其中有个人飞快后退,往其中一个蒙古包里报信去了。

    钟进卫没有理这个敖剌赤头领,对千户说道:“叫上你的兵过来按住他,由你行刑,一百军棍,让他们看看在大明地界,戒严时期伤害大明军人的后果。”

    这个敖剌赤头领一听,冷汗直接流了下来,这要打一百军棍的话,还有命么!

    他知道求这个明军主帅没用,就使劲大喊起来:“莫尔根台吉,济农,明军要杀人了,救命啊!”

    千户看这场景,有点不敢相信,也还不敢动手。

    那几百蒙古人一见明军主帅的处置,有点骚动起来了。

    钟进卫根本就不管,瞪了那个千户一眼道:“要我说第二遍么?”

    千户看钟进卫的神情根本就不是开玩笑的那种,不敢再违背军令,连忙点过几个手下,开始行刑。

    敖剌赤头领的救命声转眼变成了惨叫,声声刺激那些蒙古人。

    有些蒙古人回头看看蒙古包里出来人了,小声地互相说了下,然后纷纷握着草原特有的弯刀,开始往前涌了。

    钟进卫瞄到了这些蒙古人的动作,他对马祥麟下令道:“如有持械造反的,一律格杀勿论。”

    孔方一听,微微一怔,中兴侯来真的?

    马祥麟坐马上抱拳大声应道:“是,侯爷。”

    而后对他手下的白杆军传达命令:“向前两步,准备厮杀。”

    已经排成队列的白杆军听令齐步向前两步,三百人的动作,整齐如一,长枪斜向上,阳光照耀着枪尖,更显得锋利异常。

    白杆军所显出的无形杀气让这些蒙古人慌忙退后了几步,他们这次是跟着首领出来玩的,根本就没有拼死的勇气。

    一伙衣着华丽的蒙古人簇拥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人走过来,他们面前的蒙古人纷纷让出道路,一边求救式地喊道:“莫尔根台吉,明军要杀我们族人了。”

    伊尔扎木背着手走到前面,迎面看到如林的枪尖,不由得微微一愣,然后越过枪阵看到骑在马上的几个人,他只认得有一个好像是宣府的孔游击。

    听着那个敖剌赤头领的惨叫,伊尔扎木眉头又是微微一皱,而后提高声音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我们蒙古人?”

    他看到孔方听到说话,转头向他看了过来。但另外两个更年轻点的人,看似官位更高的两人,则好像没听到。

    于是,伊尔扎木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孔方听到了,其他两人还是没听到。

    不过这次孔方看了他一眼后,转头向其中那个明军主帅说了几句。

    那个明军主帅听了后向他这边瞄了一眼,目光又转了回去,根本就没有理他,仿佛他是阿猫阿狗一般,不值得他关注。

    伊尔扎木有点怒了,好歹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而且他还自诩是四子部落中最具威势的一个首领,结果就这么被这个明军主帅给无视了。

    正当他要发怒的时候,忽然脑中一闪,又收住了怒气,变得平静起来,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道:“去,快把济农请出来,就说明军将领藐视察哈尔,快打死他的人了。”

    然后伊尔扎木看着那个明军主帅,心道未来的蒙古大汗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他很了解额哲的脾气,知道会有好戏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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